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方程 上——海带大少
海带大少  发于:2014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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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文驱车带我到最近的宾馆开了间房即刻就住了进去,又叫他明日带好衣服和手机过来接我。

在何桑安没有来惺惺之前,阿文一直作为我的“军师”被我留在身边。他是个很有头脑也很有见识的人,他是学法律出身,与大学四年一直在读英文系的我真的有很大的不同。

因为大学就读英文专业,我受过帮派里太多人的嘲笑。他们甚至曾经公开拿起我的专业开玩笑,说什么也许有一天我们赤帮与国际接轨说不定我就能派上用场。当然,现在赤帮控制下的产业早就已经渗透海外,可我的专业却并未如他们所说那样发挥了什么积极的作用。

简直胡说八道!

阿文受了我的命令,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他一贯做事沉稳可靠,有张有弛,不该过问,我不情愿说的,他自然也并不会多说哪怕一句话。况且在父亲刚刚过世的那段时间,他的确里里外外帮了我不少忙。我信任他,就像是信任自己的左右手一样。

阿文走后,我点了餐稍微又吃了些,终于抵挡不住身体传来的阵阵倦意,没有洗漱,便沉沉地睡下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阿文已经带来了新衣服和新手机过来接我。

因为昨日又来来回回折腾了一段时间,虽然吃下了感冒药,但我的感冒却并未有一丝好转的迹象。

我的身体就是这样,平常身子骨一贯硬朗非常,但若是一旦发起烧来,就真是如同要了命一样的难受。感觉整个人整个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无论站着躺着,都感觉自己像是陷在了黑漆漆的棉花地里。很无力,也很沉闷。

没办法我只好让阿文拉我到医院挂诊输水。躺在医院的床上,看着护士将针管插入我的血管,更深的困意渐渐向我袭来。

阿文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生病生的这样严重,他站在床边一直守着我,脸上一阵担忧。

刚才我在诊疗室检查后庭裂伤的时候,虽然我有意将他支开,但我知道他大致也已经猜到什么了。

不过那个挨千刀的武司真的有够过分,虽然我知道自己那个部位的情况一定很严重,但我未想到的是竟然会那样的严重。尤其是当医生摇着头对我说最近少食并且还只能食用流食的时候,我想我的脸色一定是很难看的。

看着阿文担忧的表情,我真是想向他开口说我没事的,可是深沉的困意令我刚刚张开嘴巴就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梦里面的世界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潭,我只是往里面看了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泥足深陷了。

就这样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感到有一双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我才渐渐地从睡梦中转醒。

其实若不是这次受伤生病,我的睡眠一贯都是很浅的。不要说是被别人抚摸,就是有人站在我旁边这样细微的动静我都能够察觉。我的祖上三代都是警察,骨子里面骄傲的血液让我即使身在黑道之中,也能够时常保持特别的清醒与敏感。

但显然,这一次我是失策了。病痛期的我显然失去了平日间应有的技能,我被人抚摸了头发,而且那个抚摸我头发的人,竟还是我并不愿见到的煞星之一——武梓伦!

“我找不到你,便给阿文拨了电话。”他这样跟我解释,而且还是毫不客气地坐在我的床边,“海锡,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看你病弱的样子,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老了。”还有心情打趣!说完这话,他的嘴角绽出一个无比灿烂的微笑。

我被他这样的笑容刺得睁不开眼。转过头去,干脆不去理他。

我已经大致猜想到了武梓伦会到这间医院的原因。大概就像他说的,他找不到我,所以只好问了阿文。但我没想到的是,阿文竟然会出卖我!

十九、

躺在床上的我有些愤愤的咬牙。恨恨地咬着自己的大拇指,直到面前的武梓伦看不过去了,伸出手拉过我的。

“你这个毛病怎么从小到大都没变?”他低下头去认真看被我快要咬秃的手指甲,语气中的调笑意味更浓。就好似他才是一个年长者,而我,就是一个正在被他教训的幼稚小儿。

我恨恨地抽回手,脸上一阵不悦。

我可没忘了前几天他在他的半山别墅对我做出的那件事情。虽然只是未遂,可是他的那种行为与武司在本质上又有什么不同?

不知不觉的,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事情的时候,我就将自己对于武司极度的仇恨潜移默化的代入到了武梓伦的身上。

所以,我对他的态度不免开始更为恶劣起来。尤其是在看到他对我无数次展露他自以为绝世迷人的笑靥之后。

“海锡,你怎么会得痔疮呢?怪不得前次我想与你亲热,你千方百计都要推开我……”他明知道缘由因他而起,我分明一贯抗拒,然而却故意歪曲事实。我真的很不明白,他明明都已经看到我这么生气了,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我。

不过“痔疮”?我什么时候得了痔疮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猜想这大致应该是阿文不得已才编造的荒唐病情。也未深究,就对他大声吼了出来。

“滚出去!”从来,我都是对他毫不留情。

可他被我吼过后,他只是微微愣了愣,紧接着就投降似的耸了耸肩。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阿文告诉我了,你这是食物中毒吃坏了肚子。”这一下,倒是老老实实换做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海锡,我找你是来谈正事的。武老大让我空降梵楚,这件事你为何到现在都没跟我说?”他的眼神灰蒙蒙的,看着我,表情认真的就像是我真的欠他二两银子似的。

不过,仔细想想他的问题又是那样的可笑。

我没跟他说?他武梓伦虽是武成私生,却也是赤帮认祖归宗,名正言顺的二公子。整个赤帮除了武成与武司,就属他最大。我即使什么都不说,他又有什么会不知道?

