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阳的意思表达的再明确不过，虽然这是意料中的事，但听到他这么说以后，张志成还是感觉到些许的失望。
“爸，我现在的年纪和资历都还不够，以后等到时机成熟，有需要的地方，我一定会请你和大哥帮忙的。”
张志成知道他说的只是客套话，但听到他这么说以后，心里依旧有些释怀，看着眼前始终保持着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的陈朝阳，笑着说：“那是当然的，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家人之间也需要时间的累计和感情的维系，如今面对他们，虽然陈朝阳能做到表面上的镇定与平和，但那种陌生与尴尬的感觉其实一直也没有消失过。
也不知道那些结了婚的人怎么解决这一类的问题，陈朝阳想起自己的爸妈，想着这样的问题也许咨询他们可能会更合适。
下午张家的家庭医生准时到达，年纪都在四五十岁左右，脸上严谨且木讷的表情，就如同陈朝阳曾经看见过的那些脾气不好但专业知识过硬的大学教授。
四个人到齐以后，张志成又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别墅下方的地下室走去。
看着下面器械先进且完善的手术室地下室，陈朝阳终于感觉到些许的诧异。
似乎就是从确定张之灿已经怀孕开始，自己面前的世界就变得有些不同。
只是一想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自己又死过一次，因此陈朝阳又很快释然。
看着陈朝阳始终保持一脸淡定的表情，原本以为他会惊慌失措的张家人都不由得小心的回头看他。
次数太过频繁，引得不耐烦的张之灿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哼。
声音里无限的得意。
虽然刚开始表现的很开心，但等到医生开始正式为他检查身体时，张之灿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苍白。
“朝阳……”
见他可怜兮兮的看向自己，陈朝阳有些不忍的笑，说：“不怕，做检查不会有危险的。”
“真的？”
“真的。”
“那好。”说完张之灿笑，说：“那你出去好了。”
第38章：担心
“为什么？”
听到陈朝阳这么说了以后，张之灿不过是把头扭到一边，说：“不为什么，就是不想你在这里。”
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可能是害怕自己看到他不同于常人的身体构造引来心里的恐慌或者介意，陈朝阳的脸上略显无奈且宠溺的笑容。
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人在身边，陈朝阳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说：“怕什么？不是说过我不会介意？”
语气中无限的柔情，就在张之灿怔怔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时，陈朝阳凑到离他更近的地方，笑容满面的说：“还有，我想看着孩子一点点的在你肚子里长大，然后与你一同迎接他的出生。”
“真的不介意吗？”
这样的话张之灿曾经重复过无数次，知道他是因为缺乏安全感，而且这样的不安不可能轻易的消除，陈朝阳只是看着他郑重的应声。
明明陈朝阳的年纪比张之灿的要小一些，只是两人站在那里说话时，张之灿似乎在瞬间之内小了几岁。
众人能从他脸上的表情准确无误的看穿他内心的想法，知道他是太过信赖陈朝阳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张家人在略显感叹的同时，又开始为他的将来在担心。
这般无所顾忌的付出，倘若有一天陈朝阳突然对他感到厌倦又或者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那倒时候……
那将是张之灿万劫不复的地狱。想到这里，张家人悄无声息的将自己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纷纷挪开。
进入检查室以前，张之灿的脸上已经透出紧张和不乐意，换了任何一个人，大概也不会喜欢被人这般对待。
就像某种稀有动物。
陈朝阳握了握张之灿始终不肯放开他的手，低声说：“之灿，我一定会让咱们的儿子好好报答你的！”
就在张之灿有些疑惑的回头时，陈朝阳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说：“自古以来，都是妈妈比爸爸辛苦，你想想，不管是你妈或者我妈，她们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
张之灿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一类的话，听到陈朝阳这么说了以后，他立刻抬腿准备踢他。
“之灿，你已经怀了孩子了！怎么还可以做这般危险的动作！”
陈朝阳还没来得及说话，始终注视着两人动向的张家人已经一脸紧张的朝他们围拢了过来。
就是因为这样的表情语气，才越发提醒着张之灿那些他刻意想忘掉的东西。
看着张之灿脸上逐渐呈现出的便秘般的表情，站在人群外围的陈朝阳终究是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那种低着头，肩膀抽动的样子特别的讨打，即便张之灿此刻很想冲过去打他，但碍于层层将他围住的自己的家人，他终究还是沉默着低头。
