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肖白的一生风里来雨里去,几乎没一天睡过踏实觉,在名和利里面挣扎,兄弟,爱人,就像是两把利刃把肖白送进死亡之路。 人生翻盘,在19岁那年重活…… 隔空取物,意念控制,瞬移,预言,金木水火土雷电,世界的另一扇大门开启,一切都将改变。 肖白在监狱里吃了一只披着兔皮的狼, 不过,无论是兔子,还是野狼,他都是唯一的猎人。 吃干净抹嘴走人不是他的风格,所以他会负责到底。 该疼的时候就得玩命得疼。 “操!穴蘸有肤,夹的真他妈爽!” “腿张开一点,屁股再翘高一点,老子想要河蟹!” 该哄的时候就得没皮没脸 “媳妇儿,来,给爷笑一个。” “不愿意?那爷给你笑一个。” 内容标签:重生 异能 强强 黑帮情仇 搜索关键字:主角:肖白,许乐, ┃ 配角:1.2.3.4.5 ┃ 其它:重生,主攻,1V1,异能,黑道,杀手,强强。 【监狱生活】 01. x市的夜晚灯火辉煌,光怪陆离,人性的贪婪与堕落在灯红酒绿的霓虹灯光下释放。 X市近几年经济高速发展,然而贫富差距却在不停扩大。 这里已经渐渐是富人霍辉的天堂,穷人挣扎的深渊。 黑道势力也渐渐控制了这个城市的所有地下场所。 “青炎帮”在这个城市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黑帮了, 他们几乎控制了这个城市的所有地下钱庄,赌场,会所……他们触手无所不及, 据说暗地他们还经营着军火生意,佐证便是两年前青炎帮有两个敌对帮会的老大在家中遭神秘人 枪杀,而凶器经警方推测为美国军用狙击枪“巴雷特 M82A1”。 青炎帮如黑暗的魔手一般死死的掌控着这座城市,没有人敢正面挑衅,就连官方有些事都要同他 们协商,可以说“青炎帮”是这座城市所有人讳莫如深的话题,大家只听说他们的老大姓“肖”,道上人都称呼为“白爷”。 然后强大如斯的青炎帮最近却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白爷!我们在Y市暗地成立的子公司最近遭不明财团的恶意竞争,连续13个月巨额亏损, 已经濒临破产,我们要不要重新注入资金救他们一把?” 助理张翔拿着刚刚收到的文件,紧张的低着头,白爷的火爆脾气是业内出名的, 甚至动手都不需要给理由。今天由自己来汇报这个坏消息,他心里确实是直打鼓。 “哼!李岂泽那个狗东西,让他做个正经生意都做不好,不会做生意那就去做牢吧, 欠的债就拿他的房产去抵押,剩下的零头就让他的几个小老婆用身体去还。”抖了抖手中的雪茄,肖白平静的说道。 肖白便是“青炎帮”的帮主,健壮的身材下藏着爆发力极强的力量,他有着一张英俊到让人嫉妒的脸,下巴留着的点点胡渣散发着中年男人的魅力,平静深邃的眼神深处闪烁着如火山喷发般的暴躁,他没读过什么书,家里也没什么背景,却靠着天生的一股狠劲和比一般人精明的头脑用命建立起了青炎帮,建帮的起初遇到很多的障碍与打压,但是靠着肖白他自己狠辣坚决的手段和一群肝胆相照的兄弟把对手一一摆平,最终打下了现在“青炎帮”的强大势力。 “好的,我这就去给Y市发文件。”张翔转身就要出去。 “慢着……” “你刚才说我们要不要注入资金救他们一把?”肖白转过身盯着助理张翔的眼睛的深沉的说道。 “是……是的。”张翔明显被老大肖白的突然发问给吓到了。 肖白食指敲击着桌面,发出冰冷的声音 “怎么?我还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张翔,要不要试试飞翔的感觉?” 张翔后背湿透,哆嗦着说:“对……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注意。” “老大,美国那边出了点事……” 说话的是肖白的生死兄弟秋刚,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然后只有和他打过交道的人 才知道,秋刚这个人相当精明能干,善用各种计谋,对手总是不知不觉的掉入他设好的陷阱。 然而秋刚对肖白确是绝对的忠心与真诚。 “上个月公司派陈明带着50亿的资金去美国与“KASA公司”商务谈判, 谈判成功后我们应该在上个星期把资金汇给KASA公司, 但是昨天美国那边回馈说一直没有收到资金,而我们这边的给陈明准备的账户里的50亿却在上个星期汇出去了。”秋刚扶了扶镜框,一脸的严肃。 “陈明?他人现在哪?”肖白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去了美国后,他便一直没有回来,说是带着老婆孩子去度假,从上周开始我们就一直联系不到他了,我怀疑陈明……”秋刚望着肖白,缓缓的说道。 “不可能!”肖白抬手打断了秋刚的猜测。 “陈明当年为了救我,挡过子弹挨过刀子,这么多年他也是忠心耿耿。” 肖白摆了摆手,看向窗外,脸上挣扎的表情说明他其实也同意秋刚所说的:陈明出卖了他,带着50亿跑路了。 “老大,有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 “有什么话就直说,刚子,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些拐弯抹角。” “我怀疑我们高层内部有内奸。” “呼……” 肖白狠狠的抽了一口雪茄,然后吐了一口气。 “有什么证据吗?刚子。”肖白转过脸看着秋刚,英俊的脸上显出一丝痛心和寒意。 “昨天跟缅甸那边的军火的交易出事了,在进行交易的时候,缅甸警察突然出现,现在我们跟缅甸的关系已经完全中断了。”秋刚担忧的说道。 “会不会是缅甸那边自己走漏的风声?”肖白浑身散发着摄人的威压。 “可能性不大,交易地点是我们这边定的,我们在交易前一小时才告诉他们地点的。” 秋刚接过肖白递过来的一支雪茄,幽幽的说道。 “交易地点是我们俩个定下的,地址也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你肯定是不会说,也许警察出现只是巧合吧。”肖白帮秋刚点起烟,手却似乎有点颤抖。 其实青炎帮的主要收入就是来之于军火的交易,如今交易线断了对帮会的打击其实是非常大的。 “陈明能从账户里拿走50亿,肯定是知道了帐号的密码,而帐号的密码只有老大你一个人知道。我们在Y市暗地建的子公司被神秘财团打压,似乎一开始就是冲着我们青炎帮来的。” 秋刚并不顾及肖白的反应,接连的说道。 肖白猛的抬起头,一把抓起秋刚的衣领,狂躁的眼神里竟有一丝忧伤。 “你什么意思?”肖白松开衣领,右手紧握。 秋刚淡然的重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眼神直逼肖白: “小心叶然。” 小心叶然,这四个字自从肖白走出办公楼坐在车子里依旧没想通,或者是说他不愿意,不敢去确认。 叶然是谁?在外人眼中,叶然是肖白圈养的一个宠物,在肖白的那些弟兄眼中,叶然就是肖白的劫,在肖白心中,叶然是他的爱人。 十一年的时间,就算养只狗,也会有深厚的感情,更何况是同床共枕的人。 比起兄弟的落井下石,肖白更接受不了家里那个人的背叛,全天下人都可以说他冷酷无情,只有那个人没有理由。 背叛的原因是什么?对方又是怎么做到的?谋划了多久?肖白已经不去想了,他现在只想要狠狠的蹂躏那个人,做到他哭着求饶,只要他肯认错,肖白想,事业没有了再去拼,把那个人锁在身边就行,这几乎是一种变态的执念,就算死,尸体也是他的。 坐在车里抽了一个多小时的烟,肖白平复自己纷乱的心,决定回家。 然而老天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车子在中山路段发生事故,肖白当场死亡。 02. 十月尾的天气有些许凉意,微风吹过绿油油的草坪,扎堆在一起的犯人懒懒散散的用手里的工具锄草,晒着暖和的太阳,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原本躺在草坪上的少年睁开眼看着蔚蓝的天空,有一瞬间的失神,下一刻猛然察觉到不对劲,僵硬的扭动脖子打量隔着草坪与通道的金属网,呆滞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瞳孔微微放大。 他这一生只进过一次监狱,那还是在十六年前,为帮他弟弟筹集大笔金额的学费而持刀抢劫。 “我怎么又回到监狱了?”肖白自言自语道。 “老大,你今天怎么不在状态啊?”旁边肤色黝黑的少年弯身大大咧咧的开口:“是不是还在担心元少以后的生活?你放心,留下的那些钱足够他大学毕业找到工作了。” 眼前的少年穿着宽松的蓝色囚服,胸前缝着一块白色的布,上面印着“4179”这个数字, 肖白坐起身子沙哑着声音问:“大……大苗?” 眼前的这位憨憨的胖子,依稀是他记忆里有着火爆脾气,雷厉风行的兄弟“武大苗”,但是他记得对方应该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这是怎么回事,武大苗没有死,而自己也还活着,他清楚的记得车子爆炸,面对死亡的恐惧感都还没来得及生出,他就已经失去知觉,想到这,肖白仓皇的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胸口,有节奏的心跳声,温热的体温……“确实还活着。” 又走过来一个清秀少年,光秃的脑袋上有条疤,像是蜈蚣一样给人一种阴寒的气息,只是少年脸上却挂着相反的温柔笑容,眉眼都泛着笑意。 武大苗焦急的吼道:“刚子,老大是不是因为前几天的审讯留下后遗症了啊?” 一嗓子出去,四周原本散漫的犯人都把视线挪向他们,有好奇,似乎还有畏惧。 紧接着又围过来4个少年,都一口一声“老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肖白挨个的扫了一眼那些年纪相仿的少年,记忆中其中还有几个都替他挡过刀子,挨过子弹而命丧黄泉了,而他们现在却还在自己眼前活蹦乱跳。 脑海响起一个诡异的讯息:倒带了,不是记忆,而是人生。 “安静一点。”秋刚轻声说:“老大,胸口还疼?要不我跟他们说说,让你提前回去?” 肖白注视着面前轻声细语的少年,明明不久前刚见过,脑中却只有对方将来会用刀子一块块切开爱人的血肉掏空五脏六腑,冷静的清洗干净血水再一一缝合挂起来风干的癫狂事迹。 他咽了口唾沫,刚要开口就听到狱警的辱骂声。 “动作快一点。”狱警手持电棍朝金属网上敲击着,粗声喝道:“4178,4179,4180,4181,4182,4183,4184,想要再被特殊关照吗?” 被点到的几个少年嘲讽的冲狱警龇牙一笑,透着桀骜和张扬。 武大苗更是对狱警举起了中指。秋刚倒是不动声色,只是嘴角的笑更温柔了一些。 狱警嘴里继续骂骂咧咧,声音却是降低了很多。 刚进来半个月左右,肖白他们就成为狱中最强大的势力,手段毒辣,身手都是一等一的敏捷, 不怕死的那股狠劲让原本看着他们年轻以为好欺负的那些犯人一个个都在拳头的威逼下屈服, 至于狱警的忌惮是因为那些少年中带头的那个跟他的顶头上司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至于是什么关系却无人知晓,总之他亲眼见过上司对那个少年的态度,分明就是恭维。 肖白站起身微笑着对狱警生硬的喊道:“长官,我需要去下厕所,还请通融一下。” 不再是横冲直撞的傲慢语气,和善礼貌,眼中闪着沉稳睿智的精芒,岁月的积累和沉淀在这一刻暴露出来。 武大苗跟秋刚二人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困惑和匪夷所思。 老大竟然会用“请”这个字眼了?太可怕了。 狱警显然也有些呆了呆,他咳了一声,微微昂首:“快去快回,别想偷懒。” 厕所门关上的刹那,肖白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镜子里映出的样子让肖白倒吸一口凉气, 他摸了摸脸,从陌生而又熟悉的轮廓上拂过,最后停在光滑的眉心处,没有那条狰狞的疤痕,手 指不受控制的加大力道,像是要凭空在那里揉出一道痕迹出来,迷茫又绝然。 肖白抿着泛白的唇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不停地扑打着脸,直到那股冷气透过皮肤渗透进骨髓, 才彻底清醒过来,他抬头死死的盯住那张棱廓分明的年轻脸庞,小麦色皮肤,身材挺拔修长, 唇形饱满,嘴角微微上挑,勾着无限风情,过于尖锐的眉峰像把刀衬着黑亮如星辰的双目, 没有阴沉,没有算计,也没有悲痛,只有少年特有的冲动和激情,以及对生活的无边憧憬。 “既然上天给了我这张优待券,没理由不好好利用。”声音死气沉沉,透着渗人的寒意:“宝贝儿……我回来了。”上辈子老子养了你,你却在背后捅老子一刀,这辈子该还了。 肖白看着镜中的少年,习惯性的挑挑眉毛,凌厉锋芒乍现,无形的威严散开,这是三十五岁的黑道老大。 嘴角一点点划开弧度,无声的笑了起来,泪水顺着略显青涩却俊美的面容一颗颗往下落,打在水池边上,发出刺冷的嗒嗒声。 眼底充斥着幽深的阴霾和冷漠,带着某种绝望和凄厉的意味,随即慢慢的没入消失不见,徒留洒脱和放荡不羁。 这年肖白19岁,因为跟几个弟兄持刀抢劫,被判入狱五年。 03. 下午六点,哨子声一响,所有人都收好工具迅速的排好队在狱警的监督下老实本分的回到牢房拿碗筷准备去食堂吃饭。 因为这所监狱关押的并不是重刑犯,所以大家吃饭都在公共食堂,当然,为了防止一些有可能发生的暴乱或者血腥事件,必要的防护措施还是很森严。 “武大苗,秋刚,李能,张小虎,钱多多,舒书。”肖白肃然的念出一个个名字。 被叫到的六个少年弯身把手中的塑料碗放到脚边,挺直腰杆站的笔直,俨然一副严肃的样子。 “争取表现优秀得到减刑,早点出去。” “是,老大。”整齐响亮的声音。 “如果谁有不良记录被扣分……” 六人一致变了脸:“那绝对是找死!” 肖白点点头:“很好。” 突兀的苍老咳嗽声从牢房里传了出来,一声声的像是要把肺腑都咳出来。 肖白神色突然变的复杂,是那个老人,前世他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头,等出狱之后在强叔的手底下干的还算不错,渐渐的被强叔重用,有次无意间他听到强叔提过一个名字,福伯,一开始以为是巧合,后来才知道是同一个人,那时候后悔的抽了自己几个耳刮子,现在机会又摆在他面前,除非是被驴踢了才不会利用。 福伯,龙帮老大徐天的准老丈人,身份神秘,除了一个女儿,就再无任何破绽,肖白努力挖空脑中久远的记忆,他记得当年那件事被闹的很大,传言太多,有人说福伯入狱是徐天所为,因为福伯身上有宝贝,谁拿到就能富可敌国,徐天最后被人所杀,龙帮四分五裂,很多人猜测是福伯雇的杀手。 肖白深吸一口气,福伯身上没有宝贝,但有一个文件袋,全国所有政府官员的把柄以及一枚在美国杀手组织ATC拥有发言权支配权的权位印章,这些都是他后来创立青炎之后,从伙伴查瑞口中得知的。 他不知道福伯进监狱是不是为了躲避什么人,不过,无论如何,他都要跟福伯拉近关系,取得对方的信任。 肖白在武大苗他们困惑不解的目光中走进牢房,潮湿和臭味扑面而来,他只花了几个瞬息时间就调整过来,大步朝着里面那张床走去,弯身咳嗽的老人满脸都是死灰气,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血肉,枯瘦如柴,随时都会断气,可那双混沌的眼睛里面却藏着锐利的光芒。 “福伯,嗓子还没好吗?” 福伯打量着肖白,目光带着审视和戒备,像是能够化作实质的利刃一寸寸剐着肖白身上的血肉, 肖白坦荡的任由对方观察,内心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他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时间一秒秒过去,沉默半响福伯才笑道:“小伙子,你很特别,或者我这样说会比较清楚。”福伯咳嗽几声说:“你今天很特别。” 肖白瞳孔一缩,老家伙竟然这么精,试探他? “福伯,在这里被改造,每天都应该有所改变才是。”肖白一脸正义泯然。 当肖白搀扶着福伯走出来的时候,武大苗石化了,秋刚震惊了,张小虎呆呆的张大嘴,钱多多那张娃娃脸上写满了惊愕,甚至可以说是惊恐,李能用力揉着眼睛, 舒书喃喃自语:又多了一项无法用知识去科普的事情。 “有礼貌,立志,现在还在尊老?我操!操!操……”在肖白投过来的警告眼神下,武大苗话锋一转,咬牙说:“操我自己。” 噗—— 其他人都抿紧嘴唇,耸动肩膀憋着笑。 “笑屁啊!”武大苗愤愤的拿了塑料碗朝着食堂跑去。 “排好队。”荷枪实弹的武警不耐烦的吼道。 钱多多被身后的人给摸了一把屁股,他铁青着脸回头瞪着身后之人,对方无辜的眨眼,钱多多故意东张西望,破口大骂道:“操!哪个龟孙子摸大爷,诅咒他屁眼被堵,大便从嘴里拉出来!” 对方气的握紧拳头,却不敢出口顶嘴,为什么?因为张小虎熊一样的身姿正朝他这边亲切的挨过来。 监狱里中餐一般都是素菜,晚餐一个星期有一餐加肉,每个月会改善一次伙食。 一个个都在警棍的挥动下规规矩矩的端着碗到窗口,打饭的是一个年老的师傅,监狱里的一些蹲的比较久的犯人都对老师傅比较尊敬,因为老师傅原本是这所监狱的牢头,后来辞职后才干的厨师。 伙房人手不够,伙房的厨师都轮流负责打饭打菜,老师傅旁边是一个少年,他叫许乐,是老师傅的关门弟子,穿着白色工作服,胸口挂着厨师证,他负责今天的打菜工作。 轮到肖白的时候,许乐调皮的对肖白笑笑,就用长长的菜瓢在装着肥肉的圆桶里搅拌着,众人就见菜瓢里好几块肉都落进了肖白的碗里。 武大苗带头吹起了口哨,紧接着周围的人也都跟着起哄, 肖白仔细的打量起了许乐,乌黑的头发微卷,皮肤像是常年不接触阳光的那种白,细看都能看到皮肤下的血管,唇角微微上翘,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鼻子高挺,一对细长的凤眼透彻清亮,就像玻璃珠一样纯碎,唇瓣比较薄,颜色看起来很不错,红润有光泽,会让人想要去尝一口。 后来肖白才知道自己有多瞎,一只凶狠的野狼被他看成了一只小白兔。 记得他上一世当着食堂所有人的面对许乐喊了一句话:想要我操你吗? 之后的事发生的都太突然,先是福伯莫名其妙的失踪,然后是少年许乐诡异的死亡, 前世没有仔细想过,现在想想,竟然发现很多疑点,比如那具根本看不出跟面前这个笑容腼腆羞涩的少年有丝毫相同的尸体, 福伯的失踪可以称得上是传奇,想要从监狱逃出去,除了有人配合,更要找准万分之一的时机,那么,会是谁在暗地里打理这一切? 许乐不知道肖白在想什么,他被盯得不自在,脸上都快滴出血来,又弄了两块肉放肖白的碗里。 肖白下意识对许乐露出一个笑容,说:“谢谢。” 许乐微微一愣,下一刻便笑的更欢,握紧手中的菜瓢,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道: “好吃……肉……我烧的。” 肖白望着许乐耳根上的红晕,他又想起了那个男人,每次他们做的时候,对方都会害羞的哭着拒绝,胸口突然一疼,肖白拿着碗转身离开,那份苦涩和阴冷渐渐沉入眼底。 “老大,那小子是不是看上你了?”李能不满的用筷子扒开自己碗里的肉丁,再拿眼睛瞟瞟肖白碗里的几大块肉:“你看看,看看,这分量的悬殊。” 舒书长叹一声:“能子,老大这张脸上到100岁,下到1岁都吃的通。” “福伯,今天的伙食味道不错。”肖白把自己碗里的肉夹了两块放进福伯的碗里。 福伯咬了一口肉,用稀疏的牙齿嚼着,口齿不清的说:“盐总算放了。” 肖白笑笑,又拿筷子把碗里剩余的肉分成几部分放进几个兄弟的碗里。 “别拿这种奔丧的眼神看我。” 钱多多吸着鼻子,硬是挤出一点眼泪:“老……老大……怎么办……我……我好想哭……” 其他人都跟见了多恶心的东西一样,切了一声。 “那你就哭吧,我看着。”肖白敲敲筷子。 就跟变戏法一样,钱多多脸上的柔弱可怜瞬间消失不见,狡黠的冲肖白吐吐舌头,快速的低头扒饭。 吃完饭之后依旧排着队去水房洗碗,然后回牢房休息。 肖白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双手放在脑后枕着头,双眼定定的看着天花板发呆,重活一次,不会再走同样的路了,前世太累,尤其是他的兄弟们,除了秋刚陪他站在高处,其他人都死在为他拼搏的那条路上,不值。 名和利想拥有,前提要大家一起享受,那才舒坦。 至于叶然,该相遇的时候自然会相遇,肖白心里冷笑,宝贝儿,你最好祈祷我那时候心情不错,不然…… 牢房里玩骰子的吆喝声,辱骂声被刻意压低,依然有点吵,肖白吐了口气,闭上眼试图催眠自己睡着。 旁边床铺上坐在一起的六人拿眼神盯着肖白,嘀嘀咕咕议论着什么。 秋刚靠着墙壁笑着问:“老大要从良,大家跟不跟?” “废话。”武大苗翻白眼。 其他人虽没有说话,但是看秋刚的眼神就跟看白痴一样。 “那不就得了,我们还愁什么?老大怎么变都好,我们只要不变的跟着他就行。”秋刚说完就打了个哈欠,踹踹几人的屁股,意思就是该滚了。 武大苗,李能,张小虎,钱多多,舒书五人爬上各自的床,睡觉的睡觉,看书的看书。 铁门外脚步声渐进,牢房里玩闹的犯人神速的藏起骰子和骰盅,一个个躺平身子被子一拉,打呼声就诡异的发了出来。 门外狱警大声喊道:“4178,跟我出来。” 肖白愣了愣,4178是他在监狱里的称号,他起身下床穿好鞋子给武大苗他们投过去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大步走了出去。 跟在狱警后面,肖白脑中开始飞快的运转,今天是周三,赛马的时间,李监区长找他的目的就是这个。 对面走过来两个身影,借着昏暗的灯光,肖白看清其中一个就是许乐,边上的狱警似是在喝斥着什么。 许乐看见肖白,就跟见了救星一样,不顾身后的辱骂声,跑到肖白面前,满脸鼻涕眼泪,抽泣着哭喊:“救……救我……我不要……不要去当……当鸭子……” 鸭子?肖白眯眼询问跟上来的高个狱警。 “你也知道有几个管教都喜欢玩一些年轻漂亮的身子。”高个狱警为难的说:“整个监狱,稍微好看一点的当中除了钱多多和武大苗没被抓过,就只有这个小子符合他们的品位了。”当然,他们谁也比不上你,这句话高个狱警没说出口。 “再等一天。” 如果肖白没记错的话,明天就会来一批新犯人,其中就有一个漂亮的雏儿,像个瓷娃娃,还有点娇气,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那个雏儿一住进牢房,那些长期被欲火积压的犯人就跟恶狼一样扑上去,免不了发生一些争斗,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犯人被打的进医院。 高个狱警压低声音问:“什么?” “你信我一次,只要再等一天,我保证你会得到不少好处。” 肖白说的斩钉截铁,让人无法去质疑,那位高个狱警不由得觉得事情或许真有戏,也就一天,真不行再把这个许乐带走。一想通,他就飞快的跑开了,希望那几个管教不会动手踹他才好。 许乐胡乱的擦掉脸上的泪水,扁着嘴巴脱口而出:“阿白,真的很谢谢你,我……我想……想报答你,可我身上没……”说着就当着肖白跟那个狱警的面慌乱的把裤子两个口袋翻出来,拿出来一些纸团和零钱。 肖白挑挑眉,阿白?对方能叫出他的名字不奇怪,毕竟人多口杂,但是这么亲近的称呼未免有点…… 可当事人似乎并不觉得唐突,叫的还挺顺口,是太蠢,还是打着某种目的…… 许乐还在红着脸语无伦次的说着一大堆感激的话,一张张的数着皱巴巴的零钱。 “十三块钱,阿白,这些你拿着,等我发了工资再给你。”许乐把手中的钱一鼓捣塞进肖白的口袋里,撒腿就跑。 什么意思?肖白膛目结舌,他不记得前世有这一出啊?发工资给他钱?怎么有种丈夫给妻子上交工资的错觉。想到这,肖白脸色顿时黑了黑。 旁边的狱警套近乎的拍拍肖白的肩膀:“4178,以后哥们混不下去了,你可得收留一下。” 肖白嘴角抽了一下,心想,你怕是没这个机会了,明年监狱有人越狱,你就死在其中。 玩赛马,肖白纯粹是瞎掰,要是真有那本事,他就不会为了钱进监狱了。一个人的运气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好,所以他记得身上的那些病根都是在监狱落下的,全都出自里面那位之手。 狱警在门外敲了敲门:“李区长,4178已带到。” 门内传出一声女人的惊呼声,接着便是一阵窸窣声,男人气息粗重的声音叫道:“进来。” 肖白眉峰一挑,不徐不缓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肖白的兄弟们,或许以后会有一点小JQ,欢迎大家配对~ 武大苗:19,五官英俊,鲁莽粗野,大大咧咧,说话从来就不用大脑过滤,脏话不离口,认死理,他认为是对的,说破天都没用。 秋刚:20,白净秀气,处事细腻周全,城府深,笑面虎一只,如果他淡淡微笑,那么就该给自己准备后路了,如果他笑的格外温柔,那就可以直接给自己准备后事了。 张小虎:18,浓眉大眼,虎背熊腰,魁梧大汉一枚,看起来憨厚老实,实则一肚子坏水,年纪最小,却长了一张40岁的脸,爱画画,而且画的都是美少女战士,汉子的身体,少女的心,说的就是他。 李能:19,身材矮小,相貌猥琐,眼珠泛绿,有点小混血,具体不清楚混哪里,爱娱乐八卦,爱吹牛皮,死爱面子,几人里面最会被吐槽的一个,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排气筒。 钱多多:18,胆小怕事,爱用自己人畜无害的可爱脸蛋去骗取一些道上消息,专挑贵妇下手,就是所谓的小白脸。整天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我操!昨晚又梦见自己被抓了。 舒书:20,文质彬彬,有涵养,出口成章,包括三字经,人如其名,爱读书,七人中的百科全书,写过很多诗,极其自恋的给自己起了个称号:文化人。 04. 肖白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衣服上的扣子扣错了两个,紫色蕾丝花边若隐若现,当真是春光乍现,露出的白皙脖颈上有几块青紫,房间里一股麝香气息,椅子上半裸着身体的黑胖子正在用毛巾擦着胯下的器具。 “辉哥哥,我先回去了。”女人娇滴滴的摇着屁股从肖白身边擦过去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拿胸前的柔软蹭了蹭肖白的胳膊。 是新来的狱医,肖白记得,因为他经常出入医院,对方没少在他身上花功夫。 “李区长兴致不错啊。”肖白眼睛在李辉那玩意儿上面掠过,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冷意。 “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上你吗?都被我一一压了下来。”李辉穿好裤子,走到肖白面前,猥琐的朝肖白脸上喷着气:“这张脸比我上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只可惜我不上男人。” 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面而来,肖白不动声色的偏头一笑:“女人做起来会更软。”这是钱多多的至理名言。 李辉把桌子上的报纸扔给肖白:“闲话不多说了,快给我看看选几号。” 肖白冷静看完报纸上介绍的各场比赛的马匹和赔率,已经用红圈圈起来的大热门4号,他用食指揉着眉心:“李区长,你也知道这玩意完全就是赌运气,不可能回回都能中……” “别他妈给老子说一堆废话!”李辉狠狠的踹着肖白的肚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老子能护着你,同样也能毁了你。” 肖白被大力撞击,身子向后倒去,他及时扣紧桌子边缘,腰因为受力弓起来,眉头拧着,嘴唇紧抿,硬是没发出丝毫闷声声。 按照肖白的性格,现在要做的就是抄起椅子砸这个胖子的头,事实上前世他的确也这么做了,不过后果就是他断了一根手指头,后来每次扣动手枪的扳机都会有几毫米的误差,这次他必须忍下去。 肖白下意识的动了一下右手的食指,没有疼痛感,他开始试着收住自己快要喷发的怒火,这是监狱,对方想要弄死他,就是分分钟的事,肖白试图回忆胖子死时的模样,却只能模糊的记起一些片段,不过有一点肯定的是,从那以后他就得了一种病,见到鲜血就会兴奋,尤其是享受那种刀子插进血肉里搅着的感觉。 再等几年,这次换个玩法,肖白在心里冷笑,面上露出不安的表情:“这不是还没开始吗?” 李辉指指电视:“已经开始了。” 观众席呐喊声一波接着一波,主持人正在兴奋的介绍着赛事,骑师骑着马匹开始热身,在观众面前一一亮相,整个场面已经沸腾。 马场的大屏幕上显示出每匹马跑进前三名的赔率,骑士、赛马的积分、赛马的历史战绩。 肖白怎么也想不起前世选的哪个号码,所以他就全凭运气挑了3号,李辉立刻跑房间拿电话下注。 观众席不知怎的突然有大范围的唏嘘声,肖白一眼看去,心里一紧,大屏幕上放出的赔率因为被加入的高额赌注改变了,赔率竟然从1赔2.6下降至1赔1.1,胖子到底下注了多少?该是多么庞大的数字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变化,肖白后颈慢慢溢出冷汗。 当比赛开始的时候,肖白不由得绷紧后背,脸上有几丝紧张。 “3号!3号!3号!”李辉两只手拍着桌子,口水跟胸前的两块肥肉一起乱飞。 十几匹马风驰电掣般在草地上飞驰,领先的是4号,其次是6号,9号,1号,12号,3号…… 李辉看3号一直在后面,气的咬牙吼道:“妈的,我早就说过买4号,你他妈非要选3号。” 肖白斜了一眼李辉,再次忍住内心的暴躁,不冷不热的说道:“李区长,才刚开始。” 李辉冷哼一声,身上的肥肉都在打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3号依旧维持着那个速度在后几位,现在不止李辉,连肖白也有点急了,前世他除了在监狱的几年玩过赛马,出狱后忙着干事业,再也没碰过,所以这次的成败真的没把握。 李辉从抽屉里拿出枪抵在肖白的额上,冷冷的说:“现在你最好保佑自己还能活着出去。” “还没结束。”肖白双眼盯住电视里那匹马,声音阴沉,眼光牟利。 李辉被肖白眼中的锋芒给惊了一下,他放下枪骂骂咧咧的说了一通,又把目光放在电视上,期待这几率为0的翻盘。 欢呼声,马蹄疾驰声,呼喊声,沸腾的画面离他越去越远,渐渐模糊,直到全部消失,脑中只有一个数字3,肖白所有神经末梢都在颤抖,精神诡异的集中在一点,脸上的汗水越发细密,心却慢慢平静下来,如果有人观察就会发现肖白的眼睛此时蒙上一层黑雾,像是黑洞,在悄无声息的席卷周围的一切,包括肉眼看不见的水汽分子。 肖白忘了呼吸,两眼直直的穿透电视屏幕,不能输,前世这次落下的伤对他的影响太深,所以不能输,要赢,这个强大的意念像是龙卷风一般在他的神经系统里面快速穿插,无孔不入,一处不落。 离终点不到一百米,3号跟9号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想要超过没有一丝可能,观众席上已经有很多人愤然离席,肖白脑中的镜头却突然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诡异的调慢,李辉握紧双手,嘴里神经质的念着一个数字。 就在这白热化阶段,啪的一声,电视机屏幕黑了,一股焦味在空气中蔓延。 “干他妈逼的!”李辉抖着手把新买的电视机砸了,拿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老田,刚才那场比赛几号跑第一,啊?别提了,他妈的,电视突然诡异的烧了。”李辉忽然疯狂的大笑:“几号?3号?哈哈哈哈哈,真的是3号,发了,我发了……” “烧了?你不是才买没几天吗?真是活见鬼了,刚才那个9号差几步就赢了,落在后面的3号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速度快的都要飞了,竟然就这么一路超过去了,根本不可能,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信,老李,要请客,听见没……”电话里同事的声音还在继续,李辉已经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钞票在飞。 爆炸的笑声传入肖白的耳中,他顿时如同一滩烂泥般靠在椅背上,好累,明明只是看了一场比赛,半个小时,为什么会有种气血被抽干的感觉,尤其是精神力的枯竭,他甚至觉得灵魂都异常疲惫,就像是被某种力量所吸收。 李辉看到肖白脸色不对劲,惨白一片,像是得了重病,他以为对方还没缓过神来,想到自己之前的威胁,不免有那么一丁点后悔,毕竟以后的财路还指望面前这人,不能出什么乱子。 “肖白,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再回去,以后有什么事我罩着你。”把抽屉里的两包烟塞进肖白的裤兜里。 “谢李区长。”肖白抬了抬眼皮子,嘴角扯开一个讥笑。 低着头的李辉自然没看见,他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大大方方的塞进肖白的衣领里面,“这是你应得的,我向来都不会亏待自己人。”完了就大步离开,脚步急切。 肖白把那几百块钱拿出来放鼻子前嗅了嗅,是他前世迷恋的气味,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从口袋里掏出许乐给的十三块钱,挑了挑眉,忽然失笑出声,把十三块钱一张张抚平折成方块塞进胸口的口袋。 “每次都指望运气不是办法,必须想其他的招才行了。”肖白用手臂遮住眼睛,慢慢放松身体被黑暗包围。