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不走，你轻点我喘不过气了。”
“我没病……”
“嗯，你很健康。”
“真的……”
“比珍珠还真。”
白夜一遍又一遍地安抚从睡梦中哭醒的羽禾，虽然自己也很疲惫，但他还是打起精神认真回答。
他觉得，他有必要搞清楚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给他的小仆人留下如此严重的心理阴影。不可原谅，他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始作俑者，害他现在这么难受，一定得付出代价，是的你没有看错，他只是在给自己出气罢了。
像哄小孩似的轻拍羽禾单薄的背，一下接一下，直到两人都陷入沉睡。
第二天早上，太阳早就高高挂起了白家的两个娃才起床。
白夜不是没想过询问羽禾过去的事，但……他真的开不了口。
早上起床时，羽禾揪着他的衣服。
终于脱掉那脏兮兮的衣服，白夜迫不及待地冲进浴室时，羽禾抓着他的手。
吃早餐时，羽禾沉默着把凳子搬到他旁边，脚踩着他啃荷包蛋。
在书房里学习——
白夜是真以为羽禾能放过他了，他知道羽禾最讨厌学习，看书不到五分钟就能去私会周公。
但是！羽禾居然跟着他坐他身后拉着他的皮带神游……
本来是坐在身侧的，但白夜受不住地跟他将这样他不能集中精力学习了，于是就出现这副囧样。
上厕所时——
白夜认为他的下限不能再被刷新了，于是他提了个折中的建议，我抓着毛巾这一头，你抓着另一头，就隔一道门好不好哥求你了。
羽禾默默地看着他，终于大发慈悲地点了个头，激动地白夜都想以头抢地感谢天感谢地了。
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但白夜心里很清楚，这只是开始。
羽禾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讲，只知道跟着自己不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再加上他之前一直说自己没有病，那么……是什么刺激了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晚上，白夜抱着羽禾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他命人调查的羽禾的过去。
以前觉得小仆人肯定是底层流浪儿什么的，过去没什么好探究的。但如今接到这份报告，白夜的心被收的紧紧的。
从没有料到，他的小仆人居然如此不简单。
报告是从三年前开始的，之前是完全的空白。
但之后的简单的经历更值得人去猜测，他第一次出现的地点在一年前发生过大规模爆炸，他的妈妈不幸被卷入其中去世，白夜对此印象深刻。
之后的流浪生涯里，只要他的小仆人呆过，都有着规模或大或小的杀人或爆炸事件发生，无一例外。
无法收集到详细的报告，因为知晓实情的人都死去了，没人知道那灾难是如何发生的，等人们回过神，一切都早已结束。
由于这些诡异的事件都是发生在最底层，驻守的警察查不到结果就不了了之了。
原来他的小仆人是个大凶器呢，都是基因惹得祸吗？
白夜放下手中的资料，对候在一旁的安迪下达了命令，“把这些抹去，给小仆人一个合理的完美的身世。”
“是的，少爷。”安迪领命离开。
于是，在羽禾不知情的情况下，他这个黑户口流浪儿变成了一个标准的平民。
“羽禾，来亲一口好不好？”白夜用下巴摩挲着羽禾的头顶，语带调笑。
羽禾歪着脑袋抬起头，准确地在他嘴角啾了一下，迅速把脑袋埋回他怀里。
“羽禾，睡一觉就会好了对吧？”
“……”
“睡一觉醒了，就会对我喊不要叫我小仆人了对吧？”
“……”
“羽禾……”
“……”
“你说说话好不好？”
“……”
十四
几天后。
白夜疲惫归来，才打开自家大门就被羽禾扑上来抱住。
“乖，今天在家有没有听话？”白夜摸了摸羽禾的脑袋，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嗯。”羽禾也回亲一口，乐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说我叫你小仆人好呢？还是名字羽禾好呢？”白夜把包递给安迪，抱着羽禾坐到沙发上。
羽禾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不吭声了。
“啊，现在的你肯定无所谓了吧。”白夜掩去眼中的遗憾，抱着羽禾蹭了蹭，不知是羽禾在通过他汲取安全感，还是他在通过羽禾汲取温暖，也许两者兼有。
这些天白夜拜访了很多医生，讲述了羽禾的状况，他们都建议把羽禾带过去做个心理辅导让他们具体看看是什么情况。可是羽禾死活不肯出门，强行把他带出去了他也会哭的跟自己要卖了他似的，让医生进来他也压根不配合，自顾自地往自己怀里钻，玩自己的衣领手指什么的。
真是令人无奈得很。
能获得的情报太少，无法判断是轻微的精神分裂还是人格障碍症，但无论是哪一种对他们来说都不会是个好消息。
