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画 下——叶孟
叶孟  发于:201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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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好。”上青忽而露出一个感恩的笑容,道:“我唱过花戏,卖过身,早已不是什么正经的唱戏人。他看我可怜,收留我在这里,我很感激他。”

靖华看他想的也开,便不再多说这些事,没过一会冯砚和上爻回来,冯砚眼睛尖,一看上青的眼睛就知道他哭过,随意的安排了上爻和靖华一间房后,冯砚就拉着上青走了。

初秋夜深露重,靖华推开这间许久未住人的房间的窗户透风,上爻自他身后将他抱住,温柔的把下巴搁在靖华的肩上,还左右摇晃着笑道:“好累,终于能躺在床上了。”

“看你精神还挺好的,哪里累了。”靖华挑衅道:“我一把老骨头全给你摇散架了。”

“谁敢说你老。”上爻轻笑道:“干脆我来掂量掂量。”说罢上爻就要抱靖华起来,靖华一巴掌盖到上爻的脸上,把他推了一把,骂道:“还乱来,被人看到了你不怕传的都知道。”

“好了,靖华哥你脸皮薄,我不乱来就是了。”上爻边说边在靖华嘴上亲一下,道:“这是还给你的奖励。”

“什么?”靖华收着他的奖励,抱臂道:“是在河谷的事,还是哪里的事。”

“小段的事,谢谢你替我解围。”上爻勉强的笑笑,“这种事,我怕是说不出口,也给不了冯砚交代。”

第14章:支援(下)

“爻爻,你很介意这件事?”靖华盯着上爻的眼睛,问道:“是因为小段被宋帧带走,还是你和小段、宋帧之间的事。”

上爻根本不能去想那段漫长的日子,无数夜晚他和宋帧的事,无疑这是对他和靖华这段感情的亵渎,他那么期望给予靖华的是独一无二,却被他自己亲手毁了。

“都有。”上爻背过身子,不愿看靖华,道:“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生活在黑暗里,这是我这辈子最错的决定。虽然你不在乎,可我错了就是错了,靖华,你的宽容只是让我更内疚。”

靖华伸手为上爻解开上衣的扣子,道:“立场转换,你会杀了我吗?”

“怎么会,不过我可能真的会作出什么疯狂的事,我会杀了那个人,把他切成一块块的。”上爻任由靖华的指尖在自己的皮肤上划过,道:“这也是我想对宋帧做的事。”

“爻爻,你身上已经满身罪孽,别再恨下去。宋帧作出这种有违人伦的事,老天爷会惩罚他的,你从未变心,又怎么算是错了,你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上爻。”靖华伸手捧住上爻的脸,手在脸颊上温柔的抚摸,他歪斜着脑袋,笑道:“别再内疚,你要走出这件事,你已经很煎熬了,我又怎么舍得责怪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靖华,你这样,我只会越来越爱你,爱死你了。”说罢,上爻猛的把靖华抱起来,打转着雀跃道:“打完仗,我们就离开,我们去香港找我大哥他们,然后再也不分开。”

靖华听着上爻兴奋的话,把他牢牢的抱紧,点头道:“好,都听你的安排。”

半夜,上爻起夜,去厕所的时候途经冯砚的屋子,里边传来一阵阵暧昧的声音,上爻本来想大步走过去,却听到冯砚喊着“上青”,上爻站在墙角听着里边上青越来越高的呻吟声,肃然起敬。

早就觉得他们两个有问题,还说是凑合着过日子,骗谁呢,不过想想这两人能看中眼在一起,也不容易,两个都是看透了世事沧桑的人,也许在一起会更珍惜来之不易的这个伴。

回到房里后,上爻钻进被窝里,把靖华搂进怀里,靖华被他搂的要憋死了,捅了捅他的肚子让他温柔点,上爻立马抚摸靖华的头发,哄道:“乖了,睡觉,亲一个。”

