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诺自觉听到了一个挺厉害的内幕，大致明白为什么龙人族总是那样难生养，为什么黑龙人的繁衍能力又特别强的真相了。

要知道龙人们都拿婚姻契约不当一回事，黑龙奴们则是没有那个能力去搞什么契约，相比之下，无疑中限制自己生育的龙人，当然是比不上黑龙奴。

“要生你生去。”金诺决定回了一句，便专心继续料理要煮给伊凡吃的爱心午餐。

巨龙气结，可又拿金诺无可奈何，等金诺做好食物，殷勤地送到伊凡跟前去，完全无视它的时候，巨龙终于憋着一口气，在一阵疾风包围下化为人型，像迈着比学步幼儿还要笨拙的步伐走过去，一把捡过金诺递给伊凡的疯兔后腿，大口连骨头啃下去，嚼得咯吱作响。

金诺愣愣地看着他，伊凡也微微偏过脸倾听，而自认为讨回场子的巨龙，正得意洋洋地啃着兔腿……全然不知他全身赤裸的模样，说有多流氓，就得有多流氓。

如果眼前是个光着屁股的老头子，金诺倒不至于如此惊讶，使他惊讶的是，这巨龙变成的人型，实在太年轻了……这张娃娃脸是怎么回事？他想起了文斯小王子。

深深地扶额的金诺终于惯性地一拳朝着娃娃脸老巨龙脑袋敲去，不管对方既惊又怒的神色，自牙缝里挤出满含威胁的话来：“滚去把衣服穿上！”

第四十一章

巨龙的尊严岂容怀疑，却在金诺不明觉厉的态度整治下，竟然乖乖找了套金光闪闪的华丽衣赏穿上，顿时骚包得令人不忍直视。

“你干什么化形？”金诺有种眼睛险些瞎掉的感觉，不禁抬手揉捏眉心，无奈地说：“你不是说你很虚弱吗？还有你这个外型是怎么回事？是有是有点太年轻了？”

“哈，被我俊美强大的人型折服了吧？小家伙，你不知道，当初我游历大陆的时候，多少强者涎着脸讨好我？哼哼，下跪并且亲吻我的手背，臣服在我脚下的人不计其数，就你这小家伙不识好歹，老是惹我生气。”因为化了形，巨龙很有范地说出流利的大陆通用语，顺便卖弄一下自己的外语水准：“记住了，小家伙们，我是伟大的巨龙族长，艾泽门斯特。”

“……”

金诺呆呆地看着这比他矮一个头的少年，明显婴儿肥的脸，一对比例有些过大的金瞳，那嘴唇不用嘟起来都显得粉嫩饱满，这整张脸森森地散发出无辜纯洁的气息，更架不住那头蓬松的金色半长微卷发，把这少年衬托得更柔软，更水灵。

伊凡也因为对方稚嫩清脆的嗓音而惊讶，怎么听，都像可爱萌系吧？

他们都认为老巨龙将俊美强大的方向理解错误了，并且那些下跪亲吻手背臣服什么的？是他们听的方式不对吗？怎么更像求婚？

好半晌，金诺抽搐着眼角，恶意满满地嘲弄：“他们那是想跟你谈人生吧？”

“……”伊凡摸摸眼角，拍拍金诺的手背，安抚这企图挑衅巨龙的孩子，暗忖：金诺果然还是刚刚成年，不知道大人的圆滑交际法则，生生地真相别人很拉仇恨呀。

“人生？”巨龙困惑地歪着自己可爱纯真的少年脸，怎么装都半装不出半点威严来，却又非要板起脸：“我是龙，谈什么人生？”

“……”

“好了，不管你们要谈什么，现在，告诉我吧，金诺，你带回来的这个小家伙是谁？”

“我是伊凡，金诺的婚约者，也是金诺的哥哥。”伊凡温和地向声音极嫩的老龙解释，如果不是他早在金诺口中听过老巨龙的来历，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么嫩的声音，竟然来自老巨龙。

“婚约者？哥哥？”巨龙微怔：“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金诺看向伊凡，后者则朝他的方向伸出手。

