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士仁因悲痛欲绝,又怕睹物思人,所以离开了家乡,来到扬墨池所居住的城镇,由于两人平时都有书信往来,范士仁很快便找到了扬墨池,要他陪自己出去喝了好多好多的酒,把自己喝个伶仃大醉,还声泪俱下地诉说着他和他弟的往事,扬墨池也极力安抚着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范士仁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了下来,后来他找了份官府捕快的差事来做,每天虽然无所事事,人看起来好像开朗了,大大咧咧了,粗线条了,但扬墨池知道,他弟的事一直是范士仁心中深藏的一个结,一道伤疤,永远无法忘怀。
可没想到的是,两年后竟会出现个藤幼之!
藤幼之的长相和范士文的近乎相似,也是小胳膊小细腿,小脸蛋圆眼睛,非常可爱,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若范士文还活在世上,应该也有藤幼之这般年龄大小了。
因此,在范士仁第一次见到藤幼之时,第一时间竟把他当成了他弟的替身,还把“小不点”这个称号放到了藤幼之身上。
范士仁承认,扬墨池说得没错,他把对弟弟的思念寄托在了藤幼之身上,对藤幼之的喜欢也是出自于对弟弟的那份特殊情结,但是……
范士仁一直握着拳,久久不语,这深埋已久的伤疤被赤-裸-裸地揭开,浮现在平静的伪象之下,暴露在强烈的阳光之中,让他的心阵阵发疼,犹在沥血,痛得他无法呼吸。
这是他极力要忘掉却怎么也忘不掉的伤痛,也是他极力要控制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酸楚,现在竟被扬墨池轻松地拿出来作为击败对方的筹码!
扬墨池继续冷笑着说:“怎么不说话,难道被我说中了吗?若你的确是抱有这种想法,我劝你最好赶紧打消,而且尽快退出,否则你会落得伤人自伤的下场。”
扬墨池也是一反常态,少见得显露出冷漠无情的表情以及嘲讽的口吻。
突然,范士仁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般爆发起来,双手一把揪住扬墨池的衣襟,双目通红,神情狠戾地盯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给撕碎。
扬墨池不急不躁,依旧冷冷地注视着他。
两人的形势剑拔弩张。
第40章: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这该如何办才好
没有永恒的敌人,也不会有永恒的友情,当双方的利益受到冲突,矛盾愈演愈烈时,多么深厚的友情也会瞬间破裂,深交的友人也会翻脸不认人。
此时此刻的扬墨池和范士仁就是站在这两两交锋的刀口上,但彼此都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静默以待,可视线的冲击却久久停留在半空中。
但很快,范士仁竟出奇地平静了下来,那阴鸷的脸色渐渐缓和,通红的双目也慢慢清明,他放开揪住扬墨池衣襟的双手,还特意为他抚平弄皱的地方,他哼哼一笑地说:“我们都不是三岁小孩了,不该做这些幼稚的举动。”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扬墨池也回他一哼笑。
“对,你说得没错,我曾一度把藤幼之当成我弟的替身,或许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他,我只是透过他看到我弟罢了,想在他身上找到哪怕一丁点我弟的痕迹,寻求慰藉,但我错了,我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藤幼之就是藤幼之,我弟就是我弟,两人有相似但又有各自的不同,我是该面对事实,面对我弟真真切切是离开了我的事实。”范士仁转过身来,略低着头,有点颓败地说。
“回头是岸是好的,免得最后受伤的是你自己。”扬墨池说,而脸上的冷漠也一扫而空,他想,若能和平解决的事尽量和平解决,他也不想撕破脸皮,两败俱伤,闹得那么僵硬。
“但是,你不觉得你这种阴谋算尽的夺取很可怕吗,你这是为了呈一时占有,还是真心喜欢藤幼之?”范士仁反问。
“我的事无需你多管,管好你自己的就行了。”扬墨池的脸色又瞬间阴了阴。
“我这事是你强加给我的,你不仅掰了我,还毁了寒湘云,难道你就连一点罪过之心都没有?墨池,我真是看不懂你了,或说我从来都没有看懂你,你这表象到底是真是假。”范士仁声声质问。
“其实什么样的我都是我,人总不能一成不变的,我只是有我不同的处事方法罢了。”
“呵,这点还真是像极了去世的伯父,真真是机关算尽,计谋百出呐,若他还在人世,他一定会为有这么一个儿子感到骄傲。”范士仁的语气里无限嘲讽。
扬墨池面无表情地沉默了。
范士仁看他不搭腔,吸了吸气便继续说:“你这计谋用在我身上就算了,我不怪你,毕竟这错误已铸成,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我揍你或恨你也改变不了什么,索性就认了算了,寒湘云也未尝不是个好选择,你别误会,我会做这决定并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我自己。还有,那些不正当的手段可别用在其他身上了,尤其是藤幼之,他单纯无知,经不起你这样玩弄。而这事我就当作是酒后乱性,上了别人,我会负责到底,如果你让我进来就是为了劝说我,那就不必了,我自会解决,但你要想清楚,若让藤幼之知道了你的为人以及你的所作所为,他还会如以往那般对待你吗?你自己想清楚吧,到底你对他是不是也出自真心。”
