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忙着你嫡长子的满月礼。”穆尼的声音稍显落寞,他知道,这是他永远无法给与雅尔江阿的,想着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将为雅尔江阿诞下子嗣,他心情更是低落。
“哥哥不高兴?”雅尔江阿皱眉。
“没有,”穆尼连忙回答,他不想雅尔江阿认为他是心眼狭小的男子,“这是有些感慨,你做阿玛了。”
雅尔江阿轻笑:“哥哥也会有做阿玛的时候啊。”
穆尼轻嗯一声,没有答话,他不会告诉雅尔江阿的,自从和他在一起后,他就再也没有和自己的妻妾同房了。
所以,他这辈子,大概是不会有做阿玛的时候了。
这边雅尔江阿忽略掉想象到穆尼有子嗣时,自己心中不舒服的感觉。毕竟穆尼与他之间,更像是平等的情人,而不是自己的玩物,既然自己没有只碰他一人,理所当然的也不能要求穆尼为自己守身。
没看到的可以当做没有,但如果有了子嗣就不一样了。
“对了,”雅尔江阿的笑容淡了淡:“哥哥过来,没人发现吧?”
“没有。”穆尼摇摇头,心下苦涩:“我会小心的。”
“嗯,”雅尔江阿抱抱穆尼:“我是怕会对哥哥的名誉有影响,毕竟,我的风评一向不好。”
“我知道。”穆尼低头依偎在雅尔江阿怀里,不再说话。
两人静静的拥抱了一会,雅尔江阿就轻轻的放开:“哥哥先回去吧,明日我再去找你。”
“好。”穆尼不舍,却知道雅尔江阿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捏捏雅尔江阿的手,才转身离去。
雅尔江阿一挥手,一道黑影尾随穆尼离去。他不能让其他人看见穆尼这么晚了,从自己房间离去。虽说这院中里都是自己人,但也保不齐会有漏网之鱼。
至于穆尼来时,那时正是宴会结束不久,守卫松懈之时,倒是不必太担心。
不过,雅尔江阿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对穆尼会不会太过容忍、太过在意了点?
第二日雅尔江阿爬起来,用过膳食后,想着自己也有好几日未曾出府了,便打点一切,带上几个侍从,直奔自己产业。
虽然说朝廷有规定,旗人不得务农,也不能经商,但如果每个月只靠那点补贴,有官职差事的还好些,其余的相信没几个人能活得下去,更别说维持自家奢侈的生活了。
将自己的店铺挂在下人身上,每个月的收益,自然还是自己的,这种办法,人人都心照不宣。
可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富余的银钱来开店的,开店的也不可能都是会盈利的,所以,普通的旗人生活,其实相较平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雅尔江阿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着。
现在他在宗人府做事,这些,也是他要考虑的问题。在其位谋其政,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当然,他也可以像大多数人一样混日子,可是雅尔江阿的骄傲,不会允许。
况且,先前递给康熙的折子,在康熙秘密批下来后,他就开始行动了,大概再过一个月,他就能看到初次的成效了。只要这次一切顺利,那么他说服其他的宗亲,就有更多的把握了。
别小看了基层的力量,这将是他以后和皇帝叫板的底牌,他一定不会让八王议政形同虚设,让大清成为皇帝的一言堂。
虽说封建社会,皇权集中有利发展,可是太过集中的皇权,很容易会让皇帝迷失方向,变得自大无谓,唯我独尊。
当然,雅尔江阿所做的一切,其实最终的目的,不过是让他能够少些拘束,活的更好些罢了,其余,都是说服他人的借口,顺带啊顺带。
连着巡视了几个铺子,雅尔江阿还算满意,因着一些现代化的创新,铺子里的生意比以往好上许多,雅尔江阿决定不再发展,钱嘛,够用就好,若是引起了上面的注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挺让人忌惮的。
“嗯?!”雅尔江阿来到一间自家的酒楼,打开雅间的门,在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后,转身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自家掌柜,雅尔江阿才闪身入内:“见过雍亲王。”
被关在门外的掌柜摸摸鼻子,无奈苦笑,皇四子是什么人?他的命令自己敢无视吗?哎,这个月的奖金要没有了啊。
“不必多礼。”胤禛亲自拉过雅尔江阿在桌边坐下。
雅尔江阿不引人注目的拉开一点距离,倒不是怕了胤禛,只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非奸即盗。
自己巡视铺子后,来酒楼休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心人自然能打听到自己的行踪,尤其,还特意将自己引到同一间雅间,说是碰巧,谁会信啊。
雅尔江阿出生在相对和平的年代,对皇权,自然没有土生土长的人来的敬畏,因此,面无异色的接过胤禛亲手倒过的茶水,轻轻的抿了抿。
胤禛眼中闪过赞赏,说道:“不知这茶,可还和简亲王的口味?”
