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羽熙心中一紧,本能的有些害怕。
“嚯!你来的倒是挺快的。”
“嗯,我怕来晚了连个人形儿都见不到了。”
“哼!那也是他活该。”
“呵呵——你也别对我发火儿。我可什么也没说。”
“你们俩够了吧。不是说要报仇吗?现在人在这儿了还磨蹭什么?”
夏羽熙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鱼,一边等待着死亡,还要听屠夫们的调笑。这种滋味真是难以言喻。
忽然,他感觉自己被人从地上提了起来。他不愿坐以待毙,猛的撞向了身边的一个人,还顺势来了个反腿踢。那两人没有防备,都中了招。但是,这样却不足以让他逃脱。
不知道是谁在他收腿的瞬间,竟然一棍子砸在了他的另一条腿上。他站立不稳,摔倒在地。耳边是一阵谩骂声,落到身上的却是一阵拳打脚踢。
然而,混乱之中,他却下意识的蜷缩起身体来,护住了腹部。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他怎么忘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小东西呢?
“他妈的!你个贱货!老子让你踢!”
夏羽熙不知道那人要做什么,但是接下来他就明白了。耳边只听见哐啷一声,右腿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惨叫一声,双眼直泛黑。他想这腿八成儿是废了吧。
“老子废了你的腿!看你他妈还踢。”
夏羽熙觉得耳边嗡嗡直响,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其中一个人走过来,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知道大家为什么这么恨你吗?因为你们兄弟两个是我们家族永远的耻辱。也是你们让我们这些同辈之人在这一行里永远抬不起头来。你知道那种感受吗?嗯?!”
夏羽熙深锁着眉,剧烈的疼痛让他脸色惨白,冷汗直流,“你——你们——都搞错了——”
“哦?错了?那你告诉我,我们错在哪里了?”
“我——不是宇文月——”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大笑,“哈哈哈哈——你到现在了还想狡辩?如果你不是他,那你身上的力量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不是宇文月,左夜会那么维护你,帮助你,还把你拐上了床?!如果你不是他,那为什么白艺雅会瞒着我们所有人偷偷去见你?!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头被猛的撞向了地面,夏羽熙只觉得一阵眩晕。他挣扎着说:“信不信——随你们。”
“呵!”那人冷笑“那你倒是告诉我,这一切又该怎么解释?你说你不是,总该证明给我们看啊。”
夏羽熙缓了缓,“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就不会任由你们把我抓来了。”
这些人之中有一个的脾气似乎要火爆的多,“他妈的说这么多废话,不就是想拖延时间吗?你以为我们会信?”
夏羽熙无力的笑了笑,是啊,他现在是百口莫辩。谁会相信他的话呢?
“你们抓我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不会只是想要折磨我这么简单吧?”
“呵呵——你还真是挺聪明的。我也不妨告诉你。两天以后,宇文家族将举行一场百年一次的祭祀,为族里祈福。以前呢,祈福就祈福,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今年不一样。因为你的出生,导致了整个家族命运的转变。所以,也必须用你来将家族命运引向正轨。”
“——我是祭品?”夏羽熙冷静的问。
“嗯,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两天里,众弟兄们会一一来问候你的。”
夏羽熙脸色变了变,那等到祭祀的时候他还有命在吗?
“呵,当然了。大家都会很小心的保住你的命,祭祀需要的不过是你的血和命罢了。至于其他的,我们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阴霾笼上了心头,夏羽熙强抑制住颤抖,“我想问一个问题。”
“嗯,你问。”
“从我被抓到现在,可有人来救过我?”
那人轻笑,“很遗憾。没有。”
夏羽熙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谢谢。我知道了。”
“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注定是敌人,我想我会很乐意跟你做朋友的。”
“呵——那还真是我的荣幸了。”
“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告诉我轩的下落,或者是遗玉的下落。二选其一都行。我就保证不让他们动你。”
夏羽熙笑道“我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吗?”
“呵,别把我跟那帮白痴相提并论。轩根本不在那个地方。”
夏羽熙遗憾的摇摇头,“我说过了。我根本不是宇文月,又怎么会知道宇文轩在哪儿呢?”
那人叹息,“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夏羽熙不言,他说实话了,可是没人肯相信,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好了,那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还有人要跟你算账呢。记住了,不管你们怎么玩儿,但是命得留着。”后年一句话,显然不是对他说的。
夏羽熙从来不知道时间会像现在这样难熬。蒙住眼睛的黑布一直没有被取下来,黑暗之中,其他感官却变得敏锐了起来。
耳边全都是呼啸声和拳头棍棒击打肉体声音。这些人真是跟他有深仇大恨啊。每一脚都卯足了劲儿,好像不踢断他的骨头就不会罢休的样子。右腿被砸的地方断掉了,骨头断裂的感觉很清晰。
夏羽熙劲量保护着自己的身体,死死咬住的唇没有发出一声哀求。但这却让那些人不满了起来。
“他妈的,竟然连哼都不哼一声。看来还是我们太客气了。兄弟们,咱们换个玩儿法!”