下一刻伊凡的手就被握住，温暖的力道给予他力量，他将一切向巨龙娓娓道来。

巨龙对于他们的关系倒不太在意，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伊凡所经历的仪式上面，最后他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神情仔细打量伊凡，看到他外露肌肤上的咒文，还有两节正在生长中的犄角，回想刚才话中提及复活后觉醒异能的情况，他终于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看见的，应该是法则。”艾泽门斯特想了想，好像在迟疑，又用审视的目光将伊凡狠狠洗礼一遍，终于开腔：“传说每一具逃离坟墓囚笼，挣脱死亡枷锁的灵魂，都是神祗亦要忌惮的存在，因为他们都拥有媲美神的力量。从前，我也听说过有能够辨识万物规律的人，如果行善，可以说对世界大有益处，但是行恶，就绝对是魔王级别的。小家伙，如果你真拥有这种能力，你准备干什么呢？”

被少年清脆的声音喊小家伙什么的，伊凡其实很纠结，但是对方身份摆在那里，他自然不好说什么，只能将叹息吞回肚子里，他安抚地摸摸握紧金诺肌肉绷紧的手，回答：“我想治好金诺，然后，我们会继续经营面包店。”

“……小家伙年纪轻轻就胸无大志。”巨龙顶着少年外壳，老气横秋地背起手摇头晃脑：“你们就不想征服一下大陆，复兴一下龙族？”

二人默契十足地摇头，惹得那纯真的额角青筋暴跳。

金诺冷笑，他是恨龙人族的，但是伊凡回来比什么都重要，他不想再浪费时间精力去应付他憎恨和厌恶的龙人族，更别提龙族，即使他是巨龙一员，但是他对龙族别说使命感，就连亲和度都不高。

“好了，你既然知道些什么，就指点一下伊凡吧。”金诺说：“伊凡也是自己摸索着练习的，他懂的其实不多。”

伊凡点头：“请你务必要帮忙，我想帮金诺，阁下应该知道金诺身上的情况。”

“金诺的事情，我是知道一点，至于你的能力，实在太稀罕，我只能给你一些方向。”

“谢谢。”伊凡并不感到失望，他会尽全力为金诺救治的，现在他就可以将自己的生命分给金诺，如今很稳定，所以他接下来还会继续这样做。

巨龙对于温和懂礼的伊凡，显然印象不错，立即就扒下一个空间戒指，将里面海量的图书倒了出来，差点把他们的午餐都淹掉，幸好及时被装进伊凡自己炼制的空间储存器里面。

“这可都是好书，为了支付这些书的钱，接下来你们得好好侍候我哦。”

巨龙得瑟完，赶在金诺发脾气之前迅速转移话题，还别说，他现在总觉得这小家伙生起气来，莫明的犀利，他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另外伊凡，我听你说的，之前你经历过两次仪式，一次应该是换魂，另一次是夺灵。”

金诺牵住伊凡的手不禁收拢五指握紧，每每想到那仅用语言叙述已经让他心惊胆战的经历，他是又心痛又愤怒，他可以放过龙人帝国，而对战神家族却不可能就此罢休，他定要狠狠报复回去。

“而你身上铭刻的咒文，属于一种锁魂咒，发源于古大陆的一种酷刑，当时一般用于极刑，可以确保受刑者的灵魂锁在肉体中，受尽折磨。后来，也改良过，用在别的事情上，可以保证灵魂不那么容易离体，算是好的改进。这个锁魂咒显然是为了在替换龙格后，锁住你体内并不完整的部分魂，使它不离开，不能重新归位。”

伊凡想起伊雷斯身上其实也有同样的咒文，不过在仪式完成后，伊斯身上的咒文褪色了，而他身上的则加深。

老巨龙摸摸下巴说：“不过也要感谢这个咒文，你后来能留住灵魂，直到能力觉醒，也是因为它。”

如此说法，让金诺表情更阴沉，而伊凡则是微愕，紧接着虚心求教：“那么，如果咒文消除，我会怎么样？”

“这个吗？可能会离魂，不过你已经重新获得力量，所以也不好说。”

