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难骑 下——江水遥
江水遥  发于:2015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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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算起来,自从郑辛离开L县来到C市,到现在已经四年半、快五年了,也就是说,他跟林朗有将近五年的时间没有生活在一起,这两个月他们再度住到一起,郑辛发现林朗真是改变了许多。

以前林朗在家就跟少爷似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啥活儿都不干。现在林朗却是洗衣、做饭、做家务,样样拿手。

前阵子郑辛大小便失禁,内裤和裤子都脏兮兮的,郑辛那执拗脾气说自己又不是女人不肯垫东西,于是弄脏的裤子就全被林朗给拿去洗了,林朗那是一条又一条的手洗,洗衣机都不用,也不嫌有味儿。

有一天林朗正在那洗裤子呢,外面有人敲门,林朗随便擦了下手就去开门。

门一开,芮凯文站在门口,闻到林朗手上的味儿就直皱眉头,随口说了一句,“你可真够居家的。”

林朗知道芮凯文这人平时就爱毒舌,这是当律师的通病,自己以前也挺毒舌的。

他挑了挑眉,招呼一声就进去继续洗,洗完后把裤子晾好,这才回来跟芮凯文谈公事,林朗一直没去事务所,芮凯文那里有案子跟林朗商量的话都是来林朗家里。

也就是这样,芮凯文好几次目睹了林朗是怎么亲力亲为伺候郑辛的。

芮凯文说:“林朗,你这打算到什么时候为止?”

林朗特别温和地瞥一眼正坐在阳台晒太阳的郑辛,淡淡地道:“到他好了为止。”

“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就算是自己老子,像你这么伺候的都少,你这都快成二十四孝中国好表哥了。”芮凯文撇撇嘴。

林朗好脾气地笑笑没说话,继续看手上的文件。

芮凯文出神地看了林朗一会儿,意味深长地道:“你表弟很幸运。”

林朗这回倒是说了一句,“其实幸运的是我。”

芮凯文嘴角动了动不再说什么,跟林朗开始聊公事,公事聊完起身走人。

等芮凯文走以后,林朗就到阳台坐着,陪郑辛晒太阳,他从网上下载了一套按摩视频,平时就在那自学,只要郑辛一晒太阳,就帮着郑辛按摩,促进下肢的血液流通。

郑辛本来闭着眼睛,感觉到林朗来给他按摩,就慢慢地睁开双眼,“走了?”

“嗯,走了。”

俩人之间一阵沉默,过了许久,郑辛忽然问道:“林朗,芮凯文其实喜欢你吧?”

“……”林朗手中的动作一顿,赶紧说,“这个都是N久以前的事儿了。”

郑辛看到林朗有些躲闪的目光,立刻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哦”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下去。

只不过接下来,郑辛明显就沉默许多,林朗跟他说话,他也爱搭不理的,晚上林朗问他想吃什么,郑辛干脆说自己没有胃口,什么也不吃,就回屋里睡觉去了。

林朗一下子觉出事态的严重了。

他了解郑辛的脾气,郑辛是那种个性极为内敛的人,就算生气也不轻易说出口,一般能吵出来的架那都是忍无可忍,平时郑辛都是生闷气的。

林朗看到郑辛这样子,心知肚明,肯定是下午那会儿自己没老实交代芮凯文的事儿。他突然就很开心,想看看郑辛吃醋啥样。

林朗巴巴地进了卧室,看见郑辛歪躺在床上,就上前去给郑辛盖毛毯,故意像犯了错似的讨好。

“辛辛,还是吃点再睡吧,明儿咱还要去医院呢,去医院要验血,早晨不能吃饭,如果今天晚上不吃的话,一个是你身体盯不住,再一个,验血结果也不准。”

郑辛的身体在毛毯下蠕动一下,还是没有起身,脸埋在枕头里。

林朗看得心里一阵欢喜,辛辛越别扭,越说明在乎芮凯文是不是喜欢他,一想到这个,他整个人都有点屁颠屁颠的了。

不过,林朗面上不露出来,故意叹气说:“你这是跟我闹啥气呢?”

