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子党 上——楚清明
楚清明  发于:2014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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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髻有些凌乱,身上尘土也没排干净,大约是来得太急顾不上。崔容有些怔怔地看着,竟然也忘了迎上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平安无事,真好。

杨进走到他身前,目光上下打了个转,这才长舒了口气坐到椅子上,露出放松的神情:“忙了一夜,累也累死……”

崔容便问他结果,两人说了几句,见彼此行事都顺利,这才终于安下心,匆匆吃了早饭。

杭州事了,人犯又要押送至京城,崔容和杨进未免节外生枝,都想尽快上路。奈何后续事宜也不是一日两日能清理干净的,不免又耽搁了一段时日。

这段日子里,那几名钦差随行官员多少对杭州之事有了耳闻,才知道自己做了幌子,纷纷赶至杭州。

他们暗中猜测此行的内情,又跑到崔容面前多方试探,弄得后者疲于应付,不得不搬出钦差的名头,才令他们不敢继续追问。

等杭州的事终于捋顺,已经是十日之后的事,他们终于可以动身回长安。

杨进原本打算只身带兵马押送人犯进京城,但崔容却怎么也放心不下,最后只得答应了两人一道,令随行官员们打着钦差的旗号继续采办绣品。

刚离开杭州两日,杨进收到黑衣骑的消息,说朱家船队的船一进长安就被系数控制,船上的货物里果然搜出了大量食盐。

杨进知道崔容看着镇定,其实心里一直悬着,便连忙把这消息告诉他。

崔容听了明显精神一振,竟是迫不及待要回长安审案,弄得杨进也有点哭笑不得。

两人带着三百军士并十来名人犯,只能走陆路,日夜兼程的,有时甚至只能在野外扎营。

这种生活杨进算是习惯了,但令他意外的是,崔容一个读书人,自始至终也没叫一声苦,硬生生给忍了下来,只是眼看着就瘦了。

这天傍晚队伍刚好经过一个不大不小的驿站,杨进便吩咐在此休整一晚,明早继续上路。

几日来难得见正经饭菜,崔容也多吃了一晚,然后早早进房间休息。

没多久有人敲门,却是杨进。他手里拿着个盒子,递给崔容道:“涂着消肿止痛,明早就好了。”

崔容闻言脸不禁有些发烧,心道怎么竟给他看出来了——他骑术不精,连日赶路确实有点吃不消。

送走了杨进,崔容才解了裤子。

他大腿内侧已经一片红肿,碰一下就疼得不行,要是不作处理,恐怕没几日就会皮破血流。难为杨进竟然能从崔容的小动作中看出来。

崔容小心地涂抹上盒中的药膏,觉得伤处一片清凉,果然舒服了许多。

******

夜半时分,崔容正睡得迷糊,外面忽然火光四起,接着叫喊声和兵器相撞声此起彼伏,竟是一片乱象,有人不断大叫着:“有刺客!有刺客!”

崔容被这叫声惊起,心中却没有多少惊慌——以私盐案之重大,杀人灭口简直是意料之中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带了二百军士随行护卫。

