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少年人的友谊总是来的迅速而真挚,往往只需要一些很简单的理由和原因便能推心置腹,用着最真诚的表情和话语以及动作,来表现出自己对他的认同和亲近。 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司浅之和杜渡便已经是熟的像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般,当然,这是在班上其他人看起来。 而实际情况是,杜渡几乎是单方面的将老底揭的底朝天,司浅之除了和他聊专业知识就是聊吃的,再如果聊其它的,那就只能说抱歉了,司家那已经不能说是包子的少年,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满脸的都是懵懂和茫然,不说不笑的看着你,让你就算是再high的心情都能瞬间down到水平线之下。 所以,在充分的利用下课的十分钟,坚守司浅之身边第一位置的杜渡,不得不放弃问这单纯的少年有关军事方面的问题。这让他大失所望,好歹是司帅府的一份子呐,怎么就对军事方面的知识那般匮乏呢?!就算是长得不是很男子汉,可是怎么连爱好都这么的不爷们呢?杜渡郁闷的直想戳戳身边安静柔软的少年,可是这少年居然是个水晶型的,你戳他一下他就红一块,看起来还以为你掐他了呢。 杜渡暗自郁闷的想挠墙,司浅之是半分没这个自觉,只是衷心的觉得身边这个黑皮少年真的好善谈啊,除了上课,其余的时候就没见他停下来过呢!反正,他是没这个口才,他家里的人也没有!他可以和琛琛坐在一块待上一整天,似乎也没有这么多的话说呢,司浅之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片段,然后确认,是真的没有说这么多的话。 可是,和琛琛在一起真的很舒服,就算是不说话也很舒服!司浅之抿了一下嘴角,走神想了一下很久之前,又想了想现在,然后心情颇为愉悦的继续上课,听着安徒笙在上面介绍这个双专业的特点,以及每个阶段需要完成的目标,还有就是药学和植研这两大块的统一性以及独立性。这些,还没开学的时候他已经了解过了,可是再听听他却也是不会觉得太过于烦闷,觉得不同的人讲,总会有些不同之处。 鉴于身边这个小天才这么认真的上课,杜渡也不太好意思继续玩闹了,收敛了放飞的有些远的心思,也将心神专注到了学习中去了。身边就有这么一个可以当做是赶超的对象的存在,还比自己小了将近三岁,要是再不追上回去跟老爹和小爸一说,肯定会被他老爹笑掉大牙的,他可一点都不想要一个没了大牙的老爹,小爸也不会喜欢一个没了大牙的伴侣的! 杜渡抬眼看了看天花板,再瞟了一眼身边认认真真的听讲的司浅之,在心里握拳,觉得是极其的有必要为了他老爹那几颗大牙着想来认真学习,努力奋斗! 司浅之不知道他这一惯的被司晋琛称之为呆的性子给一个少年产生了如此深远的影响,树立了如此正面的榜样,还在无意中成为了别人追赶的目标,他这会儿在听着药物与植研的联系,听得很认真,因为这一块是安徒笙延展开的,书上没有,而他家琛琛也没有跟他说的很明白。 但是安徒笙也只是大概的提了一下,并不是很详尽。很多东西,就算是他是帝国最好的学府里的一名可以说是很有天分的老师,是备受人敬爱的植研大师文森特的弟子,却也仍旧是要谨言慎行,有些事,你在选择要了解它的时候便得承当起或者被承当起保密的责任。 不是不可以说,为了所谓的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更多的人知道事实,先不说人们有几个人信你所说的话,就单说,你是否能承当起在揭开真相的那一刻你所背负的属于历史和现实的压力。 蚍蜉撼树对应的是毫无效果,就如同沉水入火,的来是自取灭亡。 “许多人都认为药物和植研是相当于伴生的关系,可是事实上却并不尽然。对于这个‘不尽然’有疑问的同学可以在课余时间去图书馆里查阅一下相关资料,虽然古地球有俗语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但也有过‘尽信书不如无书’之语,什么是真相,同学们大多都是20岁的成年人了,可以自行去锻炼这种认知观。在今后的学习中希望同学们有探索精神,人类发展至今,能从祖辈们开拓菲特伊,到现在我们这般发达而舒适的生活,都是一步步探索出来的。这个世界,等着被发掘出来的东西还有太多太多,谁都有机会名垂史册,同学们,加油!” 这一番话结束了这个上午的课,一阵热烈的掌声盖过了放学的铃声,目送那抹修长的身影优雅的离开教室,教室里还是安静一片,每个人的脸上带着沉静的思索和坚定,为了梦想,为了未来,他们该珍惜现在的学习时间,该明确一条通往未来的道路,无论是崎岖还是平坦,选择了就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即使不能名垂青史,也得活出自我的价值。 司浅之安静的看着已经是空无一人的讲台,却感觉似乎那位斯文温和的人还站在上面,用着沉稳而平静的声音,说着振奋人心的话语。他想到了自己过去的十六年,想到了那个越来越不像只是一个梦境的梦,想到以后,想到司家的众人,想到还对他最好最好的已经成为了一个让人仰望的男人的大侄子,他们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一片天空,那属于自己的呢? 是不是,也该认真的考虑一下? 成为一个不需要被人护在羽翼下的人…… 杜渡也没有之前那般活跃了,他在侧脸看身边的少年时,有那么一瞬为这个他十九年来见过的最纯粹的少年所动容,为那张精致白嫩的面容上闪逝而过的几缕迷茫,以及那越发坚毅认真的神色。 也只有这么一刻,他才觉得这个少年是司家人,有着司家人给人的那般自信坚毅,从骨子里散发的傲然。 “浅浅,放学了!”教室门口突然出来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教室里也由才刚回神的安静变得有些有些热闹,都不约而同的看着站在门口的高大而俊美的青年,也让杜渡瞬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也敛住了刚才打开的思绪。 司浅之抬眼,看着站在门口的司晋琛,笑着扬了扬手,然后便快速的关了投在课桌中间的长方形区域的影屏,偏头,亮着一双大眼睛问:“杜渡,要一起去吃饭吗?琛琛来了哦!”最后那句,怎么的都带着一股纯粹的自豪。那是他的琛琛呢,那么优秀,那么的好,最好最好的琛琛! 杜渡看了一眼门口,偏头用着欢快的语气说:“嗯,我看见他了啊,真帅!你快去吧,我先回一趟宿舍再去,明天请你吃西宁的特产剁椒肉丁,我特地带了三罐过来了呢!” 司浅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门口,有些纠结,听着还有特产,心里的馋虫蠢蠢欲动,但是看着杜渡那露出的一口洁白的好牙,他的心到底还是直接偏向了他家大侄子。 “那你要记得早点去吃饭呢!” “嗯,知道了,我待会儿和室友一起去,再见!” “再见!” 看着司浅之往门口小跑的背影,杜渡咧嘴灿烂的一笑,然后也关了自己的影屏,准备起身回宿舍。 他接触这个少年,真的不是为了名利权势,这些,他无意争取,也无心去争取。说他胸无大志也好,说他甘于平庸也行,他只是想过那种他想过的生活,能和最喜爱的植物们打交道,能钻研药理,将来遇见一个可以爱的人,无论男女。 帝国司家,向来是不缺人才,那个带着温厚的淡笑专注的等着司浅之的青年,毋庸置疑的会站在巅峰。而能让他停驻脚步等着的人,天分又是如此,不会孤单呢! 看来,这两位是亲人还真是让人心里有些复杂啊,像早上她们说的那般,不是极好的么?啧啧,真是老天在表达对人生赢家的恶意啊!杜渡心里平衡了,将教室里现在才敢放大了声音讨论的几位同学扔在身后,那发出的声音最大的,神色最激动的,到最后,呵呵,结果都不需要猜就明了了呢。 跟着司晋琛出了教室,司浅之脸上的笑就挺灿烂的,让司晋琛看着一阵心热,手不客气的捏了捏那带着一点软肉的细嫩的脸颊,力道很轻,但这股亲昵劲儿,却是让从瞧见的路人瞧着了心都多跳了两拍。 司浅之并不觉得被捏脸颊是被吃豆腐,被捏了也只是揉了揉后便抬着头,小声的埋怨着:“琛琛,不许再捏了!”说完,便亮着一双黑润润的大眼,欢喜的瞅着刚刚还捏了自己的人:“琛琛,中午我可以吃水果羹么?”少年嗓音清润润的,带着满心满意的依赖。 司晋琛垂眼瞄了他一眼,挑着眉梢问:“那晚上不去‘欢乐熊’了?” 司浅之将脸皱成了小包子样,每天能吃的甜食有限,吃了这份就不能吃那份了!他什么时候才能不用长大到不用担心蛀牙的问题啊?司家幺少爷格外忧伤的看了一眼他家大侄子,苦着小脸走了一段路后才猛的抬眼,瞠大了眼睛,极为激动的说:“琛琛,我们中午共吃一份,晚上再吃一份好不好?那样我加起来就只吃一整份了!” 他为这个好主意诚心的激动着,却是让司晋琛乐了,这小呆瓜,终于是学会转动小心思了。明知道自己不怎么喜欢吃甜食,还中午一半晚上一半,点了一整份,不还是几乎全都到那小肚子里去了。 但是,他也不忍心拂了司浅之的欢心,就单冲他今天顺利拜师,还是第一天上课,貌似还交了一个黑皮少年做朋友,也得犒劳一番不是?找好了心软的理由,司晋琛便开口了,“嗯,好吧,不过没有下次了!” “嗯嗯!”有今天就够了。 “浅浅,刚才那个和你道别的同学是你今天认识的朋友?”黑肚皮大侄子到底还是不问心里不舒坦。 “嗯,他叫杜渡,是一个很热情开朗的男孩,今年十九岁了,家在西宁城,有一个当动物园园长的老爹,和一个兽医小爸,现在正准备着冲级植研高阶,他想用野薄荷作为冲关材料,还有……”这终极叔控一边认真的回想,一边认真的转述给他家大侄子听,到最后几乎是原封不动的将杜渡跟他说的话给全部转述出来了,听到后来,司晋琛的嘴角都有些发僵了。 但这黑心少帅在下一刻心情居然突然的爽快了,这么多年了,终于出现了一个能从各个方面衬托他家浅浅还是很聪明的人了!至少人家将老底都给掀了个遍,他的浅浅也就只露出一点大众化信息。 嗯,他家浅浅果然很聪明,也没有那么的呆! chapter 41 中午的午饭,司浅之还是心满意足的吃到了想吃的水果羹,只是在吃饭吃了一小半的时候便已经开吃了,一碗饭还剩大半碗。吃完了,舔舔唇上还留着的果汁,然后很一本正经的捧着有些突出来的小肚子,向还准备给他夹菜的大侄子表示:“琛琛,不能再吃了,要突出来了!不信你看。”说完便将侧过身子坐着,方便坐在身边的司晋琛看他那微微突出来的小肚子。 他非常坦然的出示着例证,一双黑润的大眼却是有些心虚的瞧着被推到一边的大碗饭,他是真的吃饱了,怎么的都没办法将它吃完的! 司晋琛瞧着他那小模样就无奈了,再看看那空空的花形的小汤碗,里面只剩下一点点米粒和果汁了,暗忖了一句吃的倒是干净,便将夹起的青菜放自己嘴里去了,安静的吃着,一句话也没说。想着以前那小小的白白嫩嫩的小孩儿,那吃饭多尽心尽力啊,夹青菜吃青菜,夹肉吃肉;现在,瘦的就只有两个地方的肉稍微多点,一让添碗就拧着眉头满目控诉的看着你,让多吃饭跟要被喂苦果似的,一张小脸能苦出水来。 一想这样明显的改变,并且自己居然还选择纵容,司晋琛就是想开口也忍住了。 司浅之瞧了瞧自己没吃完的饭,再瞧瞧安静吃饭不理他的司晋琛,两条眉毛蹙起来了,眼巴巴的看着一口饭一口菜吃着的青年,看到司晋琛吃的没剩两口饭时,赶忙盛汤递了过去:“琛琛,你喝汤。”他不太敢说别的,让人喝汤还要强调性的加上一个“你”字,生怕他家大侄子还要逼着他继续吃饭或者喝汤。 司晋琛看着他那样子有些想笑,但是面上却很是平静,接过汤,用眼尾瞧着一脸紧张的少年,平平静静的问:“你呢,要喝点吗?” “不要!”司浅之哪里想喝啊,立马摇头,两个字说的果断极了。说完了,还不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是真的有些突出来了才放心的抬眼看着司晋琛,似乎觉得他那因为吃饱了所以凸起的小肚子格外的有说服力,能确保他不被填食或者填汤。 “真的饱了,突出来了!” 一只大手光明正大的伸了过去,在那个有说服力的小肚子上摸了一下才收回,以他们所在的小隔间,完全不必担心会被人看到这稍微有些幼儿不宜的画面。 刚吃完嫩豆腐的黑肚皮少帅,一本正经的点头:“嗯,确实吃饱了。”尽管这时司晋琛心里有些腹诽,并且暗自决定,将来就算是出门做事也得将这小呆瓜给捎上,不然还不得随便什么人都能将他骗的渣渣都没有。 至于他自己的行为,黑肚皮狮子动了动爪子,呿,这只是生活中的平常动作,连利息都不算的呢! 司浅之向来是认识不到这些在他认识之外的事,瞧着司晋琛点头认可了,两眼微弯,笑容甜的让人想亲两口试试是不是真的是甜的。可这小呆瓜嘴上还不忘应和着他家琛琛的话:“是吧,吃饱了。” “嗯,饱了。”黑肚皮少帅自然是宠溺的笑着点头,然后起身,拉着他家小呆瓜准备回家睡午觉了。 回到住的公寓时,司浅之已然是想睡觉了,吃饱了就睡,这心无杂念的司家幺少爷在某些方面真是和传说中的猪一般好过活,除了娇贵了点,吃的东西精细了点,饲养者强大了点,真是……貌似非常好养活! 揉了揉带上了睡意的眼睛,司浅之抬头看他家大侄子,“琛琛,困了。” “嗯,马上睡。”司晋琛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看了一下客厅里的电子钟上的时间,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但在垂眼看司浅之时,却眼里眉梢尽是温柔。牵着眼睛开始犯困的眨动的人就走向了卧室,他的眼神却是有那么一瞬盯着了司浅之的右肩。早上的那件事还没有详细检查一番,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安。 看着司浅之走到大床边乖乖的脱了刚换的拖鞋便扑在了被褥上,似乎困的连一时半会都等不得,看着他这样,司晋琛更是不安。俯身将那身子都是软着的人给半抱起,看着那微微睁开的黑眸,凑近了说:“浅浅,等会儿再睡,嗯?睡衣还没换呢。” 司浅之这会儿正乏的厉害,脑袋里就只有混沌沌的一片,颤动着浓长的睫羽,看着正专注的看着他的司晋琛,半晌才转回了神,发软的手臂一抬,搭住司晋琛的一只胳膊,很是自然的蹭进那宽厚温暖的怀里,嗡着软糯的声音呢哝:“琛琛,想睡!” 他是真的想睡,迷糊着说完这句话,便闭着眼睛睡的香甜极了,手还没撒开,虚虚的抓着一点点衣袖,半埋进人怀里的小脸上天真无忧。 司晋琛瞧着仅是一会儿便睡熟了的司浅之,浓黑的修眉微微皱起。他用目光一寸一寸的描摹那闭着眼睛都能一丝不差的画出来的面容,几分钟后才轻柔的将人放开,然后起身去衣橱那边,仅仅只需要几步的路程,他却走的极为缓慢。他在猜,也许司浅之是跟平常那般,吃饱了并且又到了午睡时间所以只想趴下就睡。 只是,平常时候就算是再稍微晚点,也不见他那纯然的小呆瓜会这么快入睡…… 那就只有是另一种可能了,今天被植入的“见面礼”正在作用。 司晋琛拿着睡衣转身回到床边,嘴角有些抿紧,坐到了床上,将安睡的少年的半抱进怀里,犹豫了不足半秒,那修长的几根手指便灵活快速的解开了少年衣衫上淡金色的纽扣,然后是纯白的衬衣,看起来颇为色情的场景,却最终因为司晋琛嘴角的几分冷凝而变为了粉色的肃穆。 看着那火红色的一点,在一片白嫩中如同一颗诱人的点痣,司晋琛犹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小心的摩挲了两下,指腹下的那一点,带着极其细微的凸起之感,这充分的说明植入药物的人的手法的高超老练。回想早上那突如其来极其迅捷的一巴掌,司晋琛默默的移开了手,然后细心的扣上睡衣上细小的扣子,将人给塞被窝里睡好后,他才起身,将散在床上的衣服收起,搭在了床尾凳上,再才出了卧室。 来到了一边的书房的窗户前,司晋琛若有所思的看了几眼天蓝云白的天空,将联络器打开,点上了一个亮着的画着黄猫踩黑花的图像,图像上的那只猫在得意的甩着两条尾巴。 只是几秒钟,联络器便被接通了,一道带着得瑟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头儿就知道你这黑心崽子戒心强,我果然猜对了!”但是这股自我肯定的自豪劲儿还没能维持住半分钟,便化为了愤怒的咆哮:“只是,你这黑心崽子,怎么能戒心这么的强呢?居然比老头儿我预想的时间还早了两分56秒呢?!说,你不是故意的?!是不是——” “不是。”司晋琛淡定的回答了两个字,但本来带着几分紧张的心情这下子却是完全放开了。既然一切在那边的老人的掌握之中,那就说明应该是没什么太需要担心的了,而且,说不定还可以照此寻得一方安养他家浅浅的方法。 “……”文森特被噎的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只得对着联络器翻了几个卫生眼。他上午心情还不错,本来想的是,如果这黑心崽子在自己料定的时间之前联系,那他就看在那颗种子以及小弟子的面子上指一条路。 但是,这个想法只在四分钟之前,现在,哼,再给老头儿一粒冰原花的种子,老头儿、老头儿……文森特咬咬后槽牙,那老头儿就再考虑一下! 觉得这个法子颇为不错,文森特眼神斜对着联络器,也不在乎这只是语音模式,尽情的表达自己的傲娇姿态:“黑心崽子,你要是再送老头儿两粒花种,老头儿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一条明路!你——” “我拒绝您的好意。” 联络器传过来的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又噎得文森特想翻白眼,这黑心崽子,就不能稍微明白一点什么叫“尊老爱幼”?就不能和他那小不点小叔一样可爱,认认真真的落实什么叫“尊师重道”么?! 联络器这边,不懂尊师重道的司少帅,一脸平静的看着公寓楼下的大道上的一行人,一深一浅的褐色眸子暗潮汹涌,流光隐若。 那正朝着公寓楼这边来的一行人,为首的一人,身姿修长,一头金发,在阳光下几乎能反射出光泽,身上所穿,却并不是学校任何一个学院的制服,而是华贵的半休闲正装,至于在他身边的两男一女,司晋琛随手拿起窗户边的颇为卡通的远眺镜,居高临下,透过玻璃聚焦那一行人中身着校服的两男,无名指抵着镜筒上的一个小齿轮,轻轻的滑动,视线里的人快速清晰起来,连衣襟上配着的家族徽章也一清二楚,红色的玫瑰,金色的剑与矛与权杖,复古的“K”字。 ……南边奥斯特,才是最先忍不住的么。 司晋琛勾唇温雅一笑,放下手中的远眺镜,转身坐到书桌前,这才听着联络器那边都带上了火星子的有关“黑心崽子”的咆哮句,温和的开口:“太叔公,我本来还想让浅浅明天给您再送一份小礼物,但现在看来,您是真的不稀罕呢,那我就不自作多情了。下午有课,我先去睡午觉了,您也午安!” “——等等!你个黑心崽子,老头儿稀罕稀罕!先别午安!” 文森特胡子都朝上竖起了,他森森的觉得文家的基因到了这一代,绝对的是变异了,并且绝对的不单是当年的那份药剂的遗传效应!根据这将近三百的历史里所得,药物对基因的改造,95%的不会体现在性格上啊摔! “你不就是想清楚的知道你那小不点小叔怎么了吗?他好歹也是老头儿目前最小的弟子呐,我还能害他不成,那可是好东西,你个黑心崽子别不识好歹!”一想起早上用一个算不得重的巴掌作为交换的药物,文森特就觉得浑身的肉都在疼!小半年的课余收获啊,一整株五十年份的怡禾啊,啧啧,就只是被用来补一个小呆的身体。 而且,还是有限期的! 只是想想,文森特就觉得他今天收下的小弟子将来绝对的是个烧钱的老君炉。七级材料所提取的温和性“聪”掺在适量的温补性药物中,再找合适级别的药师或者是懂药物植入的植研者,植入,仅仅是只能维持不到三年的体能以及精力均值。而这些,换算成通用币,三年五年还好说,一辈子的话,让智能计算器去数零去。 而且,不说司家其他人的想法,就但是看司晋琛的态度,文森特就知道,只要这种疗养方式有效,这人就一定会采用,并且是用最大的气力去找最好的材料,找最稳妥的人,来做这一切。 ——只是为了杜绝那个万一。 擦,那样就不是“花钱如流水”能形容的了,那是“花钱如同发大水”啊我嘞个去! 司晋琛不懂文森特心里的咆哮,很诚心的对着联络器那边这会儿心思正有些复杂的老人,说:“谢谢。”具体是谢什么,他并没有多说,也不需要多说什么。 文森特沉默了一下之后,直接关了联络器,他一点都不想继续和这黑心崽子扯,一会儿腹黑一会儿温厚,说起来不还是一变异品种!哼,不要以为他会被这种态度感动! 收起联络器,司晋琛起身,再看了一眼窗外,外面果然已经是空无一人。 转身,出门,乳白色的挂着一个戴眼镜的“乐乐熊”的房门,无声阖上,在扣紧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声。斜对着的敞开着门的卧室,大床露出一角,睡相纯稚的少年,天真美好的如同古老的传言。 传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守护天使,一生不离,永世不弃…… chapter 42 新纪266年9月12日,南边总督奥斯特·迪特携大部分亲眷回归帝都南边总督府,在《联盟公报》上做出了明确的发言:“这次,我的家人的回归,将是真的回归,回归帝都这个美丽的地方。对于这个多姿多彩的都市,我深深的迷恋着,虽然就目前而言,我不得不选择离开她的怀抱,但是,我坚信,有一天,我会长久的和她在一起。” 这个历来被戏称“本事强不如投胎好”的总督,永远不会料到,他今天的一袭表达对帝都的含蓄而又热情的表白,在将来的一天,成了真。就像五十年多前,他还是南边奥斯特家族里一名“徒有其表”的贵族公子时所说的一个假如句一般,“假如我能对南边的土地尽情的挥洒我的爱,尽情的表达我的爱意,而不受一丝一毫的阻隔,那么我将是这片土地的所有者,享受着上帝和祖荫给予的恩泽。”他也确实是成功了,成为了南边总督的第四任继承者,享受着祖荫给予的恩泽。 至于上帝,谁能知道那位常常被人念叨起却从不见言语的圣父有没有在睡醒了睁开眼的一瞬间看见了他,然后迷糊着给了他一份超级巨大的见面礼呢? 他说他坚信有一天会长久的待在帝都里,到最后,他的确是永远的留在了这里,也是“不得不”。 对于这位“拥有着最浪漫的情怀”的总督的话语,帝国上下,只听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这在两百年里,基本上总是留下兄弟姊妹这类血亲作为帝都总督府的住户的家族,这次是真的打算回来了,当然,也有不少人说这种回来,也得在前面加上个“不得已”。毕竟,奥斯特家族嫡系一脉从迪特这一代起就只剩下流着同样的血的嫡亲,再没有可供利用的半血缘亲人了。 这一次,除开长子奥斯特·威廉在实习军务所以无法一同前来外,奥斯特家族的嫡系便算是来齐了,包括总督夫人温黛夫人,次女奥斯特·莉莉莎,和小儿子奥斯特·凯,一个完美的遗传了奥斯特家族显眼的金发却没能遗传到那双银蓝的眸子的英俊的男子。 但无数见过他的人却说,他拥有一双如同大海般深邃的眼眸,看着你时,盛满的都是让人沉沦的深情。 而四十年前被人成为最美艳的外表的少女,如今的温黛夫人,拥有三个流着同样血液的后代,单就这一点,甭管是不是都是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单就dna的鉴定而言,她便是很多女性崇拜的人,也许这份崇拜单纯是为了她某部分细胞的成活率。 但,那也是一种崇拜不是吗? 也许,还有羡慕嫉妒恨。 至少鲜少会破坏自身优雅端庄气质的文雅,坐在家里休闲室里的沙发床上,看着电视墙上那笑得美艳动人的女人,是在暗暗咬后槽牙的,子嗣单薄一直是她心头的忧伤,尤其是费劲儿生下的唯一的儿子还越长越让她体会不到别的家庭那种母慈子孝的温馨感! 好吧,她必须承认,那个越长越歪却让丈夫和老爷子越来越满意的儿子,在很大程度上是很孝顺的,只是孝顺到让自己完全不必为该怎么表达慈爱而费心。 ——整天不在家,联系时开语音,三句两句让你话题移到了海河南边去了。 用声音来表达慈爱,的么?!文雅又对自己的后槽牙钟爱起来。 抬眼瞧了一眼电视里那下巴高抬一派尊荣的金发蓝眸的美妇,她直接关了电视,拢了一下垂落额角的刘海,不在这里呆了。哼,想当初,要不是自己对人工培育的惊恐还有枕边人的坚持,说不定他家那越来越想让人戳食指的儿子有好几个兄弟姊妹呢! 现在,她打算先去花房里看看,编个花篮后去看正在离家不是很远的小庄园里安心养龙凤胎的司珠西,那可是他们司家双S级别的重宝。想到以后也许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宝贝甜甜的喊着自己“舅妈”或者“Aunt”,文雅心里就美的想冒泡,心里因为“甜甜”两个似乎都带着甜味的字儿勾起的关于另一个已经快要长大的少年的淡淡的失落也消失无踪了,小包子总是要长大了,她家浅之包子就算是长大了还是那么的乖的呢!多好啊,等这两个小宝贝降临了,家里就是三个甜软的宝贝了。 文雅为自己的联想而小小的荡漾了一下,但是在到了花房后,荡漾的心情就没那么的欢乐了,而是又想戳自家儿子的肩膀。至于为啥是戳肩膀而不是戳额头,很悲伤,那小子已经比自己高一头了,戳额头很是不雅观。 花房很大,也因为各种植物的习性或者是轻重而分类分层分区,目前花房分为了六个区,围城了一个300°的圆弧形,圆型中间是半露天休息区,以及各个花房里可供开放的植物的资料查询室,除开一号到三号花房,其余的三个需要权限验证才能进行查询或者入内。 这些都不是文雅想暴躁的原因,她想跳脚的原因是:一个月前她查看各个花房的情况时,不被开放的种类也就只有那么几百种吧,今天她一看,好家伙,直接将六个花房重新分类了,然后三个权限花房里的最小的那个,自己连门都进不去! 你个长歪了的崽子,敢不敢告诉你老娘我,那个小花房里到底掩藏了什么秘密?! 文雅面无表情的关了花房植物信息系统,然后面无表情的去了与那个被权限锁住了的小花房的对面的最大的那个花房里,她决定,她在看完小妹之后直接奔赴菲特伊大学区,并且务必要看看自家那黑肚皮崽子拉着他家糖心包子到底住在什么旮旯里! 而且,她也要奋起,家里权限最低的就是自己了好吧!就算是幺弟,他木有权限也能去很多自己需要先申请才能进去的地儿,例如说老爷子的书房,那小包子小时候没少在里面安静的看童话故事,再比如说西大区中央区办公室,那冰山老三直接带着人用军用通讯联系家里,再再比如说现在她生的那个黑肚皮儿子的书房和卧室,呼,自己不让进啊不让进啊,幺弟想怎么进怎么进啊~…… ——生活,真是让人想想都荡漾啊! 正在学校上课的司晋琛,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踩了母亲大人的炸毛点,只是看了一眼被班导大略的介绍了一遍的新同学后便淡定的继续看有关猎植方面的知识了。近段时间以及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估计自己是没有办法亲自去猎取什么植物了,交由熟人来办的话,是可以用东西换或者是直接买,可是动作一旦大了,估计就会惹人怀疑。 就目前而言,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底牌到底有多少,更不想让人顺藤摸出自己花了几年时间来掩藏的路,以及接触的人与事。 更不想有人顺着自己,摸索出自己护着的小呆瓜的异常。 ——这一点,就算是家人,也不例外。 司晋琛微微敛神,他想起了在进大学时,他问那位自己很欣赏的但是年岁已高将近退休的军事理论教授的问题:当一个人通过已知信息而推断出将来会会遇见的重重困阻,却还是想保全一个不能放下的宝贝,在至多三十年的时间里,他该如何? “当所有的光辉都集聚在你一个人身上时,所有人的身影就将是沦为衬托你的背景。你将你的宝贝护在自己的阴影下,黯淡他的色彩却不降低他的位置,在预知结果的情况下,你知道自己还有三十年的,完全可以在这算不上长但绝对不短的时间里,获取让所有人忌惮并且仰慕的力量,那么,自保以及宝贝的保全,就都可以了。” 至尊者,无敌么? 台上做完自我介绍优雅的走下来的金发青年,扬着灿烂的笑容,在几十双眼睛下,果然是直直的走向正淡然而坐、缓缓抬头的司晋琛这边,隔着并不太远的距离,两人不约而同的对对方表达问候。 “你好,我是奥斯特·凯。” “我是司晋琛,你好。” 相视一笑,第一次见面,却像是熟识很久很久。 金发青年笑容灿烂,蓝眸深邃,黑发青年笑容温雅,深浅眼眸流光隐若。 。。。。。 帝都正中心的宫殿里,三位已经活了两个多世纪的老人,悠闲的坐在舒适奢华的大沙发里,在透过巨大的玻璃墙的淡色的阳光下,品着醇美的葡萄酒,已经完全的带上了岁月痕迹的脸上或严肃或惬意,但是聊开的话题,却显然没有看起来那么的祥和。 “南边奥斯特,植研所的平均等级已经超过七级了,八级中阶两名,高阶没有呢!”坐在靠近南边的落地窗前的老人笑容温和,半边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染上了阳光的色泽,脑袋顶上也微微反光,但他个人没这么觉得,也许还觉得这被阳光晒着挺舒服,干脆的往后一靠,更是显得悠闲自在的不得了。 只是,开口的话语却是在毫无压力的透露着被联盟法律保护着的个人隐私,而且还是在透露一个南边总督麾下的秘密。 “是么?可是老夫可是听说,奥斯特总督这会亲自带着夫人儿女回来的同时,还带回了一样颇为了不得的东西呢?”背对着窗而坐的老人,一身黑色军装,左边心脏位置别着菱形金章,上刻翠绿色的枝条,端端正正的坐着,腰背挺直如松。毫无感情起伏的说出这样带着感叹色彩的话语后,便一脸肃色的将视线落在了不知名的地方,露在阳光下的银白的发丝,向后梳起,纹丝不乱,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严肃认真的不行。 但他那没什么感情的色彩,却有着最吸引另外两个人的地方,由南边总督亲自送回来的一样东西。 “成长型九级初阶植物,嗯,大手笔啊,至少得灭一头武力值达四星的守护兽呢!”第三位老人平静的开口了,声音有些悠远,像是对这些都已经厌倦,却又有着一份诡异的热衷:“如果是意外所得,那这一任的奥斯特可还真是有些好运,如果不是,那付出的代价应该也不小吧?在禁止使用热兵器的现在,估摸着得一个团的兵力吧!” “这谁知道呢,奥斯特·迪特可是出了名的幸运五颗星人士,在还没结束青年期的现在,就已经完全坐稳了南边呢!这样幸运的家伙,除了司家那个向来低调、以‘和’为贵的家族嫡系,哪一家还会是这般境况?”最先开口的那位老人的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愤慨。 “费老似乎总是比较容易动怒呢?还是因为司家?” “施华德老东西,都两百年了,还总是拿着你那张死鱼脸开老子玩笑,别以为你学得来那位的从容与冷峻!哼,这般严肃认真,怎么不将华军植研室的虚实探清楚呢?亦或者,貌似严正如你,想为当年的自私与背叛来挽回什么?我跟你说,除非佛祖亲临,否则一直到死,都是不可能的。” 说到后来额头的青筋都绷起的老人,也即费老,转身大步离开了这个看起来很是舒适的大房间,已经带上了佝偻的背影,带着怒气,却更多的是沉郁。 被愤怒的指责过了的老人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睫却垂下了,半晌后才轻声问:“当初,将帝国中央研究所交予个人,真的是个错误呢!你说呢,坎德?” 这般轻淡的问句,却依旧是让人听不出什么感情起伏,被喊做坎德的老人,看了一眼关上的门,却只是无声的长叹。 这,是不是错误,又有谁知道呢? chapter 43 人类,是一种很奇特的动物,或者是说,动物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生物是一种很奇特的高分子物质。 因为无论是人或者动物,甚至是植物,总能在所生存的环境里分出个高低次序,做出个优胜劣汰。 而相对于低等的动物或者是植物间虽然残酷却也简单的竞争,人类这种灵智类高等生物之间的竞争,站到了一定的高度上去看,往大了去想,却不单是残酷可以言喻的,而是一种复杂迂回曲折残忍的关于力量与谋略的比拼。 帝国几大家族分据颇远,子代间也因为年龄的差异也并没有很融洽的联系在一起,如果说看见几个大家族中的哪两个或者哪几个的关系变得非常的熟络,估计公民们还没觉得有什么时,便有一些眼睛贼尖的人站出来跳着脚指责了,密谋,反叛,背弃,斗争,私欲……什么铁饼子比较硬他们便想往你头上砸什么! 就算是身为一军之首的上将或者是元帅或者是将军,都不能幸免。 你能对着你的祖辈说什么重话?你能对着为你现在的生活添了无数的砖瓦的先驱们说什么?你又能对着这些无大过只是一心为着“联盟”帝国尽心尽力的老人们怎么样? ……你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忍着。 新纪266年九月12日中午,突然召开的联盟帝国高层紧急会议,有关“植研与药学审核系统的第五次升级面向帝国所有公民”一事,展开了长达六个小时的不歇不休的讨论后,落下了一个算不得好的结尾。 ——中央研究院,以一整克的综合型“强化剂”震慑全场,南边奥斯特总督在犹豫了很久之后,选择了支持,并且公开这次回归帝都还有一件正事是为手中的一株正处在植研八级高阶的紫芝寻找一位培养托付者,并且当场选定为既不是文官也不是武将,也不是植研所处级以上研究员的“世纪天才”卡贝尔。 紫芝,系六芝之一。神农本草所载,六芝,赤、黑、青、白、黄、紫,皆有轻身不老延年之效,生于深山,长于阴野深谷,量少而质高,旁多有强兽守护。在《植物等级科普(续)》里,六芝,赤黑白为九级高阶植物,青为九级中阶,黄为九级初阶,紫为成长型九级初阶,不同的种类,可提取的‘聪’有区域性差别,强化方面各有奇效。 橘色的夕阳,在暗色的琉璃瓦屋顶上落下艳丽的金沙,反射出一种庄重却也绮丽的光彩,像是要将这处历经了266年的建筑染上历史的色泽,然后慢慢的褪淡在不断变更的岁月里。 司东青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一声没有发出来的叹息停留在了心底,悠长悠长的在心底盘桓。人啊,到底是重于私欲呢,就算是站在为了整个联盟帝国的高度上,也不能改变这一点,该被喊老祖宗或者是爷爷的祖辈们,一手建立了这个伟大的国度,在历经了两个世纪的安稳后,终究还是退却了当年建功立业时的豪情壮志,变得专于自己手中的所得。 他们吃的盐兴许还真的比这一辈的人吃的米还多,授予晚辈们经验却也总也有所保留与警戒,站在“联盟”的角度,却在无意中成为了“帝国”的拥趸。 只是,他们有那个左右大多数人的砝码。像是老树皮一般的骨感的手爪上还牢牢的掌握着无数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秘法。 那种秘法,能让你知道这个满是植物的绿色的星球到底是有多么的美丽而富饶,能让你知道人类的进化真的是只要有条件便会无休止,生命循环不休,岁月纵使无情,但你还是有可能在短期内掌握它的节奏,让它变得缠绵一点。 没人能抵抗得了这种诱惑,尤其是曾经历过心惊胆战的开拓之路的人,他们用无数的生命和鲜血来探究出这么一种秘法,并让之在自己手上发扬光大而自成一体,站在所有人仰望的地方,由最开始的慈悲和怜悯,变为了如今安稳后的狭隘与贪婪。 两个多世纪的精力与心血的付出,才有了现在的辉煌成就与地位卓然,完全能让人理所当然的将这些辉煌当做自己人生成就的证明,所站的超然的位置,也是那么的必然,因为付出了,因为用心了,因为拥有的太久了,因为掌控这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或者是本能了,放下就意味着割舍,割舍就代表着放手,放手就会一无所有…… “走吧……”叹息一般轻远的声音,却是从鲜少会露出这般古井无波的神情的男人嘴里发出。一身的板直军装,宽厚的肩头扛着的金色枝条与火红五角星,在余晖的照耀下绚烂。司老爷子又一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彷如古地球画卷里的宫殿一般壮丽雄伟的建筑,悠长了轻叹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飞行器。 岁月在变迁,人心也在变迁,时代还是在变迁,墨守成规,重于己利,而不愿有所变革,终究是不行的。 有利于生存的秘法,不应该只被局限在这一所宫殿一般的建筑里,这个星球广袤的土地,连山遍野的植物,富饶而美丽,该是属于所有人,再才是强者为尊,用实力和人格魅力,来让别人臣服,甘于俯首。 也许在建国初期,将植研方面的大部分事交由个人,包括植研审核系统也交由了这些人升级或者是修正,就是一个不得不选择埋下的隐患,并且明知这是一个毒瘤,却还是不看着它慢慢的长大,然后再继续看着它流出毒液,——只因为它长的地方实在是太关键。 父子两人回到司家时,夕阳橘色的余晖也变得有些暗淡了。在进入大厅后,一路沉默的司老爷子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让司晋琛回来一趟。” 司东青愣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就追问了一句:“那浅之呢?”刚说完,司东青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了,瞧他问出什么傻话来了?智商很明显的被刚才会议上的一群傻子给拉低了! 那两个除开之前的三年和上学时间,从小到大分开过吗? 答案是没有啊! 将那长成了少年的小包子给单独扔学校里,能让人放心么? 答案肯定是不能啊! 果不其然,一抬眼,就见司老爷子正用看一个笨蛋的眼神瞧着他,瞧着真是让人想找个地缝钻一钻。但好歹这元帅爷并不毒舌,收回眼神后,一脸严肃的去书房了,留下被别人拉低智商的大儿子嘴角抽抽的站在原地。 那黑肚子崽子回来,肯定得将他家乖崽给完完整整的带回来啊!将近一个星期没有看着了好吧,他家囝囝多贴心啊,肯定得带回来的,让人瞧着就舒心,除了长得太标致了点,身体单薄了点,简直就是最好的儿子,木有之一!闻名帝国上下的威严元帅爷,也完美的沦为了一个儿控了,只要想到他家那软萌的幺子,心里就甜的冒泡,并且坚决不承认他是嫌弃了自家亲生的但是却被自己养变异了的四个儿女的性子,一个九尾狐狸,一个闻风兔子,一个千年冰山,还有一个冷艳霸王花。 ——都是伤不起的啊。 果然还是他家软萌的幺子最贴心了,会特意从找来提前绽放的宁神花送给自己,会给自己端茶,会甜甜软软的喊自己“阿爹”,还会蹙着小眉头尤其的暖心的说“阿爹,不皱眉!”……多好的乖宝宝啊! 司老爷子在感慨中得瑟的去了书房,司东青摸了一下右边的眉梢,转身也走了,只是一边走,一边打开联络器,看着那雄赳赳昂昂威风凛凛看起来格外的傲娇的白鹰展翅的图像,忍不住挑了挑眉梢,他家黑心崽子终于有一样东西可以让自己很光明正大的吐槽了。 在他盯着联络器看的时候,学校这边,司晋琛只感觉脑袋两边在凸凸的跳,只因为对面正端庄而立但是面部表情绝对的含着恐吓的文雅,正一手拉着他家那还满头雾水的小呆瓜,尽是控诉的问:“小琛,告诉妈妈,你们住在哪里?” 司晋琛自然是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回答了,后面肯定会紧接着来一句“我要去!”,去看的话也不打紧,可是他完全的相信他妈的洞察力,那般不像是合住公寓的布局,肯定会让人怀疑。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有时间和他家小呆瓜朝夕共处的美好时光被强制性隔离。 司晋琛不回答,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不想骗你,但是也不想说! 但终于回了那么一点神的司浅之可没注意到这些,在不大的小脑袋里转悠了半天,总算是想出了一个格外贴切的词来形容他和他家大侄子一起住的地方。他抬眼,黑润的大眼睛照进了一点天际的余晖,漂亮的让人惊叹,但是深粉色的两片唇一张一阖,传出的话语可就让人无语了。 “我们住在一个很舒适的房子里!” 说完,回想了一下住的‘小家’里的温馨舒适的布局,司浅之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满目认真的看着正微微张着嘴看着他的文雅,没读懂文雅眼神里流露的难以置信和惊讶,他便偏头看司晋琛:“琛琛,对吧?” “嗯。”司晋琛摸了摸嘴角,将可能会让他妈暴躁的笑意敛了下去。反正,他家浅浅也没有说错,的确是住在了一个很舒适的房子里,温馨安宁,还有一只呆呆的软软的小呆瓜每天晚上在里面蹦跶,满目惊叹的告诉说哪棵哪棵植物又长大可很多,哪粒种子已经发了芽,或者一本正经的说哪棵已经开了花的可以拿出卖了算作入账…… 这些,他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珍藏。 文雅到底是没有机会来问出“天然呆与天然黑的亲属关系?”来,因为在她开口前,司晋琛的联络器便响了,接着他老公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司东青说:“晋琛,老爷子让你带着浅之晚上回来吃个饭,刚好明天就是周末,我去接你小姑去了。” 司晋琛点头:“嗯,马上回来,并且我会把我妈也顺便带回来。”那个“我妈”以及“顺便”加了重音,联络器那边停顿了半秒,才“嗯”了一下,再,联络就断开了。 文雅瞠大了眼睛,不顾气质的抖着食指指着正唇边含笑的自家黑肚皮崽子,半晌才抖着音难以置信的说:“你、你居然在电话里跟你爸告状!” 她是知道的,司晋琛在来之前,就已经跟家里做主的打了申请,让家里的人别经常性的往学校跑,这点主要就是为了限制家里唯一的比较清闲的她。她也知道,司晋琛所做的是有了自己的考量,一部分原因是学校是个不算小的半开放式环境,要为个人人身安全着想;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避嫌,身处高位,却总是行走于校园,有“亲民造势”之嫌;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司家少帅有无数个金光闪闪的头衔,但是“恋家”或者“恋母”这个,真心的不能有! 可是,她真的貌似有“弟控”和“儿控”之感,肿么破? 文雅郁卒不已,再看看已经将司浅之给拢到了身边的司晋琛,眷恋了一遍后槽牙后,走了,背影优雅端庄。算了,“儿控”什么的真心可以改! 看着文雅走了,司浅之懵懂的抬头,问他家大侄子:“琛琛,大姐好像生气了?” 司晋琛淡笑摇头,认真曝露真相:“她是要急着回家。” “我们也要回去吧?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 “因为啊,唔,她担心你的大哥会生气。” “是因为大姐没有打招呼就出门了吗?” “嗯……” 稍微靠后一点的侍从,面无表情的听着这叔侄俩的对话,然后加快了脚步去追赶前面正气呼呼的疾走的文雅。他在保持着距离跟上的时候,默默的在心里吐糟:果然是豪门内幕多,仁厚的司部长果然不是妻奴,夫人才是被吃的死死的那一个! ——外界传言真是误人啊! 至于在他走后,慢慢往住的“舒适的房子”走的叔侄俩,继续你问我答。 “琛琛,我出门一定会跟你说的!” “好,浅浅真乖!来,亲一个!” “要亲哪里?” “这里。” “要亲嘴吗?” “……嗯!” “哦。” “小呆瓜,这种事要在没人的时候做!” “哦,那回去再亲!” 作者有话要说:唔,上一章木有看懂的,这里只能说一点,包括这一章的前半部分的疑惑点。 是这样的,帝国中央研究院里有掌权的三位老人,是开国元老,因为一些原因就想牢牢的控制住研究院,相当于捏住了整个国家的生源命脉吧。然后‘聪’这种物质吧,这个时候可以当做“万能强化剂”理解……我这个时候说不太明白,后文会慢慢阐明。 chapter 44 黑肚皮狮子终于不算是小心却也不算是大意的估摸出了他护着的这只呆软的白白的猫仔的无常识下限了。 ——还真的不知道“亲!嘴!”代表着什么呢! 可是,这又怎么行呢?弄的好像自己在欺骗他家小呆瓜无知似的!嗯,必须得让他家浅浅慢慢开窍了,好歹也有十六岁了,还一点窍不开,真是让人等得非常的捉急! 所以,在让司浅之这只小呆瓜主动的献上了嘴唇后,司家琛琛毫不客气的接纳了,虽然他很想狼吻一阵,但是为了不吓到连换气都不知道的小呆瓜,他还是放开了,然后对着有些失神的司浅之,极其认真的说:“浅浅,这种事不许对第二个人做,知道吗?” 司浅之还有些没从刚才那种让人整个儿都被蒸着似的感觉中回过神,无意识的舔了舔感觉有些不自在的唇,眨了眨眼,一双还没完全聚焦的大眼盯着司晋琛,讷讷的点头:“哦。”他家琛琛说的都是对的! 看着他这没自觉的诱惑模样,司晋琛忍不住又凑过去在他唇上点了点,再才起身,三两下将一些必须要用的东西收进一个小背包里,然后甩肩上,大手一伸:“走咯,回家去!” 司浅之就这样让人乖乖的牵着,在出门时才有些愣愣的回头扫了一眼他和他家大侄子一起住的舒适的房子,眨巴了一下眼睛,浓长的眼睫上下交错了一下才抬起,挡住了眼里那一瞬间闪逝的淡淡的银芒。无论是那个好大的家还是这个舒适的小家,嗯,都和那个宽敞瑰丽的洞府是不一样的。 他和梦中的那个少年,也是不一样的…… 司浅之抬头看了一眼司晋琛,司晋琛也刚回头,两人的视线直接碰到了一起,在空气中无意识的胶织着,司浅之仰着脸看着那张英挺俊美的脸庞,那双漂亮的异色双眸里有两个小小的他呢!他情不自禁的抿着细致的嘴角笑了一下,很纯粹而欢欣的笑容,淡淡的,却让人永世难忘。 至少,司晋琛在看到这个笑时,心,不可忽略的停了一拍,顿了一下才伸手在那乌黑的小脑瓜上揉了揉,却没有说话,而是牵着那只能被自己完全的拢在手里的软嫩的小了两号的手,唇角微弯,眉眼温柔。 这个小呆瓜啊,仰着头看他,为自己眼中的影子而快乐,却从来不知道,他也在看自己时,两只黑润的大眼里是怎么一种让人沉沦的感情,满心满意的亲近与依赖,满心满意的喜欢与欢喜。 就好像,自己是他的整个世界。 ——只是,这人不懂爱情的“爱”。 眼神太过于清澈单纯,性子也太过于纯白,让人完全无法借着任何理由将他占有,因为那像是一种亵渎,一种以着“爱”的名义的亵渎。 “浅浅,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开窍呢?”司晋琛唇边挤出了一丝笑,却有些苦涩的感觉,出口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模糊而轻忽,司浅之自然也没听清,但是却并不妨碍他的观察,只是看着那种笑容,他便觉得心里不舒服的紧,随之便抓住握着自己手的两根手指,像是小时候一样,晃了晃,摇了摇,再扬脸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眼里却带着担忧与安慰。 “走吧,爷爷他们都在等着我们呢!”至于牵着的这个心思敏感而细腻的小呆瓜,慢慢来吧,时间这般长,总有明白的那一天不是? ——只是,明明彼此有情,却要慢慢的等着一个感情小傻瓜开窍,真的是好难为右手君! 也许真是被“能看能摸不能吃”给憋出火来了的司少帅,愣是在上了飞行器后让人再献了一个甜软甜软的吻才开动的。然后他挂着虽败犹荣的笑容好心情的驾驶飞行器,在后面的沙发椅上窝着的司浅之就是极为好奇的摸自己的唇,摸一下,再想一想,再摸摸心口,再得出结论:琛琛的唇没有自己软,还比自己的薄,但是是温热的,并且也具有神奇的功效,——会让自己的心跳频率大幅度改变。 司浅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将背着身将自己鸵鸟一般的埋进了抱枕里,他真的好喜欢琛琛的,真的好喜欢的,比喜欢阿爹大白小白吉米他们还要喜欢!喜欢和他一起洗白白,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看花,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一直不分开。 司浅之分不清这些喜欢的不同,也没人教过他该怎么区分。他有这么多的想法和思虑,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说出来,就像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对着离开的人说“别走”是一种奢求一般,这种“一直不分开”更是犹如海市蜃楼,是一种极致性的幻想,说出来了,连幻想都没了。 洞府里的少年,隔着银湖看着那对恋恋不舍的准备离开的年青夫妇,第一次恳求一般的说:“你们能别走吗?”得来的结果只是那位娇丽温柔的少妇流不尽的泪水,以及那位严肃的男子复杂而愧疚的目光,还有叹息一般的回答:“你是身怀‘木之灵’的灵子,只有这里,才是属于你。包括继承的力量与责任及永远的孤独和寂寞,都是属于你,这是圣灵者的命运。” “只有命运,无可选择。除非银湖水尽,碧玉银花藤凝珠,天道之下,穷极大荒境,再无更改。” 毫无预兆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快速的渗进抱枕里,司浅之闭紧了眼,将整个脸都紧紧的埋在了抱着的抱枕里,不担心窒息,也不理会难受,只是不想发出任何声音。脑海里突然闪现的话语,就像是一个亘古的诅咒,让他禁不住的泪流,那些是什么,他不愿意知道的,也不想想起的,为什么总要在他的梦中或者脑海中出现? 梦中的少年,不是小哥哥,也不是老不了的哥哥,也不仅是一个梦中的人物,而是真实的一个人,一个不知道在那个洞府里生活了多久的人,有着被选择好的命运,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孤独又宁静的生活…… 不能有人相伴,不能有自由,因为这是既定的命运,无可更改! 梦中的少年呢喃一般的轻声对着银湖说:“我不要这种身份,只做一个普通人,可不可以?” 银湖回以他的是荡开的揉入了星光的涟漪,星星点点,像是星空倒影在了起风的湖水里,美丽得如同幻境,却也沉默无声。 抓着抱枕的手无力的松开,司浅之整个人也直接伏在了沙发的靠背上,他背对着前面的驾驶位,这般伏在沙发上无声无息,湿漉漉的脸上平静一片,只是蹙起的眉头却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只是片刻,那纠在一起的苦痛便像是突然散去,他整个人也像是突然的陷入了安眠。 载着人飞向天际的巨大白鹤,长着翅膀的白虎,能在空中游动的蛇,大大小小的漂浮在半空中的锥形土地,茂密的丛林,青瓦白墙的民居,金碧辉煌的宫殿,澄澈明蓝的天空,灿烂明媚的阳光,遥远的歌声,近处的虫鸣……桃源之地,方外之居,处处都透着一种让人心情愉悦的安宁怡乐。 看不清模样的老人淡笑着问:“孩子,你看见了吗?这是你要守护的地方,你的身体被禁锢在了仙府里,但灵魂是自由的,可以自由的驰骋于这片美丽的天际,大荒境,从来都不荒芜。”隔着那么的远,但那慈祥的声音传到耳边,却还是那般的让人欣喜。 日升月落,晨昏交替。 “孩子,上苍怜你,银湖水枯,碧藤凝赤珠,有来世,无悲苦,当放一生,为这一世遗落的快乐与幸福。只是莫要告予他人,你的半魂为植灵,是人皆有所私,全心全意为你一个的,终究在少数。愿圣灵佑你!” 椭圆状的碧青蒂银色花苞印记,在少年光洁的额头中心闪现,流转着浅淡而美丽的光泽。 司浅之睡的很安稳,如果不看他那微微红肿的眼睛以及被泪水糊了一层的可怜兮兮的小脸,他就像是熬夜一周然后终于等来了休假的研究人员一样,睡的又香又沉,安宁极了。 只是,他的这种睡容,却只是让觉得不太对劲而猛然回头的司晋琛差点没将飞行器给驶出了虚拟轨道,在沉静的设定了好了路线点开自动驾驶后,他板着俊脸来到主舱,两步走到大大的沙发边,然后俯下身,一手强硬却不失温柔的掰过司浅之那贴着椅背的头,异色的双眸扫过那带着泪痕的小脸,慢慢的凝聚着风暴,却在最终,还是选择了闭上双眼,深深的吐了口气后才将那似乎只是在安睡的司浅之抱起,紧紧的扣在怀里。 这人,身上真的是隐藏着极为巨大的秘密,并且拥有着他不知道的记忆。 那份记忆的所有者不是司浅之这个人,而是被定名为司浅之的人,亦或者说是……司晋琛将脸颊贴在了司浅之的额头上,敛下了眼睫,遮住里面流转着的复杂和痛苦,他犹疑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不得不相信这样的灵异之事。灵魂,灵魂,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原本只是以为精神层面的名词,到现在,却是真实存在,他怀里的这少年,他看着长大的小呆瓜,内里却是一份不知道从哪漂泊而来的漂泊的内芯。 这个星球上,颠覆古地球历史的会防守会攻击的植物,违背守恒定律的物质‘聪’,各个地方莫名的限制与牵制,热武器的冷藏处理,人类寿命的延长,新生儿出生率的降低,丛林的普遍与富饶,等等,无一不是谜团一般的存在,三百多年的历史,果然还是太短太短,完全不足以探究出其中之万一。 他该庆幸么?庆幸自己并不是一个历史学家或者是科学家,不然光是想这些东西就能让人的脑袋发昏吧?司晋琛小心的换了个姿势,继续用脸颊贴着还闭着眼,心跳脉搏呼吸都十分正常的司浅之的额头,轻轻的闭着眼,笔直浓密的眼睫垂敛,在下眼睑上扫出一小片阴影,整个人看起来没了平日的温厚。 而是,实实在在的高深莫测,与压到极致的霸道与狠戾。 他呀,没什么太大的志气呢,就只想将怀里这个他看着长大并且会看着到老的小呆瓜养好,不受外人干扰,不用担心受怕,安安稳稳的,幸幸福福的,就够了。 历史的疑点留给历史学家和科学家,留给后人也可以,但当前,谁敢挡他道者,谁敢瞎伸手伸脚的,砍手跺脚自己挑!他只想护着这么一人幸福安宁一生。 “浅浅,你就是长大了可一定不能叛逆了呢!不然,琛琛都不知道该把你怎么办才好呐……”贴着乌黑的发丝的温柔低语,在安静的空间内还是带着几分迷离。 安睡的少年继续安睡,窝在一个宽厚温暖的怀里,睡的满脸纯真,也许是吸入鼻腔的气息让他眷恋而又依赖,不自禁的歪了歪脑袋,将整个脸都埋过去了,然后长长的吁了口气…… chapter 45 透过强化玻璃窗,五百米的高空向下的俯视,这个美丽多姿多彩的城市的一切都被放小的很多倍,犹如彩线一般的街市,明明灭灭五彩斑斓的霓虹灯,高大的建筑,后现代化的广场,科技与原始的融合,在这里,尤其的融洽。 这些,在足下,却又需要虔诚的仰望。 放慢了速度在虚拟轨道上不紧不慢的行驶着,让怀里的少年能有多一点的时间从那个悲伤的梦中修复。司晋琛微微收紧了双臂,脸侧依旧贴着司浅之的额头,让那轻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颈侧,这个人呐,真是个聪明的小呆瓜,怎么可以让他将几乎所有的心神都给了他呢?还居然这么的不开窍,让自己不得不与右手君或者是意志君长久的合作。 可是,还是喜欢着呢,喜欢他身上的一切,包括他的天真,他的柔弱,他的纯粹,他的满心满意,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身体,包括他的呆……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心之所向,情之所归。 本来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愣是让司晋琛给晃悠出了一个半小时,回到司家的时候,在停下飞行器时,他才喊醒怀里抱着的司浅之:“浅浅,回家了……”很温柔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珍惜与疼宠,这是他的心尖宝呢! 司浅之迷迷糊糊的转醒,迷茫的大眼睁了睁才完全的睁开,然后眨巴了一下,再就是保住司晋琛的脖子,蹭了蹭,轻轻的瘪着嘴哭了:“琛琛!我好难过的!”难过那么多的他不想知道的东西全跑出来了,难过与那些陌生的却也熟悉的情感的回归,他不想知道这些的,真的不想!他想和他家琛琛永远的在一起,和现在的家人永远的在一起,想和他喜欢的植物们交流,想和他的琛琛一起自由的游遍整个世界…… ——不是和那个‘他’一样,在一个洞府里忘却时间的分隔。 司晋琛的喉头滚动了几下,才轻轻拍抚着紧紧抱着自己的人儿的后背,用平静而沉稳的声音,说:“我在,我在……”会一直陪着你,除却这个他无能为力并且完全无法参与的由记忆传承的痛苦外,他会尽最大的力气,来让你一世安康太平。 十几年的相伴,不可名状的羁绊,这世上只是一句话便能抚平一个人的心绪的,除了最全心全意信赖的那个人,再没有其他了。司浅之将头埋在这陪了他护着他十几年的司晋琛的脖颈里,抽了抽鼻子,止住了眼泪,手却还是不想放开。这会儿他不想去想自己有没有长大,就只想这样贴近着他的琛琛,一直对他好的琛琛,他也想对他好的琛琛。 “琛琛。”司浅之轻声喊了一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但又像是为了确认什么,喊完了就闭着嘴巴不说话了,让脸完全的贴着那温热的还能感受到脉搏的颈侧。他喜欢这样的贴近,喜欢这样的没有距离,喜欢和这人这样的接触,喜欢着,喜欢的,眷恋着,眷恋的,到多久都没有关系。 “嗯,我在。”司晋琛没有说什么其它的话语,只是想很多次一样,平静而温柔的应声,用最直接的方式表示自己的存在。他在最开始的时候曾经想过,如果没有这么多年的挂念,像是深入骨髓一般习惯性的爱护,将所知的那个惊人的秘密一力承担,是不是到以后,他会和大多数世家子弟一样,拥有优秀的才能,继承家族的地位,有一个喜欢的并且会为自己培育子嗣的女人,或者是很多个陪着用以排解欲望的男男女女。 只是,世上除了造句,再没有什么能用“如果”来表达什么了的。 他现在怀里抱着的这个人,这个纯澈美好的来处成谜的少年,在很早的时候就占据了他的心神,小时候是占据了自己对一个招人疼的孩子的爱护,长大一点就占据了自己也跟着长大了的心思,到现在,时间阻挡不了什么,心神也全都围着转了,还是依旧的围着一个总是在无意中让你的心都恨不得塞在他体内的小呆瓜转动。 司晋琛就这样抱着人起身了,这一出掺杂了太多秘密与伦理的感情里,他是那个主动者,也是那个构筑者,更是那个引导者,那到最后,有什么样的结果他都不会说什么。但是,在中途,谁都不可以打乱他的节奏,谁都不可以。爷爷的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帝国上,父母有自己的生活,其余的长辈也各有自己的生活,只有他的浅浅,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完整的他…… “浅浅,出了这里你就要下来自己走知道吗?”轻轻拍了拍像只卡拉抱着大树一般的司浅之,司晋琛的话语带上了几分可以说是轻松的笑意。 司浅之动了动小脑袋,脸还是紧挨着司晋琛的颈侧,想了一下才小声说:“好。” 司晋琛倒是听出了他还带着湿泽的软语中的不情愿,但也只能是勾着嘴角笑了笑,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多少还是会让家里的几个人精怀疑的。“待会儿爷爷他们问起你怎么哭了,就告诉他们是出门时撞了脑袋,知道吗?”这是掩饰的策略。 “要骗阿爹他们吗?”司浅之微微抬了抬眼,浓长的眼睫还带着一点湿气,出口问的话却是天真无邪,但是鉴于“琛琛说的都是对的!”这一信条,他还是点了点头:“嗯。”撞了脑袋啊,“左边还是右边呢?” “……右边吧!”左脑控制智商的,要是一撞还给撞哭了,指不定那老爷子要立马让医生来检查呢!司晋琛在心里默默的估量,但是有些极其打击他家小小叔的话语,他还是不会说出来的。 被担心变得更呆了的司家幺少爷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瞧着不远处的大门,抬手,戳了戳他家大侄子的另一个肩膀:“琛琛,要到了,我要下来!我快要长大了!”司浅之现在想起自己已经快要长大了,不能再被人这么抱着呢,至于心底那一瞬间闪过的迷迷糊糊的“羞涩”,被这纯然的小呆瓜直接给忽视掉了。 就像之前的心跳变快什么的,他也没说,没问,一个人按照不知道从哪里的出来的经验闷着头想着,然后将自己给弄的更呆了。 司晋琛将这会儿才知道“长大”的小呆瓜给放了下来,然后好笑的看着他站在原地一本正经的理衣服,揉被眼泪糊住的白嫩的脸,还不忘用手扒拉了几下头上半长不长的软发,再抬起头来给了他一个一脸严肃的表情:“琛琛,你看,好了吗?” “嗯,好了,待会儿进去后再洗洗就更好了。” “嗯,我会的!”连回答都变得一本正经了。 司浅之跟他家大侄子对完话就朝着大厅的门走过去了,也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几分钟便走过去了。 出门的时候司浅之并没有换便装,这也正合了老爷子的心思,所以在进门后,已经眼巴巴的等了大半个小时的司老爷子在给了自家长孙一记凌厉的眼刀子后,便被自家幺子给粘住了视线,上下打量了一下一进来就清润润的喊自己“阿爹”身着制服的小少年,然后摩挲着两个粗粝的大巴掌,乐呵呵的招呼人过来:“来,囝囝啊,快过来让阿爹看看,真俊!”就是怎么看来看去还是白嫩嫩的好欺负的小模样! 他想看他家软萌包子穿上校服是不是会显得英气很多,是不是看起来特别的坚毅,会不会吸引上学校里那么多的好女孩中的一个,将来娶个女媳妇。但是看来看去,老爷子还是忍不住的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唉,他家囝囝是真的个小天使模样啊,改不来咯! 瞧着走近的司浅之,司老爷子浓眉皱了皱,还是心疼占了上风:“囝囝啊,怎么眼眶子都红了呢?”说完还不忘让自家无辜的长孙躺着中一枪:“小琛又欺负你了?”说着,眼角瞅着正无辜的摸了摸高挺的鼻尖的司晋琛,用眼神示意:别以为老子我不记得你小子小时候极其的黑心,暗地里欺负他家糖心包子! 司晋琛没有表示什么,司浅之先急急的开口维护人了:“阿爹,琛琛没有欺负我!”还对他好极了!“我,我出门的时候撞到头了……”说到这里,司浅之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由得有些羞恼的抓了抓脑勺。 他那带着红晕的眼眶,以及湿润的眼眸子,再加上这动作,儿控属性的司家老爷子瞬间相信了,唏嘘了一声他家囝囝性子可真是软,但到底还是半是指责半是担心的问着:“有没有事啊,让医生给你看一下?”他也担心这撞头了会让他家这呆软的乖仔给撞的更呆了啊! 这撞头本来就是在撒谎,司浅之哪里敢让医生检查啊,瞅着正又是郁闷又是担心的看着他的老爷子,连连摆手:“我没事了,不疼了,真的!”怕自己说的没信服力,这学了几年知识也没见让性子变得伶俐一点的小呆瓜直接扭头,拉证人:“对吧,琛琛!我真的不疼了!” 司少帅瞬间很想捂脸,但实际情况时,看着有些瞪大了虎目的老爷子,以及正从偏厅过来齐齐看着他的自家父母,他很是淡定的上前两步,拉着还满脸认真的小呆瓜转身走向洗手间:“浅浅,该去洗手吃饭了!” 看着那一大一小走开的背影,司老爷子第N次很想去找找不知道躲哪个旮旯里的老父亲,求解他家这看着钟灵毓秀的乖仔到底是什么种来历,怎么能呆的——这么的可爱呢?! 儿控的威严元帅爷仰头看天花板,心里是满满的担忧,唉,现在已经有科学家和医生在联手合作研究男男生子了,真是想想都让他为他家软萌的乖仔担忧!他就是再活上个一个世纪,可是终究还是要离开的啊,要是到时候这几个性格各异的崽子都突然不对他家乖仔这么好了可怎么办,真是想想都让人忧心啊!他家乖仔怎么就不跟那黑肚皮崽子多学一点呢,长这么大还是一颗糖便能骗的团团转的呆样儿,“唉……,以后可肿么办呐!” 这长长的一声叹息,以及他周围弥漫的郁卒,让本来想走过来歇歇的司东青和文雅犹豫了一下,又返身了,唔,他们还是回卧室换身便装吧,那小包子回来了,不能让正装产生了距离感! 而由古宪像是守护珍宝似的架势护着进来的司珠西,冷淡的瞧着一眼还在断断续续的感慨的自家父亲,对于他这种不可名状的无厘头担忧,极其淡定的给出了诊断:提前到来的更年期综合症! 所以,她很是淡然的选择了忽略,然后一手虚虚的抚着还没怎么显形的肚子,走向大沙发,跟个即将加冕的女王一般落座,而她身边的古宪就是那实实在在的忠犬。 而满是冷艳而微微带着慵懒之气的坐在柔软舒适的大沙发里的司珠西,在看到洗完手后有说有笑的走过来的一高一矮看起来极其般配的两人时,眼神却是猛然一抖,浓密的眼睫垂下,抬起后,近乎墨黑的眸子里却是一派平淡,看向那司晋琛时,还淡淡的点头。 司晋琛的后背微微发僵,他身边的司浅之却是什么也没觉得,看着那坐在沙发里看起来柔和了许多的秀丽的女子,黑润的大眼满目好奇的看着她的肚子那一块,然后蹬蹬的跑过去,没有靠的很近,而是隔了一点距离,蹲下,细心的瞅瞅,再瞅瞅,然后抬眼,惊喜的瞠大了眼眸:“四姐,宝宝长大了一点哦!” 他那精致白嫩的脸上,满是为了这个发现而涌上的欣喜,为了自己肚子里长大了一点的脆弱的小生命,司珠西垂眼看着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该作何评说的小少年,手却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露出了即将为人母亲的慈爱的温柔的笑容,连一向清冷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柔和:“是呢,又长大了一点!” chapter 46 一个家,在吃饭的时候才是最能体现出家的气氛来。 也许是因为长达一整个下午的并且结果并不太好的会议让司东青有些郁闷住了,晚餐的一桌子食物中,他亲自动手的居然有三种,两荤一素,文雅也露了两手,一个水果甜羹,一个什锦拔丝,都是司浅之喜欢的菜式。所以夫妻俩在饭桌上一说,立马得了司浅之那堪比光珠的崇拜的小眼神,看得坐在他旁边的司晋琛心里一阵阵的不爽,这小呆瓜真是只记吃不记好,他整天想着各种法子来养他,到最后还是败在了这小笨蛋的一张贪吃的小嘴上。 瞧那崇拜的小样,敢笑的再明媚一点么? 司家少帅一个人默默的吃着菜,一筷子作为配菜的青椒放进了嘴里,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嚼了嚼,咽下。心里在各种吐槽,并且在脑袋里暗暗的想,是不是该抽个时间在网上下一套厨艺入门,以后和这小呆瓜的生活时间长着呢,要是三天两头的被什么会做菜的人给哄到了一边,那他可怎么办呢?他想的太过于入神,也就没看到饭桌上几双眼睛慢慢的都看了过来,并且在他再次无意识的将筷子上夹着东西给放进嘴巴里后,那几双眼睛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奇之色。 这对于司晋琛而言,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但鉴于此刻的心情,他只是淡定的掀了掀眼皮,然后在下一秒,他就完全的没有新奇之感了。 舌尖所接触的一个绿豆大小的颗粒,带来的麻痹之感瞬间的传向了整个口腔,还带着微辣的感觉。司晋琛一下子收紧了双手,顶着众人看过来的眼神,强装淡定的放开了手中的筷子,然后优雅的推开椅子,礼貌道:“抱歉,离开一下!”在转身走向洗手间时,他才心里破口大骂:擦,怎么什么菜里都要放花椒这玩意!明明大家都不吃的! 也许是他的背影都带上了几分怒火,饭桌上几人瞅了几眼后都默默的在眼角眉梢的乐够了之后,收回了视线,然后囧囧有神的发现自家糖心包子正在极其贴心的帮他家吃错了东西的大侄子盛了大半碗水果羹放好,再一本正经的帮自己也盛了半碗,拿起调羹,舀一勺,轻轻的吹吹,然后微微眯着大眼喝下,秀致的眉梢都带上了几分享受的神态。 抬手举足之间,半点眼神都没分给食物之外的人或者是事,说是小吃货的那种热衷也不尽然,倒像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淡然。 只是,这么小的一少年知道什么是骨子里散发的淡然啊?尤其是他家这单纯的糖心包子! “……”司老爷子再次体会到了这种难言的憋闷之感了,就像很小的时候,一家人都在为他打抱不平时,他也只是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懵懂的瞧着你,然后在前半刻还逗他的少年的一声“小小叔”的低唤下,便直接化敌方为己方了。 怎么他家这乖仔长来长去,就是没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发展呢?! ……这真是个莫大的问题呀!司老爷子抹了一把带着胡茬的下颔,将眼神从司浅之身上扒下来,淡定的继续吃饭了。他决定晚上要好好和自家长孙谈谈孩子的教育问题! 他淡定了,自然有人没这么快淡定下来。文雅瞄了几眼,还是在用公筷夹了一筷子什锦拔丝放进还在不紧不慢的喝着汤的司浅之面前的菜碟里,很是自然的问话从她嘴里流出:“浅之啊,在学校吃的好不好啊?” 司浅之放下了调羹,先看了一眼放进菜碟里的金色的什锦拔丝再才抬眼看人,黑润的大眼里闪过一瞬的亮光,瞄到这一幕的绝对的相信那不是他们的错觉!但对于他这个吃货的表现,文雅还是忍不住的微微抽了抽嘴角,这小吃货小时候会为了吃的出卖萌萌的表情,现在长大了一点,也没多大的进化,不出卖萌萌的表情了,学会了区别对待! 那什锦拔丝有她好么?肯定是没有啊!对着她笑一个,以后每个星期都做给他吃,多划算啊!文雅脸上的浅笑没减,心里腹诽不断。 司浅之是不懂她的心思的,想了一下在学校的生活,认真的点头:“好。”除了琛琛老是逼着他多吃这一点不太好以外,一切都非常的好!“琛琛会带着我去吃好吃的。”比如说欢乐熊里的甜点,冷饮屋里的甜筒……小吃货忍不住咽了咽因为想到这些好吃的而催生的津液,神都跑的不见影子了还不忘显示自己的幸福感,一个甜软甜软的微笑在那白嫩的脸上浮现,让看着他的表情的众位颇有些食不知味。 你说你是在学校过的有多舒爽,问一句话就能笑的这么甜软?! 最突出的代表就是文雅,在这一瞬,她猛然的醒悟了,她家糖心包子真的长大了,再不会为了吃她做的东西而变的软萌软萌的,会为了吃过的更好吃的食物而露出如此开心的表情!脑海里回想着当年那渐渐拉长的小包子的小模样,让文雅心里忍不住的就是一阵失落,再抬眼看看那还在沉思于自己的美食世界的司浅之,她觉得自己心里的悲伤虽然没有逆流成河,但是也足以成为小溪了。 她的神情上的失落是如此的显而易见,坐在他旁边的司东青抽着眉梢提醒这“母爱泛滥”的美妇:“文雅,鸡汤炖了这么久了,让厨房送上来吧。”他实在是瞧不惯这一屋子的各种痴控,不就是一可爱软萌的包子么?好吧,他承认这小包子就算是长大了还是惹人疼。可是,就算是再怎么喜欢,也不能时时的围着转啊!现在人类的寿命相对而言这么的长,最该关心的是儿子或者是幺弟么?不是,是自己的枕边人好吧! 司家老大到底还是为自家老婆只是带着一个护卫便只身外出的事感到憋火了。这两年反联盟组织的动作倒是变小了许多,可是也只是变小,并不是杜绝啊!在早些年,多少军人或者是文官的家人因为大意被这些不法分子给伤害了,这都是刻进了联盟非法典型事例中了的,更别说她自己还曾险险的避开过一次绑架,怎么的就这么的不长教训呢? 也许是他的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太浓了,文雅赶忙找着借口闪人了:“我去看看鸡汤的火候怎么样了。”很多道理她懂,可是她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呀!之前的十几年里,也只有那么一个小包子能让她无所顾忌的表达自己没有什么机会表达的母爱啊!控制不住的想去看看他们过的怎么样,是过的好呢,还是过的没那么好呢? 世上的每一个母亲,大抵都是有着这样的柔软的情怀的吧。 至少,她有。 她现在过的这么的幸福了,想比于人生的最初的二十年里,她过的是太幸福太幸福,让人在偶尔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害怕这样的幸福,会有她难以承受的代价。 文雅淡笑着起身:“我去厨房看看鸡汤的火候。”在转身走了几步之后,看见几米外走过来的已经有她的丈夫那么高大的青年,温柔的笑了笑,只是笑里带着几分几不可见的酸涩。这个是她儿子的年轻的男人,是她的自豪,也是让她觉得心疼甚至是无措的存在。他在所有事上都做得那么的好,完全的不需要她这个母亲在旁边说什么,更别说是指教。 她在帝国几乎所有母亲的羡慕中浅笑时,却是埋藏了心里的失落。以一个母亲的角度而言,她其实是可以说是失败的,不是么?尤其是,她无端的感觉,她唯一的孩子,在越长越长的同时,也是在离自己越远,不是实际的距离,而是指心的距离…… 司东青看着那道端庄秀美的背影的离开,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然后继续吃饭,也顺便多瞧了几眼那正小口小口的吃着文雅刚才夹给他的什锦拔丝,吃的一脸的甜蜜,单看那小表情,让人觉得那丝滑甜润的拔丝似乎是人间至上的美味。 这个孩子,总是有太多的法子让人将眼神放在他的身上,让人为他的一些可以说是稀疏平常的动作而心里柔软的如同刚揉好的面团。 那般天真纯然的心性,那般与世无忧的清澈眼神,那般让人暖心暖肺的小举动……让人总是想对他好一点,再对他好一点,舍不得毁了他这份美好,更舍不得让他为体验那些所谓的现实而遍体鳞伤,没了那份纯净,没了那份赤子之心。 人,总是容易对一些喜欢的人或者物偏心,甚至是掏心掏肺在所不惜。喜欢上了,就想地从心底的想着他的好,想着为他好,为了这份喜欢而欢喜。 司晋琛落座,看了一眼被司浅之的菜碟,极其平静的伸筷将那还剩下一小半的什锦拔丝给夹起,偏头看着那满脸的控诉,企图将一张瓜子脸给皱成薄皮包子脸的司浅之,平静开口:“一开始你就吃了两份了,再吃该蛀牙了。” 司浅之听着这话,让表情松了那么一下,然后又皱起了,也许是知道饭桌上有其他的人,比如说也对他很好的阿爹和大哥,鼓了鼓白嫩的腮帮子,小声反驳:“我睡前会刷牙的!”看吧,他刚才还忘了想一点不太好的,那就是他家琛琛还会控制他吃的东西的量,尤其是甜的! 小样儿,长气势了呢!司晋琛在心里低声笑骂了一句,然后用异色的漂亮眸子瞅着还眼巴巴的盯着他筷子上还没放下的拔丝,眉梢轻轻的一挑,瞬间让司浅之觉得不好了,下一秒,那一小筷子的拔丝便全被司晋琛放嘴里去了,一丝都没留。那黑肚皮狮子还觉得这行动力度还不够,竟是轻轻的吸吮了一下筷子。 司浅之瞠大了眸子,黑润润的大眼睛都要升起小火苗了!深粉色的嘴巴一抿,半晌才想着去找人诉说自己的委屈,抬头看向上座正一边吃饭一边瞧着他俩的司老爷子,满目控诉的开口:“阿爹,琛琛变坏了!” “……”难道不是你自己惯的?老爷子咽下嘴里的饭菜,抹了一下嘴,清了一下喉咙,开口了:“嗯,阿爹看见了,明天就让那变坏了的琛琛去练操!”感谢自家软萌的乖仔给了这么个好理(借)由(口)!他偶尔也是极其的不爽这黑肚皮崽子的,比如说,明明自己才是他家乖仔的直接负责人,但现在呢,呵呵,老爷子心里一哂,那从小肚子里就冒黑水的崽子完全的忘了这一点呐! ——真是极其的让人不爽。 因为平时太过于强势的黑肚皮狮子躺枪了,但是他却并没有说什么。反正迟早总是有那么一出惊天动地的事的,这时候慢慢的进行是最好不过的,细水长流,慢性渗透,说不定将来这一家子因为平常的习以为常,对他和他家浅浅的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司晋琛想的很顺畅,深觉自己是要让他家大侄子受罪的罪魁祸首的司家幺少爷,呐呐的半举起手,有些扭捏的开口:“阿爹,还是算了吧,琛琛平时对我很好很好的!”说完了点点头,加强说服力,然后用一个成语进行总结:“可以功过相抵。” “……”就知道是这个样子!老爷子看了看满目认真的白嫩少年,再看了一眼微微弯了一下唇角的自家长孙,凌厉的赏了那眼角眉梢都带着得瑟的青年几个眼刀子,敲了一下菜碟:“吃饭!” ——吃饱了,才有力气看好戏! chapter 47 晚上的那罐党参野生长尾鸡汤到底还是太补了点,司晋琛只是喝了还不到一碗,这会儿躺床上就已经是有点难以入眠了。他的身体向来是好的没话说,也鉴于这一点,在喝汤的时候并没有被文雅逼着喝更多,担心给补过头了。 他躺在床上睡不着,思绪也就慢慢的散开了,想着晚饭时被灌了三碗鸡汤的司浅之,眉头都抽动起来了。他家小小叔的身体也只是弱了一点,可这是先天性的,就算是要补,也得慢慢的来吧,可是看那一老一少的架势,就差没将“一顿给补出个胖子”给真正的施行了。 ……也不知道那小呆瓜被灌了一肚子的大补汤后睡着没有? 而司晋琛的担忧,刚开始还可以说是白忧心了,可是到了半夜,在他刚刚入睡的时候,以一种很是让人无语的方式应验了。 他的房间设置的权限对于司浅之完全的没有阻碍作用,身上只穿着一身宽松柔软的睡衣的小少年,赤着一双白嫩的脚丫子匆匆的就跑进来了,要不是他房间里的壁灯习惯性的亮着,这黑灯瞎火的,指不定这眼睛里都要冒水的人要摔几回呢! 房间是宽敞的半复式结构,前半段是地板,后一半就是铺了地毯了的,脚丫子踩上面,几乎没什么声儿。 司晋琛迷迷糊糊的感觉有点动静了,可是因为劳心了半夜,这会儿刚入睡,又是在熟悉的环境,也没有那份心力去一个筋斗翻身起来去瞧两眼,眼睫微微颤了一下,没有醒,脑海里浮现一句“浅浅,好眠!”,习惯性的顺手理了理身边的被子,然后长臂一伸,继续睡自己的去了。 司浅之可没有这么多的想法,跑进来踩着地毯,借着房间里壁灯微弱的灯光以及多年的记忆,直直的冲向那张大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朝床上钻,满是惊慌的拉着那只伸在被窝外面的胳膊低喊:“琛琛,琛琛!”急急的喊了两声又夹了夹双腿,黑润的大眼睛里的泪水骨碌碌的转,“琛琛,醒醒!” 这两声喊的凄惨兮兮的,司晋琛这才猛然睁开了眼睛,将梦境与现实给剥离开来,一手将那还拉着自己胳膊的叫的小呆瓜给圈到床上来,另一手反过去触了触床头的灯光感应器。 “怎么了?”带着一点睡意的问语温柔而微带急切,伴随着由微弱的晕黄色慢慢变成淡黄色的灯光响起,不刺眼的淡黄色,带着一种柔柔的感觉。司浅之怔了一下,双手就急切的往司晋琛身边蹭,颤着小嗓子低低的喊:“琛琛!” 拖长的尾音带着几丝惊慌无措,还有几丝羞涩,让司晋琛愣了一下,将带上了几分寒气的人儿给拢进被窝里,然后挨着那身子都有些僵硬的司浅之的侧脸,再次轻声问:“浅浅,怎么了?” 司浅之顿了好半晌,才猛地侧过身抱着司晋琛的脖子,将一颗脑袋埋进人颈窝里,用一种惊慌的又带着几分说不清楚的兴奋的声音,轻轻的说:“琛琛,我要长大了!”他是自习过人体生物课程的,网上的生物老师说除开尿尿的时候,唧唧硬了,就代表着人要长大了!他夹了夹被窝下的两条细腿,感受了一下两腿之间那不同于寻常尿尿时的肿胀感,在司晋琛还在脑海里细细的分析着这句话时,便急切的想让他家大侄子陪着他分享成长的复杂感,摸过一只大手,直接给隔着两层不薄不厚的衣料给触碰了一下,同时,还不忘神秘兮兮的说:“琛琛,我真的要长大了!” 这可真是够让人高兴的!司晋琛第一次体会到了黑线如瀑的感觉,那只刚刚被触碰过某个地方的手僵了僵,还是抬起了,在还紧紧抱着他的少年的后背轻匀的拍抚着,颈侧挨着那滑嫩的肌肤,还有那湿热的呼吸的喷洒,让人止不住的从心里起火,烧向上下。他清了清嗓子才说:“嗯,是要长大了。” 简单的一句话,带着一种让人信赖的低沉与醇厚,以及温柔与宠溺,司浅之喜欢极了他这样的声音,或者说这终极侄控就没有不喜欢他家大侄子哪个地方,就算是有时候强硬又霸道,还会逗得他忍不住哭,可是他的一切都还是最好最好的,没有什么能比得了。 “琛琛,我要长大了呢!”司浅之用一种悠然的感叹调轻轻的说着,然后将脑袋从司晋琛的颈窝里抬开,亮着一双在浅色的灯光下极为润泽的双眼,瞧着司晋琛棱角俊挺的侧脸,欢欢喜喜的笑了。他长大了,就可以更好的照顾他家琛琛了,他家琛琛去哪里,他也就可以跟着去哪里了……这是长大所带来的权力,不是吗? 在很多年前,文雅无意中的安慰,到底还是成了当时的小包子心中的一卷警言。 ——我可以和阿爹或者琛琛他们一起出门吗? ——不可以哟,你还小,长大了才可以呢! 他对长大如此的期待着,却又抗拒着,但是到真正的到了可以说是长大了的这一天时,司浅之才发现,其实,在他心中,对长大的期待是大过对长大的抗拒的。他舍不得长大所带来的自由,以及貌似可行的随心所欲。 长大了,就可以让总是为他担心的阿爹他们稍稍放心了吧,就像他家琛琛一样,长大了,无论做什么阿爹他们都没有再像小时候那样给用各种名目扔训练营里了。比如说,小时候他和琛琛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琛琛就会被派与更多的课业,现在他都和琛琛住一起了,他阿爹也没有说什么!再比如说,小时候琛琛出门也是要先打声报告的,现在开着飞行器就能直接去想去的地方了…… 长大可真自由! 这是司浅之在心里为“成长”所做出的总结,至于那些他曾经悲伤过的离别,这会儿他选择性遗忘了。长大,自由,什么分别与不分别的,他可以和着想离开的人一起离开啊,那样就没有那种非得进行不可的分别了。 接着灯光,司晋琛垂眼沉默的看着司浅之脸上的神情,不属于他年龄的悠然与安宁,就好像什么都不会带来什么巨大的波动。那张他看了十几年的脸,眼睛,鼻子,嘴巴,轮廓,看了十几年,闭着眼都能描摹出的轮廓,在这一刻,司晋琛不得不心悸的承认,他还是看不懂此刻在他怀里的少年的内里,那个漂泊而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 漂泊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一瞬间的心恸让司晋琛整个人都暗沉下来,从在飞行器上看见那张带着泪痕的睡颜时就忍耐着的压抑,甚至是对未知的那些东西产生的暴戾,在短期内绝对的不会从他心里除去。手鬼使神差的伸向身侧的少年微微夹紧的双腿,从心底的幽渊里升上来的话语从唇缝里低沉而缓慢的流泻而出,带着一种暗色的魅惑:“浅浅,想知道真正的长大是怎么样的么?” “!”还沉浸在长大所带来的遐思中的司浅之瞬间被勾的回了神,手本能的伸下去挡那已经来到自己私处的大手,却也没有用力的去扯开,而是抓着一根手指,像是拒绝又像是羞涩,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却立即让所有的气氛都没有了。 他颇为奇怪的问:“琛琛,我不想尿尿但是唧唧硬了,不算是真的长大么?”想了一下,还拔高了音惊恐的追问了一句:“难道一定要到二十岁成年才算是长大?” “……”司晋琛一腔的暗黑心思,听完这两句话后,完全的曝了光。何谓无可奈何,他此刻就是典型!像只被戳了一个空的皮球一般,司晋琛无力的叹息了一声,然后用另一只手将怀里的小呆瓜给紧紧的圈起来。有时候,如果不是不可以,他简直是想喝口水直接将这时常让人脑仁疼的小呆瓜给吞肚子里去,省的时时被噎得心肝脾肺肾一起伤! 司晋琛的沉默完全的不影响司浅之此刻的脑电波频率,一只手摸上他家大侄子的下巴,一只手摸上自己的下巴,摩挲了几下,司浅之有些动摇的颤声问:“琛琛,难道是因为我没有长胡子所以不算真正的长大?!” 那话音里带着惊恐哟,让司晋琛的心都揪起来了!这小呆瓜的人体生物学是谁教的啊这是,简直是可以扔进丛林里让金刚藤TJ一番!花了老大的力气才缓过神的司少帅,决定用行动来阐明一切,言传实在是让人浑身都疼。手拢着那还带着一点点肿胀的小东西动了动,果不其然就让司浅之“呀!”的惊呼出声,身体也微微僵硬起来了,本能的卖着力挣扎。 克制住司浅之的挣扎,司晋琛凑在他脸边,用唇轻轻的碰触了几下才沉静的低声道:“不想知道真正的长大吗?”至于说完这句,心里一瞬间升起的“变态”二字,司家少帅直接给扔到了天际之外。 BT?十四岁时梦遗的对象有着一张和自己养大的小孩儿一模一样的纯稚的脸,算不算变态?能在脑海里幻想着一个远在异地的只有十三岁的少年的胴体来排解思念,算不算变态?对着一个只有十六岁的纯真的少年想做各种限制级的事,是不是变态? 没有丝毫犹豫的将自己名义上的“小叔”,一个自己养大的小孩儿,给占为已有,只是那样两个字来形容,早已太肤浅。这世上,哪怕还有一个人能对此刻在怀里的少年比他还好,就算是掏心,他司晋琛也不会想着走上这么一条神秘而禁忌的情路。 借着司浅之分神之际,司晋琛一点都不含糊的将那出着小力气阻挡自己的小手给放到了嘴边,轻轻的啃了一口后,一只手就将司浅之的睡裤和小内内给顺利的扒到了膝弯,带着薄茧的大手在那滑嫩的大腿肉上轻柔的抚过,带起一簇簇小电流,让司浅之一下子将腿夹得更紧了,顾不得将那只伸到了被窝外的手收回,一只手迅速的去抱司晋琛的脖子,憋着小嗓音颤着音低呼:“琛琛,手,别动!” 在他的话音落下,司晋琛还真的停住了手,完全的侧过身,将这会儿背脊都有些发僵的司浅之抱进怀里,双手从他腋下穿过,一条腿将司浅之的下肢撑起,完美的挡住了司浅之双手的动作,也让司浅之想藏的区域无处可避,再才出其不意的拢住了那已经快要软下来的小东西,轻轻的动了动,在司浅之的惊呼出声前用唇封之。 那般私密的地方被火热的大手拢着抚动,还能感受到那手掌上带着的薄茧,嘴里也被一条柔韧的大舌头像是寻宝一般的四处巡查,这前所未有的经历以及从体内升起的陌生的快感,让司浅之猛烈的颤动着浓长的眼睫,嘴巴里发不出声音来,只得从鼻腔里哼出一个个尾音或长或短的语气词,在淡色的灯光下的大房间里,暧昧的让人面红耳赤。 快感的累积,让还是第一次情动的司浅之很快的到达了高朝,在释放的那一瞬,他感觉脑海里一片空白,却又绚丽的让人留恋,熟悉的气息笼绕着他,熟悉的怀抱比平常要暖,熟悉的心跳也似乎比平时要快…… 司浅之茫然的睁着眼,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幸福安宁之感,司晋琛忍不住又吻了吻还微微张开喘气的红唇,再才有些艰难的解下自己的睡衣,在被窝里轻轻的清理司浅之的下身,以及自己手上的湿腻,将司浅之那退到膝弯的睡裤和小内提起,还放在被窝外的小胳膊拿进来,再然后一把抱住还在慢慢回神的软软的小身板,被子一抄,凑在那带着轻微的汗湿的额头落下一吻,再吻了吻那还睁着的双眼,轻轻的说:“浅浅,好眠!” 灯光慢慢的变为了最开始的微弱,抱在一起一大一小拥眠。窗外,皎洁的月色铺洒大地,满是安宁与静谧。 chapter 48 一夜好眠,第二日司浅之醒来时,难得的还看见司晋琛竟然也没有起床,而是后背垫着一个枕头靠在床头,正在用光脑浏览着什么。平常对着他总是温柔而宠溺的俊挺的面容,这会儿有些冷峻,从下往上看到的侧脸线条优美流畅的让人注目。 司浅之睁大着眼睛静静的看着,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现在看他家大侄子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越想看,想看更久时又有那么一点点心慌的感觉,看着那温柔的笑容会觉得比以前还要开心,心里甜蜜蜜的,带着一点点彷徨的酸涩。 他觉得,如果以后他家琛琛真的不再和他在一起了,要跟之前看过的那么一后摞相片中的某一个人在一起,那么他就会向许愿熊许愿:把我变成一株植物吧,然后被琛琛带回家养着,静静的和琛琛在一起。 但是,刚想完,司浅之就忍不住的蹙起了秀致的眉头,满脸的仇大苦深,他想了一下,觉得变成不会动的植物并不好,唔,最好还是变成一只和大白一样可以自由的行动的云猫吧,那样就可以在琛琛出门的时候也跟着了…… 觉得提前想到了这么一个防患于未然的好愿望,司浅之眨巴了一下已经没有了睡意的大眼,蹭了蹭紧挨着的温热而强健的躯体,像是只睡饱了向主人撒娇的小猫仔似的,动作娇憨而纯真。 “醒了?”司晋琛感受到身边的动作,伸手拢了拢紧紧偎在身侧的柔韧的少年,为他这个亲昵而依赖的动作而愉悦的勾起了唇角,垂敛的眼睫挡不住那双异色的漂亮眼睛里温柔而宠溺的眸光,“在想些什么,嗯?”他刚才正在看一些军方的资料,并没有分出神来,本来一早就该起床的,可是身边这人实在是让人不放心,尤其是昨天傍晚到半夜的经历,更是让人挂心的很。 “琛琛,早安!”司浅之仰着头笑着问候了一声,便将双手伸出了被窝,向上微微抬起,比小时候双手直举的动作多了几分不好意思,却又带着一点让人心动的慵懒。 一只手将人给半拎着趴在自己胸前,感受着司浅之将两条腿也给抬起了叠在自己腿上,司晋琛嘴角的弧度变大了几分。这个已经很自然的互动,自从去了学校,每日早晨做下来,也已经是有些习惯了。 司浅之喜欢着这种亲近的感觉,司晋琛有意纵容着这种亲近。 关了光脑,司晋琛一只手轻轻的捏了捏司浅之白嫩的脸颊,将他脸上这会儿正有的一点点得意给一下子弄的没有了。这个小呆瓜,总是为一些让人无语的事儿兀自乐呵着,然后让人为着他的这份乐呵而开心。 “要起来了吗?” 司浅之立马摇头,他还不想起来。赖在床上的感觉很好,和他家琛琛一起叠罗汉也挺好,起床了就不能这样贴近了。他抬起眼瞅着司晋琛的眼睛,然后伸手摸了摸脸下赤裸的温热紧实的肌肤,皱着挺俏的小鼻子说:“琛琛,你睡觉居然不穿睡衣!”语气里带着几分教训小盆友不好好吃饭的一本正经,没有半点为这种不同寻常的距离而不自在。 他没见过别人家的叔侄是怎么相处的,凭着他这有限的认识,他觉得他家大侄子时常在洗完澡或者睡觉时没有穿上面的衣服,是为了像网上的一些广告里的人一样,表现自己的肌肉曲线。尤其是他家琛琛的肌肉线条优美姣好得多,没有那种像是面包一样的膨胀感,也没有萨姆他们那样的虬结,看着就觉得很是漂亮。 让他现在时常会想近距离触摸。 在司浅之十六年又三个月的记忆中,他和他家大侄子从很早很早之前就是这样贴近了,可以一起吃饭、睡觉、聊天、洗白白,做很多很多亲近的事。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谁去矫正过什么,没有人说他们这样做的不对,不能这般亲密,不能在没有旁人的时候这般毫无距离。 在他们还那么亲密的时候,他们都还太小,完全的不会让人想出其它。在司浅之成长的那几年,过多的分别与重聚,加上后来三年里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没有机会让旁人发现什么,到现在可以发现什么时,却又被一个日益深沉的司晋琛给挡的严严实实,让人没法觉察出什么。 “妄加的猜测,只能存在于心底,无法宣之于口。” 在很久之后,司老爷子看着那从小就好的像是一个人的一大一小,悠长的叹息之后,能说出来的,也就这有这么一句带着不得不选择释然的感慨。所有人都在这种见惯了的习以为常的“好”中钝化了敏感的心思,对于太过于细微的改变而涌起的不安,在心里对两个孩子的怜爱中被磨灭,甚至是对于这般的“好”觉得理所应当。 他们司家的软萌的幺少爷,自然当得起所有人的宠爱,更别说是几乎可以说是将他养大的司晋琛的爱护。 他们司家优秀的少帅,自来对他的小小叔爱护有加,这是理所应该。 有异常吗? 没有吧…… 咦,还真的异常了? 好像也没有多大的改变吧…… 司家老大对自己儿子的评估,契合度高大四颗半星,还有一部分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就某个方面来说,他这个儿子才应该说是一只变异品种,心计过于幽深,兀自养成的心性过于沉稳而狠戾,目标感也的确带着野兽的强烈与直接,最重要的是,司家人的忠厚,他似乎并没有遗传到。 但就目前,从来都没有叔侄距离尺度的司浅之,见司晋琛不说话,又用白嫩的手指戳了戳身下那蜜色的隆起的胸肌。他觉得这样戳着挺好玩,还能用行动表达他对他家琛琛这一身漂亮的腱子肉的羡慕加嫉妒。“等我也长出这样的肌肉了,我也不穿睡衣睡觉!”他一觉醒来,将半夜发生的事给忘到脑后去了,说着这般满是憧憬的话语,手上却还不忘继续毫无章法的细细的戳着人胸膛,让司晋琛忍不住的暗火上腾,可是又不忍拒绝这种亲近,只得握住那只点火的白嫩爪子,一边转开自己下身那过于有活力的苦逼二兄弟的注意,一边在心里为被扔到了床凳上的睡衣默哀,那块柔软的布料,这辈子都不会再被挂到人的身上了。 而它伟大的献身,只是成为了此刻没心没肺的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嘴里的被控诉方。 ——果然啊,那件睡衣注定只能成为收藏品的啊! 黑肚皮狮子满足的在心里为自己堪称变态的行为找好了理由,然后仔细的瞧了瞧又开始听自己心跳的软嫩的少年,那般安静而害怕孤独的性子,真不知是怎么种环境养出来的。 至少,这十六年来,司家给他的,除了一开始“司”这个姓氏,再就是十六年全心全意的宠爱和呵护,全家再多的人的出去与回来,他的身边也从来没有缺少过人陪。 这样显而易见的特征,司晋琛轻轻的拍抚着安静下来的司浅之的后背,恐怕发现的不止他一个人吧,只是说,可能他是最有体会的那个。 一直到两个人黏糊够了,起床了,司浅之被扒成一只白嫩嫩的猫仔放进浴缸里后,看着司晋琛的脸色不是太好的转身时,他才猛然想起昨晚他真的长大了。司浅之双手激动的一拍水面,激起了几朵小水花,亮着一双黑润润的大眼满是兴奋的重申:“琛琛,我昨天晚上就已经长大了哦!” “……”司晋琛眉梢有些不有自主的抽颤,这小笨蛋说话做事太让人淡疼了! 但是,瞧着司浅之那双大眼里的兴奋退下去了,涌上了困惑,并且那颗黑乌乌的小脑袋垂下看向水面之下时,司晋琛就知道他刚才感慨的实在是太早了! 