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然再世(穿越后的幸福生活 女变男)下+番外——昨日未央
昨日未央  发于:201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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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知道父亲当时是如何让那些老古板们同意的,但这真是他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了。在我心里,我父亲来这人生一遭不过两个使命,一是造出了我,二就是把清送到了我的身边。

我始终认为,正因为有清在我身边,我才没有,成魔。

番外:眷恋一生(下)

“就习武而言,少主的筋骨并非上乘,若想有所成,还需加倍努力。”三长老冷漠的声音还依稀回荡在我耳边,我咬紧牙,保持着蹲马步的姿势——已经整整半天过去了,早上天未亮就吃罢了饭,过来接受三长老的教习,三长老下了那个评语后便让我在这儿蹲马步,直到他认为训练强度足够为止。

现在正是烈日当空,吃午饭的时候,三长老怎么还没出现?

六岁的我,一边咬牙坚持,一边苦苦期盼三长老那高大健壮的身影步入眼帘。

我始终没有等到三长老,见着的,却是宛容萦那个小恶魔。

宛容萦大我两岁,是我母亲和她心上人的孩子。就在宛容萦出生后的第二天,母亲的心上人被宗亲长老们杀死,宛容萦也被带走,用来要胁母亲同意与父亲的结合。

母亲生下我,当上家主后,立刻把宛容萦接回身边抚养,对他溺爱有加。宛容萦的骄纵在族里是出了名的,连年幼的我也吃过几次他的暗亏。

不过我从不把他放在心上。

这一次,我也打定主意,无论他说什么我都当没听见,越回应他只会让他越兴奋罢了。

“嘿嘿,你知道我今儿早听见什么了吗?”外表看来不比我大多少的宛容萦脸上挂着充满恶意的笑容,绕着我悠闲的转圈子,道:“原来堂堂的所谓宛容氏继承人,其实是个庸才啊……什么叫筋骨并非上乘,哼,那不过是三叔叔委婉的说法,你宛容慕根本是个没天分的笨蛋!习武没天分,再刻苦有个屁用!”他恶狠狠地说完,接着又很是得意地扬起头,斜眼看我:“你知道三叔叔是怎么说我的吗?‘资质上等,佐以不懈练习,大功必成’!三叔叔可是很公平的人,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我听着这些,说没感觉,是骗人的。

我有点闷闷不乐。

但这不乐,回去跟清叨念就好,倒没必要用来满足宛容萦。

再抬头看眼天色,虽然三长老本人没出现,但宛容萦敢来打扰我练功,必定是在三长老的默许下——红派的三长老四长老固然娇宠宛容萦,却不会让他坏了规矩。

既然三长老默许宛容萦的打扰,那么,显然已经到了他眼里训练强度足够的时候。

我缓缓运力,下压双腿,再慢慢直起身子,两脚并拢,双臂自然下垂。收功。

脚下有些虚软,我强自忍耐,绕过宛容萦向外走去。练功的院子离我住的地方不远,虽然浑身酸痛,可只要撑个半刻钟回到清身边,便可安心放松。

不料宛容萦一把拽住我,我一时不防,身子踉跄了下,果然听到宛容萦的嘲笑:“哼,咱们宛容家的孩子,从三岁时就开始习武,你如今基本功也练了两三年,下盘怎的如此不稳?不要以为自己是所谓的继承人,就可以肆意偷懒。”

我看都不看他,挣开那只白白的泛着桂花香气的手,轮流转了转脚踝。

经过这么一缓,我那习惯了长时间练习的腿脚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遂施展轻功,疾步回行。

