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价经纪人 中——江南四时
江南四时  发于:2015年0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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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父亲……不,是那个人赶走了你爸爸?”黎锦问。

“他叫人天天去爸爸单位闹事,还威胁爸爸,说再不滚就要他命。爸爸窝囊了一辈子,唯独这次没有妥协,直到他听说,我被关了起来。”骆飞说,“他退步了,他说,孩子这样关着会出事的,你把他放出来,我走。”

“他去哪里了?”黎锦问他。

“不知道,就连这些都是我后来好不容易打听到的。那之后我无处可去,只能留在那个所谓的家里。那个男人以为我收心了,还把我介绍给所谓的叔叔伯伯,说以后他的家业都要我来继承。我想,离家出走的念头,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有的吧。”骆飞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道。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让你真正离开了家。

第七十五章

“后来,我收到了一封信。这么多年了,我没想到还能收到他写来的信,我连他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可他却忽然写信给我。”骆飞咽了口口水,仿佛接下来的话要用很大的力气,“爸爸说,他对不起我,当初抛下我走了。他说他一直都惦记我,问我是不是长了个子,学习怎么样。他说他得了癌症,肺癌,快要死了,放心不下我,有些话一定要对我说。他嘱咐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闹孩子脾气,他说我是个好孩子,一定会有出息。他还寄了张存单过来,上面存着一大笔钱。他说这是妈妈当年给他的,他一直没用,想给我留着。他说,那个人到底干得不是正经买卖,总有一天要垮台的。这笔钱留着,给我万不得已那天用。用不上最好,用得上,也算他没白当我十年爸爸。”

“当天晚上我就走了。”骆飞说,“我留字条给他们,说不用找我,我也不会再回来。就算爸爸不是死在他们手上,可逼走爸爸,让爸爸孤身一人死在陌生的地方,至死都无法回家的人,是他们。我也许在很久以前就在恨他们,我的亲生父亲,和我的母亲。他们都是一样的麻木不仁,自私自利,他们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们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想让我也变成这样的人。”

骆飞的语气有些激动,他急促地喘息两声,稍稍平静下来:“我沿着邮戳上的地址来到这个城市,找了一个多月,一无所获。这个城市这么大,我的爸爸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一样,混杂在人群里,不会有人记得他,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谁。又过了一个月,我放弃了,我知道他肯定已经死了,他孤单一人,尸体无人认领,也许已经成为这城市许许多多孤魂野鬼中的一个。于是我留了下来,我留在了这里。”

骆飞抬起头,他眼眶通红,溢满了泪水,可他抽着鼻子咬着牙,拼命不让泪水流下来。

“小锦,我骗了你,我有很多事都在骗你。”他说,“我们被解约被强制付解约金的时候,其实我有一大笔钱,足够我们当中的一个赎身。可我想着那是他的钱,我不愿碰,就算我也不知道留在我手里有什么用,可我总觉得,那是他拿命换来的钱,我不能就这么用掉。我也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对当明星,对唱歌,可有可无……”

“他是个窝囊的男人,可这辈子,唯一拿手的就是弹吉他。他很得意,说是用吉他征服了我妈妈,从小就教我弹。后来他死前的信里也说过,他没给过我什么,只教会了我弹吉他。他说我很有天分,叫我别丢了吉他。小锦,其实我,非常非常想成为一名歌手,非常非常希望能站在最大的舞台上弹吉他,我比你,比任何人看到的,都更在乎,我是不是能继续唱下去。”骆飞努力张大眼睛,可大颗大颗的泪水仍旧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来,“我想红,想成为最耀眼的那一个,想站在所有人面前,弹奏他送给我的那把吉他。如果他活着,或者他死了,只要他还爱着我,还当我是他儿子,还愿意听我唱歌,那么,他就一定能听到。他会看到,他的儿子很听话,没有放弃,一直在坚持。”

“小锦,你说得对,你把我当朋友,你信任我,可我却骗了你。”眼泪顺着骆飞的眼角一直流淌,苦涩而腥咸地淌进他口中,“对不起,小锦,对不起。”

“没关系,”黎锦抿抿唇,他找不出什么恰当的话,于是只能重复道,“没关系,没关系的骆飞,以后不要骗我就够了,没关系。”

习惯了不去说明也好,下意识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情也好,觉得难以启齿也好,甚至是出于自我保护,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向人透露自己内心的想法都好。

理由什么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知道,从今往后,你不会对我再说谎。

你也许从小活在谎言里,你也许在大人的虚情假意里被迫学会了说谎,你也许以为说谎是活着的种种方式之一。

于是你能够一边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一边对我诸多隐瞒。

你不是不信任我,你只是,缺乏安全感。

你害怕在说出自己的身世与背景后,我会因此厌恶你,就像你曾经如此厌恶无奈的自己。

而将自己粉饰得与世无争,无欲无求,你就可以自欺欺人,说自己不被注意,可以安生度日。

但你毕竟是渴望的。

黎锦闭上眼。

所以每次你拿起吉他的样子,都帅气得让人为你倾倒,仿佛你那压抑得快要爆炸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了完全的解脱一样。