“你呆在这里,我出去看看情况。”崔容对李福说完,拿起佩剑便要出门。

李福见劝他不住,也不肯呆在房里,抄了一把折凳做武器,说要贴身护卫崔容。

此时驿站内倒还没什么异常,刺客暂时被军士们阻挡在外。崔容见杨进的房间已经空了,知道他大概已经深入战场。

他抓住一名匆匆而过的军士问了问情况,这才得知有二三十名蒙面刺客夜袭,烧了驿站的马厩。

崔容虽习过武,但对付这种场面却很力不从心,他想自己出去恐怕也是添乱。何况有杨进坐镇,崔容并不觉得几十名刺客能闹出什么花样,于是便转头往关押人犯的后院去。

人犯已经被集中于后院一间屋子内,手脚捆得结结实实,被几名军士看守着;屋外也留了三四十武艺高强的军士作为护卫。

崔容见状稍稍放下心,又将一些防卫疏漏之处做了布置,自己也进入屋内,凝神警惕着。

朱员外等人知道刺客是为何而来,脸上俱显出惊慌的神色。崔世卓见了崔容,大叫着自己知道许多秘辛,要求派人保护,可惜没有人搭理他。

外院战况激烈,不时传来惨叫声,也不知道属于哪一方。

崔容眼角忽然撇到有什么东西一闪,尚未来得及反应,一支利箭“铮”的一声破窗而入,擦着他脸颊飞过去,定入身后一名人犯的咽喉上。

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直倒了下去。屋外立时传来短兵相接之声,看来已经有人攻入后院。

飞箭不止一支,在这一瞬间又是三支射入屋内,好在准头有限,并没有伤着人。

“都趴下!”崔容大叫。

有反应快得便应声卧倒在地,崔世卓得不到回应很有些气急败坏,崔容也没客气,照他膝盖踹了一脚,总算没让他站着。

几乎是下一瞬,数十支利箭接踵而入,一时间这不大的房间内飞箭密集得如同下雨一般。

崔容见状不禁有些后怕,若此时还有人站立着,恐怕现下已经成了一只刺猬。

即使如此,还有数名人犯受了伤,好在都不算致命。

崔容趴在地上,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

刺客显然个个高手,竟然突破了院外两百多人的阻拦攻入了院内。他不知道此时形势如何,也不知道杨进的安危,心中焦急不已,却偏偏无计可施。

好在箭雨就只有这一波,后面只是零星的流矢,说明占上风的还是己方。

过了不知多久,门外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恢复平静。崔容立刻起身,一把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地上插着纷乱的箭支,箭下横七竖八躺着一具又一具尸体,大多是刺客的。残肢和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足可见方才战况之惨烈。

崔容一望之下没有看到杨进,顾不得害怕,低声吩咐救治伤者,看牢人犯,就匆匆往外院去。

激烈攻防战已经接近尾声。

夜袭虽然在意料之中,可是来人战斗力之高,也令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此时刺客虽然已基本伏诛,但他手下也损失了十几人,还有伤者更是不在少数……好在没有造成更坏的结果。

杨进见此间大势已定,便急着去查看内院情况。

他转身走了几步,正好遇到崔容。

“殿下!”崔容的声音中满是急切,紧接着他看到杨进腰间刀伤,伤口外翻,血流不止,失声道:“你受伤了!”

杨进知他平安无事,仿佛此时才感到疼痛,倒吸了一口气,却还没忘了安崔容的心:“不要紧,皮肉伤。”

崔容哪肯听这个,立即叫人去附近的村庄请大夫来。但是山野间找不到好大夫,医药更是有限,他们只能草草包扎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刺客的刀上做了手脚,第二日杨进的伤口竟然愈发狰狞,体温竟然有升高的迹象。

崔容不敢耽搁,当机立断决定暂停赶路,先转往扬州寻医问药。

第五十二章:因祸得福

杨进醒来发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下意识就伸手去抓腰际的佩刀。这一动,他才感觉到腰间一阵疼痛,继而想起自己受伤的事。

他最后的记忆是往苏州的路上下了场雨,醒来就已在此处。

杨进往腰间探了探,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过,空气中也有淡淡的药香,杨进料想自己大概被是崔容带到什么地方安置,于是也就放松下来。

才想起崔容,后者当真便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白瓷小碗。

一对上杨进的目光,崔容眼中的如释重负显而易见,声音中也带了几分喜悦:“殿下,你终于醒了!”

眼看杨进要坐起身,崔容连忙将手中瓷碗放在桌上,几步上前扶住他:“大夫叮嘱殿下动作要缓,以免伤口再裂开。”

说着,崔容顺手在杨进身后塞了垫子,好让他靠得舒服些。

杨进直接看着崔容开口:“出了什么事?这是在哪儿?”

