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取豪夺之心尖痣 中——南枝
南枝  发于:2015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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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葳读三年职高的时候,花费不少,之后毕业了到s城前,也几乎没有正经做过工作,一直向苏爸爸要钱。

苏蕤本科那几年,每年过年回家,家里都很拮据,别人家里买很多年货,他们家里却很冷清。

还是在苏蕤读研究生之后,苏葳也到了s城被他管教着好好工作了,家里的情况才稍微好点。

但是,恐怕也没什么积蓄。

苏蕤出国的保证金,苏爸爸拿了六万出来,苏葳说,舅妈抱怨过其中两万是舅舅出的,到时候要苏蕤记得他家的恩情,别像别的读人一样忘恩负义。然后苏葳那里还存了三万块要给苏蕤,苏蕤没要,让他自己存着了。

苏蕤计算着家里的每一笔钱,想着回去了要怎么办。

刚回城里,舅舅亲自来接了他们,两人去了医院看苏爸爸。

苏蕤这次实在没忍住,哭了一阵子,但很快就又拼命控制住了。

办丧事时,苏葳一直在守灵,别的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有舅舅家里帮衬着,苏蕤要招待人和为各种事情拿主意……

之后忙得脚不沾地,坐在椅子上就能睡过去,悲伤已经成了心底的一块石头,沉重,却反而浮不到面上来。

这时候的悲伤,又和苏妈妈死的时候的感觉大不一样了。

苏妈妈死的时候,苏蕤还小,心里执拗而别扭,一边伤心,却又为自己被苏妈妈那边的一干亲戚排斥在外而心中不忿。

但那时候总归有很多人操持事情,他只用守灵或者时不时帮忙拿些东西就行了。

这次却不一样,什么事都要他拿主意。

他成了这个家里的主事,是这个家里的大家长了。

一切都要看他。

大家都问他,这要怎么做,那要怎么定。

他们这里的习俗,最少也要停灵三天,有些人家是七天,然后才会去火葬场。

苏葳已经给他老板请了假,苏蕤也给实验室请了假。

苏蕤回来第二天,范晓竹就给他打了电话,他强撑着精神听了电话,范晓竹听到这边有哀乐,就问起来,苏蕤想了想,便把苏爸爸出车祸过世的事情说了。

范晓竹说了不少劝苏蕤的话,还道,“我定机票回去悼念才行。”

苏蕤让她不要来,但范晓竹却不听,苏蕤有很多事要做,已经没有时间和她纠缠,只好算了。

苏家办着丧事,苏爸爸拉货那家姓古,看苏家只剩下姐弟两人好欺负,便上门来要苏家赔偿,要五十万才罢休。

前两天还好,他们只是来了人找苏蕤,苏蕤完全不松口,且苏蕤说是他家是雇主,且给上的货太多,明显超重了,这才导致翻车,没有要他们家赔偿已算不错,他们家还要来闹,那就法庭上见。

古家的未亡人是个十分刻薄的妇人,在苏蕤面前哭闹不休,各种咒骂,但苏蕤完全不为所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由得她怎么着。

她要是上前拉扯,苏蕤力气比她大太多了,总能不伤她分毫,又使巧劲把她推开。

最后她看这一招没用,就叫齐了亲戚把古家死的那位抬到了苏家楼下来。

苏葳面对这种阵仗完全不行了,差点和人打起来,被苏蕤拉开了。

关键时候还是舅舅发挥了作用,他在政府里有些关系,就找了公安局的人来立案,苏蕤也去找到了当天上货的几个人,送了些钱,才让人说实话,苏蕤暗地里用手机录音留了语音记录,那天的确是古家抠门,本来该两趟拉的货,但古先生不想给两趟的钱,非要一趟拉,苏爸爸没法子,便给拉了,因为货太重,这才出了问题。

虽然已经惊动了警察,但古家的胡搅蛮缠只是下降了一档,把人拖回去烧了埋了,那位古太太之后还是拉扯着儿女到苏家楼下闹。

苏蕤冷面冷心的样子,对她的一切作为都冷眼相待,苏爸爸送去火葬场这天,范晓竹到了,她还跟着车哭了一路,而且按照她老家的习俗,一直按照调子又哭又唱,诉说苏爸爸为人厚道,是个好人,死了非常惋惜等等。

