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秘密 下+番外——牛角弓
牛角弓  发于:2014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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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洲忍不住问他,“那你还接着找你们的族人吗?”

“找。”青树回答的斩钉截铁,“必须找,就算这个种族最终会消失,但在它消失之前,我还是希望所有活着的人都能活的好好的。”

庄洲理解不了这种“族人就是亲人”的感情,不过青树这种执着的劲头还是让人微微动容。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人会主动地承担起除了自己之外的责任,会把自己的存在放在一个很小的位置上,去关注更多的人。这种胸怀或者与青树曾经的经历相关,或者是他的职业赋予他的使命感。庄洲自认不是这种人,他的冬至也不是。

对于这个曾经破坏他家庭和睦的家伙,庄洲头一次生出了一种钦佩的感觉。

庄洲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正经了起来,“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冬至的亲人,对我来说不是外人。”

青树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

左鹤打完电话回来,拉着青树嘱咐工作上的事。庄洲有些顾虑他们的话题,觉得自己还是不听比较好,就借口打电话走开几步。

大概离得远了,庄洲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看清了一些什么东西。左鹤看着青树时的眼神,和记忆中他看凌冬至的眼神微妙地重合在一起。庄洲有些疑惑这人到底清楚不清楚自己面对的人是哪一个?

庄洲琢磨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吃饱了撑的胡思乱想。左鹤是个非常理智的人,不会因为对某个人有了好感就要死要活,感情这种东西在他心里的分量只怕还没有抓住一个罪犯来的实在。他的那点儿好感很有可能至始至终也只是好感。

凌冬至紧赶慢赶地赶到机场时,青树已经要进安检了。两个人只来得及匆匆忙忙相互嘱咐了几句就不得不挥手告别,还好再过两个月他还能回来,而且还能在滨海呆足半年。

凌冬至不放心地追问左鹤,“左队长,我哥真的能争取到过来培训的资格吗?”

“我不能说百分之百。” 左鹤想了想,“不过,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应该是跑不了他一个名额的。邀请函由这边发,我们完全可以用之前曾经合作过的理由直接点名要人。”

凌冬至还是不太放心,“那你会跟那边提名让我哥过来么?”

左鹤失笑,“怎么你这么不放心我?”

凌冬至忙说:“哪能呢,我这不是关心则乱么。嗳,这会儿我哥也不在场,你直截了当的跟我说说我哥他工作表现到底怎么样吧。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暗地里传小话,再到我哥那里去说你什么的。”

左鹤富有穿透力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像要分辨两个人五官上的细微不同,“你哥哥跟你一样富有观察力,办案的时候往往能够发现最细微的线索。头脑冷静、性格沉稳、身手也非常好。”

凌冬至高兴了,“是真心话吗?”

左鹤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绝对真心。”

旁边的庄洲皱了皱眉,单纯听他们俩人的对话好像完全没有问题,但是搭配上左鹤别有深意的目光怎么看着就那么别扭了呢?这货该不会对凌冬至还有什么想法吧?他家冬至有时候精明的很,有时候又傻头傻脑的,真让人不放心。

凌冬至不了解他们这个行当,往停车场走的时候忍不住又问了一个不着调的问题,“你们系统内部人员调动……难办不?”

左鹤无言地看着他。

庄洲看不下去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确定青树他真的想来滨海?”

凌冬至张了张嘴,又合上了。他还真没问过青树的打算,想让他留在滨海也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青树到底愿意不愿意他还真不好说。而且青树似乎对于寻找山神一族的后裔抱有极大的热情,如果这种热情不熄灭的话,他估计是不会想搬到滨海来住的。

左鹤看出了凌冬至的沮丧,试图挑起一个话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哎,你们这段时间有没有关注涂家的动静?”

凌冬至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来,睁大了眼睛问他,“他家怎么了?”

左鹤的语调里带着几分遗憾的味道,“前段时间餐厅的事情虽然有涂家的人出面压下来了,但是闹得挺大。涂家的老爷子本来就对他有意见,这件事一闹出来,直接就把他撸下来,发配去了南方。涂家的根基在滨海,一旦离开这里,他只怕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凌冬至默默地想:他这算是报仇雪恨了么?

左鹤又说:“涂家除了本家之外还有许多旁系,光涂盛北这一辈表现出色的就有不少。涂盛北之前行事太高调,结了不少仇家,跟本家的那些人也相处的不好。”左鹤说到这里摇摇头,他还指望从涂盛北身上打开突破口呢,涂盛北被贬,他的计划也随之泡汤了。

凌冬至又想起了那个一直被涂盛北护在自己翅膀下面的涂小北,他哥哥离开滨海了,他会跟着去吗?如果不跟着去,他有没有足够的能力支撑自己的生活?

算了,这都是别人的事,原本也与他无关。凌冬至摇摇头,“涂盛北会听从家里的安排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谁知道呢。”左鹤也有些感慨,“要是普通人的话,在哪个城市打拼好像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像他们这种人家的孩子是很看重家族的支持的,对家族的力量也有些过分倚重。如果涂盛北执意留下来的话,差不多就是主动脱离涂家的意思了,以后他的事业就要完全靠他自己。他能干么?”