荒唐!可笑!

况且,即使我没有按照武成的吩咐带他过去梵楚。但是精明如他,不是早就已经打好如意算盘,先睡了梵楚一把手的夫人——苏月月了吗?!

“哼!”听他这样可笑的言论,我的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冷笑。然后径自下床穿了鞋子,走到立柜旁拿了电话,开机查找阿文的号码。

阿文做事就是细心,这手机虽是新办,卡也是重新补过,但这通讯录中的号码,却与我原先的手机并不差毫厘。

于是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阿文的号码,想要拨去给他到医院来接我。现在!立刻!马上!

原本根据为我诊治的医生的说法,他建议我最好是住院几天的。但是看到现在这种情况,看到这身边的人,我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了。甚至就连我并不讨厌的消毒水气味,也变得让人逐渐狂躁起来。

“阿文刚刚出去,说是何桑安叫他。他们现在貌似正在开会。”在我将要按下拨打键的那一刻,武梓伦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我的身后开口阻止了我。

我被他突然的说话声吓了一跳,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新手机已经掉在地上,然后,后盖与机身完全分了家。

“你做什么?!”我被他惊到,更加恶劣地回过头去冲他吼。

他估计也没想到会将我吓到的,见我吼他,也没说话就蹲在地上老老实实地捡起了手机。

开机,启动。等到屏幕重新亮起来的时候,他才将手机递过来。

但是我却没有去接。

我看着他递过来这个动作,深深的蹙着眉。心里面不知怎地就郁闷非常。这武家人碰到的东西,我现在都会觉得恶心。也许这样的感觉,这一辈子都不会淡化了。

可是那武梓伦向来都是不长眼色的。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我明明就极不情愿带他玩耍,他却总巴巴地跟在我的身后缠着我,真以为我有多待见他!

可是我真的很不待见他。我讨厌着他,从前是,现在更是!所以在他拉着我的手,要将手机交到我的手中的时候,我毅然将它从窗台上扔了下去。

“海锡!”这次,他真的有些生气了。

我见他蹙着眉头望我,那脸上的表情纠结在一起好似是化不开的糖稀。黏腻腻的,一拉多长。

“你从刚才开始就在闹什么别扭?!”他说出的话带着恼怒。我看到他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模样,我知道他在拼命压抑。

可是我不怕他,从小到大,从始至终。所以我虽见他这副隐忍的模样,却偏要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势要将他完全惹怒。

“我要你滚出去!”我根本不留情面,伸出手一指那门,“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你真是蹬鼻子上脸!”他也并不完全没有脾气。被人这样呼来喝去,就算是一个乞丐也不会受得了,更何况是也算有头有脸的武梓伦。

我想,若不是因为我是海锡,他早就一拳揍在我的脸上了。

他喜欢我。他曾经这样对我说。

当然,我并不相信。虽然从前有过短暂的触动,但是在看到他与苏月月上床后,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下意识的认为那还不如放屁!

所以,听他这般生气的言论,我反而发出一阵冷笑。然后不由分说地就要向门外走,即使我的身体现在已经快要到达极限,可我现在真的不愿再看到他。

似乎知道我要走,武梓伦快一步挡在了门前,隔住了我的去路。

“你要去哪儿?!”他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的,黑压压的,像是上面笼罩了一层一层厚厚的乌云。但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在他接触到我看向他的狠戾戾的眼神时,他的表情就像是遇热就化的冰一样,慢慢地软了下去。

“海锡,你别这样。”他示好地朝我苦笑一下,“就当是我不对。的确,我不该骗你……”

武梓伦从小就是这副德行。他喜欢惹怒我,尔后再向我赔礼道歉。他以为这种做法我就会很快消下气来,殊不知他这样的做法往往会使我因无处发泄而更加生气。以至于火上浇油,越浇越旺。

于是我的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也不打算听他再说什么,就要发出严重警告,谁知他却“眼疾嘴快”,抢先夺去了说话先机。

“海锡,我说我对女人不举,的确是在骗你。但是我喜欢上你这件事是真的,自从七年前的那件事后……所以我才会对你有情欲,想要吻你,抱你。我并不是同性恋,但是我爱你,这件事我希望你能理解。”

又说:“Alice那件事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会被你撞破。当然,我可以向你保证,从今以后绝不会偷吃!”说罢又顿了一顿,看我并没有任何反应,又接下来补充道:“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可以向我解释一下你和Alice是何关系?你知道我很在意……”他认真地望进我的眼,我原本想要开口狠狠大骂他一番,然而却在对上他的眼神时怔了神。就好似正燃着的一把火,突然被迎面泼过来的水浇熄了一般。

我的眉头突突跳了几下,想要说什么,却感到自己的嘴如同吃了花椒似的发麻。

他这是什么眼神?!

