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握握拳，饮下最后一口昂贵的果酒，在心里为杰瑞（常乐）打气。

再说常乐这边。

还是上次那件布置简单的屋子，还是上次那位有着和蔼笑容的魔法公会会长。

“怀特先生，您好！”常乐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老怀特开心地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小家伙还真是礼貌，欢迎你再次来到魔法公会！”

“谢谢您，希望不要让您失望才好！”

老怀特拿出一颗全新的水晶球放到常乐面前的桌子上。苍老的手掌揉揉常乐头顶：“测试了再说哦！上次可能是小家伙没有经验，太紧张，这次一定不能太过担忧。”

常乐点点头，将视线移到水晶球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摒弃一切杂念。轻轻地把手放了上去。

有那么一瞬间，常乐的意识像是被引导着，回到了先前沉睡的地方，再次看到了那无边无际的湛蓝色的水域，平静无波。

随着常乐精神力的引导，原本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渐渐起了变化，有那么一丝丝蓝色在其中若隐若现。老怀特眼都不眨地盯着魔法球，露出欣喜的表情。

然而，下一刻，常乐又突然返回到头脑空白的状态，什么都没有抓住。水晶球再次陷入沉寂。

“孩子。”怀特拉起常乐放在水晶球上的手，眼中带着惋惜的神色。

“还是不行吗？”常乐垂下头，不甘地咬着下唇。

“不是你的错，孩子，这没什么。”老怀特摸摸那颗沮丧的小脑袋，低沉的声音满是慈爱。

常乐猛地抬起头，炽热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怀特：“怀特先生，我再试一次可以吗？就再试一次！”常乐伸出一根手指，语气焦急恳切。

“孩子，别急。”老怀特一只手托起常乐的右手，另一只手叠放在上面，“让我来看一看，好吗？”

常乐看着老怀特始终从容的笑脸，心渐渐平静下来。他不知道老怀特要看什么、怎么看，但他还是马上点了点头。

“过程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但是，不要抗拒，很快就好。”

“嗯。”常乐没办法不信任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老怀特温暖干燥的手心包裹着那只汗湿的小手，默念起常乐听不懂的咒语。

常乐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气息进入到了头脑里。被侵入的不安顿时弥漫全身，下意识地想要去抵抗。

“别紧张……”安抚性的话语响在耳边，像是母亲吟唱的催眠曲。

常乐奇迹般地放松下来，由着那股气息深入。

半晌，老怀特才睁开深邃的双眼，一脸复杂地看着常乐。

“怎、怎么了，怀特先生？”

一向淡定从容如世外仙人般的老人，在这一刻，脸上的表情却是阴晴不定。

老怀特可以肯定，他先前的猜测并没有错，这孩子是天生的水灵体。

魔幻大陆上存在水、火、风、土、光、暗、雷电七种基本元素。无论是人类还是兽类，对哪种元素亲和度高，就适合修习哪种魔法，也就是拥有哪种魔法天赋。当然，更多的人和兽不具备任何魔法天赋。所以，魔法师才显得如此珍贵。而单一魔法元素灵体，是天生适合修炼这种元素魔法的，历史上出现过的，能够潜心修炼的，无一不获得大成就。

老怀特发现，常乐精神力很弱，有天赋也不懂得发挥。然而，天生的水灵体摆在那儿，即使精神力再弱，也不至于测试不出任何天赋。

通过这次探查，老怀特终于找到了其中的原因——常乐的身体，是被一种邪恶的力量污染了。

说是污染，也并不确切。因为那股力量似乎并没有扩张的意思，只是潜伏在一个地方，不知道是被压制住了还是怎么回事。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件好事。那力量潜伏在身体里，始终像一颗定时炸弹，要么被淹掉，要么会爆发。

天生灵体千年难遇，其中有一些还会半路夭折。就是因为，越是单一灵体，越容易遭到污染。一旦被污染，不仅不会发挥出应有的潜力，甚至连保命都困难。

在老怀特的眼里，常乐还是个孩子，即使没有什么天赋，也可以在家快快乐乐地种田、无忧无虑地长大，不该这么小就承受那么沉重的事情。

所以，老怀特决定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常乐。先想想，找那些老朋友们合计合计，看能不能找到办法将那股力量净化。

打定了主意，老怀特一颗跌宕起伏的心才最终平复下来，于是缓缓地对常乐宣布结果：“孩子，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你……暂时、还没有魔法天赋。”

巨大的、巨大的失望。

常乐的心，再次跌落谷底。

【不要相信他。】

坚定的声音，来自灵魂深入。

乍一听到，常乐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了一变。但随即而来的是安心与温暖——至少，还有人和他一起承担。他果然还在，没有离开。