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汗水都被体内的温度蒸干了,粘乎乎的,胡乱的搓了搓脸,肖白站起身,下一刻身子一晃,像是无数道叠影在瞳孔里放大,无尽的光芒在堆积越来越亮,眼前一黑,头莫名的刺痛,他握拳敲打着头的两侧,片刻后重重的吁出一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 “4178,你可真有能耐。”门口的狱警是个竹竿青年,他冲肖白暧昧的笑笑,视线在肖白身上肆意游走:“李区长临走的时候还特地交代我不要去打扰你。” 肖白笑着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对方,自己也弄了一根悠然地用嘴衔住, 狱警贼笑着拿出打火机给肖白点燃,然后才点了自己的那根。 “沾了你的光,我也能抽的上皇云这个牌子的烟。”狱警美美的抽了几口,边走边说:“啧啧,贵的就是不一样,带劲。” 肖白随意的问:“你在这里干几年了?” “刚毕业就被骗进来了。”狱警用舌尖舔舔下嘴唇,嘿嘿笑道:“今年7月份毕业的。” 猛抽一口烟,氤氲的烟雾逐渐散开,肖白垂着眸子,眼底有什么在偷偷的酝酿筹划。 两人都没有再交流,只有烟草燃烧的声音和烟头的那点火苗在寂静的夜晚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身后忽然有一个极轻的响声,有人跟踪,肖白侧头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旁边的狱警,对方似乎没有察觉。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难道说重活一次,连感官意识都变了? 监狱是封闭式的,只有服刑的犯人,伙房的工作人员,警卫人员,会是谁?记忆里他在监狱的五年除了偶尔因为运气问题让那个胖子输钱被打,其他时候都还算安稳。 肖白脚步越来越慢,渐渐停了下来,那道视线还在跟着他,似乎只是简单的跟随,却太凌厉冰冷,让人全身起寒栗。 虽然他能够重生一次很诡异,但他还是不信世上有鬼,因为前世杀戮太多,如果真有鬼,来找他索命的光排队就得排上几个月。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警笛声打破黑暗的宁静,传呼器里的声音很急促混乱 “A区101号和105牢房有暴动,附近的人去支援。” 这片区域都有高压线,警报器,狱警斟酌了一会,就匆匆跟肖白交代了几句,往另一个方向跑开。 肖白独自一人向所住的牢房走去,耳边烈风呼呼的吹,有点冷,他拢了拢衣领,缩着脖子,脚步飞快,像只在黑夜穿行的野猫,背后猛地一阵凉意,肖白突然转身看去,就见残影一闪,速度之快,根本不是人该有的。 “谁?”肖白低声喊了句,末了才发现自己很白痴,对方若是想让他知道,就不会躲躲藏藏了。 肖白眼睛微微一眯,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不知怎的,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A区的暴动,他被人跟踪,这两件事被他放在一起,一点都不突兀。 “我身上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条命,既然你不想要,就从哪来回哪去。”其实肖白更想说的是,大晚上的,别出来吓人,因为他没有感觉到杀意,所以才敢断定来人对他没有敌意。 很多年以后,肖先生跟他媳妇儿两人从床上滚到床下,无意间提到当年那一夜的事,结果……金枪不倒。 黑暗中的身影被阴影遮盖,从轮廓上看隐约有些消瘦,风吹动大片树叶摇曳着,下一霎那个身影就鬼魅的没了踪迹,像是凭空消失,仿佛不曾出现过。 05. 刚回到牢房就被李能一个熊抱,还没作出反应,对方就迅速跳开。 “老大,你简直是帅到惨绝人寰,人神共愤,酷毙了,美……”李能得意的抖着眉毛,显摆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口袋,笑道:“美翻了。” 肖白轻蹙眉尖,他们小时候曾经过了一段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没有一顿吃饱过,所有的食物来源完全靠李能出去偷,顺手牵羊这个技术活的精湛程度无数次让他们佩服,想学都只能学个皮毛,后来年纪大了一点,他们就出去找工作,做过最长的就是小饭馆服务生,洗碗擦地全包,基本没什么工资,能管饭就知足了,再然后就是跟着街边的地痞流氓混,新人是肯定会被欺压的,一些比较难搞定的债务就让他们去讨,去追,得罪过很多人,他们躲别人砸过来的椅子板凳,躲条子,躲刀子,一直在躲,就像过街老鼠,只有在天黑以后才敢出门。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李能一直改不了偷偷摸摸的恶习,还经常拿他们几个练手,再后来只要一靠近他,不出三秒,身上的所有东西都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落于他的手中,道上的兄弟送了李能一个称号,神偷,他的确配得起这个称号,只要是感兴趣的东西都不择手段偷到手。 肖白心底叹了口气,前世李能死就死在这上面,膨胀的自信让他在一次偷窃任务过程中丢了性命,这一世无论如何也要想方设法阻止李能往这条不归路上走。 “能子,把烟跟钱拿去跟刚子他们分了。”走到床边,脱了鞋子上床,肖白盘着双腿坐在床上说道:“那十三块钱还我。” 李能把那个厚厚的方块拿出来坏坏的眨眼:“老大,这钱比其他的钱要香?” 肖白眼睛一眯,李能就跟甩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把手里的方块甩过去。 把方块重新放进口袋里,肖白低声喃喃自语:“谁知道呢。” 肖白合着眼,思绪渐渐飞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星期天肖元就会来探监,他突然觉得重活一次背负着沉重的压力。 精神力还没有从那种透支的状态缓过来,肖白用手揉着太阳穴,疲惫感渐生, 后背突然贴上来一个滚烫的身体,肖白潜意识的侧身出手钳住对方的脖子,五指收拢用力勒住。 “老……老大……” 钱多多小心翼翼的咽着口水,心提到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脖子上的那只手随时都会要了他的命。 怎么回事?他只是有点恶趣味而已,加上牢房里真的没什么娱乐, 所以他才会每天晚上喜欢蹲肖白后面捂住对方的双眼,然后异常狗血的吊着嗓子喊:猜猜我是谁? 当然,不止是肖白,其他几人也会被钱多多关照。 “老大,多多只是闹着玩。”秋刚唇边的笑扩散开来,细声说着。 张小虎附和着点头,非常赞同的说:“是啊是啊,他犯贱来着。” “多多,你快跟老大认错。”舒书拿眼角直戳钱多多。 武大苗用脚趾头夹着钱多多的大腿,硬是熟练的隔着裤子夹住一块肉,钱多多吃痛的哇哇大叫。 “老大,多多脖子细,经不住这么掐。”李能紧张的盯着钱多多脖子上的那只手,心疼的说。 “抱歉。”肖白松开手,摸摸钱多多脖子上的青紫痕迹,声音里透着愧疚和警告:“以后没事别一声不吭站我后面。” “你变了。”钱多多深吸一口气委屈的咆哮道:“我们在一起生活十几年了,落魄的时候都在一个碗里吃饭,一个馒头分着吃,内裤都换着穿,现在你竟然这样对我,你怎么就下得了手?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刮风我给你加衣,下雨我给你打伞, 你饿肚子了,我就出卖色相给你弄吃的,刀子捅过来的时候,我哪次不是挡在你前面?被那些条子逮到了,我从来就没有把你供出来过,就算菊花差点被捅都没有松口,老大,你太让我失望了!!!!” 肖白眼角抽的厉害,面门黑线一排排飘过,话糙理不糙,钱多多虽然说的矫情,大部分却是事实,他这条命一直被这帮兄弟们护着,真得感谢祖宗让他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遇见了他们。 李能扣着脚丫子:“好大一盆狗血。” 舒书拉长声音长叹:“言情剧误人啊。” 武大苗翻白眼:“操,听着真蛋疼。” 秋刚微笑:“深有同感。” “我不想表露任何看法。”张小虎卷起袖子,垮着脸搓着黝黑的皮肤:“但是真的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多多,你……”武大苗看过去的目光在发现钱多多眼里的湿润之后,惊恐的抖着手大叫:“哭了?” “哭个屁!只是眼睛有些酸而已!”钱多多粗鲁的拧了鼻涕在床里面的墙壁上抹了抹,拍着胸脯颇有气势的说:“老子是男人!” 几人望着墙壁上那些鼻涕,以及周围疑似某种风干的不明黑色物体,干呕了几声。 钱多多狠狠的瞪了一眼几人,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冲肖白撇嘴说:“老大,你刚刚真的把我吓着了。” “以后不会了,去睡吧。”肖白的声音是少有的柔和。 钱多多掏掏耳朵,以为产生幻觉了,结果除了耳屎,也没掏出啥东西,他撅着屁股挪到自己床铺上 “那我去睡了啊。” 肖白嗯了一声,再次让钱多多心里直打鼓,老大真的变了。 低头沉思了一番,肖白起身走到福伯床铺面前 “福伯,我知道你还没睡。” “我这把老骨头没办法跟你们这群年轻人比。”福伯动了动眼皮子:“快熄灯了。” 肖白凑近福伯,低低的说了一句话:“福伯,我觉得监狱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原本闭着眼的福伯突然睁开眼,下一刻才发现自己反应太大,眼里闪过一丝慌张。 肖白心里冷哼,老家伙果然知道什么。 早上五点,刺耳的哨子声就在整个监狱游荡。 听见哨子声,靠近门外的床铺上的一个枯瘦男人就大声喊了起来:“起床了,起床了。” 几十个人从被窝里以各种姿势爬出来,揉了揉迷糊的睡眼,不出两秒就激灵过来,纷纷下床穿衣叠被,然后大家拿着洗漱用品按照顺序排号去水池洗漱。 肖白脑袋还是有些懵,拿起毛巾心不在焉的搓着脸。 打扫卫生是按照顺序来的,只是肖白他们几个不在其中,没人敢有任何意见。 新的一天开始了,这对于监狱里的犯人们来说没什么区别,日复一日的重复。 肖白冷静的吃着馒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有道视线盯着他,每次试着寻找都无果, 喝了口粥,肖白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腾的站起身,周围的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愣了愣。 肖白清咳一声,无事人一样,又重新坐下来,没有再动筷子,而是侧头看着身边的福伯,眼底闪过一道精芒。 用完早饭之后,他们被安排坐在一个宽敞的教室里接受每天的心理辅导。 讲台上的管教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一脸疲倦,眼窝陷进去,顶着两个黑眼圈,一看就是夜生活过于频繁导致的。 “有什么问题就提出来。” 底下的犯人们大眼看小眼,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甚至有些都低着头准备睡个回笼觉。 “都没问题吗?”中年女人清了清嗓子指着肖白,傲慢的喊道:“4178,你带头读一遍墙上挂的宪章。” “长官,很抱歉。”肖白露出一口白牙:“我不识字。” 周围发出了响亮的大笑声,中年女人一张脸青白交加,忽然嘲讽的笑道 “出卖色相的贱货。” 武大苗站起来撸起袖管,接着是秋刚,李能,张小虎,舒书,钱多多,他们一个个冷着脸站了起来,那股强大的气压瞬时让周遭的气氛变的剑拔弩张。 其他犯人在秋刚投过来的异常温柔的笑容下也跟着站起来,椅子擦着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中年女人挥动着警棍大声尖叫:“你们想干什么?” 肖白抬了一下手,他们都安分的重新坐下来。 眯了眯眼,肖白记得那次他是直接跑上去揪住女人的头发往墙上发狠的撞,前世的性格真的太冲动,没少吃苦头。 “长官,请注意你的形容词。” 中年女人心里忽然生起了不详的念头,无尽的寒意渗入骨血。 可是身上的警服在告诉她,这里是监狱,她是警员,对方只是一个犯人,这样一想,恐慌的心才稍微得以缓解。 接下来的时间都在平和中度过,中年女人没有再找肖白的麻烦,可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因为她感觉自己被死神盯上了。 而当上午的课程结束之后,中年女人整个人都像是从冷水里捞出来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发紫,跌跌撞撞的拿了书向门口跑去。 留下一群犯人疑惑的看着他们的管教失心疯一样从他们面前跑了。 没有人注意到肖白嘴角勾起了意味不明的冷笑。 因为下午要去矿上工作,每次回来都会累的像条狗,犯人们不要命的往胃里塞着白饭,连饭里的虫子都没时间去挑,没办法,监狱里规定每个人一顿只有一份菜,不过白饭是可以随便吃的。 中午的休息时间,新来了一批犯人。 监狱里有监狱里的规定,每个犯人只要舍得花钱就能让狱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带一些贴身事物进监狱,当然,违禁品之类的危险物品除外。 只不过,躲过狱警只是第一步,最关键的是牢房里的这一关。 狱警一走,武大苗就领着一群犯人上前围住新来的十来个犯人,威逼着把他们身上的东西扒拉出来,谁敢反抗,就是一脚。 那些曾经也走过这个过程的犯人们无比泄愤的踹着想要抵抗的新人们,发泄着自己当初所受的苦痛。 其中有个男人绷着下巴站在边上,刚硬的脸被一条恐怖的疤痕一分为二,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武大苗想要挥拳,被肖白出手制止。 从那些人身上搜刮的无疑就是钱财,有钱好办事,在监狱更是如此。 红色钞票被李能一张张的理好,舔一下食指,数一张钞票,速度非常快,一副财迷的样子。 片刻后,李能激动的抱着肖白,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个数额:“三千七。” 肖白睨了一眼四周两眼发光的人:“抽出几张,让他们自己去平分。” 李能撇撇嘴,不赞同的嘟囔几句,其他人也露出不解的表情,只有秋刚跟舒书脸上闪过了然。 “多谢白老大,多谢白老大。”大家拿了钱都很感激的冲肖白道谢,前一个老大根本不会给他们钱,只会差使他们。 接下来又是惯例,好奇的问着新来的犯人在外面犯了什么事。 “嗨,哥们,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张小虎在李能和钱多多的怂恿下,走到刀疤男人面前问:“贩毒?涉黄?抢劫?伤人?” 刀疤男人没有抬头,面无表情的吐出两字:“杀人。” 06. “老大!”张小虎如一只仓惶的大熊般惊跳着奔向肖白。 舒书失望的叹道:“熊逃跑起来的速度不该这么慢。” “老大,事情有问题。”秋刚轻声说着,面色凝重。 “对啊,A区才是关押杀人犯的地方。”武大苗呸了一声,大嗓子一吼:“糙了,我们这里是C区。” 肖白他们都用手抵额,武大苗火爆的性格从来就没变过。 牢房里的犯人们一字不落的听了,开始惊恐的远离刀疤男人,跑到门口敲打着铁门。 狱警打开铁门,吐了口痰:“吃饱了就欠抽是吗?” “长官,有没有搞错,你们把一个杀人犯跟我们关一起,这不是把一只狼扔进羊群吗?” “抗议!” “我们的安全受到威胁,请长官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犯人们冷眼盯着狱警,一步步靠近。 “这是上级的命令。”狱警后凶狠的掏出手枪举了起来,恶狠狠的喝斥:“都他妈老实一点,谁敢上前一步试试,老子现在就让他脑袋开花。” 所有的犯人都停下脚步,眼中散发着不甘和疯狂,像是无数把刀子刺向那个狱警。 “妈的,一群疯子。”狱警吞了口唾沫,戒备的退着走出去关好铁门,嘴里念叨着:“以后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真不知道上面那些人是不是脑子塞大便了。” 这间牢房里的犯人大多都是较轻的刑事案件,较久的也只有三五年,每天都会有人出去,有人进来,流动的速度比较快。 只有福伯是故意杀人罪关进来的,所以大家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忌惮,平时对福伯也算客气。 现在竟然关进来一个杀人犯,有些快要刑满出去的犯人骂骂咧咧的发泄自己的愤怒和不安。 刀疤男人叫雷五,被安排的床铺位置就在福伯的正对面。 肖白摸了一把头上冒出的一层扎手的青色,深深的看了一眼雷五,散漫的揣着一包烟朝福伯走了过去。 “来一根?” 肖白弯身给福伯点燃烟,自己靠在墙壁上眯眼盯着雷五的侧脸,不知在想些什么,连烟灰落在胸前都不知道。 一老一少就这样在各种喧闹声中安静的抽着烟。 “福伯,从他走进来开始,只抬过一次头。”肖白眼神示意,嘴角微微扬起。 福伯大口抽着烟,喉咙被刺激的发疼,他抓着床沿重重的咳嗽,隔了好一会,才喘息着皱眉说:“被野狗盯上的感觉不太好。” 肖白斜了一眼咳的只剩下半条命的老头,懒懒的吐出一个烟圈:“需要我帮你吗?” “算了,人情债最麻烦。”福伯掐掉只抽了三分之一的烟头,对肖白笑着说:“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人,已经没有可以投资利用的地方了,你会亏本的。” 肖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眼底却无一丝笑意。老家伙敢这么从容,想必一早就知道监狱里有人在暗处护着他,会是谁?昨晚那个跟踪他的人? 铁门外突然传进一个粗喊声:“4178,出来一下。” “来了。”肖白走出来,没看到人,视线扫视着四周,在角落看到一个背对着他的消瘦身影,意外的叫道:“是你。” 许乐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冲肖白咧嘴笑了:“阿白。” 肖白挑了挑眉,双手插兜大步走过去。 “给你这个。”许乐从兜里拿出两个鸡蛋递给肖白:“矿上干活很累,我听师傅说的。” “这里是监狱,不是游乐园。”视线从那双过于纤细的手上掠过,肖白嗤笑:“看看我身上的囚服,再看看你身上的工作服,许乐,做什么事麻烦你把脑子带上。” 许乐耸拉着脑袋,头顶那撮卷着的头发落在肖白眼中多了一份趣味,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捏了捏。 猛的抬起头,许乐眨眨眼:“阿……阿白……” “昨晚的事以后可能还会发生。”肖白若无其事的咳了一声,拿了许乐手里的鸡蛋放进裤兜里,邪邪的勾了勾唇:“监狱是个是非之地,你可以辞掉这份工作。” 看到肖白收了他的鸡蛋,许乐笑着摸摸头,认真想了一会才说:“我想跟着师傅。” 肖白在心里暗骂一句:愚蠢。 一阵风吹过,伴随着一丝淡淡的香气,不是香水味,也不是从厨房带出来的气味,很奇特。 大脑来不及思考,肖白已经俯身靠近许乐,跟随着那股气味贴着许乐的脖颈,浑然不知自己这个动作的亲密。 这个气味很熟悉,似乎在哪里碰到过,究竟是在哪里?肖白垂下眸子,眼底染着层层浓郁的疑惑和诡谲。 许乐先是呆了呆,瞪大眼望着突然放大的脸庞,红晕从两边脸颊开始蔓延,他咬着嘴唇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不安的颤动,似是在期待又害怕,软软的声音唤道:“……阿白。” 肖白猛然惊醒,脑中快要捕捉到的光点顿时没了踪影,无意间抬头,嘴唇从许乐耳边擦过,他冷着脸想要后退几步,却在迈出一步之后停住,低头一看,才发现衣摆正被许乐攥着。 “拿开。”嗓音冷冷的,脸上布满阴霾。 许乐蹭的收回手,不知所措的望着肖白,眼圈微红,像只弱小而胆怯的小白兔。 肖白舔舔干涩的嘴唇,眼中带着玩味:“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给我送两鸡蛋?”所有的事都在一点点的挣脱原本的轨迹,往着未知的方向偏移,肖白看不透面前这个嗫嚅的少年,前世被枕边人背叛,人心太复杂,草木皆兵还不至于,但他真的很难不去揣测别人接近他的目的,除了那几个生死相依的兄弟。 许乐用手捂着被肖白碰过的耳朵小声说:“李区长不是好人,你……你别被他骗了。” 不等肖白出口询问,许乐就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膏塞肖白手里 “师……师傅说……他说……说屁股会很疼……这……这个你……你……你记得擦。”红着脸丢下一句话就转身跑了。 肖白拿着药膏看着许乐跑几步回头看他一眼的白痴举动哭笑不得。 07. 灰色水泥墙,掉漆的桌椅,再配上一眼望到底的摆设,寒酸到了极致,这就是A市华港监狱的监狱长林天宏的办公室。 眼睛看到的又能有几分真? 肖白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斜眼打量桌子对面批阅文件的老头,视线在对方满是沟壑的脸上扫过,他扯起一边的唇角:“监狱长,您是个忙人。” “雷五这个人死不死我管不着。”林天宏放下手中的钢笔,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直截了当的说:“但是他绝不能死在我管辖的这段时间。” 肖白摆正坐姿,眉头皱起。 杯盖在茶杯沿口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林天宏发出一个包含疲惫的叹息: “再过一年我就退休了。” “能安享晚年是好事。”肖白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指甲刀修着指甲,懒洋洋的腔调:“恭喜监狱长。” “C区如果出了乱子,肖白,你没什么好果子吃。”看着面前的少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林天宏声音里含着怒气和威胁:“上面的人拿雷五当枪子使,要针对的人很有可能就在102,你必须阻止雷五。” 指甲刀掉在地上,肖白蓦地抬起头来,露出惶恐的表情:“监狱长,没搞错吧,我可是个连鸡都不敢杀的人,去年刚过18岁生日,你让我跟一个杀人犯斗?” 林天宏嘴角抽搐,谁说姜就一定是老的辣?眼前就摆着一个例外。 房间里的气氛变的有点压抑,许久后林天宏在桌子上的一堆文件中找出一份甩到肖白身上。 肖白随手翻开第一页,双眼微睁,很快的掩饰心里的震惊。 雷五的资料竟然会有这么多内幕,来头大的让他意外,原以为是幕后主使是徐天,没想到还牵扯了国安局的高层。 林天宏看着少年平静的表情,眼中闪过赞赏,还有几丝警惕。 “以后你的人不用负责挖矿。” 没有拐弯抹角,林天宏直接说出自己的条件:“我想办法让武大苗,钱多多,舒书,秋刚,李能,张小虎,他们几个的刑期提前半年释放。” “我在拿命拼,监狱长。”肖白低垂的眼里一闪而过冷芒,嘴角却是含着笑。 林天宏眼神一冷:“一年!” “谢了。”语气轻松,可肖白心里则是另一番景象。雷五死在澡堂,锋利的玻璃碎片直接刺进喉咙,但他记不清是哪一天发生的事了,模糊的片段根本提供不了什么帮助,只记得那天澡堂所有人都在尖叫大喊,那是一场绝对的屠宰场,黑暗中的刽子手强大到让他窒息,那天的事之后,监狱就再也太平不起来了,杀人于无形一点都不夸张,因为监狱的那些狱警形同摆设,连那人的影子都没抓着。 肖白闭了闭眼,为了他们几个能早点出狱,他必须保住雷五的命,最少要保一年。 林天宏见这件事在按照轨迹发展,松了口气,语气变的轻松:“李辉那里我会给他施压,短期不会再去关照你。” “东西。”肖白把手放在桌面上,手心朝上摊平。 林天宏从抽屉里拿出一物扔到肖白手里。 肖白弄掉外层的报纸,细尖的铁管,跟前世一模一样,近身搏斗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作用的。 “这玩意锋利着呢,划破喉咙只要一下就够。”林天宏警告的说:“我有办法给你减轻一年的刑期,同样也能让你永远待在这里。” 把铁管收好,肖白抬头笑道:“我只负责在他有异动的时候及时通知你们。” 林天宏刚要说什么就在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他对肖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拿起电话 “喂。”面部表情突然变成恭维和小心翼翼,林天宏站起身低声说:“是,是,好,我知道了,再见。” 确认电话筒里响起嘟嘟声之后,林天宏就抬手扫去桌子上的所有东西,扯掉严实的警服上前三颗扣子,青着脸骂道:“妈的!” 肖白用手摸摸眉毛,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林天宏脖子上那块祖母绿,余光在简陋的办公室扫了一圈。 “你出去吧。”林天宏瘫坐在椅子上挥挥手:“看好雷五!” 沾了肖白的光,102的人下午都没有下井,车子把整个C区的犯人都带到监狱外围,停在荒废的山下,大家拿着拿着铁锹,镰刀等一些工具下了车。 一年的四个季节当中,犯人们最不喜欢的就是夏季和秋季。 夏季太热,出来干活就等于在火炉里面焚烧,至于秋季…… 镰刀锋利的刀刃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挥动着,铁锹挖着山上的土包,土渣子乱飞,随着大风进入口鼻,大家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旁边的十几个武警戒备的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没多大会,一个个都脱了上衣光着膀子,露出结实的肌肉,钱多多一脱衣服,不少咽口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赤裸裸的视线在他白皙的身板上游走,不能摸,看看总可以吧。 “老子不是女人,别他妈都一副饥荒的样子!”钱多多忿忿的咬牙,刚才没经过大脑作出的举动让他现在恨不得刨个洞钻进去。 武大苗嘴里发出啧啧声,其他人看钱多多的眼神也都带着不可思议。 “多多,你这个动作暴露了一个秘密。”李能学着钱多多,双手交叠挡在胸前,猥琐的笑道:“其实你是女人吧。” 钱多多直接一只手钳住李能的胳膊,另一只手扣在他的肩膀上,干净利落的一个过肩摔。 李能疼的嗷嗷叫,本就矮小的身板缩在一起,可怜巴巴的,像只小猫,更倒霉的是后背上还被树枝划了几道口子。 “老大,多多欺负我。” “行了,能子,你再不起来,伤口进泥发炎了……” 肖白的话还没说话,李能就两腿绷着向后一弯,直接从地上弹跳起来,苦着脸把后背对着钱多多。 钱多多直接拿系在腰上的外套把李能背上的泥土擦掉,然后众人就见他咕噜咕噜嘴巴,一道洪水就喷在了李能的后背上。 “你中午是不是吃辣椒了?”李能额头冷汗直流,后背火辣辣的疼。 钱多多一副我听不见的样子,拿脏兮兮的手指把唾液在李能的那几道伤口上涂抹着。 肖白转过背去,秋刚摸摸鼻梁,也跟着转过去,张小虎傻愣的眨眨眼。 武大苗把手中的铁锹插入土里,踩着脚下的枯草,走过去摸摸叔书的脑门:“叔叔,你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善意的谎言?” “侄子,你记错了。”听着那个称呼,叔书嘴角一弯,用下巴朝脸色难看的李能戳了戳:“当年撒谎说多多口水能治伤口的人这会正受罪着呢。” 武大苗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过了一会才啐了一口:“一对神经病!” 肖白正打算弯腰去捡地上的枯树枝,却见一人先一步蹲下来快速的捡干净树枝,仰着脖子冲肖白笑笑:“白老大,这个我来就可以。” “辛苦了。”肖白笑着龇牙。 对方显然被肖白的回应给吓着了,抱了树枝就往火堆那边跑。 肖白滑稽的耸耸肩,难道他还是比较适合整天冷着脸,用暴力解决问题? 余光在远处的一个身影上停了几秒,肖白眯了眯眼。 树枝枯草都被成堆的放在一起,大火熊熊燃烧,一股呛人的浓烟蔓延开来,大家都被熏的捂着嘴咳嗽。 相比较已经习惯的老犯人来说,新来的犯人们怨声四起,更有不少人手上都拉了口子,吃痛的龇牙咧嘴,不知是谁骂了一句:“这他妈根本就不是人该干的活,我们又不是死刑犯,凭什么这样对我们。” 这句话顿时就起了连环效应,一个个攥着镰刀铁锹去找武警争执。 老犯人们讥讽的发出笑声,等着看这场实力悬殊的争斗。 武警们靠拢在一起,口里含着哨子,手紧紧握在腰间的电棍上,眼神轻蔑的盯着走过来的犯人。 气氛变得压迫,暴风雨即来的预兆,静的只能听到铁锹翻着泥土和粗糙的囚服摩擦的声响,以及粗鲁的咽唾沫声音。 当口舌之争演变为厮杀也就那么一瞬。 狱警的哨子急促的在那些围观的老犯人耳边响起,警棍抽打在肉体上的砰砰声格外刺耳,然而谁也没有露出一丝同情。 肖白向后退了几步,一直远离密集人群的雷五几乎是同时的跟肖白做了一样的动作,秋刚他们也跟着后退,冷漠的看着无聊的打杀。 那些无知冲动的新犯人需要经过这场血的洗礼才能彻底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 有个武警后脑勺被铁锹击中,瞪着一双嗜血的眼睛,带血的唇发出一串串咒骂声,拔出手枪对天开了一枪,所有的嘶喊声戛然而止,那些犯人脸上的狠劲和痛苦定了格,血腥味充斥在所有人鼻息之中。 接着一个个扔了手里的东西蹲下身子抱着头,武警们轮番着踢打,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关五天禁闭!” 原本冷漠的老犯人脸色均都白了白,吸气声响起,关禁闭室对他们来说就是死神的镰刀挥下,令人肉体更加难以承受的痛楚刑罚,那里面没有光线,没有活物,什么都没有,对人的精神消磨太可怕,那种绝望一寸寸消弱人的意志,每次从里面出来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奔溃的边缘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 甚至有意念脆弱的人从里面出来后直接疯了。 闹事的那些新犯人被提前押回监狱,只留下一些老犯人继续干着活。 福伯从头到尾都被肖白照顾着,不用干活,只需要坐在地上,周围还有几个老犯人给他挡太阳。 刚才那场短暂的暴动他看在眼里就跟小孩子扮家家一样,眼中无一丝波动,这一幕被肖白不着痕迹的捕捉到了,心里暗自给老家伙又加了一道防备。 “休息三分钟。” 大家欢呼一声,放下手里的活,拿缸子从水箱里接了水蹲在一起粗鲁的喝着,偶尔有一两个黄段子蹦出来提提神。 肖白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先把缸子递给福伯,然后才弄了自己的那份。 “没几年你就可以出去了。”福伯喝完缸子里的水,拍拍肖白的肩膀。 肖白喝了几口就放下手中的缸子,拿了福伯的缸子又倒了一些水递给福伯。 “福伯,你还有几年?” “几年?什么时候能把牢底坐穿再说吧。”福伯笑笑,用手直直雷五,幽默的说:“看着他擦镰刀,我脖子上都在起凉意。” 肖白忍俊不禁。 三分钟的时间太短,尤其是对于刚喘口气的犯人们来说。 福伯这次没有再休息,跟在肖白后面拿镰刀割着枯草,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背后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肖白扭头就看到一个男人警惕的留意着周围的武警,迎上肖白的目光,他直接跪在肖白面前 “白老大,求您帮帮我,求求您,求求您。” 肖白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今天是我爸的头七。”男人抱着肖白的裤腿恳求:“我得回去一趟,等家里的事弄好了我一定回来,求您,求您……” 还在为之前的那场打斗恼火的武警们没有注意到所有的犯人们站姿的改变,就连四周的紧张气场都没有察觉到,所以更不知道有几个犯人围在一起迅速的挥动着铁锹,以及草丛里出现的一个新坑。 太阳落山的时候,大家才拖着疲惫的脚步下山。 肖白几人脚步放慢,走在队伍最后。 “太冒险。”福伯压低声音说着,无声的笑笑:“你们年轻人就是太毛躁。” 肖白扣着外套的手一停,调笑着说:“那是他求我的,福伯,你也看到了。” 福伯动动嘴唇,最后还是笑出声,的确,怪就怪对方脑子有毛病。 “那人叫王龙,32,因贩卖白粉入狱,父母双亡。”叔书动用他宏大的记忆储存库,幽幽的说了一句话。 “吃饱了撑的。”武大苗草了一句:“老大,能逃出去吗?” “那边有条河。”肖白意味深长的笑笑。 一直低着头走路的秋刚掏了掏耳朵里沾了的土渣子,开口道:“时速600……” “除非能飞。”武大苗忍不住打断,嘴里一大堆鄙夷的话在秋刚温和的笑容里没了踪影,他尴尬的摊手:“接着说。” “考虑河流的阻力,在不吃不喝的前提下体能的极限,还要保证河对面的那片森林里的毒蛇猛兽正在休假,当然,最重要的就是那条路是不是真的能出去。”秋刚屈指在武大苗的眉心弹了一下:“懂?” 武大苗难得的沉思着,耗费他那个快要灭迹的脑细胞。 “刚子,你是不是每天都在琢磨怎么出去?”张小虎愣是用他两条粗实的双腿走出宫廷女人那种步步为营的味道,他凑近秋刚耳边叽里呱啦:“我们关几年就能出去,逃狱这种事没必要吧。” 李能哈哈大笑:“小虎,你怎么把多多这点本事学去了啊。” 胆小怕死一直是钱多多的代言词。 