抿紧唇沉默的金诺突然开腔：“既然它作用于锁魂，那么，伊凡后来经历夺灵仪式，怎么对方就不解开这个禁咒，那不是更轻易夺取吗？”

“小家伙，你想得真简单，对方想夺的是他的生命，不是魂，如果不锁住他的魂，又怎么只抽干他的生命呢？如果出现一体二魂的现象，那可不是好事，到时候二魂必定会互斗到其中一个消失，就算共处也就不时精分，到时候什么结果都不敢肯定，当然不可能解除锁魂咒。”

金诺咬牙切齿，他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竟然锁住伊凡的灵魂，生生夺走生命，得多恶毒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

金诺只恨不得将干这事的大公夫人剁成肉糜，喂了这森林的魔兽。

“所以现在伊凡不能解开锁魂咒，虽然你觉醒新力量，但是你原来的生命源对灵魂的亲和度依旧很高，如果锁魂咒失效，又跟换魂对象有接触，就很可能会离魂。”说罢，巨龙从自己的戒指里面摸出一条长长的赤红色带子，上头描着黑色的图案，很别致：“这个浸过真龙心血，原本是龙族在受到重伤时用来吊命的。龙的意志最坚毅，而且你体内有龙族血统，虽然薄弱，但始终是有的，这带子对你体内的龙血起到唤醒作用，对你有很多助益。拿去吧，你既然要跟我族最后的传人在一起，就要想办法变强，延长寿命，巨龙的生命十分漫长，如果伴侣过早逝去，对于巨龙是最残忍的事情。”

艾泽门斯特没有说，一般失去伴侣的巨龙会选择死亡，伴随对方一起向上灵魂旅途，他不想开启金诺这个念头，所以先隐瞒。

然而他不知道，其实金诺不需要谁点醒，他之前就有同死的想法，不过因为大仇未报而苟延残喘至今，也幸好伊凡及时赶回来，不然悲剧可能就真的发生了。

金诺和伊凡显然是有想到这一层，心有灵犀地为此后怕，交握的手都掐得泛白，竟然不觉得痛，甚至感到安心。

差点被秀恩爱亮瞎眼的艾泽门斯特粗鲁地把带子塞进伊凡手里，伊凡感觉到掌中只觉得轻飘飘的布料，但它的意义有千斤重，最后他郑而重之地将带子绑住失明的双目，仿佛用它填被了失去的重要一部分，同时暗暗起誓一定要活得更久，陪金诺走得更远。

金诺看见伊凡的动作，心有灵犀地微微一笑，比任何时候都温柔，幸福。

“不用担心的，伊凡，无论去到哪里，我都不会再放开你，我们不要再分开。”

“……”伊凡微张嘴，又闭上，终于轻叹出来：“好，我们再也不分开。”

他们都已经尝试过分开，受尽了没有对方的思念之苦，既然无法分开，就永远在一起吧。

“金诺，我会治好你的灵虚，我们会一起，活很久很久。”

金诺笑容加深，顺势抱住伊凡的腰，脑袋枕在对方颈侧蹭蹭，嗅吸着对方的气息，这一刻，他的满足，好比拥有了全世界。

“伊凡，你是我的宝藏。”金诺收紧双臂：“谁都别想从我这里偷走你。”

听到这样的说法，伊凡感动之余也是好笑，心想着这可爱的孩子果然没有变，还是这么单纯，才化龙就染上巨龙的喜爱，爱上宝藏来了呢。

“好好，我是你的宝藏。”伊凡顺着金诺的话，接下去。

金诺有一刻茫然，而后眼神一定，应接：“因为是你，宝藏才会珍贵。”

如果说喜爱宝藏是巨龙的本能，那么伊凡才是宝藏珍贵的原因，那是说，喜爱伊凡，就是金诺的本能。

伊凡顿时觉得心腔被柔软的棉絮般温暖的感情充满，涉世未深的他还不懂爱情，却不影响他对这种情感的喜爱，他喜欢，想要独占，想要获取更多，也想将它分享给为他带来这种感觉的金诺。

“那么，你一定要好好守护宝藏，我的巨龙。”

