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抬头笑着说：“不到一年呢。”

“那你的生意一定很火啊！”李悠指着墙上的便利贴。

店主：“孩子们比较捧场。”

陆泽点点头：“您很喜欢小孩儿。”

“是啊，因为我没有孩子。所以比较喜欢孩子们的天真活泼。而且你不觉得孩子的世界比大人单纯得多吗？”店主笑着问。

“确实。”陆泽点点头，又问道：“您养狗？”

“不啊。”店主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陆泽笑笑：“我以为您会喜欢动物，所以冒昧一问。”

“没关系，我确实很喜欢动物，以前养过，但是后来生病死了，就没再养。”店主说着把手里的两个纸杯拿到吧台，“冰咖啡好了，一共十二块。”

陆泽抢在李悠前面把钱结了，开玩笑，怎么能让媳妇掏钱！

“你怎么会问他养没养狗？”出了水吧之后李悠问道。

“他的衣服上有狗毛但是裤子上没有。”陆泽吸了一口咖啡，“太甜了。”

“你怎么会看到他的裤子？”李悠喝了一口自己的，“不会很甜啊，我觉得有点苦呢。”说完拿过陆泽的那杯喝了一口：“咱俩换，你的比较甜。”

“一进门的时候看到的，他站在吧台外。”陆泽压抑着内心的小激动接过李悠的那杯，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问道：“你不会嫌弃这种吗？”说着指了指两人的杯子。

李悠满不在乎道：“都是哥们儿怕什么！再说咱俩都睡过一张床了！”

“噗！”陆泽一口咖啡喷了出来，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掏出面纸擦了擦说道：“前面就是文华园，赶紧走吧。”

“你是华宇的父亲吧？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专门调查这次的失踪案。”李悠敲开华宇家的门对门缝里面的男人说道。

“进来吧。”男人把二人让进来，“随便坐。有什么消息了吗？”

李悠没说话，陆泽摇摇头。

坐在沙发上的妇人靠在男人的肩头抽泣了起来：“我的孩子！”

李悠赶紧道歉：“抱歉，我们是今天才接手这件案子的，所以想过来找二位了解一下情况。”

男人怒道：“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我们报警都一个礼拜了你们还没线索！你们有在办案吗？”

陆泽挡在李悠面前：“对不起华先生，我们也知道时间宝贵，麻烦你配合我们。”

男人冷笑：“时间宝贵？你们知道时间宝贵还设什么48小时！知道时间宝贵一个星期还找不到儿子！”

李悠拨开身前的陆泽：“抱歉，但是我们希望你们能配合，您早一秒配合我们就能早一秒找到您的孩子。”

男人指着李悠：“我告诉你们，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跟你们拼命！”

从华宇家出来后李悠叹了口气：“什么线索都没有。”

陆泽问：“你们以前办案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吗？被家属指着鼻子骂。”

李悠笑了笑：“都习惯了，我听过比这个难听的有的是！华宇他爸还算客气的呢！”

陆泽突然伸手摸了摸李悠的头发：“对不起。”

“什么？”李悠没听清，问道。

“没什么。”陆泽摇了摇头，朝着王磊家的方向走去。

对不起，我没能早点找到你；对不起，在你受委屈的时候，我没能陪你一起。

拾贰

你给我一个承诺

就离开我的生活

而我

依然活在你的世界里

“没人？”李悠在王磊家门口敲了半天，突然想到分局同事说的 ：“王磊的父母离异，母亲净身出户，孩子跟他爸爸生活，但是他爸就是个酒鬼。”

陆泽掏出手机，从随身带的本子上找出电话号码拨过去：“没人接。”

两人又敲了邻居家的门，邻居都表示不知道王磊爸的行踪。

“你们是警察对吗？”正打算离开的两个人被一个小男孩儿拦住脚步。

“没错，你有什么事吗？”李悠俯下身问道。

男孩儿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悠哼声：“没事找你们干嘛？”

“你这小子！”李悠举起拳头被陆泽拦住。

“你找我们有什么事？”陆泽问。

男孩儿抱胸：“你是警察，你猜？”

陆泽俯视他：“你要是想我们早点找到王磊你最好就赶紧说实话。”

孩子就是孩子，被戳穿立马就沉不住气了：“你怎么知道我是为磊子来的？”

陆泽浅笑：“你从我们出了校门开始就跟着我们，直到我们从王磊家下来才拦住我们，又知道我们是警察，必定是在学校就知道的，你如果不认识王磊，你早就拦下我们了。”

男孩瘪了瘪嘴：“算你厉害！”

李悠：“那你跟了我们半天，到底什么事？”

