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价经纪人 上——江南四时
江南四时  发于:2015年0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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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已经到了,傻大个用钥匙打开门,随着门开,一种过期花生油的气味飘了出来。

柯远捏住鼻子朝里看,这才觉得傻大个为人厚道。

有刚刚的一切打底,如今他看到眼前景象,已经能够很淡定。

屋子里乱得无法想象,海报横七竖八扔了一地,傍晚光线昏暗,照得海报上明星个个像陈尸。劣质塑料椅子倒在地上没有人扶,竟然还有人别出心裁在上面架了个盘子。柯远走近一看,笑都笑不出。

那盘子里,竟然搁着两个充电器。

屋子小,看上去最多有二十坪,却五脏俱全。卫生间一个,厨房一个,当然都脏的让人不愿用。再往里走,卧室像空难现场。

积成小山的烟灰缸,吃剩一半的发霉苹果,分别靠墙摆放的两张单人床,以及一看就知道久不见阳光且超过三个月没有换洗的被褥。

唯一好端端放着的,是墙上纤尘不染的一把吉他。

“站在门口干嘛?”傻大个揉着头发走进门,弯腰从枕头底下抽出条毛巾擦脖子上的汗,“进来啊?”

柯远微微仰头,克制地合上眼睛。

这房间里,有一张床是属于自己的。

今后,自己就要住在这猪圈里。

忍无可忍,他抓起电话拨号。傻大个不解地看他气急败坏,问:“你给谁打电话?”

“家政!”

“干嘛?”

“叫他们来打扫卫生!”

“为什么!”傻大个飞扑过来,一把将他扑倒在床上,“我们自己打扫不就行了吗!你知不知道家政多贵,一小时三十块,哪有那个钱!”

柯远被他仰面扑在床上,手机远远飞开,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接着,房间里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柯远怔怔地睁大眼睛,看着整个人伏在他上面的傻大个。刚刚在酒店也好,一路上回来也好,都只是觉得这人的微笑过于灿烂,容易晃瞎人的眼而已。

如今近距离一见,却觉得这人过分好看了。

浓重的剑眉自英挺的鼻梁尽头向两边恰到好处地延伸,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黑得仿佛夏夜最高远辽阔的夜空,望进去,仿佛有繁星点缀。一路向下,上帝很少赐予亚洲人的鹰钩鼻,以及嫣红得适合深吻的唇。

他太好看了,这样目光灼灼地与你对视,你会忍不住别过头去,生怕自己脸上偶然蹦出的那颗青春痘落入他眼中,叫他心生一毫厘的厌弃。

柯远犯了职业病,他在想,这么好的一个明星胚子,他为什么不红?

第六章

想了很久,后来某一天忽然顿悟,因为他笑太多。

本来是适合扮深沉玩性感的一张脸,一笑全浪费。深邃的眸,性感的唇,笑起来全都弯曲曲,看起来不像天边追逐不到的那颗星,倒像隔壁那个举着花洒浇花,在阳光下问你早上好的邻家大哥哥。

可惜可惜。

瞧人家舒慕,沉浸娱乐圈十年,愣是把一张娃娃脸修炼出冰雪王子神功,笑也好不笑也好,永远不远不近地勾着你,叫你心里痒痒,忍不住就要捧着他追着他,却怎么都触不到。

但无论如何,后来是后来,现在是现在。

现在的柯远被傻大个压着,那人微微睁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带着淡淡烟草香味的气息灼热地喷在自己脸颊,更惹人犯罪的是,他单膝屈起,毫无自觉地插在柯远两腿之间,随着呼吸的起伏,甚至有一点微微的抖动。

柯远是GAY,不用多,这样的姿势再多十秒钟,他就要硬了。

“吧嗒。”

天太热,一滴汗顺着傻大个的鬓角滑啊滑,滑过脸颊鼻尖,猛地掉落柯远眉间。

柯远如梦初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中透出三分轻松:“好,我不叫家政,不过,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

傻大个“哦”了一声,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单手支撑着身子,坐到一旁,讪笑:“平时太忙了,晚上回来又累又困,只想睡觉,所以没时间收。”