“波”的一声巨响后,两人就安安静静的依偎着休息了。

第二天,大伙刚吃完早饭,靖华和上爻就要出兵去草原救援被困的独立团,这一去的行程原定十天。

临走前,上青也不知道哪里弄了两个平安符给他们二人,说是保平安的,谁知这一去草原,两人差点就有去无回。

上爻和靖华从包围圈的外围往里打突击,日军在山坡上挖的碉堡很快就被视死如归的独立团团长攻克,拿下敌人的几尊大炮后,歼灭日军数百人,独立团闯进了包围圈,里边的几个牧场已被屠戮,在最大的镇上,上爻找到了被围困的弟兄们,但出去时,上爻发觉他们又被新增的日军围困了。

日军采用扫荡式的作战方案,所经之处,不管是不是俘虏,统统杀死,上爻和独立团团长为阻止暴行,决定直接进行进距离战斗。

这时冲锋枪和匕首、刺刀成了首选的兵器,而通讯员退到后面以保持和外界的联络。

靖华手上的手榴弹、炸弹是最多的,他紧跟在上爻身后,保证他的安全,日本士兵有三个被他们拐到了偏僻的地方,正在上爻要靖华甩手榴弹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两个女人,衣衫不整的哭着要他们救援,藏匿的上爻被日本人发现,他们拿着枪迅速扫射,上爻拖着那两个女人到处躲藏,还好这里屋子多,靖华本是追着跑,结果自己又要躲炮弹没一会就不见了上爻的人影,他一个人在深巷里跑来跑去,结果正好撞上一个日本士兵,靖华手上的枪和那个士兵撞的正好,两个人对峙都不敢先动。

日本人朝他扬扬下巴示意他投降,靖华高傲的打开忖衫给他看,里边全是手榴弹炸弹,日本人一看立刻吓住了,但是他也不跑,反而是更加凶狠的瞪着靖华,靖华和他来回较量着,好半天都不敢动手,靖华觉得这样下去是浪费时间,结果他前脚要动,后脚那日本人就朝他身后大叫一声,靖华急忙回头,只见他身后站着一个日本人拿着军刀要刺他,靖华立刻侧过身躲过去了。

当年在太原,靖华与几个日本士兵拼刺刀,险些丢命,即使再次出现这件事,靖华依旧不退缩,他拿出手榴弹正准备扯开拉环,另一个日本士兵也把枪里的子弹都退出来刺他,靖华被他们二人连环着用刺刀追击,根本无法拔手榴弹的环,正在靖华被惹得要拿炸弹时,“碰碰”的连环枪声制止了他的动作,那两个日本士兵在他面前倒下,而上爻拿着枪在他面前。

“快走,那两个女人我让小队带走了,你快点去和他们会和。”上爻边说边把靖华手里的手榴弹抢过来,道:“不准再这样。”

“当然。”靖华耸肩道。

他们二人在外跑,独立团因为之前和装甲旅成一队,于是他们开进来一批坦克,上爻把靖华弄上一架坦克就说让他先走,等会他去追,靖华不乐意他这个安排,上爻也不多做解释,连忙往回跑。

靖华跟着坦克队伍一直出了镇,通讯员发电报说这里情况有变,上级要求撤出去,靖华担心上爻,大家都说等不得了,于是大部队是赶着打出了一个口子就跑了。

靖华担心上爻和独立团出不了战圈,他在攻克的碉堡处等了两天,直到第二天深夜,独立团的剩余有生力量才从里边杀出来。

第15章:篝火(上)

靖华接应了他们之后询问上爻的去处,团长说上爻受了伤,在部队后边。

靖华在伤员里扒着找,才在人群堆里把包的像粽子的上爻找到,上爻一见到靖华就朝他挥手,喊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靖华看他除了鼻孔、眼睛、嘴巴在外面,其他的全包进去,蹲在他身边问道:“毁容了。”

“怕什么,又不是没人要。”上爻有些饿了,还在找人要着吃的,靖华去给他端了一碗水给他,上爻坐在地上,吃的要多香有多香,他边吃边说道:“爆破了他们的粮仓,让他们暂时饿几顿。”

