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方程 上——海带大少
海带大少  发于:2014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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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眶里被逼出了湿热的眼泪,于是下意识地要去捂头,可就在抬手的刹那,却又被武司将双手反剪在身后。

“好好坐着,海锡。”那声音是说不出的平静,但是话语中的警告意味,却还是再明显不过。

我用力地睁着被泪水晕满的眼睛,隔着水雾去瞪面前这霸道可恶的人渣。

真的好恨!被压制与束缚的感觉只能让我感觉到悲凉的恨意,像是源源不断涌出水流的泉,令我的四肢百骸好似浸在了一片冰凉。

被反剪在身后的手,因为仇恨而紧紧地握在一起,那指甲嵌在肉里,甚至带出了湿漉漉的血,然而我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为什么总这样对我?”我几乎是用吼的问出这句话。

我实在不明白,就是因为那小小的前因,就是因为武成曾经为保我父亲断过一掌,就是因为我总与他痛恨的武梓伦呆在一起,所以武司恨我?恨我入骨?所以非要用了这样的方式报复我?

这样非人的折磨?他还不若杀了我!即使我不想死,为了海茜不能死。但我也不想,不愿,被他折磨如斯!

我恨恨地瞪着他,因为气愤而发着抖的身子,在钳制住我的他的手中,真真是如同了一只待宰羔羊。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一直很想问出这个问题!他恨我,明明恨得就是不清不楚,不明所以!

但武司只是笑了笑,听到我的问话带了些愉悦地扬起嘴角,如同往常一样,气定神闲而又嚣张非常。

“为什么?因为我恨你!”伸出手抚上我的脸,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像是变成了针孔,里面墨色的瞳仁,像是存了千千万万的针。

“至于我又为什么恨你?你想知道吗,海锡?”在回答问题的同时又抛出问题,倒很像是武司平日中的作风。

他不会给人,一个他认为有威胁的人任何一个喘息的机会。

我愣了愣,没有说话。

我早就知道武司恨我。可是听他自己说出来,却还是会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为什么恨?

我的恨,是因为被压迫被欺辱。而他,究竟又是为何?

他的手移到我的脖颈处,又像是刚才一样缓缓地抚上我的脖颈,似乎只消轻轻地用力,我就会像一只再渺小不过的蚂蚁,轻轻松松被他捏死。

然而我却直视着他。我倒要看看他的理由,有什么强大的不可思议的理由,让他失心疯似的囚禁海茜,甚至于还要变态威胁,接连报复我。

“海锡,就是因为你的母亲,我的母亲才会发疯才会死。”平淡而轻松的语气,他的话自他一张一合的薄唇中缓缓流泻。“你母亲的出现逼死了我的母亲。”他的表情很认真,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凛然的决绝。而我只是一愣。

“我的母亲逼死了你的母亲?”我重复着他的话,脸上透出不信的表情。

他真是可笑,我的母亲我自己都未曾见过,他年纪与我几乎一般大,又如何见过。

“我没有骗你,这是实话。”似乎觉察出了我的不信,他的脸上扬起一抹戏谑的笑,然后缩回他的手,坐在驾驶座上侧过头看我。

“当年你父亲卧底之事被发现,差点害死了整个赤帮,你以为我的父亲如何肯用一只手换取一个叛徒的性命?若不是你母亲甘愿献身,你们一家几口按照帮规当然要被拉出去填海!不过,是因为你的母亲恰好是我父亲早年的初恋情人,这才巴巴地换了你们几条人命……”

突如其来的消息,有如惊雷激得我差点喊叫出声。

是……这样吗?!

早年间听人们谈起的旧闻,难道那些并不是谎话?!

蓦然想起曾经与海茜在家中发现的那张全家福照片,那上面长发及腰的女子的脸被生生挖成了一个大洞,让我们看不到她丝毫的容貌。

父亲说:“你们没有妈妈,你们的妈妈早就死了。”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总有无限感伤,让我们以为,那是他对已故母亲最深沉的爱。

然后武成说:“海锡,你的父亲是伟大的人,他保护了你们和你们的妈妈。”武成断了一掌的手臂摇曳在人前,露出的光秃秃的胳膊,像是秋季已然枯萎的枝桠。

是啊,如果武司话中的言语为真。那我们的父亲自然很是伟大,因为他为了我们的生命牺牲了我们的妈妈,由此,武成就与初恋情人愉快地在一起了。两全其美的方法,他能想出并且付诸于实践,自然很伟大。

但是,即使真是这样,那武司母亲的死又与我的母亲何干?明明……

“武司,看在你可怜的份上,那我再另外告诉你一个秘密……”武司的声音又一次没有温度地响起,他的脸上现出冷冽的神色,斜斜地睨着我,那眼光冷得让人发疼。尔后开口:“你们的妈妈给我父亲做小老婆后,与我父亲其实还育有一个孩子。海锡,你想知道那个孩子是谁吗……”

“不!”我喝止住他,全身的血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乎在瞬间冻结。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

