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炀翻了个白眼:“真的有点疼诶。”
“开玩笑的。说起来生日礼物到底送你什么好?”
“明明是你送我礼物,还问我做什么?”
“说真的我没送过别人生日礼物。”白君凌翻了翻几个地板蜡:“说实话我对人际关系的处理一直不太在行,所以一直都没有朋友,也就不需要送生日礼物。所以你好歹提点什么方向嘛,我好考虑考虑。”
“哦,你可以学一学玄青送我万能券之类的?”
“……算了吧。”
玄青的万能券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他对宋晓宁的解释是有这个券,只要是他能办到的事儿都会尽力去办,一共3张,还有两张按摩券和家务券(不要问他们什么时候住在一起的)。
“你送什么我都收啦,不用太费脑细胞。去看看狗粮,哈叔粮食袋见底了,估计再不买他就要去厨房偷吃了。”
“那真再棒不过,我终于可以练习厨艺了。”
“留它一条活路吧……”
“也是开玩笑的。”
吕炀的生日是在十二月下旬,圣诞节前几日。其实吕炀作为一个资深宅男,朋友也不是很多,可能关系最要好的就算是宋晓宁了,所以这天宋晓宁做东在市中心一家口碑一直不错的私人餐馆预定了一个房间,算上玄青和白君凌四个人搓了一顿。
“看着你终于也三十三岁了我真是很欣慰。”宋晓宁装作抹了几滴眼泪的样子擦擦眼睛,“孩子长大了啊。”
“不要在我面前装老成好么,因为你不用挤都已经有皱纹了。”吕炀接过宋晓宁带来的礼物,直接塞进怀里。
“生日快乐,我的礼物在老师的礼物盒里一起带上的。”玄青指了指已经被吕炀收起来的盒子。
“万能券?”吕炀问。
“不是。”玄青回答。
其实玄青也不是常送生日礼物的人,他年纪比白君凌还大那么几百岁,事实上天上的神仙如果每年都要隆重的过一次生日,基本上所有人每天都不用做别的只要思考明天给别人送什么礼物就可以了。基于此原因,神仙们都不约而同的凑个整数过生日。上次送了白君凌什么生日礼物来着……玄青仔细搜刮了一下记忆,可能……是送了个卦盘吧。
“阿凌送你什么了?”宋晓宁八卦道。
“他说晚上送。”
“难道真的是要打条丝带?”
白君凌干咳两声:“咳咳。我还在呢。”
当然白君凌不会做什么绑条丝带送出去的蠢事,他要做的是另一件听上去也不怎么高明的事儿。
回家路上白君凌说:“收到礼物之后不满意可以退货的。”
“不至于吧,你还开发票以防万一了?”
“算是吧。”
“都说了你送的东西我都收,肯定都收。”吕炀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很罕见的没坐在副驾驶上的白君凌,“又不是让你去偷导弹,任务也没多大艰巨啊。”
“我觉得这比去偷我爹的烟管还难……”老神君有几样东西绝对碰不得,第一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第二是家里古玩字画,第三就是他那些宝贝烟管,一样比一样看得紧。
“听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有点期待,还有点小激动!”说罢就要激动的扭过头来。
白君凌伸手狠拍了一下吕的脑袋:“好好看前面!”
小时候白君凌在做一件特别特别没有把握的事情之前总是会去家里水塘边数一数水里的鲤鱼数,如果是单数就是好的预兆,如果是双数就不去做。可是现在不是自家老宅,楼上的家还刚刚被水泡过。
“送什么送什么?”刚走进家门吕炀就搓起手来,显然是刚刚的小激动(……)还没有散去。
“说好,你可以退货的。”
“我说了你送的我都收。”
白君凌深吸一口气两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冷空气迅速挤进被暖气轰得暖暖的屋子害吕炀打了个哆嗦。
“……阿凌?”
随后吕炀惊讶的看见白君凌慢慢把身子探出窗外,之后在窗外雪地和月光的反射下,就像电影一般白君凌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白虎站在窗外,像是它原本就站在那里并且站了很久一样,一言不发的看着吕炀。
白君凌记得小时候他睡不着觉,就去找老神君讲故事。老神君讲了许多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之后有一天终于讲不出什么新鲜的了,只能给儿子讲从前在他还没有遇到白母的时候,他曾经去凡世一座山上修行,那时他碰到偶然来山里菜药的一个姑娘,她住在山脚,家里只有她和她的母亲。
“然后呢?”小白君凌问老神君。
“然后我和她越来越熟悉,并且相爱了。”
“什么叫相爱?”
