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君宦情 下——孤重染
孤重染  发于:2015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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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奇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人是谁,揉了好几次眼睛,这才不得不相信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人确实是自己的儿子何三。

“儿,我的儿啊。”何大奇老泪纵横,“快起来,让爹好好看看你,好好看看你。”

丹青顺从的站了起来,任凭何大奇干枯的手落在自己的脸上,丹青忍不住垂下了眼眸,眼中的一丝热度好不容易才收了回去,爹娘如今不过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可是说六十别人都信,这几年里,爹娘到底是有多操劳?

“他爹,快进屋,别挡在门口不让三儿进去啊,快进屋快进屋。”何三娘道。

何大奇这才反应过来:“好好,三儿快进来,进来说。”

看着何大奇拄着拐杖慌慌张张的就要往里面走,丹青忍忙上前扶住了何大奇:“爹,不着急,你慢点。”

进了屋子,丹青更加意识到了这个家庭的贫穷,进去之后是个客厅,而客厅里只有一张瘸了腿被木头垫着的桌子,连凳子都是用几个长条的树干将就的。

“他娘,去邻居家借两块肉回来给三儿做个菜,三儿好不容易能回来,得吃点好的。”何大奇拉着丹青坐下,对何三娘说。

丹青忙拉住要出去的何三娘:“娘,不用去了,我到川城的时候买了只烤鸭回来,晚上就吃这个好了。”丹青从包裹中拿出烤鸭,递给何三娘。

“三儿啊,你怎么买了这个东西。”何三娘接过丹青手中的烤鸭说道,“多贵啊,这一个烤鸭能买上好几斤的肉呢,多不值得。”

“没事娘,三儿有钱的。”丹青又从包裹里拿出自己带回来的钱,“娘你拿着,这里是一百二十两,你可要放好了别让别人知道,家里缺什么你就去买,千万别舍不得。”

“三儿,你从哪里来得这么多钱啊?”何三娘吓了一跳,这可是一百二十两,不是十二两啊。

“都是主子打赏的,不打紧,我在宫中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所以便都带回来了。”

“怎么没有花钱的地儿?”何大奇插嘴说道,“爹没读过多少书,不过道理还是懂得的,你在宫中一点门道没有,手里有些银两傍身才好。这些钱你自己拿着。”

“是啊三儿,你自己拿着用,不用操心家里的。上次你寄回来的那几十两,娘是没办法才用了一些,以往你寄回来的钱娘都替你存着呢,你要是缺了钱就从娘要,娘把那些钱寄给你。”

都存着?丹青一愣,何三娘的这个意思,是说以前何三寄回来的月银他们都没有花,而是给自己存起来了?

“娘,为什么存起来?”

何三娘看了丹青一眼,又很快的低下了头,不过丹青还是看清了何三娘眼眶又泛了红。

“哎,以后等你出了宫,你娘和我恐怕都不在了,你到时候也老了,又无儿无女,连个做伴的人也没有,我和你娘寻思着,给你多存点钱,这样以后你也不会过得太苦。”

丹青又是一愣。

何三娘也说道:“三儿啊,娘不想动那钱,动了那钱,便觉得是娘把你卖进宫里去的,娘心里难受啊。”

Chapter 62

丹青心中酸涩,怪不得这个家家徒四壁,怪不得爹的那条腿还是瘸的厉害,连手中的拐杖都能看得出来岁月的痕迹。

“娘,这钱你一定要拿着。”丹青拉过何三娘的手,将银两郑重的放到何三娘的手中,“娘,你不用给我存着,以前的那些钱你也都拿出来用,我以后还会寄很多的钱给你的,三儿现在升官了,正五品呢,一个月可以拿好多银子,足够我花的,你一定要用这些钱给爹看病,还有大哥的腰也要治。”

然而其实丹青的钱正常来讲是不够花的。倒不是说丹青大手大脚什么的,而是在宫中的那个地方,职位越高用来活络关系的银两就越多,而丹青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皇上一直站在丹青的身后,谁敢给丹青脸色看?让丹青拿钱孝敬他们岂不是给皇上难堪?因此丹青对此是毫不知情,过着一个月也花不上一两银子的日子,还在司银监过的如鱼得水。

“正五品的官?”何三娘惊呼一声,以何三娘的身份地位,别说是正五品的官了,就是七品八品的官在何三娘眼中也是大官,那是得罪不起的存在。

“对啊,所以三儿现在每个月可以拿很多银子呢,娘你都拿着。”丹青握着何三娘的手,认真的看着何三娘,“娘,三儿入宫的事儿,三儿不怪你,也不怪爹,三儿谁也不怪,应该是你们怪三儿才对,如果不是三儿,爹和大哥也不会……”

