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绶束花 下——荷包
荷包  发于:2015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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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郑府陪嫁来的女婢拥着亲娘入了洞房。范安便到中庭外的院子里,跟朝中来道贺的官员陪酒。他兰台的大小官员都来了,六部尚书和翰林院的也来了几个,横竖却不见内阁的人。

在此之前,还算有人觉得他心向梁党,与内阁首辅许伯昌有些来往。如今一朝娶了郑康之女,立场分明,等同一马斩断了跟梁业年那帮人的交情。

这婚晏闹到半夜才慢慢散去,范安喝了许久酒,几十旧桌的来客,还没敬完一半就不胜酒力瘫倒了。元珠让人将范安背进洞房里去,放他坐在桌边,出来将门带上了。

郑府的几个侍从奴婢趁着酒兴来门口偷听,但范安在桌边一醉醉了半个时辰没有动弹,众人失了耐性,陆陆续续又回到了中庭。

范府的家奴慢慢送走了酒客,回头又按排几个陪嫁过来的侍婢睡了。此时月过中天,楼里楼外慢慢安静下来,趴着的范安皱了皱眉,才略清醒了些。

范安觉得深身酸疼,恍忽是在深夜办公,一觉醒来眼前堆着泛黄的卷册等着批阅。他伸出手抓了抓,噔地碰掉了桌上的花生彩盘。他惊醒过来,满眼红锦花帐,才知这是他娶妻之日,春宵良辰之时。

郑蔚儿还坐在床前,盖着红盖,低头一言不语。

范安站起来朝她走了过去,他在床前静站了一会,伸出手扯了扯那描金缀苏的红盖头。红绸如丝般滑下去,风冠霞帔眩目得令人神迷,郑蔚儿抬起头来,范安这才第一次看到她的相貌。

雪肤杏眼,略有英气。和全城的大家闺秀比,也算得上是个美人。

郑蔚儿抬头与他四目相对,见到范安里眼里略有惊讶,但她美目瞥了瞥,开口却道:“别以为我是自愿嫁给你的!老臭虫,我心里可是有人了!”

范安愣了一愣,他将红盖折了,轻放在床头,走了两步身子一歪,下意识扶了一下郑蔚儿。不想郑小姐当下如受电击地退了一屁股,道:“你别想碰我!你若敢强要我,我明日就告诉父亲,说你欺侮我!”

范安看他受惊的模样,不免有些自责,于是挪着身体又坐回了桌前。“我知道你不愿嫁我。”范安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欺侮你的。”

他说着拿过桌上准备着的交杯酒,倒着杯子自已一个人慢慢喝了起来。他不知心里想着什么,越喝越伤心,最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郑蔚儿坐在床边怔怔看着他,说你少来这套,我可不会心软。

范安没回话,突然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闩走了出去。廊外有风,他便坐在门口的栏栅上,一手拿着酒壶,抬头看着满庭不及御下的彩绸。

“大人?”元珠有廊外远处看到了他,压低了声音急走过来道,“你怎么坐在此处?快回房去!”范安看着他,道:“我怕吓着了郑姑娘,今夜就不回房了。”

元珠知他醉得厉害,已经不能讲道理,于是上阶来拉着他的袖子往房里走,轻声道:“郑府的人还睡在偏院里呢,要是被他们知道大人你今夜没在婚房,万一告诉了郑府的人,岂不丢了大脸?”

“我不回房!”范安一手挣开了元珠,他这会确实是醉了,竟道,“你们都要逼我!竟然这样,我不如走远些!”他说完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拐个弯往后院的马厩去了。

元珠急得直冒汗,他拽着范安的袖子,直问道:“大人你干什么?你这是要去哪呀?!”

范安道:“我去找李大人!”