果不其然,满是疑惑的隔着清澈的水面看了看自己的下面后,司浅之又抬眼了,湿泽的水汽迅速的在他眼眶里聚集,然后那幽怨的小眼神直直的瞅着正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的司晋琛,幽怨的开口:“琛琛,你居然让我这么大还尿床了!”当初他在网上自修这人体生物学时,实在是还没有开窍,看的时候也对那些将人体的脏器都给描画的极其真实的内容没啥兴趣,捡着自己想瞅的地方瞅了,便一晃而过了,而恰好听的那绝对非专业的“网上老师”的几分钟语音课后,他就只牢牢的认识到了两点:“不想尿尿时但唧唧硬了,就表示长大了!”以及“人是由一个碰撞上了一个小球的小蝌蚪长大的!”。 “……”司晋琛的脸瞬时都闪过一丝扭曲了,但是看着那还幽怨的瞅着自己的司浅之,努力的吸了口气,极为平静的说:“快洗吧,上午我给你重新上课!” 上课,这两个字,司晋琛咬得很重。那个给他家小呆瓜教授人体生物学中的生理课的,真的可以去和金刚藤好好谈谈人生!想作死也别祸害他家本来就单纯现在都快是单蠢的小小叔啊!最好祈祷不要让他知道是谁,不然,呵呵,全帝国的人都知道八级高阶植研材料金刚藤对待人都是极为热情的呢,一个“拥抱”真的能让人喘不过气来呢。 也许是司晋琛的面色太不好看了,司浅之眨巴了一下大眼,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将身板给背过去了,扔给还待在几步之外的司晋琛一个白嫩白嫩的小背板,还有一个鸦色的后脑袋瓜,白与黑的对比,加上一缸氤氲着热气的水,让人看着邪火在体内四处窜。 “”司晋琛咬着后槽牙,转身出去了。 在他走后,司浅之才又转了过来,撩了撩水,瞅了瞅被关上的磨砂玻璃门,继续玩水。他前天在校园言论吧上看了一个有关于“公平”的帖子,就森森的觉得,他家琛琛洗白白都不让他看,而他洗白白时却经常的让他家琛琛旁观,真是太不公平了! 所以,现在,他要用后背表达自己的抗议! chapter 49 早上吃了一顿可以说是丰盛的早餐后,司老爷子难得的还待在家里,没有像以前那样穿着各款军装礼服出门。身为帝国三大元帅之一,肩上扛起的责任要比得到的享有的权利更沉重,尤其是近些年来联盟帝国外患已解但内忧渐生,需要操劳的地方就更多了。 纵使骨子里带着强权思想,也崇尚了实力为尊,但司老爷子到底还是继承了老一辈的忠厚,以及一颗忧国忧民的心。 这一点,恐怕司家四代以来,也就只出了一个不忧国不忧民的狠心绝情的另类,——司晋琛。 关于这一点,司家众人都有所觉,但是这黑肚皮崽子在人前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无法置喙,借着天生的好相貌,洋溢着温雅得宜的面容,心有沟壑却不露半点声色,太多人看不出这人的真面目是什么种模样。 毕竟,闲的蛋疼的去专门盯着一个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男人的言行举止,然后从中分析他的真实性情,实在是有种作死的节奏。 时局不稳,心里弯弯多,又是处于这样的位置,人也已经完全可以称之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了,司家人也没法这时候再拿着社会品德书,戳着人家额头指教:你必须得忧国忧民!你必须要为联盟帝国做出贡献!你必须要…… 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的“必须”呢?就算是站在大局上来看,尔虞我诈的事却也屡见不鲜,将人给训成一个木头,然后让那些豺狼虎豹摁着头随心所欲的欺凌?他们司家,还真没这么软弱的人,怎么可能任着谁都来踩一脚。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是司家惯守的一种内敛而坚实的信条。 ——虽然在几年后被司家出现的那个另类改的七零八落。 但在目前,它还是完好的,真是可喜可贺。 因为昨晚上晚饭后有过一场简短的谈话,司老爷子觉得自己提点的够多了,他家那个黑肚皮崽子心眼多的好似蜂窝,完全没必要继续多说什么。今天恰好自己休息,也实在是不想继续想那些糟心事。司老爷子踱着步子透过窗看了看外面的阳光,冲着还在偏厅里与核桃奶拼搏的司浅之,敞亮的嗓门一开,隔着半个花园都能听得到:“囝囝,快吃完哟,阿爹带你去外面转两圈!” 这一声喊让司浅之立马将手里双手握住的杯子给撒开了,睁着一双黑润的大眼偏头看大厅,但是没能看到唤他的人,而身边一道温柔而强势的声音却在敲击着他的耳膜:“浅浅,喝完才能离开饭桌。” 司浅之偏头委屈的看如此逼迫他的司晋琛,见司晋琛脸色温和但是目光却强硬,就不由得颓了求救的心思。他知道的,就算是阿爹过来了,这讨厌的核桃奶,他还是得喝完的!琛琛在有些时候可讨厌了!司浅之苦着小脸瞅了瞅还剩下一半的核桃奶,在心里小小的非议了一遍司晋琛,最后还是认命的捏住鼻子,咕咚咕咚的将半杯核桃奶给喝了个杯底朝天。只是,喝完了,核桃奶都塞胃里去了,司浅之的整个脸也完全的皱起来了,那股他不喜欢的味溢满了他的鼻腔,感觉比小时候喝的黑漆漆的药的药味都难闻。 一颗温热香糯的汤圆在这时被塞到他嘴里,那汤圆的外面还沾了一层糖粉,在嘴巴一转,满嘴的都是甜的,咬开,汤圆里面的黑芝麻馅滑出,又甜又香,立马盖住了之前的核桃奶的味道,满嘴生香。司浅之在吞下嘴里的汤圆后,第数次在心里满足的感慨,其实喝核桃奶也没有那么不好受的,每次喝完都会有各种香甜的补偿呢! “琛琛,还要一颗!”司浅之忘掉了喝核桃奶时的不高兴,回味了一下已经到肚子里去了的团圆,扬起笑脸偏头看他家大侄子,然后张开嘴,等待着第二颗汤圆的到来。他喜欢吃糯米类的东西,又喜欢吃甜的,只是因为在小时候吃汤圆吃撑过一次,半夜胃疼的冷汗都浸湿了床单,可把一家人给吓着了。 尤其是时年十岁的司晋琛。那会儿,黑肚皮正太正打心眼的将那才三岁的小包子小小叔当做真正的自己人。 司晋琛瞅了一眼那喝完了的核桃奶,便伸筷子又蘸了一颗沾着糖粉的汤圆塞他嘴里“早点这么干脆,就不必在所有人都吃完了,你还留桌上吧!”话语里带着责备,但是却更多的是无奈。 司浅之舍不得将这一颗汤圆这么快的咽下去,又想跟司晋琛说话,便用舌头一抵,将汤圆给塞到一边的腮帮子里,有些含糊的说着:“琛琛也还在!”意思是被留桌上的不止他一个人。 他说完了,耳朵灵敏的听着传过来的脚步声,赶忙从椅子上下来就朝大厅跑,急匆匆的给了司晋琛一个摇手的动作,还有一句吐字不清的话语:“琛琛,我跟阿爹出去玩去了!” 司晋琛身板挺直的坐在椅子上,顿了一下,无奈的笑着放下了筷子,也起身了。在他走后,等在角落里的家用机器人才开始麻利的收拾饭桌,动作娴熟而认真,只是现在不会再有一个白嫩的小包子撑着下巴在一边观赏了。 其实,说是出去玩,也还是没有出府,难得闲适一把的司元帅,带着他家最招人疼的乖仔去后苑沐浴阳光,然后一路上不得不多次放慢步伐,为了配合站在他身边看似乖乖巧巧,实则一双黑润的大眼四处张望的幺子。 但是,只要是人,没谁感觉不出这会儿老爷子的高兴劲儿。 反正,偶尔与这父子俩碰到的亲兵队队员,是完全的感受出来了。 从大厅转到后苑的训练场,再又在周边晃悠了一圈,司老爷子终于还是爆发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这一路上,他就没见过司浅之的眼睛有歇息的,在八月份从西大区回来之后,这一带司浅之逛了何止十遍,可这会儿,身边这纤秀的小少年,还真是没有半点的倦怠。 实在是让人奇怪! “囝囝啊,这一带你看了多少遍了,还是这么好看?”反正他是不理解的,菲特伊缺什么都不缺花草树木,所以连带着府里各处也是绿意茺茺,但对于看了这么多遍的东西,他还真是半点新奇感都不会有了。 司浅之正瞧着几米外的一棵半人高的针叶花松盆景,听着司老爷子的疑问,偏过头来,蹙着眉头想了一下,才说:“是看了很多遍的,可是它们总在变化啊!”白嫩的手指指了指他刚刚在观察的针叶花松,继续道:“例如说,八月份时它顶部的叶子还是嫩绿色的,像是戴了一绿——” “——打住,别用比喻!”司老爷子瞅了一眼那棵叶子颜色带着分层的矮松树,脚步一顿,抖着嘴角止住了司浅之即将出口的比喻。戴了一绿什么,不用听后面的就知道会是什么! “……哦!”司浅之极为奇怪的瞄了一眼这会儿面色有些诡异的老爷子,心里有些嘀咕,不知道戴了一绿纱巾这个比喻句有怎么种问题。但是他觉得既然他家阿爹不喜欢听比喻句,那他还是不说好了,“到了九月份时,它最上面的叶子便由嫩绿色变为浅绿色了,现在,它都已经变为深绿色了。而反观它的最下面的那一层,却是不同的,现在都已经带上了几分黄意。” 说到这里,司浅之还特意加了一点专业词汇进去:“变黄了的叶子说明它含有的叶黄素的含量增加了。” 可能是平时跟司晋琛闹腾惯了,为了表达出一点作为小叔的本事,司浅之在有意的说一些话时不自觉的回想多带上那么几分表情。比如说现在,他习惯性的微微瞠大双眼表达自己的认真,白嫩精致的小脸露出一种跟他极为不符的沉稳与严肃,司老爷子看着想发笑,但是目光一扫,发现当年他抱着进府的小奶娃,转眼间就快到自己下巴了。心里一时涌上来的感叹,让他没了逗他这乖巧的幺子的心情,回想了一圈司浅之所说的话,像是突然间才发现,这个孩子是真的长大了,小时候那软萌软萌的招人疼的小样儿,变为了如今在说到自己感兴趣的区域会侃侃而谈的少年,钟灵毓秀的少年。 却依旧像个不懂世俗的小天使,目光纯澈,身上都似乎散发着宁和…… 司老爷子抬手慈爱的摸了摸司浅之的脑袋,蒲扇似的大手,能完全盖住司浅之的整个脑袋瓜,在人前不怒自威的神色,这会儿都泛着几分水洇似的软,洪亮的声音也放轻了:“囝囝长大了呢!”这带着柔软的感叹句,不知是兴慰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这句话司浅之喜欢啊,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在想出口的那一瞬,又给憋回去了。他觉得,虽然长大这件事很可喜,但是长大了还尿床了,就实在是太丢脸了。 司晋琛没有说话,眼睫垂了垂,从司老爷子的角度看,那姣好的侧脸,浓长的眼睫跟小扇子似的微微垂敛,瓷白的肌肤,加上明媚的阳光,真像是从天上下来的天使,让他看的是又高兴又担忧。 高兴于他家幺子长得好啊,小时候是个小天使,长大了是个长大了的天使。担忧着他家幺子这样貌啊,这横看竖看都是一个纤弱的美少年样,可怎么吸引一个文静温柔的小姑娘啊?! 可司老爷子心里的忐忑,司浅之是半分都不了解,他在想一些有关长大的问题。所幸老爷子也不是那般沉溺于个人遐思中的人,既然现在已经是这样了,就只能寄希望于他家幺子将来长得俊一些了。 可是,单单是想着这个“希望”,司老爷子就忧郁的四十五度角望屋檐,肿么就觉得这希望得加个定语——渺茫呢? 接下来的继续司帅府父子晨间消食散游中,司老爷子为了加深他和他家囝囝间的父子情,时不时的就会问一些植物方面的知识,然后像个慈爱的老父亲一样带着笑意听着司浅之的条条是道的讲解,那清润润的嗓音带着一丝绵柔与缓慢,听着让人心都安宁下来了。 到了他们两个逛了一圈回来后,司老爷子仔细的看了看司浅之,发现他只是面上带着一点微红,额际有些汗后,便放心了许多,他们这一转悠就是一个半小时,要是往常,那小包子像这样不停歇的大半个小时便得没什么力气了。 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这会儿精神正好的司浅之,老爷子觉得他家娇弱的囝囝终于长结实了那么一毫毫,这样的进步是值得称赞的:“囝囝啊,以后要坚持锻炼,养好身体,知道吗?” 锻炼身体与漂亮肌肉,在司浅之的脑海里很顺利的画上了等于号,看着他家阿爹那期许的眼神,无比羡慕漂亮肌肉的侄控无比认真的保证:“我一定会的!” “嗯,好好!去洗洗汗吧,有事去阿爹的书房敲门!”司老爷子摸着貌似又长出了的胡茬,乐呵呵的应着,然后一脸慈爱的看着司浅之在笑着晃手后上了楼,直到少年的身影都不见了,他再才转身进了自己的书房。 瞧,他家囝囝多招人喜欢啊! 进了书房,司老爷子便连通自己警卫员的联络器,心情很不错的开口:“小卫啊,让人将上次得到的新一批六级花种,嗯,再挑几株漂亮点的植物幼苗,一起送过来,中午之前吧。”他家囝囝身体不行,可是这植研的天分可高的很,要好好的培养着,不是用高阶一点的植物比较能锻炼能力么,这个他们司家不缺,随便着用,花房里的植物不稀罕了,那就弄新品种,总有稀罕的。 这儿控的司老爷子完全的是区别对待,可是在楼上,他心肝宝一样对着的囝囝,也被区别对待着,——正式由小小叔变为了生理知识严重缺乏的小学生。 “琛琛,为什么男孩长大了就要有,唔,这么奇怪的反应?” “……”女孩子的更奇怪,你到底让不让人讲下去?! “琛琛也会这样吗?” “……”当然会,不然你以为你之前总是抱怨的戳着你睡不好的棍子是什么?! “琛琛,……” “……” chapter 50 下午在文雅极为不舍的目光下,这叔侄两人还是上了飞行器。 期间,只有司浅之背上背着个双肩包,怀里抱着一个长方形盒子,一路回头看了她几次,目露不舍,但是却也没有太多的流连。他想的很简单,觉得回家的路程不算远,而且琛琛说了,只要有时间就可以回来,那样就不会隔上很久很久的。他现在回学校是要认真学习知识的,将来赚很多的钱养他家琛琛,还可以养大家。 他这个宏伟的志向,估计也只有司晋琛知道的。 只是这黑肚皮少帅,完全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嗯,这个时候,他家浅浅心里最重要的是他就是最好了的! 两人很快的回学校了,而且,一路上,司晋琛不再让司浅之一个人待在主舱里自娱自乐了,尽管他知道今天肯定是不会再发生昨天的情况了。可是,他还是不受控制的想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能在第一时间觉察所有。他没有问昨天的事,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只是不急着知道,司晋琛淡淡的看着屏幕上的路线指示图,耳朵却听着一旁的副驾驶位上司浅之数着种子数量的小声音。 “七星草,一,二,三,四,……二十颗。” “唔,图菟花,没见过呢,一,二,三,四,五,六颗。” “细辛,唔,一小撮,两小撮,三小撮,四小撮,……” 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让司浅之这么细细的数过去了,在下飞行器的时候,司浅之看着司晋琛帮他将装有幼苗的长方形盒子拿着,抬脸,有点苦恼的说:“琛琛,我还没有数完,就到了!” “……”司晋琛觉得自己最近无语的时候特别的多。回头短暂的看了一眼慢慢的沉入仓库的银色飞行器,还是捏了捏手里握着的嫩手,带着人往公寓楼走:“回去了再数。”他就算是再宠他,这会儿也不可能转身又带着人返回飞行器里,让人数完了再出来的。 在司浅之刚点头说“哦”时,却有另一道好听的声音先一步插进来了。 “真巧,你们也这时返校?” 这样一种闲散的性感的男性声音,司浅之没有听过,本能的扭头朝着身后声音传过来的地方看去,那正从斜后方走过来的青年,让这识人方面铁定不及格的司浅之为之一愣,那人笑得可真阳光!黑润的大眼隔了一个呼吸才眨巴了一下,司浅之立马扭头,抬眼看面色淡定的司晋琛:“琛琛,那人我不认识。” 潜台词:你认识吗? 司晋琛没出声,只是垂眼看了一眼正仰头看自己的司浅之,微微的偏了一下头,冲着步子有些快但却看起来依旧优雅的青年,淡声道:“嗯,你好。”连称呼都没带上,显得极为的疏离,仅仅能算是对待陌生人的礼貌。 这人是同类呐,用平常的温厚的那一面去对待,是太过于直白的伪装。 司晋琛给出的态度实在是太明显了,司浅之又回头瞟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金发蓝眸的俊美青年,收回视线,拉着自己大侄子的两根手指,晃了晃,用不大也不小的声音说:“那我们回去吧!”既然不是他家琛琛的朋友,那么他们还是赶快回去吧,阳台上的花草有一夜加大半天没有浇水了。 司浅之的声音大小,完全在奥斯特·凯的听觉范围内,让他疾步过来的步伐生生的顿了半步,再才恢复如常。凯忍不住的在心里重新评估了一下自己的外部资本,貌似他的这张面皮还是很吸引人的吧,怎么的那一大一小的两个完全的不理会呢?司晋琛他也就不说了,还算是第一次真正见面的司家宝贝幺少爷的淡然反应,不应该啊! 想到这里,凯不由得由疾步变为了小跑,照样优雅的身姿,很快的来到了司浅之的另一侧,“嗨,你好!我——”在他刚准备对着人来一个迷人的自我介绍时,司晋琛直接将司浅之给轻轻的一拖一转,得了,到了另一边了,什么介绍都可以歇菜了。 凯愣了一下,闭嘴了,抬头直腰,平视身边的司晋琛,礼貌的一笑:“你好,司同学。” 司晋琛没有回以同样的问候,平淡的扫视了一下也没见过几面的青年,继续牵着这会儿有些迷瞪的司浅之,礼貌而冷淡的道别:“奥斯特同学,后天上课再见。”然后牵着有些摸不清情况的司浅之继续前行,完全的将特意赶过来打招呼的青年当成了空气。 这个新转来的,身份背景也同样不寻常的同学,在没有摸清楚他对自己这过于热络的目的之前,他只会将这人当做需要防备的陌生人中的一类。 与自己同样善于伪装的一类。 司晋琛在心里微哂,能在第一次见面时便那般自如的表露压在心底的野心的男人,笑得再阳光,也只是为了笑让人看起来觉得灿烂。紧了紧手上握着的小手,司浅之立即抬眼看他,清澈的大眼里带着一点疑惑,神色却满是纯然的亲近与依赖:“琛琛,我们回小家去!”白嫩的小爪子反过来握住两根手指,声音清清润润的,带着一点不受外界不受时间改变的宁和,微微弯起的眉眼在阳光下更是带上了圣洁的色泽。 奥斯特·凯站在原地,那双被无数人称赞的如同大海一般深邃迷人的蓝眸,一直注视着那一高一矮的两人的背影,看着他们亲亲近近的相携着走远,半晌后才垂下眼帘,勾唇缓缓的一笑,这是一个清淡而又满是复杂的笑容。并且,在抬起时又变为了一贯的阳光,像是阿波罗化身的人间贵族。 他决定了呢。 ——要与这个敢将珍宝放在眼皮子底下守护的男人合作。 这世上最强大的不是无所畏惧的人,而是心有所系的人。因为害怕,却又不想逃避,才会想到获得最强大的力量,去守护那个让他害怕失去的人。 ……没有物。 回到了两人住的公寓,司晋琛看着司浅之换了拖鞋便蹬蹬的往阳台那边跑的背影,笑着慢慢的收回了温柔的视线,然后走向了厨房,从保鲜柜里拿出了一杯果汁,才走进了书房。 在进门之前,还很有闲心情的看了两眼门上挂着的那个带着眼镜的乐乐熊,似乎只是这两眼,便能一些快乐的记忆永远保鲜。 而至于几分钟之前的那场巧合的会面,他好似半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也好像并不为自己只是出于一个大胆的猜测便做出的试探而彷徨。 坐在书桌前,打开光脑,在输入一长串特定的指令后,司晋琛微微眯着眼看投影到面前的黑色晶体板上的屏幕,看那上面一行行匀速滑动的代码,然后在脑海中快速的转换为他想要得知的信息。 在最后,才快速的输入了一行简洁的代码,发送,自动退出当前页面,变为了惯常浏览的菲特伊军事报网页。 看着军事报的主页上加粗的标题“生源与资源的问题,当前难题”,司晋琛快速的看了一下,在瞧见再次掀起风雨的蔬菜种子药物事件时,勾了一下唇角,尤其是看到中间提到的图特萨家族,更是让司晋琛的眉目间浮现出几丝几乎都可以说是狂傲的神色。 帝国中央研究院不是要自成元老么?那如果有争鸣的存在,并且当高等级的植研技术不再被他们拥在手里,需要通过他们制定的考核才能得到,那么,现在的局势也就更加别说稳了吧。 南边奥斯特,东边北盟,东南阿登纳,甚至是更底下的大家族,都在蠢蠢欲动着,乱世出枭雄,烽火辟疆土,历史自来使然。祖辈们的疏忽与错漏,经过了两个多世纪后,到底还是该慢慢的挖出曾经不得不埋下的毒瘤了。 司晋琛将网页换到了植研区,果不其然看见了正中间的那张图片,一位看起来知性但眉目清淡的中年男子,手里小心的捧着一个防护玻璃匣,里面装有一株尚且只有小儿巴掌大小的淡紫色的三叶灵芝,虽然看起来长势有些萎靡,但是那叶片上仿若能流动的淡紫色,还是让所有人为之着迷。 旁白的大段文字,司晋琛只是淡淡的看完,然后抽开了一侧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小巧却很平常的黑色木盒,食指轻轻滑过正面上的一个浅淡的闪着银光的凹槽,鲜艳的红色液体遮住了银光,慢慢的浸透干涸。司晋琛打开手中的小盒子,平静的看着木盒里的只有一个指节大小的土黄色块茎,若有所思的看了几眼后,才打开了联络器,在连续点了几下后才从一排代号中点中了一个。 “奇,我与你们做场交易。”极其低沉冷淡的声音,尽管醇厚,却让人体味更多的是没有感情一般的冰冷。虽然说这话的人,此刻脸上还带着极淡的柔和。 正在西里斯丛林边上的一个小镇上喝下午茶的瘦个子男人,听着打开的联络器里传出的语音,顿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直起身,玩味的对着浮现在脸侧边的半透明影屏说:“深,有没有人说过你有时候的冷酷可以说是狂傲?”尽管已经合作了两年多了,可是每次在接到这个只见过半张满是墨色纹路的青年的联络,奇都有些想看看那般冰冷的男人在说着这样倨傲的话语时的表情。 哦,不,这简直是一个奢望,应该改为看看是不是也是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的和一个名声算不得好的残忍佣兵队的领队头子做交易。 但是,鉴于送上门来的肥肉不好推辞,奇只用了不到半分钟的停顿,便由刚开的调侃变为了一本正经:“说吧,这次要交易多少?” 司晋琛沉思了两秒,才继续用那种冷硬的声音道:“看你手头上有多少我看得上的,以及你们肯花费力气去寻找的。”他想得到更好的东西,但是这个先不能急,要慢慢的来,真的不用急。 联络器那边也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想一些必须要理清楚的问题。 而在这个两方都沉默的时刻,司浅之在浇完了花,细细的跟他的宝贝植物们一个个的打了招呼后,返回来找他家琛琛了。唔,厨房木有,卧室木有,书房门是关上的,能进去呢?还是能进去呢? 开门,进去,先笑着打一个热烈的招呼:“琛琛,我找到你了哦!” “……”这个时候真的没有在陪你捉迷藏!司晋琛很明显的听到了联络器那边传来了一个没憋住的闷笑,抬手招了招貌似才发现他在忙的司浅之,看着人走过来了,直接将人给顺在腿上坐着了,然后拿过一开始便准备好了的果汁,淡声说:“慢点喝。” “嗯!”司浅之乖巧的点头应声,有些好奇的瞅了一眼缩小了的半透明影屏,眨巴了一下大眼,也想听听他家琛琛在和谁联系。但是在看到司晋琛在嘴上竖起了一根修长的食指时,便没了这个好奇心了,摇了摇手中的果汁,戳开,吸吸,唔,真甜真鲜美!司浅之扭头抬眼,对着他家大侄子来了一个明媚的笑容,然后举着果汁朝他嘴边放,用口型说:琛琛,你也喝! 司晋琛用含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含着吸管喝了一小口便松开了,然后听着联络器那边在经过一分多钟的沉默后继续的话语,只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的话语。 “一年的时间,一株九级初阶植物。”奇认真的估算了一下手中的兵力以及火力,给出了这个保守而不至于亏本的回答。他们虽然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生活的,可是谁也没想将这别着的脑袋随地乱抛不是。 将手放在正安静的喝着果汁的司浅之头上轻揉了几下,司晋琛才淡声说出了自己的期望:“三十套S级军用防护装,包括三件套武器,以及十万通用币,明年的今天之前,我希望能得到一株上升一个阶的植物或者活性种子。你考虑三个小时,再联系。” 说完,挂断了。 ——这货不喜欢在他家小小叔面前上伪装。 “……”在千万里之外的奇,刚从那大手笔交易物中回神,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听见联络器里传出的阵阵狼嚎声,那是他自己设定的后续语音…… chapter 51 相比较于同专业的学生,司浅之除开植研方面,在哪一点上都是不占优势的,甚至可以说是落后很多。他的这种情况,已经成为了他的老师的文森特,这最爱护犊子的老顽童,自然是不会漠视的,更别说他还是挺喜欢司浅之那软糯软糯好欺负的样儿,能让他从其它弟子的回忆中体会到何为师生互动,何为弟子乖巧。 这也不是说他的其他弟子不乖巧,相反,除开几个早就被出师了的跳骚一般性子的弟子,现在还在文森特名下的,基本都可以说是乖巧的很。 只不过,没有一个像司浅之那般好欺负罢了…… 一个个“乖巧”的都沉默寡言了,能一门心思的钻研植研就坚决的不再跟他这老头儿闲扯!能跟师兄弟一起互相交流,坚决不陪这性子难以捉摸的老师唠嗑!能在莫名的挨上一顿蹂躏之后如若无事的离开的,就坚决不在心情貌似变好了的老顽童眼前晃悠! ——那是他们花了几年的时间总结出来的几大定理。 而今天,他们决定,要将这些全都传输给这不遵从文森特收弟子惯性的小师弟——司浅之。 司晋琛耐心的看了几圈不远不近的围着司浅之问好的几人,和身边的安徒笙礼貌的道别之后,便走向了文森特那边,对于他极其小市民的行为完全的不在意,端端正正的说了句没头没尾的感谢之后,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身影的司浅之,转身离开了。 用眼尾瞅着人出了门后,文森特才微微侧过脸,瞧见了半截鞋后跟,撇了撇嘴角后将手中的种子全都装口袋里了,再轻轻拍了拍,像是古代的富豪老爷一般背着双手走了,扔下这一届弟子自己交流。 被留下的人,除开已经与司浅之算是认识了的安徒笙,其余的几人,这会儿都围在那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懵懂的瞧着人的司浅之边上。 “小师弟,我叫马尔斯。”这是最老成的一个青年的自我介绍,戳了戳鼻梁上肥厚的黑框眼镜后,面无表情的继续:“你可以叫我马师兄。” “……”司浅之眨巴了一下眼睛,面露惊奇,原来你姓马哦! “……”其余几个人默默的退后了一步,有些不想做自我介绍了。但是,想到自己老师那被全帝国的人都知道的收徒怪癖,以及新进弟子见面会上的惯例,他们还是暗自捏着拳头靠拢了。 在场唯一的女生揉了揉娃娃脸,然后朝着司浅之露出了一个笑容,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弯月一般的眼睛也是润泽的黑色,让司浅之只是看着,便多了几分主观上的亲近,当然,在听完她的自我介绍后,就更想亲近了。 “……我姓熊,叫乐乐,你可以叫我乐乐,或者乐乐师姐哦!”出口的声音也是极其的可爱的那种,脆脆甜甜的,司浅之看着她,在脑袋里转了一下,然后弯着眉眼笑了,轻声念到:“……乐乐熊!” “噗!咳呵!”在一边的人都笑了,熊乐乐的娃娃脸僵了,也有些泛黑了。看吧,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来历了!当初她就不应该在成年的时候屈服于自家老爸的眼泪,没能去民政局改一下名字;更不应该在很小的时候被她妈哄着卖了自己的名字的倒写,现在成为了“欢乐熊”甜点屋的招牌幸运物;最最不应该的就是考上大学了,闲的脸蛋疼去甜点屋的玻璃窗边坐着,然后摆弄一盆钻石玫瑰,再然后被一个老头儿给看着了,最后被拐着当弟子了。 就算是她极其的喜欢植研,也很钦佩那位享誉帝国的大师,但是能不能别在自己只说完姓名便欢快的点头宣布:你成为了老头儿这一届的第二个弟子了!明天早上带着一份每日限量甜点以及一个跳舞形态的乐乐熊来我办公室报到。 她完全的知道这位性子顽劣的大师收弟子有名字方面的癖好好吧!比如说上一届的全是复姓,上上一届的全是单名,再上上一届的是数字化……这一届,呵呵,在等了五年后,她知道了,这一届是谐音字,并且必须具有欢乐点。 马尔斯(姓马名尔斯),总畈二(总犯二),安徒笙(安徒生)…… ——真心很坑弟子! 司浅之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啊,所以看着那张僵住的娃娃脸,他还很关心的慰问了一句:“你别生气了!”又想起了他那粗汉子阿爹教的礼仪,对待女孩子要说好话赞美着:“唔,你和乐乐熊一样,都很可爱的!”是很可爱的,带着婴儿肥的圆脸,笑起来像月牙的双眼,小巧挺俏的小鼻子,鼻头都是带着一种圆圆的感觉,连唇珠都带着圆润感,很像他小时候得到的一个可爱的玩具娃娃。 他这一安慰,熊乐乐的脸更加的黑了,可是又不能对着一个好心安慰你的少年埋怨什么,只得傲娇的一甩南瓜头,将身边的一个笑得正欢乐的青年给拽了出来,脆着一口甜音气鼓鼓的说:“呐,还有一个呢!” 被推出来的青年,立马顿住了笑声,然后回头瞧着自己的师兄师姐,看见他们脸上那“自己保重!”的神情后,萎着一张脸,极其扭捏的说:“我,嗯,”被狠狠的戳了一下后,他闭着双眼,痛苦的喊出来了:“我叫总畈二,你可以喊我——啊!”又被狠狠的戳了一下,后面的声音被一声惊呼代替了。 司浅之又眨巴眨巴眼,有些疑惑的问:“叫你二师兄?” 他话一落音,连安徒笙都忍不住笑了。二师兄这个叫法,在小学的古文化课上听过《西游记》故事的,都有些受不住,尤其是在出现很多的吐槽版后,就更是让人不忍耳闻。 司浅之并没有觉得二师兄这个怎么了,所以格外的不理解那笑的都忘形了的几人是怎么种情况,而且,他还纠结着,这位师兄好像并不是排行第二啊,这么叫有些不合适呢!所以,他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琢磨着说:“你不是排行第二,所以不能喊你二师兄!”在总畈二泪眼汪汪的注视下,司浅之又很诚恳的加了一句:“琛琛早上说,看见了师兄弟要有礼貌。我不喊你二师兄了,小二哥更亲近些!” “……”总畈二还是忍不住的泪了,要不要一本正经的给我弄这样的称呼,本来姓名就是个笑点,被喊二师兄还是个笑点,怎么的还要弄出个“小二哥”这个冷笑点!他在心里默默的淌着海带泪,神情好似被抛弃了的哈士奇,让司浅之看着忍不住小小的动了一下手指,他好想摸摸哦,那蓬松的白色的头发看起来好好摸的说,跟大白好想的啊! 但是司浅之到底还是文静的坐在椅子上,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几人,他觉得他还是等大白回来了去摸大白比较好,突然去摸别人脑袋什么的会很不礼貌。看着满脸伤心的总畈二,司浅之犹豫了一下,轻声问:“你在伤心这个称呼?” 他觉察出了面前这哭丧着脸的青年是伤心的,又不是很明白原因,只是知道在自己说完他的神情就变了的。 他的话像是给还在欢乐的笑着的熊乐乐按下了暂停键,连同最老成的马尔斯的面皮露出了一丝错愕,更别说总畈二,脸上还保持着夸张的哭丧状,碧色的眼睛里却是惊奇。 他们都是知道的,总畈二是挺在意自己的名字的,但是也没有那么的在意,他们师兄弟之间开两句玩笑无伤大雅,只是总畈二习惯性的低落一时半会儿。可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不按惯性来的小师弟,貌似不单天赋惊人,还很是敏感呢! 而历来植研大成者,都不缺乏敏感的心思。因为他们需要与不能说话的植物们细心的“交流”,还要用全神贯注的精力去引导那看不见摸不着分不清形态的‘聪’析出。七级之下可能还没什么感觉,到了七级之上时,那种在进行植研时的细致中,就慢慢的带上了生命的色彩了,有了一种像是无形的互动与交流。 只不过这种感觉很奇妙,很细微,稍稍分神便会忽略掉,所以鲜少有人能说出个具体感受。人的脑袋构造,再发展多少年,估计也无法摸清它的一小半成因。 有很多东西,真的是需要天赋的。 安徒笙淡笑着上前一步,缓解了有些僵硬的场面:“喊他二师哥好了,其他的没有什么关系的。” 司浅之不懂他们的那一瞬间的停顿,听着最先认识的安徒笙的介绍,立马用甜甜的一笑来安慰面前已经不伤心了的白发青年:“二师哥。”喊完了,再顺着又将其他人喊了一遍:“马师兄,乐乐师姐,安师哥。”喊完了,从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了几粒花种,递到各位的面前:“嗯,植物种子,见面礼!” 白嫩嫩的小巴掌上,几粒颜色形状各异的花种,有些是他们认识的,有些只是听说过的,还有一些是还不知道的。那些种子也不是极其稀罕的东西,只是在学生阶层而言,算得上是极好的,而且,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都是适合慢慢研磨,以加强植研方面的能力。 看着几个人都只是看着不动,司浅之蹙着姣好的眉头,有些失落的问:“你们不喜欢这些吗?”他是很喜欢这些种子的,这些都是他以前没有碰过的,也都是他阿爹特意给他的,多好的种子啊,以后长大了可以做研究,还可以点缀生活空间。 下一秒,安徒笙便伸出了手,拿了一颗蓝色的水珊种子,笑着说:“我们很喜欢,只是明明你最小,应该是我们给你见面礼才对呢!”说完,将手腕上的一个绿豆大小的珠子串起来的珠串套进了司浅之举着的手腕上,看着直接滑到了手肘,他似乎苦恼了一下,才笑道:“戴着大了,貌似只具有收藏价值了呢!” 安徒笙这一番表现,其余的三人也肯定是不能视若无睹,熊乐乐戳着圆润的手指,挑了个火红色的种子,然后将从身侧的小包里摸出来的卡片塞到了司浅之的另一只手上,笑得很开心的说:“登陆网页,将卡片激活一下,五年的‘欢乐熊’特别甜点赠送哦!” 司浅之眨了一下眼,对着熊乐乐赠送了一枚极其明媚的笑容,干净纯粹中带着一种童稚的可爱,他觉得这是他这几年来收的最喜欢的见面礼了…… 眼见着熊乐乐就要张开双手将人抱着大呼“好口耐!好口耐!”了,总畈二连忙上前一步,挑了一枚碧墨色的种子,然后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手指头大小的种子,看起来像是一个黯淡的铁疙瘩,放在了司浅之的手心上,极为慎重的叮嘱:“这个种子等你有了不想让别人进去的地方,就用一个大花盆种下,放在门口,保管没人能进的去。” 在他说完,老成的马尔斯也递过来了一粒花种,跟琉璃珠子一样,很是漂亮,他的话也不多,象征性的挑了一粒种子后便简短的说:“谢谢小师弟!这粒米色昙花种子在这个时候就可以种下,长大了会很漂亮,香味也很清新。” 等他们都说完了,又有一只手迅速的从一侧伸出来了,扔下了一粒米粒大小的黑色种子,极其傲娇的说:“回去就让你家大侄子给你找花盆种下,长大了,用它的花泡茶煮粥随便,看你那小身板真可怜!” 一通话扔下了,人又飞快的不知道窜到那个旮旯里了。 司浅之慢慢收紧手,将那些种子珍之慎之的放进了衣服口袋里,轻轻的按了按,抬眼笑着说:“谢谢大家!” 笑容一如既往的清纯,但里面带着的开心与感动,却是让另外几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脸。他们现在也是亲人了不是吗?师兄弟呢,在漫长的研究生涯里,要在很长的时间里共处交流的人呢! chapter 52 刚从文森特那里出来,司晋琛接到了一个极其急促的电话,没有说话,只是联络器上的出现了一朵蓝色的烟花,以及紧跟着的一句即时信息后。司晋琛只是看一眼,愣是在原地顿了两秒才提脚继续行走,面上还是淡淡的温和,高大挺拔的身姿在走廊里经过的老师或者学生的视线里不紧不慢的消失在转角。 让放慢了步伐的众人有些流连的回望了几眼后,才以她们平常的速度去各自想去的地方。 菲特伊综合学府上下,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帝国最年轻的少帅的,也几乎没有人能否认这个带着军人气质的温雅青年的魅力。蝉联三年的校园风云人物榜首的年轻男人,在今年九月份开学之后才正式拒绝了校园新闻部和宣传部的采访与邀约,表示现在已经虽有少帅之位,却尚未建立军功,继续凭着家族给予的荣誉来给自己添金,有可能会对校园里甚至是整个帝国的青少年一个不太良好的印象,徒有虚表,自命不凡…… 尽管新闻部和宣传部的人在听完后,都知道这个需要通过预约才能见到的温雅青年说的只是托辞,可是那温厚却锋芒不减的姿态,很明白的在告诉他们,这个只是微微显露了一点风头的青年,选择的是更加的低调,或者可以说是退居幕后。他们在这种需要看人脸色神色的部门里的人,自然是知道其中意思,就算心中再遗憾,万分诚恳的请求保留了一年两次的特约后,还是得笑着说“打扰了”,然后在出门后才换下笑脸沉默的离开,回到部门里后将采访录给编辑部的人,在最后看着校园新闻上极其热烈的赞扬,以及对“校园绅士”“隐退”的可惜遗憾之情。 ……与这些文字一起可惜遗憾的,还有广大的校友们,男男女女,各个青春年少。 这是一个优秀而内敛的年轻男人,不是吗? ——谁说不是呢?! 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司晋琛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拿着卡通状的瓷杯在猛的喝了一大口之后才变为了浅酌,来到窗台边,却是以背对着的形式对着虚掩的门口。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两个面色略带苍白的青年便在规律的敲了敲门后推开了并没有扣上的门,利索的反手扣门,对着背对着的他们的青年就是身板挺直,头低垂,脸面与地面平行,行了一个格外严肃的道歉礼,生意算不得洪亮,却字字清晰:“对不起,我们失败了!” 司晋琛没有立即开口,更没有转身,只是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紧了一下才放开。他知道这个失败不是他们的错,却还是免不了让他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恢复如常。毕竟,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不是闲的慌而四处晃荡。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因为自己的一个指示而造成难以弥补的错误啊!司晋琛轻轻的闭了闭眼,让无人看见的思绪快速的掩藏,再到睁开,那一深一浅的褐色眼眸里,除了比平时显得冷酷,并没有什么波澜。他转身,对着还保持着那低头姿势的两人,平静而严肃的看着两人,说:“欢迎回来。” 是的,欢迎回来。 他被这二十几年来的坦途所迷惑,也被初步试探时的顺利所蒙蔽,让他差点就忘了那个地方之所以还能独立于军方之外的可怖之处。再次只是深入那么一点的探查,便立即被反侦察回来,要不是子林和卡亚退得快,并且有人突然半路插手,估计他们这会儿全都在帝国中央审讯里呆着呢。 也许作为他们的拥护者,在受点罪,让家里与中央研究所之间的关系彻底的撕开,就能保全了,可是认识了将近十年的兄弟呢?就算是让司家用“误入”这种太过于直白的借口去袒护,也不可能活着出来吧。 司晋琛看着只是面色有些苍白的青年,眼里流露出一丝带着痛苦的庆幸,以及歉疚。因为这些中心耿耿的对待他的人,大多能用生命去拥护他的同伴们,一旦陷落,他很明白的知道,他不可能不顾一切的去挽救他们的。有太多的事情,他现在是越来越不会对别人提起的,甚至是在不得不留下痕迹的地方,恨不得自己有通天的本事,不露半点马脚,更不用让家里人淡声提醒分寸的问题。 苦心钻研了六年的后现代虚拟网络技术,最终还是不若军事方面好体现出自己以及下面人的水平。那些只能用数字和字母以及特定的符号组合排列的命令,其实也没有他预料的那般机械化,本来漏洞就不多,再在钻的时候不注意,居然被反侦察出来,还顺着线路将范围缩小在了帝都以内。 “那个地方的水没有那么浅,多注意一点。”一句清清淡淡平平静静的提醒,却让他觉得好似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只是他们在旁边作为局外人一般的看着,看着…… 站着的两个青年也懂这几个简单的字背后的意思,更懂这几个字过后的沉默中的情感。只是,从选择让眼前的人成为他们的拥护者时,他们便早就做好了打算的,更何况,这次惊险的失败与逃脱,一是因为他们技术不到位,二是因为他们的天真与粗心大意。就算是没有被救回来,他们也不会怪任何人。 “这次的失利,错在方方面面,在分析结束之前,你也不必先自责什么。而且,如果没有人帮助,也许我和卡亚就真的没法出现在你面前了呢!”站在左边的子林抬头,认真的看着司晋琛说道,话语冷静而客观。他是真的这么觉得,这次的失败,错误不在于一个人两个人,而是当初参与计划的都有责任。 站在右边的卡亚笑着扯了扯嘴角,本来还有几分阳光的笑容,这会儿看着像是痞子一般:“就是子林说的这样。去年一起去冰原采雪原花时差点都挂在那儿了,也只是见你有些遗憾的看着小熊座,这次我们毫毛都没有掉一根,你赶快将你脸上的表情收起来,看惯了你那张欺骗纯情男女生的温和的面容,现在极其的不习惯你这张严肃的俊脸。”一口气说这么多,卡亚的脸色都奇异的好了很多,看着司晋琛瞧过来的视线,咧嘴笑了一下,没皮没脸的更加欢快的接着说:“不就是差点被逮到了吗?给大爷三个月,铁定突破那系统的小内层,然后设置一颗电子紊乱炸弹,哼,让它设套害人!” 最后那句气哼哼的说出来后,卡亚眨了眨眼,嘴边得瑟的笑容迅速收敛了下来,他觉得身边有点冷。僵硬的偏头,看见子林对他极为平常极少露出的笑容,如同春风一般的朝他的视线里拂来,伴随着轻柔却让人竖寒毛的温语:“卡亚,你真的需要这三个月吗?” 卡亚看着子林的笑容,极其正经的摇头,严肃的说:“不,我要休息三个月,然后发愤图强,努力完成教授布置的‘点面军事化’课题!”他有病才会对着一个心情不好的鬼畜说自己想要什么!说了肯定是得到隔了十万八千里的结果,更何况自己还在末尾加了句想侵入中央植研院系统,纯属是找抽呢。 “……”司晋琛抹了一把脸,觉得他刚才的心慌意乱有点像庸人自扰。当初认识的几个人,都是一群异类,大多为精神上的,少数为体能上的。精神上的异类大多有点另类的特征,比如说二重精神的清冷鬼畜,技术鬼才的话唠,多层面立体速悉的二货,体能五颗星的闷骚,身手诡异的酸儒,移动书库的书呆,专攻计谋的面瘫,万能保姆的萝莉,深重恋弟癖的御姐…… 最后提到的那几个,此时正在作为半年的交换生,去了东北区的北盟军事学府当交换生,为期一年,一个月后回归。 “这件事就此翻过,你们回去做一份分析报告,我会尽量找出更多的资料让你们进行研究。其余的我也不多说什么,只能保证:这样天真的错误,绝对不会再有!”司晋琛看着状态已经基本恢复了的两人,走上前,两只手在两人的肩头上拍了拍,声音很平淡,但是话里的认真,以及脸上还带着严肃,都在表明着他的决心。 子林淡然的点头,浅墨色的双眼盯着面前的男人,抬手同样拍了拍司晋琛的肩,给出了一个字的回音:“嗯。”然后转身准备离开了。他在心情还不是太好时,不太喜欢说话。在心情很好时,也不太喜欢说话,但是能容忍别人说话。 “喂,等我一下啊!”卡亚偏头嘹了一嗓子,伸出爪子在司晋琛宽厚的肩上拍了拍,转身匆匆挥挥手,一边追着已经走到门口去了的子林,一边说自己的要求:“走啦,记得请我们吃饭!” “一定。” 司晋琛看着两人的身影被关上的门遮挡,轻轻了笑了一下,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半晌后,从沙发的另一侧的储物柜里拿出了一个扁圆的卡通抱枕。那是司浅之喜欢的,特意从家里带出来了两个,一个放在了他们晚上睡觉的床上,另一个带到了这里,家里的两个,分别在各自的床上。 他将脸埋了进去,挡住迟来的并且也只有这个时候有心情应付的恐慌。 在看到那个代表惨败的蓝色烟花时他还只是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而接下来的那句来自于他爸司东青的即时讯息,却让他几乎是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即使在勉力维持平常,到现在看到那两人还完好,但司晋琛还是不得不承认,到了此刻,他的心里还有着后怕。 胸腔里不规则的跳动声,不是因为激动或者什么,就是他以为暂时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害怕。 他原以为,就只是目前而言,他做的已经很好很好了,思想上或者是行动上都已经足够的成熟,有能力按照自己划好的路线不紧不慢的行进。 但是,事实证明,他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不知过了多久,联络器里传出的独特的铃声让司晋琛回了神,放下抱枕后点开联络器,看着一瞬间在半空中成像的影屏,几乎是本能的对着影屏里的少年宠溺的道:“浅浅,下课了吗?我去接你吃午饭。” 他的脸色因为刚刚的回想,以及闷在抱枕里,并不是太好,司浅之原先的笑脸慢慢的敛下来了,蹙着秀致的眉头,满是担心的问:“琛琛,你怎么了?”也将本来想说的中午跟着师兄弟一起吃饭的打算给抛到了脑后边。 “没什么,就是刚刚有点累。”司晋琛笑着将话题偏过去了:“你等我几分钟,我很快过来。” “唔,我去接琛琛好不好?”司浅之眼前的影像里的青年,有点期待的问。他想让他家琛琛坐在那里多休息一会儿的,一会儿也好! “你认识路吗?”司晋琛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笑着反问,看着那边司浅之皱着眉头很是想了一会儿才沮丧的摇头的动作,唇边的笑意更深了:“那就在原地等我,只要一会儿就好!” “那……好吧!”司浅之咬着唇点头了,又很快的补充了一句:“下次换我去接琛琛!” “嗯,好!” 高大挺拔的青年一边讲着电话一边走远,在他身后的身后的斜对面,站着的一男一女,却慢慢的将话题挑开。 “那个就是司家少帅,司晋琛。见到了,就可以回去了吧,莉莎小姐?” “等一下吧,文仲彗,我还没看到正面呢?不过,只是背影,也极其的出色呢!” “下午老师会教授植研五级基础,时间有些来不及了。三年的时间,还怕你看不着吗?” “嗯,也对!小彗,带路吧!” chapter 53 中午,司晋琛去接司浅之之后便直接带着人回到两人住的公寓了。途中,司浅之只是乖巧的任他家大侄子牵着,时不时的瞄一下,想问什么,但又有些犹豫,等到了他们的小家后,进了门,管上了门,司浅之就不想继续犹豫了,踮起脚尖抱住司晋琛的脖子,小小声的问:“琛琛,你怎么了?” 司晋琛反手将人给完全的抱起来,用脸颊蹭了蹭乖巧的贴着自己颈侧的少年的额角,也轻声的回答:“没什么,只是感觉浅浅要长大了。”