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包子)——卜做人了
卜做人了  发于:2014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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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荫抖着手,将手中的作业抱得更紧,“我不知道,”他低声重复着,“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个屁!”冯继均破口大骂,“滚出来!”

他蹲下身,拽住叶之荫的头发。“咦,”发现新大陆似的,alpha男孩大惊小怪地对围观的同伴叫道,“这小子头发跟个小娘们似的,这么软啊?”

“他是个omega,跟咱们不一样。”不知是谁冒出一句,几个人爆发出一阵大笑,“对哦,”冯继均舔舔嘴唇,“你是个omega。”

他们才刚刚上初中,身体远没有发育到可以识别的地步,叶之荫努力缩着肩膀,一声不吭,冯继均道,“这软蛋以后要生孩子吗?”

“是啊?”

“看不出来。”男孩趾高气扬,“长的一副干瘪相,还带眼镜,丑死了,”他问一个同伴,“你愿干他吗?”

“谁愿意啊?”那孩子笑嘻嘻的,“我听我哥说,一个alpha能给好多omega做标记,不过这一个,又穷又丑的,白给我我都不要。”

他们笑得十分开心,围着桌子,纷纷用脚尖去踢打蜷缩在桌下的叶之荫。叶之荫一动不动,他打不过他们,他知道,上次反抗,他的眼镜被打掉了,嘴角破了皮,胳膊上的青肿前几天刚刚消去……他怕的直抖,怎么办,天马上就黑了,阿澜……

“叶之荫——!”冯继均,长大之后的冯继均,叶之荫慌得后退——他差不多有十几年没再见过他,可是那张面孔透出来的鄙视和癫狂是他所熟悉的,噩梦一样萦绕在他的少年时期,他站在原地,直到一把明晃晃的刀顶在他的胸前,他才突然有了反应。

“你,你,”叶之荫晃了晃,“你冷静。”

“我冷静?”冯继均冷笑,眼睛里射出怨毒的光,“你有个好弟弟啊,姓叶的,为了你,害得我们家倾家荡产……”

“你冷静,”冷汗,顺着脖颈躺下,大豌豆剧烈地踢踏,别怕,叶之荫在心里安抚着孩子,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你像我一样,而且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

“你怎么了?”岳如峰推着自行车,叶之荫坐在后座,捂着脸颊,“他们又打你了?”

叶之荫摇摇头,小声道,“我不给他们抄作业。”

“你啊……”岳如峰高他一级,看起来已经像个大人,讲话做派,一本正经,“给他们抄不就好了?免得挨打。”

“给了还是挨打。”叶之荫的声音更轻,“而且他们抄完了,会撕了我的本子。”

“告诉老师了么?”

“没有。”

“为什么?”岳如峰停下脚步,皱着眉毛,令他有一种格外的气势。叶之荫缩起肩膀,“我……老师不会管的。”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会。”

“冯继均家里有钱,我爸爸投资出了问题……现在全靠冯家。”叶之荫怯怯地看他一眼,复又弯下了细瘦的脖子,“只是被打几下,没关系的。”

许天奇的手背在身后,攥着一把菜刀。突发情况他遇到的多了,但这次是叶之荫,几乎相当于他的身家性命,他不得不慎重。

“你这种,烂货,也就找个瘸子。”冯继均步步紧逼,脸色越发阴冷,“他打你是不是?反正你被揍习惯了,一天不挨巴掌,你他妈就扬风炸毛,是吧?”他晃着手里的刀,眼睛盯在叶之荫的凸出的肚子上,“不错啊,操出个小崽子来……几个月了?我这就帮你挖出来,给你那宝贝弟弟在路上作伴,一大一小,不孤单。”

他嘶吼着扑了上去,叶之荫怀孕五个多月,身体笨拙,但他弯下腰,手挡在腹部,尽力向旁边一躲。林慕在震惊中回过神来,随手抓起所有能扔的东西朝冯继均砸过去,一个烟灰缸正中他的头部,血淌下来,却愈发刺激了暴徒的凶性,“反正我们家也没指望了!”他大喊着,刀刺向不停躲避的叶之荫,“我宰了你全家,你们下去——”

血,溅在omega脸上,他抹了一把,满手红腥。许天奇一手拧着冯继均的胳膊,一手握着那把钢刃,他挡在叶之荫身前,面容冷静,“我是个瘸子,你对omega动手,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说着,一脚劲踢,正中冯继均的小腹,他痛呼一声,仍然不屈不挠地紧握那把凶器,许天奇冷静地补上一脚,同时一拳挥出,硬生生将对方砸飞了出去。

“你,你……”躺在地上的冯继均咬牙切齿,“我不会放过你……”

“我保家卫国,成了瘸子,可不是为了让你这种人害我家人。”许天奇满手鲜血淋漓,他大踏步走上前去,一脚踩在冯继均脸上,狠狠地来回碾压,“你他妈敢阿荫出手,”似乎听到了骨骼断裂的脆响,他松开脚,然后在下一秒,又是重重地跺了上去。

四十八

“说话啊!”冯继均一脚踩在叶之荫的腰上,“你考试时候的本事呢?”

