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件事你为什之前没说呢？”祁海皱眉。

“……我晕血，当时没在现场。”谭晓玲抬头看了陆泽一眼，迅速低头，脸更红了。

李悠用胳膊肘捅了捅祁海，小声嘀咕：“这姑娘是不是喜欢陆泽啊？”

祁海高深莫测的看了李悠一眼说：“你居然看出来了，真不容易。”

“……”

陆泽就站在李悠旁边眯着眼看着谭晓玲，他们两人说的话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无奈的低声在李悠耳边小声道：“我有喜欢的人。”

“……”李悠边不露痕迹的往祁海旁边蹭了蹭，边掩饰尴尬般地干咳两声：“咳咳，李菲菲有没有说她怀孕几个月了？”干嘛非在他耳边说话！很痒的好不好！他娘的声音干嘛这么好听！

谭晓玲想了想说：“想到了！她说都两个月大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什么的。”

“好吧。”祁海点了点头，“你们在哪家医院碰到的？”

“市医院。”

李悠见“没什么事了，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在这里写下你的姓名和电话号，还有什么事的话我们会通知你。”

“嗯，好的。”

李悠他们刚把谭晓玲送走老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小李，你跟祁海赶紧回来，把陆泽也叫上！”

【注：*1：警察在调查取证，审问嫌疑人时，须两人或两人以上在场。】

伍

没有人知道萤火虫的典故

只好当做不切实际的遗言

挂了电话，三人赶回警局。见到他们回来王肃直接就扑上来了：

“哎呦陆泽同志你可算来了！”得，王肃跟陆泽的亲切度高的让李悠和祁海不由怀疑陆泽才是他的好战友。：（

“……”陆泽被王肃同志高涨的热情给吓了一跳，任谁也想不到就见过两面的人怎么会突然这么热情，陆泽不禁思考，自己什么时候和王肃王警官这么熟了……

李悠看不下去了，出于人道主义把王肃从快要喘不过气来的陆泽身上给扒拉下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们把李林叫来了，告诉他李菲菲流产的事，然后他整个人的情绪就不太对劲，所以我们把李林给留下来了。小陆啊，你去看看他是怎么回事。小王小李，跟他一起去。”比较靠谱的老王跟他们三个人解释，“另外，李菲菲的父母也赶到了，算时间应该马上到了。”

陆泽和李悠点点头跟小王一起走了。

李悠见他们走远一些后问陆泽：“我说，不是说宋教授是王科找的外援吗？为什么会要你过来？”

陆泽揽住李悠的肩膀拍了拍：“宋教授很忙的，我可是宋教授推荐来的行为心理学方面的人才！而且……”陆泽顿了顿，“我毕业以后会来这边，以后呢，还要多多指教啊！”陆泽没告诉李悠其实是自己主动要求的！

“什么？你要来当警察？为什么？”李悠惊讶了。

“陆泽，你说真的假的？”王肃也表示怀疑。

“当然是真的。”陆泽半真半假的说，“我人生的最高目标以及最终目标就是当一名人民警察！”然后和李悠相亲相爱双宿双飞~前者很简单，可是后者……才取得到的革命的火种可不能给熄灭了！——让我们为道阻且艰的陆泽同志加油吧！

“你的理想真具有奉献精神！”李悠撇了撇嘴角，心说这人是不是有病！警察这个职业的工资不高、社会地位低不说，现在最招黑的就是警察！在这种大环境下明明可以有更好待遇却还不屈不挠相当警察的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家里有人！不过李悠觉得陆泽明显不是后者，为什么？家里有人的谁往刑侦科钻啊！

“到了。”王肃看了看陆泽说，“你去旁边那个屋子，我跟李悠进去。”

李悠进去以后发现李林跟之前不一样了，素面朝天，面无表情，看到李悠他们特淡定的一笑说：“我知道你们想知道的事，但是我现在不想说，等我爸妈来了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的。”

李悠他们说什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交代什么？这小子真有问题？诶嘿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两人不能在嫌疑犯面前失了镇定，李悠对李林说：“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要先对你进行拘留。”李林点点头。于是二人转身出了审讯室去隔壁找陆泽，陆泽却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李悠挠了挠后脑勺：“咱出去等？”

