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伯见得如此情况,急急的摸上脉搏顾涯的脉搏。
第八十九章
还好,还活着,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可是总归是比死了好,虽然顾涯现在属于半只脚跨入死的范畴里面了。
杨伯让顾惘抱起顾涯,把他赶紧送到自己的药棚房去,自己稍后赶到,顾惘捞起顾涯,一边输送着自己的真气,维持着顾涯的最后一口气息不断,既然杨伯说让他们先去药棚,那么就一定没有问题,那定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感受得到,顾涯对顾上铭来说很重要,顾上铭相信他,让他来救顾涯,他就一定要让顾涯活下去。
杨伯看着顾惘的身形霎时一下就飘远了,在顾锦的墓前行了一个礼,道:“锦庄主,保佑保佑这个孩子吧,庄主有断袖之好,若是这个孩子去了,顾家就真的后继无人了!”
顾惘一路抱着顾涯飞快的向着药棚奔走,在夜风中,他仿佛能感受到顾涯的生命仿佛就在他的手下悄悄的溜走,那样一点点的滑落在手心中,无形的生命第一次让顾惘感受到了实质。
那样的感觉太鲜明,促使他更快的奔向药棚。
顾涯若是死了,顾上铭会很难过吧?这样的想法充斥在顾惘的心上。
赶到药棚的时候,药棚中亮着一盏油灯,颜色十分的昏暗。
顾惘抱着顾涯进了药棚,那药棚中有一个正在碾药的小童,头上揪着两个圆圆的发髻,,袖子挽起,一边碾药一边发出呜呜的叫声,一副很是不赖烦的样子,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这么晚了,还在碾药,那模样才七八岁,看起来还很是可爱。
那小童是杨伯收的学徒,是个没人要是孩子,杨伯可怜他,在上下捡上来的,叫白术,是植物药中的一种,那白术的认识顾惘和顾涯的,见得他们两个进来,便仰起头声音软糯的道:“顾公子,你来我们药棚干什么?我师傅方才才出去了。”
顾惘看见最近的竹榻,先将顾涯放了上去,对那小童道:“你师傅说让我先来药棚救顾涯,他稍后赶过来,他可是有什么方法可以先缓住顾涯的性命?”
白术听得顾涯如此说,偏了偏头,摸上了顾涯的脉搏,先是一惊,随即就赶紧跑到了药架上摸索起来,然后在一堆药中,取出了一个最不起眼的白玉小瓶,但是顾惘眼尖,看出那白玉小瓶的不同,那小瓶是用最好的玉造的,那接近半透明的成色,中间氤氲着光华耀耀。
白术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捏开顾涯的嘴,将药放了进去,转身拿起桌上的水,捏着顾涯的嘴又灌了半碗水下去。
灌完了水有捏开顾涯的嘴,看见那药还没有吞下去,撩开袖子就要把自己手伸进顾涯的嘴里了,白术这个年龄,还有些婴儿肥,手看起来白白肥肥的,眼看就要把手放顾涯的嘴里去了。
顾惘承认,自己还是有良心这个玩意的,这样根本没办法视若无睹啊!他伸手抓住白术的胳膊,问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白术无奈的偏了偏头,道:“我只有用手把他的药捅进去,师父说我不能像庄主一样,和男子过于亲近的。”
顾惘眼角一抽,觉得这个孩子活该现在还被罚碾药。
顾惘实在看不下去白术这个行为,扶起顾涯,在他的后背一拍,用内力轻轻的震了一下,让顾涯把药吞了下去。
让白术在一旁看得很是佩服,白术一边佩服一边道:“这要可是我师傅历经千辛万苦才练出来的回元丹,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还能救回来,可不容易了呢!有这个药,顾涯定能救回来。”
顾惘听得这个丹药的名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丹药他吃过,在天山崖下的时候,是殷折天给他的。
