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方程 下+番外——海带大少
海带大少  发于:2014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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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锡,华林她……”武司为我盖着被子的时候突然开口,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没有接着说下去。

我了解武司,他并不是说话讲一半留一半的人。要不他就全说,要不他就不说。他现在突然改变了说话方式,让我胃口被吊起来的同时,又感到无所适从了。

“她是我的女朋友,并且还怀了我的孩子……”见武司迟迟没有把话接着说下去,我叹出一口气,默默道:“我不会放弃她的,除非她……真的不要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向武司表明立场,但是从他刚刚与我的谈话内容看,他八成是想要我甩掉华林。像武司这样的男人,换女人就像换衣服一样的勤快,他不会理解上升到亲情层面的感情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他是一个负心的坏男人,可我不是。

见我这样说了,武司倒没有再反驳什么。屋角的台灯散发着明晃晃的光,他蹙了蹙眉头走过去,一把按掉了开关。

浓烈的黑暗中又一次伸手不见五指,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猜测着他回到床上的动作,然后一眨眼的功夫,我又被他从身后拥住。

我突然有一种自己变成了一个活人抱枕的感觉,只恨自己正在占用着自己的身子,如若不然,我也很想亲自抱抱自己。说不定自己会意外的很好抱。

“如果那孩子不是你的呢?”武司带着潮湿呼吸的声音。涌入耳道的那一刻,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毫无规则地跳动。

他箍得我太紧了。

我睁大了眼睛,却在想要挣开他的刹那忘记了动作。好一会儿这才堆蹙起一个毫不在意的笑容。

“怎么可能,难不成那孩子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我挣开他的怀抱,却在他诧异之时又转过去抱住他的腰。

果然,很温暖。

……

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把玩着手中的新换没多久的手机。我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与最新款的手机很有缘。只可惜我是个电子白痴,除了最基本的功能外,我还真不知道手机除了接打电话之外还能干什么。

周末的医院人来人往着并不安静,虽然白色的墙壁上,那些警示用的“静”字随处可见。空气中充满了消毒水的气味,并不浓郁,却也不见得很淡。

等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我才看到华林在护士小姐的搀扶下慢慢从走廊尽头走过来。刚刚听到医生说华林去做例行检查,只是没想到要这么久。

站起身子朝她迎过去,心里头一股无名之火冒了上来。

“为什么没有跟我说?孩子是我们两个的,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地决定?!”我还没走到她身旁,就气急败坏地吼出声。华林和那名护士小姐似乎没有想到有人突然冲出来朝她们吼,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你来做什么?”华林见我蹙了眉头。

她从前在我面前一直保持着温和恬然,一副淡淡的笑容看起来令人心情愉悦。这是她头一次见我露出这样的表情,说实话,这对我打击挺大的。

忍受住心脏腾起的多余疼痛,我对她怒目而视。

“若非你的主治医生打电话过来,难不成你还要瞒我到底吗?”我走过去想要抓住她的肩膀,却在靠近之时被身旁的护士小姐提醒要小心。

今天早上的时候华林的主治医生打电话过来说她要提前剖腹产子,一听这个消息我就直接过来了。

我记得在孩子父亲一栏上华林填写的是我的名字。既然她知道那也是我的孩子,我就不能让她轻易擅自做主。

华林甩开我改握住她胳膊的手,一双眼睛中透出些许嫌恶。

“你做什么!”她挑着眉瞪我两眼。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在她面前也能受到这般待遇,心中落差横生,令我心头钝痛加剧。于是也不再与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我不允许你现在将孩子生出来!”

七十、

找一个爱你的人共度一生,也许真的是一件很完满的事。我曾经对爱情的理解太过天真,总以为爱一个人与否并不重要。只要她在你身边,那就是足够。但现在我不那样想了,因为一个不爱我的人,我永远没有办法让她对我热烈。她也许有一天会找到真爱,也许我就会被轻易放逐。

华林一脸鄙夷地望向我。在我的印象里,我并不不记得她有过这样的表情。她从前看我总是淡淡的,带了清新的书卷气。也许她并不是那么倾国倾城,但自身独特的气质却也令她惊艳。她应该是知书达理的,而不是像现在,每一个表情似乎都透着满满的决绝。

“你以为自己是谁,海锡?”似乎总算明白我一大早跑来这医院找她作何了,她的表情变得又沉又冷。她看着我,嗤笑道:“你的‘不允许’现在对我来说有几分重要,你想不想知道?”