他问得又急又快,显得连珠炮一般,和平日沉稳的姿态有很大出入,难得显出一点无措的模样。

崔容忍着笑意,言简意赅地将遇刺之后的情形说了一遍。

原来刺客的刀上果然做过手脚,所以杨进的伤口不仅愈合困难,病势也越来越沉重。后来又淋了那场雨,杨进便高热不退,神智陷入昏迷。

崔容和一名黑衣骑舍下大部队,快马带他往苏州赶,所幸离得不远,一日多也就到了。

崔容祭出钦差身份,住进苏州刺史府衙,请了孙神医上门出诊,才把杨进的病势稳住,这几日渐渐好转了。

“殿下放心,要犯一个不少,伤者均已妥善处理,暂时关押在府衙牢房内。”杨进正要开口询问,崔容已经会意地先一步将他想知道的事说出:“殿下的伤,大夫说再养上七八日就能上路了。”

见崔容将诸般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杨进安心的同时忍不住打趣:“崔大人这样能干,连我都要甘拜下风了。”

“殿下有力气说笑,可见真是大好了。”崔容分毫不让,顺着他的话说:“孙神医的药果然神效,再敷几次殿下定能痊愈。”

说罢,他起身拿起方才的白瓷小碗,对杨进笑道:“还请殿下敷药。”

“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罢了。”杨进见他的架势竟是要亲自上阵,不由狼狈地躲闪。

崔容充耳不闻,只浅笑着看他:“殿下身份尊贵,现在又是非常时期,自当小心些。”

他这话也是实情。

孙神医脾气古怪,不肯日日坐镇;不知底细的下人,崔容断不敢让他近杨进的身;而李福和黑衣骑众人粗手粗脚,也令人放心不下,再加上一点别的因素,崔容便亲自出马了。

杨进虽然没有这么多讲究,不过也承认崔容的顾虑确实有道理,便只好硬着头皮解开上衣,侧过身去,露出腰际伤处。

崔容动作轻快地接开了包扎,查看片刻道:“看着比昨日又好了许多。”

说罢,他用玉尺舀起一些药膏,仔细又小心地涂抹在杨进的伤口上。

玉尺很凉,但杨进却觉得所触之处阵阵灼热,气氛陡然生出几分旖旎。他偏过头去看崔容,却见后者嘴角紧绷眼角眉梢都透着自责和难过。

杨进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心疼,又觉得也许是伤口让崔容想起了当日的凶险,便开口安慰:“也不是什么大伤,现下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无需介怀。”

崔容不言语,替他抹完了药,又取过干净绷带包扎好,这才哑着嗓子说:“若不是殿下一路相护,受伤的大概就是我了……不,若真是我,应该也没命躺在这里了。”

杨进闻言眉头微皱,一下翻身起来,与崔容面对面。

“伤口!”后者见他动作,下意识叫道。

杨进并不理会,伸出双手手扶住崔容肩膀,令他直视自己:“这笔账,没这么容易就算了。你放心,这一次的结果,应该不会令人失望。”

崔容却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当时杨进昏迷不醒,崔容心中慌乱之甚,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意料。在那一刻,朝堂争斗、崔家恩怨根本无暇顾及,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杨进一睡不起,那该怎么办?!

崔容是死过一次的人,重生以来,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要报上一世的恩怨。然而在杨进生死攸关的时候,崔容才第一次清晰而深刻的感受到,原来这个人在他心中已经不一样了。

将来之事……崔容原本从未考虑过,可是心里既有了牵绊,这个词仿佛便生出无穷法力,让他豁然开朗。

加上如今杨进这一伤一病,倒让他对从前十分看重的东西有了新的打算。

杨进露出疑惑的表情,等待崔容继续说下文,后者却定定看着他。

两人身量相当,如此面对面坐着,彼此再细微的情绪也逃不过对方的眼睛。杨进终于露出了喜悦而不敢置信的神情。

像是为了肯定他的猜测,崔容紧紧握住杨进的手,低声唤道:“殿下……”