凌冬至想的是,涂小北已经开起了自己的酒吧,他都能做到的事儿,涂盛北没理由做不到。不过这种事情是不好说的,因为每个人对自己的定位都有所不同。也许涂小北开个小买卖就心满意足,但是对涂盛北来说却远远不够看。

不过这些都是别人的事。凌冬至心想,别人的生活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102.猫为媒

青树走了,凌冬至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课、下课、照顾猫狗、周末和家人一起吃饭,或者带凌宝宝回御景苑照顾他的自留地。凌宝宝种的西红柿已经挂了果,小家伙喜欢的不得了,用他妈妈的手机拍了好多照片拿去跟幼儿园的小朋友得瑟。

随着夏季的步步逼近,凌冬至也越来越忙。这一届的毕业生里准备报考美院的有六七个,他和美术教研组的陆行一人带了几个学生,除了辅导作品之外,还要指导孩子们参加统一考试之前的各级考试,晚回家成了家常便饭。

庄洲也忙了起来,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不得不麻烦他的小助理李贺过来喂猫喂狗。两个人连见面时间都变得很少了。不过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因为自从庄洲忙起来之后,庄老爷子再没有针对凌冬至的存在闹过什么花样。

凌冬至虽然自认脸皮比较厚,但也没厚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不会想当然的认为才见了几次面老爷子就被他的魅力给征服了。从他跟庄爷爷相处的情形来看,十有八九人家是在顾虑爷孙俩正在缓慢修补的感情,暂时懒得对他动心思罢了。

因为大家都忙,凌冬至的日子居然变得空前的一团和气。

高考过后,虽然学校还没放假,但凌冬至和陆行还是立马就放鸭子了。一方面是前段时间带毕业生太累,另一方面普通班级这个时间都在备战期末考试,音美体这些科目都暂时停课了。他们几个就算来学校也是在自己画室里忙活,索性都给自己提前放暑假了。

凌冬至足足地睡了两天,开始大扫除。家里虽然有七伯定期带人过来做卫生,但是画室书房这样的地方还得靠他自己收拾。而且他还得去一趟菜市场给家里的猫猫狗狗们做点儿好吃的,前段时间太忙,什么都没顾上,这一闲下来才发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家里居然出了大事了!

凌冬至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台上的西崽,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

西崽扭捏了一下,“我是说……能让樱桃住在这里不?我会把自己的饭饭让给她的。真的,不会浪费多余的猫粮……”

“等等,”凌冬至有点儿头晕,现在讨论的重点不是猫粮好吧,“你说它叫樱桃,要生崽崽了。崽崽……是你的?”

西崽羞涩地点头。

凌冬至看看它,再看看院子里那只窝在海棠树下打盹的棕色毛团,仍觉得难以置信。他一直以为最早找着媳妇儿的会是小样儿,毕竟它看上去最有活力。没想到西崽都要当爹了,小样儿还是一个到处瞎晃悠的穷屌丝。

凌冬至心里蓦然生出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慨。他这是要升级当爷爷了么?!

凌冬至连忙跑去市场买鱼买排骨,他这段时间忙,都没空给家里的小东西们做好吃的。除了猫粮狗粮,就只有七伯来过几次给它们改善伙食。现在他没事儿了,正好可以用美食跟它们联络联络感情。

凌冬至在厨房里忙着炖排骨炸小鱼的时候,猫猫狗狗们就在厨房外面的台阶上晒太阳。那只名叫樱桃的猫媳妇儿对这个新环境还带着戒备心理,它不但时刻躲着黑糖,也不会离凌冬至太近。吃的东西也要西崽叼到它嘴边它才肯吃。不过在面对小灰和小样儿的时候,它的态度还是比较放松的。

凌冬至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提前给和清打个电话,免得樱桃要生的时候大家手忙脚乱的,再出什么差池。

和清问了一些樱桃的情况,又嘱咐他给樱桃补充营养。

凌冬至这边电话还没挂,就看见庄洲的车已经顺着林荫道开了过来。凌冬至连忙过去给他开门,隔着车前的挡风玻璃,看见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一个人。凌冬至起初只觉得眼熟,那人冲他笑了笑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左鹤左队长?!

车子在前院一角停了下来,左鹤捧着老大一个纸盒子下了车,对上凌冬至诧异的视线咧嘴一笑,“凌老师,好久不见啊,能蹭顿饭不?”

凌冬至能说自己有点儿风中凌乱么?

“……欢迎,”凌冬至看看他再看看面如沉水的庄洲,心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这俩人还凑一起去了?

左鹤看出他的疑惑,一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凌冬至一边解释说:“我跟庄先生是在小区门口碰上的。我正好过来给你家送东西。呐,都是你哥寄来的。”

凌冬至吓了一跳,“我哥怎么寄到你那里去了?”

