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褆是真生气了。这个孤岛是他专门倒腾出来给邓荣祖做试验用,规矩有明文规定,对于违规者处罚也是非常狠,所以这批水兵被训练极为有素,别说闹出乱子了,就是大声嚷嚷都是不行。
不过等他走到近处才发现,蓝理帽子不知道去了哪里,衣服也有些乱,而且还面色赤红,压不住地气喘吁吁,一副累极气极模样。
“怎么回事?”
“回、回大阿哥……”蓝理刚要回话,就被一声娇俏嗔骂声打断,“他们那么多人,竟然抢不走我手里这顶破帽子,真是枉为武人!”
话音刚落,一顶帽子便从树上摔下来,端端正正地戴蓝理脑袋上,紧接着,鸣鸿姿态轻盈地从树上跳下来,站胤褆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一群敢怒不敢言热血汉子。
胤褆这才发现,鸣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这个鸣鸿素来是不听指挥——鸣鸿刀本是上古时期黄帝炼剑剩余原料自发形成刀,额娘既然给了她这个名字,胤褆自然知道其用意,平时也不束缚她,任其自由行动,毕竟他也需要一个特殊情况能够自己拿主意手下。何况,鸣鸿虽然性情乖张,但有平日里有湛卢压制,胤褆也没觉得困扰,不会管束了,没想到,今天倒是不小心把她给忘了。
这事十有八九是自家手下惹出来了。对于跟自己身边人还是有几分了解,胤褆此时也不好再训斥蓝理等人了,缓和了脸色,问了问一个主事小将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胤褆进去不久之后,鸣鸿就出来了,趁蓝理等人不注意——话说对于一个女人,为了避嫌蓝理等人必须不能太注意啊——时候,抢下蓝理帽子,抛到树上,然后和颜悦色地同蓝理等人商量玩个对抗赛。
比赛内容是蓝理和他两个亲兵,再加两个岛上不当值水兵从鸣鸿手下取走树上帽子。比赛时间不定。蓝理起初自然是不答应,甚至是连理都不带搭理。可到底架不住鸣鸿伶牙俐齿各种嘲讽戏谑,尤其是他两个亲兵,火气一上头就应了。可没想到结果他们把岛上搞得鸡飞狗跳也没能从鸣鸿手里夺过帽子。
有句话鸣鸿还没说,其实这种比赛她们当初训练时经常举行,她是有输有赢,但从来不像这次赢得这么轻松。
邓荣祖听了之后,看蓝理等人眼神都不对劲儿了。
蓝理很坦率,惭愧地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倒是他亲兵很委屈,表示我们哪里好意思跟女人动手啊!
邓荣祖觉得很有趣,提议道,“大阿哥,这个游戏倒是有趣啊。我有一个想法,反正铺设水炮需要一点时间,不如让他们再来一场?这次换一下,让鸣鸿姑娘抢那个帽子!”
鸣鸿粲然一笑,跃跃欲试,哼哼,老娘要让你们后悔有不敢跟女人动手想法!
蓝理敢怒不敢言,话说我帽子招谁惹谁了啊?
其他四个小兵踌躇满志,就不信了,我们哥儿几个拦不住你一个臭娘们!
胤褆无奈,只好看着他们闹。
康熙自从下了开放海关旨意后,就真把这事扔给了胤礽,他则是除了处理日常朝政,多地开始关注东北,暗地里积攒兵力,只待来年兵马齐备,粮草充足后挥师北上。同时五月份设置火器营也成为重头,每日都要汇报当日成果。
胤礽则是加忙碌了。每天无逸学堂课程不能落下,海关开放许多问题也要他过目,好名义上还是索额图主事,然后又有从清夏大学毛遂自荐来张谦,否则他真要忙死了。
胤祉天天跟胤礽屁股后面转,海关事他插不上手,可看着太子二哥忙得跟陀螺似,他也不好意思偷着玩,只好苦哈哈地继续看书;胤禛进无逸学堂有一段时间了,课程进度逐天加,正努力适应中,胤祺胤佑倒是还好,不过因为也要上课了,所以近谙达和嬷嬷们对他们要求也开始严格起来,胤祚还是每天习惯性生病,几乎要泡到药罐子里了,不过近德妃刚生下一个小七公主,天天逗着可爱妹妹,大概是心情好起来了,生病居然也少了。
胤禩也非常开心。
因为宜妃和钮祜禄贵妃分别生了小弟弟,胤禩之所以开心,是因为他终于不是小,他终于可以也有弟弟可以欺负了!