我望着语出惊人的华林,心中一片五味陈杂。我不知道这一刻自己在想些什么,但有一个不断徘徊在脑海中的声音告诉我:海锡,你们完了。

是的,我们完了。

我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口中的苦涩,竟让我连张口的勇气也没有。而心头,亦像是沾满了黄连苦水。竟让我连一个责备她的理由,也不剩。

那原本搀扶着华林的护士小姐很有眼色地将华林送进病房后就出去了。寂静的病房中风吹进窗子撩起窗帘时发出细微的声响。整个世界在这一秒钟静下来了,似乎就连一根细微的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华林,为什么我们现在都不能好好说话了?”我开口,语气有说不出的落寞。我觉得我们两个现在比街上的普通人还不如,最起码他们彼此之间关系和谐。

华林扶着肚子坐在床上。才七个月的身孕,她的肚子已经明显鼓了起来。我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一阵,见她只瞪着我没有说话,不觉默默叹出一口气来。

“你不觉得现在应该跟我说些什么吗?”我问她,一抹自嘲浮上唇角。

从始至终华林都没有跟我提到过她出轨的事情。但彼此心照不宣那么久,我以为她是时候向我开口了。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她的不忠,我真是个世界第一的好好先生。

“我无话可说!”她别过脸去看向窗外。对于她的不配合,说实话我是没有想到的。我以为她会很开心地向我炫耀有人对她很好,甚至于公然让我滚。我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她现在却和我说与我“无话可说”?!

我有些生气了,虽然我在华林面前向来脾气很好。

“什么无话可说,难道你不应该向我解释一下你与别的男人……”剩下的话我没有接着说下去。我知道,华林知道。我说出来,只会让我有一种承认自己是“王八”的感觉。

“呵呵。”华林冷笑,沉默了好大一会儿的她,终于开始直面我。只不过,说出的话却也不甚好听。

“海锡,我以为你会继续装傻下去!”

又道:“海锡,你既然知道了,那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就此分手了,你不要再来找我!”说着话便指着门让我滚出去。

我没有想到现在的华林性子会这样急躁。她不知不觉已经褪去了当年的温柔和善,就连之于我的哪怕一丁点的感情,在她心里似乎也一分不剩了。面前的女人,由衷的让我感觉到陌生。

窗外早晨的天空,那蔚蓝的颜色看起来多么的令人心旷神怡。但是我却感觉不到了,心中有一抹郁闷,两份烦躁。我觉得悲哀而凄凉,为我们的这些年。

握了握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我很认真地说:“华林,不管怎样,我都不愿你现在将孩子生下来。”我今天来这里,并不是来与她吵架的。我想到她的主治医生在电话中的建议,如果没有什么必须条件,孩子最好足月再生产。

这次,华林有些歇斯底里了。

“凭什么?!我们刚刚已经分手了!”她很狂乱。似乎想起了什么,冲着我咆哮:“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如果这个孩子现在不生下来,我就没机会了!没机会了你知道吗?!”

我自然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听到她现在这样说,不觉便联想到前些时日她的那通电话。如果我没有猜错,恐怕是那个男人是嫌弃她腹中的,也就是我的孩子了。所以她才想要快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跟他远走高飞吗?

我苦笑,心却在颤抖。

她为了那个男人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甚至,不惜连自己孩子的健康也不管不顾了。

拼命地忍耐着心口盘旋的生气,我忽略掉想要立马冲她发泄的怒火,只当她是孕期综合症,尽量将口中的话说得心平气和。

“华林,那也是我的孩子,你不能私自做这个决定!”我发誓我已经说得足够平静,只可惜听在华林耳中却像是变了一个味道。

她突然大声笑起来,连别在耳后的碎发都凌乱地滑落在眼前。

“你的孩子?”她像是听到了一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你哪只眼睛看见这是你的孩子?!”她的声音很大很尖锐,如果再高上几分,说不定连这病房的门窗都能够震掉。

我皱了皱眉头,连后槽牙都咬住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华林,你真是个疯子!”我也冲她吼了,只可惜我尽量压抑了声音,威力不足以那样巨大。

华林笑得更欢了,她抚着肚子,一面笑一面弯着腰。我好怕她的肚子太沉,她会从坐着的病床上滑下来。而就在我思索着要不要上前搀扶她的时候,她突然扭过脸来很郑重地望向我。

“海锡,告诉你一个秘密,就当做我送你的分手礼物。”她顿了顿,就连眼睛里面也含着笑。只不过这样的笑容,却令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其实我肚子里面的,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她说,脸色猝然转冷。

“你说谎!”我怔在那里,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如果你不相信,孩子明天生下来后,你可以抱着他去做亲子鉴定!”