他的声音百转千回,诉不尽的千言万语都凝于这两个字中。

杨进与崔容对视片刻,伸手拂上了他的面颊,修长有力的手指从眉目间划过,一路落到他耳后。

随即杨进手上稍稍用力,将崔容带到自己眼前。

崔容似乎微怔了一下,然后探身向前,主动覆上了杨进的嘴唇。

这个吻轻而浅,与首次那样突然的开始完全不同,仿佛是彼此意料和期待之中的一样。

唇舌交缠,辗转吸吮,那种温暖而柔软的触感简直让人从心底发颤。

杨进没有闭上眼睛,他看见崔容垂着眼帘,脸色的神情十分专注,带着某种深刻而郑重的意味。

这模样让杨进的呼吸猛然间急促起来,仿佛腹间猛地燃起了一团烈火。他用力抱住崔容,想将这个吻更加深入下去,下一刻,腰际传来的疼痛却阻止了他。

“嘶……”杨进控制不住地放开崔容,倒吸了一口气。

这小变故也令崔容忽然清醒,想起他此刻实在不适合进行激烈的运动,便红着脸拉开了距离。

“我……二叔一家邀我过府,时辰也差不多了。”

大概是杨进看过来的眼神太过热烈,崔容一望之下有些慌乱,竟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溜掉了。

放下帘子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杨进的笑声,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不过却没忘了叫李福进去侍候。

******

崔容二叔一家长居苏州,得了他来的消息,倒是相邀数次。不过当时杨进还未苏醒,崔容自然无暇搭理。

现在杨进已无大碍,崔容又撂了话,索性便上门拜访。

崔容二叔名崔怀仁,十余年前外放在苏州做了司户,在刺史大人手下做事,因此消息才来得这样灵通。

因着崔世青的关系,崔容对崔怀仁一家的感觉反而比自家亲切些。

下了马车,崔容便被长子崔世耀迎着,一路寒暄着过了垂花门,进了堂屋。

堂屋内,崔怀仁一家已在等候,崔容一进门,先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道:“见过二叔,二婶。”

崔怀仁十分客气,亲自弯腰扶起崔容,笑道:“自家人,无需如此多礼。”说罢,又让几个孩子相互见过礼。

崔怀仁的夫人江南书香世家,打扮得沉静而不失端庄,脸色表情也分外亲切,给崔容一一介绍道:“这是你世端堂弟,还有你宝蓉、宝贤妹妹。”

寒暄完毕,崔二夫人并两个姑娘就退了出去,崔世端年纪还小,也被乳娘带去内院,只留崔怀仁和长子崔世耀陪崔容说话。

“到了苏州,也没给家里送个信,倒叫我从李大人哪里得的消息。”崔怀仁语调中有几分责怪之意。

崔容便起身请了个罪:“实在是要务在身,不然怎么也要来问候二叔的。”

他现在是钦差,如此说法别人也挑不出什么,再加上崔怀仁素性子也算宽厚,提了这一句也就罢了。

接着崔怀仁又问起崔世青的境况,崔容少不得将从他入长安说起,又道如今崔世青在军中混得风生水起,已经是六品校尉了。

二房书香传家,对武官难免有些看法,崔怀仁心中虽不大赞成崔世青弃笔从戎,但见次子也确实称得上年少有为,脸色便也好看了不少。

正事说完,叔侄间免不了闲话家常。崔怀德又问起家中之事,崔容心中有些不耐,勉强敷衍着。

好在没过多久,婢女就报午饭已经摆好,这才叫崔容逃过一劫。

二房人丁也不算兴旺,但还是分了两桌,显得有些冷清。

崔怀仁虽然还有很多话想问,但这种场合也不便多开口。加上崔家规矩大,两个姑娘莫从头到尾头几乎都没抬一下,只安安静静地坐着小口吃饭,弄得一场家宴多少有些意兴阑珊。

吃过饭,女眷各自回房休息,崔容略坐片刻正打算告辞,外面就进来一个小厮,到陈家少爷来拜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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