他不表态就没人敢主动提及他此刻应该接受身体检查这件事，以后是张之熠看不过去，脸上调侃的笑容，一边推着他，一边说：“不过是做些基本的身体检查，干嘛弄得生离死别似的？”见张之灿猛然回头瞪他，张之熠脸上的笑容更甚，说：“快进去吧，很快你就可以看见朝阳了。”
难得这次张之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路过自己的时候，陈朝阳看见他面向自己的那只耳朵开始轻微的发红。
想着他一如既往的别扭性格，张之熠回头与陈朝阳相视一笑，两人脸上都是了然的笑容。
也好在他有对他这般体贴入微的家人，陈朝阳看着一脸不爽按照医生的嘱咐躺在床上的张之灿，想着这般长此以往，以后再加上他们的孩子，那那些不安或者恐惧，肯定都会远离自己的之灿了。
“之灿怀了快三个月的孩子，前三个月对于胎儿来说原本是最危险的……”说完那个医生有些责怪的看着陈朝阳，说：“你们应该早点通知我们。”
言语中包含了太多的意思，比如孩子能平安无险的长到现在不容易，比如他们太马虎。
陈朝阳想自己根本不知道张之灿能怀孕这件事，只是想到医生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出于他的职业本能，因此他也只能站在那里傻笑。
一脸有子万事足的样子。
张之灿的肚子上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虽然刚刚医生有让他用卫生纸擦过，但那种黏黏糊糊的感觉始终都在。
此时他一只手被前面的陈朝阳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正不安分的挠着那里，想着等一下从地下室出去，他是不是应该先让陈朝阳带他去洗澡。
想的太过入神，等到那个医生的话以一种比平时慢一拍的速度传进自己的耳朵，张之灿立刻站到陈朝阳面前，直直盯着面前那个上了年纪的医生说：“不许你这样说他！你知道个屁！朝阳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虽然与张家存在某种契约式的关系，但这些医生素日都有各自的职业，医学院的教授或者城内著名的主人医生，猛然看见张之灿这般不客气的与自己说话，几个人脸上都是略显呆愣的表情。
张之灿的突然出声连张家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愣在原地，好在张之熠的反应比较快，故作夸张的说了句之灿，我们都知道你很爱朝阳后就开始大笑出声。
众人的表情张之灿一早看在眼里，知道自己是太过紧张陈朝阳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一时之间，他一张脸迅速变红。
张之熠的笑声带着某种特别的感染力，以后就连那些后知后觉认为张之灿刚刚懈怠了自己的医生，在看见张之灿的那副窘态后也都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朝阳……”
自觉孤立无助的张之灿不由得回头，陈朝阳止住笑，忙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在听医生说了那些注意事项以后，张家人恭敬的将几个人送出门，陈朝阳的手中还拿着医生拿给他的胎儿图。
三个月大小的胎儿，胎长约三到七厘米，胎重四到四十克，面颊，下颌，眼睑以及耳廓已经发育成形，整个身体中头显得特别的大，尾巴完全的消失，眼睛，手指和脚趾清晰可辨……
想着医生刚刚同自己说的那些话，陈朝阳看着手中的图片，低声说：“之灿，你说他是儿子还是女儿？”
语气中太多的期待和向往，张之灿吊在他的肩膀上，下巴也搁在那里，虽然到现在他还不怎么敢相信这个小东西就在他的肚子里，但看到陈朝阳有些呆滞的表情，他也不由得看多了两眼，说：“你觉得呢？”
“都好，但我希望他是个儿子。”
“为什么？”
“女儿要时时刻刻的将她珍宝般捧在手中，以我们两人的个性，总觉得在面对她时候我们会变得束手无策。”
“陈朝阳，你完了！”
见张之灿眉开眼笑的看着自己，陈朝阳笑，说：“怎么了？”
“以后等我生了女儿，我就告诉她，你曾经在她出生以前说过这样的话。”
因为张之灿对这样的事再没有之前那般紧张，陈朝阳笑容更甚的捏了捏他的脸。
“你们觉得不方便的话，到时候我和爸爸可以帮着你们带！”
此时张之灿的爸妈和哥哥姐姐刚送完那几个医生回来，听见两人的对话，张之灿的妈妈立刻兴奋的说了一句。
“还有我！”
见张之熠脸上雀跃的表情，张之灿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连你那条金毛都养不好，还好意思叫嚣着要替我们带孩子！”
“谁说的？！”
“金毛生病的时候不是妈妈载着它去宠物医院看病的？对吧妈？”
见张之灿突然回头，他妈妈只是含笑点头。
“妈！”
“之灿没有说错啊。”
“不是，是你怎么这么喜欢打小报告啊？再说了，明明他才是弟弟吧？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尊重过我！”
“谁叫你小时候把我的玩具藏起来的？！”
“张之灿，事情过去多少年了你还这么记仇！”
见张之熠脸上愤愤不平的表情，张之灿突然换上得意的表情，说：“怎么样？！我就是这么喜欢记仇！我就是这么小气！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伸长脖子躲在陈朝阳背后张牙舞爪的张之灿看起来异常的欠揍，张之熠咬牙走过去的时候，张之灿已经将陈朝阳推到自己的面前，说：“朝阳，帮我打他！”