经过我住所前那一片荷花池时,我停下脚步,看了看池中盛开的粉荷,荷香扑鼻……清素来爱花,摘一朵荷花回去插在瓶中,那情致似乎不错。

思至此,我脚步轻点,跃到水边,弯下身子正准备摘下离的最近的那朵荷花,头顶倏然出现一片阴影。

抬首,是宛容萦背光的脸。

他今日怎的如此缠人?我有些不耐,正欲转头,背后却被狠狠推了一下,那力道非比寻常,竟是用了内力的。

我虽也有修习内功,毕竟时日尚短,经不住已经修习了两年内功的宛容萦这奋力一推,甚至来不及有所反应,便迳直栽入池中。

我还未学泅水……

挣扎半晌,失去意识前,我脑中只闪过了清温柔微笑的脸庞,那一刻最是清楚地意识到,原来我在这尘世唯一的留恋,就只有清一人而已。

憎恨着我的父母,对我尊贵正统却也尴尬的出身爱恨交加,索性冷漠待我的两派宗亲长老,与我接触时总是小心翼翼的宛容氏子弟,畏惧我从来都远远避开我的同龄孩童少年,永远骄纵恶意的宛容萦……

在我眼里,都是没有意义的存在。

清……我死了的话,也只有你会单纯伤心难过吧。

清……

隐约听到自己干涩沙哑的声音时,我的头脑依旧混沌,却直觉地努力睁开双眼。

起先视线模糊,只看到那一片晕黄烛光下,床边最熟悉不过的身影。

“阿雪,阿雪,你可醒了?”清焦急中透出无比欣喜的声音令我心中一暖,忍不住轻扯嘴角,露出一抹清浅笑容。

真好,我还没死,这样清就不会伤心难过了。我还可以继续保护他,将来长大了,尽我全力,好好照顾他,对他好。

“阿雪,你可知道,清都要被你吓死了……”清纤细的手指细细抚过我的脸庞,动作甚是疼惜,大半个身子倚在床上,轻柔地把我抱在怀里,紧紧搂住。

他搂得虽紧,手劲却轻,生怕勒着我似的。也只有他,把我当作个瓷娃娃一般,怕我冻着饿着,怕我累怕我痛。

“阿雪,我的好阿雪,以后不要再离池边那么近……你怎么会跌下池子的?练完功还不立刻回来用饭。”

清的话让我的思绪清楚起来,将方才的柔软心情藏入心底,我抿了抿嘴,看向清,发现他的脸色红晕,竟有几分病态。

我心里一紧,问道:“我是怎么被救上来的?”

清摸了摸我的头发,欣慰一笑:“万幸我久等你不归,跑到院外张望,听得那池子里有响动,便走近一看……虽说你当时几乎整个没进水里……”言及此,仿佛又想起方才的可怕场景,清身子一抖,复又抱紧我。

“可我又怎会认不出我的阿雪,当即下水把你抱了上来,那时你面色青白,几无呼吸,可真真要吓死我……我迫你吐出胸中积水,抱你回屋,又命人通知家主,便在这儿守着你,我的好阿雪,你总算平安了。”低低叙说着,清语带哽咽。

我伸长手臂,探了探清的额头,颇有些烫热,不由皱眉:“你身子不好,容易伤风发热,咱们住所附近好手众多,你只需大声呼叫,自有人来救我,何必自己犯险?我记得你的水性也不过三脚猫。”

清如往常般微笑,轻叹:“阿雪毕竟还小,怎能了解我的心情。阿雪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语。

我从不怀疑自己对清的重要性,正如我从不怀疑他对我的关爱之真挚。

我握住清的手。我的手还太小,但五指张开,指尖已可插进清手指的缝隙。

我的手会变大,我的人会长大,总有一天,我能包裹住清的手,将清护在我的羽翼下。

门口有吵闹声传来,我直起身子,清有些不舍的放开我,站到床边。

进来的人,是我的母亲和四位长老,还有被母亲护在怀里揽着的宛容萦。人不多,宛容氏五位最显贵的人到了个齐。

我的屋子何曾这样热闹过。

******

我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注视他们。于情于理,我本应给作为家主的母亲请安,可记忆中第一次唤她母亲给她请安,就被她明白拒绝,厌恶不加掩饰地说,日后若无十分必要,不用称呼本主。

