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之世(穿越)上——木末生辛夷
木末生辛夷  发于:2014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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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下身长久没动,几乎要麻木。

“喂,你的策略不管用。”泺婴说。

余聊正想回答,突然,那泥水搅动起来,巨型沙蚕开始往上爬,它伸出的肢体更加密集,几乎满布了整个泥潭。

“快跑。”泺婴低声一吼。

两人转身就跑。跑了没几步,就发现身上缠上了触脚,当即停下,一动也不动。那些肢体非常柔软,轻轻地试探着两人的身体,挠得人发痒。

就在这边两人屏气静止间,那边的怪物已经爬出了泥浆,半个身子挺立起来,离开了泥水,那些触脚便不再展开,而是变成一束,像锋利的矛一样,刺向目标。这时才看见暗希的剑花伸展在比想象还要远的地方,在水下的触脚并不是不敢接近他,而是被他打散了。

攻向他的触脚非常密集,虽然怪物近不了他的身,但是,他一时间也近不了怪物的身。

之前的打怪经验告诉余聊,打怪先打眼,可是这种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怪物,眼睛大概已经退化了。他正想着,在那沙蚕的腹部体节上突然张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一层黏膜,那层黏膜又猛地裂开,露出了一个晶亮的东西,半圆形,由无数个晶片组成,彷如一个蜂巢。是复眼!

躲也没用,复眼的视角要比人类的广阔得多。余聊和泺婴身上的触脚蓦地收紧,两人赶紧挥刀砍断,相背跑开。

这一剧烈运动,使得呼吸急促,吸入的瘴气呛得口鼻一阵一阵发麻,余聊的脑子开始发昏,身体却凭着本能不停歇地跑。倏地感到大腿上一疼,还没来得及低头看,一条触脚掠过他的腿部,一勾,嵌入皮肉,便将人甩了起来。余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赶紧挥刀去砍触脚,那触脚硬得很,又在半空中借不上力,砍中了两刀,却没有断。那怪物吃痛,将触脚缩了回去,也顺带着将余聊拖至了它身边。

沙蚕上的每一体节都披着甲壳,而体节之间,却露出一道裂缝,利于身体活动。一道裂缝正暴露于余聊眼前,余聊一看好机会,还没站稳,就一刀捅入了沙蚕的体节之间。

刹那间,沙蚕放弃了攻击暗希,所有的肢体集中朝着余聊刺来。躲无可躲,余聊几乎以为要命丧于此,突然,那些肢体倒落下来,不是刺,而是砸在他身上。

余聊回过神,拨开层层叠叠的肢体,才看见暗希整个手臂都刺入了沙蚕的复眼之中,那复眼突突地冒着光,光芒又扩散而去,在每一层的体节间冒出,那巨型沙蚕,轰然倒塌。暗希抽回手,一个翻跃,便来到余聊的身边。余聊看着他,觉得他整个人就散发着光芒,那沾满了液体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小七,你……”

“快剥下它的甲壳上去,虫子不敢冒犯。”暗希说。

泺婴刚才还在怔仲,听到他的话,如闻大赦,迅速朝着这边淌来。

三人回到万寿渊的涯边,已是筋疲力尽,便就地躺下。余聊大口大口地吸了一顿新鲜空气,这才恢复了气力。

突然,他听到了些动静,便转头去看,泺婴正拍打这暗希的脸颊,叫着,“醒醒,醒醒。”

余聊知道暗希每次发完光很快就会不省人事,便说:“别叫他,他现在没了神智。”说着就要去他身上摸药瓶。

这时,泺婴抓过刀,对着暗希的脖子,砍将下去。余聊见状,奋起一扑,将人撞倒,压在身下。

“你疯了?”

泺婴也急,“你才疯了,此时不杀他,等他醒来杀我们?”