男孩想了想：“我见过华宇。”

李悠和陆泽俱是一惊，李悠赶紧问道：“什么时候？”

男孩儿：“他失踪那天下午，我看到他进了你们去过的那家水吧。然后我去对面的超市买了点东西，我再去那家水吧的时候就没看到华宇。我问店主，店主说他走了。”男孩儿气愤道：“华宇丢了之后，磊子也不见了，一定是被那个可恶的店主偷走了！”

陆泽：“你怎么认识华宇？”

小男孩理所当然：“一起玩过啊。”

李悠：“那，你去超市去了多久？”

小男孩：“我就买了一个口香糖。”

李泽看着小男孩突然问道：“你家里养狗？”

小男孩点头：“没有啊，是磊子养的，不过他爸对金子不好，总是打它。”

李悠问道：“金子”

“嗯。”男孩点头，“狗的名字叫金子。”

李悠皱眉看看陆泽，继续问道：“可是我们没在王磊家里听见狗的声音啊，王磊爸出去遛狗了？不对，遛狗也不应该大中午的就去啊！”

男孩撇嘴：“那男的怎么可能去遛金子！磊子不在他杀了它都是可能的！”

李悠看了看男孩，突然问道：“你是王磊的朋友？”

男孩摇了摇头严肃说道：“他是我媳妇，我是他老公。”

“咳咳。”李悠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陆泽赶紧拍他的背。李悠顺了口气，笑问道：“王磊他老公，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沉声道：“不用管我叫什么，你们赶紧找到磊子就是了。”说完转身想跑。

李悠一把拎住男孩儿的衣领和陆泽对看一眼，哑然失笑：“下次装神秘，先把你的胸卡摘下来，褚思景同学。”

“……”

陆泽：“你和王磊的关系这么……额……亲密，他失踪那天你没跟他一起吗？”

褚思景摇了摇头：“我请假了，今天才去上课。”

陆泽点点头，李悠松开褚思景的衣领：“走吧，送你回去上课！”

两人把褚思景送回学校后又去了水吧，店主看到二人笑着问：“二位还想喝点什么？”

二人此时掏出证件：“我们来这查案子，希望你配合调查。”

店主愣了一下点头：“你们是为了儿童失踪案来的吧？最近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

李悠掏本子的动作略微一顿：“没错，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见过这个孩子吗？”陆泽把华宇和王磊的照片递给店主。

店主摇摇头：“没见过。”

李悠又问：“你的店正对着学校门口，这两个孩子没来过吗？”

店主眨眨眼摇头：“没印象了。”

李悠追问：“是没印象还是没见过？”

店主眨眼：“没印象了。”

李悠点点头指着华宇的照片：“有人说华宇，也就是这个孩子失踪之前在你的店里见过他，你没印象吗？”

店主摇头：“没印象。”

李悠：“有目击者称亲眼目睹华宇走进你的店里，但是却没见他出来，而华宇失踪那天是周五，周六周日没有学生上课，周一开始关于华宇的寻人启事和华宇失踪的消息就开始传到街头巷尾，对于这么一个孩子你真的没有印象么？”

店主把擦吧台的抹布摆到面前：“那天下午来的人多，真的没有印象了。”语气比之前快了些。

李悠点点头又说道：“请问你身上的毛是从哪沾到的？据我所知你并未养狗。”

店主突然大怒：“你们是在怀疑我吗？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当心我告你们诽谤！”说完啪的一拍桌子。

陆泽抢在李悠前面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也是心急，两个孩子失踪好几天了，您别见怪。谢谢您的配合。”说完朝店主点点头拉着李悠出了门。

等到走远了，李悠质问陆泽：“你为什么道歉！我又没说错什么！”

陆泽苦笑：“不用再问了，我已经知道他在说谎了，我先给局里打个电话，派几个人盯住他，就算犯人不是他，这个案子也肯定跟他有关。”

等陆泽挂了电话，李悠问道：“你已经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泽解释道：“我只知道他在说谎，你问他见没见过华宇的时候，他先说没见过又说没印象，言辞前后不搭。当然这不排除例外情况，但是当你问道是没印象还是没见过的时候，他回答没印象并且都眨了下眼睛，这是典型的视觉回避。当你再次问到他怎么会没印象的时候，他把一块抹布摆在你们俩的中间，想要与你保持距离，并且语速和呼吸都与之前有明显的差别，这说明他被你问到的时候感到焦虑，并且他在隐瞒事实。其实到这里我已经能知道他见过华宇了，但是他太蠢，你最后问他狗毛的时候他竟然不打自招了。”

李悠不懂：“什么意思？”