“什么李大人呀?”元珠道,“大人,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春宵一刻值千金,郑小姐等着你呢!你哪也不能去!”两人拉扯说话间已走到了马厩边,偏房里睡着范安的两个马夫,听到脚步声出来看,正好见范安一把推开了元珠。

范安自顾去时牵了马匹出来,半醉着往后门去了。

两个马夫睁大了眼,刚想喊人,却被元珠一把捂住了嘴。“别叫!大人死活不肯进房,动静闹大了,若惊醒了偏院郑府的人,如何是好?”元珠道,“干脆让他出去,你们两个跟着他,过一两个时辰他酒醒了,说得通了,再把他带回来。”

范安脑子向来一根筋,现下硬拽他回去,免不了哭天喊地挣扎一番,传出府出,说范大人新婚之夜,哭天喊地不肯圆房,岂不丢光了郑范两家的脸面?

两人听了元珠的话,牵了马跟着范发悄悄出了府。

范安出了后门,翻身上马便往城外的方向去。两个马夫在后头打马跟着他,一人问:“大人这是要去哪呀?莫非是西郊朱砚的住处?”

“大人哪次出城不是为了他阿?”另一人道,“定是郑家千金长得寒碜,大人见了不喜,趁着酒劲要去找老相好呢……”

但对方毕竟是郑指挥史里的千金,这个点上去偷情,简直是活腻味了。

68

这两人猜得没错,范安出城果然往西郊朱砚的住处去了。夜已至半,暗夜中不辩五指,范安已喝得烂醉,骑在马身上都稳不住身形,但这条路他却记得十分清楚,没有走错一个岔口。他在心里走过千次万次的小路,如烙印般深刻在脑子里,哪怕有一天他连自己真正的姓名都忘记了,也不会忘了这条回家的路。

今天这条路他走了两个时辰,期间下马来吐了三次酒,后面等着的马夫估摸着他是不是已经清醒了的时候,范安已到了朱砚的门前。

范安浑身酒气地趴在那木门上,抬手抓住上面的铜环敲了敲。里头没有回应,他便熟门熟路地摸到门边的墙角,抓着墙藤翻墙进去。盛秋时节,墙上的绕藤开着白花,茂盛的枝条缠住了范安的头发,范安扯了一扯,将束发的玉冠扔了开去。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房门外使劲捶了捶门,不过一会,那房门打开,抬头之间,果然是李见碧的脸。范安身着血红的袍服,散着漆黑的头发,脸色雪白,月光下眼神冷如阴鹫,如同从鬼簿里走出来的讨债鬼。

李见碧被他吓了一跳,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范平秋……”他平下心气,尽量扯了笑容道,“你廋了……”不想他话未说完,范安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李见碧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才意识到他身上的红衣是喜服,他心下咯噔一声,扯开了他道:“今天是你与郑蔚儿的婚期,你现下不是应该在洞房吗?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他说着一把推开了范安,走到院门口往外望了几眼。

范安被他推撞在房门上,腿一软直接便瘫倒了。李见碧关了院门,走回来几乎是怒斥道:“新婚之夜你私自出府,若被人郑府,贵妃,或者是圣上知道了,可是怠慢之罪!”他弯下身去拉地上的范安,道,“你现在就给我回去!”

范安听他骂着,不为所动,这些道理已经被人讲了千百遍,他早就不想听了。“我不回去……”他伸手楼住李见碧的脖子,喃道,“我只想与你在一起……”

李见碧被他带趴在地上,膝盖磕到地上一阵酸痛。他气怒之下甩开了范安的手,箍着他的肚子将他拖到了床上。

桌上放着一碗姜汤,本是为了自己驱寒喝的,李见碧斟了一半碗,走过去扶着范安的头灌了进去。范安喝着汤,睁着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李见碧看。李见碧觉得他这眼色看上去也不像醉了,便起开了手,道:“喝完了你就回去,免得你府里的人追到这来,把我害了。”

范安不回答他的话,他侧了个身,眼睛突得亮了一亮,问:“这床单和被子怎么换了?”李见碧放着碗,漫心经心道:“月余前我落了水,陈以勤照顾了我一段时日,他说我的被子不暖,就换了。”

范安道:“他是桓王府的讲师,白天要给桓王授课,还要负责翰林院的修编事务,哪有空来照顾你?”