担心你长大了,而你的琛琛却差点就没法继续待在你身边了。 有一双强健的手臂抱着自己,司浅之也就放心的将两条笔直瘦长的腿给盘在了司晋琛的大腿上,像只抱大树的小熊一样,双手缠着,双腿还是缠着,还将脑袋贴紧着,一点点都不放松。将头挪了挪,靠近司晋琛的心口听了一会儿之后,司浅之才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一般的开口,轻声说:“琛琛,我长大了还是要跟你在一起的。” 在司晋琛怔着没能回声时,他继续用同样清润轻软的声音说着:“我跟你说,你不许跟别人说的。”因为愿望被太多人知道就不灵了。“我跟许愿熊许过愿的,如果以后琛琛要跟一个美丽的姐姐在一起了,就像大哥和大姐一样,那么许愿熊就会把我变成一株琛琛喜欢的植物的!” “那样就可以一直跟琛琛在一起生活了。”司浅之抬眼看他,清润的黑眸里因为想到这种有些沉重的事儿洇上了一层水汽,瞅着近在眼前的英挺俊美的脸,还有那双他极其喜欢的深浅眼眸,眨巴了一下长长的眼睫,才有些伤心的提醒:“琛琛不要讨厌屋子里的植物呢,要是浅浅变成了它们,也会被你讨厌的。”被他家琛琛讨厌,真是想想就让他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 司浅之说完这么一番比表白更动人的话语后,便陷入自己的莫名的悲伤中去了,安静的伏在司晋琛肩头,垂敛着眼睫,任思绪不知道往哪里飞。他小时候就喜欢发呆,等性子放开了一点后才有了点孩子的模样,只是,总是陪着他的司晋琛现在才知道,当初的那些发呆以及现在的出神,都不是简单的一句“天马行空”可以言喻的,是因为陌生,因为迷茫,因为对这个世界来自灵魂的抵御与矛盾的喜欢。 在这之后的几分钟里,司晋琛都没能完全的回过神来,将他紧紧的抱着的少年的躯体柔软而温暖,让人连心都温软了,而他却沉浸在一种复杂到矛盾的思绪里难以回神。 他知道怀里的人将他视如最全心全意的依靠,是对他有着混合着亲情友情各种情感的爱情的,只是自己不敢妄自揣摩那双清澈的大眼而已。 因为那双眼睛太过于清澈,看着你,彷如是在用一个纯净的灵魂在与你对视,让你为自己心里的那一点可以说是肮脏的心思而自惭形秽。 司晋琛知道,即使他没有真正的爱过其他的什么人,但是他可以确定,自己这一生,如果连怀里的人都守护不住的话,他绝对的不会去守护任何人。 不会去守护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司晋琛微微垂首偏头,在司浅之发迹落下了几个细碎而珍视的吻。司家会是他的责任,因为那是有关家族的荣光,他可以放弃一切,但是只会在放弃自己之后,才有可能放弃这个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能牵动他的情绪的小呆瓜,至于肩上扛着的家族的荣耀,除非有了可以接任的,否则只要他是司家人,是帝国所有人都知道的华军少帅,是这个大家族的不二选的继承人,那,这个家族,在他手里,就只能是更加辉煌。 颓败,不存在于他的字典里,更不可能出现在他的人生信条的诠释内。 “浅浅,快点长大吧!”长大了,我们就完整的在一起,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就算是来自于家人的压力,甚至是整个帝国的流言蜚语,都不能。 这句话,带着长长久久的叹息,却让人听着心里微微的发酸,细细的品味着让人也想跟着长长久久的叹息一声。 司浅之抬头抬眼,看着好似突然的就沧桑了的司晋琛,嘴巴刚想张开,本来就近在眼前的俊脸猛的逼近,那双异色的漂亮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将他瞠大了的神态印了进去,也将他的不躲不闪的顺从烙刻在其中。 还未出口的疑问变为一声短促的低呼,被封住的唇,也封住了他想要问出口的困惑。微凉的薄唇在那还带着甘甜的粉唇上流连的吸吮,柔韧的舌头在唇缝间细细的扣动过后便是一举突破了牙齿的防守,在突破后却抛弃了所有的温柔与缠绵,像是一个霸道的君王,在这块能让它贪恋的湿软温热的地方尽情的驰骋,巡视,不放过任何角落,更不可能放过中间那条甜软的乖顺的小舌头。 一只大手从后背滑上了他的后脑勺,强硬而温柔的止住了司浅之毫无力道的挣扎,微微的用力,便让两人的脸庞更加的贴近,鼻尖交错,唇齿交缠,彼此呼吸共闻。 这个吻来的强势而热烈,让司浅之完全的应接不来。透明的津液顺着因为口舌交缠的过于激烈而忽略的空隙,顺着细致的嘴角流出,再顺着那姣好的下颔慢慢的滑向那被迫扬起的优美细嫩的脖颈。细小的喉结止不住的细细吞咽,却最终只是让更多的津液顺着这条色情的香径滑落,有的侵入的衣领,有的却是蜿蜒着去了耳后。 发不出的话语,与急促粗重的喘息相和,在安静的屋子里,暧昧的撩人。 司浅之刚开始还能睁着眼睛乖顺的应着,像只仿真瓷娃娃一般,但只是片刻,浓长的睫羽便像是要背叛他一般,情不自禁的合拢,遮住了因为这个吻而涌上心头的复杂的甜蜜的酸涩的感受,还有很深很深的悸动。 在跟他做这般亲密的事情的,是他的琛琛啊,他的琛琛…… 不知什么时候,相拥着激烈的缠吻着的两人,由客厅到了卧室,由站着变为了双双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以那般暧昧而色情的姿势躺倒。中间是否交换过呼吸,他们不知道,只是在司浅之急促的用鼻子吸气呼气时,司晋琛才慢慢的离开了那让他着迷的唇舌,那般甜美的滋味,只有他,只有他能尝。 司浅之没有睁眼,浓长的睫羽在空气中细细的颤动,急促的呼吸从那微微张开的唇间吐纳而出,已经带上红肿的唇珠上泛着水泽,双手无力的虚虚抓着司晋琛的前襟的一点衣服,全身像是刚捞起来的面条一样瘫软无力,被人虚虚的压着也无力去挣扎。 他还觉得在那颗生来就与绝大多数人不一样的心脏,这会儿真的不像是他的,“砰砰”的跳的又急又快,好像要从他的胸膛里蹦出来一般。 司晋琛缓了缓后,才翻身躺在床上,将那还闭着眼脸上羞红呼吸急促的小呆瓜给抱着放在身上趴着,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背上拍抚,也任自己这一刻节奏剧烈的心跳声,不再遮掩的传到司浅之的耳里,心里。 他想要这个少年,从很早就开始。 后庭的肿痛,让司晋琛苦恼的皱了皱眉,将趴在身上的司浅之往上拎了拎,然后闭上了双眼。身上的少年,才只到自己的肩部啊,那么娇弱的身子,瘦弱而细嫩,除开眼睛,哪个地方都是小小的,别说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是有了准备,他也还是得慎之慎之再慎之。 “浅浅,你快点长大吧……”像是呢喃一般的絮语,从出口时便立即消散在了空气里。 已经缓过来的司浅之,趴伏在那让他觉得宽厚坚固而温暖安全的胸膛上,听着那慢慢恢复了正常节奏的心跳声,蹭了蹭,微微抬头,睁开了眼,看着那有些扬起的线条精致的下颔,以及那明显凸起的性感的喉结,眨了眨眼,刚散了一点热度的脸再次慢慢升温,心跳也又有点变节奏,连身体都有些说不清的怪异。 ……像刚泡完澡,然后被轻轻挠痒痒,也有点像喝完汤睡到半夜时的情况。 我是长大了吧?司浅之有点不确定的想,慢慢的垂下了眼帘,又蹭了蹭脸下的布料,有些沮丧的放弃了继续想这个深远的问题。他觉得,这个问题还是留给他家琛琛去想比较好! 这个下午,叔侄两个午饭都没吃的相拥着躺在床上睡了大半个下午,睁开眼时,太阳都有点往下沉了,又腻歪了一会儿才起的床,吃完了简便的午餐后到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有一眼没一眼的看了一会儿,才开始各办各的事,一个进书房,一个在变为了花房的阳台上认真的栽花种草,时不时的让哪一朵花苞分分钟里灿烂开。 外面的热闹,这两个人都不知道。 他们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偷得一个下午的空闲,用他们那过于缠绵的方式,体会其中的安宁与幸福。 这世上,跟心心喜欢的人在一起,再平淡的时光都带着五彩光阑,安宁,柔和,怡然…… 新纪266年9月16日,两天前被植研界的鼻祖之一的费老收为关门弟子的植研天才卡贝尔,也是成长性九级植物圣品之一的紫芝的培育者,正式登场菲特伊综合学府的植研区,成为了索尔思学院与菲特伊综合学府的特殊工职者之一,任期为十年。 已经是九级中阶的小法者的费老,为这个关门弟子在菲特伊大学的亮相现身,以帝国中央研究院的名义赠送了植研学院一百套七级植研器材,亲自出面显露了一手,十五分钟内将七级高阶材料的95%的数据得出,并且用量子集中仪收集‘聪’重达0.046毫克,最关键的是,他顺手将所得的‘聪’用于了他所选用的那台八级初阶植研器材,瞬间让仪器的精确度提高了一个有效位不止,细小的瑕疵方面经过检测,也修复的极其好。 在被允许在礼堂里见识的植研院的应届毕业生,大多数都被这么明确而快速的效果给惊住了。不管这个世界的人口有多少万,能当之无愧的成为天才的,终究还是在极少数,应届生的平均植研等级在五级中阶,五级高阶是一个坎,六级更是一个坎,至于从六级中阶开始,那就不叫是坎,叫飞跃了。 毕竟,在六级中阶以下的,能做的就只能是最表面的“植研”了,而六级中阶以上,却更多的是在进行植研的同时,提取植物中的微活性物质: ——‘聪’。 一样能几乎可以说是能改造一切的难以进行研究的物质,它是那么的神秘,曾经的地球上没有,记载中没有,从其它的非生命星球上带回来的样本中同样没有,好似它就只存在与菲特伊这个奇妙的星球上一样,并且是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开始发展,到现在莫名其秒的成为了整个帝国最受高层关注重视的事端。 谁也说不准,当这个物质完全的违背物质定律,并且违背了时间时,它会变成什么? ——成为整个人类来自于本性的贪求之物的可能,比成为被封存的对象,大得太多。 而费老的这一番太过于顺手的动作,在很多旁观的教授和负责人的意料之外。在他们回过神时,同步的校园直播,已经在几秒钟之内将这一切传到了校园广播站。 这是百年以来,第一次有人如此直接的公开七级以上的植研过程以及‘聪’的运用。 这一出直播过后,菲特伊综合学府,整个联盟帝国综合实力最强大的大学,迅速成为了全国各地的各所大学的热点,两个世纪的沉淀带来的庄重与肃穆,转瞬成为了一个断点。 而历史,在这个震撼的断点,开始了新的篇章。 chapter 54 时间匆匆而过,两年后,大学区域高中区中间的面积广达三千多顷的丛林中层。 “你的脑袋到底是什么种构造啊,怎么两年了个头不见怎么长,连常识和心眼也都不见长呢?那是狍子,不是你家琛琛给你订的仿真玩具!擦!你真是想气死我啊!”愤怒的都快变调的咆哮声,惊起了鸟儿一阵阵的飞出,在幽静的山林里格外的有震撼力。 “我就只是离开那么一眯眯会儿,你就出情况了!让你站在原地别动了好吧!”一只手捏成拳头抬起的青年,顶着个刺猬似的脑袋,深蜜色的面皮因为这般费力的咆哮而带上了几分加深面部颜色的红晕,两条眉毛倒竖,一双灵动的单眼皮眼睛,里面燃着两束小火苗,看着就瞧着面前的微微僵着脖颈的白嫩少年,看样子简直将想直接将人给吞了。 “你呀,哼!” 杜渡喘了口气,右手的食指竖起来了,最后又被他咬着牙放下去了。擦,他忍!不跟一个软绵小呆计较!两年了,早就该习惯了,真的该习惯了,这就是一个背景超级强大的好欺负软绵天然呆,除开植研方面的天赋让所有人都要仰望外,其余的方面,我嘞个去,简直就是身娇体贵王子态的典型。 想吃好吃的甜点,找他家乐乐师姐。 想玩好玩的游戏,找他家二师哥。 想安静的认真练习,他家庄重老成的马师兄总在一号植研室里。 想钻研更深的或者是得了上好的种子,有他家护崽子的老顽童老师。 想念他家这一年多以来总是忙得四处飞的大侄子了,点开联络器,甭管是在哪里,一个星期之内,那备受所有人注目的司家少帅,铁定回来,进行叔侄间甜蜜的让人牙疼的互动。 再加上已经成为他们植研专业课的导师的安徒笙时不时的嘘寒问暖一番,还有龙腾的各位三五不时的前来送两份小礼物,以及备受好评的文雅夫人前来探看,带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只要是跟这骚年扯得上边的,都有份。 最后就是,擦,此刻站在他身边有些委屈的抬眼看着他的少年,是个带着“强力防护罩”的好吧!那群从别的院里不辞旷课也要来远观的汉子到底是为嘛!明明知道只能远远的看着一饱眼福,近身三米都要受排查,还要不要这样坚持不懈,坚持不懈的将自己的一颗纯情少男心给扔到了感情真空地带! 将司浅之身边称为感情真空地带,是真的一点错都木有,几乎是所有人,包括他这个偶尔会嫉妒两把的哥们儿,都是不乐意看到哪个汉子真的走到这少年身边的。 感觉吧,不相称!长得再帅,身板再好,在脑袋里将两人划拉到一块,还是觉得不协调。他曾经为此疑惑了小半年,然后在寒假回家时问了他老爹和小爸,再然后,被解惑了: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确很滋养,但是鲜花最适合的还是有着肥沃的土壤又漂亮结实的花盆。 ——这是般配与和谐的问题。 他当初似懂非懂,想了半天,抓着脑袋又加了一句:也就是说,司小呆也就只有跟着他家大侄子司少帅过了?真悲惨,媳妇儿汉子都不能找了…… 他老爹和小爸都对于他这个“壮语”表示沉默,不想予以任何态度。 ——现在只要是重点关注司晋琛的,有几个不知道这位手段心性都了不得的少帅,是个名副其实的‘叔’控。 但是,他敢这般将宠着长大的小小叔放在眼皮子底下,而不是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就完全的代表着:这人我放这儿了,谁敢越雷池的,别怪我心狠手辣。 这位可以说是很年轻的少帅,温和的面对众人,眼里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在明知有新闻社的人摄影时,还是用最自然的姿态,带着下课过来接他的少年抬脚,没几步像是变戏法似的将一小把八级中阶的蒺藜子的种子让人拿在手上当石子玩。走在路上,看着人仰头看路边高大的枫树上还是青色的枫球,直接扔了一粒出去打下了一棵,长长的尾蒂还是好好的,让人拿着在手上轻轻晃动着,一摇一摆的,上去下来,弯下弹起…… 这少帅笑得温柔,道:“好玩么?” 他家纯然的小小叔:“嗯,很有趣的!O(∩_∩)O~” 一边装成路人的记者擦了擦额际的冷汗:呵呵~~…… ——太狠辣了! 有很多趣闻,杜渡是知道的,所以在对待司浅之的态度上,也是极尽的细心,虽然他知道,在这事上,他也是藏有一点点私心的。 他在心底强调:真的只有一点点点点私心! 一抹白影从一棵树上轻巧的跃下,冲进了一个茂盛的草丛里。杜渡很不雅观的翻了个白眼,将耳朵里听见一边的草丛里传来的一声被闷下来的痛呼习惯性忽视掉。他差点忘了,身边这让人太多人护在心尖上的少年,不止有人护着,还有两只极其通人性的动物当暗卫。 擦,这世界不是很残酷么?肿么的就有人这么的命好?!是因为长得可爱而精致,还是因为性子单纯到让人觉得好欺负,还是说……好吧,他必须承认,很少有人会不喜欢这个纯澈美好的少年,拒绝他在对待人时不经意的贴心暖肺以及一心一意。杜渡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漏过树缝的阳光,伸手,看似粗鲁实则把握着力道将司浅之带着朝几米外的集合点去了。 心里继续吐槽:擦,这个世界,还有存在一些不怕死的人的,要是这个小呆出了什么事…… ——难以想象,所以就不想了。 在他们身后,趴在草丛里的汉子默默的淌泪,闷着声默默的看着他心中的少年走远,再才感委屈的偏头瞅了一眼轻巧的踩在自己背上,一只锋利的爪子落在颈侧动脉的白色的云猫,那双金色的竖瞳带着漠然的瞧着自己,半晌后,爪子收回的瞬间,轻轻的一跃便窜了出去,转瞬消失在了丛林里。 还心有余悸的趴在地上的青年,忧郁的蹭了蹭被压住的胳膊,他的天使,再次走远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远远的一见便被倾心了的纯情青年的苦逼,这个世界,真的一点都不懂! 被人拉着走,司浅之也没怎么反抗,只是调整了一下走姿,确定被拽着走不至于摔就不管什么了。抬眼,看着怒气已经消散的差不多的杜渡,很认真的说:“我知道那只眼睛很水润的矮鹿不是仿真玩具,我是看着它想吃我身边的草才走开的。” 杜渡偏头,充分利用了自己比司浅之高了半个头的优势,从斜上方往下瞟他,挑着嘴角道:“哦,敢情你这是为了不吓到它啊!”这小呆,看没看到是长了泛着银光的鹿角的啊,就算是那鹿角还不是很大,至少也开了个叉好吧,将人给钉出几个窟窿,是一点难度都没有的好吧。 司浅之抬眼瞅他,倒是从那张明显带着气愤的表情上看出了他说的并不是在夸奖自己,所以,他将头扭一边去了,继续安静的看入眼的植物。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这片丛林,而且还是中层的,现在虽然等级上去了,可是实验的技巧,还是需要从基础开始抓牢,勤学多练才是大道。 而这两年里,他也的确是只拿六级以下的植物练手,训练实验时的灵活度,还有敏捷度。只有在司晋琛在的时候,才会去尝试新的挑战,比如说开始试着从六级中阶植物中提取那含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聪’,以及努力全面获得那些植物的各项数据。 司浅之牢牢的记住,琛琛说:要韬光养晦,避免被人发现端倪! ——他已经通过电影知道监狱是什么样子的了。 所以,坚决不要被人关进那里!司家幺少爷在心里握拳,他不要和他家琛琛分开。 杜渡刚将人拉回休息地点,就听见司浅之的联络器发出了他现在也熟悉了的乐曲,真人演奏录制下来的钢琴曲——狮子王,末了还有一句温柔而宠溺的提醒:浅浅,接电话。 等着那句“浅浅,接电话”响起之后,司浅之才笑着点开了联络器,然后微微垂头看着展开在侧面的影屏,甜软的唤道:“琛琛,你现在在哪里?”已经是应届生的司晋琛,已经很忙很忙了,学业倒是游刃有余,可是华军少帅这一职,从两年前开始,就已经成为他工作的重心,并且时常的需要出远门。这两年里,两人可以说是分多聚少,也让司浅之渐渐适应了这种在休息时间才可能收到的电话,也开始习惯的以这样的话语当做两人说话的开头。 影屏中的青年抿着唇似乎在想什么好的回答,在司浅之眼巴巴的看着时,才笑着说:“嗯,我啊,在家呢!你在哪里,我去接你,还是在等你回来?” 司浅之认真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变化不大时,才咬着唇蹙着眉痛心的下决定:“琛琛还是在家里等吧,我跟导师还有同学们一起回去!” 下这个决定可真艰难!司浅之皱了皱脸,他都一个星期没有看见他家琛琛了,就算每次重聚后要做有些羞羞的事情,他也还是很想经常跟他家琛琛在一起的。 看着司浅之的表情,司晋琛就能猜出他的心思,想到一个星期没见了,心里颇为念想,但是嘴上他却说:“嗯,那我在家等你回来吃饭。”说完了,又忍不住的加问了一句:“想吃什么?” 这个问题司浅之喜欢,黑润的眼睛亮了亮,很快的说:“想吃琛琛烤的兔肉,还想吃琛琛熬的小米粥!” 烧烤和熬粥是目前司晋琛最拿手的厨艺了。 并且刚好,这两样都是司浅之极其喜欢的。 ……也许,这句话得颠倒一下因果关系才算逻辑顺畅。 叔侄两个又继续甜甜蜜蜜的说了几句后,才不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杜渡扔掉手中拽断的一根草,上前,带着点羡慕,又带着点不解的开口:“你和你家,”他忍不住的将“你家琛琛”给咽了回去,换成了:“你和司少帅到现在还是这般亲密?” 司浅之露出了比他更困惑的表情,蹙着秀致的眉头,看着这个被他当做很好很好的朋友的青年,眼神是清澈而懵懂的,表情也是一目了然的纯然,让杜渡心里猛地一颤,忍不住微微收紧了身侧的手。 司浅之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问:“不能这样吗?”问的时候,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心被吊的高高的。他就算是再单纯,再不懂世事,这两年他还是了解了很多他以前不了解的知识的。 只是,他不想那般明确的知道!就像是,他在两年多以前,不希望明白自己的来历一般…… 他看着杜渡,也不知道在期待着怎么一种回答,他想有人认同他和司晋琛之间的亲密,却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这种比旁人眼见到的更为亲密的亲密。 也许是司浅之流露出了内心的恐慌和茫然太过于让人心酸,杜渡小心的咽了咽口水,才干涩的扔下了一句话走开了。 他说:“我,我也不清楚,只是你们亲密的让人困惑而已……” 他没有更多的心情去看站在原地的司浅之的神情,在跑到一边后,才拍了拍变了节奏的心脏,这一年多以来,每次看到司晋琛来接司浅之,然后看着他们及其般配的走远,他都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总感觉有些东西,在不受所有人的控制之下开始变异。 并且,也让他的心也跟着变异了…… chapter 55 两年的时间有多久,足够让人懂得多少,又能让人成长多少……这些都不是司浅之最想了解的,甚至是有很多东西,他是自己本能的不想去了解。 他希望自己生活的世界,只有这些他喜欢的人和物存在就好了,不要那么复杂的,不要有那么多的东西。 ——这也是司晋琛的期望并为之努力的方向。 司浅之想到那个可以说是另一个他的洞府里的少年,只是因为被选择的命运,就在那一方天地里不知道生活了多少个年头,没有童年,少年期除了环境和心性养成的淡然,也没有,保持了不知道多久的少年期,银湖水都一天天的干涸下去,他却还是那副模样,几乎是一丝改变都没有…… 现在,他记忆中的十八年里,他努力做出的改变的结果呢?他渴望家庭的温暖,所以他让自己慢慢敞开心扉接纳那些人,让视线围着他们转,为他们的离开而失落悲伤;他希望不要那么的软弱,有司家人那般的刚强,所以他努力,他坚持着一人在西大区待上三年;他渴求长大带来的自由,却最终还是不想离开他的琛琛太远……他害怕着,害怕长大带来的烦恼以及距离,会让第一个对他那么那么好的人走远,所以他努力的靠近,贴近,紧紧的依赖着那份让他觉得身心都安宁下来的温暖与安全。 尽管现在,他渐渐知道,那样的贴近是不对的。他和他的琛琛在没人的时候所做那些事还是不对的,亲吻是发生在情人间的,不是在叔侄间,即使是没有血缘的,可是只要有那么一份名义在,他就只是司家的幺少爷。 在回去的路上,司浅之安静的想了很多很多,他平时就很安静,这样的静默也没有让周围的同学感觉出什么异常来,而杜渡的闭着眼休憩虽然让几个男生有些意外,但是考虑到一整个上午在林子里穿梭,也就只当他累到了,这会儿在休息。 唯一发现异常的安徒笙,却在长久的看着那挨着窗出神的看着窗外的少年后,在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成长总是伴随着很多的烦恼,时间的更替,也不可能让一个人一直保持不变,该知道的和被知道的,到最后都会知道的。 就像他,从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年,到现在,一天天的更加注意着他,不是因为什么别的感情,就只是在两年的相处中,觉得其实这个备受人羡慕嫉妒的少年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般幸福快乐,从很深很深的地方幽幽的泄露出来的孤独,让他偶尔看起来是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那个很深很深的地方,比如说,灵魂。 诚然,让他如此移不开眼绝非这一点主观上的感慨,更多的是,这个少年的天赋,实在是让人瞧不见限度。别的人不知道这个少年的实力,他却是能估摸出几分的,从前也不觉得他三年便成为了五级植研者也就仅仅是字面意义上的天才,可是这两年里,他在无意中惊悚的发现,越往上越难前进的等级,那些让所有植研者都头疼的“坎”,在这个少年面前却仿佛只是一个障眼物,稍稍的思索过后,便拨云开雾释,继续坦途。 尽管,这个叫司浅之的少年,在这两年里仅仅只是进行了一次考核,利用学校的审核设备“勉强”突破了五级中阶。 安徒笙敛下了眼睫,遮掩下了眼里的复杂与深思。他也终于知道上次文森特在看着司浅之的侧影流泻出的那一丝叹息是为什么了,为这样的天赋而叹息,也为这样的少年的心性而叹惋。 这个世界,实力为尊,可是司浅之却并没有一丝的追名逐利之心,甚至是对这些无数人为之努力一生的权与势避之不及。 他一心一意的只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并且只为了愿意去改变的人而改变。 这也是一种纯粹对吧? ——只是纯粹的让人觉得不可名状的复杂。 司浅之并不知道他在出神的看着外面倏然而过的风景时,有人也在默默的用心注视着他,为他的性格和心理,做出自以为的理解。他想的事情远远不会那么复杂,或者说因为生活的环境,他想思考点复杂的也没有那个动力。 他知道他和司晋琛之间的相处不太对,但更明确的知道,他不讨厌,甚至是喜欢着现在这般的相处。 ……与他的琛琛亲密无间,无间亲密。 懂不懂那种美好而奇妙的爱情,对于他,并没有太重要。 对于两年之前的司晋琛而言,这很有些重要,但到了两年之后的今天,这个问题已经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比这种出自与情感上的激素暗示行为相较,不可分割的羁绊,更让他觉得宁心。 看着进门的少年与优雅的踩着步子溜进来的大白,司晋琛从沙发上起身,对着司浅之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那柔和下来的眉眼,能让任何一个青春男女沉浸。 这是一种能溺毙人的柔情,却只为一个人。 司浅之愣了一下,才笑着喊了声:“琛琛,我回家了!”也许是刚才想的太多了,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个孩子似的跑过去给司晋琛一个大大的拥抱,用绵软的带着一点埋怨的语调说:“琛琛,我一个星期没看见你了呢!” 他不过去,司晋琛却走了过来,将娴静的过分的少年拥进怀里,低下头,在司浅之耳边浅笑着说:“浅浅,我想你了呢。”他从来不吝惜对司浅之的温柔与宠溺,也不吝啬自己的柔情与疼惜,“我爱你”这三个字他没有宣之于口,而他对司浅之所作一切都可以说是这三个字的动作化诠释。 他不要求司浅之全部都懂,但需要牢牢记着,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对他比自己对他更好更好了。 所以,他也不会忍受司浅之的躲避与逃离,无论是感情上,还是其它方面。 司浅之下巴扣在司晋琛的右肩上,因为张开了那么几分的脸,使得黑润的眼睛终于没有看起来那般大的如同鹿儿一般了。听着那轻柔的话语,他心里满满涨涨的,有很多的欢喜,还有一些羞涩,还有一丝无名的恐慌与忧虑,他努力的忍着,将到了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侧头将脸埋进了司晋琛的颈窝里,带着鼻音说:“琛琛,我也想你!” 司晋琛还是轻轻贴在他的耳侧,低沉舒缓的柔声问:“怎么不开心了?” “……没有很不开心。”司浅之抬手抱了抱拥着他的青年精壮的腰背,顿了一下,才轻轻的问一个他已经问过很多遍的问题:“琛琛,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不论这些是对是错,是好是坏,他只有一个期望,能和这人一直在一起。 “会。”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一遍又一遍的回答着这个让司晋琛觉得本不应该存在的问题。伴随着这简洁的回答的,是落在司浅之发丝上细碎而轻柔的吻。 让司浅之觉得心能立马就安宁下来的吻。 他抱着司晋琛的腰,也说了一个字:“嗯。”然后便轻轻的笑了,笑得幸福而安宁。 为期一个多星期的分别,在这场缱绻的拥抱中,消散了距离感,也让司浅之之前盘桓在心头的忧虑降了下去。 之后的午餐,两人也恢复了以前那般的模式,像一对恩爱的小夫夫,一个强势而温柔,一个绵软而乖顺。 ——也是以后的一个多世纪里次次都让很多熟悉的人看着眼角眉梢各种抽抽的相处模式。 “琛琛,我想在粥里加糖粉。” “吃菜,我给你再蘸一只兔腿。” “……琛琛,你越来越人妻了!” “嗯,酱料涂好了,多吃点。晚上给你熬牛骨汤,看你这一个星期,脸都廋了!”轻而易举的转开话题。 “我昨天才称的体重,没有瘦!师哥他们每餐都要我吃好多好多,比琛琛要求的还多!”皱脸,摸小肚子为过去的那一个星期留恋。 “嗯,没有瘦就好!” “琛琛瘦了吗?” “没有吧。” “我觉得有些瘦了……” …… “琛琛,午安吻!” “嗯,午安,浅浅!” 下午两人都有课,缠绵的午睡过后,司晋琛照旧先将司浅之送到了教室外,走的时候带走了很多少男少女流恋的眼神,那种异样的火热,让司浅之心里有点小小的不满,在心里暗暗的决定以后只让司晋琛送他到教室外的转角后,便乖乖巧巧的走到杜渡旁边坐下,礼貌而自然的问好后,便打开了电子课本,翻到了今天将要上的章节。 他这般自然而平常的言行举止,让杜渡森森的觉得他这一中午的忐忑算是白瞎了。吊着单眼皮瞅了一眼身边已经快要进入学习模式的司浅之,他更是确认了这一点,一瞬间心里颇有些复杂,但又有点小庆幸。 庆幸什么他知道,但是为什么而复杂,现在,他却是不想去深想。或者是,已经放弃了去深想。 杜渡想起了他老爹小爸对他说的一些话,比如,人生有一个知心相伴的朋友并不太容易,更多的时候需要珍惜。 他将身边这个单纯文静的少年当做了好朋友,那么,他就应该为这份友谊而表现出他应该有的珍惜。哪怕,他隐隐的明白过来,也许他对司浅之那带着嫉妒的提醒,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貌似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杜渡偏头再次看了看司浅之那线条精致的侧脸,让人只是看着便觉得安静而宁和,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个带着一点苦涩的淡笑,还有释然。 他断不会将自己的感情放在一个无望的人的身上,世间好男好女多的去了,他可不要在一只终极‘叔’控身上无缘无故的吊死! 但是,情就算再浅,可也哪是能说放开便放开的,尤其是对这么一个既带着传奇色彩的又很接近他生活的。 杜渡仰头看天花板,撅着嘴长长的吁了口气,算是作为对自己还未来得及萌发的恋情的开别,嗯,然后那朵不属于他的云便被吹开了。 这一声长吁,让司浅之偏过了头,清澈的眼睛看了杜渡半秒后,蹙着眉困惑了一下,然后在口袋里摸了摸,递过来了一颗糖,白嫩的脸上带着杜渡熟悉的笑,眼神也带着他熟悉的关怀与纯澈,放轻了的话语也是熟悉的语调,清润中带着一点绵软:“糖很甜的!” 杜渡回以这个小呆瓜的是一指禅,直接戳上了司浅之的额角,随着的是傲娇娇的哼声:“别以为能用一颗糖收买我的心!”顶多就是挺让人暖心的罢了。 将糖纸剥开,一捏,糖进了嘴里,甜甜的滋味去像是进了心里,杜渡瞥眼,司浅之看着他吃糖,微微弯着眉眼轻声问:“甜么?” “你吃一颗不就知道了!” 被黑肚皮狮子吃的死死的司浅之,默默的捏了捏空空的口袋,有些幽怨的开口:“牙疼,琛琛不让吃糖……” 杜渡将嘴里的糖抵到了腮边,好奇的问:“那你怎么留有了一颗?藏的?” “……”司浅之更幽怨了,撇过了脸,认真看书,顺便将身边那得瑟的笑声给忽略掉。上个星期留下的呢,就这么一颗的说!不让吃糖的琛琛真是有点坏了! chapter 56 这一整个下午都是药物学的课,并不是司浅之擅长的植研。除开对这些药物的记忆和认识,在进行药研时,他只能勉强维持在中上的水平。这在刚开始让担任他们药研的教授很是费解,但是最后那冷艳的女教授还是不得不忍受住将将要炸毛的火气,接受了“植研天分不等于药研天赋”这一打击人玻璃心肝的领域性事实。 而相比较于司浅之的“专一”,杜渡可以说是两手齐抓,但就领悟力方面,药研方面甚至是更出色一些。而鉴于他这颗金蛋在被他自己那张黑皮给遮掩了,到了大二过了一将近一半时才慢慢散发出了光,不可以不说是一个槽点。虽然后来还是被这外表冷艳内心也很女王的女教授慧眼识珠给收为了第一届弟子,然后伴随而来的是无数高年级的学长们又是羡慕嫉妒又是自得心满的审视脸。 那一段时间,是杜渡在成年后第一个觉得应该永远不再记起的人生片段。 ——没天都被不认识的一群汉子从头盯到尾,恨不得从里盯到外,实在是太过于苦不堪言。 原因无他,这个有着糅杂着曾经典型的东方与西方人模子的女子,实实在在的是一个美人,即使冷了点,也完全的不会有损她那一身让男性注目的气质,让一群荷尔蒙激素开始旺盛起来的小男子汉们差点没将一双眼睛粘在她身上。 杜渡也曾一度被这个天外飞来的粉色纱巾蒙着眼睛飘飘然了一个多月,最后花了一个星期深刻认识到了什么叫蛇蝎美人,绮梦顿时变为了让人在近距离相处过后的苍白现实。 “杜渡,你待会儿跟老师来一趟。” 例如说,现在,听到那如同玉珠落在冰上的悦耳之音,一股寒气从后脊背直接爬上了他的头皮。 杜渡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没有让自己在抬脸时露出一张哭丧脸,木着一张深麦色的阳光少年特有的小帅哥脸,对上正冷淡的瞧着他的卡娜,点头:“好的,老师!” 司浅之也站了起来,看了看已经整理好了讲桌的美女老师卡娜,再看了看身边的杜渡,礼貌的道别:“再见,卡娜老师!”然后,对着用眼角瞅自己的杜渡露出了一个“自己保重!”的关切眼神,快步溜了。今天卡娜老师没有让他也顺便留下来,就很明白的表示,今天晚上,她派与杜渡的任务又是任重而道远的。 这半年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而他,已经不能再仗义的陪着杜渡在药研室里闻一晚上的药味,然后第二天便要开始忌口喝各种药了! 不紧不慢的走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司浅之为自己的“不仗义”感到有点小内疚,暗忖着明天要给杜渡带点什么补偿的东西时,就被迎面疾步走过来的学生给撞的在原地打了个偏,手忙脚乱的抓住走廊上的栏杆才没至于丢脸的摔坐在地上。他在一个人走路时,总是严格的按照大家的叮嘱,要走安全地带,比如说靠墙或者是靠栏杆,他当时还很困惑的问了安徒笙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被他的老师文森特冒出来抢答了,这老头儿说话不留情,一把年纪了表情多的比谁都丰富,回答这个问题时眼角眉梢都在表达他对小弟子的鄙视:你走路中间?不是明摆着让别人“心怀不轨”的撞来撞去么!也不看你那小身板有几两肉,一个撞过去一个撞回来,都能让你分不清东南西北。嗯,外加还要去医务室里拿消肿祛瘀的药膏! 他说完了,又给了司浅之出乎意料的一巴掌,拍的司浅之又是肩头一偏,差点没被拍的趴下去。司浅之当时心里那个委屈和郁闷啊,盯着那时不时就给自己一巴掌的老师,闷着声儿控诉:“老师,你又无缘无故的打我!” 至于文森特对他身板的鄙视之情,司浅之是觉得有些愤懑的,还有那么些不服气,可是这会儿他心里满是被打了的委屈和郁卒,再加上也实在是没法反驳,也就只好不甘不愿的认了。到了晚上睡觉前认真仔细的观察完他家大侄子的身板之后,这长不大的司家幺少爷便背对着司晋琛默默的睡了。 好吧,他必须承认,他对“钢铁一般的身躯”的期待已经完全的变成了消散了的海市蜃楼,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用司老爷子的悲叹来说,就是两年下来,好不容易又长高了几厘米,也好不容易让一张小巧的瓜子脸长开了几分,其它的,没啥差别的了。唉,囝囝啊,你以后过的快乐就好,阿爹给你留大把的钱,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别人想欺负你,你就请一溜子人给欺负回去,在那个过程中,你透过光屏看着就好,千万别去现场看! 当时老爷子说完,司家的众人的表情都变成了“囧”字的立体演化。 而只有司浅之自己知道,他越来越像梦中的那个少年了,越来越像……如果他的气质再静穆一点,眼神再淡然宁和一些,脸再长开一点点,那他就和洞府里的那个少年重合了。 揉着右肩,司浅之有些郁闷的抬眼,想去看看谁走路这么的莽撞,并且在撞人之后这么的没有礼貌,连声对不起都没留下。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跟着他一样,呆软呆软的,被撞了之后也是慢了不止一拍才慢慢抬眼,跟人理论礼貌与教养的关系。在司浅之抬眼偏头看的时候,那撞了他的人已经疾步走远了,只给了他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带着鸭舌帽的背影。 他定定的看着那个背影,想张嘴喊人,但是又想着可能那人是因为心情不好所有才无意撞了自己,便又将嘴闭上了。 药学与植研的共院班只有四个,在这一边的只有两个班,这时候已经是放学还过了一会儿了,走廊上并没有几个人,还大多是在那一边。有隔着几十米看到这一幕的,但是也只能看见那个撞人的人的背影,以及扶着栏杆站好的司浅之,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而司浅之,站在原地瞧了几眼很快的消失在他视野的没礼貌的同学,便将这当成一个生活中的无关紧要的小意外。 单纯的少年,却并不知道,他以为的意外的背后,有着怎样的阴谋。也不会预料到,以这个意外为导火索的阴谋,到最后会是怎么一种让人既感慨又唏嘘的结局。 他不知道他的未来也许就是由这个小插曲开始偏转。 所以,司浅之垫了一下背上背着的双肩包,便迈着两条纤细笔直的腿,继续以着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走着,下楼,穿过教学楼前的小花园,越过小半个校园广场,再右拐,再左拐,在通过电子识别器进入公寓区时,一只雪白的雄鹰从绚烂的天空俯冲而下,再又急急的打了个旋后优雅的半收起翅膀,冲着司浅之欢快的“啾”了一声后便跟只蝴蝶绕花似的围着少年转。 屈起左胳膊,让矫健的白鹰停落,秀致的眉眼带着宁和的笑意:“小白,一起回家吧!” “啾!” “你是白鹰!不应该这么叫的,应该像我给你找的影视里的老鹰那般鸣叫。” “啾……” “算了,就这么叫吧,回去给你喂牛奶,让你的羽毛比牛奶还白!” “啾啾!” 纯净的少年和雪白的雄鹰,一起回家,从一排排的公寓中走进他住的那栋公寓,再次通过电子识别,进入,上电梯,到三十六楼…… 这个时候,司晋琛还因为突然而来的事儿滞留在教室里,听着两位院长就三年一度的“高校联谊大会”的安排而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他透过明净的窗户看了看外面被残阳灼烧的天空,心头忽然的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慌,不过来的太突然,在他还不及去回想时便已经被两个院长一起提名了。 “司晋琛,你说一下你的想法。三年前的那一届你不在学校,所以没有参加,那这一届可是毕业届了,再不参加就太耍、嗯、就太低调了啊!” 两个院长语重心长的说着,就差没有抚着胡须COS一把传说中的境外仙人,让听明白他们差点说漏嘴的话的学生忍不住憋笑憋的肺疼。 当然,也有没有憋着的,比如说坐在一个现代版金刚身边的几个青年,一个比一个不给前面的几位老师和司少帅的面子,笑得眼睛都没缝了。 也因为这么一打断,司晋琛就算是想去追寻刚刚那突然涌上来的一丝感受也没有可能了。淡淡的瞥了一眼那笑得太过于畅快的几人,异色的双眸深深沉沉的,完全的没去想用平时的温厚去遮掩,让那些还没有笑完的笑声都按上了停止键,连那一瞬间的呼吸都忘了换。 在转开眼看向前面的几位老师时,那双异色的眸子已经变为了沉静,也就没有遮掩式的温厚,浓重凌厉的修眉也微微蹙起,却明显不像是为这个问题而担忧。 “大赛在开年后的三月初,我会参加,猎者和军事都可以,个人名义与团体赛,我可以负责三分之一。”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却沉静的像是一切尽在掌握。 奥斯特·凯却是盯着他蹙起的眉,深蓝色的眼眸垂敛了一下,站起了身,对着已经露出笑脸的两位院长,摸着下巴笑道:“那我也负责三分之一吧,团体和个人都行。” 有这两个得意弟子的应承,两位院长满意了,笑呵呵的摸着没有留长须的下巴,点头称好啊,又点了几个学生分出去了负担后,便集中的说了一气鼓动人心的话语,背着手,并着肩,连平常的争斗都不进行了,一起低声说着什么走出了教室,似乎连背影都带着开心和欣慰。 在耐心的等着两个主课的导师语重心长的叮嘱了一番之后,司晋琛才沉默着看了一眼窗外愈发浓丽的天空,刚才被压下的那一丝莫名的恐慌,在这个时候,再次涌上了心头,来的更加的剧烈,那一下突然的袭击,让他禁不止的一只手猛地撑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教室里一瞬间的真空过后,大部分人都静静的看了过去,却只是看到了一个几乎从来不低头的男人,这会儿静默的垂着头,一只手放在了身侧微微蜷起,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关节微微发白。 司晋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才收起了手,将头抬起,恢复平常的沉稳与坚毅,挺直着背脊出了教室。 似乎之前的动作,只是他的一时失态…… 金发的青年皱起了眉,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出去,去在刚到教室门口时,发现那个坚毅温雅的青年带着苍白的侧脸,似乎连背影都带上了一丝悲切。凯抬起了步子,准备走过去,却只见前一秒还在栏杆边望着天空的青年,此时不顾形象的大步往前跑,然后消失在了转角处…… 艳丽的夕阳,像是要将世间最浓丽的色彩渲染天空的每一个角落,让每一片云都带上绚烂的彩色。 所以,那一摸从天际冲来的白色显得有些耀眼,只是在一瞬间的减速过后,以绚丽的天空为背影,敏捷而又矫健的打了一个回旋,又冲向了远方。 奥斯特·凯收回了脚,定定的看着这片绚烂的天空,半晌后,才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复杂而寡淡的笑容,要变天了…… chapter 57 司晋琛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只是从教学楼回到他们住的小家的距离是这么的远,让他在一路的狂奔过后,却还是没有到达。那些他曾经认为能增加安全性的电子通道,这个时候却让他从心底涌上一种急切的破坏欲,这些东西为什么要存在呢?多么的耽搁时间啊!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无数的图景在司晋琛的脑海内闪现,全是司浅之的身影,有大有小,控制不住的将那个他养大的少年的过去全部回放,笑着的,皱着脸的,安静的,可爱的,流泪的,生气的,撒娇的,濡慕的,各式各样,每一个画面都能让他的心变得柔软。 几分钟之前那涌上心头的来势剧烈的恐慌,早就退了下去,但是心跳却也像是从那时开始迟缓。他知道,还是有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并且还钻进了他重重防护的圈子,伤害到他最想要保护的人。 到终于进了电梯后,看着那上面快速变动的数字,司晋琛突然觉得,前一秒还拥堵的脑海,这一瞬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变成空白一片。 这个感觉,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上一次在一年半之前,在突然地发现他放心不下的小呆瓜安静的躺在了一片茂盛的植物中间安眠…… 那有些麻木的空白,从身到心到灵魂的空白,空白到让他陡然的沉静下来,眉目间的惊慌都消逝了,留下的是一片木然,死寂一般的木然。他忽然抬眼,平静的看向柔和的金属色电梯的上方,那里有一圈圈细小的灯在散发着柔和的光亮,曾被司浅之赞为最近距离的星天。 司晋琛静静的看着,异色的双眸像是最漂亮的琉璃珠,一深一浅,在灯光的效果下,带上的琥珀色的光泽。除开那种让人心悸的幽深与寂静,只要是敢与他对视的,都会觉得这真是一双最漂亮不过的眼。 可在这时,这双漂亮的眼睛里除开幽深,再就是暴风雨前兆的平静,配上那青白的脸色,让透过高敏度监视器观察的青年,嘴边的得意瞬间僵凝到变形,看起来滑稽而丑陋。 三十六楼,也不过是在几个呼吸间,在电梯“叮”的一声响时,司晋琛收回了视线,平静的等着电梯的门打开,然后像平常一般走了出去。远在另一个私密的地方的黑发青年,难以置信的看着屏幕,看着那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出了监控的范围,他突然间就暴怒的想跳脚,为这种出乎预料的反应而暴躁。可是,在他刚准备蹦起来的瞬间,屏幕里那只差一点点就扣上的门,突然的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飞了进来,在他的反应时间之外,屏幕突然的就变为了一片麻花点,还发出嗞嗞的嗡响。 而电梯外,顿都没顿一步的青年,微微低下了头,让洒落在额前的发丝,遮住眼里汹涌澎湃的暴戾,脚步坚定不移的朝着左边的那扇紧闭的门走去。 那个地方,关掩着一个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未来。 ……他是这么认为。 焦急的在门口走动的纯白云猫,金色的猫眼抬起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司晋琛,却将尾巴猛地打了一个扭,再有些僵硬的放下,脖子上的一圈白色中带着一小圈金色的毛,一根根的炸起,轻巧的踩在地砖上的四肢,也已经露出了锋利的爪子,不轻不重的钉着脚下的地,但随着司晋琛的进一步走进,它的脚没有动,身体却炸着毛本能的朝后龚起。 