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夜白敬迟(包子)——白敬迟
白敬迟  发于:2014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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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早把一盒子送上去,打开了,是两件贴身小衣,瞧着一两岁的孩童穿得,触手微凉,端的是极品——

疼痛漫上了耳朵,祈夜白怔愣愣的瞧着那两件贴身小衣,脑海里有什么隐隐炸开,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远去,只有耳畔的声音越来越大,孩童的玩笑,还有那低沉好听的声音,轻声哄着闹脾气的他,被抱在温暖的怀抱里,看着大手一针一针缝着那两件小衣……

……“爹爹,这是什么啊?”

……“爹爹在给你和弟弟做件衣裳啊。”

……“爹爹,它摸起来好舒服啊,给我和弟弟的吗?”

……“对,穿上这个,夜儿和栎儿就不会觉得疼了。”

……“嘻嘻,我喜欢。”咿咿呀呀的几声:“弟弟也喜欢。”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豁然决堤一般涌过来,祈夜白按着脑袋,眼前模糊成了一片苍白。

祈赋在一旁哈哈大笑:“祈先生,你可愿意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嗯?为何你家的丝却是我家二十几年前便有的?还做成了给我的衣裳?祈先生可愿意好好说说?”

不是!

那不是做给你的!是爹爹做与我和栎儿的!

“哈哈哈哈,祈先生,怎么不开口?难道真的是你偷得不成?祈先生如此人物也是做小偷的?哈哈哈哈。”

没有!

不是小偷!那是爹爹留给我的东西!和你和你家没有关系!

“诶?祈先生这是要哭了么?啧啧诶呀怪不得,怪不得有人为你死心塌地,祈先生,两个汉子在一块的滋味如何?可惜,是个不能下崽的东西。真是脏了眼哟。”

不是!

没有!

门前的私语愈发大声,都对着祈夜白指指点点。

县令哈哈大笑,惊堂木一拍:“大胆贼人!还不将那金蚕交出来!念在你这几年安分守己,本县令且从轻判你,不然——可要重重的打了!”

祈夜白咬紧下唇,狠狠的溢出血来,脑袋里轰鸣声一声接着一声,身上热的难受,手冰凉,有人从后堂走出来,到他面前,抬手便是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脆响,耳朵一阵轰鸣,随后再也没了声音。

“孽畜!”那人横眉倒竖,哆嗦着手腕,指着他的鼻梁,恨铁不成钢:“孽畜!当初我念你年幼无知,不和你计较,如今你做的事全被捅出来,我倒是想保也保不了你了。交出金蚕来!我养了个白眼狼啊!”

祈夜白脚下一个踉跄,脊背却挺得笔直,那一巴掌让他咬破了嘴唇,有液体慢慢滑下唇角竟是触目惊心的红色,他站直,眼神盯紧那人,熟悉的是他幼时的噩梦一般,一字一顿:“是,你!”

那人狰狞的嘴脸在眼前放大,幼时深埋的伤口生生挖开撕裂了那般鲜血淋漓,一瞬间崩塌了这二十几年筑起的墙,祈夜白只是哆嗦着,咬着唇,喉间压抑住悲鸣:“是,你!”

祈夜白闭了眼,那一脚踹开自己,拉着哭闹的祈栎塞给人贩子的场景在眼前一幕幕走马灯一般的滑过,自己的挣扎,祈栎的哭闹,那一路的跋山涉水,风餐露宿,不敢哭不敢怕,王象高高扬起来的棍棒,满眼的鲜红,满眼的血色,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个人便是化成了灰,他祈夜白也认得!——他的叔叔,爹爹的弟弟!