张小虎幽怨的瞪了一眼李能,钱多多拧住李能腰上的一块肉使劲扭动。 一连串的求饶声从李能嘴里冒了出来。 “那条路其实是个死胡同。”秋刚笑一笑,轻声说:“有一条路可以……” “妈的,别大白天的说这事,等蹲茅坑的时候再说。”武大苗搓搓脸上的泥,克制想要咆哮的欲望,粗声道:“这样就能一边听一边拉出去,你们也知道,我最怕藏什么秘密了,跟长期便秘一样。” 似乎不得劲,武大苗抬起衣袖正打算擦脸,才发现两边衣袖没一处干净的,他索性拽了秋刚的衣袖胡乱的擦着,秋刚往回拉拉衣袖见拉不动,便抽着嘴角任由武大苗把他的衣袖迅速的染成灰黑色。 “老大,既然你知道没有可能逃出去,为什么还要帮他?”钱多多不解的挠了挠头皮:“被抓回来肯定就成一块血馒头了。”字面上看着有几分心有余悸,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肖白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毛:“只是无聊而已。” 几人脚下一个趔趄,老大还是没变。 08. 那名逃跑的犯人在三个多小时之后就被追捕回来,那天夜里,禁闭室里传来一声又一声凄厉而又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喊声,甚至隐约有指甲抓挠墙壁的撕拉声响,整个102号牢房的人都彻夜未眠。 探监室是个封闭的房间,有固定的时间,每个星期的周六周日开放,犯人可以排队跟家属见面,可以坐在一张桌子上聊天,却不能直接面对面接触,每个人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旁边有狱警监督。 肖白跟着狱警走进房间,门一开,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就站了起来,激动地看着肖白。 “哥。” 肖白脚步轻快,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快步走过去,隔着桌子握住了少年的手。 “元元,你长高了不少。” 兄弟两人都很激动,直到狱警催促,他们才坐在椅子上,握着的手不舍的松开。 “哥,你怎么瘦了?”肖元嘴唇哆嗦着,眼中泛起泪花:“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适应伤感的气氛,肖白转移话题:“头发该翦了。” 面前的少年有一张干净清秀的脸,五官偏柔,刘海过长,遮住了眉心的那颗朱砂痣。 肖白跟肖元虽然是亲兄弟,长的却没有多少相像,或许是因为一个像爸爸,而另一个像妈妈。 肖白看着肖元贴着脖子的头发,一阵苦恼,小时候每次剪头发都是他强拉着去的理发店,从小开始就节省,身上穿的蓝色外套还是肖白前年给他买的,本就不是很好的质量,洗的次数多了,颜色早已变了样,起球也很严重,或许是因为肖元长相好,穿起来不至于邋遢。 “天冷了,长一点暖和。”肖元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我谈了一个女朋友,她家在公安局有关系,哥,我想……” 肖白抬手打断肖元后面的话,神色一冷:“元元,你只要好好读书就行,把哥和大苗他们的份一起算上。” 肖元很清楚他哥脸上的每个表情变化代表着什么,眼瞅着对方生气了,他只好不情愿的把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 “哥,我给你带了一些红薯条,还有一些刚子他们喜欢吃的花生,衣服也都放进去了。” “你还在那家店打工?”肖白蹙眉:“元元,你现在高三,课业紧,把工作辞了吧,那些钱够了。” “不够的。”肖元眨眨眼睛,小声说:“我想存些钱,等你们出来的时候要用的地方很多。” 肖白心里一暖,终究还是他养到大的亲人,如果没有后来的事,他们应该会一直这样下去。 他压低声音问:“强叔手底下的人有没有找过你麻烦?”虽然他一直把肖元保护的很好,还是不放心。 肖元摇摇头:“没。” “那就好,平时提防一点。” 肖元拍拍胸脯:“哥,你放心,我每天都跑步锻炼,就算打不过,逃跑一定能成。” “我记得你跑起来都没卖菜的老头快。”肖白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出声。 肖元撇嘴:“那次是例外。” 每次都是这句话,连撒谎都不会的人啊,他在乎这个弟弟,从小到大都拿命护着。 到后来为什么会越走越远,那道隔阂让肖白的心像是被千斤重的锤子敲着,他抿紧唇角沉默不语。 “我每个星期天都回去收拾,家里的东西没有动,乌龟长大了,阳台上的几盆西红柿长的很好,舒书的那本唐诗选集开胶了,我拿药水沾了一下,没有以前那么齐了,大苗的那双蓝球鞋怎么洗都洗不掉臭味,被我扔了,多多的存钱罐生锈了,我又买了个一模一样的,不过新买的那个上面的猪鼻子比以前的要大,刚子的好几件白色衬衫都发黄了,我没扔,看想想办法能不能洗干净,英子出了新漫画书,我给小虎买了,还排队要了签名,能子收集的电器废品我擦的很干净,一点灰尘都没。”肖元忍了又忍,泪水还是涌了出来,他扯开嗓子哭着问:“哥,家里好冷清,你们会早点出来吗?” “嗯,会的。”肖白身子贴着桌边,花费不少力气才勾到肖元的脸颊,擦了他脸上的泪水,叹息着说:“回去吧。” 肖元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探监室。 站起来准备离开的肖白忽然脸色一沉,对着门口方向大声喊道:“元元,记住我的话,填志愿的时候无论挑哪所学校,都不要选建筑专业。” 肖白知道肖元在接下来的半年都不会来监狱看他,所以他担心刚才喊出去的话对方有没有听全。 走在回牢房的路上,肖白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蹲在地上捂着头痛苦的闷哼一声,浑身都在颤抖。 监狱里每个区都有一个老大,这对于监狱的管理工作来说有着不少帮助,狱警们的态度也还算客气,谁都不想沾惹乱七八糟的麻烦事。 所以一边的狱警看到肖白不对劲,就出口询问道:“4178,你没事吧?” 肖白艰难的摇了摇头,想要回答一两个字就被一股怪异的力量给吞下去,只能硬撑着抵抗突如其来的痛楚。 片刻后脑中的那股刺痛逐渐消失,肖白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到底怎么了?难道得了什么绝症?不该啊,前世根本没有这回事。 “阿白,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急切的声音,肖白慢慢抬起头,入眼的是一双紧张关切的眼睛,他微微一怔,眼神里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那个……我看到你来探视室,就跟上来了。”许乐看到肖白失血的脸色和泛青的嘴唇,大叫一声,情急之下就蹲下身子用袖子擦去肖白脸上的汗水,颤声说:“阿白,你是不是不舒服?”那神情似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嗯?”肖白连手指头都懒的动,发出一个懒懒的声音,许乐的手很冷,敷在他的脸上,莫名的让他很舒服。 “我送你去医疗室吧?”许乐没有给肖白拒绝的时间,强行拉起肖白的胳膊放在自己肩膀上,一只手搂着肖白的腰,把他拉起来。 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许乐身上的凉意,这让肖白很不自在,他清咳一声:“力气不小。” 许乐呵呵笑着,像只被夸奖的某种犬类。 无论是旁边懒散的狱警还是精神不对的肖白都没有发觉到一个怪异现象。 肖白大半的体重都在许乐单薄的身子上,可对方的脚步竟然没有一丝吃力,鞋子踩在地面上,只留下一串串浅浅的脚印。 当许乐扶着肖白进医疗室的时候,走进来的女人正是肖白认识的,李辉的床伴吴芳。 “帅哥,好久不见。” 吴芳俯身拿手在肖白身上摸着,带着挑逗的意味在肖白的胸口,腰身,小腹周围停留,脖子下面的风光在肖白眼前晃悠。 “尺寸不错。”肖白在吴芳欣喜的目光注视下,惋惜的笑道:“可惜我对女人硬不起来。” 吴芳脸上的笑容僵住,许乐莫名其妙的脸色通红,低头掰着手指头。 接下来肖白的一只手臂上被吴芳拿针筒扎了一足球连的针孔,对方还一口一个很抱歉,你皮太厚,没办法准确找到你的血管。 许乐急的拿两眼瞪着吴芳,肖白眼睛一扫就看到许乐红了的眼眶,他有些诧异,又有些微妙的感觉,为他哭过的人,算来算去,除了肖元和他的几个兄弟,还真没了,叶然爱哭,却不是为他。 肖白钳住吴芳的手腕,冷冷的说:“玩够了?” 吴芳心里一惊,她暗骂自己差点犯了错,一想到面前这人的手段和打听来的一些事情,她后背就开始冒冷汗,硬是挤出一抹清丽的笑容:“这次一定能扎准。” 给肖白挂好药瓶之后,吴芳一刻也没多呆,临走的时候还剐了一眼肖白。 肖白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躺在床上,瞧着许乐搬了椅子坐在他床边,挑眉笑:“不走?” “我得守在这给你换药瓶。”许乐看看肖白手臂上的针孔,泪珠子在眼睛里打转,随时都会掉下来。 肖白声音一沉:“给我收回去!” 也没多想,不假思索的蹦出这么一句话,没想到许乐竟然乖乖的仰着头,吸着鼻子说: “阿白,听人说把头抬的高高的,眼泪就会收回去。” “白痴。”肖白低声骂了一句,面部表情却柔和了几分。 两人没再有只字片语,许乐还在巴望着眼里的泪水能收回去,肖白昏昏沉沉的眼皮子越来越重。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懊恼的声音:“阿白,我脖子好酸,怎么办?收不回去。” “你还可以再蠢一点。”肖白骂骂咧咧的拉住许乐的胳膊,一用力,许乐整个人被迫压在他身上。 许乐愣愣的睁大眼看着肖白,两人的心跳在一个频率上跳动。 肖白面对许乐傻傻的样子,额头青筋突突的跳动,他拿手背在许乐眼睛上胡乱的擦了擦。 “还不起来?” “起来,起来,我这就起来。”许乐急忙从肖白身上离开。 肖白刚打算睡一会就见许乐突然站起身拿着椅子去他另一边。 “外面起大风了。”迎上肖白询问的眼神,许乐笑眯眯的说:“我坐这边能替你挡风。” 肖白嘴角一抽:“我个人觉得窗户关起来更省事。” 许乐摇头:“房间里有股怪味,关了窗户难受。” 肖白下意识的眯眼,他先前并没有闻到一丝一毫怪味,现在对方一提醒,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此事,气味极轻,像是某种腐臭味,却又不全。 一个普通人会有如此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和敏锐力?肖白闭上眼,敛住眼底的一切。 “我先睡会。” “嗯,好,我不走。”许乐边说边脱了外套盖在肖白身上。 好像特别困,没一会肖白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肖白走在一个狭窄的通道里,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周围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没有其他声音,不知道走了多久,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看到了一点灰色的光芒,很淡,在一片漆黑中却很明显,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一点点靠近,可他怎么走都走不到那里,猛地睁开眼,肖白一把抓住在他眉心上的那只冰凉的手。 许乐惊慌失措,耳根子一红,眼神闪躲着吱吱唔唔:“我……我看你眉头紧皱着,就想给你抚平。” “你的瞳孔是浅灰色的。”肖白捏住许乐的下巴,拉近一些,鼻息全是对方干净的气息。 凌厉的视线在眼前这张脸上掠过,上挑的眼角含着锐利,微抿的唇角,跟呈现出来的懦弱完全不合,给人一种疏离而又冷酷的奇怪感觉。 肖白的嘴角扬起一个没有丝毫笑意的弧度:“可你这张脸是东方人的长相。” “从小就这样。”许乐僵着身子跟肖白几乎脸贴着脸对视,他的眼里有几分失落和孤独:“我是个孤儿。”放在身子两侧的手不易察觉的弯曲成某种怪异的形状,那是一种蓄势待发的姿态。 肖白并没有发现许乐的异样,他低垂着眼喃喃:“巧了。” 用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了烟,抽出一根,“叮”打火机发出一个清脆的声响,火光之后是薄薄的烟雾,肖白闭着眼感受着烟中弥留的尼古丁进入肺腑,引起阵阵灼烧。 许乐坐回椅子上捂着嘴咳嗽,咳嗽声并不大,因为对方极力克制着,鼻腔发出的那种哧声会有一种在呜咽的错觉。 瞥了一眼许乐痛苦的表情,肖白心头生出烦闷,他很快的掐了烟头。 挂了两瓶葡萄糖,在狱警暧昧的笑声里,肖白被许乐搀扶着回了牢房,一路上他都黑着脸,心里一直在想,许乐这人一旦固执起来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在医疗室睡了一觉起来就跟没事人一样,对方硬是要扶着他。 几天的时间,连着发生了几件大事,肖白的一句话把一名刚进监狱的犯人直接送进了地狱。 那位长的漂亮的雏儿直接死在几个管教的手里,然而真正麻烦的事在后面。 对方竟然是市教育局长的私生子,之所以送进监狱原意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改掉恶习而已,谁知就这么没了性命。 几名管教被罢职告上法庭,以谋杀罪被指控,打上杀人犯的罪名,从关进A区监狱的那天起就发生了很多次血腥事件,有个管事被打成植物人。 A区都是一些死刑犯,平时被那些管教欺压辱骂,白给的机会一旦暴起就是前所未有的恶化。 监狱大换血,换掉的不止那些管教,还有参与进来的一些狱警,林天宏忙的焦头烂额,还要把一般的心思放在雷五这个人上面,给肖白施加的压力一次比一次重。 李辉找过肖白两次,很顺利,李辉腰包撑起来了,肖白也得了不少好处,称呼从名字变成哥们,可肖白心情却很沉重,因为他的头疼痛的次数愈发的多了,每次都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 因为肖白记不清雷五是哪一天死的,所以每次在澡堂洗澡的时候都要高度警惕,这件事也就只有秋刚他们几个知道,兄弟几个人以一种绝对包围的姿势在雷五四周活动,其他犯人不知道这一出,却被压抑的气氛所影响,每个人紧张兮兮的,攥紧了手中得之不易的利器,看谁都防备着。 冬天一到,犯人们一个个都懒洋洋的缩着脖子在服装间缝补,气温急促下降,一些年轻人都扛不住,咳嗽声在牢房里就没断过,福伯是在洗衣房昏倒的,那天肖白情急之下把福伯一路背到医疗室,几天的细致照顾,终究还是打动了福伯的心,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很多。 就在这种暗潮涌动,危机四伏的寒流里迎来了除夕,关于肖白和许乐的命运齿轮也开始转动了。 09. 按照惯例,大年三十那天晚上监狱长带着区长去每个牢房探访一次,今年也不例外。 林天宏跟李辉到102号房的时候,犯人们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虽然只能收到几个台,却足够满足他们长久单调的生活。 铁门外哨子声一响,狱警的声音传进来:“集合。” 随着沉重的铁门被推开,犯人们规矩的站在床铺两侧,肖白站在最前头。 林天宏抬抬手,后面进来的狱警手里提着一大袋瓜子,花生糖,橘子,还有几副扑克牌,没有烟酒,大家眼中都有着失望和鄙夷。 李辉冷哼一声,讥讽的扯开嘴皮子:“一群人渣。” 其他犯人敢怒不敢言,肖白他们几个当中武大苗是直肠子,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他往地上吐了口痰:“呸!” 林天宏扫了一眼就要上前教训武大苗的李辉,后者冷着脸低头装作整理衣服。 “新的一年,希望大家老实服刑,接受改造,按期释放。” 肖白勾唇:“鼓掌。” 整齐的掌声响起来,林天宏正正帽檐,满意的点头。 晚会开始的时候,欢呼声就响了起来,嗑瓜子的,打牌的,还有跟着电视里的开场歌曲哼唱的,甚至有摇着屁股跳舞的,犯人们享受着年夜的欢乐。 肖白靠在床上吃着许乐偷偷塞给他的苹果,舒书跟秋刚低着头说着什么,偶尔能听见秋刚温柔的笑声,直让人冒冷气。 武大苗跟张小虎,李能,钱多多四人玩斗地主,肖白瞟了一眼就能看出牌局的情况,就跟小时候一样,李能牌运回回都是负的。 把最后一口苹果吃完,肖白刚准备去福伯那里坐会,就见几个犯人朝他走过来。 “白老大,我们几个想送您一件礼物。”巴结的语气。 随即就见其中一个长的还算清秀的青年快速把裤子褪到脚下,露出两条结实的大腿和一个圆翘的屁股,腿间的那根东西软趴趴的,他跪在地上把屁股翘起来,害怕的握着拳头颤抖着说: “白……白老大,我已经准备好了。” 这一出把其他犯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武大苗他们直接哈哈大笑,福伯也是没忍住,笑出声,一直躺在床上的雷五看到这一幕,嘴角轻微一扯,有着嘲讽之意。 肖白一脚揣在对方肚子上,冷着脸吼道:“滚!” 牢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毕竟很久没见到他们的老大发脾气了,连秋刚他们都快速的下床走过来。 那名犯人慌乱的磕头,参与的另外几个也低低弯着腰一个劲的道歉,虽然他们不懂到底错在哪。 “妈逼的,还不快滚!”武大苗挨个的在他们身上揣了一脚。 几人连滚带爬的离开。 “老大,这件事其实是我的主意。”武大苗搓着手,干笑道:“我看你很久没舒缓了,时间一长会憋出病的。” 秋刚脸色一青,看了一眼深沉的肖白,又看了看用求救的眼光望着他的武大苗,他思索着说:“男人身子虽然没有女人的软,不过后面的洞……”后半部分话在肖白投过来的一个冷厉的目光里没了声音。 舒书犹豫了一会,压低声音问:“老大,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他们几个在一起洗澡,偶尔欲望来了,就用右手解决,唯独没见他们老大那样弄过。 “说出来吧,兄弟几个不会笑话你的。”李能安慰的拍拍肖白的肩膀,张小虎更是一脸同情。 肖白看着自己的几个兄弟一个个沉痛的表情,他对钱多多招招手。 “多多,你过来。” 钱多多啊了一声,走到肖白面前,苦着脸说:“老大,你不会要打我吧?” 肖白拉了钱多多的手放在自己的裤裆位置,用手盖在对方的手上隔着衣服上下抚弄着自己的器具,沉声问:“感觉到了?” “感……感觉到了。”钱多多感受着手心越来越粗大的物件,咽了口唾沫,张大嘴巴叫道:“我操!好大啊!” 肖白:…… 过年的时候大家围在一起玩所谓的游戏,把喝水用的缸子放在中间,转动之后的缸子口指向谁,谁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打灰机。 钱多多跟武大苗,李能三个一听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秋刚连着咳了好几声,舒书把自己的那本圣经揣怀里,说了一句:主永远与我同在。 张小虎扭扭捏捏的说不好意思,结果他是第一个跑过去的。 肖白耳膜都快要被兄弟几个磨破了,他走到福伯身边尴尬的问:“福伯,要不要玩?” “玩不起来了。”福伯嚼完嘴里的橘子,用手指指自己的裤裆,半开玩笑的说:“鸟儿也老了。” 肖白脸部肌肉抽了抽,又走到雷五面前开口道:“不参加?” 雷五眼睛盯着电视,面无表情的吐掉瓜子壳:“没兴趣。” 肖白故作失望的耸肩,眼神跟秋刚对视了一下,秋刚微微点头。 几十个犯人挨着身子坐在一起,把床位两侧的过道堵了起来,牢房顿时变的拥挤,肖白被钱多多硬拉着坐在中间。 随着几个犯人被选中当着大家的面自慰之后,气氛就开始变的浑浊,呼吸声都粗重了不少,帐篷数量也在增多,更有人控制不住的用手搓着自己的下身。 当肖白看着缸子转动的速度在自己面前停下来的时候,眉头一紧,他可不太愿意在众人面前把自己的兄弟掏出来娱乐一番, 兴奋的叫喊声响起来:“嗷……” 然而他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原本已经停下来的缸子又转动了两下,缸子口改为对准武大苗。 “切……”大家发出不满而又扫兴的声音。 肖白微微一愣,也有点愕然,他刚才满脑子都是在想,多动两下,结果就真动了两下,要不要这么神奇?说到神奇,赌马的事那才叫一个诡异,也就李辉那种被钱迷昏了的人才没发现事情的不对劲,肖白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到目前为止,还不算坏,除了头痛。 “老大……” 武大苗就跟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要往肖白身上蹭,肖白直接一脚给踹出去了,不偏不离,正好倒在秋刚怀里。 “来一个,来一个。”起哄声,叫好声一波接一波,武大苗虽然没有肖白长的那么惑人,好歹也很英俊。 “大苗,你不会不敢吧?都是一群爷们,有什么好怕的。”李能一副别给兄弟丢脸的眼神。 “圣经有云,一切都是假象。”舒书正色道:“大苗,又不是没撸过,放轻松。” 武大苗气的牙痒痒,幽幽的瞪了一眼肖白,抖着手往自己裤子里摸去,秋刚突然出声道:“刚才那局不算。” “对,对,不算。”武大苗硬着脖子喊道:“你们一个个都看到了,那缸子本来停了的,最后又诡异的动了,这根本不可能,所以刚才是小鬼在作祟。” 话一出,牢房里就有种阴森的感觉,监狱里死的人太多了,本就不干净,被武大苗这么一说,更加的可怕,大家伙都缩了缩身子,兴致少了一大半。 武大苗成功被大家遗忘,他感激的握住秋刚的手:“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 秋刚微微一笑:“好。” 晚上十一点半左右,整个监狱的所有区的犯人全部在一杆杆枪口的催促下排着队去往操场,纷杂的脚步声把这个深夜带入了某种森冷的局面。 这是那些当官的定下来的规矩,体现人性化管理,除夕夜十二点在操场放烟火,所有人都要在那里观看,算是过年的一个氛围,虽然大多人觉得无所谓,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在为年夜能享受这些而感动,不能跟家人在一起过年始终是遗憾的。 肖白跟在人群里面走着,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他不动声色的拿余光在黑暗中环顾一圈,这种被当成是猎物的感觉让他倍感烦躁。 教学楼天台上站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的人,浅灰色的眼睛穿透一切障碍物落在密集的人群中某一处,抿着的嘴角缓缓弯起,包含着一丝笑意,他是许乐,也不是许乐。 下一刻手臂一挥,就见一颗黑色的圆形物体破空而去,却诡异的没有发出任何落地的声响。 许乐眉梢一挑:“出来。” “哈哈哈哈,这次我可是躲过了三秒哦,你竟然也会有走神。” 得意而又刺耳的笑声从空中飘来,伴随着一个清脆的脚步声而至的是一个妖娆的少女。 黑色皮衣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裁剪清凉,露出高耸的山峰,修长的大腿,紧致的臀,酒红色头发剪成不规则的弧度搭在两侧,艳美的容颜,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像是刚从修罗场走出来的血精灵。 “你来这里干什么?”声音里有着冷漠和揣测。 少女的手指在许乐脸颊上滑过,暧昧的笑道:“想你啊。” 许乐沉默着从口袋里拿出帕子擦着被少女碰过的地方,眼中有着浓浓的厌恶。 “监狱里的伙食不合你胃口?”似是没看到许乐的表情,少女继续开着玩笑:“瞧瞧你这身板,那玩意儿不会还没手指长吧,还有半年,你的任务就要完成了,回去后我免费让你享受一次怎么样?” 收回帕子,许乐抬眼直视少女,嘴角勾起嗜血的笑容:“想死?” “千面,你真对性没感觉吗?”少女戒备的后退几步,嘴里的话依然轻挑:“可我刚才分明看到……”看到你眼中的炙热。 这个称呼让许乐刚平坦的眉头再次皱起,他低垂眼帘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口气说出了被他认可的事实:“我只对他感兴趣。” 少女微张红唇:“这真不是一个好兆头。”脸上写满好奇和兴奋。 “你不在的两年里罗烈一共收了七个男宠,他们的相貌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许乐望着远处操场方向,那个人在想什么?有没有关于他的?应该是皱着眉头试图想要寻找他的身影吧,其实只要对方回头看看,他就会出现。 在他的认知里,开头不重要,过程算其次,而结局才是最重要的。 他可以利用这个身份去接近那个人,换得对方对他的好感,用尽一切手段都在所不惜。 第一次他之所以去靠近,是因为任务目标对那个人的特别,第二次去关注是因为他发现对方竟然跟他一样是异能者,第三次……没有理由的迷恋对方身上的气息,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从杀戮的世界剥离,所以他才想要去靠近。 片刻后,许乐轻笑:“执迷不悟。” 看见许乐的笑容,少女用手搓搓胳膊:“从小到大,你一直这么冷血,我很期待有个人能让你改变。” 许乐眼中涌出不耐烦:“夜,你该走了。” 少女叫夜,是许乐的伙伴,队友,随时都会变成死敌,仅此而已。 夜再次无视许乐的话,当着许乐的面从胸前大开的领口里拿出一张薄薄的黑色卡片扔过去:“我真不懂,直接下手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花费时间做些无用的事?说来那个雇主也奇怪。” 黑色卡片被帕子卷住落在许乐手中,他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眼中掠过一道寒光。 “目标意志力太强,受过特殊训练,催眠不了,只有从其他方面下手。” “扮猪吃老虎?固然是步好棋。”一簇火柱突兀的出现,把卡片燃尽,夜欠扁的大笑:“只是时间一久可别真成一只猪了。” 许乐脸上布满阴沉:“我自有分寸。” “要不是我这次的任务目标正好在A市,又一时兴起过来跟你打声招呼,还真就错过了。”夜说出了此次谈话的目的,笑容一点点收敛,神情沉重:“千面,你犯规了。” 许乐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他舔唇一笑,如毒蛇般阴毒的眼睛盯住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切,还想藏?那个人身上有异能的波动。”夜把玩着耳边的一缕发丝,嘴角牵起诡异的弧度:“十几年下来,看你们几个早就看厌了,总算出现新面孔了,还是个顶级帅哥,啧啧。” 话音刚落,许乐的身体就突然不见,活生生的人凭空消失,像是不从出现过。 娘的,每次都玩这招!夜眼角直跳,手心冒出一窜火苗,火苗鬼魅的幻化开来,如同鬼火围在她周围,火光大起,像是活了般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间就见所有火苗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熄灭,夜暗叫不好,还不待她作出反击,脖子上一凉,身后传来冰冷的气息。 阴暗冷漠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他是我的。” 10. “千面,罗烈要是亲耳听到这句话,嘻嘻,会发疯的吧。”夜微偏头,避过脖子上的匕首,一脸亢奋的表情:“好期待啊。” 许乐收回匕首的刹那,手腕一斜,匕首在夜雪白的脖颈上划过一道伤口。 夜像个普通的少女般嘟嘟嘴,拿手指一抹放在鼻间嗅了嗅,似乎是在确定什么,然后就把手指放入嘴中,舌头舔着手指发出的口水声很阴森。 “血的味道真香。” 许乐冷笑一声:“所以你有病。” 夜从身上拿出一个瓶子,掏出一点液体涂抹在伤口处,血液渐渐止住,她调皮的笑道:“他的异能跟我们的都不同,我看不出是哪种。” 沉默了一会,许乐才道:“应该是意念控制。” “逆天了。”夜惊叫出口,一脸羡慕嫉妒,砸吧嘴消化这个讯息,突然想起什么,神情变的古怪:“你给他服用了药水?” 许乐点头,异能的觉醒过程很痛苦,他想让肖白少承受一些。 “蓝色的还是红色的?” “蓝色。” 夜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变成癫疯状态,叉着腰大笑:“噗哈哈哈哈哈哈。” 许乐心里一紧,他用手掐住夜的脖子:“说。” “花美人在里面添加了一点别的东西。”夜一张脸因为气不顺变的通红,逐渐泛紫,她的嘴角却挂着不在乎的笑容,暧昧的眨眨眼:“对身体无害,就是……” 许乐抿着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夜发出咯咯的笑声,在许乐阴冷的目光里甩手走人。 远在兰撒洲的某个岛上,穿一身白大褂的青年正在实验室里观摩着面前十几瓶药剂的变化,突然打了个寒颤,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喃喃:“难道寒流来了?” 操场上烟花齐放,五彩缤纷,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在新年的钟声里享受这一刻的安静。 肖白突然察觉到身体不对劲,一股热流从下身涌上来,在全身乱窜,叫嚣着发泄,他心里一沉,这种感觉他再清楚不过。 被下药了,只有这一种解释。他性欲旺盛,却不滥交,因为他有洁癖,而且他意志足够强,前世除了叶然,他没有其他床伴,就算在酒局上遇到多么出众的货色,他也只是皱着眉头看一眼。 会是谁,又是什么目的?看他出丑?肖白脑中的神经已经临近爆炸的边缘,他用仅有的理智克制自己的异样,压低声音对秋刚他们说:“我肚子不太舒服,溜出去蹲一会。” 秋刚他们身形微动,给肖白打着掩护,身后的C区所有人都不动声色的调整站姿,肖白半蹲着身子往后退,接着烟火的微光看着两侧陌生的面孔,他扭头看了看操场周围的情况,目光落在左下侧,那里应该是有一个陡坡。 肖白闭了闭眼,用力将身边的犯人踢倒,他用的力道让队伍起了连环效应,人群里顿时炸了锅,辱骂声传出来,外围的武警们围上来喝斥,肖白趁着空档跑出去,直接跳下陡坡。 躺在地上,肖白粗声喘息着骂了一句脏话:“妈的。”烦躁的扯开衣领,用手在自己身上抚摸着,额头溢出细汗,紧闭着唇角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不够,体内的火焰在燃烧,得不到释放,肖白全身肌肉都在颤抖,分不清是因为压制欲火才使得头痛,还是因为头痛才让他使不上力,难受的牙齿都在打颤,黑暗中肖白的脸呈现诡异的乌黑色,狰狞恐怖。 后颈忽然一痛,肖白来不及思考就昏过去。 监狱工作人员居住的公寓楼里三层某个房间 许乐看看手表,时间快到了,他起身洗了把脸,又拿毛巾沾湿在肖白脸上,身上擦着,隔一会就在盆里洗一次。 肖白赤裸着躺在床上,皮肤不正常的泛红,昏迷不醒的说着梦呓的话,断断续续的“背叛”“不放过”。 “阿白,再忍忍就过去了。”许乐并不清楚他看着肖白的眼神里透着心疼。 用手摸着肖白火烧的脸颊,试图确认对方身体内的药性还剩多少。 处在火山口的肖白突觉一道凉气传来,他迫不及待的抓住脸上的那只手,急切的吻着,想要更多,他睁开眼睛,眼前的身影模糊不清,可传递过来的凉意却让他很舒服, 大力弄开所有障碍物,肖白杂乱暴躁的吻在许乐眼睛上,鼻子上铺满,最后对准柔软的唇压下去。 许乐直觉落在他唇上的温度格外滚烫,就连他长久冰冷的身心都在一点点融化,味道一点都不厌恶,反而很喜欢。 他任由自己陷入火热宽厚的胸膛里,嘴角牵起一抹淡笑,双手插进肖白的头发丝里,感受着口腔被霸道急促的舌尖侵占。 肖白像是抱住私有物一般,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趴在许乐身上,两只手在身下微凉的身子上游走。 其实可以有好几种方法让肖白挺过去,可许乐没有那么做,他没有像推开罗烈一样推开肖白,而是张开双臂环住了对方。 肖白充满情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许乐,身体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像是一头在草原上奔驰的马,极具侵略性的攻城略地。 “阿白,痛……”许乐皱着眉头发出细碎的声音,身体像是被活活撕成两瓣,脸色发白,指甲扣进肖白的后背,拉出一道道血痕。 可已经被欲火膨胀的肖白根本听不见,抓住许乐的腰抬起,半眯着眼凭着本能往前冲,空气里的血腥味渐浓,还夹着一声叹息。 当最后一击灼热喷洒出去,肖白发出满足的低喊声:“叶然……” 许乐猛地眯起眼睛,眼底一片寒冷,心口一阵绞痛,他不明白为什么会痛,便张口咬在肖白的肩上,吸着腥甜的血液,如同受伤的小兽咆哮着倾泻自己的委屈。 床上交叠的两人都不知道监狱已经乱了套,肖白的失踪让秋刚他们几个陷入了发狂状态,他们一口咬定是监狱里的人抓了肖白。 C区的人集合在一起发生暴动,林天宏跟李辉正派人在监狱搜找肖白的身影,到处都能看到狱警的巡逻,黎明尚未来临,整个监狱就已经失了控制。 第二日清晨 肖白是被痛醒的,头痛欲裂,他神志不清的想要拿手捶头,却触碰到了一处冰凉的温度,大脑顿时清醒,侧头看去,整个人都凌乱了,睡在他怀中的少年脸上挂着笑容,脖子上锁骨上全是吻痕,被子下面的景象肖白已经不敢去看了。 