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跟我回家!(包子)——默默微雨
默默微雨  发于:2014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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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郁安之一直浅眠,闭上眼老是做噩梦,梦里有面目全非的汽车、有冰凉脏污的池水、有汹涌嫣红的鲜血、有还未成形便被取出身体的胚胎……

所以他总是不敢谁,更何况此时在病房里,趴在病床上他睡的并不舒服,一点声响,郁安之便醒了过来,抬起头,便见到萧云卿在床上僵着身体挺尸,偏偏脑袋扭到一边,正冲着他呲牙咧嘴地哼哼。

似是才发现郁安之醒来了,萧云卿立马收了自己脸上夸张的表情,满脸都是劫后余生之后再次见着爱人的喜悦,眼神深处还带着那么点愧疚跟心疼。

萧云卿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是受过伤失血过多又长时间昏睡身体虚弱连带着嗓子也像是被蒙了层粗糙劣质的沙子一般,还没发出声音就被摩擦得难受且干涩。

郁安之拿起一边的杯子,调了些温水,用棉签蘸了一点一点细细涂在萧云卿泛白起皮的嘴唇上,之前冷冷清清的目光里满满都是专注,萧云卿甚至能从其中看清自己被完全倒映出的面容,心中不知不觉泛起阵阵的痒,带着暖意,连带着身上的刀口处火烧火燎的疼痛都淡了许多。

萧云卿放在一侧的手动了动,郁安之低下头一看,眼波动了动,也没看萧云卿,只安静地将手放在了萧云卿的手背上。

感觉到手上的温热,萧云卿不敢置信地看向郁安之,却只看到那人对着他清清淡淡地一笑,心下立时就涌上了一层狂喜,他克制不住地反转了手腕,与附在手上的温热手心相对,十指相交,带起一股失而复得的珍视以及缱绻的温情。

室外阳光正好,照的室内分外敞亮,纵然身处病房之中,因着两人之间的氛围,突然就让周遭一切都变得温暖起来。

……

谁都没有先开口说什么,可仿佛是有了默契一般,自那日萧云卿醒来之后,两人相处的模式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还在一起的时候,好似一夜之间,时间与空间造成的沟壑都不存在了似的,谁都没有提起那些或甜蜜或纠结的过往与伤害。

郁安之不动声色,照顾萧云卿照顾得颇为仔细,他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又因着早些年的遭遇,使得他迅速成长起来的同时做事也更加细致,又因为两个人都是男人,虽然互相身为爱人的身份,可许多事做起来确实比护工方便许多。

萧云卿身体渐渐恢复,可是他被郁安之越照顾得细致心里就越复杂,他看得出来郁安之是原谅他了,只是郁安之那么个清冷高傲的人,实在不愿意拉下脸说出原谅的话,毕竟当初的他做的那些事以及带来的后果,不单是将郁安之的尊严与骄傲踩在了脚下,还带去了血淋淋的惨烈结果。

萧云卿心想,这样就好,天天都能见着郁安之,这人也不拒绝自己的亲近,他简直想跪下来感谢老天爷了。

他这么想着,可其实心里并不踏实,总觉得一颗心虽然又有了生气又有处安放了,可却是飘在半空的,并没有真正地安定下来,因此,他享受着郁安之照顾的同时,其实仍旧小心翼翼地在观察郁安之,生怕自己哪点没做好惹他烦了。

好在经过这件事,于萧云卿来说,的确是因祸得福了,先不说郁安之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软化,再就是芋头,虽然不肯开口叫他父亲,可也不再对他那么充满敌意了,有时候反而也会十分亲昵。

每一次,看着芋头趴在床的一侧,小心翼翼地以免碰到萧云卿身上的伤口,小脸儿上笑眯眯,被萧云卿逗得直乐的样子,郁安之都会由衷地生出一种暖意与感动,还有……释然。

郁安之没有去管外面的事,无论是吵得沸沸扬扬的文家败落还是文思婷入狱,亦或者那天司为带回来他放在老屋里父亲是生前留下的小盒子,还是日记中记载的那段郁鹤为与一个叫做“文致远”现在是败落的文家家主的过往,他没有去管司为又或者面前这个男人用了什么手段,他只知道过去的一切都成了过往,不管是父亲的,还是自己的,既然父亲从未讲过关于他另一个生父的事,郁安之便只当这辈子只有一个父亲。

