高原刚打开门,建军就冲了进来“你没事吧?”
高原卷了他一脚,狠歹歹的说“你TM才有病呢,艹”
“没事你让长河管峰哥借100万?有事就吱声,咱这么多年的哥们了,别搁我面前装逼”建军根本不信高原说的,他知道高原一贯喜欢装逼拉硬,真有事也不会求他。
“他管张峰借钱?借钱干啥?”高原死死的瞪着建军,好像是建军坑了长河的一百万。
建军彻底无语了,真TM好心当成驴肝肺,跟我吼个JB,来了句“我就是在财务公司那看见欠条了,我TM哪知道他干啥”
两个人正在吵吵,长河开门回来了,看见建军高兴的打着招呼“军哥来了,正好今天菜买的多,你搁这吃吧”
建军还没说话,高原就冲上去,抓着长河的胳膊“来,你跟我来”
长河手里拎着菜,建军还在边上,挣扎的想要抽回手,却被高原更加强硬的拉近厨房里。
高原皱着眉头紧紧的盯着长河的眼睛,一上来就单刀直入“你缺钱?”
“没有啊”长河别开头,有些心虚的说,瞒着高原管张峰借钱饶是他脸皮厚也有点心虚
“不缺钱,你TM管张峰借100万”高原拧过长河的脑袋,逼着他看向自己,继续质问
短暂惊讶过后,长河就明白了,建军之所以会在就是来告诉高原这件事的,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隐瞒了“我想炒股没本钱,才管峰哥借的钱”
“你不是说帮同学看摊吗?你不是要参加自考吗?现在学会撒谎骗我了”高原没想到自己像傻子一样被长河耍的团团转,气极了狠踹了长河一脚,给他喘了一个趔趄“不让你跟张峰接触你TM非得往跟前凑,你TM是不是犯贱”骂完不解气又补了两脚。
本来长河觉得自己瞒着高原管张峰借钱炒股是不对,高原踹一脚也就踹了,没什么受不了的,可是后来高原的话越说越过分,他也不是任打任骂的受气小媳妇,也就还了手,毕竟他想赚快钱也是为了帮高原开家具厂。
高原没想到长河竟然会还手,更是生气,两个人彻底的动了手。高原打架下手没轻没重,一脚踹狠了,长河没站稳,脑袋撞到了炉台上。
长河觉得自己的脸又湿又凉,用手摸了一下,一手的血。
高原见状,怒气也全消了,冲过去,抱住长河,放低声音尽量温柔的说“对不起,我没想下狠手”
长河睁开眼睛,眉毛睫毛都被血沾湿,挂着血珠,怔怔的看着高原,好像仍不相信高原会下死手打他。
血流在长河的白皮肤上,鲜红与雪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有一种诡异的美感,血腥的性感,高原忍不住吻了上去,吻那没有凝固的血液和长河的嘴。
“唔,滚,嗯,唔,别碰我”
长河一开始很抗拒,坚决不张嘴,后来到底还是被欲望所驱使,也动情的吻了回去,两个人的唇齿纠缠在一起。
建军听到厨房没动静了,以为打出什么大事了,就跑过来拉架,竟然看见高原和长河在接吻,很深的吻,吓的话都说不出来,缓了好一会才蹦出一声不自然的咳嗽。
长河听见了连忙用手推拒着高原,高原却很镇定的紧搂着人,一脸理直气壮的瞅着建军。
建军知道这是人家自己的事,自己一个外人不好说啥,就说“这孩子脑袋还淌着血呢,不给他领去缝两针啊”
高原这才反应过来,拽了块手纸给长河止血,长河有些尴尬的想自己来,却被高原捂着不放。后来建军开着挎斗子给两个人拉到了医院。长河进去缝针了,高原和建军坐在外面等。
“你和长河……”建军吭哧了半天,也没组织好语言,把他想问的话问明白。
“我们在一起,我喜欢他”高原倒是一贯的直来直去,痛快人一个。
建军扭头看着高原,把眉头皱成了八点二十,问“你当年在部队,也TM泡过当地的妞啊,咋蹲了一回号子就转性了?”