说到底,你只是一个笨拙的,有点小聪明的,十九岁的,孩子而已。

“你的父亲,我是说,你的亲生父亲,来找过你吗?”等骆飞平静了一些,黎锦问。

“他没有来,但派人来找过。”骆飞带着浓浓的鼻音回答,“他不知道我的电话和住址,在电视上看到我之后才知道我在参加选秀。那天很巧,来找我的是一直跟着他的一个小弟,我管那人叫叔叔。他在公司前台打听我,刚巧被我看到,我带他吃饭,告诉他别再来找我,我也不会认那个人,话说得很重。我以为那人会不死心再来,但是没有了,之后他一直没再来过。”

黎锦眉头一皱,想说什么,思考片刻,作罢。

“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伸出手,将一直坐在地上的骆飞拉了起来。

“骆飞,这次的事态,很严重。”他斟酌着用词,“所以不管我做出什么决定,用了什么方法,我都希望你理解我,我是……为了我们两个能留下来,一起站到更高的地方去。”

“你要把这件事公开吗?”骆飞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我会尽量不要。”黎锦回答。

“嗯,我明白了。”骆飞点点头,他没有再多要求什么,只是擦擦眼泪,冲黎锦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小锦,这次……真的很对不起。”

“傻瓜。”黎锦拍拍他的肩,走出门去。

骆飞静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身子像是僵了一样,许久许久,才放松肩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头最大最沉的那块石头终于卸了下来,他其实是很不习惯对别人撒谎的人,所以在对黎锦说了假话后,常常心中惴惴,梦里也在担惊受怕。

可现在终于好了,他想,说出来,终于好了。

他扶着椅子扶手,如释重负般坐了下来,刚刚被打过的地方仿佛直到此时才恢复了痛感,张牙舞爪地疼了起来。

说起来小锦他……还真是没留情啊。

他止不住唇角挂上了笑,伸手去碰脸颊火辣辣的地方,一碰,忍不住痛哼出声。

“嗯……”

忽然,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一个探头探脑的娇小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大大的眼睛里噙着刚刚擦去不久的泪珠,见到他,那嫣红的唇一扁一扁,仿佛又要哭出来一样。

“骆飞……”

骆飞的心跳顿时漏了三拍,佝偻下去的腰顿时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样挺直了。

“苏苏……”他的声音蕴着腻死人的宠溺温柔,“别哭,我没事。你过来,到我这里来。”

然后他对着她,张开了怀抱。

第七十六章

走廊的顶灯坏了一个星期,虽然报修过,但修理工消极怠工,一直没来。

于是全公司走到这里都加倍提起小心,唯恐暗沉沉的走廊里一个不巧,跟谁撞上。

今天阴天,走廊里更加阴暗,即便不是伸手不见五指,能见度也高不到哪里去。

但这是去电梯的必经之路。

黎锦停下了脚步。

黑沉沉的前方,一个身影斜倚着墙,黑暗里一星红光,空气中传来烟草的淡淡香气。

“去看看他吧。”无须看清这人的脸,黎锦就知道他是谁,“我刚刚打了他两拳,一拳……打在脸上。接下来一个礼拜他还要见人,脸上有伤不好。”

“知道他不能带伤,就别往他脸上招呼啊。”齐亦辰哼了一声,手中的烟燃尽,被他随意扔在地上,碾熄,“而且,不用我,萧苏苏刚刚进去了。”

“萧苏苏?”黎锦眉头一蹙,下一刻,已经了悟,“什么时候的事?”

“谁知道。”齐亦辰冷笑。

黎锦一哂。

黑暗里,齐亦辰似乎被看透什么心事,欲盖弥彰地别过头去。黎锦便更加了然,轻描淡写,仿佛在问天气饮食般问他:“亦辰,你想拿冠军吗?”

齐亦辰那边的空气瞬间冷凝下来。

这个问题非常简单,又非常难,黑暗中,黎锦只听到他陡然升高的呼吸声仿佛擂鼓般回荡在空气中。他思考了很久,久到黎锦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他才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仿佛种种情绪都湮没在这一笑里。

“谁不想拿冠军?”齐亦辰道,“参加这比赛,谁不是奔着冠军来的?就算一开始能保持理智,可到了这个时候,有谁敢问心无愧地说一句,自己不想当冠军?”

黎锦无声微笑,却不接话。

而齐亦辰停了一停,紧接着便自嘲地笑了起来:“不过我知道,这个冠军注定不会是我的。”

“哦?”黎锦十分意外,“为什么?”

“我唱摇滚,曲风太窄,受众有限,让我当冠军,不能服众。”齐亦辰说。

黎锦憋不住笑了。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他抬脚,经过齐亦辰身边时,忍俊不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径直走到电梯前去。

直到电梯载着人,静静地下降后许久,齐亦辰才恍然大悟,狠狠地,一拳砸向墙面。

“该死,我告诉你这个,又不是为了拿冠军!”

但是究竟为什么呢?