当日我的父亲和四大长老也都在场的。所以我如今不开口,也不算失礼。

“大长老二长老,你们还有什么说的?宛容慕一点儿事儿也没有。”母亲看了眼我,冷冷说道。

“大长老二长老,萦少爷也是无心之过,既然少主无碍,就别再追究了罢。”四长老语气和缓,有劝说之意。

大长老面色高深地眯了眯眼,悠悠道:“暗处执勤的宛容们清楚瞧见,是宛容萦故意把少主推下水去的,还用了内力。”

“谋害少主的罪名,就算是宛容萦,也不能轻易饶恕。”二长老语气淡而坚定。他是主刑罚的长老。

母亲冷笑一声,环住宛容萦的肩头:“萦儿年幼,无非玩耍心重了些,怎么就谋害宛容慕了?他这个年纪,懂得什么是谋害么。你们不要自己习惯了谋害别人,就把个孩子也想的如你们自己一般。”

“家主言重了。”大长老脸色一沉,二长老淡定依旧。

“言重?言不言重,你们自然清楚。如今宛容慕好好的,倒是我的萦儿,被你们吓得不轻。”母亲对命人杀死她的情人的蓝派长老,一向充满仇视。

我瞥了眼宛容萦,他也正在看我,撞上我的目光,立刻撇过头去。我倒看不出他有被吓到的样子,只是看我的眼神里有些一眼看不懂的东西。

“族里有族里的规矩,即使是家主,也不能肆意袒护。”大长老断然道。

事关宛容萦,母亲绝不好相与:“当年你们已经害了我的英郎,若不是萦儿,我早就随英郎而去。如今你们主意打到萦儿身上,莫非是有了宛容慕,便想让我早点死了干净么?怕也没那么容易……族里不是规矩多么,我倒想知道,有意谋害家主,论规矩怎么办。”

母亲这话说的重了,而且毫无道理可言。当真是被宠大的没什么城府的小姐,经历过生死之痛也没让她成长。宛容萦若想在家族里占一席之地,靠着母亲绝非长久之计。

我习惯性地分析眼前情势,突然想起清还烧着!都是这群人来得突然,我又不得不全神应对,一时间竟然忽略了清的烧热……他体虚,绝对经不起久热。

我虽不愿插进他们的对话,然而不得不开口:“可否请家主召医者过来?”

母亲还没等到大长老二长老的回话,蓦然被寡言的我插进这么一句,可能觉得我故意与她作对,脸色更冷了几分:“我看你好得很,脸色也很红润,根本没事。宛容慕,不要以为有两个蓝派长老在,你就长脸起来,他们也不会如何向着你。”

“少主落水受寒,早应召医者来看。”大长老待母亲话声刚落,立刻道。

“不许!你们还当不当我是个家主?我这个家主还在,召不召医者的事,轮不着两位长老决定。哼,天气炎热,荷花池水清凉溢香,宛容慕洗这一遭,不是应当通体舒泰清爽的么?何苦劳烦医者跑来跑去。”

我本以为会在宛容萦眼里出现的幸灾乐祸被母亲明显表露出来。

我从有记忆起就习惯了母亲的态度,并不以为意,可从清救我受凉到现在,看天色也有半日了,我不能不心焦。已是傍晚时分,夏日凉风不断吹进屋来,清只着单衣……也不知道救我上来后他有没有将湿衣换下。

“就算少主并无大碍,宛容萦也应略作惩处。”二长老仍在坚持。

我看他们两拨人僵持不下,无非是纠缠在要不要惩罚宛容萦的问题上。终究还是红蓝两派的争斗,无处不在的争斗。

没有人在乎我的身体,没有人在乎我是怎么获救的,更没有人在乎,救我的那个人是谁,又是否不适。

或许,这些他们都已通过暗处执勤的宛容知晓,一切尽在掌握,只是争执着他们在乎的东西——这一刻我忽然很想问问,我落水之时,那些暗处宛容为何不救?他们忠诚的究竟是谁?

