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样算不算干政呢?基本上魔族上下的政务有大半都是父亲决定的,若不是魔族皇室注定要姓“展依”,也许母亲会直接把位子丢给父亲。
“那,亲亲你早晨都做些什么呢?”
母亲的声音把他从神游中拉回,他回答:“早上有烹饪课。”
“唔!那走吧!我去旁观,顺便尝尝云云的手艺,要为了母亲更认真喔!啊对了,得要求一下把食材限定成常见的家常必备,这样才有帮助。”
今早的母亲其实还挺正常的?
抱着惊疑不定、且战且走的心情,诺尔云丝比以往更早到了厨房。
这堂课的师傅个性偏冷、不喜言语,一开口定是一语中的,诺尔云丝挺喜欢这位师傅的,唯一的缺点是剁肉时虽然动作俐落不拖泥带水耍花招,但是每一次手起刀落那个手劲都让人心惊胆颤,一番“切切切”过后砧板上留下的深刻刀痕,到让人怀疑那块肉是哪里得罪她了……
母亲保持着异常乖巧,进入厨房后自动找了椅子坐下,正好可以看到流理台的一切动作,她双手捧着脸颊撑在桌上,百分百的旁观者。
当冷着脸的女魔族走进来,看见坐着的令央时脚步一顿,眉间机不可见地一蹙,才继续步伐。
这些细微的动作难逃令央法眼,只是她打定主意今日要走“好人”路线,只是笑眯眯地向师傅眨眨眼就算是打招呼,让诺尔云丝放了一半的心;另一半吊着的,是因为这位师傅不像是会喜欢有人旁观的人。
果然她不等诺尔云丝问早,难得主动开口:“那……位怎么在这?”
诺尔云丝暗想那被硬生生改掉的词,八成是“东西”。
“早安师傅。母亲不为督促而来,只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会陪着我一整星落,还请师傅不要介意,母亲只是旁观而已。”应该。
睨了眼向来温和有礼、乖巧勤学的学生心虚别开视线,素来听闻魔皇恶性的师傅也没追究,只是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因为一星落后学生要远行,可能这一星落的三堂课,要麻烦师傅偏重于家常菜。”
“最后三次?”
“是的,这些时间麻烦师傅了。”
女魔族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吐出几个字:“你是好学生。”
诺尔云丝一边感到惊讶一边又是感动,很难得师傅会赞美人哪!尤其她知道上一任老师是怎么被气走的……呃,上一任老师是她的丈夫。
“谢谢师傅。”他诚心诚意地道谢。
对方冷着脸点点头,打开储存食材的柜子翻了翻,突然又回头说:“回来后,想学再找我。”
“好的,谢谢师傅!”诺尔云丝笑得非常高兴。
一边听着师傅指示一边动作,诺尔云丝比以往都更认真细心,只有突然想起母亲时,会心虚地偷瞟一眼后方诡异的令央,每一次的偷看都让他心更慌,这么安静实在不像母亲,但是为了不负师傅的赞美,他只能压下那股颤栗细心在手上食物。
“你会分心,我把那位赶走。”
被师傅发现方才偷看一眼支着脸颊不知道在想啥的母亲,诺尔云丝很是羞愧,却没惊讶师傅敢这样说魔族的皇。
毕竟魔族人的恭敬是选择性的,随当时的心情而做事是基本美德……噢!“率真”,有个很好的词。
当然在一般场合令央如果以“皇”的身分出现,基本上是没有人会这样的态度,只是现在令央的身分是“诺尔云丝的母亲”,在女魔族心里就和其他“学生的母亲”的一样的。
“不、不用,是我不专心,抱歉。”
“嗯。”
当蓝色的星星逐渐攀升,诺尔云丝也弄出了一桌常菜,用上的肉类是旅行、冒险常见的兽类,蔬菜是他从植物辨别课那里种植的大片花草中偷拔的——令央终于出声让他也练习这个,至于她指的是“偷拔”还是“植物辨别”就不得而知了,倒是诺尔云丝似乎信了令央也有不正常地当个好母亲的时候。
诺尔云丝还做了一些腌渍,说是等到冰之日蚀那寒冷的五十日,学些能保存的有好处,师傅还趁煮汤时考考诺尔云丝风干果类、制面……等注意事项,确保他不会忘记。
“真是谢谢师傅这么用心教导云云唷!云云成年前一星落会回来,师傅想他就要在那时候准备好料的喔!”
先后教诺尔云丝烹饪的都在魔宫厨房,不过只有早、中、晚需要待在宫里,准备的份也只有这一家子,有时候刃心为公务废寝忘食,“寝”有令央督促;“食”就是他丈夫会踹门逼他把精心准备的餐点吃下去,久而久之刃心再忙也会记得用餐,毕竟浪费食物是理亏的。
“我会。”说完她点点头,就举步离开。
“云云,坐下吧!换娘亲给你上课。”目送女魔族离开后,令央笑咪咪地对儿子说。
片刻的错愕后他快速拉椅子坐下,正襟危坐。
令央“噗嗤”一声笑出来,媚眼和白眼齐丢,道:“亲爱的紧张什么?”看着诺尔云丝脸微红,她继续说:“云云啊!从方才做第一道菜开始,你偷窥了为娘几次呢?”
