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红衣冷冷的回望他。以红衣现在的规模，那些已经被淘汰、过了时、人气不再的网路游戏已经养活不了这个工作室了。从进入神战的这几个月来都是赤字营运，好不容易开始有了反转的希望，却被吕彬和那个伏羲杀回了十级。现在整个工作室都人心惶惶，过去的游戏也因为神战的出现而人气大跌，所有虚拟物品的兑现率都低得可怜。
第五十五章：农夫与蛇
「那我们就在新服练？」绿竹试着问。虽然新服对他们来说很安全，但是他们红衣工作室的脸也彻底丢光了。而且新服不准强制PK，他们练等再想包场就更不可能了，速度上也会比原来的慢。再加上绿竹觉得，抢劫才是他们以后主要的经济来源。
「困难只是暂时的，这些年我们什么风雨没见过？能屈能伸我们才有机会站起来。」
「但是那帮GM……」思想贫瘠的小孩有点担心的说着。刚刚看见山风，他差点忍不住冲上去揍他。
「他们没吕彬的命令应该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吕彬现在很少在公司，神战的事他也基本不管了，我们练我们的等，跟他井水不犯河水。我担心的是那个有时有雨。」吕彬就像神战的父亲，他们只要不伤害到他的孩子，他就不会主动来找他们的麻烦，但是那个有时有雨，她没把握。
「那个狗×的！」小孩子恨恨的骂了句，但是连心伤都栽了，他们也不可能把他怎么样了，只是这口气他憋在心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红衣姐，你后悔吗？」绿竹看着红衣低声的问。
当初他们也是被心伤利用了，在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一切已经失控了，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跟心伤绑在一起，他们被当成了心伤的同伙。但是红衣没有辩解过，就让所有人错认下去，甚至为了心伤不惜一次次的冒险去惹怒吕彬和那几个真人BOSS，最终落到了现在的下场。
「该后悔的事太多了。」红衣苦笑着闭上了眼，靠进了靠背中。
「但是你刚刚为什么说那个人认错了呢？我看他跟山风在一起，八成也是神战的GM，如果真的是以前的小弟，对我们不是很有利吗？」关于神战GM的传说只有少数几个职业玩家知道，而他们却是亲眼见过的。
「那个小诺早就死了！」红衣冷哼着，就连声音也是冰冷的。
绿竹跟思想贫瘠的小孩对望一眼，识相的没再说下去，只是有点好奇的说着，「不知道那小子叫什么，急成那样。」
「鬼才知道，那时候跟着大姐的人就好几十人了。」绿竹自豪的说着，他跟思想贫瘠的小孩也是从那时候就跟着红衣的。
「是小东！」一直闭着眼的红衣突然很肯定的说。
「你怎么知道？」虽然他们都承认红衣的智商要比他们高很多，但是这也太神了。
「直觉吧！绿竹你去查一下好了，有什么我们能帮他的，就帮他一把。」
「他能来无界联会，还是跟山风一起，应该混得很不错。」
红衣只是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烧烤店里，子于还没回神的站在当中，周围的人都暗暗的注视着他，猜测着他的身份，以及他跟红衣她们的关系。虽然现在红衣已经没落了，但是随时还有活过来的可能，只要能有一个转折的契机。
「你搞什么？」山风走了过来，拍了拍子于的肩，子于才回过神。
「你真的不知道那个红衣以前叫什么？」为什么他就是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就是她，红衣就是小诺姐！
「真的不知道！」山风叹着气的重复，看了看四周还在注视他们的人，拉着子于走出了烧烤店，一边说道，「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就算她真的是你说的那个小诺又怎么样？直接造成红衣他们现在陷入困境的人就是你，难道你想跑去跟她说：『对不起，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难道你忘了当初心伤搞了多大的乌龙？」