“没事,也有我的责任。”所以说漂亮脸蛋是万能武器,刚刚柯远还对他满肚子嫌弃,现在已经自觉软下来,“扫帚在哪里?趁着天还没黑,收拾一下吧。”

傻大个立即行动,从门口翻出没剩几根毛的扫帚,一通乱挥。柯远远远看着,觉得他不像扫地,倒像在霍格沃茨上飞行课,手掌里的魁地奇失去控制。

“停停停!”因为脸蛋产生的那点好感瞬间消失殆尽,柯远冲过去夺下他手里的扫帚,赶人,“我自己来,你一边呆着去。”

扫帚挥了两下,惊觉身边气压越来越不对劲,他抬起头——傻大个扁着嘴,一脸“被嫌弃了好伤心”的表情。

柯远投降:“那个……我肚子有点饿,你会不会做吃的?做点吃的给我好不好?”

傻大个点头如捣蒜:“会会会,我最拿手小炒肉,我做给你吃!”

说完一头钻进厨房。

柯远心头浮现不祥的预感,跟着钻进厨房。果然,锅边挂着厚厚一层油,碗边滑得捏不住,说不清多久没仔细刷过。

“你!”柯远指着锅碗瓢盆发号施令,“把这些东西全部刷一遍……不,刷两遍!用洗洁精,仔细刷!”

说完一眼都不想多看,重新回到卧室。

当年舒慕还没走红,两人也曾一起租住小公寓,请不起保洁,一切自己动手,故而练出柯远一身好本领媲美月薪一万块的顶尖家政。不过他今天倒是不急,拿着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抹抹,偶尔拉开抽屉仔细观察一番,翻东西一般。

不错,的确是在翻东西。

刚刚李奕衡的问题提醒了他。

当前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弄明白自己的车祸到底有没有内情,而是——

自己是谁。

他如今对自己,对傻大个一无所知,总不能贸然去问傻大个他姓甚名谁,否则还不被当神经病。不过好在这房间是两人合住,蛛丝马迹总有点,拼拼凑凑,也能拼凑出一个人。

这样边打扫边找,还真被他找到。

床头柜抽屉最里面有一个饼干盒子,打开最上面并排摆着两个身份证。左边那个,抿着嘴唇瞪着眼,白瞎一副好相貌,正是如今的自己。

黎锦,23岁,东部小城生人。

再看右边那个,蠢头蠢脑,嘴角上扬,仿似刚想笑又被人呵斥不许,于是硬生生将个灿烂微笑憋回腹中。

骆飞,19岁,金牛座,K城人,正是傻大个。

柯远默不作声抬起头,扫了一眼那个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原来叫骆飞。

身份证下面是一些发票单据,何时何地买了衣服,何时何地交了水电费,一应票据都保存下来,整整齐齐叠在里面。柯远一张张看过来,连连感叹真是年轻人的花钱方式。

月初发薪水时买衣服置行头,将自己打扮得像花蝴蝶,连饭馆都多下几次,月末却求爹爹告奶奶,做菜恨不得只滴一滴油,肉末都不要见。

不过柯远耐着性子蹲在这里翻盒子,又不是想看这些没意思的东西。

他继续翻,盒子被掏空,竟然只剩下了一张纸,卡在盒子最下面。

比起发票单据,这张纸略为厚实,对折成四层,隐约透出些印泥的淡红色。

柯远眉头微蹙,将这张纸取了出来。

是一张演出合同。

合同仅一页纸长短,写明他与骆飞参演某食品广告,最下面,认认真真签着黎锦与骆飞的大名。

这样的合同他见得多了,广告公司预算少,多半会从三流经纪公司、艺术院校,甚至街边拉人,反正只要脸蛋好看,又不需要多少演技。签下的合同也简单敷衍,当场演完当场付钱。有些靠此为生的串场演员出门就把合同撕掉,银货两讫的买卖,出了片场,谁还在乎?