用自己的茶叶招待自己,还询问自己的感受?胤禛,你真行。
雅尔江阿心下囧然,面上却含笑应道:“王爷的品味,又岂会艳俗?”
“会品茶,也要有茶可品才行,”胤禛眼中饱含深意:“听说这茶叶,是雅尔江阿你自家的茶庄出产的?”
言外之意,雅尔江阿自然听出来了,胤禛连称呼都变了,看来这次不是那么好推脱啊。也罢,反正结果左右也在这半年之内,就会出来了,与其给胤禛留下不好的印象,现在倒是可以稍稍透下口风,免得被这小气的皇帝嫉恨。
毕竟,人家都亲自找上门来了。
心念急转之间,雅尔江阿脸上满是盈盈笑意:“若是还入得王爷的眼,本王倒是不好小气,说不得,也要借花献佛一回了。”
胤禛喜爱佛法,曾自称圆明居士,也就是佛爷。
胤禛听了雅尔江阿的回答,心下满意,既然目的达到,倒是无需再多说什么,今天,他就是想要雅尔江阿表个态而已,就算不会相助,起码也要两不相帮。
这些年,雅尔江阿在宗室里的影响力,实在不能小觑。
能够得到雅尔江阿的承诺,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自己的胜算,又多了一层,加上先前的布置,就有八成赢面。
待到胤禛离去,酒楼的掌柜端着精致的菜肴,满脸讨好的上来:“见过爷,爷吉祥。”
雅尔江阿一见掌柜的模样,就笑骂:“行了,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哪?”
“嘿,爷,奴才可真是身不由己啊。”掌柜伏低做小。
“好了,知道你不是成心的,”雅尔江阿也没多说什么,要不是自己曾经吩咐过不可得罪胤禛,今日掌柜的也不会有胆子不给他提示,不过,惩罚还是要的:“扣你一个月的奖金,听到没?”
“是,”掌柜肉痛,奖金可比工资还多呢,得,这个月,只能吃青菜豆腐了,不过,他可不敢惹雅尔江阿:“那没其他事,奴才就下去了?”
“滚吧。”雅尔江阿轻斥。
“是,爷。另外,这些都是爷爱吃的和咱们这里的新菜式,您慢慢品尝。”掌柜一一介绍。
雅尔江阿点头。
掌柜的离开之前,不忘将门关好。
雅尔江阿挥退侍从,用过膳食后,支着下巴,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外。
外边车水马龙,好一片繁华景象呢。
42、琥珀美酒
雅尔江阿回府,先去了一趟瓜尔佳氏的院子。
相较之前,有了孩子之后,瓜尔佳氏的院子里,仿佛多了一些人气。小孩子长得快,只一个多月,就从原来皱巴巴的新生儿变成了白白胖胖的小包子。
因着众人上心,养得好,小脸胖乎乎的,又嫩,一指头下去,就是一个坑。
雅尔江阿自顾自玩得高兴,全然没见着抱着奶娃娃的乳娘脸上那心疼的摸样。
瓜尔佳氏终于看不下去了,从乳娘手指抢过哭的哇哇叫的小孩,对着雅尔江阿嗔道:“爷,知道你喜欢孩子,可您也轻着点。小孩子脸儿薄着呢!”