“他只在晚上来。”李见碧道,“你快起来吧,该走了。”

范安侧躺着,却是不动身。“连被子都换了……”他伸手摸了摸,脑子发热道,“那他照顾你的时候,在这床上,可有做过什么亲密的事吗?”李见碧皱了皱眉,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范安轻笑着,道:“我今天午时娶了郑蔚儿,现在后悔了,我想明日就要休了她。”

“范平秋,今日你娶了她,明日你就可平步青云。我为你好,才叫你这样做。以后的好处是你的,为什么偏要做出一副被人逼迫的模样。”李见碧道,“你醉了!我不想听你说话,你快滚吧!”他说着拽住了范安的胳臂,想将他推出门外去。

“好处?我想要的只是你……”范安反手突然搂住了李见碧,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他走过去把门闩好了,道,“李大人,世事无常,谁知道什么时候我突然死了,与其承诺给我以后的,不如现在就给我想要的。”

李见碧跳下床来,说你真是醉得疯了。他说着走过去开门,范安顺势搂住了他,低头向他索吻。李见碧心下怒极,侧开脸猛推了他一把,范安的后背撞在门板上,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李见碧不敢再靠近他,只斥道:“开门!”范安看着他,扶了扶身后的门闩,突然笑出声来。李见碧莫明的功夫,突见他猛地撞了过来。

这人手上力道极重,李见碧被他推了一把,拦腰撞在身后的茶桌上,伴着瓷碗的落地声,只觉得后腰一阵刺骨剧痛,他半身侧躺在桌上,一下子都直不起身来。

范安却视而不见,他扑上来抱着他,捏着他的脸颊,在他耳垂上狠咬了一口。李见碧闭着眼睛,后腰的疼痛还没缓过劲,范安已快压得他喘不过气。“放开我……”他用尽气力轻喃了一声,范安充耳不闻,他顺势爬上桌来,骑在李见碧的腰上慢慢拉扯他的衣带。

那一撞令他腰骨脱臼了,下半身几乎失去了知觉。“范平秋……放开我……”李见碧道,“我腰疼……”范安剥开了他的衣服,手抓着他的腰亲吻他的脖劲,带着醉意道,“尽管疼,疼死黄泉路上有我陪我……”

李见碧双唇都失了血色,他感到范安撕咬着他的脖颈和锁骨,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他心下害怕,几乎哭泣着哀求道:“你要弄死我么……我腰坏了……放开我……”

范安直起身来,手握着李见碧的夏身,要去扯李见碧的亵裤。李见碧惊醒过来,睁大了眼睛看了一眼范安,心下激怒冲涌,用尽全力支直半身推了一把范安。范安被他推得一个踉跄,他想趁此站起身来,不想脚一沾地,腰后传来一阵剧痛,啪地又仰跌在地上。

那地上散落着桌上掉下来的碎瓷,李见碧被扯掉了半边衣服,赤裸的后背扎个正着。范安散着红色的衣袍,低头笑看了他一眼,醉意朦胧地飞扑了下来。他又骑在他身上,把李见碧的双手压制在头顶,胡乱扯掉了他的亵裤。

李见碧半昏着,半阖着眼睛看着范安,嘴里轻吐着气,细听了,一遍遍都是“我疼……”这人以前对他是何等的温柔体贴,知道了怎么不住手呢?他心痛的功夫,突觉得丰身一阵温热,他低下眼去看,这人正伏在他夏身吞吐着他的欲,根。他心下羞耻至极,手伸下去乱抓了一通,范安的长发纠结在他五指之间,令他忍不住拽紧了拳头。

欲望太强烈,剧痛之中,仍令李见碧呻吟出声。极乐与极苦在他身体冲涌,终于令他忍不住轻泣起来:“范平秋……范平秋……”他口中喃喃着这上名字,却不知要叫他放开还是继续。