郑辛还是没吭声,裹在毛毯里不动。

林朗假意长长地叹口气,特委屈地说:“辛辛啊,你是不是生气下午你问我Kevin的事?我不是想对你隐瞒,我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可是既然你介意了,那我就说。”

林朗说完这些故意停顿了停顿,要搁那些爱撒娇会折腾的,估计这会儿就会跟林朗撅嘴巴了,但偏偏他的辛辛不是那类人,依旧躺在毯子下不动,那样子显然就是:你爱说不说,跟我有毛关系!

于是,林朗继续委屈地道:“其实吧最初是我找的他,那会儿我对于我爸入狱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当初报考法律专业也是想着有一天能有机会重审我爸的案子。后来我听说芮凯文打这方面的官司很厉害,就去咨询他了,就这样认识的。

他帮了我很多,我们在相处之中,他可能是对我产生了一点好感吧,但我察觉后就把咱俩的事儿都给他讲了,他那个人平时高傲的很,被我侧面拒绝肯定有点不服气,不过这些早就过去了,尤其他来咱家看到咱来这么好以后,哪还有那方面的想法啊?再说,我也没有那么优秀值得他念念不忘的,也就辛辛你这么善良,觉得你不要我就没人要我了,别人谁还稀罕我啊?!”

郑辛躺在毛毯下听着林朗越说越下道,知道他又在贫嘴,但是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却泛出一股甜滋滋的味道,林朗扯的那些话听起来也很顺耳。

郑辛不吭声,林朗又在那儿说:“辛辛,你是吃醋了吧?要不干嘛一下午闷闷不乐的,嘿嘿,我就知道你面儿上不说,心里在意着我呢!是吧?”

“林朗,差不多了啊。”郑辛慢慢地道,说话间身体动了动,一只脚滑出毛毯。

林朗伸手握住郑辛的脚踝,这些日子郑辛又瘦了一些,脚踝也细了许多,骨节都突出来了。

林朗看着形状漂亮的骨节,心中立刻动了起来,算起来已经好几年没跟辛辛亲热了,这几天住在一起,因为辛辛是病号,他也只能忍着,最多就是亲一亲、摸两把,再多的,辛辛一个眼神就给他制止了,他哪还敢乱动?

林朗看着郑辛脸上红扑扑的,知道郑辛不生气了,而且心情似乎还很好,于是就厚着脸皮上前去吻郑辛的双唇。

郑辛歪头躲了躲,林朗接着往前凑,紧紧贴着,郑辛躲了两下无果,就任林朗吻了。

林朗越吻,心里越激动,在郑辛嘴里遍尝了一通后,就轻声说:“辛辛,晚上一起睡吧。”

说到睡觉这事儿,林朗又郁闷了,自从回到家以后,郑辛虽然身体不便,却坚持不肯让林朗跟他睡一个屋照顾他,那态度坚决得很,不管林朗怎么软磨硬泡,郑辛就是坚持分房睡,搞得林朗夜里起来照顾郑辛还得来回串房间。

郑辛早就看出了林朗的那点小心思,听林朗这么一说,就睁开眼睛问道:“你就不怕我突然失禁,弄你一身?”

林朗乐了,坐到床边,把郑辛抱到自己的腿上,紧紧地抱住,贴着郑辛的耳朵说:“怕什么?我更期待你射我一身。”

“滚!”郑辛这回有点恼了,皱眉骂道,“你嘴里就没一句正经的!”

“辛辛,”林朗的眼神变得很是深邃,看着郑辛,特认真地说,“我真想了,不信你看。”

说着,他就往上顶了一下,郑辛立刻感觉到林朗那根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硬了,正顶在他的大腿根儿上。

“妈的!”郑辛骂了一句,转身就要从林朗腿上下去,林朗赶紧抱住,朝着郑辛的脸上就是一阵乱亲。

郑辛扭头躲开林朗的嬉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有些低沉地道:“林朗,我得再想想。”