你把自己藏到哪里去了呢，羽禾？
白夜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羽禾的鬓发，心里有烦恼，更有担忧。
他不知道他要等到什么时候羽禾才会恢复正常，但他只有等，要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刺激性疗法把羽禾逼得发疯，他可没处去哭。
“羽禾，我带你出去玩玩好不好？带你去看很多可爱的小动物。”
羽禾的回答只有摇头。
他拒绝出门，他害怕出门后会遭遇什么事，他害怕他再也进不了这家门，他拒绝一切意外发生的可能性。
“羽禾，你喜欢我吗？”白夜脸红地扭过头，看到安迪吃惊的都要掉出来的电子眼，毫不客气地瞪过去，丫的看什么？你以为本少爷想这么肉麻啊，这是杀手锏好不好！
羽禾点头。
“我想和你一起去玩，看很多美丽的风景与可爱的动物，可是你都不答应我。”白夜满脸通红，总算把这近乎于撒娇的话语说出口，天啊真是丢死人了！真想不到他居然也有这一天……
羽禾犹豫了半天，总算是没有再摇头。
“我们明天一起去好不好，就当是……”白夜咬咬牙，狠下心开口，“约会怎么样？”
羽禾看着白夜羞得红红的脸，难得露出笑脸，他乖巧地点头，“好。”
他答应了白夜的要求。
他把一切都押在了白夜身上。
隔日，白夜带着羽禾去了联邦里最有名的主题公园去玩，那里被誉为情侣约会的圣地。
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人会认为一堆草几棵树和小动物们在一起好生机勃勃啊，有艺术细胞的会来咏叹大自然的美好恨不得当场作诗然后给大自然献身！最后一种人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风景什么的都是浮云，气氛最重要啊有木有！来亲一个亲两个亲三个～～～
白夜和羽禾明显是最后一种，一个像是护崽子的母鸡，一个像是深怕被坏蛋拐走的小鸡。
请原谅我用这么失礼的比喻，但那场景实在是太有这种感觉了，对他们而言仿佛到处都是危险的老鹰，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确实如此。
不顾周围人们怪异的目光，羽禾紧张地捉住白夜的手，紧紧跟在白夜身边，白夜则是紧紧护住身侧的羽禾，一有危险他就能立刻出来保护他家小仆人。
如临大敌地两人硬生生地将这恋爱约会天堂里的粉色爱心泡泡一个一个挤破，渲染了无比紧张的气氛，搞得周围的人都没了亲亲我我的心思，一个个担忧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由此，格格不入的两人完全将气氛同化，搞得刚进来的情侣都觉得自己才是格格不入的存在了。
这一天，注定是主题公园恋爱圣地业绩的超低谷。
“羽禾，你看那只兔子是不是很可爱。”白夜用看炸弹的眼神盯着蹦蹦跳跳好可爱的小白兔。
“嗯。”羽禾用看毒蛇的眼神盯着无害的小白兔。
看见美人想来卖个萌抱一抱亲一亲的可怜小白兔被他们的眼神吓了一跳，泪奔而去~~~
妈妈，他们都不爱我了嘤嘤嘤~~~（>_<）~~~
白夜跟羽禾同时松了口气，很好，周围没有一个活物了。
咦？不对哦……
白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们不是来约会的吗？怎么搞的跟突击战一样呢？
公园管理员要给跪了，祖宗，你们能不能不要吓走了这么多客人才意识到好不好？！
我的工资，我的奖金！TNND 还要写报告解释今日业绩异常的原因！老子说来了两个人形炸弹你们信吗？！
“羽禾……”
“嗯？”
“我们是来约会的对吧？”
“嗯！”
“所以我们要来做些什么对不对？”
“对！”
羽禾闭上眼睛抬起头，一副欢迎你来亲我想亲就亲的乖乖样。
“……”，其实我想你主动亲我来着……
白夜吸吸鼻子，毫不客气地用力吻了下去，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那恩爱的爱心泡泡不知道瞎了多少人的眼。
尼玛，乃们是来清场子独自秀恩爱吗？不知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激情秀恩爱什么的都去死吧，含蓄美懂不懂！
但这些吐槽帝在看向自家伴侣时眼神都变了，透着“亲，我们也来一发呗”的意味。
伴侣，“……”
大庭广众秀完恩爱，两个家伙向深处走去，牵着小手气氛可好了。
根据墨菲定律，你最不想发生的事，往往最容易发生。
这的确是个作死的真理啊。
所以他们遇到了变故，很不愉快的变故。
“你们两个，带我上你们的车，现在往出口走。”，拿光束刀抵着他们的大叔一脸凶恶。
不好，遇上了一个亡命之徒。白夜心里暗叫糟糕，迅速把羽禾抱进怀里护好，“请你温柔一点，我的伴侣最近……不太稳定，你懂的，要是刺激到了他谁都没有好下场。”
大叔的络腮胡子脸扭曲了，“少啰嗦，快走！”语气依旧凶恶，但动作却温和了很多，光束刀用宽大的袖口遮住紧紧地抵着白夜的后背。
羽禾不安地抓住白夜的手臂，顺着他的怀抱走着，但白夜可以明显察觉到他焦躁不安的情绪。