“你管太多了。”扬墨池眯了眯凤眼说。
“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好心提醒你罢了,我也不想看到你伤人自伤。”范士仁说完,转身便要开门出去。
一直站在门外的小身影在听到房内的动静后,迅速回过神来,急急忙忙跑回了厨房。
藤幼之只不过是想去书房问问扬墨池,他的补脑药是否还要继续喝下去,岂料刚到房门口想推门进去便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并不是他想偷听别人的隐私,而是这内容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听下去。
此刻,藤幼之傻了,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他该如何办才好。
第41章:两人的不和平交谈,欺负反被欺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异常突兀,躺在床上的人儿在听到声响后,不由得动了一下就再也没有过多的反应。
范士仁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寒湘云,他那细微的动作还是收进了他眼底,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反手将门阖上,慢慢踱到床沿边坐下。
“我知道你还醒着,你只要静静听我把话说完就好,你无需搭腔,毕竟有些事还是要解决的。”范士仁幽幽地开了口。
寒湘云没反应,也没有再发飙赶他出去,他一直想着扬墨池说过的话,他知道,两人是该把这事好好解决掉的。
寒湘云是个拿得起放得下之人,他和扬墨池若没有结果,他也不会苦苦纠缠,正所谓勉强没有幸福,不是自己的就不强求,再说世界之大,要找个良人并不难,这范士仁就是其中之一,因此,除了刚开始时有点失落和心里难受,会流几滴泪之外,很快他便会乐观起来,重新振作,他这人就这优点。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毁了你的清白……”
寒湘云突然打断他:“你现在高兴啦,扬墨池不要我了。”声音里有隐隐的沙哑。
范士仁皱了皱眉,心想若你知道我们都是被扬墨池给设计了,大概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吧。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不要你,我要,行了吧。”
“谁要和你这个山野蛮夫在一起。”寒湘云不屑地说。
范士仁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拌嘴,真是服了……
“我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我占了你便宜,我就会对你负责到底。”
“谁稀罕你的负责,你的负责能当饭吃吗?哼!”
有些人真心是本性难移。
“我是说正经的,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吗?”范士仁有点想翻白眼了。
“我也很认真啊。”寒湘云低嚷了句。
“我们就不能和平点谈话么,为啥每次都要这么冲。”
“到底谁冲啦,你不冲,我能冲吗?”寒湘云开始无赖起来。
范士仁有种想暴走的冲动,我都低声下气来赔罪道歉了,还要担起责任,你还想怎样,你那什么态度啊,要不是因为……我才懒得鸟你,@#$%&¥!#$……
“好好好好,是我冲是我冲,行了吧?”范士仁投降。
寒湘云偷偷扯了一下嘴角,在心里偷笑了下,他就是要故意刁难范士仁的,谁叫他平时对自己的态度这么恶劣,还对他那啥那啥,即使他喜欢自己,他也要趁这机会好好整整他。
“你已是我范士仁的人了,从明天起你就跟了我吧,凭我的能力,还是能养活你的。”
“别以为和你上了一次床,你就往自己脸上贴金,谁承认是你的人啦,你在我身上刻了‘你是我的人’这几个大字了吗,真不知羞,跟着你,我岂不是天天受气!”寒湘云突然转过身来,佯怒地看着范士仁,那沙哑的声音因为用力而显得有点破音。
范士仁真想掐死眼前这不知好歹的人了,他-娘的!寒湘云你有种!要不是看在你吃了亏的份上,我@#¥%&$#¥……
范士仁连连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了那即将爆发的怒火,他盯着寒湘云那略显憔悴的脸,一字一字地,更确切的说是咬牙切齿地说:“好,算我怕了你,我以后什么都依着你,什么都听你的,行了不!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说对的,那就是错的,哦,不不不,你说错的,那就是对的,哎呀,也不是,总之是全部都听你的,满意了吧!”说到最后,差点就用吼的了,可为了顾及病人的情绪和感受,他生生压了下去,尽量显得自己有诚意。
什么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娘的,他范士仁就是一朝失足,反被他寒湘云蹬鼻子上脸,对着他颐使气指的,简直快被活活气死!什么是“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日他个仙人板板的,不就被设计上了他寒湘云一次嘛,有什么了不,屁啊!拽什么拽?!他以为就他一个人有那个“洞”吗?!随便揪他个十个八个来,每人都有个“洞”!@#¥%&……
范士仁的思绪已进入癫狂状态。