王肃点了点头，出去的一路，三个人谁都没说话。

＊＊＊＊＊＊

李菲菲的父母是在大约十分钟后赶到的，两位老人风尘仆仆，李父一进门就握住老王的手不撒开，眼含热泪就要拉着老伴给他们跪下，说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找到凶手。李悠看到这一幕暗自摇了摇头，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老王和王肃去市医院调查李菲菲的手术记录。祁海领着李父李母去看了李菲菲的遗体，让二位决定是先火化李菲菲让其入土为安，还是等着抓到凶手等法庭判决之后再进行殓葬。二老一致决定先抓到凶手，让李菲菲瞑目。等这些都结束后，祁海和李悠以及陆泽安抚了李父李母，当然这有很大一部分要感谢咱们陆泽，不愧是心理学的研究生，经他一开导，二老想开不少。原本打算第二天再让他们见李林的，但二老坚持现在就见，于是李悠他们就带着李父李母进了审讯室见了李林一面，由于公安机关在进行审讯时要求近亲属回避，于是又把他们带到了外面。

审讯室剩下三个人，负责审讯的祁海和负责记录的李悠以及负责交代的李林。陆泽进入隔壁的观察室坐在屏幕前，观察监视器里面李林的一举一动。

姓名，年龄，籍贯，家庭住址之类的询问完之后，祁海进入了正题。

“2013年6月15日凌晨一点到三点你在哪？”

“S大，菲菲寝室。”李林说完笑了笑，淡定的吐出这句让人不淡定的话：“其实，菲菲是我杀的。”

“你要知道，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在法庭上被当做指认你的证据。”李悠对李林做是否自首的进一步确认。

李林点点头：“我知道。确实是我杀的她。”【对你的问题生硬的重复是典型的撒谎方式】

“你是怎么杀她的？”

“14号晚上她约我见面，她说她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她想要分手。我一激动，就杀了她。”李林几乎没有停顿的回答，双眼紧盯着祁海的眼睛。【对方对你撒谎时，会有更多的眼神交流，来判断你是否相信他的谎言。】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你杀她的时候她没挣扎么？”

“没有。我趁她不注意，一刀刺了她。”

“你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她要离开我，我怎么能让她离开我呢？于是我就杀了她，这样她就能永远的和我在一起了。”李林面无表情。

“凶器是哪来的？”

李“桌子上随手拿的。”

“当时你有戴手套么？”

“没有。”

“凶器上没有你的指纹，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

“老实交代！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祁海声色俱厉的拍了一下桌子，把本来就很紧张的李林吓了一激灵。

李林显然不是祁海这个具有多年刑侦经验的刑警的对手，顿时就慌了，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说道：“我……我擦了刀柄。”

“哼！”祁海冷笑，“李菲菲根本就不是你杀的！你在隐瞒什么？替人顶罪？”

“不！菲菲是我杀的！”李林的表情相当激动。

“你他妈把警察当三岁孩子骗呢？你当我们都跟你一样傻呢？想要骗我，你还是先对着镜子连个十年八年的吧！我告诉你，那把刀上面除了李菲菲根本就没有别人的指纹！擦了刀柄？怎么可能还会有李菲菲的指纹？别告诉我你杀了李菲菲之后又用她的手握住了刀柄！”祁海点了根烟，“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陆

我想能把卑微高尚

渺小伟大的一切事物

都回归在同一个地方

不去鄙视

不去恭维的公正使者

不会凶煞到哪里去

李林抓了抓头发，苦笑道：“菲菲她……其实是自杀的。”

祁海弹了弹烟灰，似乎对这个结果毫无意外，“继续。”

“那天晚上，她说她不想再和我继续了，她说她不想害了我，我气急了，跟她说‘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想都别想！’……”李林说到这哽咽起来，“没想到她……真的拿起刀，往自己的胸口扎了一刀！我为什么要这么逼她！为什么！我情愿答应她！那样……那样至少她还活着！我该死啊！”

在隔壁观察室，透过单反玻璃能看到李林此刻双手抓头，双腿并拢，双脚交叠放在椅子底下。那是一个经典的无助表现。

李林抬起头抹了把脸，说：“警察同志，你们就把我当做凶手抓起来吧！让我去下面陪她吧！是我害了她！”

“该怎么办案是我们的事。你就负责老实交代。”

“你是怎么离开现场的？”

“跳窗户。”

“这个脚印是你留下的么？”祁海拿出一张照片，是留在窗台上的那个脚印。

李林扫了一眼照片：“我没注意，不过应该是的。”

“那么这个呢？”祁海拿出了另一张照片，是留在墙上的那个脚印。

李林摇摇头：“不知道，没看到过这个。”

“你问问他认不认识谭晓玲。”陆泽通过话筒对祁海说道。

“认识谭晓玲么？”

“不认识，那是谁？”李林一愣。而在观察室的陆泽眼睛则是一眯。

祁海他们俩见问不出什么就把李林留到了审讯室，去了观察室。

“你怎么看？”祁海问道。

“刀柄上没有其他人的指纹，脚印是李林留下的，按照当时的现场来看，不会是激情杀人。而且李林说李菲菲自杀时，不像是在撒谎，但是李菲菲为什么要自杀？这个是一个谜团！不解开这点，咱们没办法定案！”李悠皱眉，案子跟他们原本所判断的他杀相差太远。