——话说,八以上数字们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让小八如此怨念?!
所以,胤禩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无聊地玩胤禛招财——福气现一见八阿哥就跑,也不再跑出宫去找四哥玩,而是天天跑翊坤宫或者永寿宫看弟弟。
对于这一点,栾辉则是纵着,甚至还经常亲自抱着小八去西六宫。不管怎么说,老九老十正史上跟老八关系那都是生死相许关系,他不觉得硬生生地把老八和老九老十分开有什么好,有那样两个全身心地信赖着自己弟弟,这是什么都换不来,尤其是天家这种亲情淡薄地方。而老八和老四交好消息他自然也是知道,对此他也是鼓励,正史上老八下场多惨哪,都是雍正!看着眼下小小一团包子,栾辉心里就欢喜得一塌糊涂,好感情要从小养起,好兄弟多多益善,正史上结局一定要避免!
其实,栾辉虽然深处内宫消息不通,可架不住有个争气女儿啊,皇太子领了差事消息他也知晓了,虽然很怀疑这么小孩子能办好事么,不过还是先给太子爷点个赞!开始办事是个好兆头,从现就开始磨砺,太子爷将来一定会光芒璀璨得胜正史——至于太子表现得太好而引起帝王忌讳问题,栾辉衷心地希望,太子爷,您篡位吧,老子要跟大儿子出宫,跟大儿子去台湾,这里太尼玛憋屈了!
当听到开放通商口岸什么时候,栾辉是心里仰天大笑了,中国现开始慢慢走向国外是好事,起码别跟正史上似,等人家打到家门口才发现跟人家差了一大截,那个时候再追赶就要来不及了。
小九小十长得非常好——其实这几年皇子公主都长得挺好,呃,除了德妃皇七女和佟皇贵妃皇八女,病怏怏都是不过一两个月就去了——而且似乎挺喜欢胤禩,平时有事没事就爱哭两声,偏偏一见到胤禩就笑开了,众位娘娘或真或假地都赞九阿哥十阿哥怕是跟八阿哥这个小哥哥有缘呢。
因为翊坤宫和永寿宫离得近,宜妃、钮祜禄贵妃、再加上翊坤宫还有一个也同样有了身子贵人郭络罗氏,三个女人有喜时间差不太多,于是经常凑一起,慢慢地感情也培养起来了,就算孩子生下来后,也经常把孩子放到一起看着。
胤禩看着并头睡着两个孩子,白白软软小小一团,瞪着漆黑眼睛,心里喜欢得不得了,要不是人小力弱,肯定早抱起来了。因为喜欢,原本预定欺负弟弟节目也没有上演,反而莫名有了一种要好好看护他们长大,决不让哥哥们欺负责任感。
有嬷嬷们看着孩子,众娘娘便向荣惠二妃询问请教育儿经——德妃正永和宫照看刚满月七公主和六阿哥,佟皇贵妃因为刚失去一个女儿忧上成疾到现还卧病床,所以养过孩子这里也就荣惠二妃了。
正聊着时候,有人报说大公主和四公主来了。
宜妃和郭络罗氏一下子激动了——四公主哈宜呼是郭络罗氏亲女,宜妃养女,目前正跟约可沁身边学习。
或许是受惠妃影响,也或许是幼年时阴影,约可沁对于孩子十分重视,每一个有了身子妃子她都会经常过来看看,补点东西,对于刚生下来皇子是重点关照。另外,除了刚生下来七公主,其他四位公主现都住养心殿,毕竟这里处后宫略中心位置,处理起事情比较方便。
约可沁此番前来,一是确认九阿哥十阿哥份例是否到位,二是关心一下郭络罗氏肚子——她预产期也就这几天,可要紧着呢,哈宜呼尤其担心。
对于哈宜呼这个未来固伦恪靖公主,栾辉还是挺欣赏,虽然才五岁,但她毕竟从小养宜妃身边,宜妃身上气势学得十成十,甚至隐隐有了未来土谢图汗妃影子了。
正这时,小阿哥那边又传来一阵哭声,几位娘娘觉得声音好像不对啊,扭头一看,八阿哥仰倒炕头上哇哇大哭呢,两个小反倒睁着大眼睛看着。
嬷嬷们赶紧跪下请罪。
原来胤禩实非常想抱抱弟弟,于是一个嬷嬷把他抱上炕,本意是想让他躺着抱小阿哥,没想到胤禩性子非常倔,执意要抱,嬷嬷们不敢反驳,只好一边护着一边让八阿哥抱起来。胤禩先抱小九,他毕竟才三岁,而小九养得太好,有点重,他还没抱起来就脱力了,嬷嬷们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接住九阿哥,反倒是胤禩手忙脚乱,一个仰倒磕到炕上了。
栾辉吓了一跳,赶紧过去瞧了瞧。其实炕面铺很厚,磕得并不太不疼,栾辉推测小八哭估计是自尊心受挫了,于是毫不留情地弹了弹脑袋,“弟弟们跟前哭,出息了你!”
