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价经纪人 中——江南四时
江南四时  发于:2015年0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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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贝,我想你帮我查一下,八小铺的微博现在究竟是谁在管,还有,首先将骆飞父亲是黑帮老大这件事诉诸报道的,又是哪几家媒体。”黎锦咬着牙,嘴角边缘,浅浅地浮起一个轻蔑而残忍的笑意,“既然他们跟我过不去,那我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当年,在他权利架空,去不得公司出不了门的时候,曾经在家里思考过,该怎么对付这些跗骨之蛆般的媒体。

最后得出条结论,要么拉拢,要么……

贝浮名此刻已经大体猜到他要做什么,不赞同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样跟媒体就彻底撕破脸了?”

“你以为现在的情况还会好到哪里去?”黎锦嗤笑道,“你以为我们给了媒体这几个礼拜饭吃,他们就会感激我们?他们反而会觉得我们软弱可欺,日后继续变本加厉。到时候辛苦捧起来的骆飞没落了,新人接不上档,就要轮到我们喝西北风了。况且,难道只有咱们家的新闻是新闻,别家的新闻就不是新闻了?”

“黎锦……”贝浮名觉得,自己刚刚清明点的脑袋,又被他搞糊涂了。

“会跟你作对的媒体,永远都会跟你作对,我们只需要打压他们,就足够给中立的媒体一个态度。世界上并不是只有舒慕能够左右风向,我们也能。”黎锦不打算再解释,只是肃容道,“老贝,你在圈里的时间比我长,人脉比我广,面子比我大,麻烦你务必将这些调查明白。我和骆飞能不能留下来,全靠你了。”

第七十三章

骆飞坐在椅子上,木然地看着门口。

刚刚艺歌的工作人员来告诉他,他暂时不用为这次的事件作出解释了,因为黎锦刚刚用自己和他的前途在所有高层面前做了保证,所以现在,公司里没有一个人关心他是不是真的有一个黑帮老大父亲。

骆飞心里有微微的失措,以及一点点,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庆幸。

十九岁的骆飞,磊落坦诚,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但惟独这一件,是他绝不能被碰触的伤口,要拼出命去掩盖。

所以从昨天晚上小普打来电话起,他就在思考该用什么样的借口搪塞过去。是的,即便东窗事发,他也没打算说真话,可真相呼之欲出,无法掩饰,真叫他伤透了神,直接导致他录歌时候精力不集中,连续唱错三个小节,惹恼向来要求严格的施东宁。

施东宁混乐坛这么多年,多少天王天后在他这里照样吃瘪,骆飞又算个什么东西。于是他直接罚骆飞坐冷板凳,让他看着其他三位学员录完自己的部分,直到今早离开录音棚,看都没看骆飞一眼。

骆飞被冷落,心里本就不舒服,到公司停车场,下了车,不知又从哪里窜来一大堆记者。那些记者肩扛长枪短炮,话筒录音笔几乎戳到他嘴里,一叠声问他“骆飞,据爆料你的父亲是社团老大,是不是真的?”“骆飞,请问父亲的身份地位对你的演艺道路有所帮助吗?”“骆飞,请问你的四强资格是不是你父亲用钱买来?”“骆飞,听说你是私生子,请问是不是真的?”

骆飞不厌其烦,即便周围工作人员挡着,他也觉得那些苍蝇般的问题嗡嗡地绕在自己耳边。停车场本就不亮堂,记者这样一围,更显得水泄不通天昏地暗,根本分不清方向。他只觉得自己往哪里走,都躲不过记者那烦透了的嘴脸。混乱中,他拉扯着将外套脱了下来,一股脑罩在头上,也不管哪里是路哪里是人,直接撞了过去。

直到结结实实撞倒了人,他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生气。

气到,完全不想控制自己的力度,只想将那些挖掘别人隐私的媒体一个个撞倒,踩扁,狠狠将他们碾碎在泥土里,叫他们永远永远不敢再窥探别人内心。

那记者被撞倒,非但没有喊疼,反倒顺势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哎呦哎呦喊着骆飞打人骆飞打人了。旁边立刻有人帮腔,说怪不得父亲是黑帮,真是家学渊源,养出来的好儿子。骆飞一听,气得更加热血冲头,一把扯下外套,双手握拳,眼看就要揍上去。

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紧紧拉住了他。

“别冲动,你惹得麻烦还不够多?”齐亦辰冲他使了个眼色,“走!”

