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方程 上——海带大少
海带大少  发于:2014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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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皮突突地跳了两下,心中一片尴尬的悲哀。

这个时代究竟是怎么了,竟连这么一个普通的医生大叔都可以对一个男人轻易地说出“男朋友”三个字!可是男朋友……我想到接连害我受伤无端被人猜忌的武司。那个可恶的混蛋,托他的福,我在别人眼中都变成了受尽“男朋友”荼毒的同性恋了!他真是害人不浅!

“医生,不是这样……”在那医生大叔开口教导我时,我立马掀开被子露出脑袋开口解释。然而我含在嘴里的那一句话还未说完,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然后,我看到了武司。他黑着一张脸走进来,一双眼睛阴毒地盯着我。

“男朋友?上一个?”他的嘴角弯出一个阴冷的弧度,看着我,只管眯着眼睛冲我笑。

我原本想要说的话被他这样一看,就像是融化的冰一样再也找不到原来的形状了。只愣愣地躺在那儿,脑子一片空白。

他怎么在这儿?他来医院做什么?还是说……他送我进的医院……

脑子里面被满满的疑问充斥,怔愣着,直到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站在我的床头。

“你上一次也来过医院吗?是武梓伦送你来的?他对你也是这么不小心?”他的眼神锐利若刀,钉在我的脸上像是能够剜下我的一块肉。我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却在移动的瞬间撞上铁栏杆的床头。

突如其来的疼痛令我一阵呲牙咧嘴,连忙用手捂住了头。房门处那原本要走掉的医生看到我们之间莫名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怎地竟鬼使神差地开口劝导。

“年轻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经不起你的折腾。你这么凶,他上一个男朋友可斯文不少……”我知道那医生口中所说的“我上一个男朋友”八成就是那日驱车送我过来的阿文。阿文带着眼镜,看起来的确很斯斯文文的样子。可是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也绝不会害我进这破医院无故受人猜忌。真正害我成为现在这副模样的,元凶即是这个叫做武司的男人!

那医生痛痛快快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可是殊不知他的劝导其实只是火上浇油。果真,那话音未落,就见武司已经火了起来。幸好他命很好运气很好,刚刚说完话那门外就响起了护士小姐甜美的声音。

“崔医生,603的王先生病情反复,您快去看看!”

那中年医生似乎是很负责任的,听到护士小姐这般说,立马就像脚底抹油似的消失在了病房外。

那医生一走,病房里面的气氛立即就尴尬到了极点。武司站着,我躺着,我们两个基本上就是大眼瞪小眼。

“我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也在这儿?是你送我来的?”虽然弄不明白为什么武司会莫名其妙地发火,但是依现在这个情况看来,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还是尽量不惹怒他为妙。

但是武司显然并不是一个能够让人轻易猜透的人。例如我现在明明为了缓和气氛放低身段找他说话了,可他却依旧用他那一双冷酷到能够结冰的眼愤怒地望着我。这让我不禁想起在疗养院门口时,我狠狠地揍了武司的那一拳。我猜想,他大致因为那件事情还在生气吧。

“右边脸,的确是有些肿了……”我笑得尴尬而造作,看着武司那因被我揍而微微有些红肿的右脸颊,一时不知该用何种表情面对了。

然而武司却未理会我,只是静静地望着我,好半晌才说道:“那个私生子,上次也害你进医院?”莫名其妙的问题,伴着他戏谑的眼神,令我原本打算与他好好说话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了。

我可没忘记是谁两次害我进了医院!又是谁,对我百般要挟百般折磨!他一直在念着“那个私生子”“武梓伦”这样那样的话,我大致知道他是在刺激我。他那么恨武梓伦,那么恨我。可是他的母亲同样害死过我们的妈妈,虽然我很没有立场这样说,但是与武梓伦同样的血缘联系,让我情不自禁为武梓伦抱起冤屈来。

“你少说他,他比你好上不知千倍万倍!”虽然屁股很痛,浑身很痛,但是我还是毅然而然地坐起了身子。

我又一次被他成功地挑唆生气了。我真的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如同武司这般的人,好似他生下来就是为了给别人添堵的,每次我看到他,我都会有一种胸口压了块大石头的错觉,说不清的难受,要多难捱就有多难捱!

武司见到我反抗,一张本就臭得要命的脸,更加地臭了。

“好上千倍万倍?是人好还是床上功夫好?你现在在我面前说这些,难道是嫌我昨夜没有满足你吗?!”他突然向我出手,将刚刚坐起身子的我一把压回床上,“要不要我现在就来让你满足个够,让你知道到底谁比谁强!”恶狠狠的声音,伴着那拂在我脸面上的呼吸,一起将我打回地狱。

“你放开!”我见他表情似乎并不是说说算了的,突然有些害怕了。我深谙武司的脾性,知道他一贯就是说到做到的,而现在我们在医院,我真怕他会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就算他不想做人,我还想!