胤禩立刻止住哭声,不好意思地对上两双清澈眼睛。
众娘娘也明白没啥事了,一下子也都跟着笑了开来。
69、造船
胤褆这里笔试毫无悬念,毕竟鸣鸿对于这种比赛驾轻就熟,不到一个时辰就把蓝理那一群人拦下来了,而且拦树下三尺范围圈之外,一分不少。
邓荣祖摸着下巴,不动声色地往远离鸣鸿方向迈了两步——这看起来女人看起来不是挺温婉乖巧么,肿么内里这么彪悍?大阿哥您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才收了这么个女人啊?
胤褆也明白了。蓝理这个家伙只是颇有胆识,谋略方面简直惨不忍睹——像这样比赛,鸣鸿她们从来就不是把抢到东西作为后胜利标志,抢夺过程中运用各种计谋把敌方耍团团转才是她们兴趣所,可惜今天时间实有限,不如改天——想到这里,胤褆笑眯眯地建议:“算啦,今天这场比赛来有些突然,不如这样,咱们改天再赛一场——鸣鸿,你负责事后跟他们讲一下详细规则!”
“是!”鸣鸿欢地应了,笑容狡黠得像个小狐狸,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捉弄人了!
蓝理等人则是有气无力,还改天哪!
试验水炮——好吧,其实邓荣祖给这玩意儿取了名字,叫水底炮,不过是胤褆一直水炮水炮地叫着——准备已经弄得差不多了,胤褆邀请蓝理一同观看。
小岛外面一片水域是试验佳场地,一行人上了一艘船观看效果。
只见不远处有十来艘中型战舰,其中一半是有水兵,另一半则压了些沙石泥土,保持吃水线相同,有水兵战舰用绳索拉着另一艘无人战舰,绳索极长,大概有近十丈长。
有水兵战舰平静无波干净无物海面上却航行非常缓慢谨慎,仿佛是沿着什么看不见既定轨道。
蓝理看到这里皱起了眉,心说要是行兵打仗这么慢,早不知道被人干翻几个来回了!不过这好歹是大阿哥邀请自己,他也没好意思多说什么。
胤褆一见蓝理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也不点破,只扶着船舷等着接下来好戏。
几艘战舰缓慢划过海面,到了某一片区域时,邓荣祖激动地握着拳头,小声地喊了一声“来了!”
蓝理刚要问什么来了,只听海面上传来一阵轰炸声,震耳欲聋,甚至连他们所船都有些微晃动。蓝理强自定了定心神,往海面上一看——
海上战舰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则都七零八落,沙石尘土漫天飞舞,就连剩下几艘战舰都受到波及。
“这、这是……”
蓝理震惊得话都说不上来了。
胤褆忙着观赏者“美丽”景色,扔了个眼神给邓荣祖,表示交给你了,爷才懒得搭理。
邓荣祖除了喜欢跟明显明白自己胤褆显摆之外,对其他人一点没有解释自己东西欲望,于是摆手让一旁小管事解释。
小管事神色很激动,也有一股与有荣焉骄傲,“这是唯准先生发明水底炮,埋水下,谁都不知道,船一碰上就爆炸,比你们那样乱扔火药有效多了!”