难为这傻子竟然如此珍而重之地收藏。

柯远捏着这张合同,不知该笑该叹。

想当年,这样的露脸机会,给舒慕他都不屑一顾。

不过也不奇怪,自从自己豁出去跟李奕衡上床,舒慕上位的速度就坐了火箭般往上窜,还没来得及吃这样的苦就已经大红大紫。

舒慕啊舒慕,老子当年豁出去捧红你,到头来竟被你一脚踢开,踢到这里给人当不入流广告陪衬。

丢人丢回姥姥家。

柯远长吁短叹,指间的合同随他情绪起伏,呈不规则状变形,眼看就要被揉成团。忽然,身边掠过一阵疾风,某人一个箭步冲过来,猛地从他手里抽出合同。

第七章

“看就看,揉什么!”骆飞的语气里带着三分责怪,仔细将合同展开抚平,再小心翼翼放回盒子。

柯远被他吓了一跳,站起身:“干嘛这么紧张?一份合同而已。”

骆飞斜着眼瞪他:“什么一份合同?这是咱俩头一回上电视!多有纪念意义!以后可以拿着这张合同告诉咱们儿子,这是你老爸明星路的起点!”

“明星路的起点?”柯远皮笑肉不笑,“当明星就这么好?”

“当然好。”骆飞妥妥当当把盒子放回抽屉,从墙边搬出一张折叠桌,脚踩桌角,用力一按,“被人追着天天喊我爱你还不好?”

折叠桌满是锈迹,骆飞按了一下没有展开,桌子反倒滑稽得往上弹了一下。柯远见状,过去帮他一起用力:“照你这么说,当人民币更好,你怎么不去?”

“别闹。”桌子这次展开,骆飞满意地拍拍手中灰,直起身,朝柯远笑道,“吃饭!”

晚饭很丰盛,小炒肉、烧茄子、鲜蘑菜心、小葱豆腐,凉热皆有荤素搭配,再加上香喷喷的白米饭,叫人口水直流。柯远前世大部分时间在外面应酬,已经好久没正经吃一顿家常菜,面前这些恰好合他口味。他挥舞筷子吃的不亦乐乎,全然忘记自己三个小时前刚刚在酒店蹭过李奕衡一餐饭。

骆飞从来觉得自己厨艺不过尔尔,轻易不敢露手,没想到竟受到柯远如此欢迎,简直受宠若惊,不知不觉,筷子都停了。

柯远以一夫当关的气势吞掉一碗饭,抬起头,看到的正是骆飞这副见了鬼的表情。

“怎么了?”他莫名其妙。

“好……好吃吗?”骆飞险些咬了舌头。

“不错。”柯远照实回答。

骆飞顿时热泪盈眶:“小锦,这还是你第一次夸我。以前你嫌我做的不好吃,都不肯吃。”

不好吃?这个黎锦是燕窝鲍鱼喂大的吗?

柯远皱眉:“我怎么会觉得你做的不好吃?”

“是你说的,吃这些没意思,要吃,就去香格里拉大酒店吃顶级大餐。”骆飞道。

柯远失笑。

香格里拉的顶级大餐又如何,六成熟牛排永远做成八成,香槟酒像兑了啤酒一股马尿味,就连饭后甜品都不精心。不过说不定这一切不完美映到黎锦眼中,也都变成身份的象征,走红的证明。

怪不得他迫不及待跑去陪人上床,远大志向如此,难怪。

只是他不知道,娱乐圈给人睡成筛子都不红的比比皆是?

“我现在不想去了。”柯远微笑,一大口肉送入腹。

吃着吃着,气场又不对。柯远抬起头,骆飞嘴唇颤抖,正一脸为难地看着自己,仿佛跟人借钱却不知如何开口。他顿时吃不进去,筷子一撂,语气不耐:“又怎么了?”

骆飞满是恳求“小锦,你能以后都不去了吗?”

他当是什么事呢。

柯远翻个白眼:“没问题。”

“不,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再也不去陪人……”骆飞难堪地吞了口口水,怎么也说不出那两个字,“只要我们肯吃苦,肯努力,就算不靠那些旁门左道,也一样能红的!”