换什么玩儿法,夏羽熙来不及去想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有什么东西穿透了他的手臂,他发出一声惨叫,险些晕了过去。
那些人却笑了,“哈哈哈哈——还以为你多能耐呢。怎么?到底是忍不住了吧。不过,兄弟可提醒你了。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躺在地上艰难呼吸着夏羽熙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狠。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也可以下这样的毒手。
左夜,你在哪儿?
“喂,张嘴。”
下颚被掐住夏羽熙摇着头想要挣开,然而等着他的却是一个狠辣的巴掌。沾了灰的脸颊立刻红肿了起来,那人却已经再次掐住他的嘴把辛辣的液体灌了进来。
“哼!老子讨厌你的声音,你这副嗓子就让我们慢慢儿毁掉吧。”
他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嗓子火辣辣的痛,夏羽熙捂住胸口,连内脏都烧起来了。
“哈哈哈——喂?!再问你一次,宇文轩在哪儿?遗玉在哪儿?再不说,你可能永远都没机会说了哦。”
夏羽熙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自然也没能给出回答。折磨还在继续,他心里却一直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萨吉安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夏羽熙是导致萨祥天死的凶手。他恨他,这不假。但是看着宇文家的几个兄弟用尽手段这么他的时候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快感。看了看身边的这个领头人,他不由感觉到一阵恶寒。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儿。”
那人笑问“怎么?不报仇了?”
萨吉安皱眉,“反正两天之后,不用我动手他也死定了不是吗?”
许谦跟着萨吉安,“等等,我也走了。”
那人摇了摇头,也没阻止他们。
走在会客房的路上,许谦叹了一口气问萨吉安,“你说,跟那家伙合作究竟是对是错?”
萨吉安回头,“你心软了?”
“就事论事而已。我爷爷确实是死在了那个东里,但是,谁也没看见就是他杀的人啊。把错全都推在他头上,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萨吉安却说:“可是,我爷爷胸口的那一剑,却真真实实是他刺下去的。”
许谦一噎,叹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了。
第五十一章:生死身死
夏羽熙觉得,这辈子他最不怕去的大概就是地狱了吧。真不知道当初宇文轩要做到什么程度,才会让这些人这么疯狂。不过,这些一切都已经不是他能考虑的了。
他数了,不到半个小时内,落到他身上的鞭子有八十五次。伤腿又被砸了一次。身上的衣服已经烂掉了,一部分是被撕的,一部分是被抽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狼狈极了。幸好他的眼睛上还蒙着块儿黑布,自己的丑态不会被自己看见。
肚子好痛。虽然他已经尽量避开了腹部,但是还是难以避免的被伤到了。不过,他不甘心让这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忽然,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肚子虽然疼得厉害,但是却另有一股暖流在腹部逡巡,像是在安抚一般。这个意识让他又有了希望。
无论如何他都要撑下去。最初难以接受的小生命,此刻已经成了他的精神支柱。他要等,等左夜来救他。他相信那个人一定会来的。
“够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都出去。”
又是那个人。夏羽熙心里想。
他听见几声不甘的冷哼,随后便是陆陆续续离开的脚步声。不过,他知道,说话的那个人没有走。
门被关上之后夏羽熙却并没有放松下来,事情并没有结束。
地下室里再一次陷入了寂静之中,注意力一集中,身上的疼痛也跟着被放大了数倍。
“很疼是不是?到现在还不肯说吗?”不知何时那人竟然已经蹲到了他身边。
夏羽熙不出声,但身体却不禁向后缩去,躲避着那陌生的手指。然而那人却猛地抓住他的肩,炽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你能躲到哪里去?”
夏羽熙忍不住颤抖起来,“你——放开!”
“呵呵——原来如此。你最怕的原来是这个。怎么?就这么害怕别的男人碰你?”
夏羽熙吃力的向后挪去,他可以忍受毒打,可以忍受伤痛,却忍受不了被人触碰身体。更何况还是在对方不怀好意的情况下。
“你知不知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我在想,这个人好干净。无论是他的气息还是他的笑容。但是最后你却选择了跟左夜在一起。你知道他是什么吗?是僵尸!是个吸血的怪物。你的血他一定也尝过吧?”
“说真的,我很难想象你躺在他身下是怎样的一番风景。不如,你亲自示范给我看看?”