「你也说了是心伤搞出来的，其实仔细想想，红衣的人只是在保护心伤，并没干什么过分的事。」子于皱着眉辩解着。
肖南是心伤找来的，红衣他们也是心伤找来的，绑架他跟吕彬的是心伤，恶杀二愣子的也是心伤的人，在BBS上悬赏他、让肖南偷二愣MSN、想在神战系统里做手脚的全是心伤，真算起来的话肖南那帮人干的坏事都比红衣他们要多得多。
山风看着子于也皱起了眉，「你中邪了还是着魔了？你现在连红衣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都没搞清楚！你又凭什么说跟她们无关？你别忘了你是神战里的BOSS，是官方的工作人员，你不能偏袒任何人。」
「我没说要偏袒她们，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那个人。」
「知道了又如何？」山风一口打断了子于，无奈的看着他，「我可以理解那个叫小诺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无论红衣是她也好，不是她也好，你们都不可能变回以前那样了。回忆就是回忆，即使那段回忆有多难忘有多让你感到遗憾，你都只能让它过去。不要试着去弥补那些缺陷，那只会让原本美好的东西变得不再美好。」
「你的意思是，让我装作不认识他们，装成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变了，他们也变了，你们都必须去适应对方新的身份。」
新的身份……一个职业玩家和一个游戏公司的真人BOSS吗？
跟山风分手后，子于一个人回了办公室，结果还没进门就听见办公室里面已经吵翻天了。
「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阿仔一拍桌子指着阿影大骂。
「你连东西都不是，你的猪脑到底有没有智商？」阿影也怒了，那张平时很斯文的脸现在就像要跟阿仔拼命一样。
「靠！阿雨你终于回来了！」估计A+已经吵完了，现在正中场休息，看到开门进来的子于立马恶狠狠的比了根中指以示欢迎。
「怎么了？」大家在一间办公室里坐了大半年了，还没真的跟谁急过，怎么他才出去半天这里就炸了？
「还不是你那恶心的任务！」阿影转头就朝子于吼了句。
「是啊！你任务开简单点，送的道具差点也就算了，但是你上手就开这么恶心的任务，奖品真的很难决定。」A+也很郁闷的附和。
子于没出声，转头疑惑的看着阿仔，他到底说什么了让这两个人跳这么高？
「这两个家伙像女人一样，东西给好点说破坏游戏平衡，给差点说没有吸引力，问他们想怎么样又说不出来！」阿仔很郁闷的对着他们一人比出了一根中指。
「你说送什么了？」
「还是老办法，让他们自己想啊，只要不是太超过的就可以了。」阿仔很委屈的看着子于想寻求支持。
「你自己都不知道什么东西才是太超过，这么模糊的概念你怎么去筛选道具？」听到这句话A+就气不打一处来。
子于也点了点头，「我同意上次阿影的话，这任务就是麻烦点，累人点，其实难度并不高，没必要把奖励开这么高。」
「但是送的东西太差又让人提不起兴趣。」虽然得到了子于的认同，但是阿影一样很郁闷。
「其实我们可以从别的方面去提起他们的兴趣。比如最先完成任务的前几名可以送他们永久称号，这对公司来说算是无成本设定，对游戏内部也没有实质的影响，如果以后这个帐号要卖的话也是一个卖点。另外，只要是完成任务的帐号，也可以送一个有耐久限制的称号道具，这个也有升值的潜力。」在游戏世界里，什么怪人都有，其中也不乏有许多喜欢收集称号的怪人。
「对噢！」听子于一说，三个人都很认真的开始沉思，在道具之外，这也算是一个办法，而且是现在许多游戏公司都喜欢用的招数之一。
「如果还是担心大家没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开任务期间指定服双倍经验。这样，即使不为任务，为了经验他们也会参加。」