【我暂时不会离开，你……别担心。不要认输。】

“我想什么，你能听到，对吗？”常乐垂下头，装出一副沮丧的样子，实际上是为了不让老怀特看出端倪。

【对，你想说什么，在头脑中想一下我就能知道。】

“那我现在要怎么做？”

【再测试一次，我告诉你怎么做。】

【别担心，有我在。】杰瑞声音轻轻的，很真挚。

常乐突然就安下心来。

“怀特先生。”常乐抬起头，直直地看向怀特，湛蓝的眼睛中闪着泪花，“请允许我再测试一次好吗？”

老怀特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他比谁都清楚这孩子并非不具备魔法天赋，只是因为那个原因，恐怕再测试一次结果也不会发生变化。他不想让这孩子再次失望。

“怀特先生，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想、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怀特叹了口气，点点头，挥挥手：“你就再试一次吧。”说完，无奈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接下来，要怎么做？”常乐在心里默默问着。

【眼睛看着水晶球——不要用手触碰，对，只是看着它。】

常乐照做。

【不要动，不要眨眼，透过水晶球你能看到什么？】

常乐的的眼神渐渐涣散，湛蓝的瞳孔颜色变深。

“好多个发光的小点，好多好多个……”

【都有什么颜色。】

红，黄，蓝，黑，白，紫，半透明——常乐试图将这些不同颜色的光点归类，这样会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不会漏说哪种。

这个过程，让常乐感到有些疲惫，很费脑子。

此时，老怀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将视线收回来，就在刚刚，他已经想好了合适的词汇来安慰这个屡遭打击的孩子。

然而，就是那不经意地一瞥，老怀特的注意力被牢牢地粘在了水晶球上——他看到了多么神奇的一幕啊，天哪——水，火，土，风，光，暗，雷电，——全系、居然是全系魔法！

哦，伟大的光明神，您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老怀特双手合十，激动地无法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说是隔日更……说是隔日更……说是隔日更……

我还是日更了！

第20章：光系法师

七彩的颜色在水晶球中交相辉映，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仿佛七条彩带在水晶球中交缠扭转，整间屋子都沐浴在了七彩霞光中。

操纵这一切的常乐，越加疲惫，额头的汗滴大颗大颗地滴落。

“孩子，够了，够了！这样就可以了！”老怀特握住常乐瘦弱的肩膀，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狂热，“全系魔法师啊，居然是全系……”

老怀特已经激动得在屋子里开始转圈，一双手掌搓来搓去，抑制不住地喃喃自语：“原来不止是水灵体，居然是全系，居然是全系！没想到我毕博·怀特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一位全系魔法师，那些老家伙们肯定会羡慕我的，肯定会的！”

“怀特先生，这样就可以了吗？”常乐坐在位置上，扬起脑袋，露出白皙瘦弱的脖颈，“这么说，我是有魔法天赋了？”

“有、有、有！没有人会怀疑你了！”老怀特终于冷静下来，坐回杰瑞对面，“孩子，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如果没看错的话，你好像并没有触碰水晶球……”

“呃……”又是一道冷汗滑落，常乐心里叫苦：我哪里知道，难道能告诉你我有高人指点？

常乐咬着下唇，在心里一叠声地呼喊：“杰瑞，这是怎么回事，我说不上来！快帮我解释啊，快帮我解释！”

然而，他的心声就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常乐终于死心，抬起眼睛，不安地看了看老怀特：“对、对不起，怀特先生，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是感觉、感觉……我感觉到或许那样可以，就试了……”

“哦，原来是这样！对了，对了，你还没有修习过任何魔法，我怎么能让你解释这么复杂的问题呢！呵呵，孩子，你做的很好，很好，就是这样，跟着你的感觉走，听凭内心的声音，你的天赋会告诉你前进的方向。”

常乐点点头，又问道：“怀特先生，您刚刚说……全系魔法师？那是怎么回事？”

“全系魔法师……”老怀特沉吟了一下，他在考虑如何能为这个没有任何基础的孩子讲解得通俗易懂，“我想，小杰瑞肯定知道，魔幻大陆的魔法分为水、火、土、风、光、暗、雷电七系，所谓全系魔法，就是指着七系魔法。”

常乐点点头，拜前世看到那些玄幻小说所赐，他还真知道一点：“不是还有空间魔法吗？”

老怀特一听，乐了：“呵呵，看来小杰瑞知道的还真不少。当然还有空间魔法，但是空间魔法师即使在大战之前都十分稀少，现在更是绝迹了，而且空间魔法不属于元素魔法，所以不能算在这七系之中。”