动物的直觉才是最敏锐的,能在第一时间清楚的认识到所面对的生物的能力,然后决定是进攻,还是撤退…… 司晋琛没有去看都快撞到墙的大白,抬手,通过电子认证,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推开了门,但在用力时却还是胆怯的收回了大部分力气,从那打开的门缝,他闻到了馥郁的芬芳,还有草木的清香,那般浓郁,让他不用想也知道这扇门一推开,那边的不是他和他的浅浅的温馨小家,而像是菲特伊最茂密的森林的中央。 但在闻到这些气味时确确实实让司晋琛有一点心安,察觉到自己这个心态,他也只能是苦涩的勾动了一下嘴角,没办法,他现在对于这些喜欢着司浅之的植物们是有些信任的。 至少比对大多数人类要信任些。因为这个世界上,除开他自己,也许就只有这些不言不语的被众多人说是疯魔了的植物,对司浅之的爱护是满心满意的。 司晋琛重重的拍了一下心口,才让那里面的跳动不再那般猖獗。将门再打开一点,侧着身探了进去后,转手关上了门,然后沉默的看着满室的植物,葱葱郁郁的绿色,美丽缤纷的花朵。 如同一年半前的一般情况,只是这一次,这些植物更加的繁茂,猖狂的近乎是无所顾忌。 ……然后将他的少年紧紧的护在最中间,只是围绕与守护,不靠近也不远离。 紧跟着他凑进来的大白背脊上的毛都炸了起来,锋利的爪尖一下子钉进了地板里,灵活修长的尾巴僵硬的像是枯死的树藤,金色的眼睛盯着因为有人进来而开始蠕动的花藤,龇牙狰狞的对着那探过来的藤尖无声的嘶吼,转瞬间便迅速的几个跃动,顺着客厅里的一些摆设,爬到了天花顶上的吊灯上,戒备的弓着身,一动不动的盯着下面满室的植物。 在植物的海洋里安眠的少年,双眼安静的闭阖着,像是陷入了最美好的梦境里,带着一丝苍白的粉唇弯出了一丝浅显的弧度,挺俏的鼻梁,浓长却只在尾端微卷的睫羽,秀致的墨色的眉毛,长长的乌黑的发丝,以及规矩的叠放在腰腹的纤秀的手,和那露在空气里的手腕上缠绕的碧色的藤蔓与淡银色的花蕾,虽然看起来像是精致的手镯一般,可已经见识过一次的司晋琛知道,那个藤蔓绕成的镯子是真的,并且只在特殊的时间里出现。 “浅浅……”像是叹息一般的喊出来后,司晋琛蹲下了身,单膝跪在地上,无视已经朝他露出攻击动作的植物们,将躺在地上的少年温柔的抱起,低下头,将脸颊贴上了少年的脸颊,触碰到的肌肤微凉而细腻,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抱着人避开匍匐在地板上的藤蔓,进了卧室,在探着想跟进来的植物直接的给用门阻挡起来。这个时候,司晋琛不想有任何东西来打扰,他想和这一刻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少年好好的待在一起,静静的等着他醒来。 因为除了等,他没有任何办法。不能让人发现司浅之的秘密与能力,也无法解释那一屋子植物的变化,还不能让人看到这个家里无处不显的端倪。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此刻在他的视线里安睡的少年,会完好的醒过来,一定会! 一年半以前的那次,与今天的情况类似,当初会在半个小时后醒来,这次肯定也会!司晋琛不错眼的看着半躺在他怀里的少年,认真的看着,仿佛深怕在一个错眼间怀里抱着的人儿就会不见了。他在心里努力的说服着自己要安心的等待,等待着司浅之的醒来,可是恐慌还像是跗骨的毒蛇一般,在他的心中游动。 时间慢慢的流逝,再艳丽的夕阳也终究是遮掩不过夜色的袭击,暮色渐渐沉了下来,司晋琛保持着原姿势,依旧静静的等着,联络器带来的讯息他不想看,视频或者语音的提示,他在这个时候也不想理会。他漫无目的的想了很多很多,比如说他爸对他暗示性的警告,和爷爷对他毫不掩饰的期待与要求,以及他那性子清冷但目光却格外犀利的小姑司珠西在一年前对他说的话语。 那句清淡的话语让他当时心潮起伏,现在却觉得惊心动魄,心有戚戚。 她说: 这世上有一种人,对自己所做的决定总是怀有最确定的信心,仿佛永远都不会犯错。一切尽在掌握的尊贵姿态,却倨傲狂妄却让人无可驳咄。——但是,终究会有出纰漏的时刻,到那时,所有的因为过于自信带来的倨傲与狂妄,却是会成为让人剧痛的源头。 她回头,平平淡淡的下结论:司晋琛,你会是其中之一。 当时他是以什么姿态来回视这话的? ——是在一瞬间收紧拳头放开后,沉静而坚毅的轻声说:这是我的选择,我会坚持到底,不论过程,更无惧风雨。 是的,他的确无惧风雨,无惧这些,可是,他忘了考虑,这些风雨如果不是报复在他的头上,而是落在了他护着的少年身上会是怎么一种光景。 现在,他懂了…… 司晋琛低头,在司浅之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珍视而珍重,温热柔软的唇轻轻滑过那细嫩的肌肤,最后落在了那淡粉色的唇上,轻柔的噙住,缠绵的吸吮,直到它由淡粉色变为了诱人的润红,才离开。一手抽过床上的枕头,将司浅之轻轻的放下,理了理被子后,他起身朝外走。 在走到门口时,司晋琛微微的回了一下头,脸上却是一种复杂而狂狷的温柔。 既然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让那些人认识到什么人该碰,什么人不该碰,那么,就不要继续这么温厚好了。谁让他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呢,让别人还真的以为自己只是一只徒有虚表吃素不沾腥的大猫。 ——他可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软弱好欺,更没有承认他的爪子不锐,宝剑不利。 在关上书房的门的那一刻,司晋琛突然的弯起了唇角,然后打开联络器,点开司珠西的联络号,极为平静的发送了一句语音消息:“小姑,我承认您说对了,但是我会证明,这种剧痛不会成为后悔的因由。” 他说的这般坦然而绝对,低沉醇厚的声音里还是带着仿若天生的自信与傲然。正在进行八级高阶植研的司珠西,第一次在中途放弃了自己的实验,就站在实验台前,静静的听着这句沉静的保证,隽秀的眉微微的蹙了一下就散开了,清丽的面容上闪过一瞬的深思,漫长的沉默后,心中再多的念头,都变为了一声清淡的叹息。 一句和一年之前听完司晋琛的话后同样的叹息。 司晋琛听不到,也就不知道这个他要叫小姑的女子的决定,产生了一个到后来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空白了的后续。 司珠西在经过不长的思索之后,做出的决定是不给这个从错误中只吸取了一个依旧带着错误的教训的青年提醒。时局造就,这个青年注定要在一个个让他身心受创的教训中成长,最后带着司家走向辉煌,并打拼出一个安宁的家园。 这是他选择的征途,除了坚持,没有回头的机会。 更别说,他在选择这条路时,早就断了后路,除开往前,走向巅峰,整个菲特伊,包括北部,都不会有容纳他与司浅之两个人一起生活的位置。 ——这就是现实,实力至上而又人言可畏的残酷现实。 她知道,这个司家出来的变异了的嫡子长孙,会坚持,也在最终会成功! ……因为他有坚持胜利的动力与毅力。 司晋琛不知道他自以为深沉稳重的心性被人摸出了五六分,他在书房里,静静的想了一会儿后,点开了第二个人的联络号。 联系的人是文森特。 因为天色的暗淡书房显得有些阴暗空寂,寂静的房间里,即使他的声音不大,也依旧显得突兀。但司晋琛没有注意这些,伸手很自然的戳了戳书桌上的一个乐乐熊不倒翁,缓了一下才对着被接通的联络器开口:“太叔公,让司浅之参加明年三月份的大赛吧。” 联络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后,才传来文森特的声音:“原因?以及你突然变更决定的理由。”他的声音没有平常的顽劣,而是一种带着岁月历练过后的平静,平和而悠远。 司晋琛也沉默了一会儿,一字一句清晰的说:“因为我要看着他变强。”强到所有人都忌惮,不是因为武力值,而就是因为他那丛灵魂里带出的能力。上苍让他到了这个星球,到了这个世界,并且给予了他这样的能力,一味的隐瞒让人看不到他的强大,那么,如果变换一种方式显现出来呢?那些自私自利的所谓元老们,是不是会犹疑起来。 当然,如果他们选择更加大胆的方式,比如说今天这样的,那也可以,只是千万要在出手之前先立好遗嘱。不然,这个世界上,敢伤害他叫了六年的小小叔,将会叫一辈子浅浅的人的,先别死了,死了也要尽最大的力气救活,——再弄的不死不活。 司晋琛闭了闭眼,抑住了其中汹涌的暴戾,仰头靠在椅背上,对着联络器平静道:“太叔公,帮我,也帮他。” “……好。” 顿了一秒后,这段肃然的对话以咆哮结了尾:“你个黑心崽子,不许再叫我太叔公了!老头儿哪有那么老?!还有,我那呆软的小弟子哟,看他那小身板,营养都被你个黑子崽子给夺了去对吧!哼,明天带点好种子过来,好一点的植物提取出来的都给填进那个小笨蛋身上去了,气死老头儿了!挂了,不聊!” “……” 这个晚上,司晋琛安排完所有的事之后,看了看时间:新纪268年9月25日23:57。 离新的一天的到来还有三分钟。 他在黑暗中静静的坐了一分钟后,起身,出了书房,回到了亮着柔和的灯光的卧室,大床上的少年,依旧躺在被窝里,只是双手却搭在了眼睛上,来回动了两下,才侧头,睁着还带着茫然的大眼在床边寻找着,寻找着,然后在看到走过来的青年时,弯着唇角笑得安宁而纯然,清润甜软的喊:“琛琛……” chapter 58 下午那个带着预谋的意外,让司浅之花了太多了力气去修复,以至于连洗澡都是由司晋琛亲手完成的。在整个洗澡的过程中,司浅之都是将眼睛紧紧的闭着的,然后晕红着两个白嫩的面颊,水嫩诱人的让司晋琛眼眸都暗沉的几分。 当然,这苦逼的黑肚皮狮子就算是心里有再多的想法,最先顾忌的还得是他那小呆瓜的身体。虽然那浑身绵软无力的娇弱样很诱人,全身白嫩嫩的好比豆腐雕的,可是那连坐直都没法坚持一分钟的可怜样,到底还是让人太心疼了。 他终究还是不舍得让这个当做心尖子的宝贝受到一点伤痛。 ……所以,继续美人在怀,充当柳下惠吧! 在相当于折磨一般的洗完澡后,司晋琛直接用宽大的浴巾一转,将人给包着塞进被窝里了,然后转身,再去冲冷水澡。就算是因为晚上的事情心里有些沉重,并且怜惜司浅之的身体,可是男人的下半身还真不是可以靠理性便可以驯服的。他在这个时候肯定是不会禽兽,也不想人就在眼前还去借用“上帝的左手,神的右手”,还是冲冲冷水澡吧,顺便让脑袋也清醒一下。 不然,他一点都不确定待会儿会不会在睡梦中便想好了那个不怕死的家伙的下场。 ——这个世界到处是美丽而危险的丛林,也即是天然无公害无残留的N化乱葬岗,呵呵,还是免费的! 司晋琛闭着眼站在冰冷的水帘下,让那淅淅飒飒的水冲击着他的身体,借以平息被欲火与怒火纠集的心神,以及从心底涌上来的庆幸。庆幸司浅之的那份奇特的能力,能够化解各种毒性,尤其是对植物毒性免疫。 这一点,也不过是在一年之前才慢慢发现的。 而现在就已经派上了用场! 能不庆幸么? 他三五不时的给文森特送各种七级以上的植物或者是种子,并且打开了一部分方便之门,才让那顽劣的老人看在小弟子和这些材料的份上,费心费力的提犬聪’,然后糅合一些其它的药物,再时不时出人意料的给“拍”进司浅之的身体里,只是希望那些东西能起一点点作用,至少让司浅之好好的,好好的。 而这,似乎也在慢慢的起作用。 这,也应该庆幸的! 至于那个因为他的过于“自信”而钻了空子的人,嗯,不急,先将昨天耍暗招的人揪出来再说,有句古话叫“躲得过初一,逃不出十五”,这话,在很多时候,很有励志作用的。至少在这个时候,这样“理智”的话语能让他多几分耐心,多几分隐忍。 司晋琛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伸手关了开关,擦干净身上的水,并且规规矩矩的穿上内裤和睡裤之后,才赤着精壮的上身出了浴室。 经过足够锻炼的身姿矫健而挺拔,硬实而优美的肌肉恰到好处的贴覆各处,健康的浅蜜色,带着健康的润泽。躺在被窝里偏着脑袋转着眼珠子瞎瞅的司浅之,愣愣的看了半晌,直到司晋琛走过来,坐到了床边,才眨巴了一下都要瞪起来的眼睛,“呀!”了一声,被窝下的手一抬,挡住了司晋琛看过来的视线,跟个缩进壳子里的小海螺似的。 “看完了才知道害羞了,嗯?”司晋琛被他这可爱的动作逗的都忍不住笑了,伸手从侧边摸进去,摩挲那爆红的脸颊,触手热烫而滑腻,让他忍不住流连的多摸了两下,然后被往下挪的细嫩的手臂给挡开了。 司浅之心里害臊的要命,脸上又红又烫,两只眼睛睛润泽而又黑亮,飘着视线就是不看俯下身看他的司晋琛。他觉得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再纠结要和他家琛琛一起洗白白了,更不要好奇的去搜成人知识了!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两个人可以那般亲密,那般亲密…… 那样艳丽银靡的描写,只是瞬间的回想,便让单纯的少年立马闭上了眼睛,一个翻身,选择背对着人了,低沉愉悦的笑声从司晋琛的唇边流泻了出来,看着那裹着浴巾的背脊弓起,像只洁白的蚕宝宝的司浅之,又吃了两下嫩豆腐后便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一只手肘侧撑着上榜身,另一只手伸手在被窝里试了试温度才伸到床头,关了卧室的照明灯,准备这已经到了凌晨的休息。 壁灯的光亮转眼间变得浅淡而柔和,洒落在洁净的橡木地板上,又散射出浅淡的光晕。 新纪288年九月二十六的最开始,这在几年后便声震菲特伊这个绿色的星球的叔侄两人,继续用着无论是时光倒退还是岁月恒流都不会出现在叔侄间的姿势拥眠。一个乖巧巧的窝着,一个温柔而强势的拥着,用最契合的姿势,面对着面,彼此呼吸可闻,体温可触,以足抵膝,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分开。 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人却都没有完全闭上眼睛,司晋琛是因为这个时候无心睡眠,他拥着的少年是因为刚才已经睡了几个小时,这会儿恢复了一点气力,不想睡了。 他也回想了一下傍晚发生的事情,从刚到公寓楼下开始,他便觉得心神有些不稳,进了电梯之后更加的站不住脚了,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扩散,然后让他的体力飞速的流失,意识快速的消散,到坚持回到家里后,他便再也坚持不住了……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司浅之抬起眼,明知道在这样的光线下,以这样的距离,司晋琛看不到他的脸,依旧用着最信赖最亲近的眼神抬起眼看着,轻声喊:“琛琛……”喊完了便将手贴过去了,还带着微凉的柔软的手,触到那火热光裸的肌肤,细嫩与光滑的对接,让司浅之觉得那样的温暖是直接传到心底里去的了。 这样的温暖的给与者是他的琛琛呢,答应会跟他一直在一起的琛琛呐,司浅之有些叹息的想着,感受着手掌下的心跳,觉得心都是满满的。 大家都说他什么都不懂,其实很多东西他懂的,他想过等他真的长大后,他和他家琛琛还要住在一起,住在电影里描画的那种木头过的吊脚阁楼里,站在窗前便能看到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还能听到树林里的鸟鸣,闻到草木和泥土的清香,他会让他们住的地方每天都有美丽的花朵,翠绿的花叶;他还会用软和的绵枝给大白小白做窝,用漂亮和藤蔓与花儿给双子编花环,用自己的能力培养出最好的药材和植物,让阿爹他们都能很健康很健康…… 司浅之缓慢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带着一点点精力不足的睡意,用额头朝上蹭了一下抵着的坚硬的下巴后,轻轻的嘟哝着:“琛琛不要心情不好了,睡饱了,烦恼就飞跑了!” 他嘟哝着说完,便闭着眼睛准备新一轮的香甜的睡眠了。 多年的亲近,他的心绪变化,再没有人比这个单纯的少年更加懂得的了。而这个少年,是他的浅浅!“嗯,已经好了。”司晋琛依旧闭着眼,忍着那只软嫩的小手贴在胸膛上带来的刺激,手臂用了点力度,让两人更贴近了。他喜欢司浅之对他的贴近,这样才会让他觉得,这个纯粹而娇柔的少年是真的在他身边的,不必因为什么其他的顾忌而保持着距离。 他一度觉得他就像是一个极端的恋肤症患者,只有这样的贴近这个人才会让人心安。 司晋琛吻了吻已经快要陷入睡眠的司浅之,调整了一下呼吸,也准备睡了。他明天的事情不在少,而且,撒下去的网,还是不要让“鱼”在里面蹦跶太久,本来那些“鱼”便不肥,折腾跑了或者是逼急了咬人,更或者是引出来大鱼,那就是功亏一篑了。 “浅浅,好眠!” “唔……,好眠,琛琛!” 窗外的月从正顶上,慢慢的向下沉落,东方的启明星,随着时间不紧不慢的流走,越来越明亮。夜色笼罩了整个帝都,彻夜不熄的路灯与闪烁的霓虹,为每个夜增添了几分寂静的热闹。广阔的校园里,除了偶尔的狗吠,与清浅的虫鸣,再几乎没有什么别的声响。 早晨六点整,司晋琛便起来了,轻巧的起床去浴室洗漱完毕后看了看还睡的香甜的司浅之,轻松的吁了口气后才出了卧室。经过一个晚上的冷处理,原先遍布客厅的植物已经基本恢复了原样,除了个别的植物的花朵有些凋败外,没有什么其它大的变化,这也让司晋琛松了口气。现在留在这个屋子里的各种植物,都是司浅之的心头宝贝,除开他的师兄弟送给他的,还有家里特意给他找的,还有自己找来的,那小呆瓜每天都要看上两趟,出了什么事估计得悲痛的流泪,悲惨兮兮的让人看着心都揪起来了! 想着司浅之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司晋琛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异色的双眸从屋子里摆的植物上滑过,眼神却慢点没有落在上面,唇边却勾出了笑容,带着几分无奈的温柔的笑容。 那小呆瓜只在自告奋勇的去切水果然后将指头给割破了时,才会吸着鼻子,举着指头,用水汪汪的黑眸看着你,忍着泪说:“琛琛,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我不会哭的!” 其余的很多时候,他是一点都不可惜那金豆豆,眼眶子浅,思考问题钻了牛角都能将眼泪给逼出来。 司晋琛粗略的打理了一下客厅,再去厨房将早餐的食材准备好,细致的弄完后,用陶罐熬着粥,设置好了时间后才出门去健身房进行基本上每日都会进行的健身。 进了电梯后,他抬眼看了看,昨天让他一个袖箭给灭了一串的灯已经换了,破损的金属壁也只留下一点点细微的修补痕迹。学校在处理这些事情方面,确实是极其给力。 相信在处理违法之事时也会很努力。 到了健身房的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司晋琛的脚步只是微微的一顿,便推门进去了。里面的青年也停下了动作,抬起即使只是平常的注视,却也像是盛满深情的海蓝色双眼,悦耳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戏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 司晋琛抬眼看了一下,一边走向惯用的臂力训练机,边平平淡淡的反问:“为什么不来?” 奥斯特·凯放开手中抓着的双杆,从躺凳上立起身,看着正在进行热身的司晋琛,半晌,才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又躺了下去:“你来了也好,至少证明那小天使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也好……”说到这里,他吁了口气,司晋琛也顿了顿,脸色没有变,开口的语气却已经没了之前的平淡,而是用一种沉着而冷静的声音道:“奥斯特·凯,请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们只是合作者,除开这层关系,你没有任何的立场来说出此般言语。” 异色的双眸半垂,英挺俊美的脸微偏,看着已经依旧躺在训练凳上的金发青年,一字一句的平静反问:“亦或者,我在一年前给予合作者的尊重,最终只是让你觉得我真的很宽容?” “我当然不会这么觉得!”奥斯特·凯苦笑着坐起,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终极叔控的合作者的冷血,如若不是和这人合作是最有利的选择,能够在最后的洗盘时让南边奥斯特不至于沦落,他至于从一代贵公子变为了现在时常为家里那一伙笨蛋擦屁股么?真是想想就让人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心的够了! “上次莉莎得到的教训不够,这次还被人当枪使,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说服父亲将她嫁离帝都的……”后面的求情的意思就不用明说了。 司晋琛淡淡的“嗯”了一声,开始抓紧时间训练。厨房里还熬着粥,卧室里还睡着他的小呆瓜呢,哪来那么多的时间跟这个苦逼的人瞎聊! ——他家可没有一群糟心的兄弟姊妹。 凯不知道司晋琛腹诽,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有些可惜的加了一句:“她那么爱你,你怎么就一点点不动心呢?虽然喊你一声姐夫我不太喊得出,可是和你成为一家人,我还是很乐意看到的!”为了显示自己说的话的诚意,他特意用那双深情的蓝眸注视着司晋琛,然后在看到司晋琛那明显带着不屑一顾的平静神色后,抽了抽嘴角。 得了,这个玩笑真的不好笑,还是好好的继续合作吧! “唉……”凯长长的叹了口气,忧郁的眯起眼,森森的觉得奥斯特一家,就只剩他一个明智的人了。 chapter 59 司浅之上午没课,司晋琛再三确认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后,才送他去了文森特那里,随着他们一起去的还有一路高傲的甩着尾巴的大白,那一双金色的猫眼,尾梢向上吊起,四只肉爪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轻巧与优雅,爪子上长眼睛似的避开地上偶尔出现的细小垃圾,也生怕一路看着它的人不知道它有多么的冷艳高贵,是一只整个帝国都找不出第二只的变异种的云猫。 虽然它这般高贵冷艳着,也改变不了它是它的小主人喜欢的唯二的宠物之一,是它的大主人轻描淡写便派与重任的猫科忠犬。 ——忠于它的小主人,冲着一切胆敢怀以不明心思接近它的小主人的生物露出尖利的爪牙。 并且,它用着高出同类的智商,牢牢的记住了它的大主人在出门之前对它的叮嘱:以直觉行事,死伤不记。 “喵!”回想了一下在出门前的那几幕,大白僵着尾巴炸着脖子上的一细圈金毛,从嗓子眼里短促的叫了一声。金色的双眸缩小成两条竖缝,印着已经在几米开外的高大挺拔的青年的背影,炸着毛又叫了低低的“喵呜!”了一声,然后用灵活的尾巴卷住了站在它旁边的司浅之的脚腕,担心缠的不牢,还特意打了个结。 “喵……” 司浅之低下头,弯着眉眼蹲下身,伸手轻轻的抚了抚大白的背脊,感受着它慢慢放松下来的背脊才轻笑着说:“大白,你也很喜欢琛琛对吧?我也是哦!” ……他觉得他用他那双清澈的黑眸看出了大白对他家琛琛的“不舍”。 圆润的猫眼抬起,金色的竖瞳瞧着脸上还挂着甜美的笑容的司浅之,过了一会儿后,大白才从喉咙里低低的挤出了一个“喵”,然后迈着四条腿撑着往门里退,尾巴没有放开。 司浅之就着蹲下的姿势,抬头看了看已经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背影的走廊,伸手摸了摸大白,垂眼有些苦恼的看了看缠着自己脚腕的猫尾:“大白,松开尾巴,我会踩到你的。”等着那双金色的竖瞳扭着脑袋看懂了他的意思,并且慢慢的松开尾巴后,他才起身,转身朝着屋子里走。 这间屋子是他的老师文森特的独立研究室,早就毕业了的马尔斯基本上就在这里驻扎,给文森特打下手以及进行自己的研究,有时候还会指导一下师弟师妹,只是这种机会不多,——这让一向老成并且很有爱心的马尔斯有点淡淡的失落,尤其是在发现连这个跟他隔了一轮的呆软的小师弟都不用他指导多少后,那股失落就更是浓厚了。 所幸他也想得开,失落只需要那么一会儿,转眼间便又继续自己的研究去了。兴许他也知道那个顽劣的天才收的徒弟历来都是一个个可以称之为天才都不为过的,所谓的师兄弟,也只是入门的时间的不一造成的而已。没什么要烦心的,那好吧,继续专心进行研究好了,刚好这两年来花房里的植物可谓是种类繁多,品质优良,花草树木,随便挑!对于一个植研者,再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幸福了的。 马尔斯为此感到满足了,垂头继续进行实验,嗯,八级的材料?拿错了吧,放一边,可以让老师简单的指教一番,如果领悟的够透彻的话,那冲破奇迹中阶也就指日可待了,无机玻璃皿,微型量子秤,材料分析器,数据集中仪,二次处理电子仪…… 看着站在第一个半封闭操作室里正在整理试验台的青年,司浅之两年如一日的乖巧问好:“上午好,马尔斯师兄。”他在一年多以前看了一场仿古的武侠片后便不喊马尔斯为“马师兄”了,感觉有点奇怪,尤其是结合他那师兄的完整姓名,真是一出口便让他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了。 这种对于称呼上的深思,司浅之想了很久后,还是决定将它归到“成长的历程”里面。 因为人只有在长大的过程中,才会越懂越多。 ——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想懂的,不想懂的,都会懂的。 马尔斯扶了扶脸上肥厚的黑框眼镜,一脸肃穆的点头:“嗯,早上好,小师弟!”说完了,看着司浅之迈着两条纤瘦的腿往最后面的那个实验区走,呃,跟着的还有一只安静而冷艳高贵的变异种云猫。他觉得,待会儿的上午茶,也许还应该订一份上好的猫粮。 没过多久,安徒笙也来了,他最近准备着冲级七级高阶,来实验室的频率就相对而言比较频繁了,至少司浅之觉得,每次他都能和这个又像是老师又像是哥哥还像是朋友的斯文青年在实验室碰上面,并且每次都有欢乐熊的甜点可以吃哦! “早上好,安师哥!” “早上好,小师弟!”安徒笙笑着回道,然后如同这两年的无数天里一样,将手中拎着的印着可爱的乐乐熊LOGO的卡通小方盒递了过去,看着司浅之那微微亮起来的双眼,唇角又上扬了几分。 “吃吧,芒果味的。” 对于甜点,司浅之是来者不拒,在小时候被训了几回后也没怎么长记性,也就只是记着一句严肃的叮咛“陌生人给的不要随便往嘴里塞!”,安徒笙已经给他带了不知道多少份了,很早很早的时候便脱离的“陌生人”的概念。双手接过那小方盒,司浅之的眼睛更亮了,一句谢谢里都带着明显的欢快。他早上吃的是他家大侄子特意熬的骨汤杂米粥,那粥里除了一点点盐味以及浸了骨头汤的杂粮的醇香,再没有别的味道了,连配着吃的小菜都没有! 司浅之皱了皱鼻子,然后更加迅速的打开了小方盒。芒果味的水果小蛋糕很美味的,甜甜的,只是一小勺,便让这呆软呆软的小吃货享受的弯起了双眼,眼尾的睫羽本只是微微的卷翘,这会儿倒是卷的更厉害了。 安徒笙笑了笑后便去了旁边的一个实验区,他一直觉得看着司浅之吃东西能让人心情愉悦起来。喜欢吃甜食的美好纯真的少年,性子也像是绝佳的奶油一般甜软。吃起东西来有点小吃货的劲头,但是至于食量却只能让人又好笑又无奈,一小勺一小勺的往嘴里喂,认真的可以,费心费力的吃上半个小时,巴掌大小的一个小蛋糕,还能留下三分之一出来。并且没吃完时绝对的不主动擦嘴角,吃完了才拿着湿巾跟奶猫洗脸似的在脸上抹来抹去,最后仰着白嫩白嫩的小脸,一脸期许的看着你,用表情来替代问句:擦干净了么?你摇头的话,他等着你说左边右边,然后继续擦,你点头的话,他对着你就是一个甜甜的微笑,在你还有些愣神时便蹬蹬的跑回了自己的实验区,瞬间变成了一个沉浸于植研的认真少年。 这是个招人稀罕的少年,已经无法只是称之为孩子了呢!十八岁的娇柔的美少年,性子软和,容貌精致,不用等到成年,便已经是可以吸引很多很多人流连的眼神了。 想到早上那被同伴推着从角落里出来的青年,憋红了一张俊脸才啃哧着说出了想说的话:“安老师,那个,如果您看到了司浅之同学,请您务必问一下他是否还好!”还没待自己多问,便已经扭着头,寸板头几乎是冒着烟的跑了,隔了会儿才停住脚,摸着脑袋说出了前因后果:“那个,昨天有个同学撞到司浅之同学了,嗯,他,他差点摔了……” 说完了,扭头便跑的不见影了。 等着司浅之吃完了一半,然后蹲下身细声的劝着躺在一边的地毯上休憩的大白再接再励的处理掉另外一半蛋糕后,他才对着抹完脸跑到自己这边来再一次道谢的司浅之问:“有同学说你昨天被人撞了,伤着没有?” 这个问题……司浅之眨巴了一下眼,才摇了摇了头,有些郁闷的说:“可能他心情不好吧,才弄得我平常走的安全地带都不安全了!”这话里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委屈和困惑,估计是想不通怎么他贴着栏杆走还有人冲上来撞他,还给他下毒!多么坏的人啊!想到早上司晋琛跟他叮嘱的,他将被下毒的那段给吞了回去,想着那个要被司晋琛教训的坏家伙,司浅之皱了皱眉,他总觉得他那长偏了的大侄子说的“教训”貌似不像是老师教训学生的教训。 不过,这些他也想不明白,转脸便没有郁闷劲儿,反过来笑着安抚皱起了眉头的安徒笙:“安师哥,别担心,我没事的!”说完,抬高了手在安徒笙的肩上轻轻的拍了拍,满脸的都是让人哭笑不得的安抚意味。 看着他这模样,也的确像是没什么事的,安徒笙也就放心了许多,温声多叮嘱了两句之后,便沉心进自己的研究中去了。期间,他隔着两层玻璃以及玻璃间的那三米来开的距离,看了看比他更能沉心静气的少年,那操作手法虽然还尚显稚嫩,但一举一动之间已经带上了独有的味道,有点软绵的感觉,却不会让人觉得拖沓,看着很舒心,看久了会觉得像是在等着一朵花的绽放,或者是观察着一朵云的飘移。 与他们共同的老师文森特那诡谲莫测的手法,几乎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而文森特对于这个按理来说是最不好教的小弟子,也并没有给他一同其余弟子的严格刁钻的要求,而像是普通家庭里疼爱幺孙的老人,投入的更多的是宠爱,以及相对于他那顽劣的性子而言有些难得的温和与慈祥。 他们这些弟子,却没有人觉得嫉妒,有羡慕,也仅仅是羡慕。 这世上,总会有一种人,让你单是看着想着便觉得想要给予爱护的,无论是处于什么原因,这份发自内心的爱护都是真挚的。就像是几乎所有人都会对孩子多上那么几分宽容,对美好的事物怀有几分向往与爱护。 昨天晚上司晋琛的请求,文森特在考虑过后,那时是答应了,现在……后悔死老头儿了!文森特在从门口走过第三遍的时候,心里无数的吐槽没处诉说,憋着憋着居然真的给憋下去了之后,他还是决定要面对了。就算是再后悔,也得践行承诺啊!那黑子崽子真心的是黑心啊,怎么能这么的逼迫他这个老头子呢?! 文森特一回想昨晚自己那突然傻帽了的慈祥,刚迈进来的步子又想翻个方向了。他当时绝对的是脑抽了才会答应那个请求!也不看看那小娃奶猫似的身板,啧啧,即使是进阶到了七级,拿到了参赛资格,但是初赛下来,估计就得虚弱个好几天。那黑心崽子自己不知道限定时间与要求的植研比赛的残酷,他可是玩了一百多年呢,在一个世纪之前便玩的再也不想玩了,门门清着呢! 可惜他内心的犹豫与徘徊,转眼间便被出来喝水的司浅之给逮了个正着。 他瞧着文森特在进门的那一块晃悠过来再晃悠过去,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词语才有点犹豫的问:“老师,你这是在消食么?” “……”文森特掉头便往门外走。他心里气哼哼的,深深的觉得这糟心的小娃白养了两年:说话还是半点不着调,天生的和他这老头儿过不去,从第一面开始,到两年后的现在,还是能一出口便让人伤肺伤肝的! “老师……”意识到自己的猜测错误,司浅之立马蹬蹬的追了上来,很有经验的从口袋里扒出几粒种子举了过去,还有一个早晨司晋琛让他切取的放在真空罩里的一指头大小的紫芝块。 “老师,您别生气,我下次不会再猜错了的!”他诚恳的道歉,让文森特刚刚动容了那么一点的脸色瞬间又变为了老抽脸。 ——这糟心的小猫仔子! 司浅之不会猜心,还唯独的不会看他的老师的脸色,顿都没顿一下的继续说:“老师,琛琛让我将这个带给你,不让告诉别人,里面装着的是一小片紫芝!”是他亲手摘的! 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心疼又有些自豪,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 文森特的右手从侧边顺着划出来,完全的不给人反应的一巴掌落在了司浅之的左肩上,随之手一顺,将种子和紫芝给兜了过去,昂首挺胸的走向他自己独立的研究室,留下司浅之有些难以回神的抿着嘴,半晌后才满脸委屈的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区,对着大白看过来的视线,委屈的控诉:“大白,老师又打我……” 说完,立马又补了一句:“但是,还是不许挠他哦!” chapter 60 两年的相处,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司浅之觉得他对他的老师最大的印象就是那总是出其不意的落在他的肩上的巴掌了,从第一次被拍的一歪,到现在只是微微的晃了一下便没事,可谓是极其大的进步。 司浅之非常诚实的觉得。 他的师兄们也这么觉得,那一个个表达关爱的巴掌可真是实诚的很,一拍一个响声,一点都不含糊! ——真是格外顽劣的老师啊! 当然,这样的感慨只能是放在心里的,先不说尊师重道的问题,单说如果将这感慨给说出来了会招来怎样的后果,就让人觉得挺黑暗的!这老顽童绝对的做的出来,从军事学院或者是猎者学院征集几个同学,然后将你给扔进去,美其名曰:嗯,去丛林深处看看吧,实践出真理。 实践出真理也得有在实践之后有命去与真理面对面啊?那丛林深处的危险就不必赘言了,只是三五个学生一起溜进去,这就好比三五个傻叉扛着铁锹去世界银行里抢劫,杵着锹柄撑着身体咽着口水故作冷静的大喊:我们人不少,武器也有,将金元宝交出来! 结果就是连给烧元宝的人都木有!从很早很早之前,人民群众给予傻叉就只有各种意义上的“呵呵”…… 如果众口如一的认为某个人不好惹,没有练金钟罩的凡人们还是好好的避着吧。 文森特看起来有些不着调,但论起脾性来,他也绝对的是个怪人,各种意义上的。但他却依旧是能直接到帝国上层商讨大会上去嘀咕两句也不会被人说什么的少有的几个编外人,联盟帝国上层的巨擘们看着这位性子顽劣的老人都得点头礼貌的问好。他不喜欢官场的尔虞我诈,也不喜欢军区里的冷硬古板,就喜欢这样悠悠哉哉的过着,每二十年作为一届,收几个弟子,带几个后生出来,逢年过节有人给他送种子,有人来给他送点老酒,日子是再舒坦不过的了。 就像他老早之前就明白着说的,有着舒服日子为什么还要整天穷折腾?!就算是现在一个人的寿命有这么长了,不也还是会死么?登到了高位,整天担心着会不会有人突然拉你的脚腕子,将你给逮的摔成大马哈,这是活受罪呀! 他说这席话是在一个世纪之前。 当年的帝都中央政府大厅里,当着十三位帝国最顶端的人物的面,进行九级中阶的越阶试验,并且创下了让那十三个在宇宙中梭行过的都屏住了呼吸的空前绝后的记录,留下了绝对不会被遗忘的深刻印象。只是,到了最后,十三人,投票决定,七对六,这一段最终被帝国刻进了保密档案里。而当年还年轻却已经夺了“顽童”这一金冠的老人,也只是笑了笑,出门便对外面等着的人说:“那个,今天有些紧张,改天再来玩啊!”说完,摇头晃脑的钻进了自己的飞行器里,吱的一下冲进了云层,在空中留下一个亮色的弧线。 再之后,他便优哉游哉的留在了菲特伊综合学府里,发表了这袭不思上进的话语,然后安安心心的过活着,想怎么着怎么着,反正他又不杀人放火,更没什么兴趣去为非作歹。 还记得这一个插曲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而文森特也从来不提这一段,实在是被问起了,也只是转溜着眼珠子,满脸的不怀好意的看着你,桀桀的怪笑一声:“想知道啊?拿你私藏的种子和植物来换咯!”摆明着在觊觎你最后那点命根子一般的宝贝们。 而这个让世人震惊的高阶试验时间,被刻意的在历史中封存了一百二十余年后,才在新纪288年被公布出来,也即二十年后,这位老人也是真正的英雄暮年,壮士老矣了。 而即使如此,在中间间隔的一个多世纪里,却依旧是没有一个人超越过他,实实在在的印证了那句“空前绝后”。 后来被誉为“自然神的爱子”,往前几百年,往后几百年,都不会被超越的当世第一,也是最年轻的大法者司浅之,站在已经更名为帝国中央研究博物馆的广场上,当着千千万的公民的面,宣读后那份密档时,认真而坦诚的应对着记者的对比性提问,说道:“我今天所取得的成就,离不开许多人的帮助。对于我的老师,我永远敬爱着他,无论是哪方面,其中都不存在比较。” 那时已经真的老了的老人,顶着所有人的呼吁,傲娇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给了面子上台了,然后在几亿人的见证下,迅如闪电的伸手就是一巴掌,拍的依旧看起来和少年时没什么差异的年轻的大法者一踉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看着就觉得纤秀柔软的大法者黑润的眼睛里涌上了不受控制的泪光,——疼出来的! “……长不大的小奶娃!”这是文森特对于自己小弟子的回话。 一百多年前,这位还可以说是正值风华年纪的怪才没有说什么,到了一百多年后,他坦然的等待着死神的召唤,该吃吃该喝喝,该骂人的时候绝对不会夸奖,该慈祥的时候却是时常的变为了对着干,也依旧没有多说什么。 ……他活的够坦然,也够自在。 这是后话,当前不提。 等着另外的两个弟子也汗津津的赶回了实验室后,文森特才背着双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轻咳了一声之后就是一声虎吼:“都给我停下手中的事,过来听我说!” 司浅之被这性子琢磨不定的老师拍怕了,手上的一朵反季节的野生玉兰都没放下便收掇着脚往文森特那里跑,生怕慢了一点让文森特又逮着机会给他一巴掌。站好了,抬着清澈的黑眸看着那也看过来的文森特,深粉色的唇抿了一下,瞬间将心里的想法给写在脸上了:我跑的很快了,不能再打我! “……”文森特脸皮抽了抽,两条让人印象深刻的法令纹都跟要活过来似的动了动。默了一秒钟之后,文森特先将眼神移开了,顺便在心里怒骂,就知道被黑子崽子养大的呆软崽子也会变异,每次拍你一巴掌要让老头儿奋斗一个多星期,当老头儿稀罕拍你没有两斤肉的小身板啊,啊?! 他的脸色在几秒钟中之内转换了个遍,聚集过来的几人都选择沉默不语。这老师和小师弟之间的对垒挺有趣,他们可是很乐得一本正经的看戏! “咳哼!今天吧,要说的事很简单,从小马到小安,都开始准备联盟帝国的植研大赛。至于小娃,也开始准备来年三月的高校联合大赛吧。”轻描淡写的说完,文森特也不给自己的几个弟子反应的时间,接着说:“就这样子了,小马在七级中阶的时间呆的有点长,待会儿来我实验室一趟。再然后,乐乐你们三个这段时间就自己练习去吧,不懂的地方,嗯,去查资料。最后,司浅之,中午你大侄子来接你的时候让他过来一趟。” 这一通话说完,都没用一分钟,看着还有些愣神的一排弟子,文森特皱了皱眉,吸口气又是一声虎吼:“老头儿我说完了,接下来,各归各位!” 然后他转身走了,马尔斯也跟着他走了,总畈二和熊乐乐估计赶回来也是被急招的,匆匆的对着司浅之扔下一句告别后,风风火火的往外跑了。转眼间,整个实验室里就只有还没回过神的司浅之和安徒笙了,司浅之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手上还拿着的山玉兰,还有些没回神。 “小师弟,加油吧!高校联赛的通知在官方主页上,回去再好好看看,不难的。”安徒笙温和的说完,摸了摸司浅之的脑袋,对于那头柔顺细滑的黑发很是有点流连,但还是很快的也转身去了自己的实验区。他虽然没有太大的功利心,但是人的一生这么长,太过于碌碌,以后是会遗憾的,他并不想如此。 “……要准备比赛了么?”司浅之慢吞吞的回到自己的实验区,转了转手中拿着的山玉兰,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的道:“还是回去问琛琛吧。”然后他将脑袋里还没消化完全的通知给扔到了脑后,站在操作台前,静静的看了半分钟后才认真而严肃的继续未完成的实验。 手法有些缓慢,流畅中带着一丝稚嫩,严格的按照操作流程进行。那朵米色的山玉兰,静静的浮在粒子分离机中,慢慢与里面的无氧水融合,再随着一步步的动作,与仪器的处理,在最终变为了一团米色的雾气,以及一排排的显示在数据集中器里,雾气被收集进了离子分析仪里,连通着数十根微米管,连接着量子秤,手指搭在包裹着极化塑料的微米管上,细细的碾动或者是挪移,眼睛能看到了只有量子秤上的数字,意识却只能毫无偏差的留在指间上,通过指腹上细小的指纹粒,细心的感受着那能与你的神经相沟通的神秘的能量物质。 在将近一个小时后,司浅之才放下了有些僵化的手,在手指移开的瞬间,一系列仪器上的数据都停留在当前的瞬间,看着量子秤上显示的数据,他皱了一下鼻子,显然不是很满意。山玉兰按照植研材料级别的划分,属于六级高阶材料,而且根据能量值的偏差,野生山玉兰与温室培养的山玉兰,能量值隔了将近一个位数。 但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司浅之郁闷了一会儿之后,从后面一个玻璃柜里拿出了一小盒牛奶,皱着眉头几口咽下去后赶忙用清水漱了漱。被逼着喝了一年的核桃牛奶后,他现在连牛奶都嫌弃了,但是还是得坚持着喝,一天三小盒,没有商量!司浅之皱起了小脸,垂眼看了看还窝在地毯上闭着眼睛的大白,犹豫了几分钟后还是放弃了心中的计划。 这还是在综合考虑之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因为他觉得为了一盒才100ml的牛奶而在逃避后被换为250ml的,实在是太不人道了!还很有可能连累大白进不了家门。 ——这是经验之谈。 “大白,我不会让你也被关在门外的!” 大白睁开了一只金色的猫眼,闲散的瞟了一眼对着它轻声细语的少年,懒懒的“喵”了一声,闭着眼睛继续自己的休憩去了。至于它那个非同类兄弟小白,管它呢,谁让那货笨的要死,小主人让帮忙偷偷喝牛奶就算了,居然还敢替小主人将大主人特意找人配置的补品给吞了,被扔出了门纯属活该。 ……小白在遥远的远方,站在陡峭的崖顶,沧桑而孤傲的远目,远方的远方的远方才是它住了十几年的帝都啊!念及一个月前,它向着广阔的天空展现嘹亮的嗟叹:“啾~~……”眼尾立马挂上了两粒细小的冰柱。它周围的背景,是满目的雪白与晶莹,比之童话世界也不遑多让,只是没有漂亮宏伟的宫殿,除了雪和冰,就是冰和雪。 司浅之无法知道小白的生活处境,也不懂猫类的脑电波,见大白懒洋洋的不理他,也就不打扰了。趴坐在在操作台前,一边休息一边有一眼没一眼看着显示仪上的数据,运转着就只有在这方面天赋颇佳的小脑袋,不紧不慢的进行总结。他刚才的实验没有去动用自己的能力,实打实的按照正常的方式来,果然是比不上用上能力的,单看这数据就知道了,81%,刚刚好掐着门槛,收集的‘聪’更是少的可怜,才四微克。 按上仪器上的收集按钮后,戳着滚出来的一个特殊材质包裹着的Q软的小圆珠,司浅之深深的觉得按照这速度与成效,想在过年的时候送他家琛琛一份实用的礼物实在是有点艰难。银翼的性能虽然还很好,可是近两年来频繁的远距离往返以及在丛林里从上面进行攻击,有些地方已经出现瑕疵了,还有两个地方被刮花了,而想要完全的修复,至少需要0.047克的‘聪’掺杂在机械强化剂里。 1g=1000mg=1000000ug……只在脑袋里换算了一下,司浅之便觉得极其丧气了:“唉……” 而他在这边丧气,在另外一个封闭的小屋子里,气氛却是交融着诡异的亢奋与沉寂。 看够了单方向玻璃另一边的景象,司晋琛平静的收回了眼神,慢条斯理的将茶杯里剩下不多的茶水饮尽,然后理了理袖口,站起,仿佛那隔着一堵玻璃墙的惨景只是一场缩小音量的电影,对于他这个观众,没有半点影响。 卡亚看着他走向门口的背影,张了张嘴,有点想说什么,但是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挤出来,倒是他想对着说什么的司晋琛先开口了。 “剩下的你们处理吧,我先回去了。让子林别玩的忘了午饭。” “……好的,再见!” 等着门被扣上了,卡亚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偏头看了看玻璃墙的另一边惨不忍睹的场面,只觉得后背上都在泛凉,眼睛却不可抑制的微微发亮。说实话,如果他拥戴的老大真的是那般的温厚,他还真的不会这么的死心塌地! 而至于玻璃墙那边的俊秀男子的举动,卡亚觉得,他有必要再去倒一杯开水暖暖。啧,这人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有这么温柔的笑容! 只是,那么优雅的一举一动,却是在毫不客气的用手术刀进行“艺术创作”,真心是太让人心尖发冷了。 ——再给他十年他也无法完全适应啊摔!这年头最悲催的就是有着鬼畜属性的同伴的,比如他自己;以及,落到了鬼畜手上的犯人了,比如里面成大字型困在架子上的东西,给面镜子,那东西绝对的认不出镜子里的是什么好吧! chapter 61 到了大五,学生基本就可以脱离学校了,出外试炼或者是去研究室专心进行研究都可以,只是要在学期末回学校来完成结课论文以及各项测试。已经是毕业届的司晋琛也不例外,他重心从很早之前便只有一半在学校的学习上了,以前还有那么几分重视,到现在留在学校除了因为两门主课以及对司浅之的不放心,他在学校便真的没有另外的事情了。 两年前的那个断点开始,各所大学里的新源点华社便全权交由了司晋琛负责。而在一年之前,他却在完全的熟悉了之后将这交由新的负责人打理,由他一手建立的分社龙腾的绝大部分事务,他也交给了麾下的“刑刀”张子林与“智囊”罗翰负责,只有在重大的决定时他才会发表意见。 