话音未落,已经趁众人忙着喧哗拍照把事情闹大的时候,抓着骆飞往停车场后门跑去。

两人都是大小伙子,跑起来飞快,一溜烟就没了踪影。进了艺歌公司大门,小普迎了上来,直接把骆飞带进艺人休息室,说上头正在开会,待会儿说不定要骆飞现身解释事件真相。

骆飞喉头一紧,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等候的那十几分钟里,骆飞几乎将所有的理由和可能性都编造了一遍,却哪个都牵强附会,连自己都骗不了。但是不行,他不愿说真话,哪怕谎言虚假得像一张薄纸,他也要试一试。

然后一个工作人员走进来,告诉他,他不用当中解释了,因为黎锦出面,一人将所有事担了下来。

一人将事情……担了下来。

骆飞抓着椅子的扶手,侧过头。

窗外,天空仍旧雾霾阴沉,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如果事情摆不平,自己大不了退出就是。

可是小锦,做一个优秀的经纪人不是你的梦想吗?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么轻易就赌上你的梦想呢?

骆飞毕竟已经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年,他在圈中混了半年,已经明白,如果这次的事黎锦无法圆满解决,那么他赔上的,不仅仅是这份工作而已。

不会有公司收留一个曾经在重大经纪决策上失误的经纪人,黎锦的职业生涯,算是毁了。

所以小锦,为什么呢?

我明明……不值得。

“啪嗒。”

门把手忽然被人转动了一下。

骆飞下意识转过头,看着门口。

门应声而开,接着,黎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看起来并不生气,眉宇间甚至过于平静了。不知为何,比起这样,骆飞倒宁愿他火冒三丈。

黎锦手里不知拿着什么,缓缓走到骆飞面前,只是这件简单的几步,就叫骆飞莫名紧张起来。接着,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骆飞。

是几本娱乐杂志。

“我来公司的路上路过报刊亭,随便买的。”黎锦说,“父亲是黑帮,中学时曾因斗殴被拘留,潜规则,不正当上位……听说你刚刚在楼下还推倒记者?不错,看来晚报娱乐版,又多了新噱头。”

“小锦……”骆飞捏着杂志的手微微颤抖。

“没关系,骆飞,这都不算什么,你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样的危机,只怕往后不计其数。”黎锦耸耸肩,甚至有些调侃地笑了一下,“我是你的经纪人,为你摆平这些是我分内的事,所以我觉得,没什么。”

骆飞抬起头,他真的以为黎锦没有生气,于是内疚而讨好地笑了一下:“小锦,我……”

下一秒,他被整个打飞了出去。

黎锦的身高跟他比起来丝毫不占优势,但此刻,骆飞坐着黎锦站着,角度却刚刚好。于是这一拳重而准,狠狠着落在骆飞的左脸上,力度之大,震得黎锦手腕都一阵酥麻。

骆飞被直接掀翻在地上,那一拳好像打得他半边牙槽都松动了,满嘴的血腥味,涌进喉咙里,叫他一阵反胃。他撑着胳膊,好不容易爬起来,这股劲还没缓过去,忽然耳边风声破空,又是疾而猛的一拳,照着他的胃狠凿过来。

这次是真的反胃了,骆飞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酸水混着血在口中不成滋味,叫人一阵阵发晕想吐。