林朗感觉到郑辛情绪的低落,明白了郑辛的意思。

郑辛这是想到横在俩人中间的周铭迪了。

林朗跟芮凯文是没什么,这些天芮凯文往这儿跑的几趟,郑辛也都看在眼里了,俩人几乎一直在谈工作,闲聊都很少。

但郑辛这儿可就不一样了,周铭迪是活生生存在的,虽然人家不在中国,可是也不能忽略不计。

郑辛本来就是心性纯朴的人,又加上性格固执,那边没跟周铭迪说清楚之前,他总觉得再跟林朗搞在一起不是个正人君子的做法。

不知道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还是怎么的,第二天,郑辛跟林朗从医院里检查完回家,就在家门口看到一个人,高高瘦瘦的背影,身后背个旅行包,正站在门外抽烟。

竟然是周铭迪回来了。

第53章:三人算账

周铭迪听到电梯响动,转身正好看到郑辛和林朗从电梯里出来。

此时,郑辛的手正被林朗拉住,腰也被林朗搂着,俩人看上去特别亲密无间。

郑辛本来不肯让林朗搀扶的,自己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用不着每走一步都搀着。但是林朗死乞白赖非要扶,而且这一扶动作就亲密得不行,搞的郑辛正扭着身子想挣脱,结果电梯到了,电梯门一打开,就被周铭迪看到这样一幕。

郑辛顿时给愣住了,他没想到周铭迪会提前回来,按照周铭迪放假的时间算,还差两个多月呢。

周铭迪的目光有些清冷,他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个人,慢慢地吸了一口烟,便将烟头扔掉,用脚尖踩灭。

一时间,并不宽敞的电梯间气氛变得相当诡异。

周铭迪面沉如水,可以看出,这完全是不爽的表情;郑辛双眉微蹙,一脸的纠结;倒是一边的林朗,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依旧揽着郑辛的腰往前走,瞥了周铭迪一眼,随意地道:“哟,来啦,进屋吧。”

周铭迪的目光落在郑辛的脸上,深意莫测。

郑辛没有习惯性地垂眼,静静地与他对视几秒钟,脸上露出一个浅笑:“小迪,你……”

只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林朗在郑辛腰上的手臂就紧紧一收,搂着郑辛把人给推进门去,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

周铭迪在门口停顿了半分钟才进去。

一进门,他便立刻觉得一种“幸福之家”的感觉扑面而来。

放在门口是两双款式一样颜色不同的拖鞋,郑辛和林朗每人穿了一双,就跟情侣拖鞋似的,而另一双客用拖鞋款式简单,一看就是为不属于这个空间的人提供的。

坐下来以后,周铭迪又看到,茶几上摆放的茶杯也是一对画有卡通画的马克杯,其中一个画的是愤怒的小鸟,另一个则是绿色的猪,他倒不知道林朗和郑辛什么时候喜欢这种卡通的东西了,不过看杯子上的画,应该是手画上去的,是郑辛画的吧!

环顾四周,餐桌那里只有两把椅子,看来平时俩人就是坐在那里面对面吃饭的,阳台上晒太阳的躺椅也是两把。

周铭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这还没去卫生间瞧瞧呢,那边估计牙刷、口杯什么的,更是成双成对!!!

这两个人,俨然就是过上小两口的日子了!这房间就是俩人的二人世界呀!

周铭迪看了一圈,便不再看了,眉头微微蹙起。

三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沉默良久,每个人的表情各有不同。

过了一会儿,居然是周铭迪先开口了。

“林朗,就算你要跟我竞争,这样做也太没有风度了。”周铭迪的语气淡淡的,还隐含着嘲讽之意。

林朗翘起二郎腿,向后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地说:“既然要抢人,还讲究什么风度?”

周铭迪突然从兜里掏出手机,啪地摔在面前的茶几上,“林朗,你想跟我竞争辛辛没有问题,我接受你的挑战,但你不觉得偷偷用辛辛的手机给我发短信太不道德了吗?辛辛明明生病了,你不但向我隐瞒,还借用他的名义给我发那些报平安的短信,让我一直以为辛辛还好好的,要不是前几天跟田蕊蕊联系,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辛辛中毒的事情!”