夏羽熙恼羞成怒,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随手回去。原本想要打掉自己脸上的那一只手,却不料正好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夏羽熙一愣之后冷冷地说了一句滚!
那人怒极反笑,“你这性子可真是够烈的,想必在做那事的时候也一定别有一番风情了。今天,也让我来尝尝你的滋味。”
夏羽熙无力的挣扎,一丝丝绝望笼了上来。撕裂的刹那,夏雨熙终是承受不住晕过去了。那一瞬间他在问:左夜,你在哪儿呢?
再次醒来,迎接他的是更为残酷的现实,剩下的时间是怎样度过的夏羽熙已经没有记忆了,在祭祀开始之前他才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但是他能做的也不过是把自己缩成一团,用还能动的左手抱着隐隐剧烈疼痛的肚子。
地面好冷,寒气透进骨子里让他抖个不停。恍惚间,感觉有人给他穿上了衣服,他动了动嘴唇,道了声谢,也不知道那人听没听见。
在不被折磨的时候,他时常想起和左夜在一起的日子。总在心里默念着那个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念着。
但是,直到祭祀开始之前,他也没能等到那个人出现。
被取下黑布的那一刹那,夏羽熙不言不语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祭祀时间是午夜,但是祭台周围已经有好多人了。
他听见好多人在愤怒的吼叫,他们说:“杀了他!那里根本没有我们要找的人。他害死了我们好多兄弟。”
还有人说:“杀了他也太便宜他了。我要把他大卸八块,为我的兄弟报仇!”
“夏羽熙!你好狠的心。你知道此去冥界死了多少人吗?”
“你说话啊!你还说你不是宇文月?!这般行径跟你哥哥宇文轩有什么区别?!”
“他一定知道遗玉的下落。逼他说出来!”
“杀了他!一了百了。他们兄弟二人就是两个祸害!”
夏羽熙坐在祭台之上扫过台下众人,这里面有好大一部分是去了冥界,又安全回来的人。他们都来了,可那个人呢?为什么还没到?你是出了什么事吗?
忽然,他看向对面。那里坐着的都是宇文家族的人。其中他只认识三个人,宇文恺、白艺雅、宇文凌。
看到宇文凌的时候,他忽然知道了这几天一直折磨着他的人是谁了。就是这个名义上的二哥啊。
白艺雅一直在哭,看向他的神色里尽是内疚和不忍。夏羽熙不禁好奇,她在哭什么呢?可是为什么呢?这难道不是她所期望的吗?试问,天下有那个母亲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呢?白艺雅,白艺雅,宇文月还好好的呢。你在哭什么?
谩骂声还在继续,看着那些恨不得把他剥皮拆骨的人,他也有一个疑问——这些人恨他究竟是因为那些死掉的人呢?还是因为没有找到宇文轩,得到混沌遗玉的下落?
这时,宇文恺起身走到夏羽熙身边,“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现在告诉大家轩的下落。祭祀时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否则,你就被怪我了。”
夏羽熙抬眼看看他,只用口型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宇文恺叹了一声,“罢了罢了。早点结束对你也是一种解脱。那就开始吧。”
随着他的话,台下立刻上来了四个青年。他们分别抓住夏羽熙的双手双脚,然后用一把漆黑的小匕首在他的四肢上划下一道深深伤口。然后便离开了。
夏羽熙看着那涓涓涌出的红色液体,脑子里却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还会有血?他以为这两天都已经流光了。
血液汇集到祭台表面的那些小凹槽里,沿着特殊的纹路蔓延开来。四周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紧张的注视着祭台上的一切,可是直到血液流遍了整个纹路,多掉的溢出了祭台,也什么都没发生。
宇文家族的几个长老忽然激动的站了起来,嘴里念叨着,这不可能。
宇文恺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白艺雅的哭泣依旧没有停止。
夏羽熙看着台下众人的反应,忽然笑了。他的笑没有声音,嗓子早就已经被毁掉了。不过,也没什么。他大概也不会再有说话的机会了。
不知台下有人说了一句,“他真的不是宇文月。要不然宇文家的祭台怎么可能对自己子孙的血脉毫无反应?”
人群再一次炸开了锅。
“就算他不是,可他散播出去的消息还是害死了我们那么多人啊。”
“萨祥天是说了消息是他说的,可是谁又能保证他不是受人指使的呢?”
“别忘了,抛开宇文月的身份他不过是个普通人!”
“但是他的能力我们都是见识过的,这又怎么解释?”
沉默——谁能给出答案呢?夏羽熙静静地听着,其实他也很好奇的。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逆天换命!”
逆天换命。年轻一辈基本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是老一辈的人物也没几个知道的。与一般意义上的换命不一样,它是彻彻底底的将两个人的命格互换,除了血缘是无法改变的。其他一切对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