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才好！
三人就这样僵持着走了一路，羽禾也越来越焦躁，蓝色的眼睛微微发红，一看就是要爆发的前兆。
“没事的，别怕，别怕。”白夜用力抱紧他，心里很懊恼，早知道就不嫌安迪这个灯泡太大不带它过来了……
但出门是必须的，四处走走散散心有利于病情的好转！
“老实点！”大叔紧张地用刀柄狠狠地砸了下白夜的背，一时没有察觉的白夜没忍住哼了一声，一脸痛苦。
羽禾瞬间抓狂。
有人要伤害白夜，伤害唯一陪伴自己的人，不可原谅，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羽禾偏过脑袋，血红的眸子死死地盯住急着逃亡的大叔，“去——死——！”
然后，大叔死了。
就这么安静地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一条人命，如此轻易，真是令人不敢置信。
白夜深吸一口气，不顾周围的混乱与尖叫，以及大叔七窍流血满脸扭曲的可怖死状，很镇定地一手抱紧羽禾并把他的脑袋埋进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拨通了治安队队长的电话。
十五
白夜清了清嗓子，面瘫着脸开始先发制人强词夺理。
“您好，我是白夜，今天我和伴侣到主题公园来约会，但很不令人愉快的是，我们遇到了一个试图挟持我们进行逃亡的亡命之徒，阁下不用惊慌，我们没事，但就在刚才，那个亡命之徒无故暴毙，我的伴侣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作为联邦的一份子，我一直认为联邦是和平美好的，但今天我所看到的一切实在是颠覆了我的想法，阁下如何又看待的呢？”
很简单的话，没有多少实质性内容，但足够把治安队队长吓得屁滚尿流果断放人。
谁不知道军队里最年轻的将军是个护短的，不出事找到自己头上来就好了，目击证人？证词？那里不到处都是人吗？！没长眼睛啊！
于是乎，在秀恩爱的众情侣的目送下，白夜跟前来处理的警察打个招呼就扬长而去了。
但他心里一点也不轻松。
回到家里，白夜抱着羽禾奔进书房给他做基因检查，屏幕里羽禾的基因变化的十分速度，就像钠投入水中一样剧烈反应开来。
怎么办？羽禾会变成什么样子？变成一个怪物？还是……原样？
白夜从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无助过。
他是真的上了心了，对这个小仆人，白夜在这一刻里很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不是当作仆人来惯着，也不是当作宠物来宠着，而是真真正正地放在了心尖，哭了，伤了，就会很疼很疼。
所以……
“求你，不要出事……求你……”白夜紧紧抱住羽禾，不敢再去看疯狂变化的屏幕，更不敢看面无表情的羽禾。
羽禾的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熟悉的感觉袭来——有某种又滑又凉的东西缠住了他的小腿，很温柔地，轻轻地拍打着。
那是冰蓝色的鱼尾，白夜心里很清楚，也更加惶恐。
……
传说中人鱼是美丽柔弱的存在，那果然只是传说中。
就像在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传说里说人类是野人，如今就不再是如此了。
羽禾变了，变了很多。
容貌什么的倒是没多大变化，就是头发变长，黑色的发丝褪去色彩，变成了冰蓝，和他的鱼尾一样的冰蓝。
气质倒是有了很大的改变，一眸一笑都多了分勾人的意味，看上去真的是美丽又柔弱。
如果不是他的书房变成灾难区他的仪器变成碎片，白夜一定会相信那个传说。
如今的人鱼，是有着美丽无害外表的大凶器好不好？！！！
“白夜。”人鱼笑着眯起眼睛，惬意地轻甩尾巴，勾住白夜的小腿。
“你的尾巴在勾引我。”白夜回以一笑，舔了舔羽禾的唇，充满了情欲的意味。
“是么……”羽禾挑眉，他倒是没意识到这一点。
“好了亲爱的，这几天你主人为了你都没能好好睡一觉，现在我们该休息了。”白夜脱下大衣盖住羽禾的鱼尾，出了书房直奔卧室，眉宇间透出疲惫。
安迪再度目送两人离去，进书房打扫时他简直惊呆了。这是要多激烈啊……
卧室里，白夜迫不及待地想抱着人好好睡一觉，但羽禾却很精神，完全没有困意，无聊的他开始研究自己的尾巴。
翘左边~翘右边~一起翘~
呀，就跟翘左脚右脚一样的感觉啊，好神奇。
羽禾一个人玩的很开心。
“别闹……”白夜拍了拍他的尾巴，让他安分些。
“嘶……”，羽禾倒吸一口气，脸色都变了，“卧槽你别乱摸！”
“嗯？我就摸摸怎么啦？”性本恶的白夜扬起坏笑，顺着坚硬的鳞片继续往下摸，滑滑的手感还不错，就跟摸玉石一样，温和细腻。
咦？怎么越摸越软，越摸越滑？
咦咦？怎么层次感都摸不出来了？
“别……别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