但是不对劲啊!他吃过回元丹,知道回元丹的功效,吃下去会有一股热力直冲丹田,那分明是治内伤的,对外伤的治疗效果……只是算,很,一般。
顾惘现在是真的知道白术为什么会被罚了,回元丹不止是不管外伤,在治疗内伤的时候……前提是那人得运行内力,可是,顾涯他,昏厥了啊……
顾惘冷冷的看了白术一眼,道:“他是外伤比较重,拿外伤药来。”那眼神看得小白术浑身一颤,不敢多说什么,转身赶紧去找外伤药。
顾惘将顾涯的身体盘坐起来,坐在顾涯的身后,开始辅助他运行内力,内力一圈圈的运行,时间在飞快的过去。
而在大厅处的会议可谓是如火如荼般的热闹,柳震天发出一个提议,正道团道:“柳家主说得极是。”
殷折天提出一个提议,正道团道:“少宫主说得极是。”
霭乾提出一个提议,正道团道:“阁主说得极是。”
然后大家非常踊跃的发表自己的看法,表示自己的赞成,正道团有胡子的就笑眯眯的摸着胡子,没有胡子的就开心的喝茶,装模作样的功夫,谁都不差。
柳震军道:“顾贤侄是敛盟主唯一的儿子,而且他的优秀诸位也是有目共睹的,想来大家对他的能力也没有什么质疑,虽然顾贤侄十分的谦让,但是我还是觉得他是最适合盟主的人选。”
在场的人听得柳震军这样的话,都是一阵沉默,没有说话,顾上铭难得和正道团统一了一次意见,不想让自己当盟主。
柳震军不认为顾上铭会拒绝,柳家才帮顾家赢了这场争斗,顾家欠他一个大人情,而这个时候他把武林盟主的宝座就送到他的屁股底下了,他就不信顾上铭不坐下来。
那可是武林盟主的位置啊!多少习武之人一生都想要的位置!现在顾上铭唾手可得,难道他会不要吗?顾上铭如此的年轻,怎么可能放得下权势一物,他方才说拒绝,但是若是他坚持的要推他上位,他也难免动摇,半推半就也就坐上去了。
柳震军的算盘打得很好,众人都没有说话,都在等顾上铭的回答。
被众人如此的瞩目着,顾上铭却没有半分的不适,像是天生就是生在目光的最中央,他缓缓的道:“顾某人生来性格顽劣,不喜束缚,柳家主的多次推荐我十分感谢,只是顾上铭不堪重任,这个武林盟主的位置,还是另寻贤才吧。”
众正道人士听得顾上铭如此的推脱了武林盟主的位置,心中松了一口气,而柳震军却是半点也不开心了。
他三番五次的举荐顾上铭当盟主,这样好的事情,别人盼都盼不去,怎么到了顾上铭这里,却是送都送不出呢?
不过他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来的柳震军一震,此次前来,他知道正道的迂腐溃烂,他是看重了顾家的能力,顾家的潜力,敛天瑟一疯,十年内没有人可以办到以一人震慑住整个江湖,而他看好顾上铭,他认为和这样的一个人合作,比那以讹传讹的秘籍要来得实际得多,武林盟主这个位置纵然是有着很大的权利,但是以顾家的权势,不当这个武林盟主也碍不了多少事。以顾家现在的能力,就算是其他人当上了武林盟主,谁敢去针对顾家呢?就算是手中拿着盟主金令的新盟主,也是拿顾家没有办法的。
要知道,能力比名号重要,顾家有了能力,又还有何惧?
江湖上谁敢针对顾家?谁敢冒着得罪冥宫,得罪仁知阁的风险去针对顾家?
答案是没有。
柳震军对这个后辈很是看好,推他当盟主只是希望能让他如虎添翼,他既然不想要当也没什么,反正他本来就是虎,也不差那对翼。
那柳震军听得顾上铭再次拒绝,有些遗憾的叹气道:“贤侄啊,伯伯还有一件事,本是想着要是能在五天后你登上盟主之位的时候一起举行一定是普天同庆!伯伯一把年纪了,也算是了了一个心愿。”
顾上铭听得他如此说,道:“是什么事,伯伯先说,再看我能不能做到。”
柳震军听得顾上铭如此说,笑着道出了他此行最大的一个目的:“这事你当然办得到了!你怎么会办不到呢?我家的珍儿今年年方十九,和你是一样的年纪,正是女儿家适嫁的时候,我想要与贤侄你结为姻亲,我们顾柳两家向来交好,要是能联姻,就是最好不过是事情了。”
柳震军仿佛是很开心一般的问道:“哈哈哈,你说是不是?”