“说什么呢。”何大奇生气的打断了丹青的话,“你是我何大奇的儿子,我这个当爹的当然要保护你,只可惜到最后,爹也没有保住你啊。”说着说着,何大奇禁不住又流出了泪来。

“爹。”丹青回身用另一只手握住了何大奇的手,“三儿都记得呢,记得爹为三儿做的事儿呢,不怪爹,不怪爹……”

“三儿,你告诉爹。”何大奇抹了把脸上的泪,“你进宫到底去做了什么?爹多次在信里问你,你都推三阻四的不肯告诉爹,到底在宫中发生了什么?”又道,“爹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儿,哪有硬要人去当太监的道理?又不是人不够,爹总觉得这事儿蹊跷啊,问你你也不说。”

“我……”丹青愣了,这个事情,自己也确实是不知道,不过自己要是说不知道,爹一定会不相信吧。

“他爹,你又提这事儿作甚?”何三娘连忙说道,拉着丹青往里屋走,“走走,三儿,娘带你去放包裹,这次你回来能住上几日啊?”

丹青被拉着回头看了何大奇一眼,正好看到何大奇垂着眼叹了口气,丹青心中一缩,忙又回过了头,小声回答:“能住上四五日呢。”

“那就好那就好,娘也能多看看你。”何三娘说着,把丹青拉到了里屋,“本来这屋你还没走的时候,就你和五儿一起睡,不过现在你大哥也回来了,便和五儿住在这屋了,再加上你,可能会有些挤,三儿你今天晚上先凑合一下,娘再想想办法。”

“不用了娘,我就和大哥……五弟一起挤挤吧,没关系的。再说我也和大哥五弟很长时间没见了,晚上一起说说话什么的也好。”丹青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何三娘,问道,“娘,大哥他的腰……怎么样了?”

正在给丹青收拾包裹的何三娘顿了一下:“还是老样子,重活一点也干不了,你……嫂子也跟别人跑了,娘便让你大哥回来住了,多多少少的能有点照顾。”

“啊,这样……”丹青又道,“那大哥现在去哪了?”

“四儿不是要成亲了吗,你大哥去对方家里商量了。四儿、五儿和六儿去地里了,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回呢。”

丹青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接着是说话声。

何三娘手中的活也做完了,笑道:“走,咱们出去,应该是你大哥回来了。”说完,何三娘便率先朝外面走去,丹青跟在何三娘的后面。

刚出里屋的门,何三娘便顿住了:“老大,这是怎么了?”

何大愤怒的声音传来:“娘!我看四妹这亲还是别成了,我看对方家根本就是嫌弃……”何大猛地顿住了,接着声音比刚刚还要大些,只是愤怒变成了惊愕,“三弟?!”

原来刚才何大正说着的时候,丹青绕过何三娘走了出来,而看向何三娘的何大马上就看到了丹青。

“大哥。”丹青低声喊了一声。

“三弟!”何一猛地往前走了两步,“你,你回来了?”

“恩。”丹青余光看到何三娘一脸焦急却没有打断自己和何大的谈话,接着道,“大哥,你还是先说四妹的事儿怎么了吧。”

何一压下了心中的激动,对何三娘和何大奇说道:“爹,娘,我看四妹的婚是成不了了,我今天去了对方的家里,对方家嫌弃四妹的嫁妆少,嫌弃我们家穷,非得说让咱们家拿出一百两才能让四妹嫁过去。”

何三娘一听这话就急了:“他们家也不是富裕人家,也不过跟咱们家相当罢了,原来不是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反悔了呢?”

“我听见了个事儿,觉得也八九不离十,听说那家的儿子和别的女子看对眼了,那女子的家里可比咱们两家强多了。”

“啊,那四儿的事儿可怎么办啊!”何三娘一脸焦急,“四儿今年都十八了,好不容易许了个人家,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儿呢!”

丹青在心中计较了一番,上前说道:“娘,这样的人家不许也罢,要不然四妹嫁过去也是受苦。十八虽然也不小了,不过娘你别忘了我刚刚给你的银两,凭着这银两也能给四妹找个好亲事……最起码得让四妹自己相中才行。”

丹青这么一说,何三娘虽然还是有些担忧,但是到底还是放心了一些,或者宫中真的是一个可以磨练人的地方吧,这次回来的三儿,明显比以前要稳重不多了。

然而可以稳重的代价是成为一个太监,何三娘又觉得即使是以前的何三那样还是最好的,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爹,你看这事儿……”

何大奇想了想,拍了拍腿:“就照三儿说的去做吧。”

何大奇这个一家之主都发话了,何三娘也就不再说什么:“那你们聊,我去做饭。”

三人目送何三娘进了厨房,才一一收回了目光,何一的目光落在了丹青的身上,眼神复杂:“三弟……你,变了不少。”

丹青一慌,难道自己被何一看出了破绽?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何一又道,“你在宫里,哥也护不了你,你现在这样对你才最好吧。”

“……恩。”丹青应了一声,“哥,你别担心,我在宫里……挺好的。”

何一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好?怎么好?入宫当了太监能好吗?