周铭迪这话一说,郑辛顿时愣住,扭头看向林朗,眼中满是疑问。

郑辛自从煤气中毒住院以后,就一直没跟周铭迪联系,他知道周铭迪肯定会给他发短信或者上QQ留言,但是郑辛因为心中纠结,不愿面对周铭迪,就故意的把手机关机了,QQ也不再登录。

可他想不到,林朗会借着他的名义向周铭迪隐瞒。

林朗在那边一点惭愧的意思都没有,大大方方、道貌岸然地就承认了,“没错,我是偷偷用辛辛的手机给你回短信了,回完就删了,我就是不想告诉你辛辛生病的事儿,因为跟你没关系,我能照顾好他!而且你别忘了,是谁先用卑鄙的手段来拆散我和辛辛的?!恐怕是你吧”

周铭迪先是一怔,但紧接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操,林朗,你他妈是不是男人,老子不懂你说什么!”

“是男人做了就不怕别人揭穿!”林朗冷冷地瞥周铭迪一眼,语气严厉,“当年我妈找上门,把我和郑辛堵在老房子里,你敢说不是你使的手段?!”

周铭迪此时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紧紧抿着嘴唇,却是半晌没说话。

郑辛只觉得头上“嗡”的一声。

曾经被舅妈堵在门里痛骂的情景再次浮现在脑海,正是那次被舅妈当场抓获他和林朗在一起,他们的事曝光,使得他不得不彻底离开舅舅家,走上一条艰苦的打工路,从此也改变了后半生的命运。

当时的事情发生突然,郑辛并没有深入地去想为什么舅妈会突然去多年不住的老房子,只是觉得他该着的倒霉被舅妈堵住了,或者是命运使然,他和林朗注定无法在一起。

可是如今听林朗这么一说,竟是周铭迪告的密?

林朗从茶几上拿起烟,径自抽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小迪,当时是你找人骗我妈说要高价租我家的老房子,还跟我妈约定第二天看房子,结果我妈先去了,正好把我和郑辛堵在床上,这事儿我后来查过,你找的那个人我也问过。今日咱们三人都坐在这里,就是把该了解的事儿都做个了断,小迪,既然你不否认,那么时隔多年我只想问你一句,当时是何居心?为什么那么做?”

周铭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慢慢地闭上眼睛,果然,这件事情还是被林朗翻出来了!

郑辛此刻也是震惊不已,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周铭迪,“小迪?真的是你把我舅妈找去的?”

周铭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睁开双眼,点点头,坦然道:“是我。”

“为什么?!”郑辛脱口问道,“你明知道那个时候如果被家长发现,我和林朗就会……小迪……”

周铭迪深深地望向郑辛的双眼,“我当时没想到这事的后果会那么严重,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执意辍学离家,辛辛,对不起。”

郑辛扭过脸去,他不愿意看周铭迪的脸。

那张年少时曾经让他迷恋过的脸,那张曾经带给他短暂幸福的脸,那张在无数个分别的日子里日夜思念的脸……可是原来,最初把他和林朗推上分离之路的人居然会是他。

周铭迪此时仿佛也知道自己无法挽回战局了,就低身从脚底下拿起自己的背包,打开背包,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有明信片、手工艺品、照片、各种小礼物,全部都被他摆在茶几上。

“辛辛,这次我回来,是听说你中毒住院想回来看看你,另外,这段时间我也发觉,你对我远远不如以前那么热情了,我前几天过生日也没有收到你的礼物和祝福,所以我能感觉得到,或许你是想分手吧。”

说到这里,他叹息道:“人家都说异地恋是很难坚持的事情,何况我们是异国恋,能这样持续两年多,其实我已经满足了。我本来想这次回来能跟你好好谈谈,或许能挽回这段感情,但是我从田蕊蕊那里听说了你跟林朗的事儿,她说你生病的这段日子,林朗一直端屎端尿地伺候你,说实话,我挺感动的,我自问如果换做是我能否做到?答案是我未必能做到。”

他闭了闭眼睛,像是努力地把某种感情压下去一般,“辛辛,当年那事儿确实是我做的,其实只是一时冲动,那时候年少气盛,总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尤其身边的人都围着我转,突然间你跟林朗关注的目光都不在我身上了,我有点难受……反正我就那么做了,事后我很后悔,想要补救却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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