于是我挣扎,尽可能地将双手双脚都给用上了。

“放开我,你这混蛋!”又一次骂他,与前次一般的畅快淋漓,自然效果也如同前次一般,瞬间就将武司给惹怒到了极点。

“海锡,我刚刚真该将你扔在西郊自生自灭……”他平静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但是我还是感到了那话语中的阴冷,像是冻结了千年的寒冰一样,冒出阵阵冷气。

我感觉到他捉住我肩膀的手,那手上的力道狠狠地嵌进我的皮肤,似乎是要将我掐断一般,让我逐渐如同缺氧一般喘不过气来。

然后,他铺天盖地的吻就来了。杂乱无章的吻,带着强硬的舌,恣意地侵入我的口腔,又从口腔辗转到我的脖颈。那连亲带咬的吻,折磨在昨日被他的暴力洗礼过的皮肤,只让我感到整个人像是玻璃一样,将要碎掉了。

“不……不要……”我剧烈挣扎。我可没忘记现在是在医院,是在公众场合。我无法想象自己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被别的男人压,还将活色生香亲自免费表演。万一现在有人推门而入,万一万一……

“放开我!”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张口,一下子咬住了他的肩膀。

我感受到了武司肩膀上肌肉猛然收缩,然后,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猛地就窜入了喉咙。

我愣住了。我并未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武……司……”我有些不知所措了,看见武司方才强烈加诸在我身上的动作也停下来,一时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么讨厌吗?宁可被武梓伦操到上医院,也不愿被我上?!”他咬着牙的表情像是只嗜血的狼。那一瞬间,我感到坠落的地狱,变成了十八层……

三十三、

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痛苦也一样。你一来,我一往,加上调味的憎恶,一个痛苦就形成了。

我自认为自己向来就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并且很有分寸的人。我不做无谓的斗争,也绝不轻易的屈服。无谓的斗争使人变得不明智,轻易的屈服只会成为懦弱的最终体现。而我以为,我应当属于一个既识时务又格外坚强的人。

不过,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又充斥着两面性。万事万物,都没有一个绝对。所以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变得既不明智,又格外懦弱,那只能说明,作为男人的我,“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日子终于又到来了!

我就知道武司绝不会放过我。就在刚才,被我将肩膀狠狠咬出血的武司,下手毫不留情地将给我揍了。

现在我抚着红肿的脸颊,走在路灯耀眼的街道上。那夜晚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微凉,鼓动我身上那件在白天时就被汗水浸透的脏衣,让我有一种自己将要发霉的感觉。

拿出手机给何桑安打了电话,告诉他我所在的位子让他过来接我。挂了电话后我就蹲在路边,等着他骑着自己那台老旧到一定程度的踏板摩托车出现。

之所以选择何桑安来接我,是因为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讲,何桑安当属最能理解我的人之首。他喜欢男人,又见过我被武司欺负过的惨状。作为一个极其守得住秘密,做任何事又极其能够靠得住的人来说,我现在去投奔他,绝对只有对,不会有错。

其实原本按照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昨日被侵犯,今日又晕倒,晚间又挨打来讲,我现在真该按照那个中年医生大叔所说,老老实实继续留院观察。然而为了避免与武司再一次见面,并且避免再一次发生争执,我在武司气呼呼地不知去向之后,还是选择了马上逃跑。

是的,没错,我选择了逃跑。很没种,却最有效。

大致等了有个十几分钟的时间,我见何桑安一直没出现,又饿又冷又无聊的我实在撑不住了,看到马路对面有路边摊在卖炸臭豆腐炸丸子之类的小吃,等到那交通灯一变成绿色,我就马不停蹄地冲了过去。

其实在平日中,对于路边摊我向来都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今天也许是累极了饿极了,我竟会觉得路边摊竟也可以这样好吃。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小小的摊子好是好,但就是没有摆桌椅供人坐。原本我其实是想要随意在路边蹲上一会儿的,不过考虑到我现在这个狼狈的模样捧着一碗炸丸子蹲在路边很可能会被善良的市民丢钱,仔细想想也就作罢了。

吃着碗里的东西,我又很不心安的朝着何桑安可能出现的方向看了一眼。其实我现在身无分文,若说我刚刚是在等何桑安来营救的话,那现在更是迫切地在等他来了。

可是左等右等又等了十几分钟,何桑安还是没有来,最后我实在是等不及了,这才又给他拨了一个电话。然而电话打通之后,那边传来的声音却并不是何桑安的,我仔细分辨了那恶劣声音的来源,才知道那头接到我呼救电话原来是本亮。

“他没空,锡哥,你就自己走回去吧!”本亮的语气很不怀好意。我甚至都能够想象得出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头上长着红色的恶魔犄角的模样。然后,他不留情面地挂断了电话,在我还未来得及问他何桑安究竟为何不能来的时候。

这个混蛋!