他年少时调皮捣蛋无所不作,别人打他,他向来是第一时间还手,还总是赢。可此时此刻,黎锦这两拳砸下来,他非但不想还手,反倒在一瞬间顿悟,黎锦那看似平静的表情下,藏着多么深的愤怒与失望。

“可是作为朋友,你不觉得自己欠我个解释吗?”黎锦蹲下身,狠狠提起他的衣领,逼他看着自己,“骆飞,艺人签约前,经纪人有义务对他的背景进行摸底。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你对我说,你父母是普通上班族的时候,我信了。骆飞,我半点也没想过,你会骗我,哪怕这件事显眼地登在娱乐版头条,我的第一反应仍旧觉得,肯定是媒体弄错了。骆飞,你当初说谎骗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特别可笑,这个人竟然这么傻,问都不问一句,就信了我的谎话?对,我是傻,我信你,骆飞,我这么信任你,可你回报我的是什么?”

他死死地盯着骆飞的双眼,可骆飞垂着头,根本不敢看他。

“我是你的经纪人,骆飞,所以帮你收拾烂摊子这是我的工作,我毫无怨言,这是我应该的。但我还是你的朋友啊,我……”话到这里,黎锦拔高的声音陡然没了下文,良久,他才放弃般,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将骆飞狠狠掼在地上。

“不过看来,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他站起身,整了整自己歪掉的领带,“我明白了,以后我也不会自作多情,就这样吧。”

他转过身,再也不愿看伏在地上的人一眼,朝门口走去。

只迈出一步,脚踝便被人死死地握住了。

顺着那坚定的力度看过去,骆飞撑着身子,像只要被遗弃的小狗般,近乎可怜地望着他。

“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小锦,我真的把你当成我最好最好的朋友。”骆飞的眼睛很大,那眼周红通通一圈,更加示弱,“所以我才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黎锦转过身,审视般看着他。

骆飞试探着收回手,眼睛一瞬不瞬,仿佛真的怕黎锦就此扔下他不管似的,死死盯着黎锦的身影。

我这么信任你,可你回报我的是什么?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这句话,仿佛每个字都是把锋利小刀,在他的神经上切割。

比起黎锦的全然信任,自己真是……可耻极了。

无论是事情败露后自己仍旧坚持找借口的举动,还是刚刚得知不必当众解释后自己首先忙着庆幸的想法,都可耻到了极点。

明明小锦为他赌上了自己的梦想和未来,可他的回报——

却是继续说谎。

是啊,小锦,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资格说是你的朋友呢?

我连对你说真话都做不到……

骆飞垂下眼帘,喉咙口被血腥味冲得有些沙哑,一笑起来,就像砂纸打磨过似的,难听得要命。他于是就这么难听地笑了两声,然后撑着身子坐在地上,抬头对黎锦说道:“我的父亲确实是当地黑帮大佬,但是,我一直不肯认他。”

第七十四章

“在我十岁之前,我的父亲,是另一个人。”骆飞单腿支起,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他教我说话,教我认字,在过年的时候把我举在肩膀上看焰火,给我买上学的第一个书包,亲自出席我的每一次家长会。我从来没怀疑过他是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发誓,以后一定要做个很厉害的人,把爸爸喜欢的东西都买来送给他,让他高兴。”

骆飞抬起头:“他死了。”

他看起来那么难过,即使平静地说着这样的事实,可他的样子看起来那么难过,仿佛每一个字之后,就会哭出来一样:“我十一岁生日那天,妈妈问我,愿不愿意跟她一起走。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并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妈妈嫁给爸爸的时候,我已经在她肚子里呆了两个月。她爱着一个注定不能娶她的男人,心甘情愿为他怀孕,再找了个倒霉鬼生下那个孩子。可怜爸爸被骗了十年,真相揭晓的时候,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黎锦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我愿不愿意又有什么用呢?我还是被妈妈带走了。她爱的男人终于能正大光明地娶她,她当然要带着他的儿子迫不及待地投奔过去。如你所知,那人是个黑社会,十年前,他是个一无所有的小弟,十年后,他成了老大,可以为所欲为,再没人能拦着他认回自己的女人和儿子。”骆飞的语气从来没有这样尖酸刻薄过,但黎锦觉得,如果自己是他,也许并不会好到哪里去,“儿子?呵,我一点也不想当他儿子。”