「这样的话，他们就会趁这个机会拼命挂级，这个任务最少也要开半个月，足够某些人挂到120级了。」双倍经验确实让人很心动，但是阿影还是觉得有点担心。
「那就让他们挂啊！」子于答得理所当然，「神战早晚会进入满级时代，120的等级对现在的外挂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神战的等级有意义吗？今天120，明天回到1级也有可能。更何况，你觉得在一个不能PK的服上，在四周全是人的情况下，他们挂级真的能有一倍的效率？」
汗……
「阿雨，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狡猾？」阿仔突然有点佩服子于。
「这小子平时总是闷不吭声，一出鬼主意比我们全都坏！」A+也很不爽的瞄着子于，好像在说就这小子最闷骚了。
「呵呵！」子于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至于其他的奖励道具，随便给点什么就行了，我估计会为那任务拼命的人，不管有没有那些奖励都会拼命。」刚刚就说了，游戏里什么怪人都有。子于过去就认识几个任务规定的清怪数越多就越兴奋的变态家伙。
三个人都点点头，对于子于的主意比较能一致认同，一场纷争也就此结束。
这个，应该只是个开始。随着以后他们要决定的事越来越多，他们这些人之间的矛盾也会越来越尖锐，还是必须尽早决定出一个负责人。子于暗暗的叹了口气，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打开电脑。老觉得自己现在怎么有点忧国忧民的味道，就像这帮小BOSS的老妈子一样。
两台电脑同时起动，分别进入了神战的两个界面。伏羲的界面上依旧空空如也，孤零零的伏羲就像独居老人一样在原地来回踱着步。
虽然自从上次的BOSS战……不对，应该说是BOSS秀之后，神战的人气是恢复了一部分。但是他们这些BOSS的人气却依然如昔，那段录影上，最后BOSS放水的动作太明显，再加上放出了招唤这个技能，再想想《游网》上写的BOSS技能表，估计这些就是现在众BOSS人气惨淡的主要原因了。
另一边子于的分身也登上了神战，习惯性的爬上七线，黑色的人影正站在天地城内。自从昨天认命了之后，他就跟二愣他们回了天地城，看来看去还是天地城最清静，真是太适合他这个孤僻的「自闭儿童」了！
『秋大少：阿雨同学，你被人当成农夫了！』收到了子于的上线通知，眼前两道光效一闪，二愣和秋大少就同时出现在了子于面前。
『有时有雨：什么农夫？』他又不是隐士，神战里的隐士才叫农民——因为隐士为了收集材料，有种技能叫种地。
『秋大少：农夫与蛇，听说过没有？』
『有时有雨：农夫与蛇？』子于看着萤幕皱起了眉，脑子里面有一种很模糊的预感正在慢慢成形。农夫因为好心救了快死去的蛇，结果蛇活过来之后却反咬了那个农夫一口……那群人！
『有时有雨：别告诉我昨天那几个人也发悬赏了！』昨天他杀了四个，放了两个，还把装备都还给他们了，之后练等的时候他跟二愣他们提起过这件事，还被二愣狠狠的鄙视了顿，说他是妇人之仁。
『二愣子：猜对了！昨天我就跟你说了那些人不值得同情！』
『有时有雨：我操！』
『秋大少：好像是那个郎中的宠消失了，他们越想越不爽吧！』
『二愣子：有雨，现在你这个帐号都值天文数字了，哪天没钱了说不定还能拿去当铺换点钱。』
『有时有雨：那你现在缺钱吗？』
『二愣子：凸！』
『秋大少：对了有雨，你还记得太子不？』
太子？哪个太子？他有认识这个人吗？『有时有雨：不记得了，怎么？』
『秋大少：他也在玩神战，想跟我们一起。』
『二愣子：对啊，还有肥猫、摩卡、阿花……我们现在出名了，那些家伙都说想跟我们一起。』
……
这些人……他认识吗？不过虽然他对这些人没什么印象，但是他们现在的人数确实不够。就算加上空白键他们组队也只有四个人，而且自从空白键弄丢了从心的白虎后就很少上线了，只有他跟二愣、大少三个人一直在城外PK。
『秋大少：有雨，有没有想过再找两个人？』要练等练宠的话，一个满人数的固定队是最基本的。