“等会回到军营去,看看脸还有没有救。”靖华坐在他身边把碗递给他,道:“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嗯嗯。”上爻咬着满嘴的馒头点头道。

后来靖华才知道,上爻为了潜伏进日军的粮仓,两天两夜水米未进,而他这个举动,却是对反扑日军做了重大贡献,至少在短期内,这一片草原不会再有新的沦陷区。

军医把上爻脸上的纱布全给拿了,靖华看到他脸上的几道印子,特别深,还好都在边角,正面几乎看不出来,靖华关心道:“疼不疼,怎么弄的。”

“炸出来的碎片割的,意外。”上爻伸手摸摸靖华的肩膀,道:“不疼。”

军医看上爻说不疼,消毒的时候就把伤口蘸了些消毒水,上爻立刻疼的额头出冷汗,靖华看他特别难受,连忙抓紧上爻的手,说道:“你别忍,医生,先别动,他受不了。”

上爻闭上眼睛,不说话。因为那几道伤口在脸上交错而过,光是看着都觉得难受,平复了痛楚后,上爻道:“继续弄,早点弄完,还得补一觉。”

军医闻言立刻轻手轻脚的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包扎完毕后,上爻就近的就把头靠在靖华肩上睡着了,靖华听着上爻平稳的呼吸声,发抖的手才敢轻轻的去抚摸上爻的脸颊,这些伤,怕是永远都消失不了了。

上爻浅眠了一会,醒来就要出发,行程一路赶,回到集团军时,竟然正赶上庆功,其实也是变相的鼓舞人心。

士兵们围着篝火,唱着歌耍着宝,都很快活,上爻因为脸上包裹成一团,基本上看不出笑没笑,但从他的眼神里,大约能看出来他是欣慰的。

靖华坐在他身边,和他闲聊着,上爻就着地编了个同心结,递给靖华,靖华看到的时候浅浅一笑,上爻道:“这样就挺好的。”

靖华把他的肩膀一邀,像是兄弟一样肩膀碰肩膀,战士们的歌声在他们耳边扬起,上爻也跟着一起高唱战歌,一时间整个集团军都被这场歌声感染。

有人围着篝火跳舞,跳的还是蒙古舞,上爻把靖华拉起来一起跑到篝火边,上爻大笑道:“我们这是入乡随俗。”

“你小心些,别把伤口弄开了,再包扎你又要受苦。”靖华小心翼翼的说道,上爻往他的背上连拍了几下,牵起他的手在人群里起舞,靖华听着上爻开怀的笑声,心中那股担忧消散,他任由上爻拖着他在人群里穿梭。

他们一路跑到另外一个篝火处,上青穿着一身青衣独自一人在中间唱着戏,不少人拍掌叫好,冯砚坐在士兵里,喝着酒,时不时举起酒朝上青笑笑,看着好不热闹。

上爻走到冯砚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冯砚回头看上爻包的像是粽子的脸,笑道:“哎呀,吃鳖了!”

上爻把他的头往地上一埋,嚷嚷道:“为你们炸了他们的粮仓,还笑话我了。”

“大事!”冯砚闻言立刻站起来,笑的不亦乐乎,他连忙邀过上爻的肩,笑道:“走走走走!我们赶快和傅主席商量,下一步怎么走。”

上爻连忙回头朝靖华摇手,笑道:“有事去了,你在这儿尽情的玩。”

靖华看上爻他们走后,再回头看上青,他的视线一直跟着冯砚的背影走了好远,才悠悠唱起戏,靖华就地坐下,边和周围的士兵闲聊,边听着上青婉转的戏曲愁肠。

篝火热闹的时候,成群的人围着,手拉手的跳着唱歌,正在这时,有守岗的兵跑来,说是有人在军营外边,来找宋师长的,靖华闻言立刻去见来人。

在昏黄的煤油灯下,站着一个穿着洋装的俊朗男子,他身材挺拔高大,里边的夹克穿的正正经经,外套规矩放在手臂上搭着,一看就是个爱干净的有钱少爷。

靖华走近他,男子的眼睛有神,紧盯着靖华看,靖华问道:“你是什么人,找宋上爻有什么事。”