他怎么会跟许乐睡一张床上?这里是哪里?房里浓郁的麝香味把肖白彻底打入无底深渊。 脑中一片空白,肖白几乎是抖着手弄开被子下床,胡乱套了衣服打开房门冲出去。 床上原本睡着的许乐睁开眼,定定的看了一会天花板,缓缓的勾起唇角,眼中却是透着寒冷和失望,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腰际的酸痛和身后那处的撕裂感依旧清晰,像是烙印打在他的骨髓里。 他不懂,以前经常无意间撞见罗烈房间里的景象,愉悦的呻吟声伴随着肉体的碰撞,他本以为该是舒服的,却没想竟然那么痛,异于任何一次任务中受伤的痛,捂着胸口困惑的发了会呆。 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许乐把混了血液和分泌物的床单扯下来扔进盆里,换了干净的床单,又叠好被子,收拾好房间就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冰凉的冷水浇在他身上,让他的心逐渐平静无波,为什么要那样做,只是顺从内心的感受,欲望这种东西他也有。 从水瓶里倒满了一杯水,热气从杯口蔓延,整个房间似乎都暖和了不少,许乐坐在椅子上,双手交握着放在腿上,双眼直直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他自己都不知道还在等什么。 门外肖白靠着墙壁任由身体滑落到冰冷的水泥地面上,他把迷茫的视线移到楼梯口的窗户上,透着玻璃看着外面的一切,还在监狱,不是梦。 窗户吹进来的冷风从他的脸上,身上掠过,松散的领口下的皮肤突然起了寒栗,肖白本想理好衣领,视线却募地一顿,他弄开衣领看到肩上的东西后,一张脸变了又变,似是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那是一排牙印,很深,周围的血液都已经结痂,可以想象到牙印的主人当时的心情该有多愤怒。 肖白脑中形成的就是一只小白兔红着眼张牙舞爪的样子,他吐出一口白气,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脑中模糊的记忆被他翻出来,片刻后肖白把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发出了一声沙哑难言的嘶吼声。 他把许乐给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肖白思绪全部理清,久到叶然两个字被他一笔一划拆解吞进肚子里,久到许乐两个字被他重新拿出来细细俎嚼了很多遍,总算品味出了一丝好感。 肖白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踩着楼梯往回走,既然已经做了就该面对。 11. 肖白站在门口,握住门把手轻轻一动,他迈步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这会正穿戴整齐的站在房里看着他。 显然超出肖白所预料的范围,他莫名一糗,尤其是想到自己竟然落荒而逃,这种没皮没脸的事让他有点难堪,又不是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就这么冲动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一句话,可话一出去肖白就后悔了,这种场面怎么都像风流场所干完事后的对话。 许乐眼角湿润,他跑过去抱住肖白,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阿白,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只是出去透气而已。”肖白有些不太自然,身子僵了僵,用手拍拍许乐的后背,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忽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难道是发生实质性关系的原因? 两人静静的拥抱在一起,许乐脸上浮现一抹开心的笑容,就像是自己的玩具失而复得。 肖白望着床上整齐的被褥,感受着怀里之人平稳的心跳声,他是真不讨厌许乐,也没有排斥对方的亲近,这是不是代表某种可能?肖白拧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中。 “阿嚏。”肖白打了个喷嚏,之前光顾着跑出去,他连秋衣秋裤都没有穿,只穿了囚服,这会突然打了个哆嗦。 余光一瞥,肖白顿时火冒三丈,因为他发现房间里的两扇窗户都大开着,冷风呼呼的吹,空气变的湿冷。 许乐紧张的跑到桌子边端着水杯送到肖白嘴边,讨好的说:“热的。” “这么冷的天,你把窗户开这么大干什么?”肖白低头喝了几口温热的开水,忍不住询问。 “屋里空气不好。”许乐垂头说着。昨晚是他第一次把身体毫无保留的给一个人,舍不得离开温暖的怀抱,便忍受着房里的异味睡了一会。 很久以后,肖先生才知道他太太对味道特别敏感,所以房间空气需要保持绝对的干净,这可苦了肖先生,每次在嘿咻之后都要吹着寒风睡觉。 肖白狐疑的眼神看了一眼许乐,走到椅子上坐下来,双腿交叠着问道:“昨晚我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许乐放好水杯,轻轻的说:“我想去操场看烟花,结果在路上遇见了你。” “你一见到我就……就抱住我……”许乐眼神飘忽不定:“我看你脸色很不对劲,以为你病了,就把你背回我住的地方。” 之后的事情大致就是在床上了,肖白摸了摸后颈,他记得昏迷前一刻后颈很痛。 可那个陡坡就在这栋公寓楼后面,许乐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肖白猜不透,他的眼神忽明忽暗。 幕后的人是谁?被下药的是饭菜还是喝水的缸子,肖白更希望只是一个简单的恶作剧。 过了片刻后,肖白懒懒的靠在椅背上:“还痛吗?”他记得前世叶然的第一次就是出了血的,疼的哭喊着求他,最后还进了医院。 许乐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他红着脸支支吾吾:“好……好多了。” “过来。”肖白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许乐猛地抬头,看着肖白的眼睛里透着欣喜,飞快的跑到肖白身边。 肖白拉住许乐的手,眉头一蹙,这人的手好冷,他拦腰抱起许乐放在自己腿上,下一刻他就感觉腿上放了一个冰块。 “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许乐往肖白怀里蹭了蹭,满足的闭上眼轻声说:“我也不知道。”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他还是愿意承受这种一成不变的寒冷,必要的代价而已。 肖白凝视着许乐的脸,又联想到肩上的牙印,他用手揉着许乐的腰,轻挑唇角:“昨晚我有说什么话吗?” 许乐睁开眼看着肖白,抿了抿唇,又松开,重复了几次后他听到自己在说:“你提到了叶然这个名字。” “一个脑子被门夹了的仓鼠。”肖白一愣,脸上掠过一道阴霾,他笑了,轻飘飘的说:“违背他的主人,我出狱后会替他原先的主人找他算算前因后果,就这层关系。” 肖白在解释,虽然他还不清楚为什么要解释。他跟叶然的关系很复杂,不是爱,也不是单纯的肉体需求,或许是习惯?只是习惯家里有个人? 前世的过往真的就能随着他的死过去?叶然在他心里留下一道伤疤,痊愈不了,那么他就一定也要让对方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 肖白心中的愤怒和耻辱被他挖出来,血淋淋的摆在他面前,痛的连呼吸都困难,他在提醒自己,还有个人在等他,以后的生活会很有趣。 许乐第一时间感受到肖白传递过来的悲愤情绪,他低下头小声说:“阿白,昨晚是我自愿的。” 肖白摸着许乐的头发,手指把打结的卷发理顺,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开口问:“喜欢我?” 许乐歪头思考这两个字的含义,片刻后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什么叫喜欢?” “想跟他时刻在一起,就是喜欢。”莫名其妙的,肖白很负责任的把另一个字的意思也一并说了:“想跟他生生世世在一起,那是爱。” “这样啊……”许乐拉长声音喃喃自语,随后便笑弯了眼:“阿白,那我一定是喜欢上你了。” 还不等肖白开口,就见许乐突然脸色一变,眼神黯淡自责,像是做了什么错事的样子:“怎么办?可我还不够爱你。” 不用内疚,其实我也不爱你,连喜欢都算不上,只能说有好感,肖白在心里说。 “这种事看缘分,勉强不了。” “阿白,你出狱后会在哪个城市?我想去找你。”许乐雀跃的笑道:“天天在一起,缘分就有了。” 肖白莫名觉得许乐单纯起来很可爱,他神情复杂的说:“X市。” 前世他能靠蛮力打下一片天,这一世他要这片天对他诚服。 许乐念叨了几遍,把下巴枕在肖白肩上,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监狱里恐怕已经翻天了,我先回去。”肖白拍拍许乐的脸颊,后者撇嘴从他腿上离开。 肖白当着许乐的面脱了外衣穿了秋衣秋裤,又抱住许乐的脑袋在对方额头上亲了一下才走出房门,后方的视线忽然让他有种熟悉感,不过也就一瞬,他回头看一眼门口站着的许乐,他有种错觉,时光又倒流回去,回到叶然每次送他出门的情形,只不过一个是自愿的,而另一个则是拿物质驱使的。 想到这,肖白心口发闷,他转身大步走到许乐面前,扣住许乐的后脑勺,重重的吻了上去,牙齿或重或轻的啃咬着许乐的两片唇瓣,肖白呼吸渐渐粗重,好像他的意志和理智在这个人面前不怎么管用。 许乐微闭着眼仰头生疏的回应着,两只手攥紧肖白的衣服,嘴角溢出的唾液总会在下一刻被肖白搜刮干净。 这个吻很长,似乎是肖白在宣泄自己内心挤压的负面情绪和太多不确定因素带来的迷惘。 许乐发出难受的呻吟声:“唔……” 察觉怀中人逐渐虚弱的气息,肖白紧忙放开许乐,他诧异的挑眉:“你不会换气?” “不……不会……”许乐把头埋在肖白的怀里,困难的张口喘气,脸颊染了一层诱人的绯红。 不会接吻,不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肖白感觉自己捡了一个比国宝还稀有的品种。 肖白笑着擦掉许乐嘴角的液体,揉揉他的头发,又交代了几句才跑下楼梯。 外面迎接他的怕是禁闭室暗无天日的折磨。 12. 当肖白被带到林天宏办公室的时候,林天宏正在对着几个区长发火,其中的李辉对肖白露出一口白牙,身上的肥肉似乎小了一圈,看来昨晚没少吃苦头。 林天宏示意几人出去,办公室里肖白找了个完好的椅子坐下来,拿衣袖擦去嘴角的血水。 “昨晚你在哪?” “我在医疗室楼道里昏过去了。”肖白声音平稳: “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出事了。”并不打算花时间去刨根问底,林天宏把头上的帽子摘掉扔桌子上,语气沉重:“昨晚死了人。” 肖白眼睛闪了闪,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监狱长,您该不会把这笔账算我头上吧,这件事跟我可没有关系。” “你还没那么蠢。”林天宏锐利的视线一扫:“知道死的是谁吗?” “3956……” 砰的一声,椅子倒在地上,肖白双手撑着桌沿质问:“福伯死了?”脸色阴沉的吓人。 林天宏嘴边的笑有点讥讽的意味:“激动什么?传言你跟那个老头关系好,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肖白一瞬不瞬的盯着林天宏,死气的沉默。 “死的不是他。”皱眉面对那双漆黑而又诡异的眸子,林天宏突然感觉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他沉声道:“一个叫陈方,还有一个叫黄浩。” 肖白身子一松,还好不是福伯。 “他只是受伤了,那两人的目标就是他。” 肖白刀削的眉峰一挑:“和雷五有关吗?” “当时雷五不在案发地点,有其他犯人作证。”林天宏意味深长的说:“肖白,你那个牢房不知道有多少猫腻。” 肖白吐了一口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很好。”林天宏肃然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合作愉快。” 肖白站起身走出去,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身后一句让他差点把鞋子脱下来砸对方脸上的话。 “肖白,你也知道我这个位置不好做,所以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林天宏轻飘飘的说:“禁闭室关两天吧,你的那几个兄弟都在里面。” 肖白冷哼一声,背对着林天宏,眼中冷光闪烁,妈的,老家伙,迟早要弄死你。 肖白一走进禁闭室,就觉一股阴森的感觉扑面而来,恐怖寒冷的气息从脚心开始往上冒,慢慢占据整个大脑。借助大门昏暗的光线投设进来,一扇扇隔开的房间暴露出来,每扇门上面都留有一个容得下饭盒的小孔。 没有窗户,没有灯,大门一旦关上,就是浓墨的黑,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似乎一切都在六域之外,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如果是精神力弱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受不了心理的折磨和幻觉的影响而发疯,自残自杀。 “我想跟他们说两句话。”肖白递过去一卷红色钞票。 狱警似是权衡了一番,拿了那一卷钱塞自己兜里嘿嘿笑了几声走过去用钥匙把其中六扇门上的小孔一一打开。 一个个满脸胡渣憔悴带着伤口的脸露出来。 武大苗率先开口大叫道:“老大,你昨晚去哪了?他妈的,我们急的都快要把监狱给拆了。” 肖白歉意的说道:“肚子痛,想去医疗室,结果在路上昏过去了。”至于为什么编了个借口,他想,那件事还是在一个轻松的环境下说出来比较好。 这个借口真的太烂,就连门口的狱警听见了都嗤笑一声,秋刚他们几个更加明白其中的真假,不过老大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理由,如果这点信任都没有,那就白相处十几年了。 “还以为你丢下我们逃出去了。”张小虎憨笑道:“这不是我说的,是能子说的。” 李能哼哼两声:“背信弃义的家伙。” “逃狱?”肖白唇角缓缓裂开,一点点牵起,大笑道:“我又不是超人。” 熟悉肖白的人都知道他不笑的时候很有压迫感,全身都萦绕着暴乱因子,可一旦笑起来却是迷乱了所有人的眼。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就连周遭的气氛都少了一点阴暗。 舒书不放心的问道:“老大,你身体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等出狱以后再好好检查吧。”肖白微垂眼帘,轻声说:“这次连累你们了。” 禁闭室一阵寂静。 许久后钱多多揉揉眼睛嚷道:“说什么呢,老大,我们之间就别说这种话了,好不适应。” 其他人也同意的点头,那神情就差跪下来求肖白了。 肖白的声音因为某种情绪带着沙哑:“坚持两天。” 林天宏没有食言,的确是关了两天,第三天肖白他们从禁闭室出来,迎接他们的是102号房的人佩服的目光。 跟平时一样,许乐在暗处偷偷注视着肖白,知道他睡下才凭借念力回到房间。 刚出现在房里,许乐就嗅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他凝神侧头看去。 椅子上坐着的男人穿着高级材质的黑色服饰,衣边镶了金线,坐姿是欧洲贵族的那种优雅端庄,男人栗色头发披肩,随意的披散着,挺直高耸的鼻子,眼睛是少有的鲜红色,忧郁而又带着淡淡的平静,笑起来会有几条鱼尾纹,眼底沉淀着的是化不开的温柔,只对面前一人。 许乐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之后才冷漠的问:“罗烈,你来干什么?” “任务目标会在明晚被我们的人送走,那份文件雇主已经拿到了。”罗烈放下交叉的腿笑道:“我来接你回家。” “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我这件事?”许乐浅灰色瞳孔微微一敛,唇角轻抿。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有告诉面前之人他为了能早点见到对方,在背后所做的一切努力,罗烈牵起许乐的手柔声道:“走吧。” 许乐感受着手被湿热的手心覆盖,脸上闪过不悦,他轻微动了动手腕,挣脱出来,当着罗烈的面擦了擦手:“现在?” 罗烈眼中的苦涩一掠而过,随即又变回一贯的温柔:“是啊,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 许乐坐在椅子上合了眼,神情略有些疲惫,再睁开眼逐渐清冷,他问:“真正的许乐在哪?” “现在在七月那里,等我们离开之后他会出现在这里。”罗烈唇角带笑:“一把火烧尽,不会被人怀疑。” 许乐垂下眸子,明天那个人知道这件事之后会不会难过?他不想看到对方难过。 罗烈的手在许乐的脸上一寸寸抚摸而过,最后停在耳边一处摩擦了一会,便用力向上一扯,极薄的人皮面具被撕下。 露出一张精致却冷若冰霜的面孔,仿佛没有一丝温度,却足够让人沉迷。 世上除了寥寥几人,不会有人知道冷血杀手“千面”其实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千面,顾名思义就是千张面孔,精通易容术,旁人不会看出一丝一毫破绽。 罗烈近乎痴迷的凑过去,温柔的笑道:“我还是喜欢你这张脸。” 许乐眉间一蹙,他突然好想那个人身上的味道,不知道这次分离又是多久。 “我还有点私事。”话一落,许乐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罗烈对着空气发出温柔的笑声,恐怖而执着:“迟早会找出牵制你的方法,那样你就别想再从我身边飞出去了。” 安静的牢房里只有几十个人均匀的呼吸声,铁门外楼道昏暗的光线照设进来,显的有些幽暗。 却在这时突兀的出现一个身影,朝着中间一个床铺走去。 床上睡着的少年眉头是一如既往的蹙成一道褶皱,许乐用手指轻柔的抚平。 “阿白,等我。”许乐俯身嘴唇贴上肖白的唇,轻轻的如同羽毛落下,却又带着坚定和决定。 熟睡的肖白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牢房里没有异常,他摸着自己的嘴唇,如果是梦,那未免也太真实了,微凉的感觉让他想到了那只兔子。 几乎是天刚有点亮光,监狱所有犯人就被一阵局促的哨子声叫醒。 秋刚快速穿好衣服走到铁门那里,透过铁栏杆客气的询问:“长官,发生什么事了?” “一场大火把整栋公寓楼包围了,那火太诡异,消防器根本起不了作用,我们忙了一宿。”狱警粗声骂道:“妈的,一个个都成了黑炭。” 秋刚递过去一根烟,随意的问道:“都死了?一个没逃出来?” 狱警接了烟,点燃后狠狠的抽了一口,摇了摇头。 打听了消息之后,秋刚跟肖白把知道的一切一一描述着。 穿衣服的手一滞,肖白侧头问:“死了?你说谁死了?” “那栋公寓楼里的人都死了,还不知道今天食堂能不能及时供应伙食。” 肖白的声音有点发抖:“不对,前面一句。” “许乐,就是那个小厨师。”秋刚边叠被子边说:“烧死的,尸体面目全非,一个漂亮的少年变成了一块黑炭。” 耳边嗡嗡的声音,肖白靠在墙上,呼吸有点不顺,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像是空了一块,有什么正在一点点的往外漏,怎么抓都抓不住。 那个前几天还对他说喜欢自己的少年就这么……死了? 13. 头又开始痛了,像是钢钻从这头往另一头打孔,肖白痛的咬紧牙关,脸色变的极其难看,坐在床头,衣服上的扣子扣的歪歪扭扭的,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许乐死了,这四个字不知不觉跟流动的空气里的那些灰尘融为一体,每呼吸一次,就在他的脑海里,肺腑里一点点加深,然后没了踪迹,但肖白知道这不是消失,而是沉淀。 肖白在心里苦笑,他不该狂妄的以为重活一世,有些事就不会发生了,许乐还是死了,一模一样的死法。 只不过这一世他跟许乐有了交际,还发生了关系。这算什么?给他的人生安排的一次小插曲? 秋刚对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走过去轻声问道:“老大?” 肖白用手撑着额头,挡住了痛的快要扭曲的面孔。 牢房里的气氛突然变的很紧张,犯人们都小心翼翼地往肖白那边瞟,一个个把心提到嗓子眼,唯恐下一刻发生什么突变之后能随时作出保命措施。 “福伯受伤的时候你们在旁边吗?”声音因为压制痛苦而变的有些走样。 “不在。”秋刚微低头说:“那晚我们领着一群人跟那些人争执,场面太混乱,老大,这次是我们的疏忽。” 武大苗他们也有点垂头丧气,这件事的确是他们没考虑周全,再鲁莽也不该把老大交给他们的任务给抛之脑后。 肖白身上已经溢出冷汗,他深呼一口气道:“那两个人平时有跟雷五接触过吗?” “没,这点我们可以保证。”舒书抢先一步确定的回道。 雷五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几人的眼皮底下,几乎是形影不离。 “昨晚没睡好,我再躺会,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肖白侧身躺在床上,闭上有些沉重的眼皮。 “那我们给你把早饭带回来,老大,你好好休息。” 秋刚他们一个个交换了眼神,均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担忧和困惑不解。 牢房里的人都拿了饭盒去食堂,肖白把视线从雷五的背影上收回,闭上眼让自己陷入黑暗中。 没过一会痛的半睡半醒的肖白就被渴醒了,他靠着墙壁坐起来,舔舔发干的嘴唇,想喝水,脑中的念头刚起,远处长桌上的瓷缸就飘到他的眼前。 肖白直觉呼吸都不再顺畅,他双眼死死的盯住面前的瓷缸,缓缓伸出手机械的握住瓷缸的把手,冰凉的温度和因为掉瓷而显得粗糙的质感透过手指传达脑海。 不是幻觉,清楚了解这个事实之后,肖白惊的手一松,手中的缸子直接砸在了地上,随着这一声脆响,脑中的某个光点猛然爆炸开,把他的所有思路都带入一个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踏入的领域。 他也听过所谓的异能,这玩意是天生的,至于激发出来是靠后天的机遇,难道说前世他是错过了激发的机遇,这一世给撞上了? 肖白垂着的指尖开始发抖,他需要花点时间来验证,消化这个讯息。 再一次把目光锁定在地上的缸子上面,脑子里的想法一浮现,随即就见缸子诡异的从地上飘起来,他的双眼微睁,瞳孔中清晰的倒映着那个缸子的漂浮状态。 这一幕放在以前,那就是天方夜谭,现在却是真实存在,肖白不停的吞着唾沫,试图让自己清醒着,不去想,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精神力开始慢慢放空,当他思想无意识的那一刻,缸子幕地从半空中掉下去,一切瞬间归于寂静,诡异的让肖白脊椎发凉。 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大脑的崩塌中扩散开来,如同雷电击过,瞬间流遍全身,最后又不可思议的全部集中在一点上。 隐约觉得未知的某个地方正在向他缓慢靠近,肖白扯开发白的嘴角,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如果早点发现异能,能不能改变许乐的结局?终究还是忍不住把心底的那点奢望拿出来,只是这会连微小的可能都没了。 连对方的喜好都不知晓,逢年过节都不知道该烧点什么,肖白的中指跟拇指用力按着发酸的眼角,低声喃喃:“早就告诉过你的,缘分这东西太玄乎啊。” 过了一会肖白看着空荡的牢房,低笑道:“你要是在地府呆的无聊了,可以上来看看我。”说到底还是他害怕孤独。 上午肖白主动请求去医疗室照顾福伯,他刚走进去就看到病房里的几个犯人围在一起玩骰子,这些人受了伤都不安分,其中有两个还是C区的,一见到肖白就立刻摆出笑脸,狗腿子的打招呼。 肖白的心情可以说是沉到了谷底,连个眼角都懒得给他们,他走到里面的一张床那里,正在看报纸的福伯抬起头对肖白笑道:“来的这么早?” “监狱里除了我,谁还会惦记你的死活。”肖白的声音沉沉的,眼中倒是多少露出一丁点真诚。 老头子没死成,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状态倒还不错,肖白扫了一眼福伯腿上的石膏,不动声色的扬了扬眉。 找了椅子坐下来,肖白把福伯手中的报纸拿走,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挫败而又失落。 福伯接过水杯喝了几口,看着肖白失魂落魄的样子,开玩笑道:“丢东西了?” “是啊。”肖白漫不经心的笑笑:“本来打算饲养的兔子没了。” 福伯咳嗽了几声问道:“没了?” 肖白双手放在脑后,整个人像是提不起一丝力道,靠在椅背上低声说:“嗯,没了。” “那个叫许乐的小伙子……”看着肖白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硬,福伯眼中的诧异渐浓,他意味深长的说:“人挺不错的。” “嗯。”肖白轻笑出声:“是很不错啊。”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的笑容里有伤,还有点别的东西。 能为他哭的人真的太少,少到让他不去珍惜都不行。可惜了,老天又跟他开了个玩笑,不给他机会。 “肖白,帮我挠一下后背。”福伯挪动身子把后背对着肖白,说道:“岁数大了,连挠痒都不太利索。” “早点把伤养好,省得我天天过来看你。”肖白在福伯的示意下给他挠着背,夸张的说:“你也知道警棍的威力有多大,一棍子下去,倒霉的都能半身不遂。” 福伯被肖白这句话给逗乐了,笑声刚响起就被一阵费力的咳嗽声掩埋。 两人又聊了会天,一个是心情低落,另一个是满肚子心事,话题没怎么对上,然而谁也没有提到刺杀这件事。 肖白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他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发麻的双腿,给福伯盖好被子说道:“福伯,我先回去了。” “肖白。”福伯突然出声喊了一句。 肖白扭头:“什么?” “没什么。”福伯脸上的表情似乎有几分犹豫,极快的消失不见,他叹息着说:“谢谢你陪我这个老头子打发那些无聊的时间。”说完又是一身急促的咳嗽。 肖白耸耸肩,转身离开,只是没想到这次是他在监狱见到福伯的最后一面。 而等到他们再见面,却是斗转星移。 听到一声声刺耳的哨子声和警鸣声的时候肖白正在对着掌心的白纸偷偷的演练,武大苗大叫着的催促狱警开铁门,门一开,他就慌张的跑进来,钱多多紧跟在后面,两人撞开牢房里活动的其他犯人跑到肖白面前。 武大苗率先开口:“老大,雷五死了,糙了,现在怎么办?”急的眼眶都充血了。 肖白猛的站起身,瞳孔微缩:“怎么回事?” 围上来的舒书,李能,张小虎三人被肖白阴沉的脸色给吓的心头一紧,一同扭头看向脸上布满汗水的武大苗跟狼狈的钱多多。 武大苗硬着头皮扯着快冒烟的嗓子说道:“他的头磕到了墙,被送往医疗室之后,我都在边上,中途我尿急……” “老大,我那会没离开。”钱多多说到这里,愤怒的咬牙:“那个丑女人把我赶出去了,说病人需要清静。” 铁门再次打开,这次跑进来的是秋刚,不再是一贯的从容,脸上的笑意不见,显得有些浮躁,他咽了口唾沫星子,喘息着说:“福伯不见了。” 福伯在医疗室失踪了,雷五倒在血泊中,换了个死亡的地点,结局却没有变。 肖白站在牢房外面的走廊里,食指跟中指夹了一根烟,猩红的火星子已经把卷烟部分燃尽,开始在淡黄色过滤嘴周围燃烧,地上堆满大大小小的烟灰,还有几个零散的烟头。 他望着天边的落日,那片红像是要把整片天地都镀上一层血色,明明是可以看穿的色彩,却又浑浊无比。 所有的幻想和假设都在一点点推翻,肖白眯起了眼眸,脸上涌出复杂的神色。 未来可以改变,并不意味着一定就能改变。 14. 四年后 七月的天气,热。 可这对于刑满释放的肖白几人来说,再热也舒坦。 监狱长已经不是林天宏了,是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他跟李辉一起坐着表面功夫,说了几句什么“出去后重新做人,好好工作”之类的话。 站在他们对面的七个男人点头微笑,保持着统一的正面形象,良好青年。 李辉走过去拍拍肖白的肩膀:“以后见面了,可要记得这几年我对你的照顾啊。” “当然。”肖白那一霎那笑的格外阴森,只可惜李辉没捕捉到。 刚出监狱大门,几人就一个个得意忘形,朝天兴奋的吼叫,释放着心里的快乐,充满豪情壮志。 “哥。”远处树底下蹲着的青年笑着跑过去。 肖白后退几步接住扑到他身上的肖元,笑着揉揉对方的头发:“多大了,还不知道分寸。” “大苗,刚子,能子,多多,书书,小虎,我很想你们。”肖元眼眶微红。 舒书开玩笑着说:“这是重逢,不是死别。”声音里也有点哽咽。 其他人都沉默了几秒,享受着这一刻的重逢,他们都变了,变的比以前更强大,也更冷静,几年的牢狱生活所带来的影响太大。 武大苗吹着口哨:“元少,长的像个男人了,嗯,不错。”完了还使劲捏肖元的脸颊。 说来他们几人称呼肖元“元少”,纯粹是叫着玩,只是时间一长,想改都改不过来了。 站在公交车站台,肖元掏出一沓一块钱的纸币,挨个的发给他们。 “要两块钱了?”钱多多一脸肉疼的哀嚎:“这他妈太坑了,以后公交都坐不起了。” 肖元嘿嘿一笑,有点无奈的摊手:“物价再涨,什么都贵了。” 肖白心想,再过几年,就要通地铁了,一次最少三块钱,到时候钱多多还不得气的刨地。 公交车上的人都时不时投过去新鲜好奇的目光,除了中间那个留着短发的青年,其他几个男人都留着寸板头,清一色灰衬衫浅蓝牛仔裤,就连脚上的板鞋都是同一个款式,他们都在想,那七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阳刚的,英气的,俊逸的,秀气的…… 一张张醒目的面孔让拥挤的公交车里的氛围变的有些不同寻常,就连司机都偷偷透过后视镜瞟几眼,只不过对方是有些紧张,因为他在那几个男人身上察觉到了危险,这是从工作多年的经验中得出的。 肖白心情还算平静,秋刚他们就不同了,在监狱呆了几年,一时还无法适应,有些拘谨,今后的人生都会涂上那个烙印,直到死。 肖白站在靠窗的位置,对面坐着一个女人,没有浓妆艳抹,长的还算端正,V领T恤里面的风景随着车子的晃动摇摆不定。 “哥,要提醒一下吗?”耳边肖元嘀咕了一句。 提醒什么?提醒那个女人遮好自己的隐私部位?肖白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女人锁骨上的纹身。 武大苗吞着口水,两眼泛绿,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极深的乳沟,秋刚不动声色的把手臂横到武大苗眼前,又不动声色的挡住了他的视线。 换了几趟公交车,他们坐上了232路,熟悉的数字,232是肖白坐的时间最长的一路公交了。 车子离开平坦的马路,行驶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车里的乘客变化也很大,从穿着打扮到言行举止,嘴里交谈的话题都能看得出。 窗外的建筑物让肖白心里有些压抑,又有些迷茫,这次要怎么从这个城市走出去?他需要钱,一大笔钱,可他不想再在强叔手底下弯腰。 232的终点站,几个男人下了车,走在时隔多年的路上,两侧的景物有些已经变的陌生,却不影响他们激动的心情,在这里出生,成长,兄弟几个的相遇也在这里。 这片的房子会被划成拆迁房,住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搬走,水沟里垃圾堆积腐蚀的恶臭味充斥在空气里,来回行走的路人一个个神色匆匆,偶尔有几家店的老板看到肖白一行人均都纷纷惊叫,下一刻关门的关门,躲避的躲避,像是在躲避灾星或者瘟疫一般。 肖白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他忽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又回到了这里,摸爬滚打的起点。 对于有着遍地是黄金这一说法的X市的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而对于A市会安区的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越早处理完每天的事躲在家里不出门,那就是对生命安全的负责,因为这片区域一到晚上,所有的丑陋黑暗都会被释放暴露。 