惹了不少人的侧目。

不过范晓竹似乎没有注意到县城里没有这个习俗,一直这么哭唱了一路,最后连苏葳也觉得不大好意思了,让苏蕤去劝一劝范晓竹,苏蕤却没有去,而是说道,“由着她吧。”

火化之后,到墓地去下葬时,天空就下起了雨,而且下得不小。

当年苏妈妈过世,买墓地时,就买得稍大,旁边给苏爸爸留了位置,这次苏蕤他们才免了又要买墓地的事。

因为不能错过时辰,苏爸爸被在雨中下了葬,苏蕤他们全都淋成了落汤鸡。

从墓地回到家,范晓竹发挥了家庭主妇的作用,熬了不少姜汤,淋了雨的人都喝一大碗姜汤。

办丧事时,家里乱得一团糟,现在人下葬了,又觉得家里太过冷清了。

范晓竹为苏家操持着家事,苏蕤好些天没有好好睡过觉,这样躺上床,就睡过去了,一睡便是二十多个小时。

睡时是晚上,醒来还是晚上。

苏爸爸的丧事办完了,但后续麻烦事情依然不少。

那奔驰的车主要苏家赔偿,苏家没有抵赖,经过舅舅在中间的协商,最后把苏家的另一套房子陪给了对方,办手续一概要舅舅帮忙。

而苏爸爸出车祸时所开的车,是舅舅所在超市的,苏爸爸要是是为超市拉货出了车祸,超市估计还要出些抚恤和赔偿,但却是去拉私货出了事,不仅没了抚恤,还要陪车,所幸车有保险,而舅舅看苏蕤苏葳实在可怜,便和另外几个合伙人商量,没有追究苏家责任。

最麻烦的还是古家的那位妇人,每天不做别的事,只到苏家来坐着闹。

苏家办丧事接的那些礼钱,只刚刚够了丧葬费用,苏葳在家里翻箱倒柜,也没找出多的存款来。

只有前些日子,苏爸爸打给苏蕤做出国保证金的那些钱,就是家里的所有了。

苏蕤很感谢范晓竹在这个时候对自己的帮助,但却不好要她多涉入苏家的事,苏葳碍于范晓竹是长辈,而没有对她无礼,但苏蕤看得出,苏葳不喜欢范晓竹。

不知道是因为苏爸爸去火葬场前她那一通哭唱让苏葳觉得丢脸,还是因为苏葳怕苏蕤和他亲娘亲后,就会抛弃他这个弟弟。

程俊到苏家的时候,苏蕤和苏葳在收拾东西要离开回s城去,古太太手里牵着她的小儿子在敲苏家的门。

程俊看了看古太太和那个小孩子,又看了看楼层,问道,“这是苏家吧。”

苏家的门上还贴着白纸挽联,古太太看了看人模人样的程俊,说,“你是这家的亲戚?”

程俊道,“是朋友。”

于是古太太就拉住了程俊,开始哭诉苏家为她家男人拉货,但是发生交通事故让她丈夫死了的事,然后扯着自己儿子哭道,“我家小孩儿还这么小,以后可怎么过啊。”

苏蕤本不想开门,此时却不得不来开了门。

苏蕤看到程俊,愣了一下,心想当年妈妈死的时候,他也出现,这才爸爸没了,他怎么又在这里,他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苏蕤看了程俊一眼,就对着古太太道,“你找来也没用。我们家不会赔偿你的。你先生当时和我爸是揽承的关系,照说,出了这种事,是雇主要赔偿我家的损失。而且我这里有证据,我爸不愿意为你先生一次拉那么多货,是你先生非要我爸那么做。这次的责任,再怎么,也在你先生的身上,我们两家都出了人命,本该互相体谅才对,你这样总来我家闹,不要惹得我们到时候把你们告上法庭,到时候要怎么判,你自己也知道,你们是肯定得不到什么便宜的。”