知悉司晋琛这些动作的,没几个把的准他到底是怎么种心思,只是外人都已知道司帅府的少帅,三年前无功无名,到现在不会再只是冠着一个空荡华丽的桂冠。尽管他军功尚未建成,但他在学校里那优异的成绩与绝对可以傲视年轻一辈的能力,以及他给人的印象,他便已然是一个放诸政局都需要正式对待的深沉的青年。 只是,在几乎所有新一代与旧一代的人明里暗里的注视下,觉得他将来的成就绝对的了不得,在这日趋严峻的僵局被打破过后迎来的变革中会是那带头的之一的背后,只有司家的几人知道,这个已经成长起来的青年,扛起了肩上的责任,志向却不是在这些上面。说他有远见或者是高瞻,都不贴切,因为他看得那么的远,却只是想开辟出一个独属于他控制的领地,完全的属于他的控制,不能受半点旁的末节的打搅。 而他看重的地方,也是如此,远离着这边的喧嚣,独立而又壮阔,美丽而又危险。正北部的太平河的那一岸,有着葱郁的原始森林,一望无际的雨林,满地都是茂盛的植物,四处是强大而为危险却也相对而言单纯灵性的动物,以及半人类格拉乌……他看中的是那片连祖辈们都没能摸索出一二的土地,一片一旦被他掌握了便可以随心所欲的雕琢的领土,物资丰富,资源广博,原始的淳朴与强盛,远离这一边的人声鼎沸与肩并踵行。 而现世,除了三大元帅所对应的军区还有那份实力可以派出特别行动探索队去对那片土地进行勘探,南边奥斯特想动也得是大出血。南方的军人们被南边的草原和盆地养的格外的平和浪漫,加上他们奉献忠诚的“King”也是以着浪漫与温情的贵公子出身,骨子里有着大家族里带出来的优雅尊贵,但他们那个幸运的总督的骨子里,到底还是没有驻扎着军人之魂,也没有坚毅刚断的魄力,连努力的方向都是维持着他眼睛所见到的安宁。 ——南边奥斯特总督在带着他的子民们慢慢的走上了几千年前南唐的旧路。 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实,连已经正式解体的北盟都清楚。 两年前,南边奥斯特在没有经过军方上层会议便直接站到了帝国中央研究院那边,可是菲特伊上下连贵妇们养的小宠物都知道的事实。只是鉴于一些场面,没有太多人会乱嚼舌根子而已。 而当初,费老的的菲特伊之行成为了历史的断点之后,中央研究院一不做二不休的公开已知的有关‘聪’的资料的大半,对想要压制他们发展的军方释放的火药气味飘到了太空外,军区的代表们也不是神经粗的一比百年的大树,与植研院也就此彻底的展开了对峙,并且很快的进行了势力划分。向来被赞许为低调内敛深沉的司帅府,是最先表明华军的站位的,势必与帝国中央研究院展开长久的军事化对位,而南边奥斯特家族,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成为了研究院的军方代表,北盟也因此组合势力瓦解,大部分站在了华军的同盟方,少部分中包括一大两中以及主钻矿产资源的五个小家族站在了研究院的那一方,然后平均得到了浓度为千分之零点三的机械强化剂,派以专人的人员对探矿仪器的主轴进行强化处理,换算成通用币,至少为这五个小家族节省了上亿的器材费用,而那些小家族的平均资产也不过几千万通用币。 中央研究院的做法实在是太过于粗俗而明显,但是让太多人意外的是,从始至终,只有费老一个人在各种会议上出面,另外的两位更为高阶的老人,却一直沉默着,静观着,不声不响,不移不动,像极了站在高台上看戏的看客。 至于向来喜欢当黄雀的西南威尔逊,自然是打着哈哈两边都不得罪,也两边都接近,让两方都得暗自防着它的动作。 而还有一个大家族的表现,也出乎了太多人的意料。东边阿登纳,一反德军在广大人民群众心中“铁血果决”的形象,选择的是兴致缺缺的旁观。第一次,像一个优雅的绅士一般,不管形势有多么的紧张,都维持着良好的风度,保持着稍显冷漠的礼貌姿态,不主动疏离,也绝对不主动表达对哪一方的青睐。 当然,在新纪268年8月的第三届“植研与军方公开大会”上,所有人都看到了帝国三大元帅之一的司元帅,那个威严的并不老的老爷子,在会议结束之后走出会议室时,却是直接无视了阿登纳的这一任年轻的当家阿登纳·卢卡斯的搭话,还很是不给面子的瞪了一眼,然后抬着下巴走了,被驳了面子的卢卡斯却只是微微的笑了笑,轻松的,也走了。 关键的不是这两个手握帝国大权的大佬的离开,而是他们拒绝接受采访啊摔!真是让双眼铮亮的巴巴着等着的新闻记者极其的想摔摄影机和录音笔,敢不敢表达一下你们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谜?! 这个谜的谜底,只有那么几位知道,几位中包括司晋琛,排除司浅之。 当然,知道这个谜的谜底的帝国最年轻的少帅,愣是让一张俊脸三天都带不上温厚的面具,一张和他家三叔有的一拼的寒冰脸,连属下都扛不住,旁人更是看着绕道走。只有司浅之最是不解的拿着白嫩的巴掌按着那张冰寒的俊脸,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将自己白嫩温热的脸颊贴上去了,足足的供了十几分钟的热,才让他家生闷气了的大侄子恢复了平常。 他不喜欢看着司晋琛心情不好,在能用贴近的方式来安抚人的时候,他从来不吝啬自己白嫩嫩的豆腐,还时常主动的送到嘴边去。司晋琛对这可是来之不拒,期待满满,虽然在最后总是憋着火去冲冷水。 在司浅之要参加来年三月的高校联赛的事情确定后,本来就很明显的监视事件也很快的水落石出。学校在这方面很给力,对于被破损的公物,高级公寓的管理者大度的表示不用介怀,而对于那被揪出来的胆大包天的傻叉,军事学院的学生,一个校园里也有点名气的年轻人,出名的原因在于三年前他在广播里对一个少年求爱求了99天,被拒绝了一百次之后才知道,那个他喜欢的少年心中的如意郎君是司晋琛! 然后,呵呵,这个傻叉便冲动了,誓死要与这个全民喜爱的少帅不两立,被打击了整整两年后,依旧热情十足,让不少人都觉得他很可能已经是“因恨生爱”身具抖M属性了。 毕竟,那个被所谓的“爱情”烧坏了脑子的傻叉,在被遣送回西南大区的时候还在交替着嘶喊:“文仲彗!司晋琛!” 再然后,教职工加师生总数过二十万的菲特伊综合学府,就这么减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或许不止一个,还有另外的一个主动退学并且出外试炼,最后不幸成为了一份养料的某位无名氏,生前为一个热爱艺术的鬼畜做出了莫大的贡献,死后也没有半点浪费的滋养了一小片植物,至于残骸,也成为无数微生物的活动乐园,在雨量充沛温度适宜的丛林中央,不出三个月便会什么都不留下。 而那个复姓文仲,单名彗的,也曾在这所大学里创出过风云,二十岁便突破了六级的另一个天才,也是植研天才卡贝尔的得意门生,一个让人一眼看过来觉得很是温润谦和的少年。 这两个涉及其中的话题人物,却从头至尾都没有露过面,更没有发表过任何的言语。 有人将三年前的事情重新提起,在校园论坛里大肆的臆想这连处理绯闻都这般默契的两人的基情,但是信的人不多,反驳的人成批的出现,校园论坛下的高楼林立,最后被司浅之看的云里雾里后的一句诚恳的问语“文仲彗,是谁?”给引爆了,后面跟着的是一顺溜的“文仲彗,是谁?”,队形齐的不能再齐整。 元原在旁边看的眼睛都瞠大了,半晌后,看着那盯着屏幕的司浅之,竖起大拇指,很诚恳的表达内心的钦佩之情:“少年,good job !”这才叫语言的攻击力! 但是他显然忘记了司浅之的本来性格,他刚一夸奖完,司浅之便抬头了,一脸迷惑的看了看那在几分钟之内便出现的十几层整齐的楼,再看了看在另一边和张子林他们谈话的自家大侄子,再仰头,看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的元原,有点迷茫的开口:“元元,这里有好多人和我问一样的问题呢。” “……”上万只箭一下子都扎到了元原的身上,他觉得这个时候,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要喷出一口老血,来表达他内心的郁卒。但是鉴于现实和理想的差距,他最终还是抹了一把脸,有些艰涩的回答这个“好多人都不知道”的问题:“这个人,曾经隐晦的说过,喜欢老大,也就是你家琛琛。” 司浅之眨巴了一下眼睛,又眨巴了一下,然后将头低下去了,静静的又去看那些帖子去了,让元原在一边抓耳挠腮的左看右看上看从下面仰着看,在怎么都不能再看到的那张纯澈可爱的笑脸后,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貌似他刚才的“科普”,给一只呆软的终极侄控带来了不小的心灵伤害…… 天啊,老大会将他发配北部的吧?!元原咯吱着扭过脑袋,刚好看到司晋琛起身的动作,一瞬间,他又咯吱一声将脑袋扭回去了,内心疯狂的大叫:擦,真的要死人了,他果然应该去参加那场圆桌会议,而不是自动请缨的来陪着这小天使玩! 求命运之神给一次重来的机会! 命运之神没有眷顾他,但自认为已经长大了的司浅之照顾了他,对于司晋琛走过来关心的问话,努力的想笑一下没怎么成功后,便静静的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个时候内心充满了一种复杂的酸楚的自己真是奇怪极了,而且,因为元原的那句话而从心底升起来的忐忑与犹疑,更是可恶极了。 他想起了在开学的前一天,文雅跟他说话时的语气,多么的自豪啊! 她说:“放眼整个联盟帝国,都不会再有任何一对叔侄比她的幺弟和儿子更好的了!” 琛琛是最好的!自己不好,还很坏,坏到想要和对他那么好的家人抢琛琛,想要琛琛永远的陪着他,陪着他一个人…… chapter 62 司晋琛没有多问什么,伸手摸了摸那颗就差见耳朵给垂下的小脑袋,转头对着张子林那几人说:“我先离开了,你们注意一下时间,别弄的太晚。” 断断续续的“嗯”“老大再见”传过来后,司晋琛便带着明显心情低落了的司浅之走了。 等门被关上之后,所有人的眼神便都扔给了正躲在角落里cos隐形人的元原,明明白白的在表达一个意思:你这二货又干了什么犯忌讳的事? 这样太过于直白的诘问,让元原有些想炸毛,但是想到刚才自己的科普,立马就垂头丧气了,耷拉着脑袋讷讷的说:“我就只是给小天使科普了一点有关老大的常识……” 询问的眼神整齐的变为了鄙视,外加整齐的挑起左眉梢:“继续。”信这二货的科普才有事呢! 你们才是二货!你们全都是二货!不然怎么从来都不怀疑老大那用护崽子都形容不过来的‘叔’控行为!元原深呼吸一口气,才忍住了想对这四五个损友竖中指的冲动,两只爪子抠在桌子边上,鼓足了气之后拔高了声音道:“我就是给小浅之简单明了的说了一下论坛上的事的起因啊!那个文仲彗当初的确是表达过对老大有爱慕之心嘛!估计也就只有小天使一个人不知道这事了,让他知道这些有什么不好呢?老大整天护的那么紧,什么都不知道,被别人下毒了后心思还留在了那个撞了他的人当时肯定心情不好上,将来他要怎么进行自己的生活!” 最后那句,元原是闭着眼睛囔出来的,这几乎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似乎只要他是睁着眼睛的,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勇气吼出这句在他的心里转悠将近两年的话语。 他甚至清楚,之所以如此,只是他自己不肯承认他想到了真正的原因。他宁愿从这几个向来比他更擅长分析的同伴嘴里得出,也不愿自己亲口承认…… 这是一种他说不明白的逃避行为,本来绝对的不能出现在他这个以侦察为方向的军人身上的。 他的话喊出来了,本来就不热闹的办公室更是寂静的落针可闻,元原还是闭着眼,满脸的近乎是傲气的正色,只是那颤动的眼睫显露出了他心里的忐忑。 半晌后,才有一个清冷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就是你想到的那样,逃了这么久,该玩够了。” “可是他们是叔侄啊……”近乎是呢喃的低语,从已经面色带上了复杂和痛苦的青年心里流出。 “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又是那带着清冷平稳的嗓音:“就算是有,他不想顾忌的,也从来没有去顾忌。”张子林说这句话时是平静的与元原对视,看着那张向来扬着开心的笑容的脸这时布满的是惨淡,也没有任何不忍,继续平平静静的道:“我们的接受与不接受,对于他,无关紧要。” ——他要的只是在现在这个可以收获的季节里,让我们知道他终于可以完全的得到他守护了十几年的宝贝。 是“让知道”,不是在征求“接受”。 张子林说完,便收回了视线,打开了已经暂停了十几分钟的本月各项收支报表。在司晋琛这段养成与等待并存的感情里,作为局外人,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虽然其中之一的原因在于他的忠诚。 那个自来深沉的男人不想一个人守着这段背德的感情时,他被精选出作为沉默的见证者,都不用倾听。 当初那个温雅沉稳的少年,在高中区最后的试炼结束后,躺在星空下的草地上,突然淡笑着问起:“你知道进驻一个人的世界是什么种感觉吗?” “自己成为了他所有的依靠。他会因为你的微笑而微笑,因为你的难过而伤心,为了你的成功而喜悦,甚至是为了你的期望而默默的忍受了许多的不喜欢,鼓足了勇气慢慢的挪出他自己那个安稳却也寂寞的世界……” 他当时是在长久的沉默后,淡淡的反问:“你的进驻,是因为享受这种完全的掌控,还是因为那所谓的感情?”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当时没有听到,八年后的现在,已经不需要知道。一个人能为了另一个人的美好,承受住所有的压力,只为了打拼出一个全新的安稳的空间,让那份美好一直美好着。无论是不是所谓的爱,也早已超越所有的情。 这个世上,能为你付出到这一步的,只有全心全意为你的人, 张子林敛下眼,转瞬抛开了心中的遐思,他是“刑刀”,不理私欲。 元原抬眼,看着从始至终连坐姿都没有变动一下的清雅的青年,动了动唇,却半个声音都没能吐出来,只能是面色保持先前的复杂怔愣的看着,脑袋里混混杂杂,过去的两年里那两人相处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闪跃着,到最后,却是没有一张画面缺少过温情的,混杂着濡慕的相爱,因为一双眼睛过于纯澈,另一双眼睛过于深沉,让他一直都以为这只是过于亲密的亲情…… 慢慢降临的夜色,对比出这一个圆桌惨淡的明亮,连人的脸色都在光下显得格外的肃冷。在座的有六个人,再没有一个人开口,甚至是没能给那个向来就比较天真的同伴一记劝慰的眼神,更没有表达过别的什么。他们也不约而同的没有继续手中的工作,就只是这样沉默的坐着,沉默着。 元原想了很多很多,在黑夜终于拥抱了星空与皎月时,他隐隐为想通了一件事:他带着家族的荣誉奉献了所有忠诚的老大,——果然是有天使守护着的! 那双原先黯淡了的深色琉璃眸子在眨巴了两下再抬起时,锃亮锃亮的。他决定,他要坚定的支持他老大的感情之路! ——天使果断的要养到自己口袋里去! 这决策力,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呀呀——”元原很兴奋,准备即兴来一段心理路程的剖析,但在他刚一张嘴时,接收到他发出的开场白的张子林便开口了:“元原,你今天晚上的言论自由权被没收,请安静的闭上你的嘴。”伴随着这句提醒的,是从那修长白皙的指下滑出一小截的雕刻刀,在这样的灯光下,银亮银亮的,也森冷森冷的。 “!”元原瞪眼,在见着那抹银色微微的动了一下后,默默的捂上了脸,心里宽面条泪。有同伴如此,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在座的另外几人都忍不住滑动了一下喉结,让嘴里突然汹涌了的口水咽回胃里去,至于刚才想开口的话,这会儿扔到了天边去了。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它静静的见证着这一群青年的努力与成长,也沉默的听着那么多的秘密,并且永远不会泄露。 而在吃完一顿相对而言沉默许多的晚餐后的叔侄俩,回了他们的小家。直到快到了睡觉时间,司晋琛一直等着的话题,终于是在他的耐心所剩无几时开始了。 “琛琛,我变坏了,你还会不会对我这么好?”司浅之躺在床上,很认真的问,嗓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眼睛却没有向平时一样认真的看着司晋琛,而是盯着天花板,很专注的盯着。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等来一个什么样的回答,只是知道,如果这个问题他拿去问家里的其他人,得来的已经不一定是带着调笑的反问与肯定了,大家都在改变着,他的琛琛长大了,他也长大了。 长大就随之而来的是那么多的烦恼,生活上的,感情上的,自己的,他人的,各种各样的…… 司晋琛看着那浓长的眼睫翘在空气里,无意识的微微颤动着,心也跟着发紧,看吧,他引导着这人开了情识,最终却还是让自己跟着陷入了他的矛盾里。在同性婚姻完全合法的现在,还让他这般的求而不得,真是算得上惩罚,惩罚着他诱使一个天使沦入情爱里,还一直不遗余力的教以他何为欲。 他叹了口气,温柔而不失强势的让司浅之的视线聚焦到他的眼睛里,然后认真的而平静的反问:“你说呢?” 这个回答让司浅之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想了,看着那双漂亮的异色眸子,他有点想点头,但又点想摇头。想点头是因为他知道这是最正确的答案,想摇头是因为他还想不透。他不想让家里其他的人伤心的,也不想让别人笑话他的琛琛是一个“乱仑的变态”。他可以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生活,他的琛琛这般出色,不可以就此埋没的呢!也不会被允许就此隐退的吧? 心里有一个声音总在对他说:自私一点吧,琛琛对你那么好,别管其他。 可是做不到呢!没法为了自己的私心,去伤害对他那么好的众人……司浅之慢慢的摇了摇头,然后不待司晋琛表示什么,便闭着眼睛一头扎进那宽厚的怀里,眼泪珠子扑扑的往那光滑的胸肌上滚落,伤心的跟什么似的。 “呵……”司晋琛被他给气的都要笑了,问了一年了,还是这样,学会了耍小心眼后,一遇到这情况就开始模拟智能仿真娃娃。 伸手,将抵着自己颈窝的小脑袋给扶出来,然后擦了擦那泪津津的小脸,看着那水汪汪的黑眸子,司晋琛柔情的一笑,下一秒便拉着那脑回路经常的不在正常水平线的小呆瓜就是一阵狼吻,在那脆生白嫩的两根小锁骨上轻啃了几口之后,手便往不好的地方伸过去了。 司晋琛在司浅之的肩侧很是不留情的吸出了一个红艳艳的印子,然后一只大手继续进行疆土的逡巡。除了没做到最后,这装田螺王子装多了的小小叔的哪里他不知道,白嫩嫩的一整块豆腐,随便哪里都是极好下嘴的! 毫无例外,司浅之再次被逼着恢复了正常,扭着身子躲避着那只都快是吸附在他身上的大手,蹦跶的跟条被扔上岸的鱼似的,过了一会儿便僵着身子皱着眉惨兮兮的喊着“疼!”,还没干的眼泪立马又从眼角滑下了。 “@%¥*”司晋琛觉得,不爆粗口都不好表达自己的心情! 而被放开后的司浅之,反应终于灵活了起来,立马就由趴着变成躺着,顺便还用双手死死的捂住了刚刚差点被真的摧残了的小屁屁,睁着一双湿润的大眼看着司晋琛气急败坏的去了浴室。 在听着浴室里传出的水声时,这身娇体弱的小呆瓜默默的想:九月底的冷水,好像挺冷的呢!然后,他调高了房间里的温度,成大字型躺在柔软的床褥子上,非常体贴的帮他家琛琛暖床…… 看,他多么的贴心啊! 等司晋琛冲完冷水出来后,一眼就瞧着床上的那小呆瓜,身上就只有一件抖抖散散的浴袍,柔顺开放的仰躺在床上,让他刚被压下去的欲火又是蹭的一下蹿到了心尖子上。司晋琛的脸都黑了,可是又不能用强,继续忍呗!走过去,将被子一边一扬,再一动,将人给卷成一个卷,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晚上就这么睡!” 被包成蚕宝宝的某人不太乐意,蠕动着将脑袋探出来,瞪着清澈的大眼睛有恃无恐的软语:“琛琛,难受!” 司晋琛再好的脾气都被这个唯独在情爱方面死活不点头的小呆瓜给磨的没了脾气,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他先败下阵来,伸手将室内的灯关了,才伸手将被筒解开,然后叹着气将那静静的看着他的司浅之给拢进了怀里,像平常一样轻轻的拍抚着那清瘦中带着少年特有的柔韧的背板,轻轻的叹道:“睡吧!” 司浅之在黑暗中抬起眼,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后,才安心的说:“琛琛,好眠!”然后静下心来感受手下稳健有力的心跳,闭上眼睛,慢慢的进入睡眠。 在他睡着之后,司晋琛才睁开眼,将人又往怀里拢了拢,长长的轻轻的叹了口气:“呆死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谁。 chapter 63 司浅之的逃避,让司晋琛无奈又憋闷,但又没什么办法,哪怕他有一千种方法将那小呆瓜啊呜一口给吞进肚子里去,可是,到底还是不忍心去逼迫。 有着这样的性子的小爱人是他自己养出来的呢,有什么办法呢? ——没什么办法呢! 而这黑肚皮狮子其实也还真的没太多的时间去念想这些风花雪月,压在他身上的担子一天比一天沉,但也从侧面体现他所有的权力也在一天一天的变得更为有份量。从各所高校的新生源吸纳,到现在北部特殊探测队的最高指挥权,这些在沉默中,都慢慢的到了他的手中。 司晋琛对于此,不是不怀疑,只是这份权力他觉得他拿得起。既然如此,他便不可能主动的放弃。他让自己的豪情与壮志建立在了家族的荣誉上,那他为之付出的家族,自然也得为他那份难得的感情容纳妥帖。 这不是交换,但是却也是一种交换。 ……也是司家当家元帅与司东青依然沉默的原因中最主要的一点。 虽然为此,老爷子在无数个夜里后悔的差点将心都给吐了出来,但在长久的思索后他还是只能无奈的长叹,没办法呀,曾经说自家一个抵上人家一窝,现在是自家一个抵上人家几窝可是也算计上了自家人,这到底是该可喜还是该可贺呢?! 他们司家,在这场已经拉开了帷幕的变革中,最终能挑起大梁的还是这么一个啊,没有选择! 这真是最让人闹心的原因和理由了!——司家的几个不得已的知情人的共同想法。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想要和平的处理这黑子崽子的问题,是完全的没有办法啊!人家说狡兔三窟,他家这变异的崽子,岂止三个洞,追到了这里一个尾巴那边冒出来的一只耳朵,这边隐约的看到了一点身影,那边立马传来了一个喷嚏……让人到最后心力交瘁还什么都没法更深入的得到。华军已经是与研究院的护军对上了,难不成再为了一个孙辈的私事而去戳军制之外的佣兵与药师的窟窿,这是自虐呢还是自虐呢?! ——答案太明显了。 而从九月初的开学到现在十月中旬了,司晋琛一直没有带着司浅之再回去过,而因为时局的原因,文雅也没法再自由的来学校这边逮人了,其余的几人更是没那个时间来学校自己找不痛快。 而司浅之也没有说过想回,只要一想到从半年前开始他阿爹对他长长的叹气,以及开学之前文雅对他说的那含义颇深的感慨,再联想起他和司晋琛在一起的这两年,他便更是不想回去了。心里满满的愧疚和无措,发泄不出又言语不得,最容易的就是选择性避开,来个眼不见为净,心不思为衷。 他不想与司晋琛分开,舍不得这份已经无法说明成分的感情,也舍不得伤害到对他从来都很好的亲人。 所以,思前想后了好久好久,司浅之也就只想出了一个“坚守底线”的折中的主意,并为此自己又心疼又得意了小半年。心疼司晋琛的忍耐,得意自己终究是暂时性的两边都稳住了,不至于在回家时连看他阿爹他们都不敢。 司晋琛对于自家那小呆瓜的小心思选择性的无视,实在是被憋的受不住便压着人一通好吻,吃足了嫩豆腐后再与右手君继续开始亲密联系。他倒是想让司浅之那双软嫩软嫩的手帮忙啊,可人家掉着金豆豆将双手压在小屁屁下面,死都不肯,有什么办法?继续没办法! 这整个帝国都注视着的年轻少帅,在私底下,其实就是一个欲求不满的苦逼青年,明面上奋战在时局的最前沿,暗下与养大的小小叔又痛苦又甜蜜的纠缠。 忙的不得了…… 时间就在这样的忙碌下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到了年尾。 十一月底的时候,由中央研究院承办的“两研大赛”提前召开,在十二月份中旬还只是结束了初试和提高赛,到了年终的时候,终场赛结束,至此比赛才完整的落幕了,说不上圆满,但也算得上成功。而因为研究院的出面挽留与盛情款待,最后几乎所有参加终场赛的选手都留了下来,这突然多出来的几千人,能力好的同时各个脾气也特殊的很,而且研究院居然管留不管护,直接按照四级待遇给每位选手发奖金,住的地方干什么事,都自便。 这一体贴行为,很是合乎那些选手们的意,也让帝国中央警署从长官到下面的科员都恨得牙痒痒,本来今年就没时间回去和家人好好的聚一聚,缅怀一下千年前的春节,现在能让每天吃顿安心饭就谢谢呆在中央研究院里的那帮人的祖宗了。以前不觉得这研究院这么的嚣张,现在看来,真是欠扁的厉害! 于是,新纪268年,在华军与研究院的对峙中走过,带走的还有一半属于政府领导的中央警署上下的蚊香眼,为了照顾那帮能力卓越的“天才”,数百只五人一队的小队伍整天骑着专门配置的摩托,顶着寒风穿街走巷,用“悦耳”的警铃声提示民众:罪犯要当心,犯罪要细心,想犯罪赶快回首,一旦被捕请自行低头。 中间也有出过大大小小的事的,但是鉴于这些人的名还挂在了中央研究院门下,就算是慢慢的有了几份地位的中央警署,这个需要几个军区每年提供资金才能继续为帝都人民服务的部门,还是不敢直接按照规章来,一层层的向上打报告,到最后由外交部的给递到了研究院的门下,再再然后,等来的是两个龙飞凤舞的赤字:“放人!” “!!!” 那纸只留有两个大红字加一个感叹号的结果一层层的又传回来后,中间经过的二十几个环节所对应的部门或者是院所,个个被研究院里给出这个回复的傻叉嚣张到无以复加的态度给气乐了:“呵呵……” ——这次的呵呵后面跟着一群秃雁,在湛蓝的天空飞过时,一会儿排成“S”,一会儿排成英文的第二个字母。 而也正是如此,稍微对时局看的透了点的,便都意识过来了,貌似这中央研究院是在破罐子破摔,或者是说在不顾一切。三百来年的积累不要了,三百多年来的荣誉也不要了,三百多年来的独立自主也不要了,三百多年来的高高在上还是不要了……它什么都不要了,只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与军区进行没有硝烟的战争。 一个急于奔向终点的旅人,历经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徙步艰难险阻,到最后却只是在看到远远的那个褪淡了颜色的旗子时,不顾一切的奔赴,顾不得去看脚下的土地,也顾不得什么姿态与气度,心里剩下的,就只有那么一个踏足终点的目标,再没有了其它。 研究院的这场突然的变局,奥斯特家族就算是再无能,都无法忍受住这样的欺骗与妄动。在新纪269年一月中旬的中央研究院决议大会上,奥斯特·迪特与研究院的第一代表费老在会议上大吵一番,一个丢了平素的修养与优雅,变得像是一只吞了蜈蚣的土狼,另一个也没了在人前的高傲姿态,像是一只被逼急了的鬣狗,同室操戈,相互撕咬,喜剧性的演绎了菲特伊有史以来最为诙谐的话剧——人类版狗咬狗。 到最后,两人当然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还让原先就只是建立在利益上的结盟,彻底的变为了一张过了期限的废纸。 这个大逆转,差点没让帝国一半的人在知道后喷饭。 笑不出来也乐不下去,说的就是这种。 当权者有多少时候是在利用身处的位置所带来的威信来带着底下的民众一起陪着他玩乐的,谁也说不清楚。说的清楚的那些个,都是恨不得守口如瓶的。也许这个玩乐只是无意的行为,可是这个无意的背后带着多少人的有意,就说不准了。 华军与研究院的对峙仍在继续,但是菲特伊的上层们,没有谁不知道,这个没什么含义的对峙只是在等待一个适合的时机,便会轰然坍塌,然后那在帝都屹立了三百年的中央研究院便会改弦更张,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最多只会在后世编撰的史书上留下不清不淡的几页,轻描淡写的讲述这个曾经掌握了整个帝国最为神秘的物质的神殿,最终因为供职者的野心和私心而坍塌于一时,而在这一场突然开始突然结束的对峙中,那些损失是让人痛心的,并且有多少人与事是需要世人牢记的。 从始到终,改变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最显现的是分出了胜利者和失败者,界限分明。 在司家上下还在继续为这个最为关键的收尾而忙碌时,第三次安然无事的从北部返回了帝都的司晋琛,关了联络器,拥着他家最近格外的努力锻炼植研能力的小小叔,线条极好的薄唇弯出一个柔和的弧度,下巴杵在司浅之的肩头,脸颊蹭着司浅之那白嫩的耳廓,小小声的喊:“浅浅……” chapter 64 新纪269年二月十三,奥斯特·迪特的长女奥斯特·莉莎与威尔逊家族旁系的一个世家子弟定亲,成功的让中央植研院与奥斯特家族的联盟彻底破裂。失去了奥斯特这一个军方代表,研究院的人气迅速滑到了最低谷,真正的是无力回天。费老怒极攻心,在定亲宴上,派人送上了一份大礼,一株恶臭难当的腐蚀藓,在被揭开黑漆漆的罩子后,让参加这场宴会的大多数人被熏的永世难忘,奥斯特·迪特和威尔逊老爷子被气的脸都黑了,而随着这场宴会的男主角直接抽搐的倒在了礼台上,这场宴会就彻底的变成了一个闹剧。 本来就是给面子前来的其余家族的人,看着这场因为诸多事情而被迫中断的话剧,带着几分矜持有礼的退场了,出了门回到了各自的飞行器里,才捂着肚子笑得前合后仰,笑够了之后揉揉有些发僵的脸,回去后就各自进入书房。看了那么大的一个笑话之后,他们就算是再看重两个大家族的联合的实力,也不敢将身家给扔进去了,那两大家族,没一个靠谱的。联合了说不定还是同床异梦,貌合神离,想着法子侵吞对方呢!威尔逊家族的向来没什么好鸟,南边奥斯特的这一代已经是颓废了,他们可没有兴趣当中间的调料。 主菜实在是太不好的情况下,调料颇为不错的话,也是可以配出几分味道的。 ——到最后都是进了别的人的肚子里的料。 菲特伊的势力至此,开始明确的划分。在奥斯特与威尔逊的联合没成功的情况下,毫无疑问,华军司家被迫高调登上首位,再加上之前北盟的解散,现今菲特伊已然有了天下四侯分而啖之的势头。 整整半个月里,帝都内,大型会议一场接着一场的开,有时中间间隔的时间只有不到半个小时,军区内部的会议更是能通宵达旦。三大元帅间的商议,四大家族间的讨论,拥有独立兵力的家族的军体会面,各种聚集的理由和方式层出不穷,时间明显不够分配的时候,凌晨万家安眠时这一帮子苦逼还得绷着神经继续。而这半个月里,政府难得没有进去插一脚,而是死死的守着手中所有的几个不大不小的版块,谁也别想趁机偷食。 在这些会议终于有了第一步的结果时,时局也相对而言稳定下来了,忧国忧民的在校青年男女们也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应对高校联赛了。按照惯例,举办场所还是在菲特伊综合学府内,它有足够广阔的空间以及其余高校无法比拟的地位和财力,足以承当这一项全国性的大赛。 经过层层的筛选,最后来帝都参赛的团队有一百六十三个,加上帝都里选□的三十七个,刚刚好两百个,选手人数为七千余人,加上各所学校派来的代表以及指导老师,拢拢总总的有一万余人入住菲特伊大学。 学校里的人一多一杂,司晋琛便在北部待不住了,军事与猎者方面的单人赛在大赛的后期,至少还要一个星期。可是他家那小呆瓜的比赛可是很靠前的,不管怎么想,还是不放心。而左思右想不放心的结果就是,这才来北部坐镇了三天的少帅快速的将手头上的事情安排妥当,连夜驾着小型军用飞舰赶回了帝都。在家里也只匆匆的回房拿了两样小东西便往外赶,中间遇到的人只有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管家,以及听闻他回来了赶忙从会客室里抽空出来的文雅。 但也许真是她出来的时间太晚,站在大厅的中央,她能看到的只是一个渐远的高大挺拔的背影,只是瞬间,文雅便泪流满面了,不用问,她都知道她的儿子要去的地方是哪。 ……她也真的无法再自我欺骗下去了,那两个孩子之间的关心,早已超过了尺度,超过了。 而在学校里准备下午的第一场比赛的司浅之,在从实验室里出来后遇见了两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一个头发银白向后梳理的纹丝不乱,面容严肃,走姿带着一种军人的一板一眼;另一个看起来随和目光却有些幽冷,两鬓雪白偏后的发丝却是纯正的黑。司浅之只是瞅了一眼,便礼貌的走到了靠墙的位置,继续迈着两条纤细笔直的腿往前走,右手捏着左手的指尖记下午比赛的注意事项,毫无旁骛,连在他走开了几米之后才回头看他的两位老人惊愣晦涩的目光都没有知觉。 站在原地看着少年的身影走远了,那位看起来随和的老人才轻轻的道:“真像!” 严肃的老人动了一下眼皮,毫无波澜的开口:“不是他。” 这段没头没尾的对话,就这么的结束了。两位老人继续前行,所去的地方赫然就是司浅之刚出来的实验室,这里面,有一个他们找了半个世纪的老人,此生至死之前,非见不可。 而那个人,显然不是文森特。 杜渡的比赛即将要开始了,他要去给他加油,司浅之正忙着这个。走在半路上接到司晋琛的电话,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不等人,坚决要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前加入到围观中去。 “琛琛,路上小心,我还是先去给杜渡加油去了。……嗯?没有不看重琛琛,只是他是我的好朋友啊!” 这个回答到了这里,黑肚皮狮子觉得可以变得更为言情一点,话语在嘴里溜了一圈便转出来了:“……那我是你的什么?” 纯情的司浅之脸红了,呐呐了半晌才模糊的回答:“…是,是琛琛啊……” “完整的回答一遍,嗯?” “!”只是连起来一想,司浅之脸上就爆红了,飘着眼神瞅了瞅只是语音模式的联络器,视线里突然蹦出好些个已经走到他前面去了的学生,他抬眼一看,哎呀,到地方了,该赶快进去了,再看看联络器,他扔下一句:“琛琛,我要进馆了,待会儿见!”便很利索的掐断了,然后甩着小脑袋摸着还在发烫的脸颊跟着人往里面走。 “……”让一边驾着飞行器一边打电话的少帅差点被气歪了高挺的鼻子,过了好半会儿才恢复过来,然后默默的感叹以前他那小小叔啥也不是很懂的时候,说起话来那叫一个让人心暖啊,现在,问两句就红着脸装鸵鸟,还逼不得,逼狠了他能背对着你睡觉,坚决的拒绝早安吻和午安吻,晚安吻也变成了羽毛掠了一下的点触。 一物降一物,说的就是这样了。 而跟着人往赛场里走的司浅之,也有点被吓到了,他几乎没有在这么多的人群中挤过,这个点时间快到了,人一多就更是挤了。他身板不给力,周围的一圈全是高他至少半个脑袋的汉子们,一些人的胳膊简直是比他的大腿还要粗一些,一出什么动静,他便被挤得跟个在湖里飘荡的小船一样,东歪一下西歪一下,让不少心底善良的高大汉子看得心里跟着晃荡,连连的伸出友爱之手护成围栏,让这白嫩精致的小少年务必安然。 他们担心啊,啧,那小身板,一个不小心都能被挤成片了! 有了这么友爱的校友的帮助,司浅之很顺利的到了前排,那几个帮过他的青年也没有走远,他便从背上背着一个小包里摸出了几颗包装精美的糖果,弯着眉眼递了过去:“谢谢你们,嗯,吃糖!”见那几人愣了愣接了,又礼貌而感激的笑了笑,才安心的坐在了椅子上,认真的看向前台。 杜渡站在实验台前,一直看着那在一群硬汉子中更显纤弱的好友,一张微黑的俊脸黑透了,看着司浅之看过来了,赶忙朝他挤眉瞪眼:你死定了! “?”司浅之茫然。 又不能拉开嗓门喊,杜渡深深的吸了口气后继续挤眉弄眼:你家琛琛不在,你就瞎勾搭,当心家法! “??”司浅之继续茫然。 “……”杜渡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后,淡定了,然后安心的将试验台上的器材重新看了一遍,一双明亮的眼珠子就是不再看司浅之了。他觉得他刚才有些犯二,不然怎么就妄想着和一只小白进行表情对话这种高难度的互动!他刚刚看来看去,那小呆脸上除了问号还有什么?! ——还有茫然啊摔!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犯二了,可是已经有些迟了,无数的大一的新生为了更好的欣赏这一场比赛,呵呵,录下来了,于是一时之间校园论坛上各种角度的“表情帝”出炉了。在一个星期之后新生赛结束后,“你发现了么?药研亚军——表情帝!”一贴风靡了各所高校的论坛,表情帝这顶桂冠牢牢的扣在了杜渡的头上,原来的荣誉到最后成为了他心上一颗永远都不会褪色的朱砂痣,会让人炸毛的那种! 但这个时候,杜渡和司浅之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们一个在台上灵活的操作,一个在下面嘴里含着糖手里握着颇为紧张的看着,台下的倒显得比台上的还紧张。 比赛结束了,杜渡摸了一下司浅之的手心,斜着眼笑话他:“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我闭着眼睛都能完成了好吧!”然后伸手轻轻的就是一巴掌落在了司浅之的后背上,挑高的唇角却是显示出了他心中的高兴。 司浅之看了他一眼,摇头:“就是有点紧张,不知道为什么。” 然后到了下午的时候,情况就很自然的反过来了,看着台上的司浅之不紧不慢的动作,下面占据最优位置的一排人都捏着了拳头。别人都快得出结果了,那慢悠悠惯了的少年继续慢慢的引导着,当有两个人提前完成了,那少年还在慢悠悠的捻啊捏啊动啊,到最后只剩下不到两分钟时,这让观看的众人着实捏了一把汗的少年才一派自然的收手,半点汗没流。 之后,凡是司浅之的比赛,除开司晋琛,其余的一溜子人便都只准时听结果,拒绝去旁观。 ——太考验心脏的承受能力了! 而在此整个期间,司浅之的指导老师却不是文森特,而是安徒笙,这一点有人奇怪,却没有人多问个为什么…… chapter 65 到了新生赛进行了五天之后,高年级的比赛也开始了,这也是没界大赛最高朝的段落。比之需要专业的知识才能看的更懂的植研或者是药研,军事对赛以及猎者之间的比拼,就要直观而热烈的多,那是只需要一眼便能让人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的实力的对撞。 单人赛,团体赛,空手的,装备齐全的,方式各种各样,除了被禁止的热武器以及大杀伤力的武器外,各式各样的武器让围观的热血男女们眼睛都能看直了,当然各型各类的英雄们也是一大亮点。科技到了按照地球历来算到了公元三千一百年的现在,随便一个路人拉到二十一世纪都能是偶像明星之流,但审美过多眼界也会变得很高的,一个人心中总也有那么一个或者几个憧憬的对象的。而在这个赛台上,你想看什么类型的就有什么类型的,无论是外形还是实力,都可圈可点,可在心里挑还可在心里选,还都是绝对的不跟你谈联盟公法,说什么要维护作为公众人士的肖像权。 简而言之:围观这种比赛,可以大饱眼福。 而作为联盟帝国最年轻的少帅,从正式参与到了军区里后荣登联盟帝国最年轻最迷人的少帅的司晋琛,接受到的关注是想少都少不了。关于他的八卦,在暗地里也不少,毕竟这个无论怎么看怎么完美的年轻男人,愣是从来都没有过什么不好的流言,除开三年前带着司浅之入学菲特伊时造成了长达半年的桃色轰动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可以鸡婆的地方了。而那场唯一的桃色轰动,也随着司浅之的身份的揭露,倏地就消音了。 他的单身给了无数青春男女以希望,但是这个希望不需要太过于长久的观察就会发现这只是一个彩色的泡泡,都不需要什么戳啊刺的就能在时间里破灭掉。在最开始的三年里,这位少帅身边还没有他家小小叔,心思涌动的男女们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等啊等的等到的全是疏离,耍着心眼制造的邂逅也只是被三言两语打了回去,到了这后面的三年,有了司浅之,那终极叔控眼里就更是没有别的粉红或者粉绿,一心一意的侍候着他家那身娇体弱纯真美好的小小叔。 ……无数人想咬牙,无论是咬自己估计永远也办法接触到这个完美的男人,还是咬被这个完美的男人一心一意的照顾着的名叫司浅之的少年。 司浅之对于他无意中招来的诸多不满,除非出凑到他眼前傻哄哄的甩眼刀子或者是扔词语的,他几乎是全然无知。晚上和他家琛琛一起睡,真好;早上和他家琛琛一起出门,真好;中午和他家琛琛一起吃饭,真好;晚上和他家琛琛一起去欢乐熊吃甜点,非常好……然后循环循环循环,就是一年又一年又一年了,极其好! 他现在的情商虽然勉强被他家忍得有些冒火的大侄子给开发到了低分线以上,但是思考那些一边想送肉给狮子吃一边想对着他耍心眼的学姐学妹的言行,还真的是太考验他了。 司家糖心包子表示:这事真不懂! 就像现在,趁着中场休息,旁边的“保镖”去厕所的空隙上前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串的美艳学姐,司浅之微微仰起脸,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问:“请问,你是谁?” “……”军事学院的美女前三甲中的榜眼被这一句话噎的差点没将眼珠子给翻了个一百八十度,两个卫生眼翻了好久才勉强的回归正位,居高临下的瞪着依旧仰着一张白嫩的小脸的司浅之,红艳的朱唇夹着冰渣子以及火苗子往外挤:“你居然还不知道我是谁?” 司浅之垂下眼思考去了,在这“榜眼”暗自得意的以为他想起什么的时候,司浅之抬头抬眼,认真的说:“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你——” 司浅之这话实诚,只是实在是一个明里暗里在他眼前晃了一年多的众人聚焦的美女是个格外响亮的巴掌,而且这一巴掌下去,还能带起回音的那种。美女的脸色又青又白,大概是实在是没料到自己居然不显眼到了这种地步,或者是居然被这个招人嫉恨的少年的“目中无人”给打击的太狠,一时之间愣是说抖着手指说不出话来。 旁观的人到这时也很合拍的给出了笑声和不成拍子的掌声,而后面传来的一句带着笑声的“啊,元原同学回来了!”后,已经被踩的连里子都没有的美女只好第N次恨恨的转身赶快溜了。敢上前找这个少年说事的前车之鉴不少,但是下场都实在是不怎么地,她家可不是什么能在司家面前说得上几句话,被教训一顿,连出气的机会都不会有。 从过来到现在被鬼追似的疾步离开中间就只是送上来找虐的美女的离开,让周围的人更是很给力的笑了,“哈哈”之声传开一点,随着口述,又传开的一波,跟投了小石子的湖面似的。他们大多都是军事与猎者的共院生,甚至是相当大的一部分是华社的成员,从这美女趁着司浅之身边的人走开了就过来后,他们可是都一本正经的看着戏呢!听到司浅之的第一个回答时觉得大多数人没有笑,少数人想笑就只好憋着了,不然会显得笑点太低了,不成熟!到了司浅之第二个回答出口了,他们就有些忍不住了,憋不住的笑声哈哈的围了一圈,到了那除了一张脸漂亮就找不出其他的特点的学院美女中的榜眼的离开,就不用再顾忌了,该怎么笑怎么笑。 再没有人指正他的语言杀伤力的时候,以司浅之的情商,只能是茫然的回头看了看笑得格外的欢快的众人一眼,然后扭回头,眨巴着黑润的大眼将这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放到一边去了。他记得的女性真的不多,除开家里的几位,任课的女老师,同学三年的五位女同学之三,以及欢乐熊里的几位大姐姐,还有冷饮屋里的几位大姐姐,食堂卖粥的那个窗口的和蔼的大婶,其余的他还真的都觉得挺脸生的。就算是让美女气的都叉腰了,司浅之觉得他还是只能诚实的给出“不认识”这个回答来。 当元原回到他身边坐下时递过来了一杯温热的芒果奶茶后,这个小插曲就立马连影子都没有了,这小吃货笑得甜甜的说完谢谢便一双手接了过来,叼着吸管微微的眯着眼睛享受的喝了起来,顺便在心里将他家强势的琛琛给腹诽了一番:一个星期只让喝三次奶茶却要每天都喝牛奶真是讨厌极了! 喝了几口缓解了一下馋劲儿后,司浅之偏头,双眼微亮眉眼带笑的冲着咬着吸管喝甜番茄汁的元原又来了一句感谢:“元元,你真好!”感谢完了,还附上了一枚甜软甜软的笑,让元原在这天使的笑容里狠狠的荡漾了半分钟才一根红旗竖在了心尖上,脸上的梦幻还没来得及收起便直接变为了惊恐,嘎嘎的扭过脖子,嘴巴里的番茄汁因为太过于突然的事件没来得及咽下去,在唇角流出了一丝血液一般的红汁。 他在心里抓着司浅之化成的天使的袍角嚎啕:小天使,千万别移情别恋啊!(要恋也别恋我!)你要好好的和老大相亲相爱到永远啊!(我不想去北部的丛林里和格拉乌面对面!)我忠心的祝福你们!(我完全不想成为老大手下的炮灰!)QTQ! “小天使……”保持着嘴角的那一缕红色,元原鼓着两泡热泪,定定的看着司浅之,轻声喊出的话语里满满的都是痛悔。 这时候不是比赛时间,听着身旁的一句轻喊,司浅之便扭头了,瞧着元原唇角的那一丝红色和脸上的“痛悔”,眼里迅速的盈满了担心与同情,松开一只小爪子在小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张单包装的湿巾后递了过去,在元原心惊胆战的接过去时,很是语重心长的说:“在不需要用到牙齿的时候就别给牙齿分配额外的工作,看吧,这会儿它就不干了,咬着舌头了吧,流血了呢!” “……”后座上的几个燃着八卦之魂的人,瞬间下巴磕在了膝盖上。他们脑袋里构想的好好的豪门内的情深缘浅的戏码呢?再不成,这一个剧本又去哪里了呢?——哦呵呵,那属性为终极“叔”控的少帅如果知道他放在了心尖上的宝贝对着属下送笑了,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将人给扔到听说正在开发中的北部去呢! ——去哪里了! 相比于后面几个专门挖八卦的同学,元原此时就只有一个感觉:哎呀,刚才好像打了一道雷呢,闪亮闪亮的,震得他现在脑袋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呢!至于之前他那满腔的遐思,现在碎得跟面粉似的,好细好细的渣渣…… 在司浅之斜后方坐着的智囊罗翰,一语中的的轻声道:“根据经验显示,绝大多数的天然呆都有天然黑的一面。” 