武成只有一个私生子……

那个孩子……

心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急速地刮过,在柔软的心脏表面落下一片片干涸的疼痛。我的全身有些颤抖,已经分不清是因了那体内手表的作怪,还是因了武司话语中不断被加诸进去的事实。

惶恐中,我似乎看到了许多年来飘忽在我四周无数个极尽鄙视的眼,他们一个个盯着我,那仇视的眼光,似乎只就望着,便能够将我洞穿。

……

“爸,你不是警察吗?为什么我们要在这儿受人白眼?”七八岁的我站在门前,全身脏兮兮的泥泞像是刚从泥地里面滚过一样,“既然他们都是坏人,那你就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吧!”我又被同龄的孩子欺负了,他们骂我是“叛徒的儿子”“没骨气的家伙”。他们说我的妈妈是武成的小老婆,可是我明明连自己的妈妈是谁都不知道。

我的父亲海战辉正在自家的院子里修理车子,带着满身的机油从很大个儿的吉普车底钻出来。那院子里的枣树上已经结满了绿莹莹的果实,看起来像是一个个小灯笼一样十分好看。

“海锡,说过多少次,男子汉不可以哭!”他的眉头深深地蹙起,在眉心间形成了小小的川字。

我一直很喜欢自己的父亲,他看起来伟岸而挺拔,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可是只有一点,我是相当不喜欢的,就是他明明在家里面摆满了警察世家的荣誉,却在外面甘心受人驱使,甚至去为坏人卖命。

他说过的:“海锡,我们欠武家的,我要为武家卖命,就连你也是如此。”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为武家卖命?我为什么要为武家卖命?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他们会说我是“条子的儿子”,可是我却一直视这一切为荣誉。甚至还曾挑唆父亲重拾雄风,不要再为外面那些坏人做事。

然而每每这时,父亲却总是极复杂地望我,而后苦笑着摇头。

“海锡,我是被组织背叛的人,我们哪儿也去不了。”

又说:“海锡,你太小,还不懂。”

可是我有什么不懂?我从小就知道父亲是为了保护我与海茜的生命从而委曲求全。但我在慢慢长大,我也在逐渐长成一个男子汉了,我明明就不怕死!

我一直就不愿接受目前的生活状态,即使父亲接受了,然而那出身警察世家的荣光还是让我从小就带了与众不同的因子。我总觉得自己的血液中存了那些坏人没有的使命感,我认为我可以破开父亲的牢笼,破开父亲为我设下的牢笼。直到有一天,那可恶的武成带了那个可恶的武梓伦出现在我的面前。

“海锡,你要保护他。”武成认真的表情,即使是现在依旧还在我的脑海中盘桓不去。这明明是他自己的儿子,可他这些年来连认都不敢认,直到近期他老婆也就是赤帮的大姐大疯掉了,他才敢把这孩子领过来认祖归宗。

我看着面前那怯弱的躲在武成身后的男孩,心里面没有一丝好感。

我知道我是讨厌他的,从始至终。

“你必须保护他!”武司的话就像魔咒,将我困在了他这个私生子的身边,好似从此,我就只能是这个孩子的保姆一般。

“保护他,像哥哥一样!”他可恶的话传来,可是我连听都不想听。

那个时候武成的小舅子钱大林正在为了姐姐的事想要派人做掉武梓伦,但是碍于武成的暗中保护又加上一时的心软,致使武梓伦虽然吃了不少苦头,却仍旧平安茁壮地长大。

我曾经问过他:“武梓伦,你的名字真奇怪!”我瘪着嘴,看着面前还是很小只很小只的男孩,眼中现出的尽是嫌弃的表情,“我们所有人的名字都是干脆利落的,就只有你一人,名字起得这样怪!”

面前的武梓伦正低着头手拿着蜡笔画画,他的笔下正画着一个头发很长很长的女人。她穿着粉红颜色的洋裙,提着粉红色的包。

“妈妈,妈妈叫小梓。”他把那画好的画交到我手里,脸上露出灿然的笑容。

我被他的笑容灼伤,内心深处涌起的深深的嫉妒,加上对于这个孩子直觉性的厌恶,让我一时冲动将手中穿粉色裙子女人的画撕了个粉碎。

我觉得武梓伦他太罗嗦了,真的太啰嗦了!我没有妈妈,明明就没有妈妈,他画了一个妈妈给我,所以我更加的讨厌他。

那一日,武梓伦哭了。他哭得梨花带雨。

“我要为妈妈报仇!”小小的孩子,小小的声音,在这个偌大的世界,只消一阵轻风,就能够将他吹得四散飞扬。

他要报仇?是找我吗?

我的嘴角扬起笑,笑他的自不量力。然而他却说:“我要找武司报仇……”

二十八、

我不住地颤抖着颤抖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武司,生怕他说出那个名字,令我的心脏再此腾起悲戚。

可是他毕竟残忍,这些年来的嗜血完全将他变成了一个没有人性的恶魔。

“那个孩子,你应该知道他是谁了吧?”他的脸上透出笑容,但是语气却是生冷。“

他说:“海锡,武梓伦也是你的弟弟,你高不高兴?”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然后俯身贴近我的脸。我感受到他扑在我脸上的热热的呼吸,像是粘腻的软体动物一样,让我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是我怎么高兴?怎么会高兴?!

