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

一直提着十二分精神的沈严，怎么会放弃这么好一个机会，他一边叫道“闪开”，一边双手手肘狠狠向匪徒击去。而那个病人似乎也相当聪明，刚刚一击得手后立刻闪向一边，将位置完全让了出来。沈严这一击正中匪徒胸口，将匪徒狠狠撞到在地。

周围的警员一哄而上，将匪徒狠狠压住，铐上。那个匪徒直到被众警员拎了起来，半身的麻痹才渐渐消失，他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如此倒霉，莫名其妙地就被抓住。

沈严对值班警员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吩咐他们把匪徒押送到警局交给重案组。忙完了这一堆，他才转过身来，看着刚刚帮了自己大忙的病人。

那位病人还安静地站在一边，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黑色裤子，合身的衣服更衬出此人身材的修长。因为被纱布包住了眼睛，看不出此人的模样，但是仅从下巴来看，这个人应该长得不难看。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劫后余生的颤抖，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你没事吧？”沈严一边解开自己的手铐，一边走过去问。

“没事。”那个病人开口，微微带笑地回答。声音温润如玉，很是好听。

“你的胆子可真不小，竟然敢去撞那个人。你也不怕他一刀把你大动脉划开，就算你在医院，抢救都来不及。”按说，对于被解救的人质，警方都是应该安抚一下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沈严感觉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怕过，这让他忍不住想吓吓面前的这个太过淡定的人。

“呵呵，他的刀子放的位置不对，离颈动脉很远，就算真的划下去，也出不了什么大事的。”男人微笑开口：“不过他的手一直在抖，所以我觉得还是赶快把他的手拿开比较好，万一他手抖得太厉害了划到别的地方我怕我麻烦更大。”

听到男人的这一番说辞，沈严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人估计是学医的吧，对人体好像很了解的样子，怪不得刚才会那么镇定。“脖子上要命的地方不少，伤了气管声带哪一个都够你受的。不过还是谢谢你，帮助我们抓住了这个人。”

“没什么，应该做的。”男人淡淡微笑。

“你是来看眼睛的？”沈严看了一眼科室的门牌，这里似乎是眼科的处置室。

“嗯，眼睛做了一个小手术，今天是来复诊的。”

“嗯，祝你手术顺利，早日恢复健康。”他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想和对方握握手，可是刚一伸出去沈严就发觉不对了，对方眼睛看不见，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动作。

就在沈严想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对面的男子却伸出了手，仿佛看得见一般，他的手准确地握住了沈严的手。

“谢谢。”男子温和地笑着回答。

沈严离开，房间中又只剩下病人和小护士两个人。

“程先生，你刚才好镇定。”小护士一边轻轻绕开男子眼睛上的纱布，一边发自内心地赞叹。

“呵呵，没什么，见多了自然就习惯了。”男子自然地回答。

小护士有些奇怪，她有点奇怪，什么叫“见得多了”？……

此时，纱布已经全部拿掉了，只剩下了贴在男人两眼上的最后两块纱布片。

小护士拉上窗帘，调暗灯光，然后，轻轻地取下纱布片。

“试一试睁开眼。”小护士轻声提示。

男子仿佛有点不适应，他微微动了一下眼睛，然后，才缓缓睁开……

Chapter 03 医院

警局，重案组会议室。

“尸检结果出来了，”蒋睿恒将验尸报告分发给所有人：“李玉忠体内失血超过60%，这个比例绝不是单纯的失血，应该是有人故意往外抽血来着。我估计如果不是李玉忠死了心脏不运动了，凶手大概会把他的血整个抽干净。”

“嘿，你说，这得是有多大的仇？把人杀了不够，还非要把他的血放光？”程海洋看着尸检报告说。

“也不一定啊，说不定人家杀他，就是为了血呢。”秦凯漫不经心地说。

“啊？谁要这么多血啊？”

“吸血鬼呗。”

“靠！少吓唬人！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

“嘿程海洋警官，你还真别不信。”只比程海洋大一岁的秦凯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对着程海洋唠叨：“吸血鬼的传说可是有着几百年的历史了，15世纪法国贵族德莱斯曾经囚禁300多名儿童并割破他们的喉咙放血；弗拉德三世会将人活活穿在木桩子上看他们把血流尽；而最有名的巴托里伯爵夫人，她用少女的血液泡澡，来保持她容颜不老呢！就咱中国，还有人血馒头可以治病的说法……”

“那也不可能是吸血鬼！睿恒不是说了，伤口并没有唾液痕迹么？”程海洋看向蒋睿恒，目光中带着点寻求支持者的可怜。

蒋睿恒配合地耸耸肩：“我是没有发现‘人类’唾液的痕迹……”

“喂！……”