“我TM哪知道”高原以前确实泡妞睡姑娘都干过,在部队那么多男人的地方也从来没有什么,进了监狱周围龌龊的人多他也一样正常,直到遇到了长河,也不知怎么的就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两个人正聊着,长河从诊室里走了出来,脑袋上包了块纱布,高原看见赶紧迎上去,虽然皱着眉头,但是眼睛里的关心连建军这个小眼睛的人都看的清楚。
“疼不?”
长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疼,哪知道一折腾牵动了刚缝好的伤口,疼的他皱起了眉,改口道“有点疼”
“回家吧”
建军走后,高原才知道长河管张峰借钱是因为想赚快钱为他开工厂
“你以后不管干什么,得跟我商量着来,能答应我不?”虽然俩人已经和好,高原还是在意长河对他的隐瞒和欺骗
“哥,我以后再也不瞒着你了,任何事”
“我信你,睡觉吧”信任都是相互的,面对长河的真诚坦白,高原自然要给予同等程度的理解信任。
第17章:开厂
事都说开了,长河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去证券交易中心炒股了。
长河炒股之前虽然经过了长时间的研究准备,但是真把一百万扔里炒还是头一次,他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恨不得一刻也不离开,中午饭不是卷饼就是泡面,能省则省。
一天,中午,长河在外面买了个熏肉大饼,刚想吃,就看见张峰出现在门口。
“峰哥”
张峰看见长河手里的饼,有点无奈的说“又吃这些没营养的,走到我那吃点”
长河习惯性的摸摸眉上的伤痕,想起高原的嘱咐,竭力与张峰保持距离“不了,我这饼都买回来了,不吃该浪费了”
“年轻的时候得把底子打好,中年之后才不容易出问题”
张峰说话依然温和可是长河却只能跟从,他的话总有不能抗拒的力量,大概这就是一个社会大哥的气场。
饭菜是特意让鹿鸣春送的,吃饭的时候,张峰一直给长河夹菜,让他多吃多吃,还是“年轻时要把底子打好”的理论,自己却不怎么动筷子,让长河有一种这一桌子菜都是特意为他要的错觉。
光吃饭不唠嗑,这一顿饭也着实挺没劲,所以长河就跟张峰聊了起来。
“峰哥,你当年一定吃过不少苦吧”
张峰面色平静,眼里却起了波澜“苦也是一种滋味,不说了,吃饭”
三个月之后,热钱投入股市,股市直线上扬;又过了半年,大款生意人万元户有点闲钱的人都陆续扎进了股市,股市以近乎70°高坡度上扬。
“哥,你猜我这一年挣了多少?”长河搂着高原的脖子,凑在他的耳边,呼吸都带着兴奋的热气。
高原对于数字没有兴趣,没有回答,而是吻住了长河靠过来的嘴 ,手也不老实的挑逗他的敏感地带,直到长河缴械投降。
完事之后,高原才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挣了多少啊?”