蓝理来不及脸红惭愧,看着邓荣祖眼神很是崇拜,“唯准先生真是厉害,有了这东西,东南这边海寇看他们还敢怎么嚣张!”
那边爆炸基本尘埃落定,剩余战舰正迅速驶回来。胤褆也回了神,正好听了这句话,于是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唯准可不只有这点东西,改天爷让你看个厉害!”
蓝理一听带劲儿,期盼眼神亮晶晶,一瞬给了胤褆一种安抚大狗感觉。
“不过蓝理啊,你,还想不想再进一步了?”
“啊?!”
胤褆看着蓝理迷茫神态,再看看周围人,还是咽下嘴边话,“算了,近爷会去找你,给爷福州码头老实儿呆着。”
“是。”蓝理弱弱地应了。
因为增置了外事局,就必须给胤礽一个办公地方——这个地方毓庆宫显然是不行,康熙考虑来考虑去,后把东堂子胡同里一所旧宅翻修成了外事局办事处。东堂子距离紫禁城外不太远地方,这样也方便胤礽来回走。
不过说来也挺有趣,这栋宅子原本是索额图给弟弟心裕,可心裕担任侍卫时候总是缺勤,索额图当时是领侍卫内大臣,康熙把人交给他惩治,他却没怎么罚;后来索额图另一个弟弟法保也懒,索额图也不管,所以康熙一生气就把哥儿几个都给革职查办,索额图也几乎一撸到底,成了个佐领——当然要不是这样,外事局事估计也不会给他办。于是后这宅子还是回到索额图手里,所以索额图简直哭笑不得。
平日里外事局除了一些小吏,就是索额图和胤礽找来张谦坐镇——实际上索额图对经商一窍不通,所以他就是个镇场子吉祥物,处理事情基本是张谦。而胤礽通常傍晚下课后过来。
张谦见胤礽来了,抱了一堆图纸走向胤礽,眉头皱死紧,很是困扰:“爷,这个恐怕不行。”
“什么?”胤礽接过图纸,边走边看。
那是一张张船只设计草图,因为张谦提出要想对外贸易,货源不是问题,人也不是问题——清夏大学筹建好了商学院,请了一大批晋商徽商前去讲课,都还没走呢,随便请来一个都能让他们赚取大利润,只是发愁是船只问题。目前商船出行还可以,到印度那边也没问题,可为了赚取大利润,还是直接运到欧罗巴比较好,可欧罗巴那边那片海,那可是乱够呛,天天打仗不说,各种海盗也是层出不穷,比东南海那边海寇可怕多了。
“怎么不行?”
胤礽对于船只不了解,经过近学习也仅仅能看懂草图,要看出好坏来,那对他可是一个挑战。
张谦把自己想法说了一下。
关于西洋混乱,胤礽听容若提起过,于是干脆地询问解决办法:“用川觉得该怎么办?”
“我想举荐一个人,也是跟我一批留学生,对于造船颇有研究,不知道太子爷……”张谦说得有些吞吞吐吐,毕竟刚投到太子门下就迫不及待拉关系走后门,就是脸皮颇厚张谦都有些不好意思。
“哦?跟你一样留过学?请过来给爷看看?”胤礽到不以为意,横竖只是看看,到底要不要留下来还得看那人真本事。
张谦一听脸色奇怪了,弱弱道:“还请太子爷帮个忙,那人如今施琅大人帐下效力,而且似乎颇得大阿哥青眼,我怕是叫不过来……”
“咦?竟然保清那儿……”胤礽惊讶了一下,马上又恢复常态,“他叫什么?”
“邓荣祖,字唯准,他绝对是个人才!”
“行了,这事爷会去处理,还有别事么?”
“没了!”听明白太子爷潜台词是没事就滚,张谦回完话赶紧退下了。
心中却是宽面条泪,嘤嘤嘤,太子爷和大阿哥果然不和,没见着太子爷连哥哥都不喊,直呼其名么?
水底炮试验成功后第三天,正好是个风和日丽好天气,胤褆又带着蓝理去了邓荣祖孤岛上,这次目是找一处浅水试验一下邓荣祖船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