程海洋和秦凯两个人，一个小脸发白，一个老神在在，斗嘴斗得不亦乐乎。旁边的几人都没出声。重案组的人都知道，程海洋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却偏偏怕鬼，别说看恐怖片了，就是鬼故事都不敢听。而秦凯则总爱拿这些东西逗他。这次这案子这么诡异，秦凯逮到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会浪费的。江厉坐在一旁看着这俩人斗嘴，一贯没表情的脸上都微微带上了笑意。倒是方礼源有些听不下去了——因为沈严还在旁边，他可不知道这俩人平时的套路的。方礼源偷偷看了看沈严，他发现沈严虽然眼睛看着两人，目光却没有焦点，似乎陷入了沉思。

“秦凯！”方礼源咳嗽一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说重点。”

“哦，”秦凯顺着方礼源的眼神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沈严，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连忙坐正身体，收敛了刚才的玩笑：“我的意思是，如果凶手不是吸血鬼的话，那个伤口是怎么造成的？把人血抽干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的。凶手为什么非要费这么大力气，非要把他的血放干了才算？……”

几人都不再做声了，的确，这几个问题都切中要害：如果只是杀人的话，为什么一定要把血都抽光呢？还有，在那样的位置，弄出那样的伤口，如果不是吸血鬼的话，又会是什么？……

片刻之后，沈严终于回神，他看向江厉：“法证那边怎么样了？”

“初步检验，在那个宅子的大门和柜子的门把手上采集到的只有那几个大学生的指纹，凶手并没有留下指纹。至于其他的证物，法证那边还在检测。”

“李玉忠妻子怎么说？”

“我们问过了李玉忠的妻子，据他妻子说，李玉忠个性随和，对家人对朋友都很好，没什么仇人。不过听他老婆的描述，李玉忠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和病房，她似乎对李玉忠工作的事并不是很了解。”方礼源给出了一个推断：“我们怀疑，问题可能还是出在他单位那边……”

医科大学位于S市东南，它与医科大学医院互为依托，是S市最为有名的医院兼医科大学。在医科大学的院长室内，现任院长许学威带着点戒备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沈严与方礼源。

“两位是来调查李玉忠的死因的？”

“是的。”方礼源开口：“相信您已经知道李玉忠被杀的消息了，我们想了解一下他的相关情况。”

“李玉忠医生是一位很优秀的研究者，也是一位优秀的老师。他在我们医院的口碑一直很好。”

“研究者，老师？……”沈严开口：“他不出诊？”

听到沈严的这个问题，许学威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但他很快将表情换成了淡然：“哦，是这样，李医生更喜欢搞学术研究，而医院也愿意为他提供更多的条件。”

“据报纸报道，他是因为血液病方面的研究而获奖的对吧？”

“是的。”

“在这个研究及评奖的过程中，他有没有与谁发生过不愉快？”

听到沈严的这个问题，许学威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为什么会这么问？”

“李玉忠是在获奖后第二天就被杀的，而且凶手杀人手法很残忍，我们怀疑与他的研究有关。”

听到这句话，许学威的表情更谨慎了。他略微斟酌才开口：“李医生为人很和气，人缘很好，他没有仇家的。”

沈严和方礼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注意到了许学威的不自然。

沈严继续开口：“我们想去他的办公室看一看。”

“这个，恐怕不太方便……李医生的死已经给我们医院带来不小的影响了，如果你们再去调查，这件事被记者知道的话……”

“正是因为李玉忠的死对你们有影响，才需要我们警方尽快破案，这样才能更快消除对你们医院的不良影响，不是么？”方礼源口气和蔼，还露出一个体贴的微笑。

看到许学威还有所犹豫，沈严又在一旁冷冷地补充：“就算你不答应，我们一样可以申请搜查令过来，到时候怕是动静更大。”

听到这句话，许学威的脸色更差了一些。最后，他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虽然许学威同意了沈严、方礼源的要求，不过他却并没有放任二人自由活动的意思，而是以“陪同”的名义一路紧跟。三人就这样来到医院后方的教学研究分部。

“各位，这两位是警队的警官，他们过来了解一下李医生的事情。”一进到办公室，许学威就先开口。

此言一出，屋内的所有人顿时头抬起头来，用各种目光打量着沈严两人。

一阵安静。

对于一屋子人内涵各异的目光，沈严和方礼源直接忽视。沈严直接开口问：“李玉忠医生的办公桌是哪个？”

“在那边。”一个小男生缓缓抬起了手。

两人沿着小男生手指的方向，来到一个房间前。这是一个单独的办公室，用玻璃隔断将他与大办公室分割开来。

打开门，里面是办公室的典型配置：一张写字台，上面放着电脑，靠左手边的一侧摆着两个大书架，上面堆满了书。右手边则是摆着一张沙发，皮质的，看起来应该挺不错。

“这里就是老师的办公室。”刚才说话的小男生解释道。

“你是他的学生？”沈严看向面前这个小男生：这孩子20出头的样子，个子不太高，大概170左右，白白瘦瘦的，带着个眼睛，一副典型的小学究的模样。

“嗯。”小男生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卢毅桥。”