陆泽：“你回忆一下你们两个最后的对话并且把他的肢体动作做出来。”

李悠按照回忆了做一遍：“没觉得哪里不对啊……”

陆泽纠正他：“动作反了，是先发怒，然后再拍的桌子。”

李悠恍然大悟：“他不是真的生气！”

陆泽夸赞：“聪明！真正发怒时突然大声说话的同时会伴随强烈的肢体语言，如果二者不同步，那么他则是假装的。另外，真正的愤怒是逐渐形成，而假装的愤怒会是突然爆发，你问了那么多逼近重点甚至是可以给他扣带帽子的问题时他都没有发怒，但是你只是问到了狗毛他就生气了，说明他觉得你的问题令他不安，他想让我们赶紧离开。”

李悠恍然大悟：“所以你拉我赶紧走是为了不要打草惊蛇？”

陆泽点头：“没错。”

李悠赞道：“明明你才是新来的，却比我的经验还要多。”

陆泽坦言：“大概是我接触心理学这方面比较多，而且我感觉你并不适合当警察。”

李悠瘪瘪嘴：“你说对了，我的愿望其实是想开一家自助餐厅。”

拾叁

恶魔通常只是凡人

并且毫不起眼

他们会与我们同床

与我们同桌共餐

两人正说着话，局里那边派的人就来了，一辆黑色的本田停在水吧的对面，李悠陆泽见同事已经伪装好就打算回去。走到一半时李悠突然站住。

“咱俩敲了那么半天的门，王磊他们家都没传出狗吠……”

陆泽看了看李悠，两人不约而同说：“回去！”

站在王磊家的门口，李悠大力的敲门，敲得手都红了可是依旧没有声音，陆泽拦下李悠的拳头，对着门口的一张粘贴拨通了电话：“喂，是开锁公司吗？”

“……”

开锁的师傅看过他们俩的警官证后，动作利落的撬开了防盗锁，收了陆泽80块大洋，在李悠的注视下开了张收据。告别开锁师傅后，李悠把这张收据小心翼翼的叠好收在裤兜里，刚要随着陆泽进屋就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

“我去，这味儿……”李悠的话顿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只狗！不，确切的说是一只被宰杀了的狗被搁置在客厅！这是……“金子？”

“估计是。”陆泽看着屋内的摆设，电视上有灰、茶几上或立或躺的放着几个酒瓶，室内没有什么家具，往里面去是两个卧室，主卧应该是王磊爸的房间，一张双人床，床上也放着酒瓶，床头和门上一样，落着厚厚的一层灰，主卧对面应该是王磊的房间，陆泽看着这间小屋子叹了口气……一样玩具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李悠自陆泽身后问道。

“没什么。”陆泽退出王磊的卧室，“你发现什么了吗？”

“嗯。”李悠点头，把陆泽拉到尸体旁边，“你看它的牙。”

陆泽把狗的嘴掰开：“这是……”

“血，金子是王磊养的狗，你看，虽然它的血从阳台流到了这里，但是室内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所以一定是熟人干的！另外，你看它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我猜它死了至少有两天了！肯定是王磊失踪后被杀的！会是谁呢？”

“王磊他爸，王霸邱！”陆泽断言。

“啥？”李悠吓了一跳，“怎么会！”

陆泽指着屋内的摆设解释道：“王磊的父亲是一个酒鬼，欠了一屁股的债，你看他们家里的灰尘，绝不是三天能积出来的，一定是家里不常来客人，所以金子能熟悉的人并不多。能杀了它的人就更不多。所以，一定是王霸邱！”

李悠疑惑：“那他为什么要杀了金子？”似是想到了什么，李悠突然说道：“等等！如果金子是王霸邱杀的，为什么王磊一失踪他就杀了金子？难道说他知道王磊不会回来了？！那么是不是王磊的失踪跟王霸邱有关！”

“金子……王霸邱……水吧老板……”陆泽低头思索，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应该在不经意间浮出了水面。“狗毛……水吧老板……对了！”陆泽双手抓住李悠的肩膀：“你还记得狗毛粘在水吧老板身上的哪吗？”

李悠想了想：“衣袖上，怎么了？”

陆泽又问：“水吧老板穿的是什么？”

李悠答道：“工作……是工作服！”李悠兴奋道：“毛色都一样！他一定是从王磊身上沾到的！王磊一定还在水吧！所以我问他身上的毛是从哪来的时他才会着急赶我们走！走走走，去水吧！”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往外走。

陆泽见状赶紧跟上，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陆泽停下来问门口的保安：“你见过3单元202的业主吗？”

“3单元202的业主……”保安想了下说道：“你是说王八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