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迎接接下来的比赛，封易选择的是ABC级中最高级的A级训练，当然结果也是惨烈的，虚拟对手能以最刁钻的角度逃离，又以最有效的角度攻击，让人防不胜防。

封易从地上爬起来，再一次投入战斗中，越战越激动，直至一夜过去。

从训练室里出来，封易一手擦着汗。虽然临近冬天，但剧烈运动让他出了不少汗。不过，人却不显疲倦反而精神得出奇。

意外地见到左蒙出现在训练室外，他穿一身黑色休闲装，褪去了冷硬的装束，倒像个翩翩贵公子。

不过，这都是错觉。

“反应太慢，出手力度不够。”左蒙淡淡道，一句话就将封易一整晚的努力打击得一无是处。

封易活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紧绷的肌肉放松一下，对他的话没怎么在意。

“嗯，还需要训练训练。”

对于他的态度，左蒙微微皱起了眉：“比赛定下来了，时间在明天上午，对手傅休越。”

封易顿了顿，良久回了一句，声音混合了极重的鼻音。

“知道了。”

同为三大家族之一的继承者，傅休越虽然表现得十分温柔，但实力绝对是顶级的，这可以从他毫无败战的记录可以看出。封易并没自大地认为，自己能成为不同，只是，想到能和这么一位alpha强者做对手，他就忍不住兴奋。

alpha天生好战，但身为beta的封易也爱上了这个，或者说这是PAF的特点，这里的大多数人自然地或被迫地喜欢上格斗。

当然封易也是不弱的，甚至可以说很强，毕竟能在PAF这个吃人的地方活上十年，虽然有人庇护，但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只是还不能与左蒙、傅休越这般顶级高手抗衡。

一切只等明日，差距才能揭晓。

封易没想到的是，在这一战展开之前，他还与对手也就是傅休越有了一次正面接触。

虽然同住一层楼，但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封易对他的印象只止于温文尔雅的傅家少爷，至于傅休越对他的印象是怎么，嗯，封易不愿去想。

所以，在被傅休越叫住的时候，封易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有事？”封易问，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傅休越看着他微笑不语，和封易的笑想比，多了几分真诚。

这是……

封易垂下眼，思考着对方叫住自己的可能性，也遮住了眼里渐渐浮起的戒备。

封易是不相信PAF有善良的人的，所以，他不相信这个人叫住他只是为了送给他个微笑，哦，这个理由听上去太愚蠢了些，只要一想，都觉得好笑。

“傅先生……”

“我只是来看看我明天的对手。”傅休越打断他，结束了他刚才的沉默。

“是么？”封易抬眸，又挂上他一向的虚假面具，“那么傅先生觉得怎么样啊，还满意否？”

傅休越没回话，良久，他做了个让封易出乎意料的动作——他伸手摸了摸封易的发顶。

封易：“……”这是要潜他的暗示？封易难得自恋了一回，但原谅他，任谁遇到这样的事，也会想些天马行空的事。他承认，自己的脑子已经坏掉了。也或许……是对方坏掉了？

封易努力克制住不让自己往上瞟，那样会让自己看起来很傻，这是他所不愿的。

傅休越笑出声，慢慢将手收回来。

“小易真可爱。”

封易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可是……虽然小易很可爱，但我还是会全力以赴不会放水的。”这是封易听到傅休越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封易站在原地，难得地发起了呆。等他回过神来转过身时，却看到，左蒙站在离他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不久了。

3、心境转变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场景，不同的是角色的转换。封易无数次站在这个比赛场上，从最初的恐惧到后面的习以为常，他第一次产生这么难以描述的感觉。似乎全身的血液都要燃烧起来，但战栗的心又一次次打压着这种兴奋。

贵族们总是很热衷于这种感官刺激的，而今天这种刺激又不止于精彩的打斗，还有俯视上位者的快感——向来只有傅家继承者俯视他们的，这种畸形扭曲的情感发散，让他们在比赛之前就激动不已。

封易没抬头就能猜到，今天的观众只多不少，而且女性贵族剧增，这都是来源于他的对手——温文尔雅的傅家继承者，也因为他，今天的观众席格外安静，没有谩骂，也没有喝彩。

和封易的紧绷不同，傅休越还是一如既往地微笑着，悠闲得似乎只是出席一场午夜宴会。

“竞技即将开始，现在进行倒计时，倒计时完后，一切攻击视为有效。10、9……”

“那么，开始吧。”傅休越朝他微笑点头。

……

和想象中的一样，傅休越很强。在再一次被一拳击中腹部，封易感受到了比模拟训练室还要大的压力。似乎被精准计算过的受力角度，能最大程度地折损对手体力。他，竟然强悍至如此。而且，对方的反应能力也很厉害，基本在出拳之前，对方就已经识别。所以，比赛只到短短20分钟，封易就多次有效击中，而他击中对方的次数居然为零。