“祈老爷……”祈夜白倏尔睁开了眼,缓缓勾了唇,脸色惨白:“我有个很疑惑的事,想问祈老爷……”

“哼。你且说说。”

“我听闻,你的哥哥,有两个孩子,双生子,敢问这两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哼,那两个娃儿老夫自然是喜爱的,只可惜他们福薄,家兄去后,这两个娃儿伤心过度,已然于二十年前离世!老夫为他们立了衣冠冢,葬在我祈家祖坟里了。”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祈夜白耸了肩膀呵呵低笑,县令不耐烦,一拍惊堂木:“这些事和这个案子有关系么?嫁衣轩的祈师傅,你是否偷了祈老爷的金蚕?尽管交出来吧,本县令免了你的皮肉之苦。”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人,这件事若是不问清楚,小人当是死都不瞑目的。”祈夜白转向那人,唇角血流的更快:“……祈老爷,我听说的却不是这个。”

“你?”

“爹,为何还要和他废话?”祈赋打断,脸色隐隐泛青,那件事他本就没告与爹爹知道,眼珠转了两转,一个箭步冲上去,撞了祈夜白在一边,笑道:“爹,我们打完了官司,快些走,有何不好?”

“赋儿你闭嘴!让他说完。”那人皱眉打量祈夜白,眼底有惊异闪过。

师爷拉住忍不住要开口的县令,摇摇头,不动声色的再塞给他一张银票。

“我听说,是祈家二老爷嫉妒祈家大老爷的本事,想把绣庄据为己有,故意趁着祈家大老爷病重之际,夺了生意,绝了大老爷的后路,后来大老爷身死,二老爷担心大老爷的孩子后起反扑,索性抓了其中的哥儿卖给了人贩子,随后汉子和哥儿一块失踪,二老爷这才放心,立了衣冠冢,堵了那悠悠众人之口。”祈夜白站稳,一字一句,一字一顿,字字啼血一般,似笑非笑,那人一愣,突而暴起,大惊:“你,你是——”

祈夜白这般似笑非笑的场景,竟与当年祈家大老爷一般无二!

祈夜白摇摇晃晃,却是笑的更欢了。

“你怎么敢?你良心何在?——”

“二爷!”

小东子挤开人群飞奔过去,接了二爷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时又崩了泪:“二爷,二爷你别吓我。二爷,二爷!”

祈夜白一口血呕出喉咙,飞溅起的粘在衣袍摆,小东子手忙脚乱的去捂,却是堵也堵不住,只哭:“二爷,二爷!”

恍惚间听得那公堂之上一阵翻腾乱响,县令连滚带爬的滚下椅子,垫了脚跑来前门跪下,诚惶诚恐的模样应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还能有什么大人物呢?不过是泽城的知府罢了。比这县令的官儿大了不是一品两品。

祈夜白混沌的睁着眼,眼前的人一阵清晰一阵模糊,有温热的湿润的从脸上滑过,他眨下眼,觉得全身都轻飘飘的没有着落,那人脸,恍惚间竟化成了爹爹的笑脸,温和的,怜惜,疼爱的笑脸。

额头上轻柔的触感,滚烫的液体打在眉心,缓缓滑下,是一道疼痛的水痕。

“爹……”

他低喃,伸出手去,蓦地,眼前归于黑暗。

42、爹亲来访【下】

白敬迟这一路,前十日自是悠悠漫漫,沿途赏些景致,走的不快,心里也是欢快的。在江城逗留了几日,得了那苏金蚕丝,又交了那出丝的落霞轩的主人当朋友,同喝了两日酒,记挂着家里的人,方才告辞离开。回来半路,被小东子急急的前头扯了马,先是扑通跪下,哭红了一双眼睛告罪,道二爷出了岔子,便把那日公堂之上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予了爷听。

白敬迟当下并无言语,只是这路赶得愈发急了些,本是五日的路程日夜兼程压到了两日便回,第三日晨起之时到了院子,下得马来,便奔去了厅堂。

他自是知晓,迟子宸与白时辛早是将祈夜白当做自己亲生孩儿一般疼爱,这些年待他如待亲生,甚至比亲生的还要亲近几分,这下出了事,且不说祈栎白越尘如何,这二老倒是要先安抚住了,再论其他。