范安轻喘了一口气,起身放开了他的夏身。李见碧胸口起伏着,锁骨小腹处都泛起了红潮,他以为这酷刑终于结束了,不想范安突然压开了他的双腿,将夏身抵住了他的穴口。

“不要……”李见碧抗拒的话还未说出口,范安已硬挤了进来。李见碧惨叫了一声,但那声音轻哑,只如同猫叫般无力,下身的剧痛令上浑身都痉挛了一阵,不顾背后的疼痛往后滑退了一步,但范安立即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回来压在了身下。

“李见碧……李见碧……”范安唤着他的名字,看他的身体在自己的身下不停地轻颤,那雪白绝望的脸色,如同寒冬里垂挣扎的白鹿。他分明听到他的哀求声,痛苦的轻泣声,也能感觉到那地方正在慢慢流出血来,但他看着,仍忍不住压制住他的身体,强行一寸寸慢慢往里挤入。直到李见碧的身体完全容纳了他,赤裸 的身体挣扎着,在他身下发出轻微地痉挛。

他看着这鲜活的身体,想到暮冬里,掉落在泥地上的那层白梅,风过时,微微浮动,也是这般令人迷醉。他忍不住一寸寸抚过,双手掐住他的腰慢慢抽!动起来。

李见碧身体在地上抛动着,那些碎瓷磨沥着他的后背,慢慢渗出一片血红的轮廓。他在剧痛中弓起腰身,手抓着旁边的桌椅如抓着救命稻草,他的嘴唇已被他自己咬得血肉模糊,范安迷朦中看着那樱红的颜色,如嗜血的饿狼般微张了嘴,俯下身去咬着吸吮。

“啊……李见碧……”他道,“我愿就此死在你的身体里,成为你的血液……”

李见碧仰着长颈,拽着拳头在范安背上一下一下捶着,他再没有气力说出“放开我……”,直至连举手的气力都用完了,只能轻抓着范安的后背,闭上眼睛承受。

范安来回动了百下,最终释放在李见碧的深入。李见碧的身体僵直了一会,终于慢慢失去了动静。

69、春宵

范安松了一口气,又俯下身去板过李见碧的脸亲了亲。他觉得身体疲惫不堪,睡意袭来忍不住倒在地上。那地上的碎瓷擦过他的脸颊,在他的右耳边划出几道血痕,范安揩了一把,半阖的眼睛看到李见碧的侧脸,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鼻子,笑道:“李大人……你怎么不理我啊?”

“我知道……你总不愿理我……”他说着叹了口气,半起了身用力将李见碧拢到自己怀里来。李见碧的背触手一片粘腻,范安皱了皱眉,展开手心看了一眼,昏暗的烛光下,手心一刺目的血红,与他身上的婚衣大袖融成一片。

范安才反应过来,又揩了揩李见碧的背,指腹触到一些翻起来的皮肉。他的脑子一下有些惊醒了,低头看了一眼李见碧,唤道:“李大人?”

李见碧紧闭着眼睛,雪白的脸庞一动不动,范安直起身来拍了拍他脸,但他手上的血一下将李见碧脸弄得脏了,看上去更是渗人。范安下意识僵住了手,他看了李见碧几数,脑子一片混沌,忍不住用力捶了捶自己的额。

他刚才都做了什么?趁着醉意,放纵自己强要了他,却怎么会弄得满身是血?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他头痛欲裂,摇了摇李见碧,颤抖着声音道:“李大人……李见碧?”李见碧裸,露着身体,身若无骨地侧躺在他怀里,却无一点反应。他扶着旁边的桌椅,踉跄着将李见碧抱到了床上。

那被褥雪白干净,李见碧身子一落下去,立即在上面印出了几片血渍。他背上的伤口还在不停漫出新的血液,范安手忙手脚地将他侧了个身,胡乱用手替他压了压背上的伤口,但那血仍从他指缝中渗出来,细细蔓延着好像要把整个地面都淹没了一般。

范安看着李见碧的身体,如窒息般不能呼吸,他扶了扶额,脚下一软瘫坐在床前。窗外暗夜深沉,雨声淅沥,床台边的烛火扑扑跳了几数,燃尽了蜡油咝地熄灭了,周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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