“哎陆泽，你刚刚为什么要我问李林认不认识谭晓玲？”祁海在审讯李林时就对这点非常好奇了。

“因为今天上午谭晓玲在说谎。”陆泽看着二人，“正常来说，女生去医院做人流，碰到熟人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怎么可能跟别人哭诉？尤其李菲菲还是一个极其要强的人。”

“可这只是你的推测啊！”说实话，李悠对谭晓玲的印象还是很好地~

陆泽不动声色的看着李悠，他心里想什么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苗头很不好！一定要把它扼杀在摇篮之中！想到这陆泽说道：“谭晓玲很聪明，她知道李菲菲怀孕，而且，她绝对在我们之前就到过现场。”

“为什么？”

“因为，女人在紧张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握住双手。”祁海双手紧握给理由做示范：“像这样，用手指磨擦自己的手，这是种自我安慰的姿态，当她说的话连自己都不信时，就会试图用这种方法是自己安心。上午的时候，当我们问到她昨晚在哪时，她的手不由自主的紧握，并用手指摩擦手。”

“没错。”陆泽赞赏的看了一眼祁海，补充道：“还有一点也许你们没注意到，谭晓玲回答问题时，简短的句子一般都会控制在三个字，长一点的句子，也会有三个字一组的情况。”

“这又证明了什么？”李悠挠头，有着三好学生一样的求知欲。

“墙上的脚印。”陆泽浅笑。

“那三个大部分叠在一起的脚印！”李悠瞪大眼睛，“所以说你在怀疑在案发前或者案发后谭晓玲进入过现场？她不是你学妹么？心理学知识应该也很强悍啊！为什么会被你识破？而且她为什么要自投罗网呢？”

陆泽点头，毫不厌烦的为李悠解释：“没错，所以说她很聪明，想要以证人的身份混淆视听，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李菲菲自杀很可能跟她有关。她敢自投罗网很可能是之前做了自我暗示，不过案发现场的视觉冲击力太大。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即使是回忆起那个现场会承受不住也是正常的。而且，我是主攻行为心理学的，不能看透她的把戏才不正常。我觉得，我们可能要会一会我这个学妹了，祁警官。”陆泽笑。

“是啊。”祁海笑这回答，笑容在他凶悍的脸上略显狰狞。

……= = 李悠突然感觉，谭晓玲上午露馅可能就是让祁海给吓的！

柒

我喜欢你，很久了

等你，也很久了

现在，我要离开

比很久很久还要久

李菲菲的尸体是在案子破了的第三天火化的，她的家人带着她的骨灰回到家乡安葬。李林被无罪释放，跟着父母回到家乡一起安葬了李菲菲，也算是埋葬了自己的一段孽缘。至于谭晓玲？让我们跟着李悠一起回顾那天的情形吧~

“李警官，请问……叫我来有什么事么？”谭晓玲见到李悠怯懦的问道。

李悠越看谭晓玲小心翼翼的样子越觉得陆泽搞错了，不由和颜悦色的说：“没什么事，你不要紧张，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

谭晓玲点点头，李悠把她带到了审讯室：“有人要见你。”

谭晓玲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陆泽一愣：“师兄？”

陆泽颔首：“师妹。”说完朝着李悠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去隔壁。

“师兄，是你找我吗？”

“不是我，是他。”陆泽指了指祁海：“祁警官想问你些事。”

谭晓玲沉吟片刻说道：“是菲菲的事吧？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们了呀！”

两人没回答，祁海：“案发当日你在哪？”

谭晓玲惊讶：“你们是……怀疑我是凶手吗？”

祁海：“这倒不是，只是想确认几个问题。”

谭晓玲：“是这样啊。案发时我在睡觉。”

祁海：“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到过案发现场？”

谭晓玲点头：“是这样。”

祁海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她：“这是案发现场的照片，你看一下。”

谭晓玲接过照片看了一眼，把照片还给祁海，哀伤的说：“菲菲死的太惨了，你们一定要尽快破案，还菲菲一个公道！”【*1】

祁海点点头：“这是我们的职责。”

陆泽突然问谭晓玲：“师妹在学校很受欢迎吗？”

谭晓玲一愣，尴尬的笑道：“还…还好吧。怎么了？”

陆泽耸耸肩，看着谭晓玲没再说话，手里摆弄着几颗子弹【从祁海那拿的】，一共六颗，二四组一五组三三组不断变换，然后把几颗子弹二四组立在桌子上，但是留下最后那颗躺着没再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