大街上持刀砍人,饭馆里的人吃着菜突然抽刀子厮杀,买了东西明目张胆的不给钱,施加要挟和威逼,见得最多的就是收保护费的,摩托车的轰鸣声里夹着得逞放肆的大笑声,被抢者的哭喊声,周围穿着暴露的女人对来往的男人投去暗示和勾引,这一切都把这座城市渲染的堕落不堪。 肖白还在感慨,耳边就听到了一个辱骂声。 “操!这他妈的是哪个欠操的在路边拉的?”武大苗咆哮着把踩了大便的鞋子往旁边一家店门口的拖把上来回用力黏着,嘴里骂骂咧咧的,像是随时要暴走,店里的几个年轻的小姑娘愣是没敢出来。 钱多多噗的笑出声:“大苗,有眼睛的人都能绕过那一坨东西,你……” “老子没看见,怎么了?不行?” 得,武大苗火了。 被无辜打断的钱多多撇撇嘴,他朝舒书跟李能那边移步,那意思就是惹不起你,我躲成吗。 “大苗,你那双鞋我是不会给你洗的。”肖元捏着鼻子嚷嚷。 武大苗打哈哈的咧嘴:“踩大便走屎运,老子晚上出去赌一把,等赢了钞票还怕没鞋穿。” 肖白闻言嘴角勾了勾:“我劝你等到月底再去赌,不然你会输掉内裤。” 没人知道肖白说的是大实话,前世武大苗很走运的碰到了老千,把辛苦赞起来的那点积蓄都给输了,内裤被赌场里的人给扒了套他头上,等肖白带着钱跟秋刚他们去赌场准备把武大苗赎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那一幕,一个大男人硬是被逼的又哭又骂,鼻涕眼泪糊了脸,那件事自此成为武大苗人生一大污点,当然,也是他们偶尔拿出来打击打击他的话柄,尤其是在对方想要再去赌的时候。 秋刚皱起细眉,推开就要靠过来的武大苗,一脸嫌弃。 武大苗鼻孔扑哧扑哧的冒着火苗,一群没同情心的家伙,他快步追上肖元问道: “元少,家里买酒了吗?” “买了四箱雪花。”肖元呵呵笑道:“不够的话再买一箱扛回去。” 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路边几家动漫店那里的张小虎突然插嘴喊道:“白的,要白的。” 几人里面张小虎最能喝,还最精,因为他总是能成功的让大家伙在拼酒的时候忽略他的存在感。 武大苗小鸡啄米的点头:“白的带劲。” 肖元扭头征求肖白的意见:“哥,可以吗?” “给我买瓶可乐。”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实在是前世因为生意上的酒局而纵酒过度引起的一些恶劣后果导致的,肖白很自然的笑道:“胃有点不太舒服,白酒你们随便买,如果有二锅头我会喝几杯。” “我去买。”李能说完就从肖元身边擦身而过,往一家商店跑去。 肖元摸着空荡荡的口袋对李能的背影举起了中指。 这里的房屋布局很乱,地皮还很廉价,所以一些暴发户都把自己家的屋子建的很大,圈起一块地,建个围墙,甚至还有挖小池塘的,一个带头了,效仿跟风的越来越多,居民区也就彻底乱了。 把那条大道走穿,接下来就是七拐八拐的胡同,路面坑坑洼洼,墙角的狗屎味,公共厕所飘过来的粪便味,孩子的哭闹声,劣质音响播放的歌曲,越往里走,肖白的脸色就会越难看,不知道是不是异能的缘故,他的精神力总会超脱掌控。 家还是记忆里的那个家,铁门上锈迹斑斑,门口铺着的鞋垫下面有个空的小洞,放着一把备用的门钥匙。 两边墙上的爬山虎长的很茂盛,门头上搭下来的是从院子里伸出来的几根葡萄枝叶,上面还挂着十几颗葡萄。 随着一声不太清脆的开锁声,门吱呀推开,肖白身后的几个兄弟除了秋刚,其他几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往里面跑,欢呼声此起彼伏。 “回来了啊。”肖白摸摸铁门上的铁环,笑的有点深意。 肖白一走进去鼻腔就被一股茉莉花香塞满,这个味道是肖元喜爱的,所以家里的空气清新剂永远都是这个气味。 几人霸占了那张二手沙发,桌子上的水果一抢而空,秋刚走得慢,也就剩下被挑剩下的青枣和一个小矮凳。 肖元从冰箱里拿出绿豆汤,倒了一碗给肖白,然后又装了几碗,围在一起打开电视看着某个青春励志剧,电视机还是舒书参加益智类的比赛赢来的,闹腾完了,那点激动也就都收起来了,几人带着自己的行礼回各自的房间。 一觉睡到晚上七点多,肖白拿了衣服去卫生间冲澡,哗哗的水声把整个卫生间都蒙上了一层空寂,让人有种听到回声的错觉。 闭着眼任由水从头顶往下冲洗着全身,思绪有点飘远,身后贴上来一具微凉的身躯,清冷的气息喷洒在耳际,肖白猛地睁开眼,呼吸被他谨慎的压到最轻的频率,他敏锐的往身后看去,狭小的空间一览无遗,什么都没有。 镜子里的自己神色显得有点深谙而又不安,肖白狠狠的抹了把脸上的水,一双眼因为进水有些泛红,卫生间靠外的一堵墙是木板隔的,隔音效果太差,客厅里几个兄弟传来的嬉笑吵闹声还在持续,似乎还能听到肖元在厨房切菜的“嚓嚓”声。 不是恶作剧,肖白暴躁的往脚边吐了口唾沫,直觉寒气在他的后颈周围蔓延。 【出狱之后】 15. 肖白胡乱拿毛巾擦了身子,穿好四角裤打开门直奔自己的房间。 在看到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的身影时,肖白异常冷静的反手关好门,确认锁好之后,他眉头拧紧,房里所有东西都诡异的动了,往那个身影方向砸去,如同暴力袭击般不给对方留一处退路。 “阿白,好久不见。”伴随着一个陌生而又分外熟悉的声音,那个身影慢慢转过来。 所有东西一点点回归原位,房里陷入寂静。 许乐眼中闪过一道诧异的光芒,原来这个人的异能是变异的,看来以后要时常面对组织的“问候”了。 肖白迟疑的念出一个名字:“许乐?” 死了几年的人出现在他面前,还换了一副翩若惊鸿的面孔,寒冷的像雪山顶峰的积雪,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能入他的眼,冷漠冰冷,却又澄净纯粹,不染一丝污垢,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当真是绝色姿容。 除了眼睛还是那种浅灰色,其他的都变了,就连眼里的情绪都带了一种清冷和阴厉,那是以前的许乐身上压根就不存在的东西。 可容不得他怀疑,就算什么都换了,他还是能认出这就是许乐,他脑海里的那个少年。 肖白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的呼吸有点纷乱,找了烟快速的点着,却因为没有控制到呼吸的节拍,被吸进肺里的烟雾呛的咳嗽,还真狼狈。 许乐有些紧张的想要靠近,被肖白一击阴冷的目光阻止。 肖白把烟扔在地上,拖鞋重重的碾过。说来他跟许乐之间的关系连他自己都看不清,知道对方死之后,他难过了很久,因为关注他,照顾他,在乎他的那个少年没了。 接下来的几年时常会想起发生过的一幕幕,肖白知道他活过三十多年,心态早已不再年轻,伤感和回忆把他的生活挤的满满的。 没想到消失的人现在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活的好好的,满腔的怒火之后还存着一丝久违的感觉,应该是庆幸。 他靠在墙上,双手环胸 ,深邃的眼中布满深沉,一言不发,死寂的沉默。 就在这种难以喘息的气压中,许乐轻声说道:“当年死去的那个不是我。” “是真正的许乐。”许乐抬起头:“阿白,我的名字叫千面,不过许乐这个名字我更喜欢。” 很好,前世被背叛,这一世又被人耍着玩,肖白脸上布满阴霾,嘴角勾出的笑容说不出的讽刺。 突然间,肖白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千面这个名字他在前世有所耳闻,是那些权贵和国安局的死敌,死者身上会留下一道从喉咙贯刺穿的伤口。 从来没人知道对方的一切,想到这里,肖白看着许乐的眼神有点复杂。 重活一世,那个就算有钱也不一定就能雇用到的顶级杀手就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却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武大苗兴奋的声音传进来:“老大,要不要出来玩牌?” 房里的两人都放慢呼吸,肖白控制着声音回道:“你们先玩,我等会出去。” “因为福伯的原因才来接近我是吗?”确定外面的脚步声走远,肖白青着脸压低嗓子吼道:“许乐,你他妈可真会算计。” 所有的事情都变的简单,为什么前世不会跟许乐有接触,因为他那时候没有跟福伯走近,一环连这一环,后来的发展就在对方的控制下改变。 “我承认一开始是这个原因,可我后来是……”许乐身子一僵,听出了肖白语气里的嘲讽,他的心像是被铁钩子勾住,很痛,焦急的迈步朝肖白走过去。 肖白冷声喝斥:“给我乖乖站那。” 许乐停下脚步,煞白的脸上有着受伤和失落,他有点不知所措,更不明白错在哪。 直直的望着肖白,眼圈渐渐红了,像只即将被丢弃的兔子。 “好一招狸猫换太子。”肖白冷笑道:“ATC和你有关系吗?” “阿白,这些事我还不能告诉你。”许乐眉头一蹙,他低垂着眼,眼角的湿润终究没控制好,从他的面颊上滑落,他轻声说:“会让你有危险。” 肖白轻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乐。 许乐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就开始动手解开衣服上的扣子,赤裸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依旧是苍白的颜色,两点红色很诱人,腰肢纤细,不得不说老天对许乐很不错,惊艳的容貌配上柔弱的身子,任谁看了都会搂在怀里疼惜而不会怀疑对方的危险性。 肖白呼吸突然一顿,目光锁在许乐胸口位置。 “这里……”许乐用手放在胸口那个交叉着的十字架形状的疤痕上面,不徐不缓的说:“每年都要被注入大量药物,阿白,这就是ATC最大的秘密。” 可肖白还是听出了许乐声音里的那种讥讽和排斥。 “不能在实验中挺过去,就只有一种结果,阿白,我不能让他们找到你。”许乐缓缓一笑:“在你出狱的日期一出来,我就开始实施一个筹谋了多年的计划。” 肖白在长久的沉默里望着许乐:“我体内异能的觉醒是不是因为你?”刚才他使用异能的时候,如果换成旁人,绝不会那般冷静。 只有一种可能,对方跟他一样,会是什么?肖白想到许乐突然出现在卫生间里…… 然而许乐似是知道肖白所想,他牵起嘴角,下一刻就站在肖白面前。 “阿白,异能的觉醒只有自己能办到。” 肖白心中了然,许乐的异能竟然是瞬移,那么监狱里的跟踪和那道视线也就全部都明白了。 两人凝望了一会,许乐眨眨湿漉漉的眼睛:“阿白,我好想你。” 肖白把许乐拉进怀中,用力圈住勒紧,还是记忆里的冰冷气息,没有变。 “阿白,我想跟着你。”许乐用脸颊蹭着肖白的脖子,笑着说:“你以后养我吧。” 肖白直接按住许乐的后脑勺,粗鲁的含住那两片冰凉的嘴唇。 16. 烟草味充斥着许乐的口腔,来势凶猛激烈,他的脸涨的通红,整个人像被烙铁烫过,只能搂住肖白的肩膀张嘴生涩的伸出舌尖试图回应。 身边围绕着的是淋浴后残留的水汽和这个人身上带有的暖意,不是第一次和肖白这样做着亲密的事,但这次似乎跟上次不一样,渐渐的,许乐感觉自己无法呼吸,可他却依旧不肯推开肖白。 肖白松开嘴,擦去许乐眼角的泪水,指腹在许乐因为缺氧而潮热的面颊上抚摸着,最后停在那处透着诱人水泽的嘴唇上,带着挑逗的意味。 看着肖白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许乐的心底响起一个声音:孩子,记住我的话,什么都可以碰,唯独不能碰情,我们没有资格去拥有,而且你会为此承担所有的后果。 许乐心里冷笑,没有资格?那又如何,他要定了,至于后果……倘若能够抓住这份温暖,在所不惜。 搂住肖白的脖子,许乐凑近索求他的吻,身子紧紧的贴上去。 “哥,出来吃饭了。”门外肖元拍着门,又把耳朵贴在门上,继续喊道:“哥?” 肖元嘟囔几句,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房里传来一个呻吟声,他也没往深层次想,就以为是他哥在房里自慰,面红耳赤的快步跑开。 房里肖白趴在许乐身上,粗重的喘息声扑打在许乐的面颊上,他的双手撑在两侧,与许乐面对面对视着,彼此眼中倒映着对方的脸,这种感觉很微妙。 许乐舔舔下嘴唇平静的问道:“阿白,是要跟我做爱吗?”如果不是耳垂上染的绯红暴露出主人的羞赧,那语气还真像是在说“要不要去吃饭”一样随意平淡。 肖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下一刻他脸色一沉,捏住许乐的下巴:“这话谁告诉你的?” 他明明记得对方连接吻都不会,喜欢和爱都分不清,几年不见,做爱这个露骨的词语竟然说的这般从容。 “是我自己想知道,就去查了相关的资料,收集了核心部分。”许乐轻抿唇:“这样才能更好的配合你。” 对性事从来都一无所知,也觉得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无用的东西上面,感情这东西是包袱,对生命有着致命的威胁,从小到大,记忆里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肖白说不清现在的心情,直觉心口那处空洞的地方有了一点东西,他很期待某天许乐能把那处填满,真到那时,他想他应该就会明白自己的心。 舌头从许乐的耳廓滑过,留下一个个沾满唾液的吻痕,卷起的舌尖带着情欲袭击他的耳内,肖白饶有兴致的望着许乐的脸,陌生的轮廓还需要一点时间接受,却不影响此刻的心情,毋容置疑,这个人身上散发着无法抵抗的诱惑力。 许乐微抬起头,躲闪着说:“痒……” 下一刻就被狂暴的吻席卷,肖白的舌头不断搜刮着许乐的上腭牙关,缠着他的舌头逗弄追逐。 手指灵活的抽去许乐裤子上的皮带,对方很配合的弓起身子,好让肖白脱掉他的裤子,肖白被这一幕弄的心情大好,要说以前知道许乐乖顺还不奇怪,现在知道对方的身份,还在他面前这么乖巧,这还真是个很大的刺激,想要去征服霸占的欲望越发强烈。 肖白迅速把许乐剥了个精光,缓缓攫住微启的的嘴唇,他吻的很慢,却更加的撩拨人,让许乐的心头像是被猫爪过似的。 “这种事以后只能跟我做。” 口腔被男人霸占,口鼻涌入的全是他的气息,耳边是肖白磁性的声音和温暖的呼吸,许乐身子越来越软,他想念这个男人,贪念对方身上的温度。 双手在许乐的身上游走,柔弱无骨的身子怎么会是ATC里面的成员,杀手这个职业足以让无数人恐怖,更何况是拥有异能的杀手。 肖白沙哑着声音开口:“除了我,还有没有人碰过你这里?”手指在许乐大腿内侧滑腻的皮肤上抚摸着,从一侧腹股沟掠过,停在那片褶皱处,挤压着按摩,手指慢慢挤进去。 “没。”许乐打了个颤。 肖白用手指在紧致的区域搅动,指甲从深处一点突起的对方刮过,引来身下之人一阵喘息。 他笑着伸进去两根手指,直到第三根手指游刃有余的在里面活动之后,他把自己的火热抵上去。 “屁股抬高一点,把腿张开,别夹这么紧。” 许乐大张着双腿,一条腿被大手抓住向上抬,他侧头看进那双被性欲充溢的眼睛:“阿白,你……”轻一点三个字直接替换成了一击吃痛的吸气声,他抬高屁股迎接身后之人挤进来的巨大。 肖白在床上极其霸道强势,前世叶然几乎每次都被他折腾的半死不活,浑身带伤,最严重的一次就是因为对方反抗,他硬是把对方打成内脏出血。 肖白低吼着发出野兽般的粗喘,手掌在许乐的臀瓣上大力的拍打着,下身急促猛烈的撞击。 ……螃蟹爬过 许乐靠在肖白肩窝处喘息着,双颊带着高朝过后的颜色,有一丝勾人般的妩媚,浑身被汗水湿透,两人身上都黏糊糊的,他歪头凝视着肖白,拿手摸摸肖白的下巴,又摸摸嘴唇,鼻子,眼睛。 按住脸上那只不老实的手,肖白舔去许乐嘴角的唾液,喉咙里发出十分餍足而又贪婪的声音:“要不要再来一次?” 许乐拿那双沾了水雾的眼眸定定的望着肖白,随后就从肖白腿上离开,彼此紧密连接的地方发出一个“啵”声响,伴随着一串串白灼的经验。 “纸呢?”许乐捂着屁股慌张的询问,那模样分明就是一只受惊吓的小兔子。 肖白:…… 这样的青年真的是行走在杀戮场的刽子手?之前的冷漠疏离是不是错觉? 他现在极度怀疑要养的到底是兔子还是野狼,品种问题明明差别很大,为什么会弄混淆? 对于这两点疑问很快就会被证实,在亲眼见到许乐穿梭在人群里面部表情的收割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一刻起。 桌子上的行李包随着他的意念打开,里面的一包纸巾飞到肖白眼前,还不等他伸手去接,就见原本躺在床上的兔子站在床边,空中的纸巾也被夺去。 肖白用手扶额,所以说如果找个拥有异能的人做另一半,人生会精彩的让他头痛。 把流出来的经验擦干净,许乐就重新回到床上,撅着屁股把头埋进枕头里,迟迟得不到回应,他探出头冲身边纹丝不动的肖白眨眨眼道:“阿白,不是说还要来吗?” 肖白愣了两秒之后,闷声笑了起来,用手在许乐的屁股上拍了几下,接着又俯身咬了一口。 “你不是兔子,也不是狼。”肖白含住许乐的一只耳垂轻啃着溢出一句话:“你是只磨人的妖精。” 17. 客厅里九个男人维持着沉默的气氛,神色各异,厨房里的煤气灶上火苗兹兹的响,偶尔夹着热气喷洒出来的噗声,肉香和浓烈的八角桂皮香气充斥在空气里,然而谁也没有精力去关注锅里的肉是不是该盛起来了。 肖元拿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他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刚开始开门的时候还狠狠的惊艳了一番,他一直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哥更好看的了,没想到今天遇上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对方一走进来就轻车熟路的直奔他哥的房间,要知道这个院子里总共八个房间,围绕着院子砌成的,一砖一瓦都是他们自己动手的,每个房间的门都是一模一样的,不是熟人铁定会弄混淆。 那会他第一时间就想到是上门讨债的,然后就见他哥从房里出来,再然后……两人先是拥抱,接着当场深吻! 肖元偷偷的瞄了一眼陷入呆滞状态的其他人,他盯着他哥喉结上面的不明齿痕,晃了晃头,又清了清嗓子:“哥,这位是?” 肖白心里也有些震惊,他以为许乐会挑个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大家面前,谁想到对方刚在他面前消失,下一刻就听到院子外的敲门声。 “这是许乐。”他面上自然从容,他捏捏许乐的手心,挨个的把秋刚他们介绍了一下,虽然对方都认识。 许乐只是面无表情的微微昂首,算是回应。 许乐?哪个许乐?他们想到的就是死了好几年的监狱里那个小厨师许乐。 不过也不像啊,一个是可爱的小帅哥,一个是一身寒气的冰美人。比较沉得住气的舒书和秋刚看着许乐的眼神古怪极了,另外几个沉不住气的直接错愕的张大嘴,一脸惊悚。 他们脑中统一的开始补脑一出出大同小异的人鬼情未了。 肖白瞧着武大苗嘴巴都能塞下一筐鸡蛋了,他真想拿扑克牌塞对方嘴里。 谁也没有注意到桌子上的扑克牌诡异的以一种弯曲的弧度像上移动,肖白及时收回意识,才避免了某场混乱局面的发生。 “哥,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要问……”猛然察觉到一击实质性的杀意,肖元后背冷汗直流,他谄媚的笑道:“其实也不急,晚点说也没事。” 其他人的眼神里传递的就只有三个字:没出息! 肖元翻了个白眼,你们有出息,太有出息了,一个个跟鳖孙一样。 “元元,菜粘锅了。”肖白动了动鼻翼。 肖元尖叫一声,飞快的跑进厨房,紧接着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老大,你……你跟他……你们……”武大苗磕磕巴巴的说。 肖白用手捏了捏鼻梁,做出一副深沉抑郁状态,半响,才听他道:“事情的经过以后再告诉你们。” “他会跟我在一起。”肖白说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揉揉许乐的头发,嗯,软软的,跟以前一样。 对方脸上的冷冽表情瞬间柔和,速度之快让人产生错觉。 亲眼见证这个神奇一幕的几个男人大脑有些转不过来弯。 在一起?什么意思? 钱多多哆哆嗦嗦的问:“老……老大……你……你们上……上床了?”其实他想问的是究竟什么时候上床的,要知道他们几人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从来没见过老大有相好的啊,还是一男的,最重要的是让他嫉妒又畏惧的男人。嫉妒对方的相貌,畏惧对上身上无形散发出的气势。 “有些事如其我亲口说,不如你们亲眼去看。”肖白说了句颇有深意的话,成功的让他的几个兄弟再次陷入迷雾中。 最倒霉的就是秋刚,因为一件简单的事被他拿来思考都会变得复杂,更何况本就是一件复杂的事,他紧紧的蹙起秀眉,低头抠着手指甲,这是他一遇到棘手的事就会做出的习惯性动作。 “刚子,别抠了,声音听起来好难受。”武大苗整个人就跟炸毛了一样:“而且你每次抠完,十根手指的指甲都翻了,听哥的话,别再自残了。” 秋刚淡淡的瞥了一眼苦着脸的武大苗,抠了几下之后就把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克制自己的举动。 舒书跑到桌子底下把那本垫桌子的书拿出来,胡乱吹干净上面的灰尘,一脸神经兮兮的翻阅着,时不时拿手指放嘴中舔一下。 “能子,你要去厕所吗?”张小虎站起身不由分说的拉着李能往外走,边走边说:“巧了,正好我也要去,咱两搭个伙。” 去你妈的,老子没尿啊! 瘦小的李能几乎就是被张小虎拖出去的,惨叫声格外凄惨。 “小虎跟能子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钱多多期期艾艾的自言自语:“没道理啊。” “你身上有味道。”秋刚的视线突然扫向许乐,语气里有着戒备和警惕:“血腥味。”最后三个字被他压低的极轻,除了离的近的许乐跟肖白,其他人都没听清。 肖白心中一紧,他这个兄弟心思慎密,为人处事都很小心翼翼力求全面,一件事反复的琢磨,难道对方察觉出了什么吗?如果是前世他最后一次见到的秋刚还有可能,可现在这个还没有经历那些阴谋算计。 “哦?是吗?“许乐只是轻微的皱了皱眉,他的嘴角缓缓勾起:“知不知道有句话叫祸从口出?” 秋刚身子一僵,他的脸色难看之极,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他的感觉很不好,却又很准,面前之人绝对是高度危险分子,轻而易举的就能够让他们走入死亡地狱。 想到这,他像肖白投过去疑问担忧的目光,肖白回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秋刚抿了抿唇,站起身靠在墙边又低头抠起了手指甲。武大苗见状也不劝了,一溜烟跑进厨房。 钱多多看大家伙都遁了,他也找借口躲厨房了。 “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家人。”肖白用食指摩擦着许乐的唇瓣,他说的很随意,声音里却透着警告:“许乐,就算他们哪天犯了错,那也只能由我亲自解决。” 许乐微挑的眼尾轻扬,他张口咬住肖白的手指头,舌尖轻轻的舔了舔,笑着说出了一句足够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阿白,伤了你的人都要死,我也不例外。” 肖白此刻并没有往深处想这句话的含义,直到后来那一件件血腥事件的发生,他才知道对方有多疯狂。 “那如果是我伤了我自己呢?”肖白开玩笑的说。 许乐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抿唇想了片刻,不解的问:“阿白,你为什么要伤自己?” 肖白嘴角一抽,是啊,除非他是活腻了,所以说刚才那个玩笑开的何其愚蠢。 “我只对你好。”许乐伸出食指跟中指落在肖白眉心的那道皱纹上面,一点点拉平,他认真道:“书上有说这是给爱人的特权,叫宠溺。” “多看书是对的。”肖白心中一暖,他摸摸许乐的头:“但是以后别乱下定义知道吗?不懂的要问我。” “哦,我知道了。”许乐往肖白怀里蹭了蹭。 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肖元奢侈了一回,买了不少菜,要是在平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他需要思前想后很久,考虑一个月的生活费,其他方面的开销等等,家里的琐碎事他管,那点小财产也是他管,这是他哥对他的信任。 大圆桌铺上一层塑料薄膜,十来盘菜摆满,九个杯子里倒满一整杯白酒,酒香四溢。 肖白坐在最上面位置,许乐坐他左边,肖元在右边,秋刚他们挨个的找了位置坐下,只是钱多多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以前都是坐老大左边,现在他的位置被人取代了,而且百分之两百的可能再也拿不回来了。 大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桌子上除了吃菜的狼吞虎咽声,就只剩下嘴唇跟酒杯触碰响起的水啧声。 过了一会之后,几人的速度菜开始放慢,从那种恶狼的状态解脱。 “吴强下个月初六生日,A市所有帮派都会参加,分歧和争端不会少。”许乐浅浅的抿了一口酒,他的眉头一皱,便放下酒杯:“阿白,这次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吴强是谁?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强叔,极少人才知道对方的全名。肖白知道强叔的名字是因为他享有特权,所谓的重活一世。至于许乐能一语道破,自是有专门的信息来源。 许乐说的没错,如果能早点建立自己的势力,就只能黑吃黑。 肖白瞥了眼几个一脸犯迷糊的兄弟:“就是强叔。” 钱多多捶着桌子哈哈大笑:“强叔的名字真接地气。” “脏死了。”李能把钱多多面前的一盘莴笋炒肉往中间移了移。 秋刚跟舒书叫唤了一个眼神,他们对许乐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和戒备。 许乐说完那件事之后就继续剥着豆角,桌子上很快就堆了一层高的豆壳,小碗里也装满了毛豆,他把碗端到肖白面前,眼角一弯:“阿白,给。” “我自己会弄。”肖白滑下一大颗冷汗,他是爱吃毛豆,但是一次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噢。”许乐抿抿唇,有些失落的低头继续吃菜,垂下的眼底溢满困惑不解。 等肖白好不容易把碗里的毛豆吃完,他的味蕾都快麻木了,眼角斜了一眼身边细嚼慢咽的许乐, 他偷偷舒了口气,拿汤勺在冬瓜排骨汤里面弄了几块冬瓜放碗里,结果刚把碗里的冬瓜解决掉,就见一双筷子夹了冬瓜放自己碗里,然后他吃完一块,碗里就又放进去一块,来来回回,没玩没了。 一碗冬瓜排骨汤,没一会就只剩下排骨和汤了,张小虎摸摸自己的肚皮,两眼都快挤出泪了,其实他也很喜欢吃冬瓜。 “我自己会弄。”肖白磨着后槽牙再次重复了一遍。看来他必须找个时间给许乐上一堂课。 许乐笑着点点头,用勺子在汤碗里搅动了一番,硬是把最后一小块冬瓜给找出来了,在肖白黑如木炭的脸色中,那块冬瓜稳稳当当的放进他的碗里。 肖元看看他哥,再看看他哥身边的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打了个颤。算了,他还是别插一脚了,这个暑假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武大苗刚要来个浑水摸鱼,把盘子里剩下的豆角全部倒自己碗里,许乐眯眼一扫,后者蹭的缩回手,人对太过危险的东西都会有种本能的躲避和退让,所以武大苗怂了。 钱多多咬着筷子憋笑,李能没钱多多功力深厚,他憋不住笑,只好站起来一溜烟跑到院子里,蹲墙角哈哈大笑,笑声飘进客厅里,把秋刚,舒书,张小虎也感染了,秋刚起身拿了碗去厨房盛饭,舒书吞了口口水,拿了根鸡爪边啃边往外面走,张小虎愣了两秒才拍了一下头,站起来一手拿着一杯酒,另一只手把桌子上的花生米端走。 武大苗默默吞下一口老血,忿忿的拿起酒杯咕噜咕噜喝着酒,心想,这顿饭吃的真他妈憋屈。 18. 凌晨两点多,A市长宁区某条街上,一个留着可爱的蘑菇头两边各有一缕发丝染成了亮黄色的少年蹲在路边,双手托腮看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旁边放了一个背包,几乎有背包一半大小的骷髅头挂件挂在包上,做工逼真的能让人起寒栗。 少年用手在胳膊上拍打着,嘴里念念有词:“你都要死了,就不能积点德吗?”而那只在少年手掌下逃生的蚊子得意的嗡嗡叫着,吸饱了血,它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觉,谁知路过某家烤肉店的时候想要进去转一圈就被电蚊拍击中,这次它没有那么走运。 “为什么这里的蚊子这么多?”少年挠着胳膊上的几处红点,唉声叹气了一番,就又把目光放在人群里,忽然,少年的目光锁中一个中年男人,他呵呵笑了,把腿上的画本翻开,拿笔在上面画着什么。 眼前投下一片黑影,少年依旧在笑,有些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站在少年面前的正是那个中年男人,他打了个酒嗝,刚才就发现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回头一看就看到了这么个尤物,一看就是未经世事的孩子,或者离家出走也说不准。 “小朋友,跟叔叔走吧。”中年男人微俯身在少年脸上吹了口气:“叔叔给你买糖吃。” 少年手中的笔停下,他从画板上抬起头,大大的眼睛眯起,咧开嘴角笑道:“嘻嘻,叔叔,你该回家了哦。” 男人刚准备问出口,身后就传来一连串刺耳的喇叭响声伴随着肉体被撞击的支离破碎声,他的脸上还停留着那一霎那的轻挑和放大的瞳孔里倒映着少年嬉笑的面孔。 大巴撞上汽车,汽车被撞出去,旁边来不及离开的摩托车被牵连,摩托车车身被撞裂的尖锐碎骸不偏不离的插进中年男人的脖子里,直接刺穿,一环接一环,谁又能想到路边的中年男人就这么倒霉的丧身在这场事故中。 少年的嘴中发出一个“砰”的音节,随后是有些清脆空灵的笑声,像个恶魔。 救护车鸣笛声,交警的口哨声,以及人群的尖锐叫喊声交替着响起,这个夜晚注定太平不了。 “应该还要过一会才到吧?”少年把包背起来,拿着画本寻了个偏僻的角落,一屁股坐在石阶上。 耳边响起的清冷声音让少年吓了一跳 “蓝木,你找我?” “你的精神力又提高了?”蓝木抬头看着出现在身边的人,小声嘀嘀咕咕:“老天真不公平,我已经有好几年停滞不前了。” 瞬移是有范围限制的,精神力越高,范围越广,看来他这次算错了时间。 “要不要吃糖?很多种水果味的,香蕉味,苹果味,橘子味,草莓味……”蓝木翻着包,他突然大叫一声:“啊,我还剩下一块牛奶糖……” 许乐面无表情的看着蓝木,全身都发着冰冷的气息,对方有些气馁的把糖纸剥了,忿忿的塞自己嘴中,咯嘣咯嘣的咬着水果糖。 “我最近画尸体画的恶心透了。”吃完嘴里的糖,蓝木站起来走到许乐面前,用手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千面,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长高了?” 许乐轻扯唇角:“何必自欺欺人。” 蓝木鼻子一皱,气愤的哼了一声。他把画本翻开摆到许乐眼前,一脸难过,眼中有着深深的绝望。 许乐看了一眼那张涂的黑一块黄一块的画,他问道:“这是什么?” “是我自己的结局。”蓝木抿着嘴,忍住想要嚎啕大哭的念头:“以前总是画不出来,今天我吃了一碗面,你也知道我平时不爱吃辣,可我这次放了辣椒油,嗯,味道还行,就是有点……” 许乐冷声打断:“重点。” “千面,我快要死了。”蓝木有些焦急的指着画中的黄色部分:“你看看这幅画,好大的火,我会被活活烧死。”说着他就往许乐身上蹭。 许乐伸手推开他,挑眉道:“我记得你经常出岔子。” “我又不是神!”蓝木懊恼的抓抓头发,垂着头说:“抱歉,我太激动了。” “这块黑色地方代表什么?”没有理会蓝木的情绪失控,许乐用手指了指那幅画周围的黑色区域。 “那是我看不到的部分,周围的建筑物都看不到,只看到一片火海。”蓝木用笔圈起一串大写英文字母KIW:“还有这个。” “这个标志是我唯一能看见的地方,我查过了,是A市的一家酒店上面的雕刻,你说我会不会就死在A市啊?” 许乐皱眉看着那三个字母,那里就是下个月吴强举办生日宴的酒店,他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低头自言自语的蓝木,有时候看到未来,其实就是促成一场灾难的开始。 “千面,我不想死。”蓝木把画本扔包里,他垂头丧气的说道:“可是我也改变不了未来。” 许乐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蓝木猛地抬起头,眼中写满恳求和仅存的最后一点希望:“如果连你都不能救我……” “救你?”许乐冷漠的开口:“理由。” “你晚上会需要这个。”蓝木舔舔唇,迅速的从包里拿出一物递给许乐,暧昧的眨眼:“有防伪码,绝对正品,我已经帮你在官网验证过了。” 其实蓝木心里七上八下,他在赌,赌自己对面前这个冷血的人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天知道在看到自己的结局之后的几天他有多么不安。 借着不远处的路灯,许乐看清了盒子上的几个大字和内容,他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虽然蓝木能力极其不稳,时强时弱,偶尔还会出纰漏,但是有总比无好,有他的加入,应该能给阿白提供一些帮助。 “持久,超薄,零距离接触。”蓝木嘿嘿笑道:“怎么样,我够诚意吧。” 许乐淡定的把盒子塞口袋里,他冷冷一笑:“如果明天你能找到我的位置,那就允许你跟着我。”下一刻就从原地消失。 “喂,你怎么这么小气!就不能大方一回浪费一点精神力带上我吗,我非常看不起你!”蓝木对着虚空压低声音嘟囔,他咬咬牙,站起身拍拍屁股后面的灰尘。 可怜兮兮的抱着手臂朝宾馆方向走去,蓝木边走边在心里画圈圈。 “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凄厉的北风吹过,漫漫的黄沙掠过。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伴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是一声凄惨的长啸,让深夜寥寥无几的行人个个背后发凉。 床上肖白打了个哈欠,身后悉悉索索的脱衣服声音尽管被压制的很轻,他还是醒了,试想睡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消失不见了,自己一翻身扑了个空,还能睡着就真二了。 许乐把自己扒的只剩下一条平角裤,他睡到肖白身边,很自然的把脑袋枕在肖白肩窝位置:“阿白,你不问我去哪了吗?” 肖白心里有一个小人在捶胸咆哮,大半夜不在床上睡觉,跑出去能有什么好事,但他嘴上却无所谓的说:“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 “嗯。”许乐歪头看着肖白的侧脸,他轻声说:“阿白,以前都是我一个人睡,这是我第一次跟另一个人睡在一张床上,不讨厌,很喜欢。” 肖白闭着眼说了一句:“睡觉。” 过了一会又听许乐说道:“阿白,你这些年是怎么锻炼精神力的?” 原本睡意上头的肖白瞬间清醒了,他思索着说:“一开始只能控制面积小重量轻的物体,有空的时候我就练练,选中的目标也就慢慢变了。” “赛马那件事你跟我形容一下。”许乐侧身问。 肖白沉吟了片刻,皱紧眉头:“那件事很诡异,我控制物体都是眼睛能看到的实物,可赛马是通过电视屏幕……” 许乐神色有些凝重,他抿唇问:“你是不是想说空间控制?”不同于他所掌握的空间控制。 “差不多就那个意思。”肖白的声音里有些许抵抗和惧意:“每次都像是头骨碎裂,特别痛,而且大脑精力严重透支,所以我私底下很少练过。” 接下来是一阵寂静的沉默,许乐把脚搭到肖白腿上,“你明天试炼一次让我看看。“ “嗯。” 肖白坐起身把电风扇调到最大挡,风力大了,咯咯的摩擦声也大了一倍,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喝了几口就递到许乐嘴边,“喝点水再睡。” 许乐凑过去喝了一口,就冲肖白笑了,窗外的月光打在许乐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光,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肖白呼吸一紧,幸好这张脸的主人性情淡薄冷漠,不然还不知道会掀起多大波澜,下一刻不知怎的,他心中徒然生起了一丝不悦。 “当时在监狱的时候你是在脸上做了手脚吧。”肖白异常随意的说:“把这张脸遮起来。” 末了,肖白又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晚上露出来就好。” 似乎明白了什么,许乐嘴角一弯:“好,阿白,你说的我都会做到。” “你看我干什么?”心中的那点莫名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肖白偏头看到许乐正直直的看着自己,像是在期待什么,他叹息一声低头在许乐的额头上印上一吻,随后又在眼睛上鼻尖上唇上分别亲了一下,他把手盖在许乐的眼睛上:“快睡觉。” 随后他躺平身体催眠自己快点睡着,只是事与愿违。 “现在是夏天,不是冬天。”肖白将缠在他腰上的爪子掰开,把试图想要往他怀里蹭的某只拦住:“往外面睡过去一点。”语气里都透着一股燥热,电风扇曾今罢工过一次,被舒书自告奋勇的拿出修了,修是修好了,只是功能整个下降。 肖白直觉自己处在火炉中,他动了动身子,后背已经大汗淋漓,席子上就没一处凉快的地方,窗外一点风都没,唯一还算清凉的也就只有枕边的人,只是,他只要一靠近,身体里的另一种火就会蹭蹭的往外冒,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阿白,我身上不热。”许乐抓住肖白的手往自己身上碰,怕对方不信,他确定的说:“你摸摸,凉的。” 肖白:……我X! 妈的,难道你不知道随便乱摸是在点火吗? 很显然,肖白的心里话许乐没听见,他把肖白胸口溢出来的汗水舔干净,又继续扩大范围,一脸惬意。 肖白猛吸一口气,胸口的突起被牙尖轻轻的嘶磨啃咬,心底的情欲瞬间被撩拨起来,他低声骂了两句就翻身压上去。 “今晚不睡了。” 19. 卫生间洗漱台前两人光着膀子并肩站着,一个是后背有几条指甲的抓痕,另一个全身都有着情欲之后的痕迹,用着同款的牙刷,四只眼睛齐齐看着面前的镜子。 “一个男人怎么连一点肌肉都没有?”肖白透过镜子打量着身边矮自己大半个头的男人,含糊不清的说:“皮肤太白,胳膊腿太瘦,活脱脱一去了皮的山药。” 许乐看着肖白黝黑的肤色,小腹线条紧致而精瘦的腹肌,他吐了口牙膏沫子,抬头问:“阿白,你是在嫌弃我吗?” “自己去想。”肖白把嘴凑到水龙头下面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水,冲洗完嘴里的牙膏,洗了脸大步走出去,在看到台子上放着的一个小瓶子时,眼神顿了顿,快速的移开视线。 许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蹙了蹙眉,半响才自言自语:“有力量就可以了。” 眼角看到向他扔过来的衣服,许乐一手接住,房里肖白的声音传来:“先穿我的衣服,今天办完了事就带你去买新的。” 许乐看看手里的蓝色T恤,他放到鼻子前嗅了嗅,而后勾起唇角笑了。 “阿白,这个颜色我很喜欢。” 肖白转身看去,就这么一会,对方就换了一个陌生的面孔。千面,千面,琢磨了几秒,他明白了什么。 面前的这张脸五官清秀柔和,就像是在校读书的学生,淳朴干净。 他的视线往下移,这一看瞬间血脉喷张,因为许乐身材消瘦,穿了他的衣服,有些长,只能遮挡住一半的黑色平角内裤,前方略微隆起的部位若隐若现,修长白皙的双腿在他面前晃悠,大腿内侧还有几处暧昧的吻痕,那是他昨晚动情之后落下的,这一幕怎么看都有着强烈的视觉诱惑。 “赶紧把裤子穿上。”肖白偏头,声音低沉沙哑。 许乐把床头放着的裤子穿上,有些大,他系上皮带紧了紧。 “阿白,这个给你。”许乐从自己昨天穿的裤子里拿出一张卡放到肖白手上。 肖白看着手心里躺着的金卡,相隔多年,竟然又一次生起了一种丈夫给妻子上交工资的诡异错觉。 “密码就写在卡后面,我从来没去看过,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许乐抿了一下唇,有些不太确定的说:“应该可以买点东西。”他对钱没什么概念,在基地的时候有专门的负责人打理他的生活,执行任务之后也没花过钱买什么东西,在监狱那两年,钱都给那个老人了。 一个顶级杀手的身价有多少,肖白甚至不用去银行看就知道这张卡里面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他把快要从喉咙里崩出的那句“白痴”吞下去,最后只是伸手在许乐头顶翘起的一撮毛上面压了压。 “跟我去吃早饭。”扫了一眼房里的衣服,肖白说:“把衣服放院子的池子里去。” “我洗完了再吃。”在肖白狐疑的目光中许乐把他跟肖白的衣服抱怀里打开门走了出去。 肖白站在原地不可思议的喃喃:“还会洗衣服?” 他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许乐有模有样的站池子边洗衣服,神情很认真肃然,只是用的力道好像大了点。 肖白有些担心衣服的质量能不能在那双拿武器的手下过关。 “老大,早。”刚走进客厅就看到秋刚他们围在桌子前吃早饭,似乎有过争执,从武大苗快要活吃了钱多多的表情里就能看得出点东西。 几人打小就被现实逼迫,春夏秋冬,就算再困再累都不会睡懒觉,天一亮就从被窝爬起来,因为上天对勤快的人总是会有例外的关照。 肖白嗯了一声,去厨房端了两碗粥,他询问道:“元元呢?” “他去学校了。”秋刚轻声说:“中午不回来。” 钱多多跟武大苗互瞪了一眼,就把视线挪向肖白:“老大,我们要怎么称呼他啊?” 这句话问出了其他人的心声,怎么称呼?总不能老是喂,唉,那个,之类的称呼吧。 肖白咬完嘴里的腌萝卜干,他扯扯嘴角:“直接叫名字。” 话刚落,武大苗跟钱多多来了一击凶猛激烈的战斗,桌子底下你一脚我一脚。李能得意的扬眉,张小虎耸拉着肩膀,泄了气的靠在椅子上。舒书偷偷的对秋刚比了个YES的手势。 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几个兄弟之间的那点小动作,肖白继续吃着早饭。 “上午你们几个分头行事,看能不能收集点有用的信息。”肖白喝了口粥,皱着眉头说:“强叔手底下有个叫油条的人,刚子,你想办法去接触。” “能子,管好你的第三只手,如果不能试着收敛……”看着李能不在意的样子,肖白语气凌厉:“会毁了你。” 李能有些惧怕肖白,尤其是对方发火的时候,他撇了撇嘴,老实的点头,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赞同。 院子里洗衣盆摔到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许乐从院子里跑进来,手上沾满了肥皂沫,脸上头上也有几处沫沫,他抿着唇说:“阿白,你的衣服被我搓烂了。” 这还是第一次,肖白在许乐脸上看到了难为情这三个字,肖白忍住笑出声的冲动:“买新的。” “哐当”“砰”“轰咚”椅子倒地,筷子掉桌面上,一连串吸气声响起,几双眼睛盯着许乐,一个个表情各异。称呼没变,声音没变,眼睛也没变,穿着他们老大的衣服出现在这里,除了那个许乐还能有谁,可问题是相貌完全变了样! 武大苗困难的吞着唾沫:“他……他……他是谁?” 肖白额头青筋突起,他好像高估了几个兄弟的承受能力。 “舒书,你跟他们解释。”肖白拉着许乐飞快的跑出去。 舒书哑口无言,解释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啊!在周围几人阴森的目光里,舒书硬着头皮说:“给我点时间去看看书。” A市罗田区一带,肖白带着许乐在周围一些场所转了一圈,根据前世的记忆把附近的那些地头蛇旗下的生意都观察了一遍,然后两人买了瓶水在街边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阿白,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许乐眯眼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侧头冲肖白笑了:“我会帮你,直到你不需要我的帮助为止。” 肖白望着许乐脸上纵容信任的笑容,眼睛有些不舒服,他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沉默着没有说什么。 片刻后,歇也歇够了,肖白寻思这里离大学城挺近的,所以他就带着许乐去了肖元的学校。 “喂,元元,你在哪?”站在树底下阴凉处,肖白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给肖元拨了个电话:“我现在在你学校。” “啊?哥,你来我学校了?”电话里肖元的声音有着慌张:“那个,哥,你在校门口等我,我现在就去找你。” 肖白看着挂了的电话,刚准备再打回去告诉对方他不在校门口,无意间一瞥,就看到旁边教学楼里跑出来的肖元,神色匆忙的跟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就往校门口跑去。 就在肖白要出口叫住肖元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就带着许乐跟随那个人走进了教学楼。 眼看那人走进一间办公室,肖白对许乐吩咐了两声就迈步走进去。 “你好,请问刚才跑出去的肖元在学院表现怎么样?”肖白客气的递过去一根烟,介绍着自己:“我是他哥。” “你好你好。”对方有些意外,笑着接过烟说道:“肖元是我们建筑系出类拔萃的尖子生,这一届研究生里面只有他……” 肖白脸色一沉:“建筑系?” 后面对方还有说什么,肖白全部听不见,满脑子都是建筑系三个字,他回想起在监狱里问肖元时的情形,这时才查出点端倪。原来肖元根本就没有在大二转系,而他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肖白冷着脸走出办公室,很好,肖元,你敢骗我,敢跟我玩虚的,这次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敢翻天了。最让肖白害怕的是如果不断了肖元的念想,那么将来的事就会再次上演。 许乐上前握住了肖白的手,他拧着眉头问:“阿白?” “没事。”肖白冲许乐笑笑,牵着许乐走出去。 拐角处走出来一个男人,手里捧着几本书,眉目端静文雅,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微微低着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偶尔会轻蹙眉尖,干净的白衬衫搭配牛仔裤,简单的衣着让男人身姿越发的秀挺,犹如青竹,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君子如玉。 肖白脚步猛地停下,胸膛快速起伏。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叶然的时候分明是明年冬天的街口,当时叶然被几人围攻羞辱,是他上前救了对方。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难道他前世忽略了什么重要的讯息?不可能,叶然的一切他都有派人去查,没有任何痕迹暴露对方跟这所学校之间有联系。是他的手下故意隐瞒还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有意不让他发现? 看着越来越近的脚步,来人的面孔逐渐清晰,跟记忆里的那张脸重合,肖白似乎听到了心底某个尘封的区域在一点点瓦解浮出,他的瞳孔紧缩,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前世的第一次见面,他就想把叶然压在身下狠狠的干,这一世他只想掐住叶然的脖子,问一句为什么,然后看着对方在他眼前可笑的挣扎。 “请你自重!” 耳边响起微怒的声音,是肖白刻到骨子里的那种温润中透着干净的音调,原来肖白潜意识的甩开许乐的手大步上前抓住了叶然的胳膊。 而肖白并不知道站在他身后的许乐正用一种嗜血的眼神盯着叶然,眼底散发着清冷的光芒。 20. 叶然皱眉,胳膊上的手所用的力道还在一点点加重,他似乎都听到骨骼承受不住扭曲碎裂的声响。 “我们认识?”想了想叶然问了一句。 肖白却在这时松开手,只拿一双充满阴霾的眸子盯着叶然,他缓缓启唇一笑:“抱歉,我认错人了。”明明在笑,却让人心生惧意。 许乐自始至终都一身不吭的站在肖白左侧,垂着头,刘海挡住了他脸上的神情,显的有些阴暗, 浑身都在不断散发着蚀骨的寒气。 叶然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刚准备迈步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然,可找到你了。”跑过来的男人身材高大,有着阳光英俊的外表,他很自然的去搂叶然的腰,叶然有些不自然的动了一下身子,却没有推开对方。 男人茶色的眼睛有些敌视的在肖白跟许乐身上掠过,最后又停在肖白身上,因为他对这个相貌俊逸的男人非常反感。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原因出在哪,只是那时很多事已经来不及。 “这两位是?”男人见叶然没理睬,将近190的身高硬是靠在叶然肩膀上,委屈的说道:“然,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叶然推了推男人的脑袋,笑着摇了摇头。 肖白直觉胸口被千斤重的巨石压着,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这般笑过,前世在他面前不是讥笑就是嘲笑,或者干脆抿紧嘴唇仍由他怎么去威逼去恳求都不给他一个笑容,原来不是不会笑,而是与他无关。 下一刻他双眼微睁,手脚有些僵硬,面前的男人虽然跟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有出入,但他不会认错,那时他看到这个男人被秋刚锁在屋子里浑身都是被蹂躏过后的痕迹,怎么会这样?肖白忽然觉得呼吸有点不顺,秋刚,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男人看到叶然青紫的手臂,心疼的摸着:“告诉我是谁弄的。”语气冷冷的。 “张扬,我不痛。”并不想再追究这件事,叶然侧头看着男人,眼神是肖白陌生到极致的温柔。 张扬,ZY,那个叶然视如珍宝的吊坠上雕刻的字母,他竟然愚蠢到为了讨好叶然,派了大把的人去满世界找所有跟ZY有关的东西,直到死前那天早上他还亲手把新找到的一块刻有ZY的玻璃球送给叶然。 肖白忽然很想放声大笑,老天还真在愚弄他,前世的几个谜团今生就这么轻松的在他眼前解开,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答案让他心口痛的抽搐。 还不能杀他,要慢慢玩。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回想。 肖白脸上始终挂着平静的表情,并没有做出任何失控的反应,但握紧的拳头与泛白的指尖,却显露出了他的暴戾。 指尖陷进手心的血肉里,攥的生疼,牙关咬的发紧,肖白的眼圈因为愤怒和耻辱隐约有些充血,像头随时都会暴走的猛兽。 叶然不知不觉的扣紧怀里的书,他不懂面前的男人为什么拿那种有着滔天恨意和怒火的目光审视着他,唯一明确的就是对方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活活凌迟。 张扬摸了摸叶然冒汗的额头,有些担忧的问:“然,怎么了?” “没什么。”叶然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他压制着发抖的声音说道:“走吧。” 一直垂着头的许乐掀了掀眼帘,只是淡淡的一眼,却让叶然胆战心惊,脸色瞬间就变的苍白,这个人比那个男人更可怕,他牵了张扬的手加快脚步,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那两个奇怪的男人。 许乐把肖白握紧的拳头一点点掰开,然后放到自己嘴边,伸出舌头缓缓舔干净手心的血迹。 手心传递过来的丝丝痛意让肖白回过神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拇指跟中指从双眼的眼尾摸到眼角,拭去让他觉得可笑的液体。 肖白低头摸着许乐的后颈,然后猛地一把抱住许乐狠狠的亲吻着他的唇瓣,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才松开。 如果前世他的身边有这个人,应该会有不同的结局吧,他也不会疯魔的花大把的时间活在自己编织的网里不能自拔,对叶然日复一日的缠缚,百般疼惜,原以为会换来一个微笑,到头来却是一场噩梦。 肖白笑着在许乐的发丝上落下一吻,内心澎湃的温暖和满足让他不由自主的问了一个事后每每想起都会暴走的话语:“媳妇儿,你会离开我吗?” 媳妇儿?许乐对这三个字有些熟悉,他在书上看到过,这是亲密爱人之间才有的称呼, 他也笑了,异常坚定的给了肖白一个答复:“永远不会。” 肖白脸上的阴沉渐渐收敛,他牵着许乐的手往外面走去。 “阿白,他就是叶然?”许乐突然开口问道。 肖白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些年过去,许乐还记得他无意间说过的话,他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了两字:“是啊。” 许乐身上释放出的杀气越发浓烈,浅灰色的眼睛里旋转着浓的化不开的血色。 “别乱动手。”肖白揉揉许乐的头发,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才刚开始。” “阿白,我不想你再跟他见面。”许乐抿着的嘴唇有些发白:“不想在你眼中看到悲伤和恨。” 肖白脚步顿了顿,他垂下眸子轻声说:“过去了。”这一世绝不会再去步前世的路,紧了紧手中那只细长微凉的手。 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就看见蓝木拿着两把伞蹦蹦哒哒跑过来。 肖白眼神询问许乐,许乐还未开口,蓝木就兴高采烈的自我介绍:“蓝木,我叫蓝木,你就是千面的男人对不对,嘿嘿,你们今晚会在浴室里……” “够了。”许乐冷冷的打断。 “可找到你了。”蓝木吞了口唾沫星子,刚才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撇撇嘴,把手里的一把伞递给许乐:“伞拿去,待会要下雨了。” 肖白抬眼看看晴朗的天空,这天会下雨? 许乐凑近肖白耳边说了几句话,肖白有些古怪的眼神在面前发育不良的少年身上游走。 “蓝木,以后叫我许乐。”许乐扬了扬眉。 “你竟然把老头取的名字给换了?”蓝木神色怪异的嘀嘀咕咕:“这名字真单纯,还挺二,跟你一点也不配呢,你看你自己,心机深,城府深……” 随着蓝木嘴里蹦出越来越多的话,肖白嘴角抽的越来越厉害,这还是他认识了解的那个许乐吗?这他妈完全是精分了啊。 许乐拉着肖白越过还在口无遮拦的蓝木,冷冽而又充满警告意味的轻哼声传入蓝木耳中,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胸口,还活着。 下一刻就快速的跟上去,边走边喊:“喂,你们等等我啊。” “你们是不是把我当隐形了?”蓝木有些不放心的说:“千……许乐,你答应过我的,可不准骗我。” “我是答应过你……”许乐脚步不停,面无表情的说道:“可我没说要管你的生死。” 肖白不动声色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想,果然是他认准的人,够无赖。 “你……你……你……”蓝木指着许乐,发狠的吐了口气:“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下一刻就从包子拿出一颗糖给肖白:“吃糖吗?可甜了。” 他算是明白了,如其在软硬不吃的千面身上下功夫,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对方重视的人身上。 肖白在蓝木亮晶晶的目光注视下拿了糖剥了糖纸把糖果塞许乐嘴里,后者只是微乎可微的蹙了一下眉头。 蓝木眨眨眼,又眨眨眼,千面竟然在吃糖,那颗可是甜的发腻的瑞士糖,印象中对方极其厌恶甜食,连罗烈亲手做的奶油蛋糕都给扔了。他偷偷的藏住不敢置信的心情,再次骛定自己的伟大决定。 三人没走多大会,原本晴朗的天就慢慢暗下来,被乌云遮挡,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像是要划破整片天幕,随后就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掉下来,雨水落在被太阳烘烤过的地面上,溅起了层层烟雾,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沉闷的热气,雨势越来越大,路上的人尖叫着奔跑,蓝木懒洋洋的吹了个口哨,还很欠揍的转了转手中的雨伞,脚步都快飘起来了,背上的背包被他换到胸前,有些逗,骷髅头挂件偶尔调皮的随着他的脚步摇晃,沾了不少雨水。 “不开心?”肖白把伞往许乐头顶上移了移,另一只手搭在许乐肩上,顺势把对方搂进自己怀里,他低声说:“许乐,别多想。” 其实许乐压根就没把叶然放在眼里,毫无反击之力的弱者,他想要让对方什么时候死,那么对方就绝不会多活一秒。 许乐停下脚步,抬头直直的看着肖白,眼中的冷意消失不见,换上些许疑惑的表情:“阿白,你怎么不那样叫我了?”听着声音似乎还有点怒意。 肖白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把刚才经历的一切来回过滤了几遍,才找出许乐这句话的含义,他无奈的笑笑,并没有察觉到笑容里的丝丝宠溺。 之前只是一时口快,随意的唤了这么一句,没想到对方就当真了。 瞥了一眼还在固执倔强的盯着他的许乐,得,叫起来也顺口,那就叫叫吧,也没啥事。而且,好像看着这人开心,自己心情也挺好。 肖白捏捏许乐的脸颊,笑道:“媳妇儿。” 21. 夜晚将近十点,威海。 一艘大型的私人游艇在海上行驶,前头驾驶舱内一个中年男人正认真的操控着手中复杂的机器,寒光一闪,中年男人脖子被一道细小的黑线套住,呼救声被堵住,还未喊出声,他的头颅从脖子上诡异的切下,留下一道整齐的切口,鲜血把整个驾驶舱染红。 虚空显现的人一身黑色衣服,材质奇特,像是皮革,却又不是,黑色面具遮住了男人的脸,唯有露在外面的浅灰色瞳孔泛着凛冽的神色。 正是接到组织信号前来执行任务的许乐,无论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都有组织的联络点和放置这套衣服的地点,看似简单的材料,却比任何一种国安局的防弹衣还要坚硬。 每个人有自己的面具,上面的图腾更是独一无二。 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抹去衣服上沾了的血液,许乐快速的切断整艘游艇的呼叫系统和防护系统,开始了今晚的猎兽活动。 异能分为两种,攻击类和辅助类,而攻击类分光系,金系,雷系,木系,冰系,火系,土系,风系,水系,最强大的就是空间系和时间系。 辅助类包括预言,瞬移,治疗,复制,删除,嗅迹,念力(又分为物体控制和意识控制)。 游艇内的一个宽大休息舱里,坐着一男一女,红酒的醇香把夜晚照的靡醉。 男人颇瘦,像是得了绝症不久于世的病人,双目通红,情绪有些不稳定,似乎是刚磕完药,他是冰系异能者龙九。 旁边的女人是精神系异能者尤利,身材修长,面色暗沉,唇瓣发黑,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黑暗的气息。 门被打开,佣兵团团长边走边按住耳中的黑色耳麦,他停下脚步抬起头凝重的语气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一股紧张地气氛顿时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门外几个佣兵警惕的环顾着四周,已经从枪套里取出手枪,右手大拇指扣在扳机上,随时进行击杀。 “怕什么?”龙九毫不在意的笑道:“斯波尔那个老头的命值钱的很,放心,我们有分寸。” 佣兵团团长瞥了一眼后面的那道门,门内就是这次任务的保护对象,他原本想做完这笔买卖就回家娶媳妇,希望能活着回去。 “他来了。”尤利突然站起身,酒杯被她扔在桌子上。 下一刻门口就听见门外的惨叫声,门被打开,一股呛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全身笼罩着死亡气息的男人大步走进来,手上的匕首发着寒冷的光芒,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流下。 尤利跟龙九看到来人,他们两个倒吸一口凉气,从男人那块黑色面具的图腾上他们知道了对方的底细,竟然是最为忌惮的千面。对方杀人从来都是一招毙命,专挑脆弱的喉咙,手法残忍狠辣。看来这次免不了是场硬战。 身后冲进来几十个人,这也是整艘游艇还活着的最后一批佣兵,他们一个个慌乱的开着枪胡乱扫射。 人没了。 活生生的人突然不见了,所有人都在发疯的嘶喊着:“鬼!鬼!” 佣兵团团长身子一顿,眼睁睁的看着一道光影掠过自己的眼睛,脖子上一凉,鲜血迸出,他还未来得及感觉到疼痛,便听见了头颅咕噜咕噜滚到地上的声音。 尤利跟龙九咽了口口水,虽然没有其他人那般恐惧,但是亲眼见到这一幕还是被惊骇住了。 “在那!他在那!!”一男子慌乱的向着许乐开枪,转瞬之间,许乐便出现在他眼前,毫无温度的双眼中倒映着男子失去头颅的身体,下一刻又消失不见。 “都他妈给老子安静!”龙九破口大骂,但尾音都还没落下,身边又倒下了一人,也是被切破喉咙。 就这样,一个鬼影穿梭在众人之中,只见到处都是鲜血横渐,头颅落地声,喉管割破的喷血声让剩下的人忘了叫喊,张大放大的瞳孔木讷的开着枪。 冰矛破空而出,剧烈的摩擦着空气,来势凶猛,许乐冷哼一声,脚向后微移,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然在一丈之外。 射空的冰矛突然滞留在空中,一块破碎的利刃击中冰矛,爆炸般的力量让冰矛如同散开的毛竹噼里啪啦碎裂,分成无数块碎冰掉落。 许乐的四周被冰雾阻挡,锋利的冰制兵器循环不息的刺向他,每次都只能从他的虚影上穿过。 龙九摊开手心,一颗冰弹凝集而成,他发出猖狂的笑声,冰弹投进手枪,如一头咆哮的冰龙般划破气流向许乐呼啸而去。 而就在这时,急速穿行在佣兵的子弹之下的许乐不偏不离的与尤利的双目对上,他的大脑出现一刹那的混乱,脚步迟了0.1秒,冰弹从左肩擦过,强烈的灼烧感和震力让许乐整条左臂一麻,瞬间没了知觉。 许乐偏过半个脸,眸光森冷无比,在场存活的人,包括尤利和龙九都纷纷震惊。 冰寒的视线像是一道道利刃射出,黑色的面具被一道血液斜着一分为二,就像来自地底的恶魔,蚀骨的杀意侵蚀着所有人的神经,灭顶的恐惧从心脏蔓延。 尤利跟龙九对视了一眼,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害怕,他们现在才发现对面的男人是九级强者,这次九死一生。 然而许乐并不给他们过多寻找退路的机会,他在愤怒,这次的目标有两个八级的异能者护送,却只派他独自一人来应付,上面的人想要他死,还是在试探什么,该死,他迟早要把那些人的喉管挑破。 几乎是许乐的身影一消失,所有人都陷入疯魔状态。仅存的几名佣兵在尤利的支配下挡在她的面前像房里疯狂的开着枪,龙九脸色有些发白,精神力的消耗太大,他快要撑不住了。 他正想着逃亡的办法,脖子被一条黑线套住,他手中结出的冰针还未成形就被一股大力砸向地面。 尤利见到这一幕,她尖叫一声,几名佣兵在瞬息间被割破喉咙,她向后退去,试图想要再次对许乐的大脑造成伤害,却被一双冰凉的手勒住了喉管,她张大嘴发出艰难虚弱的呼吸。 许乐掐住尤利的脖子一甩,尤利像只布偶娃娃被扔在了龙九身上。 面具下的脸露出一抹冷笑,许乐拿起地上稍长的金属碎片,细尖的一头直接插进尤利的喉咙,躺在下面的龙九瞪大瞳孔,嘴巴微张,却只能冒出一窜窜血水。许乐的手掌猛地施力,碎片穿透血肉发出呲的声响,紧接着就是再次插进喉管的噗声。 大股的血液从两人的喉管喷出来,声音很大,是气混着血往外冒的声音,像是水烧开了,又像是往水里吹气,噗吐吐让人头皮发麻。 尤利跟龙九怔白的双目瞪着,飞溅而出的鲜血染上了瞳孔,两人痉挛颤抖的身体停止呼吸。 许乐踩着满地的鲜血一步步走到那扇门面前,如果不是门内设置了克制他使用异能的设备,何必大费周章。 打开墙上的红色玻璃罩,手指按了几个数字,门就在他面前打开,他迈步走进去,凌冽的目光一扫,躲在角落里的是个年约七十的老人,眉骨高,鼻梁挺,碧绿的眼,是个德国人。 一股尿骚味蔓延开来,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黄色液体,眉间微蹙。 老人捂着被尿液浸湿的裤裆发出害怕的呜咽声,双目涣散的看着许乐,嘴里念着什么,神智早已不清。 “斯波尔伯爵大人,恭喜你。”许乐揪住老人的头发,冷笑道:“你得救了。” 斯波尔啊啊了两声,依旧迷迷糊糊的,许乐面无表情的拖着斯波尔往外走,满地的碎骇在斯波尔身上留下一条条血口子,他痛苦的叫着,所过之处拖出了长长的血路。 站在甲板上,许乐把浑身鲜血淋淋的斯波尔扔在地上,没过一会就见远处一艘小型的舰艇靠近,速度之快,透着无尽的诡谲。 许乐抓起斯波尔的衣领将他直接扔了过去。 “目标受伤了?”风青手一挥,几道风刃阻挡住了扔过来的人,他皱眉说道:“千面,你该不会忘了任务……” 许乐淡淡的挑眉:“只说保住他的命。” 风青一噎,扫了一眼被风刃裹在半空中的缩着身体不断抽搐浑身是血的老人,他的嘴角一抽,是没死,可也就剩下一口气了。 发现许乐身形微晃,风青询问道:“你没事吧?” “管好你自己的事。”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落下,甲板上就没了许乐的身影。 风青哼了一声:“一点人情味都不懂的家伙。” 海边蓝木躺在岩石上,背包放在头下面搁着,他抖着双腿,嘴里吃着奶糖,旁边还扔了好几张糖纸。 奶糖吃完之后,蓝木打了个哈欠:“好困啊。”