“他刚救了我们一命。”

“他是门里出来的妖物,神宗殿一千两银子收。”泺婴的力气突然变得奇大无比,将余聊掀翻在地。

“你他娘要拿他换钱?”余聊急红了眼,霍地爬起身。

“我们换不换无关紧要,但是他以为我们要换,就糟了。”

泺婴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余聊一愣,又迅速反应过来,“扯淡,老子跟他这么久了,知道他底细也不是一天两天,你要敢动他,我跟你拼了!”

泺婴听完,忽然笑起来,笑得余聊莫名其妙,不自觉地看看他的影子是不是异样。泺婴好不容易才收住笑,道:“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

余聊还是一愣,敢情这小子是在试探他呢,“怎么回事?”

泺婴便继续躺倒,悠悠说道:“暗希和十二将军都不是凡世人,既然十二将军让我顾着他,我又不知道你的来历,就试探了一番,抱歉。”

余聊不置可否,摸出药瓶,给暗希喂了一颗。这一次,他可是亲眼看到了招风使火之术,让他的科学观有些崩溃,“怎么突然手里冒火了,怎么回事?”余聊还记得暗希曾经说过,凡世的灵力突然发生了变化,不能再为人所用,便不能再招风使火。

“那个,我也是第一次见。在门消失之前,还有各种各样不合理的记载,不过门消失之后,就没有见过,我和你一样震惊啊。”泺婴虽是这么说,却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口气也是平淡的,“对了,”他突然翻坐起来,“刚才看见你家小七受了伤,还没处理过。”

被他这么一提醒,余聊才猛然记起暗希似乎受了伤。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伤在哪儿。浑身都是泥浆,即使有血迹也被覆盖了,得赶紧回去清理一下,免得感染。

想到这里,他便赶紧催促着泺婴回家。泺婴这才好不情愿地站起来。

两个泥人先在文君的坟边挖了个坑,把白骨埋了。左看右看,看不出异样后,拖起暗希就走。过街串巷,穿过大半个万象城,这才回了学府的院子。那些守门的也算有人性,见挟罪人昏迷不醒,就粗略检查了一番,赶紧让他们找医者去。

27、桃花庄

回到泺婴的小屋,已是傍晚。

盛夏时节,屋里的一切都冒着热气,伴随着嘶哑的蝉鸣,残留在衣服上的腐烂污泥发出难以忍受的臭味。余聊和泺婴两人赶忙去院中打了井水,冲个爽快。

泺婴的手臂上有一个环状的疤痕,那疤痕非常夸张,几乎有三指的宽度,周围的肌肉都萎缩了,下陷的部分几乎深得见骨。

余聊见到时,猛地一怔。

泺婴见他发愣,便笑着用手在上臂比划了一个圈,说:“那地方,曾经也是一个变目环。”

“什么?”余聊大为震惊。

“我割了一大圈的肉,才把它取下来,差点废了这个胳膊。”泺婴说着,神情舒畅,似乎在说的是别人的手臂。

正如女先生所说,变目环戴在手臂上,有人就会砍掉手来取下—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你犯了啥事?”余聊问。

“说了你也不信。”泺婴一笑,顾自给暗希脱了衣服洗身子。暗希依然昏迷不醒,似乎比前几次都睡得更沉。

洗着洗着,泺婴突然叫起来,“我知道他哪里受伤了。”

只见他扒开暗希的头发,那白色的头皮上,匍匐着一条手掌长的疤痕,如同一条蜈蚣,狰狞恐怖,几乎贯穿了整个头顶。在疤的周围密密地结了一层细小的痂,似乎刚刚收拢,大概之前打斗时有裂开。但奇怪的是,疤痕的周围好好地长着头发。

“你看上天多不公平,他长得这样好看,就不让他秃头。”泺婴道。

“你不觉得这个疤痕奇怪吗?”余聊道。

泺婴便再仔细了看,才发现那道疤并不是一个裂口,而是由无数针尖大小的细点组成,那层痂也是均匀不一地结着。

余聊心忖,这个疤实在奇怪,难道和小七脑子不清楚有关?想着,再看泺婴的表情,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你有什么想法?”余聊便问。