雅尔江阿意犹未尽,轻哼一声:“没事,男孩子,皮实着呢,戳两下怎么了?”
瓜尔佳氏差点绷不住淡笑的脸,刚满月的小孩子,能皮实到哪里去?连忙想法子转开雅尔江阿的注意力:“说到这,爷,您给咱哥儿取名了没?”
“名字?”雅尔江阿挑眉:“孩子还小呢,现在取名怕是担不起,等周岁时再说吧。”
瓜尔佳氏点头:“也好。但也不能总是哥儿哥儿的叫吧?要不,先取个乳名?”
雅尔江阿不喜瓜尔佳氏阻拦自己亲近儿子,更不耐瓜尔佳氏老在名字上纠缠不休,便没好气的说:“不过是个小婴孩,也值得大费周章,你自个儿看着办吧。爷还有事,先走了。”
瓜尔佳氏想不到刚刚还一脸和气的雅尔江阿转身就走,对着身边的嬷嬷气道:“我说什么了?爷生什么气啊?这孩子难道不是他的么?”
嬷嬷赶忙劝道:“哎哟我的福晋,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瓜尔佳氏泪眼朦胧:“爷就是看我不顺眼罢了。”
嬷嬷连忙说道:“哪能呢,依奴才看,爷是恼了福晋不让爷亲近孩子呢。”
瓜尔佳氏抹了一把泪:“我这不是为了孩子好吗?你看爷没个轻重,哥儿脸都红了。”
嬷嬷哭笑不得:“这可不怪爷,小孩子脸本来就嫩啊。说句大不敬的话,爷亲近孩子,是好事啊。没有阿玛疼爱的孩子,就算是嫡子,日后……”
嬷嬷语句未尽,瓜尔佳氏却已明白过来,说道:“嬷嬷说的是,是我想岔了。日后爷再来,你们跟着就是了。”
后一句是对房中其他人说的,众人各自应下不提。
瓜尔佳氏被嬷嬷说通了,算盘打得好,只要雅尔江阿不过分,逗弄孩子什么的,就随他去了。
可雅尔江阿是什么人?哪里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他对着小孩不过是一时新鲜,若是瓜尔佳氏不拦着,相处久了兴许还能对小孩产生感情,可瓜尔佳氏没把握好分寸,话语犹如一盆冷水从雅尔江阿的头上浇下,让雅尔江阿霎时对这小孩失去了兴趣。
自此,再没亲近过。
府中原本因着福晋诞下嫡长子,众人对福晋和孩子都尽心讨好,费心侍候,可不多时,便发现简亲王府的主人雅尔江阿似乎并不那么重视新生儿。
下人最擅见风使舵,久而久之,便怠慢起来,福晋的日子,一下子就不好过了。雅尔江阿知道了,只对身边的总管轻描淡写的提了句保证小孩的衣食住行,便不再管了。
雅尔江阿的心眼,其实也不大。
出了瓜尔佳氏的院子,门外候着的小厮迎上来,说道:“爷吉祥。爷,刚刚侧福晋着人来过了,说是若爷从福晋的院子里出来,就让奴才转告您,侧福晋的哥哥从外头寻了些酒带了来,问爷您要不要过去尝尝?”
“哦?”雅尔江阿轻轻一笑:“侧福晋的哥哥来过了”
“是,爷。”那小厮低眉顺目的回道:“今儿个来的,走了好一会了。”
雅尔江阿沉吟半响,说道:“那可要见识见识,走吧。”
“是。”
转道向西林觉罗氏的院子里走去,雅尔江阿老远就见着自家侧福晋俏生生的立在门内,不由笑道:“怎么跑这来等?风大,也不怕着凉?”说着给她理了理身上的披风。
西林觉罗氏脸上带着喜意,说道:“哪里就这么娇贵了?妾倒不觉得冷。”
“不说了,先进去吧。”雅尔江阿带头往里走,西林觉罗氏自然跟在后面。
进了屋,挥退下人,雅尔江阿说道:“听说你哥哥带了好东西来看你?”