古太太哭骂道,“你们不过是欺负我家孤儿寡母,交警那边断定,是苏建国的责任。要告那就告到法院去。”

苏蕤冷笑了一声,“你说什么笑话。交警那边断定责任,只是断定司机为车祸责任人,是指交通事故,而不是我们两家的民事纠纷。你不要搞错了。交通事故的赔偿,是我家陪的,这本来也该是你家赔偿,是你先生作为雇主,雇佣了我爸,我们家没找你们闹,你这么每天来闹,难道我还要理睬你吗。”

古太太道,“反正我男人没了,我家日子没法过了,我孩子还这么小……”

她说着,就硬是把她儿子给推进了苏家的门,她的儿子才五六岁大,便也哭了起来。

苏蕤已经习惯了古太太这一套和这些声音,也由着她儿子进自己家。

苏蕤不理睬继续哭闹的古太太,看向程俊道,“你回老家来办事?”

程俊看了看古太太,说,“嗯,回来有点事,听说了你爸的事,我就过来看看。”

苏蕤叹了口气,虽然他面上是一副十分冷峻的模样,心里却还是悲伤的,说,“进来坐吧。”

然后看向古太太,说,“你最好把你儿子带走。”

古太太不仅不走,反而坐在苏家门口又哭又咒起来,骂得十分难听。

苏蕤只好不再理他,看她儿子站在门厅那里哭着,觉得很可怜,但他什么也没说。

要说可怜,他和苏葳不可怜吗。

苏蕤请程俊坐了,又给他倒了水,苏葳还在收拾东西,苏爸爸的一些东西,两人准备在走前要给他烧过去,而且两人也要收拾不少东西封存起来,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程俊又看了一眼门口的古太太,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苏蕤就把事情全都说了一遍,程俊便拿出电话来,说,“我给你们找个律师过来。”

苏蕤其实很想说不用,要是要找律师的话,他早找了,虽然古太太闹得十分烦,但她也可怜得很,苏蕤不想最后闹到法院上去,而且那样太浪费时间了。

但是此时,他并没有阻止。

看那小男孩儿在门厅那里哭,苏蕤虽然心硬,还是拿了个苹果去给他吃,男孩儿才啃了几口苹果,程俊找的律师就来了。

律师姓柳,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身材高大,看着很有压迫力。

苏蕤去把古太太请进了屋,然后还拿了热帕子让她给孩子和她自己擦擦脸。

古太太这时候倒没有太闹了,只是很狐疑地看着苏蕤和柳律师。

苏蕤将事情都对律师讲了一遍,柳律师拿着录音笔录了音,然后就开始给分析起事情来,因为他是程俊找来的,自然是站在苏蕤这边说话。

虽然苏爸爸和古先生没有签订合同,但是他为古先生拉货,这种雇佣关系,当时上货的几个伙计都是看到的,其次,古先生不顾苏爸爸反对,要求超重拉货,这也是有证人的;再次,苏爸爸没有疲劳驾驶,没有醉酒驾驶,而且出现车祸,也是因为超重造成的,按照法律……

如此一番,责任人变成了古先生,甚至压坏了下面的车,这部分也该古家赔偿,甚至古家还要赔偿苏爸爸丧葬费等等。

柳律师这样说后,又问苏蕤是不是要立即上诉,苏蕤在古太太面前做出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开始询问柳律师古家应该赔偿他家多少……

古太太便不哭了,一声招呼也没打,拉着儿子就走了。

苏蕤看他们走了,便叹了口气,又松了口气。

柳律师还在询问是否要起诉的问题,苏蕤就说不用了,程俊知道苏蕤没有要上诉的意思,就向柳律师道了谢,两人叙旧一阵,柳律师就走了。

回s城后,过了几天,苏蕤给程俊打电话,“你回s城了吗?”