泺婴没有回答,低头闻了闻那疤痕,隐隐闻到一股香味,非常淡,与血腥味截然不同,那一瞬间,一些记忆猛然间被唤醒,他便忍着不动声色,道:“你把他抱回去擦干,免得着凉。”

余聊便觉泺婴有异样,但没多问,便抱起暗希进了屋子。他将人放到椅榻上,替他擦干身子。

暗希的伤遍布全身,几乎体无完肤。

余聊看着,心中有些难受,便替他捻了被角。而他自己,需要理一理思绪。

如果有人在下一局棋,他需要在互相的博弈中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人首先在缯城落下了暗希这一棋子,而暗希将他从地宫带出,辗转来到这个地方。这其中,需要思考的是,为什么只有暗希可以触动下一颗棋子,为什么对他们的干涉这样少,又为什么当他们不断和澜庄、越庄这样的势力进行接触的时候,幕后的那一批人几乎察觉不到动静,暗希曾说要逼急他们一次,却完全失了算。为什么?

除非下棋那人极端自信;

除非他们正在布置,干涉很快就会到来;

除非,他们早已洞悉了一切,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计划之中……

余聊猛然间一震,澜庄的少庄主曾经说过,那样心思缜密的人曾经是存在过的,那个人,会是谁?是不是他布下了这个局?

有布局的人,自然有稳固局面的人,这样想来,还是晟城的那一场大火,暴露了最多的线索。

凡王。

一个来自于种族,一个令暗希诚服,一个可以打开世界之门的人。这个人,似乎可以改变这一棋局,所以要切断他和他们的联系。

那么这个布局的人,凡王必然熟悉,也只有他,可以坐在棋局的对面,与那人对弈。

“可是,随着那局棋走,目前也看不出害处。到底要不要打破它?”余聊想着,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正巧,暗希醒了。醒得正是时候。

余聊开口便问:“小七,我问你,万寿渊下面你使的可是法术?”

暗希有些虚弱,道:“是法术,至于为什么能使,却很疑惑。”

“难道这下面有什么东西,可以使灵力保持原来的模样,或者说把灵力变回去的?”余聊道。

暗希会使用灵力,第一次,是在山中,从貘鼠下救了他;第二次,是在铁匠铺;第三次,是在这万寿渊的下头。第一次和这一次,都是在岩石的断层中,而且,都看到了地魈。但是第二次,却与其他两次风马牛不相及,到底有什么联系,有什么一样的地方?

“小七,除了上次在山中,铁匠铺,和这一次外,你还能记起什么时候使用过灵力吗?”

暗希道:“我能记得的还有几次,容我想想。”他说着扶了扶头,看上去非常疲累,“先待我休息,醒了再回答你。”

这么一说,余聊才意识到自己也是累得很,便懒得再想,看到一旁的椅榻,倒头睡去。

一大清早,泺婴就摇醒了余聊,让他出门买菜。余聊正睡得模模糊糊,想也没想就应了。

当他清醒时,人已经提着菜篮子站在街市上头。

“这泺婴,太阴险了。”余聊暗自骂了一句。

正走着,突然一辆没有骑兽拉着的车子,从他面前慢慢驶过。

在万象城,用灵粉行驶的车辆非常普遍,余聊注意到它,只是因为车子的震动,车帘的弹起,有个金发之人,坐在那车子里。

从缯城到万象城,除了那个诡异的面团之外,余聊还没有见过其他金发的人。他曾打听了一番,听说金发不是凡世之人所能拥有的,只有上古的神只才能长出那样的颜色。

这一念间,余聊胆子大增,猛地扑上车子,跳上了座驾,正准备掀起帘子瞧,那车子突然一震,一只手从车帘后探出,抓住了余聊的手腕。

余聊看着那只手,颜色莹白如雪,再好的大家闺秀也没有这样漂亮的肤色,不是那白面团还能是什么东西。隔着那一层帘子,有个身影跪坐在了帘后,似乎在看着他。

两人隔帘相望。

然后那人先开了口:“打开帘子,你将看到的是这世间不合理的存在,它会扰乱你的思考,浑浊你的神智。这样,你将无法再用你的推敲得到事实的真相。”

余聊听着一愣。那声音也是适时一顿,然后继续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还要打开吗?”