本来已经觉得疲累的长河一提钱立马来了精神头“300多万,我TM现在要是都抛了能挣300多万”
高原震惊了,他和长河累死累活的从广东上货,从地摊干起,早晨4点出摊,下午3点下行,除了春节就没有过休息日,玩命干了4年才是这的一个零头。
“那赶紧抛了吧,省得到时候折里”高原觉得炒股是一种投机甚至赌博,他怕长河陷进张峰的套里,他可不愿意长河天天去给张峰卖命。
“再挺一个月,我估计还能再往上窜窜”长河总想榨取最大的剩余价值,是个天生的资本家。
高原看着长河的眼睛,宠溺的说“你个钱串子,掉钱眼儿里了”
长河终于抛出了股票是在半个月后的一个清晨,高原和长河去外面的小摊吃早点,碰上了买菜回来的常大妈。
“大妈您发财了?买这么多好吃的”长河热情的和大妈打着招呼
“可不嘛,我炒股挣了点小钱,合计着给孙子改善改善伙食,等牛肉酱好了,给你们哥俩也拿两块”
常大妈走后,高原搂着长河的肩膀,调侃道“看来这股市也没什么了不起,连居委会大妈都能炒了”
长河不说话,吃完饭来到证券交易中心,在收盘之前抛出了手中持有的全部股票,离开时遇到了张峰。
“峰哥,我把股票都卖了,明天把钱还你,我合计着还是按三分利算吧”长河不愿意欠张峰,毕竟这利息有10多万。
“怎么就卖了,我不是让你跟我行动一致,我有信儿,还是你不相信我?”张峰的眼神闪过一丝危险,马上又恢复往日的和善温厚,像一个和蔼的长辈。
“峰哥,我这人胆量有限,就想赚点快钱开厂子。风险投资不适合我”长河并非信不过张峰,他觉得100万不是小钱,张峰不会为了留住自己损失100万,他就是不想挣老头老太太从牙缝里省出来的血汗钱。
张峰知道长河这是有意跟他保持距离,不想跟他搅合的太深,依然笑着说道:“踏实不是坏事,走,吃饭去”
“叫上我哥,这顿我请,峰哥你可千万别跟我抢”长河觉得自己有钱了之后,腰杆子也硬了点,浑身舒爽。
就这样,高原和长河手里有了300万资金,现在看300万不算啥,也就是在一线城市一般地段买个中等户型,可是在当年是可以开厂的。他们雇了两个漂亮的女待业青年,帮着看摊卖货,自己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家具厂上,在郊区买了块荒地,盖起了厂房,从广州进了设备,招工,进料。
厂子终于建好了,高原的心久久不能平静,7年前他只是一个国企工人,4年前他是个刑满释放的劳改犯,今天他是工厂的老板。他和长河再也不用在道边摆摊了,真正有了自己的事业,豪情壮志在他的心中升腾。
高原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相机,递给建军,让他帮自己和长河照张合影。
“哥,这相机挺贵吧,花那钱干啥?”长河一贯奉行创业阶段,能省则省的原则。这么多年极少有过这么“奢侈”的消费。
高原却认为人一辈子费劲巴力的挣钱就是为了花的,花不出去就是废纸一张“咱俩活这么大都没有几张彩色照片,以后死了都不知道到底啥脸色”
“也对”长河笑着附和。毕竟他和杨帆认识7年,在一起4年,连一张合影都没有,如果哪天谁先走了,连个念想也没有。
“艹,这相机咋用啊”建军摆弄了半天都没整明白到底咋用,扯着嗓子叫唤。
“这是傻瓜相机,SB都会用,你不会用?对准了直接按快门就行”
傻瓜相机就是交卷电池版的卡片机,不用调光也不用调焦,90年代几乎每家都有一个傻瓜相机。
“你这逼骂谁呢,艹”建军一激动差点把相机砸了。
高原和长河站在镜头前,都有些僵硬,这大概是那个年代人的通病吧,还保留着70年代的照相风格,背脊挺的笔直,表情严肃,眼神正直,就差手里拿本红宝书了。
建军鼓捣了半天终于拍成了这张在厂房门口的合影,崭新的厂房,灿烂的春光,养眼的二人。
“整这玩意儿,谁买啊?”高原看着长河的图纸纳闷儿,他设计的第一套家具图纸,竟然是一套仿古的红木家具,什么八仙桌,太师椅,连屏风都上来了,艹,这些玩意儿在70年代都得当“四旧”给砸了烧了。高原知道现在流行的奢华的欧式家具,长河这个根本卖不出去,成本还高的离谱。