程俊道,“嗯,回了。”

苏蕤说,“我请你吃个饭吧。上次柳律师的事情,谢谢你了。”

程俊道,“那不算什么,谢什么。不过你请吃饭,我是一定会捧场的。”

于是约了个时间。

苏葳回s城后,整个人都沉默沉稳了很多,几乎不打游戏了,喜欢对着电脑看电影。

第六章

苏葳的老板接了一笔大单子,苏葳便也忙碌起来。

襄海找到苏葳所在的店子里来,苏葳根本没时间招待他,只忙自己的,襄海不高兴地坐了一会儿,就跑到不远的游戏店里去玩游戏去了。

等苏葳下班的时候,他才又摸过来,说,“一起吃饭吧。”

苏葳累得没什么胃口,再说,从苏爸爸过世,他就精神不大好,身体有些虚,这么累了后实在没有什么精神招呼襄海。

“我想回去了。”

襄海板着张脸说,“我等你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你这句话?”

苏葳道,“我又没让你等。”

襄海浑身上下散发出“你找死吗”这样的气息,苏葳转念一想还是不要惹他,便说,“我太累了,没精神,只想回去吃点稀饭。”

襄海的手插在裤袋里,说,“找个地方吃稀粥不就是了。”

最后苏葳也没坚持己见,说,“那好吧,我请你好了。”

襄海说,“走。”

襄海开了车来,苏葳坐了他的车,但是刚出停车场,就被堵上了,如此走走停停,到S大不远的那条小巷子时,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找停车位又花了点时间,从车上下来,襄海左右看看,没嫌弃这里地方太差,估计没好吃的。

两人往苏葳要去的店子走时,襄海就说,“你有一个月没上游戏了。你不上,我最近也没什么好玩的了。”

苏葳心想你手那么残,要不是我陪你练,估计没人愿意搭理你。

苏葳说,“我爸死了,最近都没心情玩游戏。”

襄海瞥了瞥苏葳,淡淡“哦”了一声。

苏葳除了对苏蕤嘴毒,对外人脾气都很随和,不过和襄海之间,也吵过好几次了,每次他都觉得襄海不会再找自己才对,没想到襄海这个人,看着非常阴沉,好像却不怎么记仇,下次该找他时,还是照样来找他玩。

后来苏葳觉得,也许襄海是脾气怪,所以朋友少,能有他这个朋友,所以就紧着了,苏葳觉得他这人也怪可怜的,生出了同情之心。

不过襄海当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然他得狠狠地把同情他的苏葳揍一顿。

苏葳带着襄海进了一家小粥品店,店面在拐角非常小的地方,进了门,穿过一个穿堂,里面便豁然开朗,在后面院子里摆着桌子,又有花木隔出一块块地方来,居然有些情调。

连挑剔得无以复加的襄海都说,“没想到这里还别有洞天,挺有情调嘛。”

苏葳道,“这里的粥挺好吃的。”

襄海打了个呵欠,找了个最边上的位置,此处又被几盆高大的花木给遮掩着,倒自有一份意趣。

坐下后,苏葳点了一份白米粥,要了一份凉拌三丝,襄海翻着菜单看了半天,要了一份鱼粥,又点了两个小菜,就把单子给了服务生。

苏葳精神萎靡,苏爸爸过世后,他瘦了不少,脸颊都有点要凹陷下去的感觉。

襄海从来就是一副没睡醒的颓废样子,两人这样,倒像亲兄弟了。

苏葳说,“总看你到处晃来晃去,你没工作吗?”

这是很私人的问题,苏葳和他打交道也有些日子了,这才第一次问出口,以前也好奇过,但没问。因为苏葳也过过不短的游手好闲靠父亲养的日子,那段日子,最不喜欢别人问他在做什么工作,所以他自然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讨襄海的嫌。这次问,则是因为苏爸爸死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发奋一些,如此,也有资格劝解朋友了。

襄海道,“没呀。还在读书。”

苏葳惊讶地“呃”了一声,“你还在读书。”那副神情分明是你难道以前辍学过,以至于现在还在读书。

襄海自然看出他的心思来了,他板着脸说,“不能读书吗。”

苏葳说,“没啊,我没这个意思,你在读什么?”

襄海道,“S政法的研究生。”

苏葳震惊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即想,肯定是靠钱读上的,嘴里说,“怎么没看你上课呢。不去实验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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