这句话,把在场的众人都震了一下,正道团有着几分思索和抗拒,半点也不想要看见这样的局面,要是顾柳两家联姻,虽然顾上铭没有当上武林盟主,可是这江湖地位,江湖影响力都是得呈直线飙升的。
正道团当然一点也不想要看见这样的场面。
而顾家团这边的反应就更加明显了,柳震军刚一说出这句霭乾,水长天,殷折天的反应都是齐刷刷的看向了柳震军,旋即三人放松了下来,但是那样难以捉摸的眼神也确实是让柳震军心中不明了一把,三个大人物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柳震军面上半分不动,坐得稳稳当当。
但是看顾家盟友的这个奇怪反应,心中却感觉得到,这亲事怕是有点悬,众人的反应根本都不对,其间定是有什么缘由。让众人是这样奇怪的反应。
而相比起其他人的反应,顾上铭的感受可谓是最多一个人柳家此次前来,柳珍也来了,他本来还以为和柳珍没有什么大交集,但是现在好像又和顾惘所说的那个世界开始靠近了。
第九十章
柳震军的问题问得顾上铭一怔,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让他一下有些猝不及防。
若是没有遇见顾惘,柳珍大约是他最理想的妻子了,有着良好的家世,美丽的外表,这样的女子,是联姻最好的人选了,何况柳顾两家本来就颇有交情。而且柳珍还是顾锦一直很看好的柳絮山庄下一任夫人的人选。
但是遇上了顾惘,其他的女子再好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顾惘的身上,她是顾惘的娘,是那个生下顾惘的人,顾上铭想起顾惘那时候说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消失
此次是柳震军砸那么多的江湖掌门领头的面前和顾上铭说,自己想要把女儿嫁给他,若是顾上铭拒绝了,既让江湖人嘲笑柳珍和柳家,让他们成为了笑柄,况且他是长辈和晚辈来说亲事,还是在刚刚帮了顾家一个大忙的情况下,柳震军就不信,这样顾上铭都会拒绝!
若是拒绝了,那就是顾上铭真的不知好歹想要和他撕脸皮的时候了。
顾上铭也有着几分的犹豫,而在此时,顾惘回来了。
顾惘回到了大厅,那杨伯赶到的时候,他也正好给顾涯运好了内力,杨伯听得顾惘简单的说了一下现在顾涯的情况就离开了,只留杨伯在哪里悔恨,他本来是想要顾惘带着顾涯先赶到药棚,用药吊住性命。
他才做出了一种血蛤雪莲膏,化做水喝下去对顾涯这样的大出血的外伤很有效果,却没有想到这小白术直接把他千辛万苦练出来私藏的回元丹给顾涯拿去服下了,肉疼他得哦!
顾惘方一回到大厅,见气氛没有自己离开的时候那么热烈了,把眼神看了众人一眼,见得大家都沉默着,眼神全部在有意无意的注意着顾上铭,他看向霭乾和殷折天一等人,殷折天撑着头,别有意味的对着顾惘说:“方才柳家主在给庄主说亲事。”
那样的语气让柳震军的眉头忍不住跳了一下,殷折天的那种口气就好像是在说‘有人来砸场子一样。’带着一种隐约的威慑。
可是他给自己的女儿说个亲,那里犯得上让殷折天来威慑?顾上铭和柳珍的亲事在很久以前顾锦就是很看好的。
殷折天说完就不再张嘴,怕触着顾惘的霉头,说亲事这样的事情,发生顾上铭的身上,真不知道顾惘会是什么反应。
顾惘听得那柳家主给顾上铭说亲事的事情,眼神暗了暗,既然是柳家主说亲,还能说谁的呢?左不过就是说柳珍和顾上铭的亲事。
原本他因为柳珍出现在这里,最多不过就是走走过场,却没有想到一切仿佛将要绕回原点了一般,当两个人在一起了,抛去了那些女人和将要产生的妹妹,仿佛什么都顺利的解决了,而最关键的问题却出现了。
他的娘亲,顾上铭的正妻,柳珍,现在出现了,并且只要顾上铭同意,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顾惘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救顾涯的时候余下的血腥味,带着秋风瑟瑟的冷意,他观察着诸位的反应,知道顾上铭还没有给出答案。