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差点气得将手机摔在地上。

“先生,一共三十七块半,我收您三十七好了!”这个时候,那卖炸丸子的小老板极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我的愤怒。

这年轻的小老板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一张脸冷冰冰的,若不是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会由衷地被他的美貌惊呆,并且由衷地觉得他很好看。

可是我现在不会了。我的眼皮跳了跳,虽听到他这番问话,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好在我在危难时刻总会急中生智,在盯着他的脸持续看了三十秒之后,我十分机智地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再来一份冰粥!”我听到自己坚定的声音。虽然我现在已经吃得很饱了。

其实这个时候,我是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的。看到那个小老板熟练地为我在碗里添上红豆,我突然想起来其实现在这个时候吃路边摊是个多么大的错误。我甚至能够预见到以我现在这一副柔弱体质,明天上厕所一定会是一件既辛苦又痛苦的事……

该死!

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我,嘴角有些抽搐了。

虽然不知道何桑安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但是以本亮接电话那个举动来看,今天何桑安八成是不会出现了。无奈之下我只有重新翻起手机电话薄,当翻到阿文的名字时,我的眼前与脑海,瞬间闪过了“救星”二字。

不过有一句老俗话叫做“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会塞牙”。没错,我现在的确是塞牙了。

听到给阿文拨打的电话中,那和蔼可亲的女声一直说着“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这句话,我的心不仅只是用“拔凉拔凉”就可以形容的了。

“先生,我十点半就要收摊了。”那小老板在我一个劲儿拨打电话不通之后,环着手臂站在简易的小推车那头望着我。那神情好似就在说我这个大男人是来吃霸王餐的一样。

“夜间摊不都是十二点以后才会收摊的,你为什么要提前这么久!”一直打电话未果的我现在也有些急了,突然听到那少年老板说话,下意识就问出了这样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一句。

“我收了摊子还要去排练,你当人人都像你一样闲吗?大叔!”那小老板见我质问的语气,没头没脑说了这一句之后,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不过什么叫做“大叔”?我吗?我吗?!

我很生气地瞪了他一样,刚想开口教训他小孩子不能乱讲话,谁知手里的电话却在这时响起来。我原本以为是阿文看到我的未接来电给我回电了,谁知当拿出手机看时,那上面竟出现了“武司”两个字。

这真是倒霉催的!

我的心中有些惊悸地砰砰跳了两下。心里面大致明白一定是武司那个阎王见我失踪,所以打电话过来讨命了。所以我干脆将手机就那么开着,也不挂也不接,让他干着急。

是啊,我为什么要接他的电话?难不成自己亲自回去自讨苦吃,然后把自己送过去给他去当人肉沙包吗?!

我可没有那么傻!

我暗暗地这样想着,看着手机屏幕那闪过来闪过去的名字,微微撇了嘴角。

“喂,大叔先生,我要收摊了,你的钱还未付!”那年轻的小老板又在催促,“我来不及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

我自然不知道,我只知道按照这个时间段推算,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正是学生放暑假的时期,这个看起来只是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小老板,既然能够这里大摆路边摊,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会耽误他的宝贵时间呢?那个莫名其妙地排练吗?我扫了他一眼,见他白白净净的长相,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夜店狂野舞者之类。其实若他真是,我倒有意介绍他去红霞一条街。

“现在离十点半明明还有十几分钟,而且我的冰粥还没吃完!”我将左手的手表抬起来给他看,又指了指面前那木头架子上的小碗。那碗里面花花绿绿的粥,其实我还连尝都未尝。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都说了我有急事!”那小老板见我死搬教条的模样,有些气急了,“还是说你根本没钱,你在这儿拖延时间其实就是想吃霸王餐?!”

但我一点都不想吃霸王餐,也不屑于去吃霸王餐,可是按照现在这个尴尬的情况一路下去,说不定我最后还是要吃霸王餐。

有些头疼!

我默默地想着,如果与面前这个小鬼现在讨论下赊账的问题,不知道他是否会同意。

我想他是应该不会同意的吧!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死活盯着我看,一副不给钱不能走人的模样,想着想着,不知怎地就看到了我手中拿着的那台依旧不断响着恼人铃声的手机。

这手机,刚刚入手的,最新型最新款,价值可是比他整个路边摊的总成本还要高出数倍。当饭钱抵给他,真是便宜他了!

“给你,拿去!”我把那第三次响起铃音的手机甩在他手里。原本想着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纠缠了,并且还会拿着手机就怕我后悔赶紧跑路。可是不知道他是会错了意,还是脑子天生愚笨不会识眼色。总之,当他拿到我的手机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按下了接听键。

三十四、

我承认我的行为有时候就是有些不计后果。就像是刚才,我不知是中邪了还是怎样,竟会将我那台新购的还响着铃声的手机交到那卖路边摊的小老板手上。而那小老板也是个邪门的家伙,竟会以为我是让他帮我接电话,于是连问没问,连想没想就按下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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