还记得,那天那个叫做文致远的中年男人失魂落魄地跑到自己面前,双眼含泪地求自己告诉他父亲埋葬的地方,郁安之却没有心软,他不知道是谁向文致远透露的消息,可是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这个男人,完完全全的模式与冷淡,直到那人伤心而去。

郁安之想,就这样吧,日记中,父亲早就对这人失望,也早就没了爱意,这些年之所以没回郁家,不过是因着他还有与生俱来的骄傲低不下那个头罢了,郁安之忘不掉,日记中记载的,幼时之所以频繁地跟着父亲换地方,不单是因为躲开郁家人,还有就是来自文家的威胁。

有时候,郁安之也想,或许父亲早料到了结果,所以从未奢望过,纵然义无反顾地投入,可是却在背叛后决绝得令人心惊。

……

身上的伤口一天一天好起来,这天,郁安之有事还没过来,萧云卿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病房里,无聊地瞪着天花板,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着实在为这几日的舒心日子偷乐,想到不久后自己就能“媳妇儿孩子热坑头”地过日子了,他几乎就快露出个“狰狞”的笑来了,哪知这时候,门“咔嗒”一下开了,萧云卿心想着肯定是郁安之来了,露出个傻兮兮的笑就抬起了头,谁知道立马就对上了司为那双神色不善的双眼。

萧云卿这会儿搞清楚他们的关系了,面对着司为时的心理都不同了,这可是他的大舅哥!

收起面对郁安之时的笑容,萧云卿里面地一点头,眼神下移,就落到了司为身边的老太太身上。

郁奶奶今天打扮得十分素净,眨眼看上去就是个慈祥的老奶奶,她保养得好,整个人虽然不年轻了,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与状态让人一见着就觉得舒心。她脸上噙着微笑,拍了拍司为扶着她的手,示意他先出去。

司为有些不高兴,可又不好拂了自家长辈的意思,只得将郁奶奶扶到椅子上坐好,眼神凌厉地轻瞥了一眼萧云卿,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身走了。

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萧云卿有些紧张,心里各种不好的猜想连着番的过了一遍,这才抬起头,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面前气质温和又显得端庄高贵的老太太,却见她看着自己,可眼神却是温温的,虽带着审视,可不可否认的,还有一丝暖意。

“郁老夫人……”

萧云卿开口打破平静,可这称呼一出口就叫郁奶奶皱了皱眉,他心里顿时一个激灵,却见郁奶奶挥了挥手,语调平和地开口:“云卿,我可以叫你云卿吧?”

萧云卿忙不迭地点头,郁奶奶一笑:“你跟安之的事情,我都知道,当年的那些事,虽不能全怪你,可安之确实是被你连累受了许多伤……”

随着郁奶奶的娓娓道来,萧云卿几乎摒住了呼吸,那些平和又直白的字眼却仿佛都变成细密的钢针,毫不留情地向他刺来,将本已愈合的伤口与心脏再次重伤,萧云卿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手背上青筋毕露。

那些过往,他知道郁安之生下了芋头,却从不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知道当年郁安之发生了意外失去了一个孩子,却不知道他究竟承受了多少……

他不知道的太多了,萧云卿觉得整颗心都在颤抖,在疼痛,可是他却说不出话来,放手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却拿不准郁奶奶此刻将这一切告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不禁望向郁奶奶,眼神虽然充满了破碎的疼,可是却坚定地让人心惊。

郁奶奶见此,终是放下了心,说到底她还是心疼孙子的,这么些年也没再跟人发生什么,郁奶奶明白,其实郁安之还是放不下的,她要做的,不过是鞭策鞭策萧云卿。

“云卿,不管安之以后还会不会跟你在一起,我希望你都能对他好,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都以此为出发点。还有芋头,你是他的另一个父亲,我希望你能尽好责任。”

郁奶奶说完,就见萧云卿不断点着头,仔细看去,还能看到那微红的眸子,她叹息一声,颤颤巍巍地起身离开了病房。

郁安之回来的时候,就觉得萧云卿有些不对劲,先不说这人老是看着自己失神,再就是不一会儿就露出的那种复杂神色,终于,他受不了了,转身立在床边抄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萧云卿,面无表情地问:“说罢,怎么回事?”

谁知,话还没说完,身子便被拉了下去,萧云卿也不管伤口处隐隐拉扯的疼,紧紧抱住郁安之,尾音颤抖地说:“安之,我爱你。”

郁安之一愣,接着,面无表情地脸上露出一抹笑,慢慢伸出手回抱住萧云卿,他没有说话,可是却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我也是。”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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