心想,许乐怎么还没出现,歪头的刹那,他的眼角捕捉到了左侧出现的人影,蹭的坐直身体,喃喃:“每次都这么鬼魅。” 许乐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出口方向走,黑色面具被他捏在手中有些变形,肩上的伤口血流不止,如果不是浓烈的血腥味,从他整齐的衣服和冷静的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他受伤了。 蓝木背上背包快步跟上来喊道:“许乐,你快躺……” 后面的话还没说话,许乐就倒在了草地上,呼吸很轻,牵动着肺腑,每次都会让许乐的脸色更白一分,脸色的汗水越来越多。 蓝木焦急的蹲下来先冷静的给许乐检查了一下伤口,直到确定没有毒素之后松了口气。 “这次我没看到游艇上的一切,我以为你能安全脱身的,难道这次的对手很强?”他有些匪夷所思,毕竟许乐的身手在组织里有着足够震感的地位。 许乐眼底有些还未散去的嗜血:“一个八级精神系的,还有一个是八级冰系的。” “什么?八级精神系异能者?还有一个同级冰系的?这样的难度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去完成,太过分了!”蓝木忿忿的嚷道:“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就算死了连下葬的资格都不给。” “闭嘴。”许乐冷着脸喝斥。 蓝木脖子一缩,有些委屈的扁嘴,眼圈红了几分,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他低头用力捏着骷髅头挂件,下一刻又突然开口:“我记得罗烈好像也是八级的。” 许乐动了动眼睫:“已经九级了。” “九……九……九级?”蓝木目瞪口呆,我靠,那罗烈能控制的人岂不是扩大到全球了,好没安全感。下一刻蓝木表情变幻不定,如果罗烈可以控制面前这个人,那肯定死活锁身边,看现在这情形就只有一种可能,许乐也达到了九级! 良久后,蓝木才合上快要脱臼的下巴,他从包里拿出水简单的给许乐的伤口进行了清理,又涂了止血的药,最后咬牙把自己的T恤撕下来一块熟练的绑了一下。 “许乐,你说我们会不会有天也能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蓝木吸了口清冷的空气:“如果我这次能活下来……” 许乐抿紧的嘴角微扬,似是想起了什么事,神情变的柔和,他说:“会的。” 蓝木想问许乐,这两个字是前一个问题的答案还是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不过他在看到许乐苍白的脸色和微弱的气息后选择闭了嘴。 过了片刻之后,许乐活动了一下肩膀,左臂还有些僵硬,却比之前好了不少,消耗的精神力也已经在逐渐恢复,他神色缓了缓:“走吧。”丢下一句话就从草地上站起来往路口走去。 蓝木砸吧嘴,果然是强悍的存在啊,这种痊愈速度太逆天了吧,亏他还担心了很久。 路口停了一辆红色的跑车,车窗摇下来,坐在驾驶座上的年轻女人有着一头火红的长发,被一条红色的发带挽起,小巧文静的五官与她身上的职业武士服格格不入。 “红鸟?”蓝木瞪大眼跑过去趴车窗上叫道:“你不是在X市吗?” “艾伦让我过来的。”红鸟偷偷的看了一眼后视镜,目光从许乐身上快速掠过,她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眉宇却染了担忧。 蓝木撇撇嘴,他的异能七级,艾伦八级,组织里总共有五位预言者,他是级别最低的。想到这蓝木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 “十二点之前我必须回A市。”许乐说完这句话就坐上车子一言不发,不容拒绝的气势让其他两人愣了愣,这是跑车,不是飞车啊。 只是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是车子在发动后的十分钟左右轰的一声爆炸起来,熊熊大火染红了整片区域。 一家卖银场所里靠近角落的位置,昏暗迷离的灯光摇曳着,肖白突然心神不宁,面上并未露出多少破绽,手里的枪是他前世建立青帮之前用的最常见的一把,所以他这次还是选择这款,因为熟悉。 “怎么样?”对面的女人吐了口烟圈,艳红的嘴唇微启:“帅哥,如果你愿意陪我睡一晚上,这批货我还可以给你个意想不到的人情价。”桌子底下的脚蹭着肖白的腿,慢慢上移。 肖白放下手枪,玩味的勾唇:“胯下的鸟只认我媳妇一人。” 一直规矩坐在旁边的秋刚闻言唇线一压,表情有些古怪。 女人脸色一僵,不得不尴尬的收回自己的脚,瞬息之后咯咯的笑了,超低领大红色真丝裙下并未穿任何遮挡物的双乳随着她的笑声一阵晃动,胸前微硬的两颗乳头若隐若现,显的更加翘立。 “原来还是个痴情种。” 肖白冲秋刚使了个眼色,他开始坐立不安了,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必须快点办完事离开这里。 秋刚把脚边的皮箱提上来放桌子上,推到那个女人面前。 女人熄掉烟头,撩起耳边的头发,她的脸上不再轻挑,眼中有着一个商人该有的精芒和睿智。她打开皮箱看了一眼,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皮箱里面的东西上一一摸过。 “真的不再考虑我的提议吗?”女人合上箱子之后就从身后的皮椅上拿出一个精致的黑箱子扔给秋刚,她起身走到肖白面前,妩媚的笑道:“偷偷告诉你,我还是个处。” 肖白扬起眉毛,轻笑出声:“那就祝你今晚能找到让你享受初夜的对象。” 秋刚检查了一遍箱子里的手枪,对肖白点点头。 “帅哥,原来你媳妇是男人啊。”女人似是没看见肖白身子一刹那的僵硬,凑近嗅着肖白身上的气味,轻闭的双眼忽然睁开,脸上一闪而过震惊,她站直身子收拢了一下衣领:“他是一切灾难的根源,远离他,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原来又是一个异能者,肖白不置可否的嗤笑几声,转身离开。可他没想到身边的秋刚却把那句话放在了心里,并且在将来做出差点让他抱憾终身的事。 回到家没看到该回来的人,肖白心里的那种不安越发的大了,他分明记得许乐走之前跟他说会在晚上十二点之前回来的。 22. 门一打开,一股呛鼻的烟味涌出来,秋刚皱眉捂着嘴咳嗽起来,房里很暗,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清晨的阳光。 椅子上窝着的男人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脸上的表情看不清,全身围绕着浓郁的阴暗气息,地上落了一堆烟头,零散的烟盒扔在四周。 秋刚走到窗口那里伸手把窗帘拉开,阳光打进来,也把男人那张疲惫憔悴的脸暴露出来。 或许是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明亮,男人用手挡在眼睛上,过了一会才放下手,把已经粘在嘴皮上的烟头扯掉,干裂的嘴唇溢出几条血痕。 看着男人布满血丝的双眼,秋刚语气顿了顿:“老大,许乐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其实他也是随便找了个说法,舒书的解释就是许乐身份太诡秘,会易容术的在这世上只有两种人,无论哪种都不是现在的他们可以涉足的。虽然他们都很想知道许乐跟老大之间的种种,可既然老大说要他们等,那就一定有道理。 “天亮了啊。”肖白的脸上有着愤怒和怅然:“他没有回来。”声音嘶哑干涩,不难听出其中的失望和落寞。 秋刚似乎听到喉管被利刃摩擦所带起的那种让人肠胃绞痛的声音,他低头轻声说:“要不要报警?” 肖白挥了挥手,报警?许乐的名字都是假的,以千面的名字登记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波。 从椅子上起来,肖白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医院那边情况怎么样?”那天肖元出去找他,结果出了车祸,他连想要跟秋刚好好谈谈的时间都没有。 如果他没有因为一个念头而去学校看肖元,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或许是老天在给他警告,在告诉他,别妄想改变什么,否则只会带来更多的灾难。 “元少已经醒了。”秋刚弄去挡住眼睛的头发,细声说:“多多跟小虎一直在病房守着。” 喝了一杯水,疼痛的喉咙才有点舒缓,肖白站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摘了几颗葡萄往嘴里送,眉宇染着愁云,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几岁。 昨晚他一夜都没合眼,有些可笑,许乐对他了如指掌,可他对许乐一无所知,就好比遇上了事都不知道该从哪下手,像只无头苍蝇只能在原地干等。 他不能接受自己沦为被动的一方,这种局面必须要尽快打破。 昨晚翻出来的那张十三块钱折成的方块静静的躺在口袋里,抽屉里还剩下没用完的套子,金卡上的数字大到可以让他去放开手脚闯事业,就连阳台新买的一盆兰花都长的不错。 李能从客厅抽屉里找出金嗓子跑过去递给肖白,有些担忧的说:“老大,以后别再抽那么多烟了。”想到他清理出的那些烟头的数量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抽的时候倒是没多大感觉。”嘴里含了一颗金嗓子,肖白的声音依旧沙哑。 院子门推开,舒书快步走进来,手里的报纸摆到肖白眼前:“老大,昨晚十点多,威海上有一艘游艇爆炸了。” 不知怎的,他在看到报纸上的这则新闻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昨晚没回来的许乐,总觉得有什么联系。 这种猜测在看到肖白阴沉的脸色之后得到了证实,舒书后背起了凉气,他决定死守这个秘密,直到老大主动跟他们摊牌为止。 “连游艇都炸了,这年头什么事都有。”李能凑过去瞄了两眼,咂咂嘴说道。 肖白看完了报纸上的整条信息,内心惊涛骇浪,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有着何种景象。 医院里 病床上躺着的肖元有些局促不安,本就虚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在等面前的男人教训他,可对方却是一副不在意的表情,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容忍默许,暴风雨前的宁静太可怕。 肖白低头削着苹果,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情绪:“元元,找个时间把她带家里让我看看。” 肖元心里一紧,咬着嘴唇说道:“哥,这只是个意外。” “你这条腿差点废了。”水果刀插进旁边的桌面上,肖白沉着脸吼道:“肖元,玩爱情也要有个底线。” 肖元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体,垂下眸子小声说:“……我知道了。” 手指拨开肖元额头的刘海,指腹轻轻摩擦着那颗朱砂痣,肖白的声音柔和了几分:“你要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肖白低声笑了,看着肖元的眼神有着深意:“将来后悔了别来求我。”就算你像前世那样跪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出手帮你。 他想通了,每个人都有一种执念,而肖元的执念就是秦雪,如果他再坚持下去,只怕会把肖元逼上一条死路。 肖元蠕动着嘴唇,似乎明白他哥在说什么,又似乎不明白,只是心里很不好受,有些闷。 病房里的气氛陷入了沉寂中,桌子上的水果刀被肖白再次拿在手上,苹果皮早已拖的很长,却没有任何中断的迹象。这是他前世削了无数次苹果练出的成果。 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肖元,肖白拿纸巾简单的擦了一下手。 肖元咬了一口苹果,欲言又止:“哥,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好好养伤。”丢下一句话,肖白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门外舒书跟秋刚两人神色有些凝重,一看到肖白出来,就快步上前。 肖白眉峰一挑:“查出来了?” “嗯,那辆车的车主是秦浩。”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握成拳头,秋刚的声音有些怒意:“秦雪的弟弟。” “难怪是一家人。”半响,肖白说了一句让秋刚跟舒书猜不透的话。 舒书在一旁说道:“多多跟小虎回家休息了。” 肖白嗯了一声就朝楼梯口方向走,身后秋刚跟舒书跟了上去。刚下楼梯,肖白突然停下脚步,脸色一变,转身问道:“能子跟大苗去哪了?” 舒书跟秋刚两人身子一僵,最后还是舒书支支吾吾的开口:“这……这个……早上就……没看到他们两个……” 肖白额头青筋猛地跳动起来,他冷着一张脸吼道:“妈的,还不快去阻止他们!” 面对还杵在原地看着他的两个兄弟,肖白骂了一声就脚步飞快的往外走:“去秦家。” “刚子,回家拿几把枪。” 美国 欧式风格的房间里,所有的摆设全部都是白色的,就像是一个雪白色的世界。 白色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白色的睡衣将他没有多少血色的脸衬的越发苍白。 “昨晚休息的好吗?”伴随着声音而至的是罗烈面带微笑的走进来。 许乐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又看了看满屋的白色,他蹙眉说:“我更喜欢蓝色。” “蓝色不适合你。”压下心里的疑惑,罗烈用温和的语气坚持他的决定。 “内奸是谁?”昨晚遭遇火系异能者的偷袭,他在车子爆炸那一刻动用了异能出现在百米之外,一落地他就陷入了黑暗。 “查尔。”罗烈在床边坐下:“国安局那边有异常。” 许乐抿着唇,记忆里苍老的声音又在重复,他抬起手揉着疼痛的额角。 一切都如预言所说,动荡已经开始了,国安局跟政府之间的争斗会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而那个人是能够改变这场死局的唯一变数。 罗烈深深的看着许乐:“小十。” 听到这个称呼,许乐眯起双眼,那是他进入基地的代号,他把目光看向罗烈。 就在这时罗烈的血色瞳孔诡异的扩大,脑中源源不断的传递过去一句话“我们一起长大,无论是困难还是快乐都一起面对,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在乎的人,而你也一样的在乎我。” 许乐直觉所有被他忽略的记忆片段都被翻出来一出出在他脑中播放,罗烈替他接受残酷的惩罚,他受伤了,罗烈抱着他哭,渐渐的,他的眼神有着轻微的混乱,夹杂着几分呆滞。 “你是我的。”罗烈的声音很轻,像是有种催眠的魔力,他俯身靠近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嘴唇缓缓贴上去。 耳边响起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没有下次!” 罗烈身子一震,有些失望的摇头:“还真是失败啊。” “上面的人不是摆设,一旦有什么异动,他们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你根本做不了什么。”罗烈说到这里,语气里有着柔意:“好好呆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 拔掉胸口的几根针管,许乐从床上坐起来,重重的呼了口气:“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懂?”罗烈收敛脸上的笑容,一字一顿说:“别以为你跟那个该死的老头子之间的事我不知道。” 面对罗烈的试探,许乐选择保持沉默。 罗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晚点再来看你。”走到门口穿上鞋子,罗烈回头看了一眼许乐才离开。 “阿白会着急的吧。”许乐低头看着胸口心脏位置新出现的伤口,今年的药物已经注设进去了,接下来会有几天的适应过程,要不要现在就赶回去?还是等那几天过了之后? 门再次被打开,走进来的是一个漂亮的少年,跟许乐的眼睛有点像,只不过他的瞳孔颜色较深一点。 许乐蹙眉看了一眼便闭上眼休息。 少年看许乐对自己视而不见,表情有点扭曲,随后他有些得意的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小五,是烈的爱人,我们每天都会做爱,他喜欢在走廊吻我……” “出去。”声音冷冽。 因为许乐脸上的易容还没撤掉,少年以为许乐是罗烈新物色上的,而且还是很得宠的一位,他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加上我,烈有七个爱人,我们都是那个人的替身,已经够多了,所以你还是别再搀和进来了。”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少年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有些害怕的抖着身子一步步靠近许乐。 许乐半眯着眼,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少年。 “谁准你进来的!” 少年听到背后的声音吓的把手里的匕首扔出去,眼里有着泪水:“烈……我……我……我不是……”楚楚可怜的表情。 罗烈大步走进来掐住少年的脖子用力扭断,将已经失去温度的少年扔出去,整个过程都随意的像是扔掉废弃的物品。 “来人。”罗烈看着白色地毯上留下的脚印,眼中闪过厌恶,命令道:“快把地毯换了。” 地毯很快就被替换,恢复成雪白的颜色,罗烈打开窗户,让房里陌生人的气息散去,他知道床上的人又多讨厌异味。 楼下大厅里,罗烈慵懒的坐在椅子上,身边站着六个少年,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能看出一点许乐的影子。 “都给我听好了,如果以后有谁敢进那个房间。”罗烈笑着饮尽杯里的酒:“我会把他扔进狼窝里。” 六个少年都齐齐打了个寒颤,脸色发白。 23. 秦家是A市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世代从商,家底丰厚,算得上真正的名流世家。 家主秦德有一对让人羡慕的龙凤胎,秦雪和秦浩。从秦雪和秦浩刚出生那会开始就被商界同行惦记,上门想定娃娃亲的很多。作为一个商人,秦德看重投资和利益,所以在他眼里决不允许见到任何跟自己的计划反向的事发生。 然而秦雪的事一次次让他动了杀念,那个肖元留不得,但是,就算要做,也不能亲自动手。 可谁会想到他的儿子竟然背着他干了这件事,最棘手的问题是没撞死,给留下了活口。现在秦雪还不知情,如果给发现了又是一场风波。 秦德坐在书房里抽着雪茄,将近四十的年纪,商场摸爬滚打了半生,只是坐在那里,都会给人一种不可小视的感觉。 房里烟雾缭绕,对面坐着的青年染着艳丽的头发,耳朵上挂了两造型独特的耳钉,破洞牛仔裤搭配花色衬衫,是个走在自我世界的人。 “爸,现在怎么办?”秦浩翘着二郎腿问,嘴里还在嚼着槟榔。 “你个臭小子,做事动动脑子行吗?”秦德冷哼一声吼道:“现在才来问我怎么办?当你老子死了吗?这个烂摊子你自己收拾。” “别啊,爸,那个肖元有个哥哥叫肖白……”秦浩哀嚎一声讨好的跑过去给秦德捏肩:“那人刚从监狱里出来,身边还有几个弟兄,也都是监狱里混过的,坐牢之前在虎帮呆过,我怕他去学校堵我。” “爸,家里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你不希望我出个什么好歹吧?” “虎帮?”秦德把剩下的雪茄泯灭在烟灰缸里,拍开在他肩上的手站起身走到放置文件夹的资料柜那里找出了一份有些泛黄的档案。 只是翻了几页,秦德的脸色就变的难看起来。 “这几天给我老实在家呆着,学校那边我会派人去给你请假。”秦德看着秦浩吊儿郎当的模样,沉着脸训道:“儿子,这件事可大可小。” 秦浩不在意的耸耸肩膀:“爸,你也太胆小怕事了。”要不是怕他姐知道了会在他面前闹,他才不会在乎这些。 “那两个人关在哪?你没动手吧?”秦德命令道:“赶紧把他们放了。” “这……这个……”秦浩磕磕巴巴的说:“我把他们跟大黄二黄关一起了。” 秦德直接抽了秦浩一耳刮子:“还不快带人去!” “去,去,我这就去。”秦浩被打的有些犯晕,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家老子发这么大的火,他也有点后怕,大黄跟二黄是后面农场养的两条狼狗,搞不好现在连那两个人的骨头都不剩了。 弄死了人他不怕,可他就怕死了人之后的那些麻烦事。 秦浩带着几个保镖直奔目的地,刚到那里就被一声枪响给吓的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保镖围在他周围朝四周开枪。 仓库里到处都是枪火和飞石碎裂的声音,肖白站在角落,面前的集装箱挡住了他的大半个身子,在他两侧的手枪浮在半空像目标发动攻击,弹壳掉在箱子上的声音很脆,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事实上确实如此,肖白看着半空的手枪,舔了舔嘴唇,只要一想到以后既可以避免危险站在安全区域又能进行击杀,想想就兴奋。 手枪在他的意念下贴着屋顶往躲在暗处的几名黑衣男子方向靠近,如同鬼魅般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老大,外面来人了,必须想办法离开。” 细小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靠近,肖白猛地收回念力,拿着手枪走出去,就看到兄弟几个谨慎的监视着四周。 武大苗跟李能两人衣衫褴褛,头发上沾满了木屑,露出的皮肤上还有着或深或浅的血痕。 “老大。”李能抖着嘴唇问:“我不会得狂犬病吧?” “草,老子被咬的地方比你还多,真要得那也是老子先得上。”武大苗愤怒的吐了口痰。 秋刚皱眉出声:“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说着就把武大苗手里的枪换成了自己的。 肖白不动声色的捕捉到了这一点,他有些古怪的看了看秋刚,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们在这里等我。” 肖白侧身闪进了一排的杂物堆里面,周围的一切物体都在给他掩护,走到隐密处他的双手撑着略高的圆木一跃跳上成堆的集装箱翻到最上层,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一切。 门外被保护在其中的青年紧张的东张西望,肖白双眼微眯,地上的石头子飞起来避过一道道障碍物袭去。 秦浩捂着后脑勺回头看去,什么人也没有,接着腿上被击中,这次不是石头而是枪子,他倒在地上大声惨叫,周围的所有保镖纷纷改变方向向他跑去。 趁着这个短暂的空隙,肖白返回原地对秋刚几人使了个眼色,从后门溜了出去。 武大苗和李能一回到家就耸拉着脑袋主动回各自的房间,跟两头斗败的公鸡一样。 “大苗走路姿势不太对,应该是腿受伤了,刚子,你拿药去给他看一下。”肖白嘱咐完就往自己房间方向走去。 舒书望着肖白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刚子,那个许乐再不回来,老大会很伤心的吧。” 秋刚抬头看了一眼舒书,神色有些道不明的冷峻,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怎么了这是?”舒书站在原地抓了抓头发:“怎么都怪里怪气的?” 肖白打开门看到床上拱起了一块,扶在门把手上的手指猛地一紧,他关了门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 背对着他躺着的人听到动静有些艰难的转过身,肖白看清了眼前的一幕,不禁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 “阿白……好冷……”许乐痛苦的卷着身子,脸色苍白,抿着的嘴唇泛青,嘴里模糊不清的重复着一句话。 24. 还是穿的他那件蓝色T恤,只是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越发觉得面前的人瘦弱。 肖白坐床边轻拍许乐的脸颊问:“哪不舒服?” “阿白……”许乐有些费力的撑开眼帘蹭着肖白的掌心。 “以为你把回来的路给忘了。”肖白把许乐抱自己腿上,拿手背抹着他脸上的汗水:“怎么出这么多汗,我先背你去医院。” “不去医院。”许乐靠肖白怀里吸了口气,半响他摇了摇头:“几点了?” 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坚决,沉默了片刻肖白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说道:“快十点了。” 许乐轻蹙眉尖,那就是说距离药物过后八小时了。 眼看肖白要把他推开,许乐抓紧对方的手:“你去哪?” “去给你拿药,不去医院,药总要吃吧。”肖白摸着许乐的手心,眉头拧的越来越紧,怎么会这么凉,他又摸了摸许乐的脚心,心里一突。 “必须去医院。”语气强硬,不由分说的把许乐往肩上背,而许乐却是拒绝他的动作,两人免不了发生争执,肖白的手肘无意间撞到了许乐的胸口,许乐抿紧嘴唇发出痛苦的声音。 肖白眼中掠过一丝慌乱,他把许乐的衣服脱掉,入眼所见的猩红色让他呼吸顿时就乱了。 “昨晚发生的事?”手指触碰着心脏位置两条交叉的疤痕,肖白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阿白,我跟你提过每年都会注射药物,这次刚好到时间了。”许乐不在意的说道:“已经习惯了,不会有事的。” 然而肖白并不知道许乐现在很危险,而且这种危险会持续三到四天,直到后来他亲自体会才知道承受的痛苦有多大,简直就是在跟死神争时间搏斗。 “相信我。”肖白俯身吻着许乐胸口的肌肤,舌尖轻轻舔舐:“我会带你离开。” 肖白给出了承诺,许乐听在耳中更是坚信,因为他知道身上的男人将来会拥有怎样的能力。 当温暖的舌尖一路而上轻咬着他的喉结,许乐身体颤了颤,他小幅度的动了一下身子,眨眨眼唤道:“阿白?” “乖,别乱动。”肖白的声音低沉暗哑,透着一股子蛊惑:“让我抱一会。” 许乐乖乖的抱住身上的男人,双眼定定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良久以后轻声说:“阿白,过几天带你去见一个人。”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他能帮你。” 肖白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的若有所思。 或许是昨晚一夜没睡的缘故,这会心踏实了疲惫感席卷上头,不知不觉中,肖白就这样睡着了。 而许乐则一动不动的躺在下面,连呼吸都被调整的很轻,就怕打扰了肖白。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肖白才醒过来,他撑起身子打量着身下的许乐,对方似是有所察觉也睁开眼,两人静静的对视了一会。 肖白餍足的在许乐唇上落下一吻:“能洗澡吗?” “阿白,要在那里?”许乐歪头像是在确定什么。 见许乐有些愣然,脸上又有些异样的潮红,肖白心里有些情动,嘴上硬是笑道:“想什么呢,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算了,还是别洗了,我用毛巾给你擦一下。”说完就翻身下床往卫生间走去。 就听到身后许乐的声音响起:“阿白,你想弄随时都可以。”语气里还透着十足的纵容。 肖白脚步顿住,深深的呼吸,猛地加快脚步进了卫生间。 等肖白给许乐擦完身子之后,他体内的那股一次次被他强压下去的欲火已经全部呈现在眼里,看着许乐的眼神染着浓烈的欲望。 “阿白,给你摸摸。”许乐笑着就要伸手去砰肖白裤裆下已经撑起的部位。 肖白后退几步从衣橱里把新买的衣服拿了扔许乐身上,嘴角牵起一抹坏笑:“别惹火,上次是谁最后哭着说不要的?” 许乐尴尬的清咳一声乖乖穿好衣服,走过去把手放肖白手心里。两人刚走出去就听见钱多多的尖叫声。 “许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迎上对方冰冷的表情,钱多多只好朝厨房叫道:“小虎,你睡觉那会听到什么动静没?” “都说是在睡觉了,怎么可能听得见啊。”厨房里张小虎把强撑着吃了几口的面扔灶台上,一脸痛苦。 许乐淡淡说了一句:“我是在你们之前回来的。” “那就难怪了。”钱多多恍然大悟的呵呵笑了,蹬蹬瞪跑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两碗面。 满脸殷勤谄媚的笑道:“老大,许乐,尝尝我下的西红柿鸡蛋面。” 肖白用筷子挑开面上沾了的白色泡沫,问:“鸡蛋在哪?” “喏,这不就是吗?”快速把本就黏在一起的面条翻搅开来,钱多多指了指稀碎的蛋黄和蛋白说:“碎一点味道会更好。” 肖白挑了挑眉,他异常平静的放下筷子。 “你是不是刚把蛋打进去就拿筷子搅了?”许乐缓缓说道:“不要等水开了放鸡蛋,要在锅里的水有一些小泡泡出现在锅底的时候打鸡蛋下去,而且要放蛋的时候把火开小一点,不要让水太沸腾。” 钱多多扫了一眼许乐修长白皙的手指,不服的撇撇嘴,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料,站着说话不腰疼。 “大苗跟能子去医院打针了。”一旁的张小虎边举着哑铃边神经兮兮的说道:“老大,大苗是刚子给背出去的。” 说完他就一脸好奇的等着看肖白的反应,让他失望的是肖白只是嗯了一声便再也没有下文了。 看了两眼碗里的面,肖白忍住想要把碗扣钱多多头上的冲动,倒了杯水递给许乐,他开口问:“书书去哪了?” “他出去买盒饭了。”钱多多戳着碗里成团的面条,愤然道:“嫌我下的面不合胃口。” 肖白拿了手机翻出一个号码:“喂,书书,你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两份米粉。” 一旁的张小虎及时插嘴道:“还有我一份!”激动的差点把手中的哑铃砸地上。 “还想吃什么?”肖白扭头问身边的许乐。 许乐摇摇头,单手撑着头看着满脸大汗认真举哑铃的张小虎,他不懂这种既浪费时间又没有什么成效的行为有什么意义。 钱多多咬着后槽牙,心里翻了天,要不要说他也想吃米粉?可是开了口等于抽自己的脸,不开口就是让自己的肚子受罪,就在他犹豫不决的功夫肖白再次更改了一次。 “三份。”肖白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正在偷偷看着他的钱多多。 两秒之后就听到钱多多伸着脖子扯开嗓子喊道:“我也要,加我一份,少放辣,多放葱花和香菜,告诉老板不要给我放太多汤!” 肖白摊了摊手:“挂了。” 砰一声,钱多多摔了个底朝天。 25. 武大苗脚踝崴了,轻微性骨折,又好面子,硬是撑着走回家,结果红肿的厉害,要打两个月石膏。 “老大,大苗让我替他跟你说一声。”秋刚轻笑道:“他这次冲动了,没把事情想全,给你惹了麻烦。” 肖白微挑眉,这句话的可信度就好比他这辈子会放过叶然一样,绝无可能。武大苗那毛躁的性子再过十年二十年都不会变。能知错还道歉?不用想就知道是秋刚在替武大苗解释。 只是肖白可以沉得住气不挑破,跟秋刚一同回来的李能就没想那么多,他撇撇嘴说:“骗鬼的吧,大苗在医院明明就跟我说……” 秋刚微微一笑,细声细语道:“他说什么了?” “我回屋躺着去。”李能哼哼两声,离开的时候还瞪了一眼秋刚。 “刚子,你怎么不让能子继续说了?”钱多多撅嘴说:“还威胁他。” 秋刚唇边的笑深了几分:“多多,你从哪看出我威胁他了?” 钱多多翻了个白眼,老子两眼珠子都看见了。 舒书摸摸下巴,颇为正式的开口:“我好像闻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 “我只闻到了院子里的花香。”张小虎从院子里走进来,手里的几串葡萄挨个的递给了大家。 坐在一边不说话表情有点放空的许乐这会有事做了,他低头把葡萄剥了皮塞肖白嘴里,速度快的让其他几人乍舌。 “他们不能住医院,得尽快接回来。”肖白神色突然有些凝重:“多多你下午去虎帮一趟,看能不能跟以前的弟兄套套交情,让他们过来帮个忙,小虎,你陪他一起去。” 在虎帮的时候钱多多属于最吃得开的那种,嘴皮子功夫练到家,无论过程中有多大的矛盾和争执,谈到最后总能称兄道弟。 “老大,你的意思是……” 肖白双手捂在脸上重重的呼了口气,再放下时眼中又恢复了冷静:“以防万一。” 一直等到天黑,肖白整理好花了很长时间构思出的方案,对趴他身上看书的许乐吩咐道:“你在家休息,我出去办点事。” 许乐合好书抬头抿着唇角定定的看着肖白。 “你想去偷东西。”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肖白眼皮挑的厉害,他用手压了压,无奈的笑了笑,带着许乐一起出门。 