“就是我和你娘现在的样子。”
“但是她又不是我娘。”
老神君失笑:“如果我和她在一起就没有你了啊。”
“那为什么你没有和她在一起?”
“因为她不能接受一个作为神仙的我啊。”
“再然后呢?”
老神君拍拍小白君凌的肩膀,把被子掖好:“我消去了她那一小段记忆,然后陪她过了六十年,直到她死去,之后我才回到天上。”
“为什么不带她来天上呢,天上多好啊?”小白君凌隐约有了困意,但是仍旧不忘问问题。
“或许她不觉得好。”老神君回答,“所以最终我还是跟你娘比较配。”
之后小白君凌就睡着了。
而站在窗户这边的吕炀呆愣愣的看着这头如雕像般的白虎,周身还泛着奇异的光芒,他结结巴巴的说:“阿、阿、阿、阿凌?”
“嗯,我是。”
“这……”
白君凌转过身伏下身道:“上来。”
吕炀站着没动,仿佛是还没缓过劲儿,就在白君凌已经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之前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哈叔突然跳起来使劲用嘴巴顶了一下吕炀的腰,基本上没怎么太叫过的哈叔大叫一声,之后可劲儿的扑腾起来。
“啊!?啊,好,好。”吕炀这才反应过来,笨手笨脚的顺着坡爬上白君凌的后背,“这是要?”
“没事儿掉不下去,我可比梯子稳多了。”白君凌得意的一晃尾巴,登了一下后腿慢慢的飞了出去。
“这是生日礼物?”
白君凌点点头:“不喜欢可以退货。”
虽然白君凌说不会掉下去,吕炀偷偷看了一眼脚下越来越远的地面,还是紧紧的搂住了白君凌的脖子,十二月的寒风吹过,而他意外的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冷,白君凌周身散发的光芒像是天然暖气一样,舒服得不得了。
“我觉得我有点知道为什么你总说我是凡人了。”
白君凌得意的晃晃脑袋,停在空中:“凡人,生日快乐。”
高空中吕炀睁开一直紧闭的眼睛,看着脚下万家灯火辉煌,他搜寻了一会儿自己家那扇窗户发现根本找不到之后,猛然觉得可能这是他除了坐飞机之外登得最高的一次,就连城市里最高建筑的探照灯在他看来都只是一个踩在脚底下的红点。
“谢谢,我收下了。”
第十五章
躺在床上吕炀觉得自己可能是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搂着一只体型非常庞大的白虎的脖子几乎是飞过了整个城市的上空,如果不是回来之后两个人都太累了窗户忘记关所以吕炀被半夜冻醒了,可能他要一直恍惚到明年去。
“……”吕炀回头看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翻滚到地上,并且斜躺在地板上还整个人呈大字状的白君凌,又想想刚刚那只白虎,不论是从哪个方面看好像都没什么相似之处。
“我说阿凌,这样子不会被下面的人看见么?”几个小时前,白君凌载着吕炀停在城市最高建筑的楼顶上,吕炀小心翼翼的问。
“不会不会,我自有分寸的。”
“呃,其实我还有点想合影留念。”吕炀掏出手机说。
“可以是可以……”白君凌稍有为难,“不过可能照不上去。”
按下快门后果然只有吕炀一个人的身影,也许是白君凌见吕炀的表情有点失望,所以他麻利的化成人形,顶着十二月凛冽的寒风,跟吕炀东倒西歪的在楼顶上合了一张影。
“楼顶上不会有监控器吧?”白君凌问。
“就算是有也已经晚了啊……”吕炀回答。
“就当是灵异事件处理吧。”化成人形后白君凌从一个自动发光热源变回了正常体温,本身他穿得不多,加上高楼风吹得正起劲儿,他裹紧外套跳了几步(自己还感觉差点被风吹跑),然后站在护栏旁边探出半个身子向下看,“我都找不到自己家了。”
“可能是在那边吧……你不冷么?”
“有点,不过一会儿还要回去的嘛,化成真身之后就不怕了。”
“哦。”吕炀答应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把白君凌圈在自己怀里,还一边道貌岸然的指向一个他也不知道是哪儿的方向:“家在那边,我看见家旁边写字楼了。”
白君凌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我觉得你看错了吧,那边明明是开发区。”
“也许是错了……”
白君凌比吕炀稍微矮那么一点点,吕炀圈着白君凌的腰还觉得揩油不够爽,又低下头把下巴托在白君凌肩膀上,可能是还没满足,接着又得寸进尺的环上了白君凌的腰。
“……”
“嗯?”
“你是觉得我是木头人感受不到你的动作么?”
“什么动作?”