是的,肯吃苦,肯努力,就算不靠旁门左道也能红。

只不过这个几率,大约只有百分之一而已。

百个人里面的一个,千个人里面的十个,千万个人里面的……

你怎么能保证自己祖坟冒青烟,恰好是这幸运儿中的一员?

当年柯远也如此坚信这句话,于是吃苦中苦,忍痛里痛,却依旧是不入流小艺人。

这句话,在他从李奕衡床上下来那一刻,就再也不信了。

可不知为什么,看着面前的骆飞,他忽然想到当年的自己。

一样充满希望的双眼,一样斗志昂扬的雄心,坚信自己可以凭双手站到山巅上去。

“好,我答应你。”他微笑。

虽然你早晚会明白自己是错的,但我只希望那个告诉你的人,不是我。

骆飞得了他这句保证就放下心来,高高兴兴吃饭。柯远却兴味索然起来,只吃几口就不再动筷。饭后骆飞抢着刷碗,柯远当然没兴趣同他抢,于是倚在墙边瞧他干活。

“你不同意我陪人上床,怎么不早点拦我?”瞧了半天,他忽然问。

骆飞叹了口气:“我早知道还会不拦你?老板说有广告叫你拍,单独把你叫走,我本来还替你高兴,后来听Pinky说才知道,老板是叫你做那种事。我当时就忍不住,冲到老板办公室,问他把你带到哪里去。”

“他肯告诉你?”柯远问。

“当然不肯,他还叫我不要拦着你大红大紫。去他的大红大紫,我见他怎么都不肯说,也气昏头,刚好他书桌旁挂着把牛角刀,顺手拔出来抵他脖子,告诉他要么说实话,要么就同归于尽。他被我吓到,当然什么都肯讲了。”

拿刀抵老板脖子?!

柯远下意识退了一步,离这个危险分子远些:“你老板没当场报警,证明他对你是真爱。”

“爱不爱我哪里知道。”骆飞扬脸笑道,“反正我从那时到现在还没见他,就算他要发作我,也要等明天。”

柯远叹了口气,让出柜子,让他把碗放进去:“对了,你知不知道我最近吃的药都哪里去了?我刚刚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吃药?你为什么吃药?你身体不舒服?”骆飞吓了一跳,几乎把手里碗都砸碎。

“我不是一直在吃药吗?”柯远斜他一眼,怪他大惊小怪。

“没有啊!”骆飞道,“你身体那么好,从我认识你到现在大半年,连感冒都没有过。小锦,你最近身体不舒服?”

大半年,感冒都没有过……

柯远双手背后,不着声色地贴紧冰冷墙壁,悄然握起的手心里,湿漉漉全是瞬间涌出的冷汗。

“没有,我逗你玩的。”他勉强笑了一下,低头走回卧室。

从醒来到现在,自己一直很在意这件事。

房间里没有任何医院的诊断书或药物,骆飞也亲口证实黎锦生前身体健康。

那么,只有23岁的黎锦,究竟是因何而死?

第八章

据骆飞说,第二天公司安排两人参演公司最新广告。柯远,不,现在是黎锦,早早就跟骆飞到达了广告拍摄地。

黎锦如今签约的这家名为星画传媒,公司成立不到四年,旗下一水不知名小艺人,唯一拿得出手的也不过在影视剧里演演男三号。这次有机会与业界广告大佬映美公司合作,旗下艺人几乎倾巢出动。黎锦到时,映美公司一楼大厅早已乌泱泱站了无数搔首弄姿的漂亮人。

这也难怪,映美业内立足二十年,财大气粗盛气凌人,肯赏光与如此小公司合作,星画老板再不抓紧时会,那是眼瞎。

骆飞人高马大,长相出众,站在一堆俊男靓女里也丝毫不落下风。他人缘不错,刚一到便笑着与众人打招呼,哈哈拉拉说些无聊的事。黎锦没兴趣参与他们闲聊,转身想去旁边沙发上坐会儿,没想到刚要转身,人群里忽然响起一片恭维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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