“他干的勾当,跟电视上那些穷凶极恶的大坏蛋也没什么两样。放高利贷,收保护费,手下小弟随随便便就卸别人胳膊叫人家家破人亡。有一天我放学回来,看到他把别人的头按在游泳池里,那人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或者已经死了,而他笑得那么高兴猖狂。他看见了我,还挥手叫我过去,问我,老爸帅不帅。”骆飞嗤笑一声,接着,是疲惫痛苦到了极点,却无力嘶吼的声音,“我从没有这样厌烦过一个人——不,我甚至恨他,我恨我自己身上会流着他的血,我怕我自己有这样暴虐的基因,有一天也会变成他那个样子。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一次全身的换血手术或者往自己身体里扔一片消毒片,只要能去掉他的痕迹,怎样都好。”

“到现在也是这样。”他说。

“我想我自己的爸爸。”骆飞换了个姿势,“我放学的时候偷偷跑去看他,他还住在以前我们一起生活的地方,上下班骑着辆二八大自行车。以前我还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把我放在自行车的横梁上,早晨送我上学,下午接我回来。如果放学时我饿了,他就花五毛钱在道口买个小年糕给我吃。他看起来比以前老了很多,鬓角的头发都花白了,弯腰给自行车上锁后直起身子,还自己给自己捶了捶背。”骆飞说,“他其实一直不是个成功的男人,甚至有点窝囊。一辈子是个勤勤恳恳的小职员,邻居拿话挤兑他,他也只是笑。他这辈子唯一成功的,就是娶了镇上出了名的漂亮女人,那女人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可是到头来,女人在利用他,儿子,也不是他的。”

“妈妈曾经跟我说过,她带我走时,给了他一大笔钱,够他用到下辈子,算是补偿他帮别人养儿子养了十年。她给了爸爸这笔钱,就毫无内疚之意,反正她从来就不爱他,她跟他吵吵闹闹甚至冷战十年,打从心里瞧不起他。”骆飞说,“我后来偷偷跑回去看了他好多次,他一个人过活,住着老房子骑着老自行车,那么一大笔钱,不知被他用到哪里去。偶然一次,我看到他碰倒了邻居的自行车,扶起来的时候被邻居看到,阴阳怪气地挖苦他,说他身强力壮的时候就手脚不利索,有个儿子养老还是给别人养的,一事无成,活该没人管。他也不反驳,只是那样听着,给人家把车子扶起来。我就知道,这样的挖苦,他肯定已经听过无数次,已经麻木了。”

“我冲过去,说我就是他儿子,我给他养老。邻居被我吼了一顿,骂骂咧咧回去了。他却很吃惊,甚至,有些受宠若惊了吧。他没问我为什么会来,反倒关心我吃没吃饭,然后把我领进门去,像以前那样煮面给我吃。后来我放学的时候就常常过来,甚至有几次晚上也不回去,就住他这里。反正那个男人忙着抢地盘妈妈忙着穿金戴银参加舞会,我饿不饿冷不冷,只有他关心。”

“后来呢?”黎锦问。

“后来就被发现了。”骆飞难看地笑了一下,“那次我得意忘形了,在他家住了足足一个星期,还不打算回去。那个男人终于发现了,骂我是养不熟的狼狗。我十三岁,叛逆期,也不服软,跟他顶嘴,被他两脚踹到墙边,狠狠揍了一顿,逼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见爸爸。我不说,他就关着我,不放我出门。他这人对谁也不会下不去手,说关,就真的关了我一个多月。后来好不容易被放出来,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爸爸,可是爸爸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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