这时,门又被推开了。

“爹,娘,大哥,我们回来了。”一个男孩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屋里众人看向门外,只见一个男孩子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女孩,一大一小,丹青很轻易的就分出了这几个人的身份。

“爹,我……”那为首的男孩刚要说话,就看到了站在厅内的丹青,“……三哥?”说完,猛地跑过来扎进了丹青的怀里,“三哥!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何一将何五从丹青的怀中拉出来,板着一张脸:“小五,别闹,你都多大了。”

“没关系没关系。”丹青忙道,将何五拉过来,“小五,让三哥瞧瞧你,恩,小五也长大了呢。”

“那当然了。”何五挺了挺胸膛,“我今年都十六岁了呢,力气大得很,很快就能长成大男子汉了!”

丹青沉默的一会儿,摸了摸何五的头:“恩,小五最棒了,小五一定会成为咱们何家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对不对?”

何五使劲儿的点头:“一定会的!”

可不是吗,何大奇的腿废了,何一的腰不行了,丹青就入了宫,整个何家,只有何五这么一个男丁,恐怕等到何五再长大点,整个家的重任都会压在何五的肩上了。

“三哥?真的是三哥回来了吗?”被几人不小心遗忘的何四和何六突然惊叫了一声,也猛地冲到了丹青的怀里,甚至将何五挤开了,“三哥三哥!我们好想你!”

丹青也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三哥也很想你们呢。”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吃饭再说。”何三娘从厨房探出脑袋,喊道:“小五,快来端菜。”

“我这就来!”

丹青也想跟着去,不过被何一拦住了:“交给小五就成,你不用去。”

那边何四何六也自觉地去搬凳子。

“哇!这个是烤鸭嘛是烤鸭嘛!我记得我去川城的时候经常看到这个呢!听别人说好吃的很,不过太贵了,半两银子才能买一只呢!”何五一脸垂涎的看着被端上桌子的烤鸭。

“喜欢就多吃点。”丹青笑道,“要是喜欢吃,三哥在的这几天都给你买去。”

何五连忙摇头:“吃这一次就够了,一次就够了。”

“开吃开吃,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何三娘在一旁说道。

看着众人因为一只烤鸭就露出的满足与快乐,丹青心酸得很。既然如今自己已经知道了家里的情况,就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Chapter 63

古代人晚上睡得早,其实这也是相对来说的,不过相比之下,农民们睡得早倒是真的。因此即使丹青的回来给一家人带来了久违的开心与喜悦,他们还是早早的就入睡了。

对于几乎已经是三个成年男子来说,这炕确实是小了点,不过丹青倒是无所谓,何五也不在乎,丹青躺在何一和何五的中间,何五的整个身子都要挂在丹青的身上了,最后还是何一看不下去说了一嘴,何五才悻悻的往后面退了退。

何五本来很想跟丹青彻夜长谈的,不过今儿一天都在地里干活,躺下没多长时间就睡熟了。丹青也不知道是不是还保持着兴奋紧张的心情,以至于到现在也没有入睡。

“三弟,睡了吗?”

何一毫无睡意的声音猛地打断了正在神游的丹青,丹青一愣,然后马上小声回答:“还没。”

丹青又等了片刻,才听到何一的下一句话:“五弟的呼噜声会不会打扰到你睡觉?”

“不会。”丹青说道,“我没关系的。”

“恩。”何一的声音变得犹豫起来,“你,在宫中怎么样?”

“……挺好的,我周围的人都很照顾我。”丹青又补充道,“真的,你们不需要担心我的。”

何一幽幽的叹了口气:“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那人一定要将你要到宫里去,你跟哥说实话,那人是不是让你进宫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丹青侧过头,在一片黑暗中冲何一说道:“大哥,我们是一家人,你相信我,我在宫中一直都很平安,过得很好,自从进了宫,那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了。”

“是吗?”何一的声音淡淡的,但是丹青不难听出何一口中的失望,他一定是对自己到现在也不肯对家里人说实话而伤心失望的吧,可是丹青真的对这件事是一无所知,再说了,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太清楚的好,要不然知道的太多了,过的就会越痛苦吧。丹青不是没想过寻找事情的真相,然而每当自己有这种冲动,似乎都有一个声音在阻止着自己,丹青每每也就没有行动,然而对于丹青来说,以往的那些事情即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是痛苦是阴谋,在自己“失去”了记忆,在自己进入凝玄阁遇到了龙琼锈之后,也都不重要了。

“……当初知道自己的腰再也用不上力的时候,我不是不恨你的。”何一突然说道,丹青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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