……

我一直认为一个大男人受了挫折就去借酒消愁是一件很窝囊的事。所以现在,我的确是在办一件很窝囊的事没错。

坐在惺惺皇家会所的吧台上,拿起桌子上洋酒,仰起头一饮而尽。我没有去注意这是第几杯了,空空如也的胃因为烈酒的到来发出一阵灼烧般的疼痛。眼前渐渐地陷入混沌,晕眩。但是脑子,却意外的极其清晰。

下午二三点钟的时间,没开张的店子显得格外宁静。昏暗落寞的吧台上,只有紧闭的窗帘罅隙透出几丝明晃晃的光线,越过我的肩膀头顶,在宽阔的桌面落下一片暗沉萧索的影儿。

我的心情很糟糕。因为一个很令人气愤的理由。早上的时候华林告诉我她腹中的孩子并不是我的,说实话,这对我的打击真的很大。

我不知该用怎样的语言去形容我当时的感受。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昏地暗,心口好似长了毒瘤,阻碍了呼吸,压抑了心跳,就连仅仅只是站着,就觉得那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

……

“我不相信!”那个时候,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不住地颤抖。华林凌厉的声音张扬在耳畔,令我根本无所适从。

“我何必骗你!”这是华林无所谓的笑。很清淡的笑容,像极了几年前那个清纯无比的她。那时候我们徘徊在校园,她陪在我的身侧,我们的生活无忧无虑的如同水中的鱼。我以为我们可以走过一生。可是,我错了。

“我怀上的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她的强调犹在耳畔。每一次回想,都会令我感觉到有若被撕碎般的疼。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医院走出来的。我对她愤怒了,质问了,哀求了。我希望从她的口中听到先前她所诉说的所有都是与我生气所说的气话,然而那可怕的现实总与美丽的幻想背道而驰。我看到华林望向我时鄙夷的眼神,我知道那一瞬间,自己在她的眼中像极了一只悲哀到极致的可怜虫。

没有接着听下去她对我诉说那孩子真正的生身父亲是谁,我落荒而逃般的跑出了病房。我的狼狈和懦弱如同一只夹尾巴狼,这是比一只趾高气昂的狗还要可悲的存在。

我明明那么热切的期盼着那个小生命的到来。我原以为我们有孩子了。华林的孩子,我的孩子,我们两个人的孩子。生命的延续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我为此而感到由衷的欢心。

可是物极必反,否极泰来。也许是因为我高兴的太早了,得意忘形了,所以老天给予了我相应的打击。

那个孩子……他并不是我的……

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点燃,吞云吐雾的刹那感觉到眼睛中似乎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流下来了。

说实话,我并不是没有怀疑华林所言的真实性。我甚至抱有一丝侥幸认为那孩子其实真的是我的,只不过之后华林的一句话,完全浇熄了我的所有幻想。

……

“海锡,你别在痴心妄想!我怀上孩子的那段时间,你跟我根本就没同过床!”

……

我想起上半年的时候,豹子堂总雇人砸场子的事。我是惺惺的负责人,自然隔三差五宿在那里。仔细推算怀孕周数,这孩子的确不该是我所有。这么清楚的事实,只是我当时被将做爸爸的喜悦蒙蔽了眼。我是傻子,从始至终。

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又兀自将其灌满烈酒然后饮入腹中。热辣的感觉似乎能够烧伤食道,并且连带着心。眼睛里面是生生的疼。那源源不断流下来的泪水不知不觉爬满了脸庞。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窝囊,从来没有一次这样的窝囊过。

我不仅被人戴了绿帽子,还险些当了冤大头。我的男性尊严,已在这出事情里完全丢得精光。

“可恶!”愤愤然地骂出这样一句。反手一个用力,就将那桌子上的酒杯酒瓶全部推到地上摔个粉碎。“乒乒乓乓”的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惺惺会所,我却觉得不甚过瘾还想要再摔。然而跌跌撞撞地正要起身再去找东西发泄时,惺惺的大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唔唔……安哥,别在这儿……”两具交缠的人影蓦然闯入,娇喘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空间之时,我只联想到了“刺耳”二字。

七十一、

我并不喜欢男人,虽然我常常对女人也是兴趣缺缺。

在我的印象中,我应该是喜欢华林的。我喜欢她的性格,喜欢她对事的态度,喜欢与她共度的所有时光。在这个世界上,遇到一个与自己相近并且适合自己的人是不很不容易的,所以我曾极其珍惜我与她之间的感情。

或许,是我天生直觉不够敏锐,所以才没有看出来她一直不愿嫁给我的原因。又或许,我从一开始与她相遇,就是一个错误。

我从未认为我会被一个女人骗到悲惨。虽然我喜欢华林,但事实上我却没有很爱她。我对感情的付出让我很有资格说出我不会被感情所左右的话,但有时候,盲目的自信所带来的打击,总会比预期的要大上太多。

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装修风格,俗套而古朴。颜色很淡的窗帘半开着,从窗外透过来的明晃晃的光线跳跃在我的身上和脸上,逼仄的房间中,好似一下子就盈满了阳光的味道。

伸出手触碰了一下秋季已猝然变凉的空气,感觉到那冷飕飕的凉意在指尖冻结,心中不由得产生了退缩之意。于是翻了个身,又将头更深地埋入温暖的被窝。

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真是个睡觉的好时节!

我将眼睛重新闭上,准备在这大好的天气中再重新补个懒觉。可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中,门外却传来了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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