我的背脊一阵发凉,往后躲,就贴在了身后紧闭的车门上。武司却在这时候贴上来,用一双略带粗糙的手抚摸我的脸。

“所以我说我恨你。我恨武梓伦,也恨你,我恨你们!”他抚摸着我脸的力道是那样的轻缓,然而我却觉得他的手犹若带了尖锐的利刺,刮得我鲜血淋漓,刮得我刺剌剌的疼。

不过他恨得很对。若是我,恐怕我也会恨。

原来我的妈妈也是害死他妈妈的罪魁祸首,若是我,恐怕早已找他拼命!

只是,心里面反抗的情绪却让我在这危险时刻仍是死鸭子嘴硬,即使方才心脏在武司说出那一通秘密之后差点停止跳动,脸上却依旧做出一副大无畏的表情。

“无非是空口说白话,你口中的秘密,又能有几分真?”我顿了语气,将脸硬生生从被他钳制的手掌中脱出,“我不信,没有真凭实据,我不信!”

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有这种反应,那面前的武司差点失笑出声。

“海锡,我干嘛要骗你,你若不信,可以亲自打电话问武梓伦。他知道的,应该不会比我少!”

我当然知道武司没有理由骗我。他对我的恨意向来都是真实并且显而易见的。

蓦然间眼睛掠过他往常看我的眼神,那里面的不屑与鄙夷,真就如同在看着一条狗。

我看着他将口袋中的手机掏出来放在我的掌心,那手机沉重的似乎能够将我的手掌压断。我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又一次发起抖来,不为别的,只为正在钻进我头脑里面的这个瞒了我几年的事实。

嘴角,情不自禁地染上一丝苦涩,颤抖的嘴唇,好似就算仅说一个字这样的动作,也能够抽离我全身上下的所有气力。

我的妈妈是武梓伦的妈妈,武梓伦是我的弟弟。

这可笑的事实!

我有些不知所措了。就连武司对我的百般折磨,好似都变成了理所应当。而我,现在是否应该与武梓伦站在统一战线呢?

“海锡,我爱你……”他的眼中透出深情。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相信他是真正的爱我。包含着亲情的感情,他又如何不爱?这样尴尬的情感,就如同了我与他的立场,相同,而又不同。真是令人愁肠百结。

“海锡,我们欠武家的。”父亲的话此时此刻又在我的脑海里面飞转,“你发誓,这一辈子,都会为武家效忠……”

可笑的父亲,为什么当年非要为了保护我们一家的性命而甘愿妥协?还不若当年令我们一家在那深不见底的大海中永远沉睡。这样,既不会有生离,也不会出现死别,更不会发生,这往后诸多的罪孽。

“你不敢打吗,海锡?你可以问问武梓伦,你是不是他的哥哥,他是不是你的弟弟。你们两兄弟,甚至都滚到了床上去,他竟还要瞒你,他真是该死……”武司的笑容渐渐的放大,映在我的眼里,却让我只感到全身冰冷。

“不……不要打给他,我相信你说的……”这一瞬间,我基本上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将他的手机从窗玻璃扔出来,“我相信你说的还不行吗?!”我咆哮着出声,眼眶中原本就盈满的泪水默默地流了下来。

武司,折磨我,也是你报复我们的一部分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既然明白他恨我的原因,自然趁热打铁,向他提出条件。

“武司,放了海茜。至于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得无所畏惧,然而一颗心却在颤抖。

我知道他在报复,他恨不得我死。我不怕死,我死了无所谓,可是海茜呢?

“我不会放了海茜,没有一个地方,有比我的私人疗养院更加适合疗养。”武司将我打开的车窗子重新摇上,离我很近的距离,他伸手拨弄我的刘海,“前些日子的停药,无非只是因为药品方面出现副作用。海茜,她很好。当然,如果你听话,她会更好。”他俯下头亲吻我的前额,又将嘴唇移到我的眼睑,吸吮我眼中将落未落的泪珠。

原来竟是这样!没想到他对曾经热爱他的海茜,竟还存了些许良心!

心头的担忧完全卸了下来。但被他压迫着亲吻,却令我的身体又增加了几分负担几分痛楚。身体里面那块手表仍旧叫嚣着,刺激着我的肠道,我似乎能够听到那手表的指针在我的身体内部滴答滴答不断奔跑的声音。

我想推开他的,却被他按住了手腕。

“海锡,我有些明白为什么武梓伦竟会喜欢你了。自从尝了你的味道,我发现,你真的很可爱……”

欲望来得飞快,让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武司压在了身下。

“如果武梓伦发现我在上你,你说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他暧昧地笑,却让我的浑身一阵颤抖。

我突然有些明白他要做什么了。男人的直觉,有时候也会特别灵敏。

“别在这儿,算我求你……”在他将我的裤子脱下去之后,我像个软蛋一样没骨气地请求。

精神连带着身体上的疼痛令我根本无力去推开他,可是现在他的车就停在离惺惺不到百十米的距离,万一真被别人看到我这副模样,我倒宁可马上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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