身体似乎被碾过般疼痛不堪，但这都可以忍受，封易不能忍受的是自尊心的打击。

他紧紧盯住对方，似乎想要看破他的出招，但遗憾的是，在追与被追中，他一直处于弱势的地位。

傅休越在封易出拳的瞬间，往一旁侧了下身，拳头堪堪擦着他的衣服错过。他站定了，也没再出击，而是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衣服，看着弯着腰喘气的封易。

他体力丧失得厉害，因为无效攻击的次数太多，汗水浸湿了衣衫。

“你太盲目了。”傅休越说道，这次没有笑，“太多的失败尝试已经让你失去理智了，凌乱，没有理性，这种打斗方法让我觉得，只要随便一个新进者都能把你打趴下。”

似乎被击中般，封易瞳孔紧缩。

“不，你错了，我很理智。”良久，封易站直了身子，扬了扬嘴角。

傅休越一愣，也笑了：“好吧，是我错了。”

接下来的比赛里，虽然封易还是被打的那个，但他的无用攻击少了，节省了不少体力。

当傅休越的拳头袭来，目标是他的脸时，封易条件反射地往左边来了个侧移，这个举动似乎在傅休越的意料之外，封易其实也很意外自己会往这边动作，因为这个位置更加靠近对方，按理说他是不会选择这个方向的。来不及思考，封易趁对方惊疑间，拳头袭向他后背，一声响后，终于拿到了有效的一击。

傅休越很快反应过来，又拿到主动权。

……

比赛结束。

封易趴在地上，连一动的力气都没有，全身痛得似乎要晕过去。傅休越站在他旁边，衣衫凌乱。

这场竞技太过精彩，也太过沉寂。从始至终，看台上居然没有一人闹出声，女性贵族们脸上飞红，眼里传递着爱意。

“听说，胜利者有任意处理对手的权利。”傅休越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封易身体一僵。能和强者对斗是他的愿望，但那是在能保证生命的情况下。如果……

“那么，以后你跟着我吧。”

封易：“……”

如果说PAF最稀缺的就是alpha的话，那么遇上omega就可算得上小概率事件了。所谓小概率就是概率几乎为零，甚至可以归结为不可能事件。

但事实上却是，封易还真遇上了，在他拖着疲倦不堪的身子回到住处时，那个金发美女就徘徊在他隔壁门前，看到他时，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封易发誓他看到了她眼中的鄙夷。

封易可以理解，因为omega在整个帝国都已经极度稀缺了，这种受尽了追捧的生物怎么可能不骄傲，况且，从仔细想来，这人还有可能是个贵族。

看样子是来找左蒙的外来人，虽然PAF规定外来人不能随意进出竞技场，但显然有些人凌驾于规则至上。只是不知道这个人为何出现在这里，却又因何被拒之门外。这么想着，封易打开了自己的房间。

左蒙会出现在自己房间，封易是有点意外的，但也没特别惊讶，因为他原本就算得上A-02室的半个主人。

与左蒙相比，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自己身上。这一场竞技消耗了他太多精力，出汗太多继续补充水分，所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需要？”封易坐到沙发上，不经意间注意到左蒙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顿了顿，朝对方举了举水杯。

左蒙没说话。封易耸肩，顾自喝了水，又到屋里拿了治疗器给自己治疗。他的左肩受挫严重，治疗器虽然不能帮他完全治疗好，但也可以起到很好的治疗效果。在这期间，他留意到左蒙的目光一直跟着他。

封易放下治疗器，叹息一声。

“我的脸没受伤。”

这是封易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左蒙异常表现的理由。

两人无声对视了一眼，过了一会儿，左蒙突然道：“在竞技的时候，他说了什么？”

这其实才是左蒙异常的真正原因？封易有点不可置信。

左蒙说的是傅休越，封易能理解，他所不能理解的是，他居然在意这么件事。要知道，他可是左蒙，对很多事都采取漠视态度的左蒙。

PAF会将竞技场的情形全方面投放到各个播放屏上，但不包括声音。所以左蒙见到两人的互动，却不会知道说话的内容。

封易记忆回到竞技结束时——

傅休越站在他身边，随意道：“那么，以后你跟着我吧。”

封易有一分钟的怔忪，事情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哪怕对方的要求是拿去他的命，他也不会比现在惊讶。

他什么时候成为抢手货了？还是这是最近流行的笑话？从来把自知之明当做优点的封易想。

最后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抱歉，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权利。”封易这么说。

是的，不管是应承还是拒绝，他都没有回答的权利。或许在左蒙腻了他之后有，不过那是在未来的某一天的事了，不是现在。

“好吧，我了解了。”傅休越也不坚持，就如他表现的那般，很随意。

再之后，比赛真正地结束了，两人也相继离开了赛场。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还没开始就已落幕。封易没把它放在心上，估计傅休越也没有，而左蒙提出来了，这不得不让封易惊讶。