金诺的心情因为被认可，并且被归属于对方而雀跃，心被填得满满的感觉，连仇恨都被压在最角落里，甚至腾不出心思去理会，他只想享受跟伊凡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两个小年轻搂搂抱抱直冒粉红泡泡，艾泽门斯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球，干脆趁机吃掉食物——反正，这俩搂着搂着就能饱了不是？

第四十二章

等二人腻歪完，食物已经被愤怒的巨龙全部吞进肚子里，他们只能对着杯盘狼藉干瞪眼。

伊凡被金诺拉住亲了几下，美其名曰抚慰不愉快的心情，然后他们就一起去准备食材，重新做一顿饭。

无论如何，这重逢后的第一顿饭，还是相当愉快的。

伊凡即使双目不能视物，却能看见弦，因此行动好比平常人一样顺畅，甚至更灵敏，他总能挑到最好的菜，把它们夹进金诺碗里。

金诺已经许久没有受过这样贴心的照料，他一边接菜，一边夹着菜往伊凡嘴里送，这样的相处模式，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在圣域中，他们最快乐自在的那段日子。

晚霞渐褪，夜幕再次降临，黑暗却不再使他们因为忆起某些伤心事而感到伤心难过，反而带来一丝浪漫气息，心中不知名的情愫悄悄发酵。

尽管满天的繁星很诱人，却因为金诺知道伊凡看不见，也就没有心思多去关注，他正牵着伊凡走向不远之外的湖泊。他曾经被巨龙拒禁在这个地方，湖泊供应他所有的用水需求，金诺带伊凡到这里，就是要洗澡。

其实伊凡一路风尘仆仆赶到首都，跟金诺重逢的地方甚至是一个乱葬岗，再之后又赶到魔兽森林，耽搁到如今，确实需要好好洗一个澡。

至于金诺，也是又中毒，又吐血，又化龙，总之没少折腾，身上并没有比伊凡干净整齐多少。

不过重逢的喜悦，一直让他们突掉这些，直到如今入夜准备睡觉，才想起要好好梳洗一番。

伊凡和金诺打小没少在一起搓过澡，虽然分别几年，却也并不觉得尴尬，你有的我也有嘛。

所以来到湖边，二人就各自脱衣，金诺原本也没有多想什么，直至自己脱光，抬头看见伊凡衣服半褪，露出精瘦结实的上身，隐隐没入腰带之下的腰线狠狠拽住了他的眼睛。

金诺眼中浮现迷茫困惑的神色，其实这些年他也经常遇到扑上来献身的，只是过去他对此十分厌烦，所以从未正视欲望的问题，以致如今他对自己的情况，手足无措。

“金诺？”伊凡听不见金诺的动静，不禁轻声呼唤。

“啊？”金诺正懊恼地盯着自己少有如此精神的部位，只庆幸伊凡看不见，不然他这脸是丢得有够大的了，他半点都不想在伊凡面前自毁形象。

晓的是知道伊凡看不见，但听到那声满怀关切的轻唤，金诺还挺心虚，他赶紧挺胸收腹，顿时赤裸裸地演绎出器宇轩昂的气慨来，只是仅仅维持一秒就破功，因为眼前那双长腿。

伊凡困惑地打量着从金诺胸口冒出来的，桃红色的弦，这个原本是粉红色的，他对弦的颜色变化，很感兴趣，边仔细观察弦边抬腿挑开堆叠在脚下的衣物，就听到强烈的抽气声，而后是扑通的落水。

“金诺？你怎么啦？”

“没……没，就是急着洗澡。”金诺真想抽自己俩嘴巴，说话都不利索了，怎么回事？

伊凡莞尔失笑：“你还是这么嘴笨，唉，已经好多了，你小时候连话句都说不完整。”

“……”金诺想到过去自己装嘴笨博同情的事，不禁抬手抹一把脸，可不敢坦白。

不等金诺回应，伊凡已经摸索着往湖水中走去，因为看不见，格外小心翼翼，所以金诺所期盼的，站不稳突然摔倒让他恰恰接住的情节并没有发生。

双目失明的美人鱼已经在水里游了几下，甚至还潜入水下再浮上来，一头黑亮的长发彻底浸湿，湖水顺着发丝滑落，把黑发梳理得服服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