陈朝阳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的经典台词：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骗我、骂我，要关心我；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
那时候他对这样的台词不过一笑置之，而今看见张之灿这样，又觉得这样的台词再适合他不过。
“陈朝阳，不带你这样的！”
见陈朝阳果真挡在自己的面前，张之熠脸上的怒气更甚，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个人，他脸上一个讽刺的笑容，说：“怎么？看我单身好欺负？”
“就你这样的烂性格，活该你单身！”
“我艹！张之灿！你想死了啊？！”
张之熠怒急攻心，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蹦跶几下，耳朵就被站在他身后的自己的妈妈瞬间提住。
“张之熠，给弟弟道歉，有你这样说话的？！”
都快三十岁，虽然在自己的家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少不更事的样子，但除了银泰担任的职务，他自己也已经有了一家独立的上市公司啊！而且在自己员工的员工的眼中，他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啊！
再说自己的长相身材也都很不错！
在自己妈妈眼神的胁迫下，张之熠最终神情讪讪的道歉，在心里，他想自己果然是被捡来的吧？
“爸，给之灿的儿子想好名字了没有？”
见自己的爸妈拿过陈朝阳手中的那张胎儿图展开热烈的讨论，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张之灼低声问了一句。
声音清澈温和。
在陈朝阳的眼中，张之灼是那种最典型的富家千金，有着绝好的涵养和品位，若非必要，否则她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讲。
听到她这么问了以后，张智成点头说：“想了几个不错的，但还是得找个命理师帮我们看看。”
生意人最注重这一类的事，陈朝阳安静的听着他们说话时，张之灿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握紧他的手说：“那是我和朝阳的名字，他的名字应该有我们自己来取。”
气氛很快被冷却，只是一直有些威严的张智成还是很快笑出声，说：“是！我们不过是想给你们提供几个可以参考的意见而已。”
见张之灿的表情不见任何缓和的迹象，陈朝阳拉他，说：“之灿，刚刚不是说想洗澡？我和你一起上去？”
张之灿点头，由着陈朝阳拉着他的手上楼。
因为怀了孩子不能坐浴，每次洗澡，张之灿就觉得自己的人生略显苦逼。
肚子微微的凸起，就好像突然吃多了消化不良一般，陈朝阳伸手轻抚着那里，说：“之灿，你说我们时候可以听见胎动？”
“医生说最早十四周最晚十六周。”
陈朝阳点头，在张之灿隆起的肚子上轻吻了一下后才将沐浴乳倒在水中。
对待自己永远都是视若珍宝般的态度，想起陈朝阳刚刚说过的话，张之灿嘴角不由得轻微上扬，想即便自己会生下一个女儿，陈朝阳也不必这般担心。
因为他现在就已经做得很好了。
“转身，之灿。”
张之灿依言转身，等到陈朝阳也将他后背抹上沐浴液，自己低着头任由温水落下将自己头发上的泡沫冲掉时，他听见陈朝阳低声同他说了一句：“之灿，以后同你爸妈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语气措辞？”
第39章：默认
陈朝阳很少用这般严肃的语气与自己说话，就在张之灿低头的时候，陈朝阳又说：“当年他们什么错都没有，你也不能因为他们对你的包容和关心就无视他们的心情。”
说话间，他已经俯身，一边动作轻柔的将张之灿腰背上的沐浴乳搓成泡沫，一边说：“做什么事都应该有个度，对待感情的事更该如此，需要彼此间的尊重，之灿，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真的伤了你爸妈的心，他们此后对你不管不顾？”
“我知道……”
可是他们冷战了太长的时间，对待他们的态度已经形成一种习惯，使得张之灿即便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见张之灿一直低着头，陈朝阳以为他还在介意，将水关掉以后，陈朝阳挑高他的下巴替他将脸上的水擦干，说：“之灿，现在幸福吗？”
“很幸福！”
语气不带一丝的犹豫，陈朝阳笑容更甚，说：“为什么？因为我？”
脸上略显得意的表情，虽然张之灿很想讽刺他几句，但一想到事实就是这样，他只是默默的点头。
“你看，你都那么幸福了，怎么可以让你的爸妈因为你的关系不开心？他们这么爱你。”
替张之灿擦过头发，陈朝阳又让他转身。
“朝阳，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
许久之后，陈朝阳听见一直不说话的张之灿低声问了他一句。
语气中带着某种沮丧的意味，替他将身后的水都擦拭干净以后，陈朝阳又笑着将他扳过来，说：“人无完人，你以为我就是完美的？”
“恩！你确实很完美！”
张之灿快速且郑重的回答让陈朝阳忍俊不禁，把他的衣服拿过来又让他把手举高以后，他笑着说：“你那是情人眼中出西施。”
“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