白越尘也知晓其中利害,那日有人来传信,祈栎恰在房中未出来,来人也没大声叫嚷,当是躲过了他,白越尘只和迟子宸商量了下,想着祈栎的身体折腾不起,便瞒了他去。

白敬迟一路风尘未卸,家中安抚住了二老,只道:“家中有什么事都有儿子在呢,您二老只管好好的就成,莫要待祈夜白回来了,你们先累垮了身子,那可就是儿子们的不孝了。”同白越尘说了要他好生看着,又听大哥道,华其涵本也是在这里呆着的,带着平时初一起,刚回了家去,若是亲弟现在去寻,尚能寻到。白敬迟应下,只喝了杯茶润了嗓子,又起身外走。

去华其涵家里寻了人,平时初见了人先嚷起来,只冷笑:“可算舍得回了?白敬迟,你且说说,你这一去去了哪里,缘何不在他身边?若是平日倒也罢了,我倒也想帮忙,可你们瞒的东西太多,我居然没得一句口风。”他回头狠狠瞪了华其涵一眼,道:“你们兄弟既然如此情比金坚,我这个外来人若是插了手坏了你们兄弟情谊,这可去哪儿说理去。”

华其涵瞧了白敬迟疲惫的脸色,伸手按了平时初的肩,示意他不要再说,平时初哽一下,到底还是深吸了口气,恨恨的甩了袖子:“罢了!我同你说不清。”

白敬迟苦笑:“切莫同我说不清,还是同我说了清楚罢,祈夜白的事究竟是些什么事,我也是被弄得一头的雾水,我这每日同床共枕的人怎么犯了这官府的忌讳。”

华其涵伸手拍了拍平时初的头,平时初这才不情不愿得道:“我也不知内情,只晓得那县令是收了外来人的贿赂,巧了,那个人也姓祈,白敬迟,莫说你今日不说与我听,便是你少说一字少说一点,我便再也不插手管你们之事!”

白敬迟只得摇头叹息:“我不说与你听,不是当你做了外人,只是这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平日里我在祈夜白身边也极少提,祈夜白幼时经历实在令我不忍,疼他不及,又怎会特地提起那伤心之事令他心里难过。这件事华哥知道的也极少,便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莫与华哥生气了罢。”

平时初只哼哼几声,再不作声。

“祈夜白本不是我本家的孩子,他同祈栎都是被外来卖来的,被那户人家打的不成样子,全身是血的被我捡到带回了家,他本有个极疼他的爹爹,无奈去世的早,他的爹亲也不喜他们,也舍了他们而去,被亲叔叔卖给了人贩子,你刚刚言说,那县令是受了姓祈之人的贿赂,许就是他那个叔叔了罢。”

平时初怒急,拍桌大喊:“这般禽兽不如的叔叔只当拉了出去,挖了坑埋了他才好呢!这般祸害自己亲侄子实属不要脸皮惫懒狗儿!”

缓了口气,又道:“那金蚕之事可是真的?”

“金蚕本就是祈夜白的爹爹留与他之物,被一君姓人家保管,当年我同华哥祈夜白一同走商队之时拿回来的,可笑却被有心之人杜撰道是他家之物,祈夜白……应是气得狠了。他本就不喜有人提起他爹之事,如今被这般侮辱……”白敬迟闭了眼睛,竟是再说不下去了。

“既是如此,那知府是怎么回事?”平时初语气不善:“便是华其涵也罢了,连我都不见,那日既是他带了夜白离开,于情于理也该让我们这些友人去见,如何像是软禁了一般?任谁进去都不得探望?”

华其涵揽了平时初的肩,叹息道:“敬迟,你也莫要着急,其他的我是不敢说的,这知府的人品你且放下心来,断然不会做些趁人之危之事。”

白敬迟眉头锁的死紧,良久才摇头道:“我说的本不是这个意思,知府什么人品我还是知道的,只是还有一事。祈夜白那爹亲似乎正在知府那里小住,曾给了信,却是被我烧了打发,如今……若是真到了他手里,我……”

白敬迟心下叹息,懊恼自己为何不早些回来,想到祈夜白一人在公堂之上,血染了半身,心下揪的难受,只恶狠狠的想着,若是祈夜白当真出了什么事,他断然不会放过那县令,虽说他白敬迟手中无权无势,但这个世界让人无声无息的消失的办法有很多种,不同前世法令法规,他为祈夜白拼了,也不妨事。