无论此时他们忠诚的是谁,将来,我必要他们忠诚于我!

我脑中数个念头翻覆,只要我一时死不了,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六岁孩子的话,可等他们争出结果,又要到何年何月?我若偏帮一方,必会引得另一方更加激烈的对抗。

总有一天,我要消除什么红蓝之分,真是毫无意义的争斗!

我正在暗自烦躁,却见母亲气哼哼的不言语。这次的确是宛容萦做事过分,母亲理亏,除了拿家主身份威胁,她也说不出什么。略显阴鸷的双眼瞥到一直安静站在床边的清,突然一挥手,掌风扫过清柔弱清瘦的身子,将清掀翻在地。

“我们在此谈话,谁许你个奴才旁听了?到底是派到宛容慕身边伺候的,如此不知礼。”

我瞠大双目,眼睁睁看着清倒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极为压抑的低吟,昏黄的烛光映照下,白皙的额角撞到床柱,鲜红的血液滴滴渗出,滑过清苍白中透着红晕的消瘦脸颊,最终流进我的心里,扎痛了它。

我不止一次在练功时伤人见血,自己身上出血的次数也不可计,每每看到清心疼的眼神总不大在意,今日方知那是何等的痛。

我跃下床到清身边扶他靠床坐起,撕去一截衣摆,捂住他流血的额角。

“大长老,立即召医者过来。”我难以抑制自己的心疼,看着清,清却微微扬起嘴角,面色极差,眼神却温暖柔和依然。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先来安慰我。

“这件事……”大长老语气里有几分对我这般在意的不赞同,我的耐心已到极限,转头看向这位年纪最长的蓝派长老:“别忘了我的身份,我是在命令你而不是征求意见,宛容蕴。”

大长老闻言一怔,面色复杂,很快一颔首,轻轻应是。

屋内并无奴仆,大长老亲自推门出去唤人。

“宛容慕,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家主了?不过为了一个奴才,就敢公然与我作对,你……”

那个女人,竟敢还在一旁叫嚣。

“宛容媚。”我的眼中一片冰冷,这个女人甚至失去了被我认为是母亲的资格。尽管父亲母亲在我眼里从来也不算什么,但从今以后,她就只是宛容氏宛容媚了。

“你应该很清楚,在宛容,家主绝非绝对权力者的代名词。我不愿与你为敌,你最好也别挑战我的耐力……相信我,那对你没什么好处。”

“你要知道,宛容萦是绝不可能成为家主或红派长老的,若你仍肆意妄为,得罪蓝派,招惹我和我身边的人,无论将来继承家主的是我还是纯种蓝派,他的未来,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你要想清楚。”

宛容媚好似第一天认识我,听着我说这些,一脸不可思议,眼中有微微的惊慌闪过。

“往你的脑子里放点理智吧。”我说完,不再理会她的表情反应,专心打量清的伤势,等待医者。

也许真的到了该让他们知道的时候了——我宛容慕,并不是只懂得忍耐与沉默,过去我只是不在乎。不在乎,并不代表我没有防护和反击的能力。

我或许武学上天分不大,骨子里流的,毕竟是古老的宛容氏最纯正尊贵的血液呵。

******

我的日子,在六岁以后,十岁之前,过得是颇悠闲的。没有不相干的人做些无聊的事,每日与清温馨为伴,我的心情很惬意。

我从不以辛勤练功为苦,那些琴棋书画,书本知识,更是简单易学。乃至于家主继承人的专门训练,在我看来,也是很轻松的。

无论做什么,都要扎扎实实来,不骄不躁走好每一步,这样根基才稳,才牢靠。

这是我很小时就懂的道理。

到我十岁,我已拥有一批只忠心于我的年轻宛容,俱是对族内派系之分不以为然,希望能打出一番新局面的红蓝两派重要支系少年——正是我最需要的力量。

我的计划,是在不与老一代发生激烈冲突的情况下,慢慢换上新生血液,让新旧更迭自然不乱。

所以我本是不急的,对于继承家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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