左鹤笑着说:“他走之前答应给我寄点儿土特产。吃人家的嘴短么,所以我就心甘情愿跑腿给你们送东西来了。”说着伸手指了指他怀里的纸盒子,“我们系统内部正在搞特线专递的试运。又快又便宜,最重要的是保密级别高,特别安全。”

凌冬至挺鄙视地看着他,“寄个土特产,需要有多安全啊?这摆明了就是你们在占国家的便宜!”

左鹤大笑,“凌老师你也真是的,把话说那么明白干什么。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了。”

凌冬至,“……”

庄洲帮着他往里搬东西,“都进去吧,能开饭了么?”

凌冬至忙说:“我再加两个菜,很快的。”

冰箱里有很多七伯送来的半成品,打开加热一下就能吃,再加上他刚做的排骨、炸鱼和两样青菜,三个人也够了。收拾菜的时候,凌冬至翻了一下左鹤带过来的纸盒子,里面是干木耳和干蘑菇,还有几样凌冬至不认识的干菜。闻起来有种很清香的味道,应该都是土法晒干的野物。凌冬至决定晚上打个电话,问问那几样野菜都怎么吃。

庄洲洗了手,走进厨房来帮忙端菜,又从冰箱里取了几罐啤酒。

“下午不去了?”凌冬至很少见他白天喝酒,略略有些惊讶。

“不去了。”庄洲这些天累得狠了,眼睛下面都淤着淡淡的青色,“明天也不用去,和宽先顶两天。”

凌冬至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明天我也不去学校,咱们可以一起睡个懒觉。”

庄洲凑过来他颈侧轻轻咬了一口,哑着嗓子说:“从此君王不早朝。”

凌冬至被他咬的浑身发麻,忍不住抬脚踹了过去,“禽兽,家里有客人呢。先把啤酒拿出去。”

庄洲笑着出去了。

左鹤正坐在沙发上看门外几只猫猫狗狗闹腾,见他们俩人一前一后出来,笑得意味深长,“我以前就只听说过《花为媒》,今天才算见识了什么叫做猫为媒。”说着伸手点了点那几个小毛团,“你们俩当初就是因为它们几个勾搭到一起去的吧?”

凌冬至冷不丁被他这么戳穿了,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庄洲却大大方方地说:“可不就是,它们既然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当然要好吃好喝地供起来了。”

左鹤倒真没多想,因为当时已经证实了这几个小东西是野猫。他以为这俩人是从那之后才收养的,挺感慨地说:“你们养着也挺好,免得这几个小家伙没人看管,一个个又胆大包天的,回头再干点儿什么坏事儿让人给人道毁灭喽。”

左鹤当初还真怀疑过凌冬至,不过一圈打听下来,发现凌冬至也就是比较心软,喜欢照顾学校周围的流浪猫狗,并没有过什么召集小动物的灵异举动,背景也非常清白,实在没有什么可怀疑的。最重要的一点,这件事顶多算是个奇闻异事,跟犯罪什么的挂不上边,原告一方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再加上他对凌冬至这人还有那么一点点儿额外的小心思,这几分怀疑慢慢的就压了下去。

凌冬至瞥了左鹤一眼,见他确实没联想到其他方面,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当初的表现破绽不少,还好这人的思维方式挺正统,没有联想到什么奇怪的方向上去。

凌冬至的厨艺极其一般,在有选择的情况下,猫猫狗狗都不愿吃他做的东西。不过庄洲觉得他这样一个人能够安安心心地给他洗手作羹汤,这就已经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了。因此无论他做了什么,从来也不挑。至于左鹤,常年出各种任务,有时候连方便面都吃不上,因此更加不挑嘴。再加上大夏天的,本来胃口也不壮,有冰啤和几个下酒的小菜,对男人来说已经很惬意了。

几个人吃吃喝喝,冰箱里的冰啤下去一半的时候,左鹤终于拐弯抹角的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凌老师,你跟青树真是堂兄弟?”

“当然是真的啊。”凌冬至看着他,没搞明白他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你看我们俩的长相,像假冒的吗?”

左鹤把手里的啤酒罐转来转去,眉眼之间的神色有些犹疑不定,“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青树和他妹妹根本就是孤儿,是被人收养的。他跟凌老先生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

凌冬至心里咯噔一响。他只顾着想左鹤是青树的朋友,还真把左鹤的身份给忘了。他这样的人,只怕眼皮底下发生的任何事儿都要拨拉拨拉,查个清清楚楚吧。他跟青树的关系要真拎出来说,实在是破绽太多了。

庄洲也不乐意了,“你怎么管这么多?堂兄弟怎么了?堂兄弟犯法啊?”

左鹤挠挠头,流露出几分抱歉的神色,“你们别误会。我真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但是青树来滨海市之前资料就已经先发过来了,凌老师这边的情况我之前就知道,这两边合不上啊,所以就有些疑惑了。”

凌冬至知道今天要是没个说法的话,这人还不知道会疑心到什么方向上去。他是警察,有了疑心保不准会有什么行动,万一他要拐弯抹角的打听到凌家人那里去,惊动了凌爸,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凌冬至伸手拉住了庄洲,对左鹤说:“跟你说说也没什么不行,但是这种事情关系到身世的秘密,你能保证不告诉第二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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