没有再逗留,白敬迟谢了华其涵两人,一人回了家。

刚走几步,到了一个巷子口,有管家模样的人从一旁窜出来,一路小跑的追过来,扬手只喊:“白先生,白先生。”

白敬迟回了头去,瞧了那人,衣襟半干,系露水打湿了又被太阳晒干所致,不知等了多久,或是从昨晚起就等在那里也未可知,那管家殷勤跑来,先擦了汗,再抱了拳,道:“白先生少见。”

“你是何人?”白敬迟眉心皱紧,想着自己应是不认识这人的,也未回礼,心下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白先生瞧着这般心焦,好歹也分了些时辰与我,这件事可是和祈先生有关。”那管家只笑,伸手从怀里摸了一块帕子包的东西来,展了那帕子,递到白敬迟眼前,忽视白敬迟倏尔睁大的眼,笑道:“我家主人要我把这个送还白先生。”

那帕子里不是别物,正是当初白敬迟送予祈夜白冠礼的簪子,质地虽不够好,只是当初祈夜白喜爱非常,日夜带着不肯放下,白敬迟沉了脸色,死死盯住那管家,脸色阴沉发黑:“你家主人何意?”

“白先生莫气,我家主人也是好意。想当初祈先生血溅公堂上,所受苦痛折磨岂是常人所能及,无奈身边无人可靠,慢说那日我家主人去晚一步,祈先生便是身心俱伤,白先生可知?”那管家从善如流,只笑道,仍是一手托了那帕子,眼底点点寒光,笑意实未达眼底。

“他想如何?”白敬迟伸手拿了那簪子攥于手中,僵了脸上肌肉,一分动弹不得。

“我家主人本想着,祈先生若是喜欢,同白先生在一起也好,只是白先生总是靠不住的,主人这才道,既是如此,他便带了祈先生养伤,白先生切勿见了。”管家只顾自笑的开心,却是明明白白的拒了白敬迟千里之外。

白敬迟心头一紧:“你家主人究竟想做什么?”顿了顿又道:“祈夜白伤势如何?”

心下已是凉了半分,祈夜白若还清醒着,断不会让着贴身之物离身,看来他着实伤的不轻,哎……

那管家收了手,背与身后,高深莫测一般:“白先生,可知祈先生这般才能,若是屈居于一家小小的铺子里,便是毁了。我家主人道,若是白先生想要些银钱何物的,只管开口,他自会按着数目给足。”

白敬迟倏地收紧了拳头,脸色变了几变,终还是拂袖道:“不可能!你回去回了你家主人,若是他想叙旧,便让他叙旧罢。其他想法不能有,更不用有!”

那管家只是笑:“白先生你切莫动气,小的只是个传话的,您若不喜,小的不说了便是。”

白净吹一张俊脸气得煞白,祈夜白的爹亲,说好听了是要好好照顾他,往实话里说,便是要祈夜白去给他当工人,他白敬迟放在手心里的宝,怎么可能就容了他们这般糟践?不说他是祈夜白的爹亲,当初丢下祈夜白同祈栎这两个幼童之时,怎得就狠下了心?只留他们兄弟二人白白的被人欺负,若不是当初白狼有情义,大概在半路上就被那些虎狼吃了的,哪里还有今日的祈夜白?

那管家也是个察言观色的,瞧了白敬迟脸色不对,便告辞离去了。白敬迟在原地站了会儿,忽而记起小东子语焉不详之时提到过说那当年的新科状元陆秉承正在家中客房一事,眼珠转了几转,已是拿定了主意——便是去求也罢,去迫也罢,横竖他白敬迟愿意在那监牢里呆上几月,也要陆秉承出手,救了祈夜白出来!

内堂里乱成一片,小厮们来来回回的跑,各个脸色仓皇脚步惶急,屋外站着位素袍夫郎,眉心一点胭脂痣,瞧着和祈夜白八分相似,此刻眉头锁紧,手握成拳,脸色却是悠然一派的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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