这句话很轻,但是听到的几个人都默默的点头,包括坐在司浅之另一边的清雅沉静的张子林。 在中场的休息时间结束后,观众席上的这个有趣的片段就又成了另一个小插曲。 司浅之继续认真的看司晋琛在台上的表现,紧张的都捏起拳头来了,看着对手给了他家大侄子一手刀,脸上心疼的哟,恨不得自己代着挨疼,但是看到司晋琛更为有力的还了回去后,在心里默默的为那位趴地上了的青年祈祷了两句后,就为他家琛琛的胜出而开心了,与有荣焉说的就是他这一刻的神色。 而在两天之后,高年级的个人赛和团体赛的初赛都结束了,因为几乎每一场司浅之都没落下,所以后来他就发现了那么一点不对劲了。不懂就要问他家琛琛这都是定理了,所以他在睡前趁着周公还没有来约他便赶快的问了:“琛琛,子林也是很厉害的啊,怎么他没有参加比赛?唔,罗翰也没有呢!晓生和维利亚他们也没有出现……” 这个问题……司晋琛难得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异色的眼珠子一转,便开心了,呵,他家这小呆瓜终于算是学会了关注他的事业了!这开心的还太早了的黑肚皮狮子,拍了拍怀里拢着的香软少年,半是深沉半是引诱的说:“嗯,他们有别的安排!”他打算好了,如果司浅之继续问的话,那么晚安吻就可以更美好一点了。 虽然就算是司浅之继续问了,他也不可能将里面那些带着血腥的沟沟道道说给他听,可是粉饰一下语言和职务统称他还是完全的有能力的,唬他家这呆软呆软的浅浅一个通用币都不费! 但司浅之对于这些完全的没有兴趣,知道那几个对他也很好的本应该叫哥哥但是辈分却是自己侄子一辈的青年不是出了什么事,就安心了。然后觉得想睡了,仰起头,闭着眼胡乱的在心里带着各种色彩的少帅侄子的下巴上啾了一下,缩回脖子,调整好姿势,睡意朦胧的出声:“唔,我知道了。好眠,琛琛!” “……”好奇心呢?少年人的好奇心呢?! chapter 66 不管司家的糖心包子有还是没有那么多的属于少年人的好奇心,为期两个星期外加一天的颁奖大会统共半个月过后,这三年一度的高校联赛便还是画上了圆润的句号。 菲特伊综合学府自然是完全的无愧于学府这一称号,大小赛上百场,金牌银牌拿的比铜牌多出几倍,最后的总数接近于奖章总数的一半。而这样的好成绩,几个校长也习以为常了,将一半的奖章揣进会堂后,便又只剩下礼貌的淡笑,淡定的让被甩出一两条街的第二名第三名的高校的师生恨得牙痒痒。 但为了这种公正的比赛的失败而发火什么的,实在是一种没素质的表现,所以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将长久以来的火气继续的憋下去。实力不如人有什么办法,努力的提高还是比不过这底蕴过于优厚的学府又有什么办法?只能下去继续努力了,永不言败什么的必须成为座右铭! 就这样,各个学校的负责人陆续着微笑的和菲特伊大学的负责人道别了,转脸怒火奔腾的领着队上了返回的空列,热闹了半个月的菲特伊大学也慢慢的回归平常的沉静与和穆。 而胜利所带来的荣誉和喜悦还是浮现在菲特伊大学里大多数人的脸上,他们为自己的学校的荣誉而自豪着,也为他们自己或者是同学好友高兴着。——自己是这个美丽古朴的校园的一份子,共享着她的资源,沐浴着她的光辉,也尽最大的力来为她多加上一抹荣耀。 “胜利属于大家。”这句话在有些时候并不是一句虚伪的应付,而是在偏于激动的表达一份基于分享的心情:因为一个人的胜利,绝不止是只凭助个人的天赋亦或者努力就能取得,总也会与环境以及周围的人与事产生莫大的关联。 作为具有最高等灵智的人类,是应该对于自己所获得的这些心怀感激。 毕业界的大多数学生对此,最是有体会,也就更是珍惜这些让人心情愉悦的光景。也许,再过几个月,一场夹杂着欢笑和泪水的毕业典礼过后,他们绝大多数的人就是真正的步入社会了,进入一个属于成人的也是最真实的世界,在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后,学生时期的纯粹就只能成为记忆中不会凋谢的那一朵白莲。 这样的认识,不是道听途说,也不是危言耸听,就是要面对的现实。 广袤无垠的土地,茂密辽阔的丛林,丰厚富庶的资源……一个美丽而危险的星球,是对菲特伊最笼统的定义。 ——也是在相对漫长的生命里,每一个人都要为之进行生存的奋斗的基地。 大赛谢幕的第三天,已经基本开始进行收尾的时局随着两位隶属中央研究院的决策者出面新闻直播,正式尘埃落定:在建国之初便处于至高位置的帝国中央研究院开始退出帝国权力中枢。 三位最上层的老人出面了两位,一直以来都活络在研究院事务最中心的费老却并不在其中,据闻是因为最近太过于劳心劳神而养病在家。当然,更多人相信,他这是被当前的时局给气过了头,并且深知他已经是无力回天。 出面的两位老人,既没有对过去的三年里发生的事儿解释,也没有向军方给出具有代表性的承诺或者是商量。出面所说的事只是对之前植研与药研大赛里产生的新一届植研人才们给予衷心的恭贺与莫大的期待,以及对于这个问候的延迟表示了诚心的歉疚。 当然,这只能算是一个合适的入场白,并不具备什么太大的意义。 在停顿了几秒钟过后,他们接着对菲特伊大学在三年一度的联赛第68次蝉联桂冠示以仁和的问候,并且借由研究院的名义,又赠出了八级植研与药研仪器各一百套,以及相关图书文献三十余万册。在帝国上下都把不准这两位低调的老人到底是想干什么时,他们就平平静静的宣布自己将在三月底退位,称:行将就木,再不堪重任,大好世界,暮年也该再看一看风景;人杰地灵,后继也有续,璀璨未来,风华还当今之栋梁接力。 然后,这两个都可以被称为祖宗的老人在几亿人的注视下,虔诚的弯下了腰,再抬起时,像是释然一般的神色与祥和出现在了他们那饱经岁月的面庞上,让人觉得心里又暖又酸,有些忐忑,有些慌张,还有些激动与震撼。 因为这三年里,他们绝大多数人是真的对这个他们曾经奉为神殿的帝国中央研究院很是失望。也因为如此,他们选择大多数选择的是支持这场来的快也结束的不慢的改革,为了更加美好的未来,推陈出新,势在必行!他们原本以为,那处于至高的位置太久了的几位大人已经忘了这一点的…… 两位老人安静的在台上站立了三分钟后,便转身走了,身影虽然还带着长久的处于高位带来的气势,但却更像是一个真的老了的老人了。无数人惊愣的看着他们消失在了直播室的转角,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进行挽留,脑海中反复回转的一句话却是:再刚硬的背脊也抵不过岁月的重量。 足足几分钟的静默后,无论是直播室还是屏幕前的众人,都哗然了。就算是这几年对中央研究院的行事再不满,对这些年里研究院的姿态再不爽,他们也没法轻易的接受这可以被称为前驱者的老人的离退。这一辈人里,多少人是听着祖辈们的故事长大的,他们对当年建国时的惊心动魄与雄伟壮丽有多向往,现如今对这些与他们的祖辈一起拼搏过的老人就有多尊重。 功过自在人心,但是实力却是有目共睹。 他们敬佩着这些与奥妙的宇宙以及脚下这片野性的土地战斗过的人。 ——那些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就算是他们真的选择了放下掌控了一个多世纪的至高的权力,选择退离,也完全的值当得起一个盛大的典礼,来承载无数人对他们的崇敬,对他们来的太迟了的理解和愧意。 在线观看的众人没什么办法在回神的当儿去追寻,可是直播室的工作人员在几乎是踉跄的追出去后,也只能是面色苍白的对着众人摇头,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几亿人便都明白了,就在这么几分钟的思想空白期,在他们反应过来前,这两位老人已经没有没了踪影。 ——这是一场有着最精确的计划的退离。 联盟帝国上下都被这两个老人的行为给震动了,尤其是几大军方,为此专门派出了搜寻队,但土地的辽阔与未知的区域的过多严重的阻碍了他们找寻两位老人的行动。 又三天后,一封由一个高度智能化的家务机器人投进帝国大厦的电子征议箱的电子邮件,按上了这次全民寻人行动的停止键。 新纪269年3月31日,这三月的最后一天的早晨八点整,几千名身处帝国最上层的军统或文官或大家族族长齐聚帝国大厦的最顶端的会议大厅里,进行了公开式世纪会议,——这是联盟帝国上第四次进行这样的会议。 会议时间,从上午八点到了中午十一点,又从下午的两点到了晚上的七点,整整长达十个小时。期间将目前帝国上下最受关注的问题讨论了个遍,也将一些必须要拿到台面上来说才能有效力的事提了出来,比如说已经无法继续维持表面良好关系的几大势力的共处问题,再比如说已经被两位老人用留信的方式交底了的中央研究院的处理问题,还有北部的开发问题……总结起来,就是围绕了一个点——“权”。 权的集中,权的分散,权的独立,权的完整。 ……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日益懂得并为之追求的东西,有利有弊,有好有坏,有善有恶,全看持有者的心态。 而在这场会议中,在下午的会议才从外围进入了聚焦点的几位年轻人,显眼如以华军少帅之职出面的司晋琛,南边奥斯特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奥斯特·威廉与其弟奥斯特·凯,东边阿登纳·托卡斯的外甥雷晟,威尔逊家族新星托马·威尔逊,费老的侄孙费禺等,在父辈们的商论进入了僵持期时,由奥斯特·凯带着灿烂的笑意的一句:“那我们小辈的也来聊两句?”展开了属于他们这几个年轻人的“闲聊”。 “帝国东南西,星际辽阔,目之极北。” “上帝会继续恩泽南之国土。” “唔,我喝茶,你们继续。” “跟你们这些弯弯肠子多的人聊天就是麻烦,一句话,实力为尊。” “费家的公子怎么看?” “今日我的前来,不是为了自取其辱,只是为了替大爷爷带句话:这事还有后面!” “嗯。” “……” “哦?” “哼!” “这个……” “肯定没完!” 又是几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过后,本应该体现年轻气盛的几人间沉默的比处在中央的几个人还是沉默。而且,相比于中央的那一块“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凝滞中破裂”的长辈,他们这几个小辈还沉得住气的多。 他们沉默的看着会议的中央区猛然站起来了的南方总督奥斯特·迪特,除开奥斯特·威廉狠狠的捏住了椅子把手以及费禺勾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外,其余的几人脸色都没变一下,继续旁观中央区越演越烈的战况。 “我以奥斯特家族以及南方K字军的名义,拒绝接受这不公平的处理!” 已经暴躁了的奥斯特总督,梗着脖子扔下了这句话,便再次没有顾及他平素极其看重的贵族风范和优雅,愤愤的一拍桌子坐了下来,微微垂下的头以及支起的手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但是周身的愤恨几乎能化为实质。 大家都看得出来他的不甘,可是却鲜少有人会打抱不平。人,总应该为自己的选择承当相应的结果,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在下决定后就容不得挑拣了。 东边阿登纳勾着唇低低的笑了,缓缓的道:“既然如此,那就按规矩办好了。” 没管奥斯特·迪特猛然抬起的脸上的惊愕,椭圆型的会议桌边围坐的十几个帝国最具代表的人物,缓慢而安静的在举起了左手,四指并拢直立,拇指指向自己。 最后的最后,这场被定名为“三月会议”的公开大会的结果,就是一锤将本就岌岌可危的“联盟”二字给打飞到了天外。 数亿人看着屏幕里那平日里各种高不可攀的人物的种种表现,只觉得世界观都歪了,最后看着那出现在人前从来都如同贵公子一般的总督像个被激怒的老熊一般拍着桌子愤恨的责骂,几乎想自戳双目了,忍耐着看到最后,各人看完了便关了电视光脑什么的去洗洗睡了。这个世界,还是一样的神秘美好而又危险,联盟帝国的“联盟”二字早就名存实亡了,现在彻底的灰飞烟灭对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根本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好吧!而且,早点进行新的格局,在最初期,为了表现出各自的领导能力,他们这些处在下面的还能多受点益,例如说将变形绳的价格打个八折什么的…… 帝都万千民宅中的一个宅子里,挑着眉换了一个台的老人,对着斜对面坐着的另两位老人,有些戏谑的问:“你们现在高兴了?” chapter 67 帝都大厦当属菲特伊第一建筑,基本上在菲特伊算得上号的家族或者是势力都在里面有专门的区地,凭着各自的权限出入,划分森严。因此会议按时结束后,离开了的也只有不到参加会议的人数的三分之一,毕竟这场持久而重大的会议带来的信息量实在是又多又乱,后续的整理以及总结必须得在第一时间里弄完。 留下来的人,每个人在各怀心思的点头致礼后便去了各自的办公区,谁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进行闲聊,至少这个时候没有。 这只是区区几百人,分开去了各自的区地就几乎算是今天的道别了,平均摊开,一个楼层的人数还凑不出一项国粹运动所需要的人数。 而毫无意外的,司晋琛也留了下来,并且还是主动的。 只是,他在留下来的第二时间便点开了联络器,给了这会儿正坐在床上自娱自乐的司浅之来了几句相当温柔的叮咛:“浅浅,我这里还有些事,估计会很晚。……你到了九点就先睡,嗯,好,我知道,记得调好室内的温度再睡。” 正好从他的办公桌前经过的司老爷子的眉毛都蹦跶起来了,一张本来就极具威严的汉子脸这会儿都蒙上了一层青黑色!有些事这时候还真的是隔着一层半透明的纸要比直接戳穿好很多,至少让人心里暂时性的还能自我催眠过去。 这糟心的黑肚皮崽子,就不能等着这大事落定了再表态啊?! 转过脸,瞪着两只虎目看着那脸上温柔和宠溺还没褪下的自家长孙,司老爷子真是觉得这一刻心里是辛酸至极啊,他还真没多要求什么,就只希望先让这件事关整个帝国的变革大事落定,再好好的处理这两只小崽子的事情!他的要求都只到了这个份上,这黑心崽子还要明火执仗,趁着这势头捞砝码,怎么的就不想想如果一旦过头了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是的,没错,无论是为了家族还是什么,他司晋琛必定也只能是成为了司家接下来的接任者,以及北部开发的决策者,这没有选择。因为司家的确可以说是子嗣单薄,并且各个人太过于专攻:司东青只适合政治和帝都,司北武只能常驻西大区,司珠西和古宪有了这么一双还这么幼小的孩子,连负担起军区植研这一整块都有些勉强了,而他自己,站到了这个位置,以一百四这样不高不低的年龄,能应对了就是其余的几个虎狼了。 中间空出的一大段,能交付的,最适合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从小就在培养的年轻人了。 只是一个简单的思虑,司老爷子看着司晋琛的神色就更是不好了,那是一种复杂而晦涩的平静,诸多诸多的感想在对上那一双还残留着柔意的异色眸子时,都沉淀了下来。 联络器还没有挂断,司晋琛抬眼看着几步之外顿住身的一身威严的男人,眉心不由自主的蹙起,但是一瞬间的沉静过后,他还是开口了,用一种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的语气,温和而轻松:“爷爷,您要和在等待着您的一句‘晚安’的乖囝囝说话么?”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联络器并没有拉开距离,司老爷子听到的时候,联络器那边的司浅之自然也是听的清清楚楚。 “……”司老爷子目光沉沉的盯着那举起的联络器,空气都随着他的沉默而变得沉闷死寂起来。在听着联络器那边带着明显的忐忑的小嗓音时,那一声声“阿爹……”让人听得跟着心酸起来。又是几秒沉寂过后,他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站在那一边的青年真的是司家的另类,论起心狠与果决,他只能说,他老了! “囝囝啊,早点睡吧,阿爹要去工作了,晚安!” 说完了,司老爷子再没有多停顿一秒的抬起了脚,直直的走向了不远处的另一扇门。当前的事情太多了,这大局刚定下来,正是忙乱的时候,让一些糟心的私事乱了头绪,实在是不妥当! 尽管在心里努力的这么自我压制着,司老爷子还是止不住想起了其它,这一年多以来,家里里里外外的忙得歇不了脚,为了大局而忽略了私事,到底还是让这个已经不打算继续忍耐的崽子胆子从侧边又显露出来了两个!靠着座椅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声悠长悠长的叹息从他心底发了出来:“唉……”有些事他还真的是左右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哪舍得削去哪一边! 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当做什么都知道,继续让着人胡来。 人的一生都可以说的上悠长,在这最早的时候,播下了明知是孽的种子,就该好好的TJ,不然,生了根发了芽,成了树开了花,就太迟了……谁的少年时没有几处留在岁月里的伤痛,时间过了,人长大了,自然就慢慢的学会了掩埋,至少是在人前不会再露出痛色了。 在心里敲定好了一个方案,司老爷子吐出了一口气,点开了联络器,更是点上了一个这几十年来鲜少点开过的一处,耐心的等待着,根绝许些年前的那些记忆,他没有眼巴巴的等着,而是一边审阅次要的文件一边略显犹疑的等着。 唔,距离上一次通讯有十八年了吧,那一次等待接通的过程是一个半小时的忙音,这一次,按照当前形势的紧张度,也许大概可能这次只需要一个小时吧(?)!仔细的想了一下,司老爷子也只能是苦笑一下,他还真的不太确定。这帝国上下,能让联络号保持着空号忙音而能被接通的人,也没有几个。而这么几个之中,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在跟他们联络过之后,是个人都能体会到耐心的重要性,以及什么才叫淡定。 一个小时后,联络器突然被接通了时,司老爷子也只能在从怔愣中回神时默默的宽慰自己:相比于十八年前的那一次,这次可是减少了半个小时呢! 联络器那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应声:“喂?半秒钟说话,不说我就挂了!零,零点五!” “父亲,等等!”司老爷子满心无奈的急急开口,他在这一刻越发的觉得,其实他果然是最苦的那一个,在外要跟一群豺狼虎豹斡旋,在家还要为了小辈的糟心事费心费脑,想找个人把注意还得受这般的冷对待!话说,他每年都往一个户口里转账好吧,怎么的就还是没有得到哪怕好一点的对待?这在人前威严的元帅爷不懂,联络器那边短暂的停顿后声音倒是放低了下来,恍然大悟一般的感叹了一句:“嗯,原来是你啊,老小子!” “……”老小子元帅含泪放下了被捏皱了角的文件,舒缓了半晌才开口:“父亲,您还记得十八年前的那个孩子吗?” 这个话题估计是得了司家老太爷的注意,也没有继续折腾自家老小子儿子,几乎是一下子便反问回来了:“怎么了?难道是你决定将他嫁出去了?” ……父亲,您想多了!司老爷子无语的看天花板,他突然的觉得联系这个人让他把主意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是,嗯,是有另外的事。”后面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来了,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孩子,好好的养到这么大,平时真是让人可着心疼着爱着,总在防着怕着外人将他给“拐”跑了,现在出现了内部自销的情况了,他却又更加的闹心了。 他可真不是一个好阿爹,也不是一个好爷爷! 司元帅内心的愧疚,他家老父亲是半点都没想去了解,一点都不在意的扔下一句:“家里内部的事,你自己处理吧,我要去睡了,以后别老是联系我!”然后掐断了电话。 “……”此刻司老爷子的心,这不是一词“忧伤”可以诉说的。 ——他果然的就不应该联系这人! 半个小时后,忧伤憋闷的难以言说的司老爷子决定整理完了文件就回去布置另外的事,然后将这边的事全都扔给门外的那个黑心崽子!他这么想着,也的确这么做了,走的时候两袖清风,脚步沉稳,背影带着一种矛盾的轻松。 也因此,司晋琛在走出这个让他整整的从早上六点待到了晚上十一点半的摩天大楼时,大厦广场前除了夜灯就几乎是没有什么别的声息了。站在台阶上,几乎是俯视的看着空阔壮丽的广场上夜景,越近的地方越明亮,越远的地方却越显得夜色的静美,而且远远的润白色的一团团灯光,在黑如墨染的夜幕的衬托下像是画本里升腾的灵魂,干净而又轻灵。 新纪269年三月的最后一天,在一道银色的流光滑向了北边的尾影中过去了。 三月会议的结束,在四月初便立即迎来了各种实质性或者是理论性的改革,以三大势力为标头。 除开南边奥斯特这一方的因为之前站位的问题被狠狠的打压外,其余的家族或者是个人对于这场会议的意义还是持认同态度的,毕竟这场变革从头至尾都几乎没有波及到他们自己,只是一场过于戏剧性的军方与“神殿”的斡旋。全程观看了这场会议的民众也大多是支持的,这一点可以从四月初的民众意见征询周的普查结果可以看出,将近70%的公民在投电子意见票时选择的是支持,23%选择的是中间态度,只有那么一小部分选的是“反对”。 而这么一点反对的呼声,也没到南方奥斯特的K字军以及其家族的拥戴者加起的一半。 这样的结果无疑的让最近就没清火过的总督更加的上火,心火一茬茬的往四处播撒,本来就不无法清静的内里更是一比将近喷发的火山。 也是,他怎么能不愤怒呢?多么响亮的一巴掌啊这是!连自己领地上的军队以及民众都有站在自己对立的那一面的,这都不是一个愤怒能形容的。 连夜让长子赶回南方后,奥斯特·迪特彻底的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里,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包括他那个依旧娇艳得一比红玫瑰的妻子,他在这个时候真的不想再听这个曾经为了所谓的男人的骄傲而娶的胸大无脑的女人尖锐的咒骂声。而且他觉得现在只是看着那张因为愤恨而狰狞了的脸就觉得厌烦,甚至是忍不住的想,啊,她的出身可只是一个末流的贵族女与富商交苟的产物,只是上帝给予了她红玫瑰一般的容颜,并且以她的才智作为了交换。 ——所以她才会这般的愚钝,狰狞,举止粗鲁,声音更是尖锐的如同传说中的黑巫。 这个至今为止因为一下超出理智的行为而损坏了“贵族式优雅”,以及因为所做所为太过于倒霉而被剥夺了“受上帝恩泽的幸运者”的总督控制不住的散发出黑暗的气息,用着最幽冷的眼神沉默的盯着书桌上摊开的一封纸质的信,在脑海里苦苦的思索着他怎么的就突然的被上帝抛弃了,而且,还是自从他三年前来了帝都之后…… 他越想越这么的觉得,留在帝都的这三年,就是他被上帝抛弃的开始。毕竟,在南边待了半个多世纪,他可是一直顺风顺水的很,也足够的安稳和乐,他还记得醇美的葡萄酒在舌尖流转带来的美妙滋味,美丽的牧羊女每日清晨在伊斯莱湖对岸清灵的歌唱,广阔的草原如同一块由自然之神编织的地毯,成群的绵羊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云彩掉到了地面上……多么美好的生活啊,极富诗意,总能让他用最充沛的情感去赞美。 ——完全不是此时此刻他所处的这个历史相对而言最悠久的都城所能带来的感受。 奥斯特·迪特忍不住的勾起了一边的嘴角,做出了一个他曾经万分抵触的有违身份的表情,充满了对于他自己的讽刺。是呵,三年前他可是对这个地方说过与此时心境完全相反的话语呢!现在看来,真是一个完满的笑话。 他承认,他曾经是对这个有着菲特伊最高文明的都城有过憧憬,但是这份憧憬里绝对的不包含对他自己的精神伤害以及权势的打压!只是在这里三年,便让他从祖辈上继承过来的家族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不但没有更加的辉煌,还被套进了那几个老混蛋共同下的圈套里!让天下人都看他这个南方之主的笑话!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个给他的尽是愤怒和怨恨的帝都,如果不是当前情形让他完全无法离开,他绝对的不会在这里多待上一分一秒。 所以,他决定了,他必须要离开这里,回到南方,找回被无辜的剥夺了的上帝给出的宠爱。而且,在离开前,他要让那些让他受到创伤的家伙们知道,他--奥斯特·迪特总督--绝对的不是一个软柿子,会让人任意揉捏。 木然的将书桌上的信件收到了抽屉里,奥斯特·迪特竭力的收起了面上涌现的不符合他的审美的愤恨,然后点开了联络器,在被连通时平板的出声:“凯,你来我书房一下。”然后便挂断了,收整仪容,恢复往常的贵族式的尊贵与优雅,安静的等待着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的、名义上是他的小儿子的青年的到来。 chapter 68 在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时,金发蓝眸的青年挂着得宜的淡笑走了出来,在走过富丽堂皇的长廊后,才慢慢的收起了那份过于得宜的神色,从表情到眼神,都变得冷冰冰的一片,带着一点上弯的嘴角在这一刻,也像是在表达一种讥诮和嘲讽。 “凯,你也快毕业了,是时候收心为奥斯特家族献出你的忠诚以及实力了。我以奥斯特家族家主的身份嘱托你,希望你能成就我对你的期望,负担起菲特伊最中心的都城——也即我们此刻所处的土地——的重任;作为奥斯特第四代嫡系,希望你能时时记得家族的荣誉,并为了家族的荣誉而拿起剑与盾。你与司家少帅司晋琛的合作,我从前纵容,现在选择的也只能是赞成了,当然,在这一点上,希望你的初衷依旧还在并且还是完整的。” “我的孩子,我在此承诺,只要你所做的事的结果让我看出了你的真正实力,奥斯特家族的少爵之位我会慎重考虑你的,就算是你的哥哥才是嫡长子。实力为尊,我也是菲特伊的子民,也是信奉着这一条的,希望你能珍惜!” “……听闻司家有一极其钟爱的幺少爷,相信这三年里凭着你与司晋琛的合作关系不至于不知道他,也应该见过许多次。我尊重你,所以无意调查你,但是有一个词叫“远近亲疏”,你应该也明白的,合作关系的牢固性,在成为一家人的时候才会更加的有说服力。如果你对那位连这一代阿登纳家主都特意递帖希望接姻的少年也看重的话,作为父亲,我还是会尊重你对于幸福的追求,相信上帝也会祝福一对超越性别的年轻人的爱情的。” “凯,父亲看好你,别让父亲失望好么?而且,为了给你提供一个展示实力的平台,我会将帝都里的所有事物的处理权交给你,鉴于你还是一个还未毕业的学生,我会让米罗大校留下来辅助你。当然,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也可以,你知道的,我的耐心素来不错……” “你,愿意接受这一有些苛刻的考验吗,我的孩子?” 那般真挚而深沉的期待从那双银蓝的眼眸里透露出来,如果不是在之前无意瞥到的幽冷,他可是真的会相信这一出谈话是真的出于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孩子的期许呢!真是可惜啊,如果这一席话早出现六年,也许奥斯特家族还真有一个一心一意的为了家族的荣誉而不惜贡献出一切的傻瓜呢,那个傻瓜会为了总是显得高雅无比的父亲的一句夸赞而喜笑颜开,回为了兄长的一个鼓励性的拍肩而满腔欣然。 可惜,这是在六年后,他不再对这些抱以期待的现在。 奥斯特·凯仰躺在自己的床上,双眼闭得紧紧的,唇角微微的勾出一个让人心酸的弧度。那般冠冕堂皇的话语,居然是一个父亲对于自己的孩子所说的,真是只要想想,就觉得笑点在被不停的戳来戳去,让人笑得都想流泪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除开眼睛的颜色这一点没有遗传到,其余的各项特征都很符合奥斯特家族历来的特征,那为何同为奥斯特家族的嫡子,待遇却有那般巨大的差别。一个明明是瞻前顾后却在那个无知的男人眼中成为了小心谨慎的代表,坐井观天被看做是沉稳安顺,而另一个无论做得多好,得来的都是笼统的称赞以及父亲的算计和兄长的提防。 是因为眼睛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是从育儿所里培养出来的?所以被理所当然的隔离在了“家人”之外。 “呼……”奥斯特·凯长长的吐了口气,睁开双眼定定的盯着洁白的天花板,思绪在这悄无声息的蔓延:也难怪曾经有那么多的各种检查呢,验血的,验组织细胞的,甚至是验脊髓的,不都是在担心一个“备胎”会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么?上千个合子中就只存活了他这么一个,还同正常人一般平安稳健的长到了现在,半点不比自然出生的人差……这样的结果就是为了来应付今天的吧? 四年前时局开始隐隐动荡,到昨天,历时三年又七个月后顺利的稳定了下来。掌握着极限奥秘的物质‘聪’的“神殿”自此退出了历时的舞台;名存实亡的联盟帝国正式决议去掉了“联盟”二字,菲特伊势力由此开始三分偏半,而南边奥斯特只占了一个“偏半”,连原先的四大家族并列地位都未能保持住;自来被隔离在了人类生活领域之外的北部,其开发也已经有了不少的进展,遵从律例,避开了格拉乌出现的地区,只在太平河东岸循序渐进;低调内敛的华军司家,继热武器改革事件之后,再次成为了每个人眼神追逐的对象,也更进一步的取得辉煌,成为了最大的赢家,也得了北部开发权的70%,而他们南边奥斯特没有得到一分一毫;…… 果然啊,落后就要挨打! 而且,当这顿打还是因为自找的,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一天,奥斯特·凯在床上躺着发了两个小时的呆,然后在仆从的叩门声中起来,整理好仪容风貌,出去陪这个家里对自己尚算可以的老管家说了几句话,便驾着飞行器去了学校。 最近,在得到通知之前,他待在学校要比待在那个“家”里要舒坦得多。而当那个他只是片刻的停顿后便点头说“我愿意”所带来的效应来临之前,他在学校也很有必要做一些必要的事,为以后做打算。 接到奥斯特·凯的联系时,司晋琛正圈着他家小呆瓜看成人电影,嫩嫩的豆腐还没来得及下口时被按上了终止键,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出这有多糟心。司浅之从来没有这么敏捷过,扒拉着自己被解开的衣服,四肢并用的钻到了大床的另一边,然后极其迅速的钻进了杯子里,转一转,卷一卷,好了,一个蚕茧产生了,除了乌黑的头发丝露在了外面,他是半点都没露出其它点。 最近忙的二五二六好不容易偷了个空的少帅扫完了信息,再偏头看那蚕宝宝时,心里那个郁卒哟,真是闷心的不爽。而电影里那迟了两步才响起的暧昧撩人的喘息声,更是觉得他都快变成一个真的变态了:一个有操守的、坚持着要尽快攻破他家小小叔最后一道防线的、欲求不满的BT。 ——注意一下定语。 司浅之半点不理解为了他守身如玉的司晋琛的郁闷,顽强的甩着脑袋想将刚才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给甩出脑海,但因为自己缠的太紧,根本就甩不动,动了几下倒是像极了蚕宝宝睡醒时的蠕动,让司晋琛伸过去的手愣是生生的收起了四根手指,竖着一根修长的食指就戳了过去,在柔软的被褥上一戳一个凹印儿。 被褥并不厚,他一戳,司浅之便感觉到了,扭着身子往外躲,司晋琛来了兴致一般的东戳一下西戳一下,直到司浅之受不了的先开口了才无比自然的收回了手,然后满眼笑意的看着他家努力的将脑袋探出来的软萌软萌的浅浅。 司浅之探出脑袋,黑润润的两只眼睛颇为羞愤的瞪了瞪司晋琛,鼓着被憋红了的脸颊,抿着细致的唇角控诉:“琛琛,不许戳!”尤其的不许戳他腰上的痒痒肉和屁屁! 司晋琛挑眉:“好啊,我不戳,你出不出来?”你不出来我就再戳,你出来了我吃完嫩豆腐好出去办事! “……”司浅之思考了三分钟,还是拽着被褥的一角在床上逆时针的滚了两圈,出来了,还是以四肢着陆的方式,屁屁微微的翘起,圆嘟嘟的,纤瘦的腰线下沉,更显得那凸起的部位更加的诱人了。这般有“暗示性”的姿势,立马招来了一只“咸猪手”,司浅之刚支起的双手在这偷袭下一下子又软了下去,“啊——”的一声惊呼刚好配合了电影里的少年拔高了音儿的呻吟,那般有志一同的配合让司晋琛都愣了愣,回神了就更是不客气让他那只“咸猪手”又“咸猪”了一把,脸上都露出了现在已经很少露出的恶劣的笑容了。 这太过于同步的尖叫,让司浅之受惊了,被摸了两把后还有些呆愣愣的,本能的反手捂住了自己的屁屁后,便又继续难以置信的深思去了。他难以相信的想着,怎么会有这般让人脑袋都迷蒙了的惊呼声呢?真是太让人羞躁了! 司浅之还没能自己想完,电影里越来越激烈的声音就传到了他的耳内。他瞠大了眼睛扭头,然后将眼睛瞪得更大了!天啊,他看到了什么!电影里的那两人在做他曾经不小心看了的那本小黄书里描写的事!只是一瞬间司浅之便被羞的从头顶红到了脖子根,又跟田螺王子似的将整个人给缩到了被褥里,拔高了音焦躁的喊着:“琛琛,不看这个电影!不看!” 他想到这三年里的很多很多,然后更加矛盾而纠结的想到了他的琛琛想和他做的事。也是想和书里以及电影里的那般吧,从灵魂到肉体的交缠,比亲亲更加亲密的亲密……只是,那不应该发生在叔侄间,绝对的不应该。 圆内,矩外,一旦逾越了,会失去很多很多,也会让很多人伤心难过。 司浅之突然的沉默,原来一目了然的羞红,慢慢的褪了下来,还带上了几分苍白。 “唉……”司晋琛低低的叹了一声,伸手将电影给关了,然后将安静下来的少年抄起拥进了怀里,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满是无奈的一吻后,轻柔的道:“浅浅,我不逼你,不逼你,安心好不好?”也将心里瞬间涌起的失落和难过极好的遮掩了起来,今天,本就是他冒进了。 这句轻柔的话语花了一点时间才传进了司浅之的耳朵里,他颤了颤眼睫,伸手圈住了抱着他的青年的脖子,轻轻了点了点头:“嗯。”只是一个单音字的回答过后,司浅之的心情却更是低落了,如果这种因为一个人的难过就觉得更为难过的情感就是书里说的爱情,那么,他也就只能在心里对他的琛琛说抱歉了。 我爱你,却不能告诉你。 叔侄两人就这样缠绵的相拥着,像是想将这无情的时光给定格在这美好又伤感的瞬间。 在又一条信息到来后,司晋琛放开了司浅之,将人给按进被窝里睡好后,才起身下床,轻声走了出去,并将客厅里蜷着的大白放了进去。 在他走后,司浅之缓缓睁开了双眼,极其忧郁的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后,便又闭上了双眼。浓长的羽睫翘在空气里,纤长而又浓密,似乎只要一点点风力便能使它弯折。秀致的眉头蹙起,额心若隐若现的印记慢慢流转着淡银色的辉光,透出微微的碧色,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浅淡的碧色越来越深,慢慢的由透明变为了苍翠之色。一刻钟之后,司浅之有些疲惫的抬起了左手,又出现在了手腕上的藤镯,小拇指指甲大小的碧色叶子间小小的露出了两个绿豆大小的椭圆形银色花蕾,细细的看去,晃动着银色的细波。 “木之灵,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没有出口的呢喃消散在了来的太过于迅疾的睡意里。 睡在宽大的床上的少年,眉目柔和,神色静穆,睡着了也像是进入了冥想一般,看似无知无觉,却又纯净而通透。 chapter 69 等司晋琛到达约定的位置时,奥斯特·凯的一杯咖啡已经见底了。看着那即使连个微笑都没有露出来还是让人觉得风度翩翩的青年走近,他有点想扔杯子过去,但这种冲动自然是只能在心里想想,行动上也就只能用语言进行发泄一番。 “少帅还真是忙的很呢,打扰阁下我深感抱歉。” 奥斯特·凯这带着戏谑的话语,司晋琛直接选择的了无视,很自然的落座后,点了一杯温白开,等着服务机器人送上来后,才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金发青年,淡淡的开口:“有事,说吧。” 在这个风波刚过的时候,还不顾风险的要求面谈,除了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就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对待合作者,他自认为还算宽和,只要不影响他预定的事情的主干,旁枝末节他是不吝惜割舍的。 就像现在,他的重心已经慢慢的偏向了北部那块全新的天地了,帝都这边除开家族原有的区域,他并不打算再进行权利的扩拓。 也就完全不会去以打压已经落下风头的南边奥斯特,作为毕业后登场军区的开幕式。 “我……”奥斯特·凯听着这一如既往平淡的声音,原本想好的打算去突然的有些说不出口。他很明白,关于司浅之的那一块是这人的死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的不能触及。虽然对于那个联姻的策略,他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但对于不能碰的人或者物,他向来比他的父亲要看的明白的多。 只是一瞬间的思索,奥斯特·凯便将心思换了一个圈:“我已经答应了留在帝都接管奥斯特家族麾下的事务,对于南方,我决定放开了,不跟我的大哥继续争什么。因此,三年多以前的那场合作,现在我单方面提议作废,”只是一瞬间的停顿,奥斯特·凯坐直了身板,微微前倾,表情收整,目光严肃而认真:“我想和你继续新一轮的合作,而为了显示我的诚意,我愿以我——” “停!”司晋琛抬手打断了这个在某些方面也遗传了父辈的浓情的青年,也正起神色开口:“合作的各种条件,已经不能成为打动我的理由了。我可以明着跟你说,也许不用十年,我的身影就只会常驻北部,而不是帝都或者是菲特伊的其他地区。上一个合作,若是在此刻终止,我们就算是双方同意。至于新一轮合作,抱歉,目前我并没有这个意向。” 话尽于此,司晋琛垂下了视线,喝了一口温白开,对于那寡淡的滋味毫无抵触,只是也谈不上喜欢或者是讨厌。为了给家里那个已经被宠坏了的顽固的小呆瓜立规矩,在喝的上面,他连工作时偶尔喝咖啡的习惯都给戒了,变为了喝浓茶。 ——咖啡里继续加糖,司浅之还能慢慢的喝下一大杯,可是苦苦的浓茶,他是半点都不会尝。 现在在家的时候,司浅之在喝的上面只能有三个选择,果汁、温白开,牛奶,三选一,没有其他的选择! 司晋琛慢慢的喝了几口,也在慢慢的等着对面那个几乎可以用“生不逢时”来形容的青年的进一步表态。对于这个什么合作与不合作,他从始至终都不太感兴趣,四年前的那场合作也不过是觉得发展一条副线比较能掩人耳目而已;在四年后的现在,帝国政局已经正式划分,司家赢家的身份以定,他个人的重心也已经转的差不多了,只需要一个恰当的时候就可以收盘,让一整盘看起来格外杂乱的子在一两步的变动下化成一条所向披靡的龙。 虽然这个一两步,也许还得让他等上两年。 他等着他的浅浅毕业,然后就可以志得意满的载着人去北部正式落户了。 他很相信,司浅之肯定会喜欢北部的,会喜欢那块富饶野性的土地上的一切。葱葱郁郁的树木,繁茂的花叶,春日有和风细雨,夏日有艳日夕阳,秋日果硕物肥,冬日晴空银雪,最分明的四季之色,炎夏因为丛林广布而少了几分酷热,冬日也因为湖广河宽而减了几层冰寒。他那总是艳羡着成长的自由的浅浅,可以在院子外的林子里自由的奔跑,不用担心会有人发现他能使夏花在冬日里绽放的异能,也不用担心他们在一起会让别人诟病。 因为想到那些过于美好的未来,司晋琛的眉宇都情不自禁的放软的几分。是的,他已经控制不住的想要带着司浅之去开始属于他们的生活了,为了这一段从一长大便变质了的感情,他已经忍了够久了……将喝了一半的杯子推开了一点,司晋琛已经不打算再继续这样静默下去了,家里还睡着一个总也让人放不下心的宝贝呢。最近老爷子慢慢空闲了,总想找着机会和他家软萌的囝囝聊两句情感大事,昨晚上还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让他的晚安吻都没了,要是今天中午再来一次,那他这本就没有性福的幸福生活该怎么进行下去?! 老的太不留情,小的情感太剩。 “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在司晋琛刚起身准备离开时,奥斯特·凯抬起了头,一手撑在咖啡桌上站了起来,低沉平静的扔出两个字:“等等!” 司晋琛依言顿足了,迈出去的半步却没有收回,挑了挑眉:“请说!” 奥斯特·凯撑在桌上的手收紧成拳,眼神认真,唇边去挂起了两分笑意:“我用一条讯息来换你坐下,你觉得如何?” “在帝都的某个角落,在帝国销声匿迹了半个多世纪的一位伟人露面了,那位老人……” “请继续。”司晋琛坐了下来,神色不变的出声。他心里恍然大悟,原来这一个多星期以来微妙的矛盾感在这里啊!三月会议结束的当晚他便开始为“出柜”行动了,而到了一个多星期后的今天,他爷爷也没有采取什么大的行动措施,像是顾忌着什么,也像是因为本身的矛盾而踟蹰着,害得他一直备着的两重应对方案一个都没有用上。 第一重方案:如果家里人想来想去想通了,那就皆大欢喜了,他也好好的留在帝都,将大多数的乱摊子收拾个差不多了再带着他家浅浅去北部旅游到年尾,然后回来过年,来年继续这样循环。 第二重方案:出柜失败,冷战开始。虽然肯定会让他家小小叔难过,可这样一来,他就有理由携着人出去散心了,并且直接用“家里人都已经知道了,所以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吧,看到我们过的很幸福了,他们想一段时间就会想通了。”作为理由和安慰,之后过上幸福加性福的生活。 可是,当这两种都没机会用上时,他就只能继续在魔法师的道路上继续修炼,擦,史上最苦逼少帅就是他了! 奥斯特·凯不懂他对面一脸平静的青年心里的千回百转,还以为自己这无意中得知的消息格外的有价值,兴致勃勃的继续:“我是在三月会议前发现的,本来还不确定,后来听到老校长的称呼才确定了下来,那就是开国上将之一的司上将!” “三月会议么?”司晋琛垂下头,用舌尖碾转了一下这四个字,微微的扯了扯唇角,却发现完全的无法改变木然的表情。恐怕时间还要往前推吧,例如说高校联赛,当初研究院里的两个老人一起出入过文森特的实验室,虽然用时很短,可是消息上还是有记载的;还有高校联赛结束后紧接着的研究院三大决策人之二公开卸职,之后消失无踪;还有三月会议上,活跃分子费老却没有出面,只是让侄孙前来传话;最后就是他爷爷那里了,对于他显露的心思的纠结以及犹豫…… 是他将一切想的太简单了,忽略了太多太多! “文森特…浅浅!”司晋琛的瞳孔猛然紧缩,站起身什么话都没说便转身疾步出了包间,留下一脸惊愕的奥斯特·凯维持着脸上僵化的笑容,玛利亚啊,他说出这个消息可不是为了让人在知道后就直接跑了的啊! “司晋琛,你给我等等,等等!” 司晋琛这时候还能听到他的喊声才叫奇怪呢,转眼进了电梯,看着电梯的数字在不停的变动,他的心也跟着蹦啊蹦的。这要是他家老太爷插手了,算是他有多少个方案都只能胎死腹中! 不过,听闻老太爷也是有故事的人,应该也许大概不会这么心狠吧…… 等到了他们居住的楼层,司晋琛快速的进了门,在穿过客厅看着敞开的卧室门时,就只能是苦笑着转身了。还真是迟了,希望所有的只是他多想了,只是他多想了! 而这边,带着大白进了实验室后,司浅之有些惊奇的看了一整圈,然后不得不相信他看到的,还真是一个空空的实验室,连马尔斯师兄都不在里面!他也不知道中午睡了多久,醒来后没有看到他家琛琛,在下床的时候差点踩着了他家大白,不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他便带着大白来实验室了。 可谁知连实验室里也没人! 司浅之有点小失落,垮着肩叹了口气后便去了自己的实验区,将仪器上防护罩打开后,然后从下面的储物库里拿出了几株七级中阶材料,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开始进行了他的实验,虽然实验的目的主要在于收集‘聪’作为送给他家琛琛的生日礼物。 在等着植物被分离成雾状的过程中时,他小小的开了一下小差,算了算还缺少的剂量,在四个月内按照每天进行两场实验来算,补上后还能有多的。司浅之挺满意这个结果,连唇角都上弯了那么几分,他决定在周末的时候要多进行几场,多收集一点留以应急。如果琛琛同意的话,在家里的时候利用家里那台家用版的慢慢的收集一点好的用来给他阿爹还有大姐配药也是很后的,就算是因为收集那种会很耗费精力,他也不会喊苦喊累的! 看着青色的浓雾顺着导管进入了中间的主仪器里,司浅之便收拢了心神,认真的看着一上一下的两台显示仪上的数据,然后缓缓的换了口气将双手伸向了极化微米管,全神贯注的挪动着细嫩的手指,让指腹上感触的极其轻微的电流顺着神经传进脑海里,一种像是被温暖的水流灌注的感觉慢慢的生起。 他做的如此认真,忽略外物,在他的另一边,不知何时出现的老人,安静的看着,带上了岁月痕迹的面庞有种历经风雨过后的平和,目光祥和明润,眼角的鱼尾纹倒是添了几分亲近之感,似乎只是一看就能想象得出来他笑起来纹路动起来的形态。 时间不紧不慢的流走,在司浅之轻轻呼出一口气摆动着有些发酸的双手时,看完了整个过程的老人走了过来,中气满满的话语里带着慈祥与笑意。 他问:“孩子,还记得我吗?” chapter 70 司浅之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从这个世界醒来时第一个遇见的人会再出现在眼前,而且问自己,还记不记得他。 记得,不记得。 这个改变了自己命运的老人的面容他不记得,可是那种声音却是烙刻在他的心中的,正是因为这个声音的发出者,才会有现在的他。尽管,在很久很久前被换了两个怀抱来到司家的过程中,他彷徨过,有些伤心的想着是不是又要在一个洞府里继续生活,是不是又要一个人了,而一觉醒来就证明是自己多想了,他是真的有了一个家,一个温暖而幸福的家。 