叶之荫抱着脸。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鼻青脸肿地回家,因为公司出了问题,聘不起那么多人手,母亲便去帮忙,每日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他不忍心让精疲力竭的父母为自己担心,躲在房间不出来,要么装睡,要么,就装作在复习功课。只有弟弟知道他的遭遇,他叮嘱他不要乱讲,更不要惹事。眼下家中多事之秋,学校里受一点半点欺负,完全称不上什么不可忍耐的大问题。

“让你不给老子抄,让你不给老子抄!”拳头雨点般落下,很疼,叶之荫死死咬住嘴唇,如果叫出来,冯继均会打的愈发厉害。这个富家子弟不知从哪个狐朋狗友那里听来,打人专拣肉软的地方使劲,叶之荫疼的浑身直抖,仍然极力劝说施虐的男孩,“……抄,是不对的。”

“我他妈让你看看这里谁说了算!”冯继均捏住他的脸颊,恶狠狠地向两边拉扯,“你爹怎么给我爸说好话的你见过没?跟条狗一样。”他得意无比,“你是他的孩子,就是条狗崽子!”

叶之荫痛极之下,下意识用力向前一推。只听冯继均叫了一声,手立刻松开了。叶之荫获得了解放,他抓起书包,顾不得看一眼倒在地上不住呼痛的男孩子,落荒而逃。

“许天奇!”叶之荫扑上去,拉住他的alpha,“你的手怎么了?”嘴唇毫无血色,他只觉得满手温热的液体,“你的手……”

“没事儿。”许天奇踩在冯继均脸上,“妈的,王八蛋——”他转换了目标,下一脚用了全力,恶狠狠地踩在那只无力的右手上,“妈了逼的跑我家来,你敢动他?!我的人你也敢?!”

冯继均疼的惨叫起来,许天奇一脚接一脚地碾压,叶之荫的手抖着,“你流血了,”他说,脱下衣服捂住他手上的伤口。林慕瘫坐在沙发间,突然惊呼,“这是……”

“冯继均。”叶之荫脸色煞白,“冯继均。”

肖阳很快赶到了叶家,叶之荫打的电话。警车呼啸而至,警察与一群军人挤在一起,满院子都是人。“能打人吗?”肖阳的腿脚无处施展,总不好踢叶家的家具,他愤恨地盯着客厅地板上的一处血迹,破口骂道,“他奶奶的,犯罪分子呢?”

“在,医院里。”说话的是叶之澜,头发凌乱。肖阳第一次见到他这幅六神无主的神情,脸色苍白的如同他那位寡言的兄长。肖阳“哦”了一声,试探地问道,“那,老许……”

“也在医院里,”叶之澜看向他,眼神仓惶,“在医院里,我哥哥,我哥哥和他在一起。”

“啊——!”许天奇嚎了一嗓子,“疼疼疼!”

“别喊。”戴着口罩的大夫丢掉一团药棉,表情冷峻,“空手夺白刃,是不想要命了,还是不打算要你这只手了?”

“我,我,唉!”许天奇“嘶嘶”地吸着气,“这不是,碰到歹徒……”

“那也不能逞能。”大夫提笔在病历上写了几行字,“伤口太深,需要缝针,家属呢?”

一名军人应声而入。“他不行。”大夫道,“刚刚陪你来的omega,去哪了?”

“您说,我,我媳妇啊?”趁着人不在,许天奇顺嘴吃起了豆腐,那名军人是肖阳派来的,闻言“扑哧”笑了。“笑个屁!”许天奇踹了一脚凳子,“他妈的,疼死老子了……”

“请注意文明。”

“好,好,我做个文明人,”许天奇深呼吸,手上火烧火燎的疼,“我那omega,您也看到了,他怀孕了,五个月,刚受了大惊吓,得去检查。”

“嗯。”

“就算我这只手废了,也不能让他伤着一根寒毛。连自己的,内人,嗯,都保护不了,我还当什么alpha。”许天奇呲牙咧嘴,“字,让小李替我签,您给我缝吧,就是能缝的美观点儿吗,我……啊!”

“这个,我不敢保证。”

“不行不行,您这是缝口袋啊!我操!小李,我枪呢!我他妈,啊!”

待到叶之荫被两名全副武装的年轻军人“护送”回急诊室,许天奇面色惨淡,躺在病床上,汗湿衣背。

“你,怎么样啦?”alpha挤出一个笑容,“我的豌豆小乖乖呢?”

“它没事,”叶之荫扑到他的身旁,急切道,“你的手呢?”