看到范士仁要发作又不能发作,满脸吃瘪的样子,寒湘云就在心里笑得肚子抽筋,可为了装逼,为了报复范士仁,他仍旧板着脸,口气生硬地说:“哼!口说无凭,留待日后观察才知道你是否真有这个归顺之心。”
范士仁一听,立马血溅三尺,倒地不起。
第42章:突然平地一声雷,摊牌竟弹出个大头佛
自从那天不小心听到了关于扬墨池的秘密之后,又过了两天,在这两天里,藤幼之虽没表现出什么,但他却开始有意无意地疏离了扬墨池,反正就是不太想和他说话,甚至不太想看到他,因为一看到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的阴暗面,这会使他心寒。
每次照顾寒湘云时,都会觉得憋闷,因为寒湘云是被扬墨池设计的,但他又不敢说出来,怕影响感情,造出不必要的事端,而且对他的身体康复也不好。
每当看到范士仁在官府和扬墨池家这两头忙碌奔波时,他会觉得难过,要不是被扬墨池给设计的话,范士仁就不会如此辛苦,虽范士仁不再纠缠自己了,但还是对自己很好,出于对朋友之间的好,可这也会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帮不上忙,他知道隐瞒是不对的,但他又不想看到彼此翻脸的情景,因此,藤幼之的心矛盾不已,又郁卒得很,真心烦得要死。
两天后,寒湘云的伤势恢复了大半,能下床走动了,范士仁建议他搬到他的家去住,好让他兑现自己的诺言,好好对待他,养活他。
起初寒湘云死活都肯不答应,在那里扭捏了好久,闹脾气了好久,摆谱了好久,范士仁也耐着性子哄哄哄,哄到最后,他也火了,竟一下把寒湘云给扛到肩膀上,一手拿着他的包袱,两人骂骂咧咧地走掉鸟。
屋子里一下子清静了下来,藤幼之觉得和扬墨池呆在一起有点不自在,便佯说要带哮天犬去溜达溜达一下,就想往门外走,却被扬墨池一把抓住了手臂,制止了脚步。
藤幼之下意识地甩开扬墨池的手,可这举动一出,两人都同时怔住了,藤幼之是因为自己的失态,扬墨池是因为藤幼之的失常。
扬墨池首先回过神,他平静地说:“幼之弟你怎么了,为什么这几天你一直躲着我?”
藤幼之心里一跳,乖乖,我都做得不明显了,他还能察觉得到,神了!
“哪哪哪有,呵呵,没有的事,我怎么会躲着扬兄呢,呵呵,是你看错了吧?呵呵……”藤幼之打着哈哈,两眼心虚地到处乱瞟,说话都结巴起来。
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要说谎的,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藤幼之不停在心里碎碎念。
“没有吗?没有的话,前天你看到我就连忙低头不看我,昨天我和你说话,你都匆匆点头,不答我,现在我抓你,你还甩开我的手?”
面对扬墨池的声声质问,藤幼之是越听越心惊胆战,原来自己是做得这么出格啊,这装逼之事还有待提高呐……
在如此“逼供”的情况下,藤幼之居然还非常脱线地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是小呆瓜一个。
“说啊。”见藤幼之久久没有回答,扬墨池紧逼。
藤幼之一个回魂便脱口而出:“因为你是阴险小人,我不想看到你。”
话音刚落,藤幼之就懵了,他为什么就说出来了呢,这张大嘴巴啊,真该死!藤幼之在心里甩了自己十七八个耳光。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气氛当中,藤幼之甚至感觉到有一股阴寒的气流正不断地袭向自己,让他不禁汗毛直竖。
在藤幼之心烦意乱,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扬墨池说话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或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虽然平静,但语调却非常冷硬。
相处在同一屋檐下,迟早都要面对的,躲得一时,躲不过一世,倒不如趁早摊牌。
下定决心后,藤幼之便一副壮士断腕般神情,豁出去地说:“对,没错,那天你和范士仁在书房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扬墨池的瞳孔瞬间紧缩了下又恢复了平静,他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他没有一丝慌乱,仍旧淡淡地说:“哦,是吗?你有什么想问就问吧。”
藤幼之没想到扬墨池会这般平静,连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这反倒让他愣了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施药害他们?”藤幼之问。
“呵,害?我怎么害他们了?他们有死了?有残废了吗?”一句反问让藤幼之哑口无言。
“我只不过是帮你摆脱范士仁的纠缠,同时也纠正他的错误,让他趁早回头是岸,不要陷进过去的回忆里,而且还促成一段好姻缘,你说,我这是害人吗?”
藤幼之承认,扬墨池所做的事没有一件是错误的,但是他不能接受他的阴险和计谋和他高超的手段。
“好,即使你没有害人,但是你也没必要算计别人啊,更何况范士仁是你的朋友,你若不喜欢寒湘云,你也可以直接跟他说清楚啊,犯得着用药吗?这行为是可-耻的!”藤幼之的小奋青精神又出来了。
“非常时期非常处理,偶尔用计也是不为过,什么事都要讲求效率,与其和他们慢慢磨嘴皮子,一天一天耗下去,倒不如使些手段更来得快速直接,而且效果明显。”扬墨池云淡风轻的说。
藤幼之真是难以将今天狡黠的扬墨池与以往温文的扬墨池联系到一起,他也真心看不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