常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那些小说也不是很准嘛，还是实践出真知。但是……

“元素魔法又是什么？为什么空间魔法不属于元素魔法？”

“小杰瑞先告诉我，刚刚你看到了什么？”

“许多不同颜色的光点。”

“都有什么颜色？”

“蓝色，红色，黄色，黑色，白色，紫色，还有一种半透明的颜色。”

“这就对了，蓝色的，就是水系魔法元素，黑色是暗系，白色是光系，红色和黄色分别是火系和土系魔法元素，至于半透明的颜色，是无形的风系元素。这些真实存在于天地之间的魔法元素形成的魔法，就是元素魔法。”

“哦，我知道了。”常乐很快领悟到，“因为根本不存在空间元素这样一种元素，所以空间魔法不属于元素魔法！”

老怀特欣慰地点点头：“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这么说，我拥有全系魔法天赋，可以修炼这七系魔法中的任何一种了？”

老怀特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其中一种，而是所有的，你可以修炼全部的七系魔法。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首先进行相应的魔法理论的学习。”

欧，买糕！

这是金手指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吗？阎王大叔，您终于想起我了吗？玉皇大帝、各路神仙，你们终于开始眷顾我了吗？

常乐几乎激动得热泪盈眶了。

老怀特丝毫没有嘲笑这个孩子喜极而泣的样子，要知道，刚才的他，也是如此激动。

“孩子，我知道，你是想去参加九月份圣岚学院的招生考试吧？”

常乐回过神来，点点头。

“我想，在此之前，你需要一位老师，或者说，小杰瑞就想凭现在的能力去参加考试？”

常乐的脸红了红，现在的能力？笑话，他现在就是个没嘴的葫芦，即使肚中有酒也倒不出来。

“那小杰瑞愿意让我来暂时担任你的老师吗？”

“啊？”常乐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老怀特会突然这么说。

【答应他。】脑海中的声音适时响起。

“我愿意！”常乐条件反射地喊了出来，喊完之后脸腾地一下红成了猴屁股。

刚刚他喊了什么——我愿意——呜，好囧！

和老怀特约好，常乐以后每周五都来普特城跟他学习魔法知识，学三天，周一回村子。

实际上，老怀特更希望把这个有天赋的小家伙时刻留在身边，随时教导，这样才不会让他的天赋浪费掉。说实在的，常乐现在才启蒙，已经算是非常晚的了。

但是，架不住常乐的坚持啊，说什么也要回村子里——常乐实在舍不得家里那片地！

眼瞅着宝石菜和蓝草都在茁壮成长，他可不能就这么放下了，去帝都不得花钱啊，等着考上了不得花钱啊，吃啊住啊可都是钱！常乐觉得，从现在开始，他就得精打细算了。

原本常乐很长时间都没有下楼，凯尔内心非常焦急。于是拜托一位侍应生上去查看情况，才知道常乐是顺利通过了，并且被怀特会长收为学生。

作为魔幻大陆原住民的凯尔比常乐更加了解大陆上魔法师的尊贵地位以及光明前途，更知道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启蒙老师会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凯尔觉得，在失去了父亲、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之后，自己的朋友终于得到了好的结果，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

凯尔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以至于自己偷偷地找了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哭完之后，凯尔又开始嘲笑自己。他不想让杰瑞看到自己红红的眼睛，于是就借口说先去找住宿的地方，提前离开了。

常乐从楼上下来，就有一位侍应生在专门等着他，那人告诉常乐，他的朋友已经为他准备好了马车，车夫会直接载他去定好的旅店。

凯尔真是个体贴、细心的少年！常乐再一次感叹。

【恭喜你。】脑海中的声音听起来也在为常乐高兴的样子。

“你一直都在？”

【嗯。】没有丝毫犹豫就承认了。

“那你怎么……”常乐撇撇嘴，把后半句咽了下去——他是个大度的人，才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因为一点小事计较。

【呵呵。我知道你是个大度的人，不过，你现在的确是小孩子。】灵魂在身体深处感受到常乐的情绪，语气也变得轻松欢乐起来。

“切，还不是因为你。”常乐想了想，“话说，我要什么时候把身体还给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很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常乐心里慌慌的，想着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身体，不用还给我。】即使还了，他也无法支配。

“这怎么行，那你怎么办？”常乐随口问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情不自禁地“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小魔法师先生，您是有什么不妥吗？”侍应生连忙停下来，担忧地看着常乐。刚刚他已经听同事们在谈论这位难得的小天才了，要知道，能够亲自为未来最伟大的魔法师服务，他的家人也会为他骄傲的，这是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可不想搞砸。

常乐胡乱地点了点头，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没关系、没关系，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