“我是广州来的,你和他说,我叫谢君棠,他就会来见我。”男子磁性的声音很悦耳,人也算是有礼貌,靖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他有事,暂时出不来,有什么事你直接说,我替你转告他。”

谢君棠一听靖华的话,眉头就皱起,不悦道:“我找的是上爻,有些话要当着他的面说。”

靖华轻笑道:“他还得一会,既然你从广州来的,千里迢迢这么远也不容易,先到里边来吧。”

谢君棠抿着嘴,淡淡的看了靖华几眼,便尾随着靖华一起往里去,靖华客气的说道:“里边正热闹,你要是不习惯,可以先找个屋子坐坐。”

“不必了,我就在外边等着就行。”谢君棠起初张望着说道。

靖华让后勤的兵为他端了杯水,谢君棠拿着一口就喝尽了,靖华看他真渴了,还是把他请到了屋里,让人给上爻传话,就说会开完了马上过来。

外面还在热热闹闹的,靖华和谢君棠相对而坐,道:“谢少爷和上爻是同僚还是朋友。”

谢君棠拿着水杯,苦笑道:“算什么呢,朋友吧。”

靖华看他神情不对,心里也开始有些古怪,他继续问道:“怎么会知道上爻来到这里了呢,消息还挺灵通的。”

第16章:篝火(下)

“是别人知道了,我偷偷打听的。”谢君棠说完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搁,说道:“这次我是偷偷离开广州的,就是专门来找他。”

靖华听得越来越清楚明白,忧愁道:“你来找他,是打算投靠他打仗?”

谢君棠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躲躲闪闪道:“不是,我和他,有话没说清。”

“嗯。”靖华不知不觉翘起腿,自语道:“什么话,还得跋山涉水来问。”

靖华的脸没垮,但心里就等着看上爻等会怎么应对。正在他们二人不说话的时候,外边的争吵声炸开了锅,有人破口大骂“军妓”,一声声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靖华立刻冲出去。

只见篝火边的草堆里,有人已经在地上打了起来,上爻在一边劝架,而冯砚和一个军官打的火热,上青衣裳凌乱,脸颊还带着血迹站在一边,边哭着边劝架,靖华急忙跑过去,上爻骂道:“说打你们就敢打了,谁给你们胆子的!”

冯砚根本不理会上爻的话,按着杨庆达,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杨庆达破口大骂道:“就是个军妓,你能上,我还玩不得,在广州我上过他多少次,怕你还不知道!”

这句话顿时让上青羞愧的抬不起头,冯砚听着这话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枪对着杨庆达,上爻喝道:“冯砚!你住手!!”

“我不准你羞辱他!杨庆达,你他妈就是个畜牲,你还要不要脸!”冯砚拿着枪往杨庆达的头上一砸,狠狠地用脚揣上他的肚子,上爻看他们二人听不得劝,气的上去把他们一人砸了一拳,杨庆达不服气,还要打上爻,上爻抓起他的头发往地上一按,生气道:“你升官了脾气倒也不小,我的话你听还是不听。”

冯砚趁着机会,一脚又要踹到杨庆达身上,上爻用手把他推开,骂道:“你滚远点,还不嫌丢人!”

冯砚指着杨庆达,愤怒的说道:“你刚才没看到,他想强暴上青,在军营里他都敢动人了,他是胆大包天!”

杨庆达生气的扯着上爻的手,冷笑道:“一个男人,不是你情我愿,他会老老实实由我亲,要不是你打搅,我们事都要成了。”

上青闻言哭的更是凄厉,靖华眼看着场面越来越激烈,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立马去扯住冯砚,劝道:“人这么多,你倒是为上青想想,别闹了,先回屋里去,我们慢慢说。”

冯砚把衣服扯开,拉着上青就往屋里去,靖华怕冯砚发脾气,立刻追上去,上爻抬头在人群里看到了谢君棠,诧异的看他,谢君棠情切的看着上爻,上爻让人把杨庆达绑下去,跑到谢君棠面前道:“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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