“你倒是说说,不开帘,怎样才能得知真相?”余聊问。

那帘子后传来了另一人的声音,“你不妨去问问缭公子,称呼他为凌萼,将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车子里,有两个人。

余聊略微惊讶,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两个声音,与在屁羔子家所听的,几乎一模一样。好奇心战胜了一切理智,迫使他伸出另一只手,快速地撩起帘子。可还没等他看清,那车子里猛地窜出一只东西来,将他撞下车子。

他摔得天旋地转,好不容易定睛看去,那东西是一只凶猛的尖牙狗,却有着鲜亮蓬松的红色尾巴。那狗见余聊起身,又一下扑来。

余聊好不容易摆脱这东西的纠缠,回头看去,那车子已然没了踪影。他捂着受伤的手臂,回想那两人所说的话,“不妨去问问缭公子”,心里不禁暗骂,他娘的,这么恐怖的人,谁还想见第二次!

他先去了医寮包扎了伤口,然后再买了菜回去。

回到学府里头,暗希已经醒来,他便把菜交给了他。这时,泺婴一个人在院子里看书。余聊等饭,也无聊,搬了凳子坐在他身边,偷偷看他的书。

“怎么买个菜都能受伤?”泺婴看着余聊手上的伤布,忍不住笑起来。

“别提了,被只红尾巴狗咬了。”余聊摆摆手。

“红尾巴狗?”泺婴念着,恍然大悟,“是格耶回吧?那东西可是大补。你这是想去抓来吃?”

余聊点头,“对,就是这样。”

“活该。”泺婴道,然后继续看他的书。

余聊在旁也瞄眼看,越看越觉得那书像在写一个故事,他便问:“你在看什么?”

“上次去缯城买的一本书。”泺婴看余聊对书有兴趣,便高兴起来,“据说是一年前出的,这书我在鼎城也见过,就这两地卖得特别好,但是其他地方却连听都没听过。我想着奇怪,就买了看。写得可真好。”他说着翻到一页,指着那上面的话,说:“特别是这一段,那小乞儿对樵夫说的,我家住高墙外,桃花庄,乞食谋生活,快活过帝王。哈哈,还真敢说。”

余聊没听出什么出色的词句来,想着大概是不了解前因后果。突然,他脑中蹦一串词,缯城、鼎城、高墙……便觉得莫名地有什么联系,又问:“那小乞儿叫什么名字?”

“叫冰城,这是全书的败笔之处,一个小乞儿居然叫这么奇怪的名字。”说着,泺婴指着书上的那两个字。

冰城,冰尘……余聊想到了什么,继续问:“这书里,还有什么人?”

“没了,活人就只有那个樵夫和乞儿。”

“那你听说过什么桃花庄吗?”

“有啊,万象城外就有个桃花庄。”

余聊大为震惊,赶紧将书夺过一阵狂翻。

泺婴觉着奇怪,就势想拿回,却见余聊蓦地停在了一页上。

那一页,写的是乞儿种了六棵树,一棵被樵夫砍了,剩下的死了三棵,只有两棵树好好地活了下来,取名为“央”和“希”。

这时,暗希已摆好了饭菜,出来叫两人。余聊抬头就问:“小七,你先辈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做什么?”暗希有些疑惑。余聊便指着书上的东西给他看,暗希看着,猛地抓过书,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叫央玄,他叫央玄。”

暗希一刻也不能等,直接出门。余聊跑回屋子里塞了几个馒头,也连忙赶了出去。泺婴虽没搞清楚状况,但反应极快,紧紧跟着余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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