既温柔又迷离的模样,胶在我的脸上一眨不眨。我都感觉自己要起鸡皮疙瘩了!

于是我毫不留情地扬起拳头一拳捶在了他的脸上,大吼道:“老子不是女人!你爱我做什么?!你的一切跟我毫无关系,你大可以想要上那个女人就上哪个女人!”说罢那话又嫌不够,想到他刚刚提到的Alice,不禁又是一阵冷笑。

“我与Alice有何关系?你最好搞清楚立场,先想想她与林子晓是何关系!我倒没想到,你竟也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我真是无法理解他有何脸面在我面前自说自话,明明,他都敢领苏月月进门了,现在却在我的面前装糊涂。我虽不聪明,但毕竟也未傻到那个程度!

我更加的生气了,为他不负责任的言语。

我现在根本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他的所想所思,与我根本就是背道而驰。

道不同不相为谋!

别过眼终于不想再看他一眼。即使他说爱我,但那又与我何干?!

武梓伦的脸上存有不解,他抬起被我打偏的脸,讪讪地盯着我,想说什么,张了张口,最终也没能说出来。也许是因为我刚刚力道太足失了分寸,我看到此时他的嘴角蜿蜒下一条细细长长的红血丝。他呲着嘴抬手将那血丝擦掉了,然后看着我叹出一口气来。

“海锡,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的心?”好半晌他咧着嘴悻悻地苦笑道,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一阵可笑无比,然后随着自己的心,就将内心所想脱口而出。

“明白?我不想明白,因为那只会令我感到恶心!”一但开口,就是不留情面。

我说过我讨厌武梓伦的,我从不会顾及他的感受,从很久之前的小时候就是如此。

我感到他的肩膀在听到我这样说的时候,微微地震了一震。然而,虽是这样,但他那一贯不愿理会别人所思所想,总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的毛病却是没变。所以他才会在接下来的一句话,说出:“我记得小时候你对我一直很好。”这句话。

原本我还想要就着他这样的话题予以回击的,但是见他低着头瞅着自己的鞋尖一副受伤了的表情,我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了,却又被自己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知道这一刻自己的心软了。

我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也并不是一个管不住自己脾气的人。我会失控,也许就是因为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是武梓伦。

眼前,不由得又掠过那个难过而难捱的小时候。那时,年少的武梓伦跟在我的身后,总是缠着我喊我“海锡哥”。我会帮他做帮他做功课,帮他打架,带着他玩,甚至还帮他参加联考。但是那又怎样?那时我对他的所有好,无非就只是想要让他快点离开我而已。

我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空气中,一时只有青草的气味自窗外幽幽地飘进来。但是那味道太过于清淡简单,根本就无法缓解此时此刻病房中的尴尬。

我心中没有哪一个时刻这样巴望着武梓伦赶紧离开。我希望他赶快走,离我远远的,再也别回来。我感觉自己就要快被他和武司这一对武家兄弟逼到走投无路了。

也许是我的祈祷得到了老天的回应,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武梓伦终于挪动了脚步。

“海锡,那你先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他咬着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迈了脚步朝门外走。

我始终望着他的样子,不发一语。

原本想着他就此就会离开的,然而没想到的是,他竟会回过头,然后在那眼神撞进我眼中的刹那猛地朝我走过来,将我揉进怀里。

“你就不能试着接受我?”我听见他隐忍而沙哑的声音自我的颈项中传来,然后带着他眼泪他的悲鸣,一通扑扑簌簌地掉……

二十、

我发誓我还是讨厌武梓伦的。就像是许多时候一样,我讨厌他,从头到脚,从始至终。

武梓伦从地下车库将车子开了出来,摘掉他的墨镜很高兴地对我说了一句“上车”。我看到他的眼睛闪烁的有如夜色中璀璨的星辰,即使是在这样明亮的天光中,却也是发射着无比夺目的光泽。

但是我根本无暇去欣赏他的“貌美如花”。我很明白自己讨厌这个人,是讨厌到骨子里的。

我没有说话,径自绕到车子右边打开了后车门。那武梓伦从车窗子里探出头来,一只手一扯,就将那方才还架在鼻梁上的时尚潮流墨镜给摘了下来。

“你坐后面干嘛,来副驾驶座上,我还有话跟你说!”他嚷嚷着,一面弯着腰,一面为我打开了邻座的车门。

我看着他的动作,瞪着他,原本存着一腔怒火想要发泄,却最终隐忍着没有发出来。

“哼!”我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将那后座门重重地关上,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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