“呃……”没想到母亲提的是这个,诺尔云丝错愕后尴尬地忤在那支吾。
令央叹了口气后用眼神关爱宝贝儿子:“云云啊你看看你!为娘的连说话都没有就能让你不安,这一星落你要怎么过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过……诺尔云丝垂着眉睫心道。
令央伸手去捏他薄嫩的脸颊,边说:“该学的还很多呢!娘亲送你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不要太在意旁边的动态,留意最重要的那个就行了,知道没?”
诺尔云丝没说话也没点头……因为令央两手捏着他的脸皮上下左右搓揉,让他一边想感叹母亲的认真,一边又想无奈母亲连认真都能如此不认真。
第七章(3)
诺尔云丝没说话也没点头……因为令央两手捏着他的脸皮上下左右搓揉,让他一边想感叹母亲的认真,一边又想无奈母亲连认真都能如此不认真。
“虽然人家也很重要啦但是学习时要认真,知道没?”心满意足地把儿子粉嫩嫩的脸颊揉成红色,令央又在他头上拍两下以示满意。
这孩子几乎是病态的白,该多晒晒太阳,健康的小麦色也不错……呃,只是难以想像白嫩的云云晒成黑炭,也许该找到美白的良方再把他晒黑?
如果烟岚在此,就会立刻否决令央的想法,因为诺尔云丝的红眼并非遗传自母亲,而是身为“白子”的外貌。
能确定他的确比较像是白化症,是因为诺尔云丝坦诚过在太阳下皮肤很容易发烫、刺痛,所以才会选择太阳稍弱的午后外出,且习惯穿长袖衣袍,不至于太热也挡阳光;知道诺尔云丝的情况后,烟岚有偷偷在他身上动手脚,让阳光打在他身上会自动弱一些,甚至让他从魔宫到莫黎树的那个村子的路上云层变厚,当地人也只把这从十多年前发生的变化,归在“反正弥烟幻邪气候本就异常早就习惯了”。
总之诺尔云丝的视力目前为止与常无异,对阳光也仅只是敏感、厌恶已是万幸,但想要晒黑是不可能的,而且一旦烟岚知道令央的“邪恶母亲计划”,也绝对会全力阻止她崩坏诺尔云丝的形象。
然而烟岚不在场亦未读到令央的想法,就只能任她对着陷入恐慌的诺尔云丝诡笑,让诺尔云丝顶着母亲完全不怀好意的目光用着索然无味的一餐。
好不容易清光一桌两人份的午餐,诺尔云丝手脚麻利地洗着碗盘,要说这期间唯一让他松一口气的时候,就是母亲称赞他手艺不错,只是当令央嘟着唇凑过来要亲一个当奖赏时,诺尔云丝狼狈地逃了,藉口要收拾迅速地闪到流理台。
好整以暇的欣赏宝贝儿子僵硬的背影,心情甚好的令央打算放过他这一次,没来个“娘疼你所以来帮忙”、“还可以吗娘亲很好心喔”……之类的,就怕吓到他把盘子给摔了。
不要怀疑,心情好所以不摔盘子才是重点!
当诺尔云丝洗到最后的筷子,才惊觉自己动作太快了,但现在放慢速度也显得刻意,好在母亲没有要纠缠的样子,他战战兢兢地擦乾手,回到桌子前。
“好啦?”令央懒洋洋地问。
“是的。”暂时脱离险境,呼!
“那接下来呢?午睡吗?午睡吧!午睡对身体好,晚上比较有精神。”
“呃……”尴尬地看着母亲莫名激动、亢奋起来,诺尔云丝想了想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但是母亲,我没有午睡的习惯,晚上才能早点休息维持规律。”
重点是,他没有需要晚上“有精神”……
“呿——”令央一脸无趣,嘟着嘴活像个小孩。
“可是人家习惯午睡但现在要黏着你,怎么办?”
诺尔云丝一脸为难,最后吞吞吐吐给了个方案:“那、那就……母亲就安静的休息吧!我在旁边看书也可以,反正下午也没事,以往都是……嗯,现在不用了。”
“看书!”看见母亲一脸不可思议,这回换诺尔云丝疑惑了,令央继续惊呼:“你母亲这么美的人睡在你旁边你居然不趁机看!居然看书!云云啊!不是为娘要说你,但是一星落后我们母子将相隔两地,你居然不把握时间把你美艳动人的母亲好好看一下?”
呃……正当诺尔云丝感到棘手,灵光一闪,很“烟岚”的回答跳出来:“那个,我怕看母亲这样的美人看久了,以后会对别人免疫,为了“展依”一氏有后人,儿子还是看书好了。”如果是烟岚,应该不会是他这番疙疙瘩瘩的说吧?而且会换成“为了天下女人的幸福,我还是勉强看书好了”。
没有惊奇儿子的贫嘴——毕竟人总要成长嘛——令央彷佛诺尔云丝说得化是天经地义般,更过分地接下去:“有道理有道理!毕竟像娘亲这样的美女不多,你还是努力看书吧!不过,去旅行最好带个小美女回来唷!娘亲不强求有我一半好看,三分姿色也是要有的喔!”