“小,意思。”许天奇呵呵笑着,“大夫医术高明,妙手回春……”

“你是家属?”大夫毫不理会他的俏皮话,“他的伤势不算太严重,不过也不清。没有伤及到主要神经——”

“所以您给打那么丁点麻药?”许天奇惨笑,“阿荫,我好疼。”

叶之荫心疼地抱住他裹满纱布的伤手,“对不起,”他说道,“我,对不起你。”

“没事,你给我吹一口,吹吹就好……”

大夫高深莫测地瞥他们一眼,抄着口袋离开了。

“大哥,你怎么了啊?”叶之澜上六年级,脖子上挂着鲜艳的红领巾,“你的嘴破了。”

“不要告诉妈妈,听到没。”叶之荫擦去眼角的泪水,“我不小心,碰的。”

“什么啊!是不是姓冯的欺负你了!”虽然只有十一岁,但叶之澜已经比叶之荫高了小半头,“操!他怎么敢!我打死他!”

“你跟谁学的粗话!”叶之荫“啪”地放下筷子,严厉道,“不许学坏!”

“哪有。”叶之澜拧着眉毛,“哥,是不是冯继均那小崽子打你的,你说实话。”

“学校……每个人都一样。”叶之荫吃了一点米饭,“不光我。”

“你是个omega啊!有种他打个alpha试试?!”

“不关omega……的事。”叶之荫肋下酸痛,“总之,你少给爸妈找事。咱们家如今的情况……”

“我知道。”叶之澜气呼呼的,狠狠地将拳头捶在桌板上。

四十九

“哎呀,嘶嘶,唔。”许天奇哼唧哼唧,偷偷撩起眼皮,“阿荫,今年的春晚真无趣。”

叶之荫蜷在床角,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许天奇的手缝针之后,又打了破伤风。屁股暴露在空气里,alpha羞的连创口的疼痛都忘记了。

不需要留院观察,医生开好各种药剂,便放他们回家。一辆军用吉普风驰电掣地驶回叶家,肖阳抱着小八,一见许天奇就叫起来,“老许!你他妈这怎么搞的?!”

“当着我宝贝的面你少讲粗口,”许天奇疼的嘶嘶哈哈,一屁股坐在肖阳捂热的沙发上,“渴死了,我要喝水。”

“我给你倒。”叶之荫没精打采,拿起水杯,一抖,杯子一声爆响,摔得四分五裂。他顿时呆滞地僵硬了,眼见着又要冒出一声叠一声的“对不起”,许天奇抢先叫起来,“摔得好!岁岁大吉!”

“是啊是啊,岁岁大吉。”肖阳巴掌拍的山响,一个人弯下腰捡起那些碎片,声音消沉,“哥,你去歇着吧,”叶之澜嘴唇颤抖,“我来。”

他从公司赶回来——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他却不在现场!叶之荫的电话吓得他简直魂飞魄散,哪里料到冯继均当真杀到他家门上?叶家一向不喜欢过多的安保,请一堆保安守在门口,一口一个“叶先生”……叶之澜懊恼,他怎么就忘了,以前冯家也住在这个小区,冯继均要潜入进来,当真易如反掌。

他光顾着和父亲置气——他如何还想得到这么多。

肖阳带着人离开之前,在叶家门外布置了一处岗哨。“志愿服务,”他冲叶绍华和林慕行了个礼,指指许天奇,“英雄,还没授勋呢,万一出了三长两短,我老子能让我抄一屋子检讨。”他说的相当诚恳,“所以为了我的腱鞘炎不再加剧……就让他们在外头蹲着吧。”

“谢谢。”许天奇用伤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肖阳轻声道,“保重。”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告辞而去。

军人们撤离后,偌大的房子,陡然空空荡荡。叶之澜端着杯水,面孔铁青。叶绍华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林慕抓着打了一半的毛衣,不知所措。而叶之荫缩在一角,许天奇叹口气,“咱们还得过年啊……”他晃晃裹得粽子一样的手,“饺子馅儿我都调好了。”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几个人勉强包了一点饺子。叶之澜下厨烧熟了,端上来,每个人吃了一两个。电视机大开,晚会冗长乏味,但必须有一个背景音,不然一片死寂——谁也不愿开口,所有人心有余悸。

“你来看嘛?”许天奇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拍拍身侧,吃过饺子他和叶之荫回到房间,没有电视,就用电脑在线看春晚的直播,“你和我一起看晚会啊?除夕夜不能睡的。”

Omega双眼紧闭,眼角红肿,哽咽道,“对,对不起。”

“啧。”许天奇慢慢蠕动,“我说过多少遍了,不是你的错。碰上个疯子能怎么办?不过划了道口子啊,哎阿荫,你——”

叶之荫缓缓摇头,泪水噼里啪啦掉下来,“你,你受伤了,”他道,“你本来就有伤……”

“哎呀哎呀怎么办,”许天奇笨拙地用左手抽了一大捧纸巾,捏起一叠按在叶之荫脸上。纸巾迅速濡湿,“大豌豆要笑你了,丢,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哭什么啊?我是军人,”他趴在叶之荫背上,“我天生不怕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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