“……”白君凌愤怒的低头看着吕炀毫无愧意的双手,“算了,让你搂着吧,是有点冷……”
“不觉得我十分的体贴入微么?”
“再废话一句就把你扔这儿我自己回去。”
“好汉饶命!”
“……”
白君凌其实很心虚,生怕最后的结果是像老神君从前那样,只能消去吕炀这一段记忆之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度过下面的日子,总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好汉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准奏。”
“你这个……算是什么特异功能?”
哦,来了,这个问题!白君凌眼睛一亮。
“没错我们全家都有这个特异功能,自由变换形态想怎么变就怎么变,现在预订还加赠家务通一个,还等什么赶快预订吧!”
“……”
“不好笑么?”
“呃,不,我是说,你们全家都可、可以变成白虎?”
“我娘不行,她是东海龙王家的,真身是条绛色的龙。”白君凌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我的弟弟妹妹都是白虎,十四个都是。”
“十四个!?”吕炀环住白君凌的胳膊颤抖了一下,“呃,那你娘的爹就像西游记里演的那样……的龙王?”
“不,他们都可以化成人形,像我这样。搞不好哪天你去海鲜市场的时候还能看见他在门口哭呢。”
“那你呢?”
“我怎么了?”
“你是哪方的神仙啊?”
“我可是堂堂白虎神君!”白君凌颇为自豪的挺起胸膛,接着又有点丧气,“……嗯,世袭的。”
“原来你还是个少爷。”吕炀感叹道:“会做家务的少爷现在已经不多了。”
“……因为我有十三个弟弟妹妹,然后现在我娘还怀着第十四个。”想想从小到大带着一大群弟弟妹妹玩耍,给他们换衣服喂饭,还要在爹娘出去云游的时候考他们功课监督他们修行,白君凌就觉得自己将来可以写一本书,名字叫《那些年我带过的孩子们》,销路一定十分的好。
“多亏你没给弟弟妹妹们做过饭菜。”
“我做过,他们没敢吃都爬走了,可能是本能吧。”
“……”
直到两个人都冻得开始哆嗦了,白君凌提议我们还是回家吧,吕炀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胳膊,又看了一遍白君凌化真身的过程,不过这次爬上白君凌的后背时明显熟练了许多。
回到家落地后吕炀再次确认到:“真的不会有人看见吧?”
“真身哪是随便给人看的,都看光了还怎么过日子。”
于是吕炀有一点小激动,以至于白君凌困得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而他却翻滚了半天才慢慢有了睡意。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半夜起床关窗户时还躺在地上的白君凌,在第二天早晨起床之后却消失不见了。
吕炀打电话给玄青问白君凌有没有联络过他,玄青捂着宿醉后疼得要死的头没好气儿的回答说没有。
“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就是早晨起来之后发现人没了。”
“不是去菜市场了?”
“去菜市场也早该回来了吧,而且鞋子还在玄关放着。”
玄青一愣:“现在几点了?”
“下午两点……”
“啧,我先挂了有事儿再联络。”
“啊?喂!?”
结果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白君凌还是没有出现。而就在吕炀焦虑得不得了就差去报警的时候,白君凌却正在被老神君揪着耳朵怒斥。
“爹,耳朵有点疼……”
“忍着!”
“可是你揪的时间也太长了,下面都过两天了啊!”
“我就揪一年你也得忍着!”老神君吹起胡须,一脸怒气,“你是怎么想的!真身哪是随便给人看的,还是个凡人!”
“等等等等,我不就是那个意思吗!”白君凌一边垫脚护着自己的耳朵,一边四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自己的东西。
“你才多大!”
“爹你当年不也告诉一个凡人自己是个神仙了啊!”眼看着白母手里捧着盆刚开的小花骨朵打院门走进来,白君凌立刻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赶忙扯嗓子喊起来,果然听见自己的喊声白母有点好奇的往厢房走来。
“嗯?!你怎么知道……”老神君显然是忘记了曾经给儿子讲睡前故事的时候把自己的风流往事暴露了的事情,十分震惊。
“我小时候失眠你给我讲的故事!在山上遇到了来采药的少女,对人家心生爱慕,可惜人家不接受你的身份所以你只能消去她的记忆陪她过了六十年!”白君凌把事情都抖搂出来之后,果然看见白母嘴边挂起一丝冷笑,不过他当然不担心爹娘会因为这个吵到不可开交,大概白母只会揪着老神君的耳朵一揪一年而已。
“我!”老神君刚发出一个单音,就被破门而入并且杀气腾腾的白母给打断了,只见白母手持花盆,气势汹汹的撸起袖子揪过老神君的耳朵怒吼一声“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