司浅之闻言抬起了眼,认真的盯着越走越近的老人看了看,想了几分钟后,才回答:“我不认识你,但是记得您的声音。”那样染着沧桑却也平和怡然的声音,像极了他在最开始时听到的那个声音。 因为是刚一醒来所听到的第一个声音,而且那个让他记忆犹新的声音的内容也让他很是刻骨铭心,所以他放在心底记了这么多年。 老人闻言笑了,眼角的鱼尾纹果然如同活过来一般的凑到了一起,细密却没有那种恐怖的沟壑,看起来别有一番特征,“孩子,看来你还记得呢!”他当初在深林里将这个孩子从树枝上抱了下来,看着那眼睛都挣不开的幼嫩的孩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我带你回家。” 司浅之点点头,有点新奇的看着已经到了自己对面的老人,缓慢的说:“我还记得。”记得你说带我回家,并且在我再次醒来时真的有了一个很幸福的家,家里有威严而慈爱的阿爹,有关心自己的兄长与姊姊,还有一直陪在身边的琛琛…… 他这么回答,显然是忘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记得事有多么的神奇,严重的与现实不符。或许,只是看着对面的那个脸上依旧带着慈祥的笑意的老人,他便不想隐瞒什么,也无意隐瞒什么。 而老人居然也一点都不奇怪,笑着点点头,用视线将司浅之上下扫视了一遍,才颇为兴慰的继续道:“一转眼十九年了,当年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奶娃,现在已经成了翩翩少年郎。看你过的好,也说明那老小子用了几分心思!”他说的时候,言语爽朗中夹着对时间的唏嘘,像是几乎所有平常的老人一般,在年岁大了的时候便总是容易对时光产生诸多的感慨。 他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么幼小的孩子,在才出生的时候便被放在了这深山密林里听天由命,而且他找遍方圆数里,都没能看到那如此狠心绝情的父母的身影。唯一留下的挂在婴孩脖子上的玉佩,勾勒的两个富有先古气息的瘦金体的“浅之”,才依稀的透露出一星半点的信息。菲特伊上下,能以这般古朴而精致的古玉作为坠玉的,也就只有那么几户人家,可是尽管如此,他却没有半点立场去为一个被抛弃了的孩子寻回一个合理的身份。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能一手遮天、呼风唤雨的人,却是几乎没有,拥有再大的权力也只能左右势,难以左右人心。 司浅之不懂老人心中的感慨,睁着一双清润的黑眼睛,选择性的听了自己能听懂的部分,想着总最开始到现在这十九年的岁月里的经历,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欢愉:“谢谢您,我现在过的很好!”这话,他说的诚心诚意,也满怀感激。 至于那些在这岁月里感受的伤心和痛苦,相比于那些快乐的幸福的日子,显得格外的无足轻重,可以忽略不计。 也许是受司浅之脸上那格外美好的笑容的影响,老人嘴角的笑意也扩大了几分,眼尾的纹路凑的更紧了,看着格外的平易近人。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后,他继续问,问的认真而平静:“孩子,你觉得幸福吗?” “幸福……”司浅之咀嚼了一下这个只是听着便觉得美妙的词,都不用花时间多想,便柔下了眉眼,毫不迟疑的点头:“幸福!”这么多年里,他过的真的很幸福!对于这,他心怀感激,也真心的为这意外而来的幸福而觉得幸福。 “你真的毫不迟疑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段说不清属性的缘早点断开也好。华军司家需要一个出色的继任者,而帝都司家也欢迎这么一个意外得来的纯真美好的少年,有亲情,友情,唯独不掺杂那让人揪心揪肝的爱情。 尤其是,这段几乎可以说是禁忌而背德的爱情,想要得到认可,需要付出的有太多太多,尤其是时间,以及汗水。 而这两样,恰巧拢括了太多。 其实,在刚一说完司浅之就迟疑了,那些开心快乐的画面的划过,再出来的就是一个与他最亲近的人各种各样的神情,温柔的,宠溺的,无奈的,开心的,郁卒的,平静的,愠怒的,强硬的,憋闷的,担心的,关怀的,难过的……好多好多!他控制不住的想起中午时那个被无奈遮掩过的难过的神情,心里一瞬间的抽疼让司浅之猛地捏紧了手,任着不长的指甲刺进掌心里。 老人平静的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少年那忽然变了的神色,心里悠长悠长的一叹,面上却没有显露什么。他当初救下这个孩子,是真的没有打算成就家族里这么一份名义上是乱仑的感情。从大局上而言,他是应该心狠一点的,而从私情上来讲,他却是怎么的也无法说出什么来。 真心爱过一个人,就会知道在被逼着放弃时的痛有多痛,比之拨皮刮骨不减半分。 呵,老小子啊,你可真会当阿爹!也更会当小子!居然推出老父亲来帮你给平素最宠爱的幺子下刀子!老人的眉宇间闪过一瞬间的忿然,却很快的沉静了下去,继续平静的看着苍白着小脸木然的站在原地的少年,今天,他可是必须要从这一个这里得到一份答案。 虽然,最后的结果还是由他说了算。 又过了许久,司浅之才抬起了眼,隐忍着的泪光在那已经带红了的眼眶里闪烁,却是倔强着不让它流出来。而他开口的回答,却是没有改变什么。 他回答说:“我已经很幸福。” ——所以无法奢求更多。 才一说完,泪珠子便滚出来了。司浅之手忙脚乱的去擦,发现擦不完后着急的看了看四周,隔着泪水看到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也看不清什么。他固执的去看,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近乎是本能一般,稍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琛琛不在他身边。 他哭的那般认真,连一边站着的人都给直接扔出了脑海。汹涌而来的泪水,结不成水珠子了,只是毫无遮拦的往下流,用巴掌去擦,还是会流,流出很多很多。司浅之抿紧了唇,倔强着不肯哭出声,他觉得好伤心的,如果他再坏一点点就好了,不去想其他人的伤心与难过,就答应琛琛和他在一起了,也就能最幸福了! 可是,心底有一个懦弱而持久的声音在反复的申明:不行,不可以…… 老人头疼的看着那哭的像是被人给夺走了一切的少年,家里那老小子没说这孩子长大后哭起来这般惹人怜的好吧!半晌后,到底还是心软的递过去了一块方帕,司浅之正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哭的老伤心了,将凑到脸上来的帕子推开了便用手捂住双眼,可怜巴巴的喊着:“琛琛,呜呜……”喊出的声音一大半被哭音给遮了去,更显得凄惨。 这么多年里,司晋琛对他那圈养式的宠溺与疼爱,到底还是将这本来就单纯的少年给养成了真正的小王子。身娇体贵,还附带天生的娇弱,再加无上的宠爱,长久下来,性子软和的跟水做的似的。 “哎哎,你先别哭啊,老叟还没跟你说正事呢!看这哭的,让人心都潮了!”这COS匿名老侠的司家老太爷算是对这油盐不进的小少年没辙了,焦急的围着那捂着眼睛哭的凄惨可怜的司浅之乱转,手上勾着的方帕在空中都能翻飞起来。 “琛琛……”哭着换气时还不忘魔怔了似的喊一声,喊完了咬着唇继续流泪。 “哎呀,你先别忙着哭啊,我还没说想带你出去历练几年呢!”这是急的都快抓耳挠腮的司家老太爷,他瞧着那哭的什么都不顾的少年,深深的觉得他貌似被他家那个老小子给耍了!早知道这孩子这么难办,给他再多的自由与通用币,他也不干! “你别再哭啊!一点都不男子汉!” “停下,将手挪开,眼睛要肿了,身体要脱水了啊!” “……孩子,你别哭了!我不管你和你家琛琛的糟心事还不行了吗?!你们爱怎么过怎么过去吧!” “琛琛,呜呜……” “浅浅!”门在这个时候被强制性的推开了,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句急促又惊慌的喊声。 “!”司家老太爷刚提起的一口气,在这随着门被强制性的推开的当儿落了回去,但是有部分给岔进了气管里,还来不及跟自己重孙打个招呼顺便小小的解释一下,他便弓着身震天响的咳嗽起来! 而被老太爷记挂的司晋琛,是只分了一个带着几分气氛的眼神给他的背影,便直直的冲向了因为这一出而惊的忘了继续哭的司浅之,将哭的都成一个泪人了的少年扣进怀里,拿开那捂在眼睛的双手,细细的擦了擦那满脸的泪水,浓重的修眉因为心疼和担忧皱成了一个疙瘩:“浅浅,浅浅,别哭了,我来了,别哭!” 司浅之眨巴了一下红肿的眼睛,努力的盯着看了半分钟,才扭身伸手扒住司晋琛的脖子,继续一点都不男子汉的哭着:“琛琛,呜呜!琛琛!”这哭声里散发着与之前不一样的情感,像是委屈,又有着难过,但是中间的绝望与伤心却是减退了不只三分。 “我在,我在!”司晋琛听着这满是哭音的喊声,心都酸涩起来了。他家这小呆瓜已经很久没哭的这么伤心了! 等老太爷咳完了,直起腰时,看到那拥在一起连刀片都插不过去的两人,顿时心都抽了。这两死崽子,怎么的就这么的不懂得尊老!让别哭非要哭的让人恨不得跟着哭,一点都不听话;另一个更好,直接将他锁上的门给撞开了,那是钢化门好吧,要不要这么野蛮?!让太爷爷岔气也没有表示一下担心! “咳咳!哼!”还要抱多久啊两兔崽子! “琛琛…呜…” “我在,浅浅,别哭了,嗯?” “……咳!”没人理:“咳咳哼!哼咳!!!” 将司浅之的扣在怀里,司晋琛终于让心神从他家浅浅身上分离出了那么一点了,侧头,极为沉静的吐出了几个字眼:“太爷爷,晚上我请您吃饭!”咱们好好聊聊刚才的事!在司老太爷出声反对前,他继续道:“相信您很乐意的!不然,文森特老师会很乐意为了他最小最宠爱的小弟子出面跟您聊聊的!” 全帝国的人都知道惹谁都不能惹植研文森特大师的弟子,更别说是让人哭的这么的伤心可怜了,那老顽童铁定会盛怒暴躁的用一百种方式来要你的命的! “!”司老太爷瞠大了眼睛看着已经高自己半个脑袋的司晋琛,简直是难以相信居然有这般对待太爷爷的重孙。 “去么,太爷爷?”司晋琛寸土不让,任着老人瞪,顺便还一个一个字的强调:“要不,我们回府去来个家庭聚会也行。” “……”两种方式司老太爷对比了一下,瞄了一眼巴在司晋琛怀里还抽抽搭搭的司浅之,叹了口气:“唉,那我们重祖孙俩聚聚。” 司晋琛冷眼冷声的加重语气道:“不是我俩,还有浅浅,也即您的幺孙。” “……”这糟心的崽子是谁养出来的啊喂! chapter 71 当天晚上,这司家的祖孙仨聊了些什么,在吃了一半的时候被那心性还挺年轻的老太爷撺掇着灌了几口酒的司浅之是不太记得了,吃饱了,喝足了,酒劲上来了,就被司晋琛抱进怀里黑甜黑甜的睡了,这顿饭的中心内容他是半点都不知道。 等司浅之睡醒了的时候,他正光溜溜的靠在浴缸里,热热的水面上的浮着一层细细白白的泡泡,有人正拿着浴花帮他擦澡,浴室里水汽氤氲,气氛很是不错。 “琛琛……” “醒了?”司晋琛手上的动作没停,仍旧在认认真真的帮着人洗澡,停顿了一下才说:“浅浅,这个周末我们回家一趟。” 还带着一点残留的酒劲的心神恍惚了一下才真正的清醒过来,司浅之有点失落的应声:“嗯。”他有点后悔晚上喝了那果酒的,并且还没喝几口就想睡了。 睡了也就不知道那个他才知道应该叫爷爷的老人与他家琛琛谈了些什么…… 司浅之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司晋琛看了看,将手下的动作放的更轻柔了,尽量自然的道:“就是回去和他们一起吃一餐晚饭,不好吃的话我们连夜回来。” 下午发生的事涌上了心头,司浅之觉得无法开口说什么,便微微抿着嘴不开口了,安安静静的浇着水给自己洗胳膊,洗肩膀。他承认他是懦弱的胆小的,明明知道本心却还是固执的不想进行大的改变。 因为他不懂所谓的爱情,因为他从前世到现在最渴求而珍重的是亲情,因为不想让这给了自己最温暖的感受的人伤害,因为潜意识的在乎那些礼仪道德……所以明知本心,仍然倔强的不想改变。 为什么要改变呢?就现在这样就可以了啊?他和他的琛琛依旧是天下最亲密的叔侄,他的琛琛依旧是帝国上下最优秀出色的少帅,是数千万人仰慕的对象,有着优良的家世,有着出色的容颜,有着非凡的天赋,有着卓越的能力,性性沉稳,举止优雅……能用世上最好的词语进行描述。 ——就应该一直这么的好,不用沾染任何的负面说辞。 司浅之沉默了,司晋琛因为晚上的事,心情也有些没有复原,只是比之前的忐忑不安多了一丝丝的放心。他与那最有决定性的一位达成了有期限的共识,以及有期限的条约,让他承诺不会在这件事上不会站在另一头。 可是那位自由的跟风似的老人,也真的没有那么的心软,或者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宽和,他们谈了那么多,从大局到家庭,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从深明大义到私情已欲,从道德条约到个人思维,能谈的都谈了,能给出的最好的答案都给出了,甚至是为了有说服力而揭了一大半的老底,最后换来的也只是一句“老叟不管了,你们折腾吧,结果出来了再说。”…… 也即,几乎可以说是让一切回到了原来,要想得到承认,就得去拿出最饱满的精力和最坚决的毅力去与那一圈人对峙。那圈人中,有他的爷爷,他的父母,他的叔叔,他的姑姑,都是司浅之最不愿意伤害的家人。 一直到将人给洗洗冲冲的弄了三遍后卷着浴巾扔被褥里了,司晋琛还是蹙着眉头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等他自己也快速的洗完了,上了床关了灯习惯性的拥着安安静静柔柔顺顺的人儿时,这一股让人烦心的思绪才在笼罩的夜色下慢慢的散开,不再那般浓郁堆积。 感受着又贴在自己心口感受着心跳的小手掌,司晋琛紧了紧圈着怀里人的手臂,在极为浅淡的晕色灯光下,吻了吻司浅之的发迹:“浅浅,信我。”信我能争取到家里人的点头,让他们为我们的幸福而觉得幸福。 司浅之没有说话,只是用着一直以来最为依恋的信赖,仰脸闭阖着双眼蹭了蹭他的下巴。 这一天是新纪269年4月10日,星期三。 也是这天晚上,帝都司家三人夜不成眠。 次日一早,司晋琛便收到了来自他父亲的讯息,通知这周周六晚上回家聚餐。相比于他受到的信息,司浅之受到的要柔和太多,但就是这样,在看到信息之后,司浅之才更加的沉默了,除开上课就去实验室里窝着,司晋琛恨得牙痒但是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在每日的三餐上花上大把的心力,亲自下厨不说,还劝着吃甜点喝热饮,尽管如此,照样是被收回了午安吻和晚安吻, 真是凄惨的难以言说! 又两日,驻守西大区的司北武突然连夜赶回帝都,让一小部分得知消息的上层人员差点没将心给拎到了嗓子眼。他们战战兢兢的关注着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司家,恨不能从娘胎里出现时多张两双眼睛或者是多长几对耳朵,而在全神贯注的盯了一整天之后,他们在神经衰弱之前无力的承认,在这个大局刚落定之际回来的司中将,是真的只是回来探亲。 呵呵~~…… 周六的傍晚,司晋琛和司浅之在约定的时间前半个小时回到了家中,上楼换身便装,再磨蹭的洗手润喉等等小事后,晚餐开始了。 那顿晚餐,在一个多世纪后,司浅之还记忆犹新,只是一个回想便能让最美味的食物都变成石渣,效力经年不改。 那也是他记忆里最沉闷的一顿晚餐。 晚餐结束时,老爷子有些心疼,想着他最疼爱的幺子只吃了那么一点连猫食都比比不过的食物,眉心皱的都能挤死蚊子,再看看优雅淡然的长孙,心里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憋的他是极其的难受。 可是,就算是再难受,这两只之前太过于放心现在太过于闹心的崽子之间的事情也该有个说法了。尤其是让他们赋以重托的老太爷尤其的不给力之后! 司老爷子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淡声说:“大家吃完了一起坐下来喝饭后茶。”视线没有给在座的任何一个,包括坐在司珠西旁边的一对可爱的双生子,以及闻言微微的一颤的司浅之。 听着陆续放下筷子的细微声响,停顿了好一会儿后,饭桌上才响起司珠西清淡中夹着一丝温柔的声音,是对着尚且幼小不懂得为何今天的饭桌上的气氛格外奇怪的双生子说的,“小玫,小珩,先跟着姆妈回屋,嗯?” 睁着清澈的双眼看了一整圈后,也没见人来挽留他们,双生子略带失落的爬下了椅子,然后站在椅子边一本正经的跟着众人道别:“爷爷大伯三伯小叔爸爸妈妈哥哥,我们吃好了,明天见!”说完,便手牵着手认认真真的向着外面走,小小的两个背影被拉长在铺着实心地板的棕色地面上,看起来细瘦的很,可那牵着的小手,却是温暖童真的让人忍不住的想弯嘴角。 自然,在这个时候还能走神成这样的,也就只有司浅之了。也许是从未见过这么幼小软嫩的生命,他在这对可爱的双生子出生后便倾注了许多的好奇与喜爱,尽管这四年里他并没有在家里呆过太久,也并没有与这对他担心看顾不好的双生子接触很多,但他就是对着这么两个眼神清澈言行稚嫩的孩子喜爱着,还掺杂着那么一点点的羡慕。 “浅浅,陪着小玫和小珩去玩会儿,我待会儿去接你。”司晋琛的眼神也顺着落在了稳稳当当的往外走的双生子身上,只是一眼,便没顾忌着饭桌上的众人的脸色或者是眼色,对着眼神还没有收回来的司浅之建议。话语里带着柔软的笑意,但是语义却是认真的。 他并不太想让司浅之继续沉默的坐在这里,然后伤心的听着他与家人的针锋相对。 司晋琛的话音一落,文雅的脸色都变成青白色的了。她的嘴唇蠕动了两下,但是所有的话语却在司东青伸过来的手的安抚下艰难的咽了回去,只能是有些痛苦的垂下了眼,光洁的眉心拧成一个死死的疙瘩。 她最不想面对的场面还是要来了,而且依旧是这个让她完全没有办法的孩子亲自出面,坚决而锐利,丝毫的不想采取“消磨”这一条让人更好接受的路。给她十年,不,二十年啊,也许她可以尝试着慢慢的接受的,真的,也许她真的可以接受的,——接受她最疼爱的两个孩子选择了彼此,并且过的美满而幸福! 眼泪完全的没法控制的从双眼里滑落,文雅有些狼狈的垂下了头,猛然抬手捂住了嘴,想憋住了控制不住的泣声,因为动作过于突然,手带动的碟子撞在了杯身,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几乎可以说是沉寂的偏厅里,突兀的不能更突兀。 司浅之恍然侧脸抬眼,看到的却是一片黑色,然后那片黑色的主人用半边身子完全的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只来及看到两粒在间隙中掉落的晶莹,刚好的折射了偏厅里明亮的灯光,隐隐的带上了几分彩色,像是最漂亮的水晶粒,值得用最好的玻璃瓶子来收集。 “走吧,我送你过去,嗯?明天就要去跟着老师补习,今晚不陪着他们,要很久之后才能再看到他们呢!”司晋琛弓着腰,一手搭在司浅之的肩上,一手放在了他的椅背上,成一个完全半包围的姿势,将司浅之的视野收拢在了他的上半身上,原本的制服变为了半休闲的银灰衬衣加黑色薄短衫,样式简洁大气,透着一种别样的吸引。 司浅之仰起脸,眨巴了一下眼睛,才让眼里太过于让人心疼的茫然和无措变成了压抑着惊慌的专注,印入他眼内的那张脸是他熟悉的轮廓,带着的也是他熟悉的温柔…… 司浅之愣愣的盯着看,司晋琛却没有给他继续发呆的时间,温柔而强势的引导着他站起后,便半携着他走出了偏厅,步伐轻便与坚定,不紧不慢的消失在了饭桌上众人的视线里。 双生子去的屋在另一边,与主屋隔了一个转角的小花园。在走出主屋的门时,司浅之才慢慢的抬起手按上了扣住他肩头的大手,有点木然的摇了摇头,然后大颗大颗的泪珠子被晃碎在白嫩的脸上,“琛琛!琛琛,不……”至于“不”什么,他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急躁着哽咽着就没了发不出字音了,眼泪倒像是绝决了堤的水库,哗啦啦的流的欢畅极了。 一根带着薄茧的手指划过他的眼睛,像是抚弄花朵一般的擦过,带去了那滚烫的泪水,司晋琛第一次在司浅之哭的伤心时笑了,还打趣一般的说:“浅浅,你都变成水做的了!这么大了,还哭,要羞红脸了。”他说的颇有点没心没肺的,但是两条修眉却是蹙起着的,拢着一团化不开的忧愁。 今天,就算是司帅府被投雷了,他也是要将这场由他导起的内部审判会给进行下去,破釜沉舟,也不会顾及。 司浅之没有抬眼,也就看不到这一刻司晋琛眼里带着的坚决。他还是一只手按着肩上的手,大颗大颗的流着泪,表情难得的平白,好像这让人心里跟着犯潮的泪水,不是他想流的,而是不受控制的就出来了。 他想说,琛琛,不说,好不好? 他还想说,琛琛,不要伤害他们,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可是,司浅之伤心的发现,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让无尽的泪水尽情的挥洒他憋闷无措的心绪,他想和他的琛琛在一起的,他很想很想的…… 司晋琛没有将他送到司珠西他们的房子里,而是直接将人给送到了第六号小花房里,里面有着还是老样子的吉米,以及趴在地毯上休憩的大白,和站在吊杆上威风凛凛的小白,暖色的灯光在照进一片深深浅浅的颜色里,正中间放着的小圆桌以及舒服的扁平的沙发凳,桌上的茶水还带着袅袅热气,看起来格外的温暖舒适。 将司浅之按在一个凳子上做好后,司晋琛弯下腰,温柔的拂开了他的额发,极尽虔诚的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后,才转身大步的离开。 ——他要去进行一场他必须要胜利的谈判。 在他转身时,司浅之移过来的视线,便再也没有调开过,平静的盯着门口的方向,不偏移一分一毫,即使是在司晋琛出去后能看到的就变成了一扇玻璃门,他也没有移开过,唯一的动作是将右手移放在了左手的手腕上。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的碧色藤蔓细细的缠成一个几乎像是假的镯子,上面有着两粒绿豆大小的带着碧翠的银色花蕾,紧实的椭圆形的苞蕾,也许是为了折射出这一刻看似平静的少年内心的不平静,它们在几不可见的颤动着,也像是在为绽放不遗余力的努力着。 司晋琛的返回,得来的依旧是众人的沉默。 而他重新落座的位置是司浅之之前坐的位置,也只是的来了他那冰山面瘫型三叔的一记寒冰刀子,依旧是一片沉默。期间,在场的唯二的女性之一的女士响起的抽泣声,他这个以绅士为标榜之一的青年俊杰,却只是眼皮子抖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话语。 文雅一直看着他的神情,到此,一颗心才算是真正的沉到了冰层之下,瞬间凉的她连抽泣都发不出来了,眼泪就此滚落,也是无声的。她完全的明白了,这个她一直都不用操心的孩子,这次的决定依旧是不容人置喙,这份几乎可以算是背德的感情,他选择的是决不放弃。 所以,他能做到绝情如斯,他的母亲的伤心的泪水,都换不来他一点的动摇。 这份情,到此,有什么样的结果,都已经是没有她说话的余地了。 “开始吧。”司东青握着文雅的手的力度加重了一点,用掌心的温暖去安抚这个估计已经被伤了心的女人,一个一直渴望做一个好母亲但是总也缺少机会的他爱的女人。 “开始吧……”司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看着司晋琛开口。 也许他还可以活很久,可是心却已经在慢慢的变老。现今连长孙都可以完全的独当一面了,就越发的凸显出这一点了。 也许,他是真的该听听老人的话,学着放宽心思,信着“儿孙自有儿孙福”…… 在风里雨里走过大半生的男人,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感慨,他甚至是忍不住的想,也许将那个虽然不是他的骨血但是融聚了他太多的慈爱与心软的孩子交给司晋琛是最好的。 至少,这两个人的心性他都是能把得住几分的。 不然,就算是因为没有血缘这一点能成为一个颇为重要的筹码,可是这叔侄的辈分可是实实在在的。想要公开阐明这一点,那司帅府的名声算是在相当的一段时间会成为一个众口相传的笑话了,而不阐明的话,这两个想在一起,嗯,除非帝国上下几亿人在一觉醒来突然的忘了他们的关系。 不然,绝无可能! 至少在司家没有出现新的继任者时,这个叫司晋琛的男人,就得好好的呆在这个位置上,可以干自己想做的一切,除却公开自己心爱的人是谁。 ——这对于一个男人而言,真是一个永远隐痛着的伤疤。 chapter 72 这场属于司帅府,属于司家内部的审议的开始,司晋琛正起脸色,用最为沉静的声音申明了他的态度:“我不会放弃。”不大不小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醇厚,一派从容冷静后带着铿锵。 话音刚落,便招来了几双眼刀子。 他还没说什么好吧,要不要一开始就如此坚定的阐明态度!将他家乖仔给养到自己口袋里去了很自豪很得瑟是么?!他才是一家之主,是他家乖仔的阿爹,还没打算就这么睁只眼闭只眼将这么将这件事给揭过!戎马大半生的老爷子闷闷的灌了口热茶,想平定一下内心腾腾燃烧着的怒火,但入口的茶水在这个时候好像也没有平时里的滋味了,涩口的很。 他心里憋闷的厉害,可是好多的狠话又不好不管不顾的吼出来。 毕竟,回想起来,造成如今现象的也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们。司老爷子无奈的放下了杯子,顺便看了一眼依旧端坐的青年,回想着过去的那些年的种种,一股让他狠不下心的暖流在心中激荡。是他们纵容着这两个在家里年龄最为相近的孩子的亲近,也对这个自来早熟的孩子过于相信,对于另一个纯真的孩子过于溺爱。 ——才让他们之间的羁绊深刻到了如今这断骨连筋的地步。 “既然已经到了如今地步,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浅之的性子自来柔顺纯良,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封守,如若你没有刻意去引导,他断不会这么早明白这些。司晋琛,我可说得对?” 司晋琛将视线抬起,对于突然变身睿智老人的老爷子并没有太吃惊,点点头,简洁的应答:“对。”的确如此,这场感情里,从始至终都是他在进行完全的主导。他对着他养大的小孩起了另外的心思,明知是错的却不想悔改,而是敛下所有的端倪,再在背后细心的引导着那个孩子的感情,那一张纯白的纸上勾勒出他想看到的色彩。 这不单是因为所谓的独占欲而涌起的霸道与强权,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司浅之完全不懂这些,需要一个人悉心的开导和挖掘,而只不过,刚好这个人是他。在成就自己的感情的同时让他的小呆瓜和一个最亲近依赖的人体会这世间最美好的几种情感,不用担心受伤,也不用忧心被抛弃,这样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最好。 因为他在,就会用尽全力给他撑起一个最安宁温暖的世界。 英挺俊美的青年的脸上的神色太过于从容与自然,从内往外散发的坚定让人心里又涨又酸。在座的几人的心沉的更厉害了,饭桌上一时之间什么话都继续不下去了,连文雅都止住了哽咽的哭声,只是一只手却还是抵在了额头,似乎已经无力承受。 时间慢慢的流走,饭桌便依旧沉寂一片。 他们不说话,司晋琛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今天他坐在这里,所求的不过是一个结果,可以用点头或者是摇头来表达。他就只是想和一个他爱着的人在一起,完全的不会妨碍其它,除非让他和司浅之分开困守在天涯与海角,终其他的一生都难以相聚,否则就没有别的什么可说的了。 每个人面前的茶水慢慢的冷透了,在外面传来一声柔软的猫叫时,司东青抿了一口冷掉的茶水,然后扶着文雅起身,对着司晋琛看过来的视线,淡淡道:“继续坐下去也得不出什么结果来。” 他的话音落下,司珠西也站了起来,平静的看了也站起身的司晋琛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等着司东青和文雅先走了,才和一直沉默着的古宪跟着离开了。 四个人一走,偏厅里瞬间就更显得空阔冰冷了。司晋琛没有坐下,因为司北武也站了起来,黑褐色的双眼沉冷冷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用比平常更为冷硬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只是在利用我们的不忍。”不忍伤害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被直接戳穿了心思,司晋琛愣都没愣,有些苦涩的笑着点了点头。这个他承认,在送司浅之去花房回来时,他就决定坚守这单凭情感的两个字“不忍”了,别的大家族里会不会用家族的名声来承认一段背德的感情他不知道,但是在他家,却是有一两成希望的。他也没办法,家里人个个都是军队里练过的,心性坚定的不寻常,剩下的一块柔软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地方了。 而这么多年里,他们对司浅之都用上了这一块柔软。 司北武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越过他出去了,背脊刚直,举步间军人风姿尽显。 偏厅里就只剩下一站一坐的两人了,静默在这片空间里弥漫。 家里其余人的离开所代表的意思,司晋琛懂,这最后的决定权转了一整圈还是转回了他爷爷身上。他心里有那么一点矛盾的雀跃与忐忑,毕竟这家里除开他就算是他爷爷对司浅之最好了。在这个基础上,如果他用实力来证明,他可以做的比现在还要好上几倍,是不是他爷爷能放心一点,不会一点转圜都不给自己。 “爷爷,我们谈谈吧!”司晋琛直视抬眼的司老爷子,认真的说到。 他懂的,司老爷子何尝不懂,就是因为懂就更是觉得心酸与郁卒,这就是他引以为豪的崽子啊,可真是黑心的可以!这司家历来的忠厚都被这死小子给啃成洞了啊!要按他的本心,点头要比摇头来的早,可是,点头之后的后续呢?继续看着这俩崽子在家里学校各种腻歪,从叔侄关系变为了养成系爱人?司帅府可没有强化到能隔绝一切消息,外面的人更不是都没长眼睛,那些慑于压力而没有被传开的谣言被递上来的还少么? 最最重要的时,那黑心崽子既然敢这般做,敢向家里出柜,就完全的表示他根本就不想委屈浅之和他自己! 这是个何等头疼的问题啊这是!司老爷子按了按太阳穴,眉心的疙瘩就没解开过,他潜意识的跳过了本质的问题,不是反对这两个人的感情,而是忧心这两个人在一起所带来的闹心的后续。 “唉……”皱着眉想了老大的一通,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刚准备接着问司晋琛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时,从外面陡然冲出来了一颗人形“炮弹”,一边往他这边冲一边闭着泪眼伤心至极的哭嚎:“阿爹!阿爹!呜呜!”说是哭嚎,那哭声和嚎声也是带着一种可怜兮兮的柔软。 两人都有些一瞬间的怔愣,尽管听到外面有声猫叫,可是谁也没想到这糖心包子会跟着过来啊,还会躲着偷听,最重要的是,还能这么的忍得住气,听了这么半天才冲了出来。 ——太不像这小呆瓜的作风了。 司浅之抱着他那老阿爹的脖子哭的泪珠子大颗颗的往下掉,一边闭着眼睛哭一边还含糊不清的说着话:“阿爹!不,呜呜!要琛琛,还要阿爹!”他哭的伤心,喊出的话却怎么的都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意味,惊慌,放松,伤心,担忧,欣然,极为复杂而融洽的综合在了一起,让人听着想笑,却又忍不住为他的伤心而心生酸涩。 “囝囝啊……”司老爷子花了一点时间才收整起自己的心绪,伸手摸了摸那还像是小时候一样将脑袋往自己肩上搁的孩子,满是安抚,一张被风雨磨砺过的脸庞也透着慈爱与柔软:“快别哭了!阿爹没说不同意,没说呢。”他说完了这句话,却是看向了司晋琛,眼里流露着诸般的复杂,最后也只能是无奈的眨了眨眼。 伏在他肩上的司浅之又流了几串泪珠子才慢了两拍接收到这句讯息,并在眨掉了几颗豆豆后才呆愣愣的将哭花的小脸抬开了一点,难以相信的瞅着脸上带着柔意的司老爷子,打了一个泪嗝才睁着双湿润润的黑眸子颇为可怜的问:“真的?” “真的。”司老爷子点点头,看着司浅之那红红的眼眶子以及被泪水浸了的小脸,颇为心疼,抬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心中唏嘘不已,这小模样交给外人哪里放心得下哦! 也许是得了这么个让人惊喜的好结果,司浅之有些没回神,认真的瞅着他家老阿爹的脸,似乎想确定那真的不是在骗他的。可是,这般容易的得了这个结果,他的心里也没有太好受,顶多是放松了那么一大截,并且安定了那么几分。 毕竟,他家阿爹不会反对他和他的琛琛在一起呢! 那他最近最担心的问题也就没有了……他想和他家琛琛一直在一起,真的想,也是真心的想将这一切不建立在大家的难过上。 司浅之乖乖顺顺的任着那有些粗粝的手指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认真的看着,时不时的抽噎一下,湿润润眸子都是隔一会儿才眨一下,印着两个小小的人影。看得司老爷子心里又是酸疼又是感慨,他又不是个没开化的石头,十几二十年来付出的关心与爱护那是比真金还真,就算是知道了这两个小子之间猫腻了他也不还是没能下得了狠心吗?他甚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后悔过,当年如果不听他那不靠谱的老父亲的话,将人接回府安上幺子的名头,指不定今日要好办的多呢!虽说那样还是会有闲言风语,可是到底是比“背德”与“乱仑”要好听的太多。 人是群居动物,不可能做到不在意别人的言语,而身处高位者,就更是注重那张面皮。即使明知那只是一张面皮,却还是需要千般维护,万般在意,因为那不只是代表着一个人,还代表着很多很多其他的东西。 只是想想,司老爷子就觉得心里又被矛盾充满了,他并不是太担心自来稳重成熟的司晋琛,从头至尾需要他担心的就是安静乖顺的站在他面前的少年。这个孩子太过于纯粹而美好,就像是剔透的水晶,而水晶纵使再纯澈美丽,也无法改变它易碎的本质。 “孩子,你决定好了吗?要一直跟小琛在一起,哪怕会听到一些坏人的坏话?不会后悔?” 眼瞅着司晋琛走了过来,司老爷子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这三个问题,就算是司浅之不懂,今天他也要好好的问出来。他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还能再陪他们多久呢?一个世纪后,他是否还在就是个未知数,如果他还在,是否能依旧看到这两个孩子幸福安宁的生活在一起?他捏把着一颗慈父心长大的孩子,到了那时依旧这般快乐,并且不为他选择的这段尚且懵懂的感情后悔? 这些问题,都不是除了司浅之之外的任何人能回答的。 所以,他要问出来。一段缘到了这里,只是一个选择,便能让它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是善是孽,却只能交给时间。 司浅之蹙着眉头想了想,抿着嘴角,问:“阿爹,他们是说我的坏话,还是琛琛的?”顿了一下,他自己就说出了回答:“如果坏人是说我的坏话,我就不听他们说!他们要是说琛琛的坏话,我就让大白小白去欺负他们,唔,说你们的坏话也不可以!” 司浅之说完便觉得自己有点变坏了,有着心慌的回头去看司晋琛,也不嫌扭着脖子,鼓足了劲去与司晋琛对视,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微笑才平稳下了心。他见过大白挠人的后果,那是一爪子三道血痕啊,可是厉害着呢! 司老爷子本来有些严肃的态度被这个回答给拆的七零八落,愣了一下却是豪爽的笑了几声,收了几分力度的拍了拍司浅之的肩,顺势站起了身:“这才是我司家的男儿啊!”笑呵呵的说完,牵着司浅之的胳膊走了几步,到了司晋琛面前才放下,极为不客气的给了自家一看就经得起敲打的身板几个铁板烧,然后背着手抬着步子走了,留下莫名其妙的司浅之抬眼看着眼里露着笑意的司晋琛。 偏厅里只剩下这面对面而立的两人了,一高一矮,青年高大挺拔,少年纤秀匀称,看着彼此的目光,流转着不用诉说的深情。 “琛琛……”司浅之柔软而安心的喊着,像是在飞了很久之后才停在守护者身边的天使,轻软的嗓音里带着满满的依赖。 “我在,一直,永远都在。”司晋琛回答的时候,弯下腰抱住了他的少年。真的是他的,的少年,六年的小小叔,一辈子的浅浅。 后记 以为得到了承认便可以从此性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那可就真的是图样图森破了。 至少司晋琛就没有这般奢求着,偏厅里的相拥,肯定是不能到天荒地老,他非常明白,所以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这准备吧,到底还是准备的太少! 司浅之这些天精神就没怎么好过,大哭过后,记上素来挂心伤神的事情一落定,心神一松,不多会儿便显露出几分疲惫,缓慢的眨巴着眼,一看就是周公来邀约的模样,司晋琛立即心疼的抱着人上楼了,然后颇为安心的带着人回了自己的房间。 洗洗擦擦之后,用浴巾一卷,朝被褥里一塞,憋屈了这么多年的黑肚皮狮子觉得今天晚上可以光明正大的拥着人睡安稳觉了,就算不能一下子将这块眼馋了多年的嫩肉给吞了,也是可以放心大胆的吃吃嫩豆腐以慰这些年不性福的日子了,想想都挺美的。 当然,很快他便明白过来,这也就只能是想想,在想过之后,他顺便的又将一条真理咀嚼了两遍:现实与梦总是相爱相杀着,上万个光年都不会达到一个统一。 听到那节奏鲜明的叩门声的时候,司晋琛便顿了半步,本来还带着几分高兴的面色瞬间变为了面无表情,只是围着浴巾的健美身姿一转便折身去衣橱里拿出两人的睡衣,半点没管还在继续的叩门声,拿着衣服走到床边,挖出被褥下滑滑嫩嫩的司浅之便开始套衣服,从第一粒扣子扣到最上面的一粒扣子,末了还得拥着人将衣服顺了顺,再才是花了半分钟将自己打理的妥妥帖帖,再才不紧不慢的迈着长腿去开门,脸上的的木然也换成了自然。 ——这时候来敲门的,显而易见的是在捉什么那什么! 门被打开后,司晋琛先是接收了两道视线进行的上下扫描,再才听到平板冷酷的声音,外带四溢的寒气:“将人送回房睡。” “……”司晋琛抽了抽眉角,看着门外那将一身柔软舒适的睡衣也给穿出冷肃之气的自家三叔,内里五脏六腑都在抽疼,他是真的没料到来的是这冰山面瘫!他以为来的是他爸那只成年狐狸! 司北武好似也并不是在等司晋琛的回答,或者是说他这时候过来的目的就在于此。瞟了一眼脸色有点僵的司晋琛,他直接越过人直直的向房间里面走去,动作强硬的让司晋琛在阻拦与不阻拦间徘徊了半秒愣是选择了侧身,同时在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好在他刚才将他家小呆瓜给包裹严实了。 多么的有先见之明啊这是! 他半点不怀疑,要是知道在几年前便将人给里里外外的看光了,就差临门一脚,这家里的几位绝壁的能将他给打发到了北部的最北边去,不等消气了绝不会让回来。更别说直接被捉包了,那后果,啧啧,估计这些年的隐忍以及这些天的对峙谈判,全都是东流的水,半点不会回旋。 谁管你这些年苦逼的数千个深夜? Nobody ! 而现实情况也的确如此,掀开被褥看着穿戴着整整齐齐的司浅之,司北武的脸色还是好了那么一丝丝的,至少不再那么寒气逼人了,他们是默许了这两人在一起,可没有这么好的承受能力扔着这两只在家里浓情蜜意,尤其是成人化的! 弯腰,将睡的正香的少年一抄一抬,横抱在怀里,司北武就抬脚准备离开了,期间横瞟了几眼巴巴着跟在旁边的司晋琛,走到了门口才极其平静的开了尊口:“两天内将帝都这边的事情结了,大后天和我一起去西大区。” 说完,这军将之气侧漏的冰山面瘫抱着人走了,留下司晋琛站在卧室中央,无语望天花板。看吧,看吧,就知道是这个样子!这默许必须是有考验期的,他还得忍两年,还是三年,还是五年?? 这继续苦逼着的少帅深夜无眠,睁着双眼愣是在凌晨时爬起去了隔壁的房间,然后抱着他家软嫩软嫩的小小叔一觉到了天大亮,睁开双眼时,抓住在脸上细细的动作的手指,放在嘴边吻了吻,然后生龙活虎了一整天。 两天后,司晋琛背着众人,深深的给了司浅之一记缠绵的吻,然后絮絮的腻歪了一早上才跟着司北武上了前往西大区的飞船,被司老爷子巴巴着担心着的司浅之,意外的是笑着送人离开的,那白嫩的小脸上夹着不舍与甜蜜的小情人样儿哦,让老爷子差点没手上的小茶壶给扔了出去,瞪着虎目颤着嘴角,最后转身回屋碎碎念:“个黑子崽子,将我那单纯天真的囝囝还来!” 司晋琛离开了,司浅之之后也返回了校园。两人约定,回到最开始分开的那三年,一周一见,两年后相聚,就再也不分开。 等我。 我等。 …… 新纪269年5月1日,奥斯特总督府举办盛宴,这一任的总督奥斯特·迪特当众宣布立次子奥斯特·凯为少爵,而长子威廉的少督之位依然,也即这兄弟两人算是正式分家了,权力相接又相对,一人留守帝都,一人负担南方的四分之三,看起来似乎不公平,细细想来却又公平公正的厉害。 这是菲特伊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家族分家事件,大多数人依旧当成了现实版的话剧来看。只是有些长心眼的人看出来了,兄弟倪墙自来有之,坐拥疆土的有着大部分实权用以守护脚下的土地,留守豪宅的有着心计与自卫的力量完成个人的目标,可这若都是在奥斯特家族这一个大圈里,就不由得不让人细细揣测其中关联了。 虽然,在十几年后,那些心眼太足的都抽着眉角与眼角,捂着被伤到的心肝默默的打掉大牙和血吞,在被人问起时还得笑不露齿的回答:“我在吃药”脑补是种病,得治!这其中是有深意的,但是,我去年买了个表,完全的就是他们猜测的那样!这兄弟两个完全就是在实行“一家两制”好吧,关联个毛啊,一个学习祖辈对这南方的土地死都不挪脚,一个在帝都的大小圈子里继续风流倜傥,努力的将“深情王子”这一褒贬不一的称号发扬光大,明明白白的分离着。如若不是都冠着奥斯特这一姓氏,觉得他们是一个家族的人都会有人说你有妄想症;要是说这两人是兄弟,那更是直接送你三声“呵呵呵”…… 而帝都里中央研究院的退离,虽然一夕之间难以完成,但是在三大军方上百个家族的看顾下,它退离的速度的确算不上慢。三大老人,失踪了两位,剩下的一位大约是受气太多外加寿元将至,居于疗养院里一日三餐得用电子秤量着来,一代大师到了生命的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让人心生嗟叹。 而这位骄纵的老人曾经让侄孙带去的壮语“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到底还是成为了一道晴空下的雷鸣,聚不了乌云,更引不了雨。 最后他颇为不忿的卒于新纪270年的立春的前一天,享年261岁,不是菲特伊历史上的最高寿,却也入列了长寿老人的名单。而葬礼,帝国上下也给予他最尊重的礼仪,人去万事空,功过自有衡。 新纪271年三月初,菲特伊北部正式连通外部,帝国三大元帅四大家族的代表人携着家眷齐聚,其余家族自然也相偕着跟随。在太平河东岸突然崛起的繁城,被茂密的丛林掩映,无状无名,最后由几位隐姓埋名几十年的开国老人出面,于新纪271年三月四日简笔定名“北城”,铁画银钩一般,牢牢的屹立在高大的城门外。 比之星球上其余的地方更为危险野性的北部,正式让人类进驻了,而也因为它远离繁华热闹的帝都,远离东南西三方的安稳平整,远离那些高度文明,它纵然让人惊叹着,却也不会是各个中小家族愿意驻足的地方。谁能估量得出跨越两个原始丛林加上一条宽广凶悍的大河时会发生什么,至于说可以从天空中飞过,呵呵,当S级防护军舰是曾经地球上的小绵羊么,想要就能有? 所以,当开发出来的面积广达百公顷而第一批居民人数仅为九千多,半年内向着帝国征收也只是征集到了三千人时,上层又开始开会,最后决定同意菲特伊民间四散的佣兵协会以及药师协会,以及一些其它的非军方组织的联合申请,对他们开放北城,并将北城的居住权交给了北城的代表者审批。 只是服从协会的条约的佣兵与药师,向来让上面的人有些头疼,打不得骂不得,更没法相逼,现在能让佣兵协会以及药师协会欠下人情,只是权衡一番便可知道该如何处理。更别说这几大富得流油的“江湖门派”还献上了五十份的九级中阶材料,以及二十份自主研发的提升身体素质的药单,火药包扔出去了,又为北城做出了人数以及细致开发两重贡献,一举三得之事,好的不能再好。 自由之城,由此而生。 这个时候,司浅之已经来到了这座新生的城市的最东边,居住在他曾幻想过的木头做的阁楼里,下面以石为基,东边的数百米外是天然的内湖,更远处是葱葱郁郁的树木,近处是绿茸茸的草圃,边缘是宽宽的花带,明媚的阳光柔柔的撒在这片天地里,染映出一片柔和宁静的亮丽。 桃源之地,世外仙居。 他站在窗边看远处的风景,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安宁和煦的笑容,美好而幸福,从门外进来的青年看他的背影,轻悄悄的走过去,从背后拥起,有些贪婪的嗅着怀里人的气息,声音低沉而轻柔:“浅浅。” 司浅之抬手,轻轻的搭着环住自己的手臂,怡然淡笑,并没有回头看身后男人那温柔宠溺的神情。 阁楼窗台边,风景如画,人是画中人,形似世外仙。 在院子里玩耍的一对双胞胎,收回了有些呆愣的视线,揉了揉发酸的眼,拍了拍手,领着在小声嘀咕着“非礼勿视”的吉米走远了。 边走一个童稚的声音边道:“姐姐,我们明天不在这边玩了,没天都能到小叔和大哥在那里,都看习惯了。” “嗯……”另一个同样童稚但是颇为冷静的声音答。 “姐姐,我觉得大哥没有姥爷说的那么坏,但是霸占着小叔这一点真讨厌。” “……嗯。” “姐姐,你说怎么大蚊子只叮小叔呢?我早上看到小叔脖子上的红疙瘩又多了,看来血液太香甜了也不好!” “……” “姐姐,我又想和小叔一起睡午觉。” “再来一次,大哥会将我们扔回帝都的!”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