“我说爷怎么巴巴跑了来呢,原来是惦记着哥哥给的东西呀?”见没有外人,西林觉罗氏松快了些,对着雅尔江阿咯咯笑道。
雅尔江阿轻咳一声,白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谁,巴巴的把消息告诉爷,让爷心痒难耐的。”
西林觉罗氏脸一红,一跺脚,转身进了内室。
雅尔江阿也不急,坐在桌边,手指扣着桌面,垂首沉思。他才不信西林觉罗氏的哥哥是单单为了那一壶酒,就急匆匆的来向西林觉罗氏献宝。多半,是西林觉罗家见瓜尔佳氏有了嫡子,心急了吧。
雅尔江阿轻嗤一声,不知所谓。
不过看到西林觉罗氏拿来的美酒,雅尔江阿倒是真的喜欢上了。
酒的颜色,是饱满的琥珀色,散发着有核果味、花香和烟熏味均匀结合的迷人香气,入喉带有深沉、甘美、醇郁、令人迷醉的欢愉享受。
雅尔江阿饮下一杯后赞道:“口感圆润,喉韵清醇,芬芳悠然,的确值得细意品尝。”雅尔江阿知道,这酒,定然在严格控制环境的酒库中蕴藏最少十二年。
醇和细腻,风格独特,果真卓然出众。
难怪西林觉罗氏的哥哥会特意奉上。
雅尔江阿笑着饮下第二杯,对着西林觉罗氏说道:“看来你哥哥为了这酒 ,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
西林觉罗氏笑道:“爷喜欢就好。”
“嗯,”雅尔江阿点头,说道:“跟你哥哥说,爷承他的情。”
“爷你这又何必?”西林觉罗氏失笑:“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西林觉罗氏的话,是有些逾越了的,不过雅尔江阿心情好,也不在意,说道:“你哥哥带了多少来?”
西林觉罗氏摇摇头:“才两坛,哥哥真是小气。”
雅尔江阿轻笑:“能酿出这等美酒之人,必是爱酒之人,想必不会轻易转手,才两坛?已经不错了。你哥哥肯定把手中所有的酒都送来了。”
西林觉罗氏不解:“不过是些许酒水……”
“不说这酒的价值堪比黄金,单说里面耗费的无数心血,”雅尔江阿闲闲的道:“那人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哥哥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硬是从人家手中寻来,那人定是心疼得很,你哥哥在他心中,只怕无异于夺妻之恨。”
西林觉罗氏听得一呆:“有这么严重?”
雅尔江阿拿着酒坛摩搓:“这可不是普通的酿酒师做得出来的,应该是造酒师的手笔。对于造酒师来说,制作出来的酒水,就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西林觉罗氏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完全不能理解这些酒的难得,她也根本不知道造酒师和酿酒师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制造酒水吗?就是酿制出来,不就是为了买卖、给人品尝的吗?
雅尔江阿看着西林觉罗氏迷糊的样子,也没再多说什么,亲自小心翼翼的将酒水封存。揽过西林觉罗氏,雅尔江阿暧昧的笑道:“好了,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就行了。”
“是什么时候?”西林觉罗氏傻傻的问。
雅尔江阿凑过去,低声说道:“现在,天已经黑了……”
43、苦涩味道
因着昨日答应了穆尼今天要去看他,雅尔江阿很快就从西林觉罗氏的院落出来,此时天已黑透,将近二更。
雅尔江阿掩人耳目的回了自个的院落,熄灯之后仗着自己黑夜之中仍可视物的眼睛,也不掌灯,独自前往穆尼的院落。
避开暗中守卫,雅尔江阿轻巧的翻墙入内,没发出半点声响。
穆尼房中仍亮着微弱的光芒,雅尔江阿悄然靠近,潜到窗下,却听不到半点声响。
雅尔江阿拧着眉,想着是不是来太晚了?穆尼已经睡下了但又见里面光影摇戈,不似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