呃——奇怪,怎么觉得最近这发语词用了很多次?——其实看烟岚看久了,别人也一样不入他眼啊!都怪自己身处这样的环境、周围又都是这样独立一方的人……
令央优雅地打个呵欠,果然是习惯午睡的人,生理时间非常准,她轻哼着站起来,心情愉悦边走边说:“走罗云云!你的床还不错睡,为娘甚是满意。”
诺尔云丝一听之下恍若雷击,都忘了令央要睡也是往他那去……糟糕!以后寝室的整理要花上更长的时间,是要更早起还是用餐时间加速呢?
当他还在慌慌然,令央已经领头走回到他的小院,全然一副主人样……要说她是主人也没错啦!这弥烟幻邪哪处不是她的?
抱着这种心态悠然自得地推开儿子的院落大门,不顾诺尔云丝惊悚的表情分明在问“哪来的钥匙”,大剌剌地一路畅行无阻到寝室,让本来要上前开门的诺尔云丝深深庆幸过去二十几年,母亲都没有一时兴起来“看看”自己……还是说她有,只是自己早已深睡?
……算了,这种事还是不要细想对自己的身心比较健康,烟岚有说:雾般的朦胧是为最美、好奇心能杀死一条猫、想太多容易把自己逼入绝境还搭上别人一起……
怪了,烟岚为什么会说这些呢?是为了什么啊?唔……那时候好像……好像是有一次终于好奇烟岚怎么常看着他恍神?然后烟岚用非常复杂的眼神说了这些,现在想来那时自己太好蒙混了,居然不再追究,而且竟然有一日还用上了同样的话来蒙混自己……
“云云你是想到了什么呀?怎么一脸无奈、鄙视自己呢?乖喔说给娘亲听,我们也好久没有母子谈心了。”
“什么事都没有,真的!我只是随便回忆了一下。母亲你要枕头吗?还是需要薄被呢?”
诺尔云丝为了转移话题居然主动提起寝具,让令央不用想也知道是关于烟岚了,她暗自担心宝贝儿子如果继续深思下去是否会发现对烟岚的感情,基于不想推波助澜也不想扼杀于问世之前,她就没多追问逗弄了。
第七章(4)
诺尔云丝为了转移话题居然主动提起寝具,让令央不用想也知道是关于烟岚了,她暗自担心宝贝儿子如果继续深思下去是否会发现对烟岚的感情,基于不想推波助澜也不想扼杀于问世之前,她就没多追问逗弄了。
“嗯……我直接用你的,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当然诺尔云丝没胆伤害母亲脆弱的心,他婉转地说:“但是母亲,这一星落您都要睡我这……”说到这诺尔云丝突然意识到母亲这一星落共十日,都要睡他这!
看着儿子怵然变色,加上停顿的地方,令央用膝盖想也知道宝贝儿子终于注意到最重要的部份,她纯边勾起坏笑,要他继续说下去。
发现自己严重失态,诺尔云丝尴尬的从惨白未来中回过神,结结巴巴说:“那、那个,既然母亲要住这十日……十日……也该备一套寝具……”
令央暗暗叹气,这孩子要修练到至少维持表面的不动声色还早呢!她想反正才头一日上半就别为难他了,于是大方地说:“好吧!那快点去拿。”
就在诺尔云丝松了口气,趁母亲突来的好心没散去之前快速闪身到大柜子前,翻出备用的凉被枕头。
很自觉地把拿出来的东西放到床上,诺尔云丝把床隔成两半,原先摆正中央的东西也往右挪,细心地把新家伙铺整齐,却在要将姿势从弯身变成直立,就被母亲从背后突袭,直接被压倒扑上床。
该称赞母亲算的非常准,扑人力道、角度都抓得刚好?他们现在就躺在刚铺好的床位,令央用标准的抱抱枕姿势巴住人肉抱枕。
“啊啊!人家突然想到抱枕在主卧室,人家不想回去拿,云云你借为娘将就着当抱枕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
“母、母亲!我现在、立刻、马上去帮您拿,请您放开我!”诺尔云丝僵在令央怀里,却是不敢挣扎。
诺尔云丝要澄清一点:就算母亲身材很好、常做出让人脸红的动作,但“母亲”依然是“母亲”,他可没半分邪念,之所以羞窘只是因为他都这么大了,母亲却总把他当孩子来抱、来捏、来亲,就算是乖孩子也要抗议一下!
不过也因为他的羞窘方式很可爱、原因很明显,所以刃心才完全把他归类在“无害”类吧?
“唉唉唉!想你小时候多乖巧?都任为娘搓圆捏扁涂口水,男大不中留啊!男大不中留……还是儒儒家的小女娃可爱,每次见到了都让我玩……”令央一边感叹一边摸儿子嫩嫩的腰肉,让对方又好气又好笑。
那个妹妹其实也看到母亲就躲,躲不过才“心死”地任母亲玩,看到自己时的眼神就是“都是你不让阿姨玩才害我被替代”,让他非常愧咎——但是他从来没考虑过牺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