这是连齐亦辰自己也搞不清楚的问题。

上头比想象中好搞定,该照顾的照顾到,上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示现在是市场经济,大众有自己的信息选择权,只要别太过火,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于是黎锦专攻各路媒体。

媒体可不好说话,这次新闻爆点大花边多,等闲明星绯闻都不如这个好炒。于是各家记者都打了鸡血似的对骆飞围追堵截,连带跟骆飞沾边的人都免不得饱经拷问。黎锦手边两个手机,竟然一天换三个电池都打到没电。

圈子里对这种丑闻大多有一套系统的运作方式,这方面如陆啸云自己所说,他是个行家。不用黎锦开口,他已经将骆飞要出席的活动、通告、访谈列出个表格,当黎锦接洽到圈中前辈,希望由前辈出面保驾护航的时候,他也十二万分配合。甚至有一天,他亲自将一份媒体通稿放到黎锦桌上,眉目含笑,叫他审核一遍。

黎锦草草浏览过后,将通稿交回他手中,道谢:“辛苦了。”

“不辛苦。”陆啸云吟吟笑道,“我再辛苦,熬上个把月,事情淡化就好了。倒是黎经纪人,再不抓紧时间,可就来不及了。”

说完,还很是同情地抛给他一个眼神。

这时才刚刚是一周之约的第二天,但陆啸云如此笃定悲痛,仿佛预见了他卷铺盖走人的情景。

直恨掉黎锦两颗后槽牙。

黎锦事后曾问过贝浮名,陆啸云是个什么来历。贝浮名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只知道陆啸云名校毕业,放着跨国企业高管不做,跑到娱乐圈搅合。他为人倨傲,偏偏跟秦逸歌王八绿豆看对眼,被秦逸歌重金招揽,做公关部经理。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针对黎锦——贝浮名大笑不止,叫他别往心里去。全公司上下,陆啸云看得起的除了他自己就是秦逸歌,巴不得除了他们两个之外都辞职回家去,也好过留在这里碍手碍脚。

但黎锦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陆啸云能力确实很高,有他全力协助,骆飞的事件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息事宁人。一周之约的第三天,主流和非主流媒体都不再一窝蜂似的紧盯骆飞,骆飞的花边小道也头一回,从各大网站娱乐版头条位置扯了下来。

可是到这里,事情成了个僵局。

新闻虽然不再热火朝天的炒,但影响却并未有所减少。某网站发起的星声代人气调查显示,超过30%的观众对中国星声代表示失望,另外还有20%的观众表示,他们绝不会收看中国星声代的决赛。骆飞官网、微博、微信等等互动平台的粉丝活跃度也降低不少,连带着,星声代四强的人气都受到影响。

也就是说,在大部分观众心里都相信,骆飞的父亲的的确确是个无恶不作的黑社会,他们甚至因此,连带厌恶起骆飞来。

这就是陆啸云为什么那么笃定黎锦无法在一个星期内力挽狂澜的原因。

你无法左右观众内心真正的喜恶,能够淡化这种情绪的,只有时间。

然后在这天下午,贝浮名拿着一份文件,走进了黎锦的办公室。

第七十七章

“查到了。”贝浮名把文件递到黎锦眼前,“八小铺这个微博账号确实在年初的时候卖给了舒慕,签转让合同的不是舒慕本人,但是是舒慕的心腹。那人现在也在维护这个账号,可以确定,骆飞的消息是他发的。”

黎锦刚刚从外面回来,一身风尘外衣都来不及脱,闻言赶忙接过文件,仔细翻看起来。

“那最开始报道这件事的几家媒体呢?”黎锦头也不抬,问。

“你猜对了,也是站在舒慕那边的。”贝浮名道。

黎锦抬起头。

他敏锐地发现,贝浮名说的是“站在舒慕那边”,而不是“舒慕指使”。

“站在舒慕那边……”他挑着眉毛冷笑,“也就是说,这几家媒体是隶属何氏旗下,对吗?”

贝浮名表情凝重,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舒慕就算影响力再强,不过是个明星,哪有那个本事去左右媒体。

能左右媒体的,只有真正的衣食父母。

何氏,根基深厚,旗下光控股卫视就有两个,参股的报纸杂志网媒更加不计其数,他们言声,自然谁都要给三分面子。

“怪不得骆飞的事怎么使劲都压不下去,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撑着,不叫我们压下去。”黎锦恨声道。

何二少如今入股HM公司跟舒慕开夫夫店,自然不会眼睁睁看舒慕被骆飞区区一个新人压一头。况且,以舒慕睚眦必报的性格,身边有这么一座大靠山,怎可能不尽情利用,当然是要把骆飞,连带星声代这个节目都一起打死的。

贝浮名已经知道黎锦的全盘计划,更知道这计划有多么疯狂多么铤而走险,见他目中有阴狠的情绪一闪而过,只觉得那颗裹满了脂肪的心都被他高高提了起来,忍不住又劝道:“你真打算这么干?你疯了?这……这事风险太大,一个不好,你在圈子里可就真的没法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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