“没什么事。”封易回到道。听上去似乎敷衍了些，但事实就是如此。

左蒙抿了抿嘴，脸上没表现出怎样，但越发浓黑的眼瞳泄露了他不怎么愉悦的心情。

“真没有什么。”相处十年之久的封易一眼窥视出了对方的心情，再次解释道。

左蒙直直地盯着他，似乎在考量这句话的诚信度，最后在对方的坦然下，接受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我需要一个情人。”

闻言，封易的手指动了动，半刻笑起来：“要我帮你开门么？屋外的那位美女似乎在等你。”

左蒙看着他不语。

封易叹了口气，感慨最近的意外越来越多了。

“我想我不能胜任情人一职，不过……你要是坚持的话……”

“只是床伴而已。”左蒙打断他，说出的话略显无情。

封易僵了僵，半晌道：“也是。”有些自嘲的意味。

封易放松了身体仰躺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突然觉得很累，头也突突地疼起来。

地位不平等的人怎么怎么成为情人？换了个称呼罢了，本质并没有改变。要说有什么改变的，就是自己需要付出的更多了，相比以前。

如果你还有非要活下去的理由，那么就要随时做好准备妥协。确实如此。

左蒙看着沙发上的人，心里并不如他表面的那般冷静。在他进入这个房间以前，他发誓他并没有想要一个情人的想法。甚者，他被屋外的那个自以为身份高贵的omega女贵族，烦得产生过永远不要情人的想法。

虽然基因决定，alpha天生对omega有极强的保护欲和强占欲，但也不尽然，比如左蒙就觉得封易比外面的那个女贵族要有吸引力得多。

左蒙微微蹙眉。这可是个危险的信号。

4、硝烟渐起

近来左蒙的魅力值似乎有往更高处延伸的趋势，继女贵族之后，封易又发现一个在他门前徘徊的人。封易自娱自乐地想，住左蒙隔壁真正算得上一件娱乐性极强的事情。八卦什么的他虽然不爱，但也不讨厌，特别是八卦的主角还是他熟悉的人。

“我说，你这是在等左蒙？”封易双手环胸，懒懒地倚在门边。

一直盯着左蒙房门的柏邹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见到说话的人是封易，松了口气。

“你做什么突然吓人！”柏邹还是一如既往地没给封易好脸色。

封易觉得这对话略显幼稚，但刚完成竞技任务的他确实有点无聊了，所以让对话继续了下去。

“我以为我开门的声音算不上小所以，也算不上刻意吓唬你，我还没这么无聊。”封易似笑非笑，“说吧，你找左蒙有什么事，说不定我可以为你提供些信息。”

柏邹条件反射地似要讽刺回去，但他嘴唇嗫嚅了几下，说的却是：“听说昨天有个omega来找左少了，她，他们……”

“显然你的消息并不怎么灵通，这个地方怎么可能是那些娇滴滴的女贵族能呆的，所以，她离开了。”封易淡然道，语气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讽意，但沉浸在欢喜中的柏邹没发现。

“你好像你高兴？”封易若有所思。

柏邹收敛了笑意，但微扬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的好心情，一向苍白的脸上也染了些微红，精致的脸庞更显漂亮了。

“你看错了。”

封易：“……”他确信自己没瞎。

“或许你不愿听，但我还是告诉你一声，PAF的生存规则里并没有‘爱’这一条，不管你怀着什么样的目的，请别忘了这个。”封易看着自己的手指，“活了这么久，我相信你能明白。”

似被剥光了伪装暴露在目光之下一般，柏邹顿时脸色刷白，单薄的身体有点颤抖：“我没有。”

“没有什么？爱上某人？”封易脸色有点冷，他其实是看不大惯柏邹的，这个人太弱了。虽然他自己也没见得有多强。好吧，他就是一直自我厌弃着，厌弃着为了活下去不得不不断妥协的自己，连带着活得同样卑微的柏邹，他也看不惯了。

“不是，我只是，想活下去……罢了。”柏邹眼睛发红，他一手撑着墙壁，似乎想给自己支撑的力量。

“或许，傅家少爷会是个比左蒙更好的选择，如果你是想换个饲主的话。”封易这么说。他是这么剖析柏邹的，找上左蒙断然不会是为了真爱，只是因为想活下去，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柏邹脸色更白了，看了封易几眼，踉踉跄跄地走了。

他真是太弱了，似乎整个人被掏空了一般。这样的人，还能活多久呢？封易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些感伤。

“呀，欺负人的感觉真爽！”封易勾了勾嘴角，笑得很是不怀好意，“亲爱的左蒙先生，你觉得呢？”

封易转过身，沉默着站在他身后的左蒙还是一副冷冷的模样。

左蒙：“笑得真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