“你跟李玉忠多长时间了？”

“我……我从研一开始跟老师的……今年是第四年了……”卢毅桥有点紧张地回答。

看到小男生紧张的模样，方礼源温和地笑笑：“别紧张，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你跟李玉忠也有四年了，他这个人平时怎么样？”

卢毅桥刚要开口，许学威突然开口：“小卢，别怕，有什么就说什么。”

此言一出，卢毅桥一个激灵，本来要张开的口也被吓得闭了上。他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许学威，然后才对沈严两人轻声开口：“没有，李老师人很好……他没……没什么仇家……”

沈严和方礼源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的，我们明白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许院长，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可能还要再麻烦你。”

听到两人要走，许学威一直紧绷的脸顿时露出了放松的表情。他点点头，连声表示：“应该的，没问题。”

许学威一直将沈严和方礼源送到停车场，送两人上了车，看着两人车子启动，这才往回走。

“哼，这院长够小心的了，防咱俩跟防贼似的。”开车后，方礼源对沈严说。

“哼，他越防就越说明心里有鬼。”沈严冷笑一声：“礼源，回去就去申请搜查令，把李玉忠医院的东西全弄回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重案组动作神速，第二天上午，就将李玉忠办公室内的东西全都搬到了警局。

“嘭”的一声，程海洋将一个箱子扔在法证组办公桌上，然后长出一口气：“这是最后一箱！”

“好。”李嘉宇在证物清单上标记清楚，然后看着堆了满满两桌子的东西，感慨地说：“东西不少啊……”

“呵呵，这些只是一部分，我们楼下的才是大头呢。这些都是些药品、研究报告之类，我们是真看不懂，才只好找你们帮忙了。”程海洋叉着腰看着这堆东西说：“我们能不能破案，就看能不能从这些东西里面找到线索了。”

“嗯，放心，我们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行。哦对了，那个电脑最好最先查。头儿说那里面线索可能最多。听说你们不是新来个电脑神童么？让他帮着好好查查。中午之前能搞定不？”

“恐怕不行。今天上午我们不对外。”李嘉宇微笑着回答。

“啊？搞什么啊？这才几点，你们怎么就不干活儿了？就算晋哥不在，你们也不能这么摸鱼吧？”

“瞎说什么！”李嘉宇用文件夹敲了程海洋脑袋一下：“今天晋哥回来！”

“啊？真的？晋哥今天真的复职？”程海洋一听到，眼睛也亮了起来。

李嘉宇微笑点头回答：“是啊，所以我们想给他办个小小的欢迎仪式。”

“嘿太好了！你等等哈，我去叫他们！等我们！！”程海洋扔下东西，转身跑了出去。

不久，一个颀长的身影缓缓走进了七楼法证组的楼道间，他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面容干净而英俊。这个人正是医院中那位刚刚摘掉纱布的病人。不过，与当时的样子不同，此刻，这个人的眼中是明亮的光芒，完全看不出做过手术的痕迹。而在他胸前的名牌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程晋松，高级法证鉴定员，法证组组长。

Chapter 04 回归

“砰！”拉炮在推开门的瞬间炸开，接着有彩带迎面而来。

“欢迎回来，晋哥！！”几个声音一齐开心地欢呼。

“嗬，谢谢大家，谢谢谢谢。”程晋松低头摘着被喷满头的彩带，笑着回答。

“晋哥，你的眼睛真的没事了？”许柔凑过来，看着程晋松的眼睛问。

“嗯，没事了。”程晋松微笑回答，黑色的眼睛闪着温和的光芒。

程晋松，S市警察局法证组的组长。半年前，他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被一名疑犯用化学试剂泼入了眼睛，造成了角膜烧伤。后来他进行了角膜移植手术，经过半年的治疗休养，终于恢复了健康。今天，是他回来上班的第一天。

说起S市的警局，有两个部门特别的有名，一个是它的重案组，另一个就是法证组。与很多地方法证部门仅仅能采集个指纹、分析个交通肇事现场不同，S市的法证组是一个相当完善的独立机构，它下设物理、化学、枪械、影音图像分析等几个实验室，可以对案件现场进行相当全面且细致的分析。而且，它的数据库也相当强大，不仅有常见的指纹库、罪犯图像库、弹道数据库，还有化学物质图谱库，以及S市的土壤水文数据库，这些，都是S市法证组成员们多年积累的成果。凭借着这些强大的数据库，法证组曾经在许多重大案件上寻找到重要线索，为迅速侦破案件提供了保证。可以说，S市重案组之所以破案率全国最高，与它强大的法证组的技术支援是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