“峰哥刚买了套别墅,他喜欢仿古的家具,我想送他一套”长河自打说过再也不骗高原之后,真的连半点慌都不愿意撒,对高原坦诚的一眼都能望到底。
“你TM还没完没了了是不?”高原最烦长河提到张峰,也可能源于他在江湖大哥张峰面前的不自信,这也导致了他后来走上社会大哥的路。
长河深吸了一口气,耐心的解释着“我就是不愿意欠他什么,我要给他利息他不要,没招了才准备送他套家具”。如果不把那十多万还上,他总觉得欠着张峰的,他不愿意一辈子背着债务过日子,早还清早利索,不管用什么方法。
高原不喜欢这种还钱手段,却也想不到更好的,无奈的说,“也只能这样了”。感敢情张峰喜欢这些封建玩意儿,怪不得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了,老子看他还是被教育的不够,高原愤愤的想。不过他还是同意了长河的要求,毕竟欠人钱财不是他的风格,这么的把十多万利息还上,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张峰的别墅布置好,古色古香,低调典雅。
张峰很高兴,眯着眼睛喝茶水,慢悠悠的对长河说“这房子收拾的这么好,你有心了”笑得很有深意,即使在高原面前他也不收敛对长河的欣赏,这就是社会大哥的底气。
“应该的,我有今天全靠峰哥提携”
高原看着长河一脸崇拜的笑容就气不打一出来,艹,不就TMD一套别墅吗,有什么可牛逼的。此时的高原还没有跟张峰叫板的资格,3年之后,他成了这个城市黑道上唯一可以与张峰抗衡的人。
高原和长河在西区某个刚红火起来的家具城开了两个店,起了个土不土洋不洋,现在听起来俗的让人发指的名字“欧陆风情”,可是在当时很洋气很时髦。店内装修也全是土大款喜欢的欧洲宫廷奢华风,女售货员穿的活像农场里挤牛奶的,但在那个年代,却是标准的欧洲宫廷女服务员。
长河的设计打板,虽然是半抄袭半改编欧洲最当红的家具杂志,很对那帮先富起来的人的胃口,高原的木工活更是没话说,那些机器打不出来的精细雕花,全是他带着工人手工完成。
所以高原和长河的店又火了,厂里的机器就没有闲着的时候,高原带着工人三班倒玩命儿的干,长河在家里的灯下画图,仔细的修改着,完美主义的他不允许自己的设计存在缺陷。
两年之后他们从路边档口的小倒爷,变成真正的老板,工厂的法人代表,家具门店也开遍了每一个大大小小的家具城。俩人的装备也是鸟枪换炮,从BB机换成了大哥大,从破摩托换了成桑塔纳。
第18章:过敏
1995年,下岗大潮席卷了这座全国重工业中心,这个拥有最多国企,最多产业工人的城市。小的国企和集体所有制企业纷纷破产倒闭,被收购或重组,所有工人集体下岗;大的国企也开始了股份制改造,岁数大的,没文化的全都下了岗,勉强留下的人也只是开着60%到80%的工资勉强生存。
一天,长河刚炒好了菜,高原也倒上了酒,俩人刚准备吃饭,就听见有人敲门,声音响亮而焦急,长河赶紧过去开门
“那哥,罗哥!来来,进来坐”来的人是那文和罗卫东,长河很惊喜,把他们让了进去。
高原看见这两个很久没联系的老哥们挺高兴,把酒杯狠狠的放在桌子上墩了墩,朗声说“来了正好,陪我喝两杯”
长河也附和说“你们先吃,我再炒两个菜去”。看见长河又要进厨房里忙活,那文和罗卫东赶忙拦着“长河,我们吃过来的”“吃过了”
“让你们吃就痛快坐着吃,跟老子客气个JB”高原最烦的就是这种假模假式的客气,然后对长河使了个眼色,让他炒菜去。
那文和罗卫东只能坐下喝酒吃菜,还没吃两口就听见高原嚷嚷“你们两个白眼狼,都TM忙JB啥呢,也不跟老子联系”
罗卫东和那文闷头吃了几口菜,终于还是罗卫东大着胆子问“老大,你现在是不是混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