他进来的时候,顾上铭就在看他,可是两人的眼神始终都没有交接在一起,因为顾惘没有回应顾上铭的眼神。
顾上铭眼神直直的看着他,却没有得到顾惘的一个眼神回应,他语气没有起伏的看着顾惘道:“顾涯如何了?”他如此的问,除了想要知道顾涯如何了,还想要顾惘看着他。
顾惘抬头看向顾上铭,眼神平静,没有传递出任何的信息的道:“顾涯已经脱离的危险,只是需要时间养病而已。”
顾惘一身玄黑的衣袍,其实和柳珍有些像,他的穿着习惯也很大一部分是从柳珍身上养成的。
从他懂事开始,他就这样穿着玄黑的衣袍,从来没有过其他的颜色,宽襟长袖的古式,也是和柳珍很像的,只不过顾惘和柳珍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虽然性格表面看起来很像,但是两人实质上却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所以同样风格的衣服,穿在两人的身上,很难辨识出是一种风格的衣袍。
顾惘知道顾上铭在等他的眼神,顾上铭要他给他一个简单的眼神,一个明确的眼神,告诉他,‘拒绝柳珍!’
但是顾惘却没有给他这样的眼神。
顾惘没有办法给顾上铭表达什么,现在站在这里,顾上铭是他的爹,柳珍是他的娘,如果柳珍一辈子都不出现在他的人生中乱仑就乱仑了。
可是现在柳珍出现了,在这两个人中间,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对顾上铭,要顾上铭拒绝这场姻亲?
那是他的爹,和十月怀胎生下他的娘,在这两个人的面前,他有什么资格去让顾上铭拒绝这桩婚事呢?
顾上铭看着顾惘,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顾惘如此。
如何不纠结呢?诞下自己的两个血亲将要在一起,他应该持有什么立场呢?
他和顾上铭在一起却没有经过多少的心理挣扎,是因为他对顾上铭的亲情本就稀薄得快没了,当顾惘在这个世界对顾上铭开始产生感情的时候,刚开始,他告诉自己,那是亲情,可是那一直就是爱情。
他对顾上铭开始有感情的时候,最基础的感情就是爱情,而不是由亲情过渡过来的。
而柳珍虽然对他不好,但是两人好歹一直生活在柳絮山庄里,并且柳珍也没有像顾上铭一样做什么拉仇恨的事情。
顾惘不多情,但是也不薄情,这个不薄情,也包括了亲情,他对柳珍,是存在亲情的。
再冷淡的人,在一个地方一起生活了十七年,就算没有因为相处而软化态度,但是心中总归是有牵挂的,何况那个人是自己的娘亲?
他没有办法给顾上铭答案,告诉他应该是拒绝还是不拒绝。
若说友情,他的朋友一大片,交心的也很多,而爱情,只有顾上铭一个人,亲情……只有柳珍一个。
顾上铭见顾惘没给他回馈,知道他为难,可心中到底是有些失落。
柳震军见顾上铭迟迟都没有回应,追问道:“贤侄,锦庄主不久前才去,顾家里也没有什么能拿主意的长辈,那么贤侄你就自己拿主意吧!不知贤侄是何意?”
柳震军此话明显是在说,‘你不要推脱,这事就看你自己的什么意思了!’
顾上铭垂眸道:“终身大事,不可马虎,容我好好考虑一下。”
他犹豫了,可是若顾惘都不坚决,他怎么能不犹豫?这个女子,就将是顾惘是否后存在的关键。当时说得再决绝,现在也会害怕,果然顾惘真的就这样消失不见了,那么这样一消失,大约就是一辈子了。
这里的顾惘消失了,那么二十年后也不会有顾惘,就像是被抹杀了一样,不在存在。
柳震军没有想到,这样好的一件事情就放在顾上铭的面前,顾上铭都还要去考虑一下,他心中不悦,正想要发作,让顾上铭快些做决断,他一个男子,这样拖拖拉拉的,好像是柳家要上赶着倒贴一样,分明是强强联姻,却搞得好像是柳家很掉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