『有时有雨：想过，不过现在要找人的话，PK的技术至少要跟你和二愣一样才行，否则马上就被杀回去了。尤其是我们还要找郎中，没有好的装备好的操作技术跟好的宠，有也等于没有。』就像昨天他跟那群人PK一样，现在有很多人首先就清郎中，虽然他们也会尽快的去救援，但是郎中自己至少也要能顶下五、六次的攻击。
『秋人少：太子是郎中，而且他的技术还行，你真的不记得他了？』
『有时有雨：全名叫什么？』游戏里爱装强的人太多了，走到哪都是某某太子、某某之帝、某某王座、某某爷……
『秋大少：太子·殿，以前一直跟我练等解任务的，上线时间长，效率高，脑子也灵活，运气也不错。跟你也练过一段时间，你真不记得了？』
『有时有雨：……』不记得的人就是不记得，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记得。
『秋大少：不然我先把他叫来吧？还有元素也跟他在一起，加上他们人数倒正好。』
太子……元素……还是想不起来，不过也没差了，『有时有雨：叫来吧，先看看再说。』
『秋太少：那昨天那六个人呢？那帮子大概是准备倾家荡产了，赏金给的可不低。』
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的帐号，那些或说着光明正大的理由，实际上却只是为了抢他们的装备以及去领赏的，或信奉弱肉强食理直气壮来抢劫的，自己昨天竟然会对那种人发善心，八成是痴呆了。
『有时有雨：大少，替我在BBS上回张帖子。我随时等着他们来抢劫，只要他们做好被洗帐的心理准备！』
『秋太少：你要全洗？』
洗帐，说起来很简单，事实上却没这么轻松。除了当初抢空白键宠的那三个人外，他们还没有全洗的，而且那时候还是两个郎中在复活。
基本上他们就算洗帐也就是盯住某个看着特别不顺眼，或者装备特别好的人洗。要几个帐号一起洗的话，一个郎中根本顾不过来。杀人很简单，但是一个帐号要重复几十次复活，而且每次的反应都要比对方更快，可没别人想的那么轻松。
『有时有雨：这么久了，我们也该立威了！郎中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干脆一次杀个干净，他们以后的日子也就清净了。
二愣和大少都应了声，然后三个人也没进地城，大少发了消息给太子和元素，子于却发了消息给阿武。
『有时有雨：再借两个郎中给我。』
『阿武：终于决定发飙了？』
『有时有雨：这年头做不了好人，只能做坏人。』
『阿武：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
『有时有雨：这倒不用，我们还能搞定。』停了停，子于又问道，『阿武，你当职业玩家也很多年了？』
『阿武：算是吧，怎么？』
『有时有雨：你知道红衣以前的网名吗？』虽然山风跟他说回忆只能尘封，他们现在只是有时有雨和红衣，但是子于就是想知道。
『阿武：红衣工作室里的那个红衣？』
『有时有雨：对！』
『阿武：就是你上次让我们洗帐号的那个红衣？』
『有时有雨：……』难道还有第二个红衣吗？
『阿武：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个，叫他怎么回答？难道现在才对阿武说，其实红衣是他以前比亲人还亲的朋友，以前都是场误会？『有时有雨：你就告诉我你知道不知道。』
『阿武：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红衣最早是出现在《乱世二》，之前在哪个游戏叫什么名字就没人知道了。』
乱世二？那正是在无疆逃婚后新开的游戏，当时在宣传上也花了很多功夫，吸引了很多人。而小诺姐也是在那个时候不见的。
世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吗？无论如何，冥冥之中就像有一种感觉一直在告诉他，红衣就是小诺，甚至红衣身后的那两个男人也很有可能曾是自己很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