晚上8点,A市司法局 房里的光有些泛黄,桌前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批着文件,许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手中的黑线如同毒蛇般缠上对方的脖子,用力勒紧,鲜红的血液喷洒出去,染红了整个桌子。中年男人几乎都没来得及挣扎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当肖白解决掉门口两个站岗的走进来,眼前的一幕血腥的让他这个前世无数次从杀戮场中活下来的人都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此人的身份有些难办,司法局局长的女婿,他的本意是打晕就行,没想到许乐直接把人给弄死了。 杀人分很多种,接触最多的除了枪就是那种砍刀,而这种手法精细的不像是在杀人而是在享受某种娱乐。 灯光下那根黑线上的血珠子泛着血光,肖白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许乐,视线从桌子上那颗血淋淋的头颅上掠过,最后停在还坐在椅子上的无头尸体上,这还是第一次见许乐杀人,或者说第一次见一个杀手杀人,他不易察觉的滚动了一下喉咙。 他怎么从未发现有那根黑线的存在,不对,肖白脑中闪过一道亮光,下一刻他非常不自然的掳了掳头发,换成谁也不会把手腕上缠着的普通装饰物跟能割破喉管切掉头颅的利器联想到一起。 目光从被许乐抓在手中的黑线两头上掠过,一头上面的黑色按钮引起了他的注意,太小,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看来这就是那根黑线的秘密,不然凭借那种锋利程度手掌怎么可能丝毫事没有。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之前经常亲吻许乐的手,从手指到手臂,一想到那根黑线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肖白胃里就开始翻腾。 许乐侧头看到肖白脸色有些难看,他蹙眉问:“阿白,怎么了?是不是你也跟其他人一样觉得我手法残忍?” 然而不等肖白开口,许乐又说道:“我只是习惯挑脆弱的地方下手,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肖白轻扯嘴角,难得幽默了一回:“我只是想问你手上那根黑线有洗过吗?” “不用洗。”许乐在肖白古怪的目光中拿了纸巾在黑线上面轻轻一抹,原本沾满血水的黑线竟然诡异的变的干净,仿佛之前的一幕就是错觉。 半响,肖白才不可思议的摇头:“真是高科技。” 看出许乐眼神里的意思,肖白果断的拒绝:“我用不惯这玩意儿,枪比较适合我。” 把已经冰冷的尸体扔到桌子底下,迅速在抽屉的一推文件中找到自己想要的,肖白用干净的纸巾把他跟许乐的指纹擦掉。 两人还没动身离开,门外就有一个脚步声走近,肖白跟许乐交换了一下眼色,手中的枪脱离掌心慢慢移到书架后面,像是长了眼睛般正对着推门走进来的男人,扳机轻轻扣动的声响还是让原本就警惕的男人察觉到了,他的手刚摸到腰上的枪套,子弹就在那一霎那击中男人的眉心。 许乐突然不对劲是在夜里,肖白翻了个身习惯性的伸手把枕边人楼自己怀里,结果触摸到的温度让他瞬间就给清醒了。 从床上坐起摸到床头灯打开,肖白用手在许乐额头摸了一下,指腹下的低温像是摸到了寒石。 “正……正常反应……”许乐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挺过去就没事。” 肖白似乎都能听出许乐一声声呼吸里带出的蚀骨冰寒之气,他把许乐抱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缓解对方身上的寒气。 从这一刻开始肖白对ATC的敌视也在心里扎了根,所谓的实验更是他认为讽刺的存在,活生生的人却被当做畜牲对待,那样的组织根本不该存在世上。 紧闭的眼皮快速颤动着,许乐攥紧肖白的手,凸起的骨节像是要撑破那层皮,浑身都在不停的抽搐,膨胀的经脉和肌肉犹如一条条蚯蚓诡异的呈现在皮肤表层,冷汗如雨而下,精致的脸庞变得扭曲,显得有些狰狞恐怖。 肖白拿另一只手的手背擦着许乐脸上的汗水,两人紧贴的身躯都是汗水。肖白的体温一次次升高,似是要连同怀里冰凉的身体一起燃烧。 虽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许乐的意识一直维持着清醒的状态,他把脸埋进肖白的掌心里像只渴望得到温暖的孤狼,喘息着发出破碎的声音。 肖白突然觉得怀里的男人很脆弱,压抑的痛苦喊声让他全身血脉都跟着一起疼痛,他的手掌在许乐后背一寸寸抚摸,连着黏湿的汗水一起。 过了一会之后,许乐痛苦的声音渐低,呼吸也渐渐变的平缓,湿漉漉的头发一缕缕贴在额头上,整个人都像是从冷水里打捞出来的。 “媳妇儿,还难受?” 许乐微微摇头,双眼撑开一条缝隙,眼睫上带着一层水汽,他虚弱的笑了笑:“阿白……吻我……”此刻他迫切的想要感受这个人身上的温暖。 肖白一只手插进许乐湿透的发丝中,细细的吻着许乐的耳垂,后颈,吻的很轻很慢,一点点把上面的汗水舔尽。 26. 肖白轻轻添舐着许乐的耳廓边缘,用嘴唇紧紧包裹住,舌尖缓缓深入耳孔,很快被流出的唾液沾湿,像是要吞噬进腹。微凉的温度在肖白富有技巧的舔弄下变的有些发烫。 唇离开被吸允到发红的耳朵,肖白用舌尖轻刷许乐的睫毛,上面的汗水与泪水经过他的蓓蕾流进胃里,一点点感受着对方的阵阵颤栗。 许乐躺在肖白怀里,搂着肖白的腰,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炙热的唾液轻轻涂在自己眼睑上,呼吸渐渐重了几分。 吻慢慢往下移,从鼻梁上滑过,唇贴上的那一刻,许乐就有些急切的微张嘴唇等着肖白的侵入。 似乎还觉得不够,他探出舌尖主动一下下舔着肖白的唇,像是在发出邀请,还带着祈求。 背脊和后脑被肖白轻柔地抚摸,许乐半眯着双眼享受着此刻的暖意和心底升起的火焰。 肖白伸出舌头描绘着许乐的唇形,含住两片唇肉细细地摩挲,啃咬。 直到许乐难耐的发出呻吟声他才不舍的变换阵地,对方松开的牙关让他的舌头轻易地探入,像一条火舌在许乐敏感的唇腔里深舔浅刺。 肖白紧了紧手臂,两人赤裸的身躯交叠在一起,这样的姿势让夜晚染了一层浓郁的靡醉之色。 轻舔许乐口腔内部黏膜,深入他的嘴唇添舐上下颚,唾液的交融声,胸腔里如同雷鸣般的心跳声,以及两人摩擦在一起的下身都在挑战着快要破开的节点。 肖白拉过许乐的手放在自己胀痛的下身上面,覆盖对方的手指上下律动。许乐很快的掌握了技巧,边抚摸边注意肖白的神情,在看到肖白脸上露出舒服的表情之后,他愉悦的勾了勾唇。 吻已经变的激烈,失控地紧紧缠绕,耳边逐渐失序的呼吸声让他们的拥吻越发深入纷乱。 彼此的舌头纠结在一起,肖白将许乐的舌头轻拉出他的嘴,情趣的挑逗让依旧对性事生疏的许乐双眼迷离,视线开始被水雾模糊,浑身发热,他有些情不自禁的抬高腰身摩擦着肖白的腹部。体内的寒气早已没了踪影,被一股正在不断上升的灼烧温度取代,而这种温度只有身上的男人可以给他。 眉眼相对的瞬间,许乐的眼中充满了柔情,眼底却似乎有闪过某样东西,一瞬即逝,快的给人一种错觉。 肖白的目光变的炙热,凶猛澎湃的激情欲火从那双黑如深渊的眼瞳里涌出来,透着一股子暴烈气息,像是随时都会带着许乐一同淹没,燃烧。 双手摸上近在咫尺的脸庞,许乐嘴里发出呢喃声:“阿白……”我在原地找到了你。 这一声夹杂着太多的复杂情绪,然而唯一的听众此刻却丝毫不懂。 直到很多年以后肖白无意间翻到了那本笔记,所有的记忆翻卷上头,他搂着自己的爱人笑了,脸上却布满泪水。 “别这样看着我。”手掌遮住许乐的双眼,肖白低声说道:“宝贝儿,闭上眼睛。” 肖白仿佛听见许乐有些不满意的叹息声。 低头咬住许乐微微突出的锁骨,牙齿在上面留下一串串牙印和吻痕,肖白眼里的狂热和所做的耐心动作成了强烈的对比。 许乐扭了一下身体,发出软绵绵的声音:“痒……” “等会就舒服了。”肖白的舌尖顺着许乐光洁平坦的胸脯往下,停在已经硬起的两颗乳头上面。 舌尖在乳晕周围打转,唾液侵润着整片区域,用嘴唇轻含乳头,再用舌头使乳头转动,快速舔弄按压,啧啧的唾液声响起。 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热浪蔓延进骨髓里,许乐呆呆的看着肖白嘴角的银线,这还是第一次他发现这个男人的相貌有多大的魅力。 “你一拿这种眼神看我,我就会失控。”肖白抬起头用拇指擦掉嘴边的唾液,冲许乐挑了一下眉。 许乐偏头,耳根子更加的红了,他抿了抿唇:“阿白,你长的真好看。” 肖白:…… 他快要被自己的欲望给吞噬了,对方还有闲情雅致平静的端详自己的长相,看来他做的还不够。 肖白有些粗糙的手掌肆意揉压着许乐的胸部,用两根手指夹住乳头向两边拉扯,又用拇指和中指夹住,然后再用食指指甲在乳头上轻轻刮搔,这一系列动作成功的让许乐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一起。 带着一丝惩罚的吻从腹部而下,在肚脐四周用力的咬住一块,舌尖舔进肚脐深处,许乐大脑嗡嗡作响,瞪大了眼睛看着肖白把头埋进自己的双腿间,直到滚烫的唇落在他的大腿根部,牙齿轻咬的酥痒触感让他呼吸急速加重,张开的双腿阵阵颤抖。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东西被吞进温暖的口腔,许乐困难的呼吸着,眼角分泌出难堪又不知所措的泪水。 “阿白,脏。”嘴里断断续续的重复着这句话。 肖白的唇此时正紧紧砥着许乐分身的顶端,手指还在抚弄着下面的两个软蛋,舌尖慢慢刺进小孔,嘴唇只是上下滑动了几下,就见小孔涓涓不断的向外流淌着透明的液体。 舌尖卷了液体尽数咽进肚子里,肖白嘴里缓慢的吞吐,时而用力吸住再松开。 难以忍受的酸涨感让许乐的腰部开始颤颤的发抖,在一击猛烈的痉挛之后,他猛地推开肖白,灼热的浓稠经验喷洒出来。 在肖白异常无奈的眼神注目下许乐拿了桌子上的纸巾把席子上的白色液体一点点给擦干净,还嫌不够,最后又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躺好,摆出两腿叉开的姿势。 肖白抽抽嘴角,他不明白这种事就一定要在关键时候做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早已蓄势待发的硬挺,又看向脸上写满期待的许乐,他不得不压下心底的那股火气。 “阿白,不继续了吗?”许乐把脚搭在肖白腿上,浅灰色眼睛里泛起柔柔的涟漪,唇边漾着笑,五官勾勒出动人心魄的色彩。 看着眼前勾人的一幕,肖白实在难以想象之前对方还处在极具痛苦的时刻,他将许乐的双脚架在他的肩膀上,沾了经验的手指在那紧缩的褶皱周围轻轻按压,随后慢慢探进一指,温热的肉壁立刻紧紧的包裹住他的手指,甚至还能感觉到细微的蠕动,肖白深呼吸道:“宝贝儿,别咬这么紧。” 许乐轻呼一口气,身体渐渐放松,只是抿紧的嘴唇有些泛白。 手指轻微扣动柔软的肉壁,肖白额头沁出薄汗,他边吻着许乐的脸颊边用手指在里面来回抽插。 而当硬如烙铁的器具代替手指抵进去的时候许乐还是忍不住绷直了背脊,十指在肖白的肩上拉出条条痕迹。 肖白不得不停下进攻的动作,开始缓解许乐的紧张,他轻抚着许乐的后背然后慢慢揉捏着两瓣臀肉,手指拉长早已红肿的乳头,强烈的痛感混合着酥麻的快感冲击许乐的脑海,他仰高脖子喊道:“……可以了。” 肖白低笑一声托起许乐的臀部,随即腰部一挺,轻松地挺进了那处湿润的禁地,重重的撞击,每一下都撞进最深处。 才刚经历高朝的许乐,马上又被他干的气喘吁吁,口中发出压抑的呻吟声,两手紧紧抓住肖白的肩膀,承受着一波波狂烈的袭击。 片刻后肖白把浑身瘫软的许乐抱起来,让他坐自己腿上,抬头看了一眼许乐。 “难受了要告诉我。” 肖白用手背轻蹭着许乐满是汗水的脸颊,看着对方那双一贯有着澄净寒冰的眼睛此刻是浓浓的烈焰,他的心里感觉很微妙,这是在前世没有体会过的。 许乐微点头,靠在肖白怀里,感受着传递过来的一声声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得到了答复,肖白再次快马加鞭地横冲直撞起来,猛烈的攫取怀中之人的一切,啪啪的肉体撞击声一声比一声激烈。 窄小的区域不时的松开又闭紧,已经流出的液体打湿了彼此交合的部位,许乐半搭着眼帘望着在他体内进进出出的器具,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脸上的绯红愈发的诱人,他说出了一句让肖白差点缴械投降的话语: “阿白,我也想进到你的身体里面。”那样一定很温暖很舒服,许乐的眼中发出强烈的光芒。 肖白挺了挺腰推进去几分,满意的听到许乐嘴里溢出的轻喘,身下的动作是最原始的占有,情色而又靡银,脸上的表情却维持着认真和严肃。 “我是你男人,你是我媳妇儿,记住了没?”粗喘着,肖白把许乐的手指一根根放嘴里轻咬。 因为喜欢这样被肖白爱抚,许乐有些晃神的点点头,眼底依然有着疑惑不解,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肖白用力咬住许乐的一根手指头,在上面留下一道红色齿痕,再次以认真的口吻说了一句:“体力活应该是男人来做。” “哦。”许乐蹙眉,可他也是男人啊,刚要出口的话语被肖白故意为之的吻给堵了下去。 就这样在一个普通的夜晚,肖先生成功的给肖太太洗脑,并且彻底打消了肖太太想要反击的念头。 27. 8月5号这天晚上,A市容盛酒店场面前所未有的壮观,门口一辆辆名贵轿车停下,所有区的地方帮派领头人物在此聚集,就连一些商界的权贵都应邀参加。 酒店对面的一家茶餐厅里面肖白跟许乐吃着晚餐,所在的位置能够透过玻璃窗清晰的看到对面的情况。 秋刚,舒书,张小虎三人领着十来个弟兄留在家照看武大苗跟肖元,应付可能会发生的事端。钱多多跟李能是同肖白他们一起来的,只不过为了方便行事四人兵分三路。 “阿白,你打算怎么做?”许乐用纸巾擦了擦嘴冷静的开口:“除去一些零散的小帮派,能让我们出手的只有三个,虎帮,龙帮,四海帮。” “A市最为富裕的几个区有三分之二都被虎帮占领,余下的三分之一被龙帮跟四海帮分割,经常还有一些小帮派围攻,只有争得最大优势才能一举夺下A市所有黑道的资源。” 听着许乐的分析,肖白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他不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但是如果那个聪明人是自己人就另当别论。 “今晚虎帮要乱天了。”肖白笑的有些阴沉。强叔,这辈子早点送你上路。 原本表情轻松的许乐突然脸色一变,看着某处的目光透着冰冷,肖白顺着视线望去,他腾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许乐也跟着站起来,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 肖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叶然,他是不是该跟上帝说声谢谢,这么照顾他。 视线在叶然左臂缠着的绷带上移过,一点点移到无比熟悉的脸庞上,削尖的下巴和有些苍白的肤色让对方整个人都带着病态。如果回到前世,他会想尽办法让叶然多长点肉,虽然每次的效果很不理想。 似是察觉到什么,叶然放下手里的杯子抬头看去,看清了不远处的男人,他有些震惊,习惯性的伸手去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他对这个只见过一次的男人印象出奇的深刻,想到这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定格为礼貌的微笑,心想见过一次也算是相识一场。 肖白回过去一个晦暗不明的笑容,半响他收回视线,沉着脸问:“理由。”不用花多长时间就能肯定这件事是身边之人所为。 “那里你摸过。”许乐抿了抿唇,声音淡淡的:“留了两寸。” 留了两寸没刺穿应该是许乐最后的底线,只是他什么时候摸过叶然的手臂?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上次所用的力道有多大。 肖白面沉如水:“什么时候的事?” “当天晚上。”依然是简洁的答复,声音却一次比一次冷。 肖白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眉头,扫了一眼神色不知何时变的冷冽的许乐。 “以后别碰他。”肖白刚要解释说叶然的生死他想亲自解决就听到对方嘴里吐出的阴冷而又斩钉截铁的声音。 “做不到。” 许乐微垂着头,眼底涌出嗜血的杀意,如果不是他在最后及时收了手,那个男人早就死了。放过不代表他不想让对方死。 眯眼盯住眼前的人,肖白敛了脸上的暗色,手臂朝许乐那里移了几分:“这件事晚上回家我们再聊。” 许乐依旧低着头,乖乖的把手放肖白手心里。因为肖白出众的相貌在走进茶餐厅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一部分目光。现在做出的这个动作顿时将整个茶餐厅陷入了一种热闹场面,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尤其是一些早就在暗处偷偷议论欣赏并且打算找机会上前搭讪的异性。关于同性恋,不陌生并不代表认同。 肖白牵着许乐的手边走边笑着说:“以后还是适合去法国定居。” “荷兰和西班牙也不错。”许乐脸上的冰冷褪去,他也笑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肖白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意外的是叶然也在看他,只对视了一秒肖白就收回目光。 站在茶餐厅外面环视了一圈,肖白跟许乐直接走到公交站台那里,两人坐在长椅上,明目张胆的望着酒店附近的一切。 酒店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红色紧身包臀裙,棕色大波浪卷,电力超强的大眼,一双足足有十来米高的高跟鞋,手中提着一款正红色皮包,正是乔装打扮过来的钱多多。 身上的汗毛少毛孔细,也没有一般男人的那种宽肩后背,骨骼算是比较纤瘦一类,抹了粉底加了修饰再配上特地花了不少功夫学来的几个极具女性特征的动作,扭腰甩头发抛媚眼,三样一一放出去,往那一站总能吸引不少炙热的视线。 两侧站着的都是虎帮内部人员,他们取代了酒店保安的工作。几人的目光在钱多多身上游走,伴随着吞口水的声音。 其中一人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没有请帖,我们很难办。” 钱多多趁着用手弄头发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变的有些张牙舞爪,妈的,平时一个个满嘴大胸肥屁股长腿什么的,今天竟然给他玩斯文。 手再放下的时候又换成柔弱的模样,他咬着红唇发嗲的娇柔声音说道:“人家忘了拉~,几位帅哥帮个忙嘛~”钱多多在心里干呕了一番,隔夜饭都快翻上来了。 “这位美丽的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僵硬的中文从背后传来钱多多扭头一看,是个留着平头的英俊男人,西装革履,在钱多多看过来的时候,他两手自然下垂放在衣裤两侧,身子前倾,行了个约30度的鞠躬礼。 钱多多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哟呵,原来是小日本。 日语他就会一句,也是无数男人都普通熟悉的一句“呀灭爹”。 他把事情的大概跟面前的日本人讲述了一遍,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都能听得懂,因为他一紧张语速就会加快。 让他意外的是日本人竟然全部听懂了,并且邀请他当女伴,钱多多心里放鞭炮,面上羞羞答答的走过去挽着对方的手臂,在两侧虎帮人员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走进酒店。 钱多多这边很顺利的混了进去,李能那边也没有多少阻碍,他蹲守在酒店后门附近,在看到门内走出来的工作人员之后他直接走过去撞上了对方。 “你是怎么走路的?” “对不起,对不起。”李能连声道歉,背过去的脸上露出不削的表情。 握成拳头的手摊开,一把钥匙出现在他的手上,李能对那个工作人员的背影吐了口唾沫。 打开后门李能边往里走边谨慎的留意周围的情况,走廊两边是一扇扇关闭的门,前面不不远处隐约有厨房干活的声音。 就在这时左侧传来一个脚步声,皮鞋踩着地面发出的踏踏声在通长的走廊似乎都能带出回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李能还杵在原地,情急之下他闪身躲进了旁边的角落里,借着墙壁跟玻璃窗的那点缝隙,像只壁虎一样趴着。 从走廊尽头出现的是个青年,他站在其中一扇门前,先是看了看四周,然后才用手敲了敲门,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伸出一只手扯着青年的领带把他拉了进去。 李能从角落走出来,摸了摸下巴,原来是偷情的,泛绿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后他的脸色露出猥琐的表情。 站在那扇门前,从裤兜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铁丝捅进钥匙孔,几瞬息之后就听钥匙孔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李能轻轻推开门猫着腰走进去。 房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应该是办公的地方,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 垫着脚步靠近,里面传出女人的笑声和唾液交合的水渍声响,李能躲窗帘后面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女音一边在说“不要”一边又发出暧昧的呻吟声,银荡而又放纵。而另一个男音除了发出粗喘声音还时不时吐出两句甜言蜜语。 就在李能快要结出一张网的时候,一个女人从走了出来,目光从女人的胸牌上面扫过,李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来之前有看过这家酒店的资料,他好像记得酒店主管是个名叫王莉的女人,真没想到就是她。看那张脸上的皱纹和下拉的皮肤,怎么也有四十岁了。 女人把衣服整理好,一瞬间就变的刻板肃然,跟之前的骚样完全是天壤之别。 后面的李能看的一愣一愣的,闷骚的老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女人走后,房间里走出的人正是那个青年,他一脸厌恶的对着门口方向骂道:“骚婊子!” 李能趁着青年低头扣衣服的瞬间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手刀快速击打青年左耳下的脖子处,下一刻就见青年软下身子倒在地上。 用脚踢了踢,李能蹲下来在青年的两边脸颊上抽了几下,嘴里骂骂咧咧:“吃软饭的小白脸。” 同样是小白脸,他家多多就可爱多了。 李能把对方的工作服扒下来穿自己身上,并不是所有工作人员都有胸牌,不然还真不好蒙混过去。 虽然衣服大了一点点,但丝毫不影响他现在的心情,能跟老大里应外合想想就亢奋。他抄起椅子往青年的头上砸了一下,对方的头上顿时就流出了血液。 想了想还是不妥当,李能用床单把青年绑成了粽子,又在嘴里塞了东西,藏在了房间里的床底下。做完这一切李能打开门从容自然的走了出去。 马路对面广告牌下站着两人,泛黄的路灯投在他们身上,将一切曝露出来。 少年身上背着的还是那个挂有骷髅头挂件的背包,一套黑色的运动衣松松垮垮的套在消瘦了一圈的身子上,可爱的相貌配上一副奔赴刑场的表情,形成了强烈的违和感。 旁边的女人穿着黑色超短热裤,上身低胸黑色工字背心,线条精炼修长的身材凹凸有致,隔着来往的车辆,四人的目光交接。 28. 酒店大堂一穿着唐装的男人大概五十出头,正跟周围的人有说有笑,正是此次宴会的寿星吴强。 肖白坐在角落最里面的位置,许乐靠在椅子上,脸色有些发白,他的异能限制因素太多,平时带着物体瞬移都要考虑大小和重量,如果带着一人,就只能小范围瞬移,而且消耗精神力很大。 “要不你先回去。”清楚精神力的消耗有多难受,肖白有些担忧的开口。 许乐摇了摇头,尽管知道这件事阿白可以一人应付,但他还是不放心,出了任何意外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了解许乐的固执,肖白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在桌子底下握了握许乐的手,眼光透过人群看去。 视线在一个身材略胖的中年男人身上扫过,停在旁边的女人那里,肖白眯了眯眼,她就是福伯的女儿。 台子上主持人说着感人肺腑的致词,声音忽然拔高:“有请山口一泽先生。”然后就是鼓掌声。 山口一泽站起身对钱多多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钱多多心中捶地咆哮,你妈妈的,原来小日本来头这么大。 “我不会跳舞。”钱多多用他那双大眼睛瞅着山口一泽。 “没关系,我教你。”山口一泽绅士的笑道:“不要紧张。” 教你妈逼,钱多多现在恨不得把胸口塞的两毛巾拿出来砸人脸上。 顶着无数道视线,钱多多慢悠悠的把手伸出去,山口一泽牵着他走向大堂中央。 乐曲响起,钱多多僵硬的移动脚步,呆木的视线落在男人有点胡渣的下巴上,他穿了十厘米的鞋子,这个男人竟然还比他高半个头,妈的,谁说小日本都是矮墩子的? “你跳的很不错。”山口一泽刚说完,脚上一痛,钱多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并且说了句不下十遍的话:“对不起。” 山口一泽微笑着说:“很高兴能认识你。” “呵呵。”钱多多干笑。 一舞结束,在哗哗的掌声下山口一泽搂着钱多多对吴强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那个,山……山口一泽先生,能不能帮我去拿一杯清水。” 山口一泽诧异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水,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开。 钱多多抹了把脸上的汗,低头看着手上的粉底,顿时好想哭,他发誓以后绝不再做人妖了,绝不! 身后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看上眼了?” 钱多多给吓了一跳,立刻摆出淑女的表情回头,在看到来人之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能子,是你啊。” 李能把托盘里的红酒递给钱多多,还很专业的做了个手势。 “老大让你想办法说服那个日本人尽快离开这里。” “离开后你别傻逼一样跟那人回家,自己找借口脱身。”说完就越过钱多多去往下一桌客人那里。 钱多多嘴里的酒差点一口喷出去,他又不是弱智。 等山口一泽拿着水过来的时候钱多多已经把盘子里的甜品给解决掉了,他站起身二话不说的拽着山口一泽的胳膊往外走。 “山口一泽先生,相逢就是有缘,漫漫长夜,我想跟你找个地方喝一杯。” 山口一泽停住脚步,皱着眉头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般人不都是直接理解为是邀请打炮的节奏吗?这人脑回路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今天是我生日。”钱多多低头,落寞的笑笑:“以前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度过,今晚我想找个人陪我。”钱多多,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 山口一泽深深的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女人,这一刻他莫名的很想拥她入怀。 “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先走了。”钱多多捂着肚子慢吞吞的往门口走去,脸色难看极了,他真的被自己恶心到了,还有点恐慌,刚才临时摆出的表情说明他有伪娘的特质,真是个噩耗。 身体突然腾空而起,钱多多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出拳朝对方的脸上伦去,结果还没碰到就被一只手拦下,耳边是男人温柔的声音:“只要你愿意,我以后都陪你过生日。” 妈的,为什么会变的这么狗血! 目睹钱多多离开,肖白松了口气,山口一泽是日本黑手党的少主,这个身份极少人知道。 现在他还不想跟日本那边有什么交集,所以今晚的事能让对方避开是最好的办法。 许乐的目光一直在一个英国人身后的男人身上,眉头轻蹙,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左手腕上缠着的黑线。 男人冲许乐露出一丝挑衅的笑,对旁边的英国人说了几句就转身离开。 “阿白,我有点事要去办。”许乐侧头不放心的说道:“要等我。” 许乐前脚刚走,李能就朝着肖白走过来,低头放酒杯的瞬间,他嘴唇动了动,然后转身走开。 李能走到几个围在一起聊天的女人那里,有意无意的碰了一下其中一个女人,对方脚步身子晃动,手中的酒泼了对面的女人一身。 “徐太太,真是对不起。”女人有些慌张的解释。 福灵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便笑着摆手,示意对方不要紧张。 李能适时的递了纸巾,在手指触碰的瞬间一张纸条落入福灵的手心。 酒店天台上,许乐看着夜色,身后脚步声渐近,他冷声说:“没想到你还活着。” 男人走到许乐身边,嗤笑一声:“十五年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令人厌恶。” 两人不再开口,并肩站在一起吹着凉风看着夜晚的景色。 当年基地爆炸,很多人都逃了,有的在世界某个角落隐姓埋名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有的加入某个势力,有的进了国安局,有的进了ATC。 他们之间不存在朋友,只有生死对手,暂时的伙伴。 再见面不会有故人相见的感觉,只有杀意。没有选择用武器,他们赤手空拳在天台上交锋,招式同出一辙,却带着不同的狠劲和毒辣。 生平最让他反感的就是那些嗅迹者,也称追踪者,许乐心中的嗜血欲望越发浓烈,每一拳都更加的迅猛。拳头的劲风从男人脸颊擦过,他似乎感觉到骨头被这股力道震碎的声音,火辣辣的痛楚让男人双眼充血,嘶吼一声抬腿朝许乐腹部踢去,手肘直撞许乐的下颚。 许乐擦掉嘴角的血液,臂上青筋凸起,眼中闪过冷光,拳头抬起横扫而去,一股强大暴戾到了极点的力量带起一道气流猛地砸向了男人的头部。 一声闷响,男人身子向后倒退了几步,下一刻脚步晃动着倒下去,一串串血花喷洒出去。 许乐大步走过去,俯视男人被鲜血模糊的脸,鞋尖重重的碾着男人脆弱的脖颈,耳边是对方嘶哑的喘息声,如同漏气的气球,渐渐弱了下去。 一脚将男人的尸体踢下天台,许乐冷喝一声:“出来!” 夜跟蓝木两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蓝木吞了口口水说道:“我们只是路过而已。” 许乐冷冷的瞥了一眼蓝木。 “最新的药剂003失窃了。”夜直接了当的说:“对方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他们怀疑药剂就被藏在这里。” “许乐,这次你一定要救我。”蓝木通红着眼,好不容易在药物下活了过来,没想到迎来的还是这个结局,他又回到了A市,还因为任务出现在这家酒店。 “许乐?许愿快乐?”夜冲许乐笑了笑:“好名字。” 许乐难得的扯了一下嘴角,对夜露出一抹淡笑。夜看的一愣一愣的,抬头看看夜空,然后又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十字。 “蓝木,你可以现在离开这里。”许乐对一旁可怜巴巴盯着他的蓝木说道。 “附近有其他人监督,他只要动用意识都会被找到。”夜一句话打消了蓝木的希望,她欲言又止:“千面,上面的人下了通知,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把他带回去。” 许乐神色一冷,抿唇不语。 一直处在神游状态的蓝木突然大叫道:“肖白的异能是什么啊?” 眼看许乐跟夜都没有任何要理睬他的意思,蓝木沮丧的抱着画本蹲一边画画去了。 大堂里依旧是欢声笑语,却在这时天花板的灯诡异的开始晃动紧接着一盏盏往下掉,四周一片黑暗,所有人尖叫着惊慌的四处乱窜,桌子倒地的碰撞声,酒杯盘子掉地的咣当声一一响起。 黑暗之中,肖白凭着记忆准确走到李能之前站过的地方,伸手在墙壁上的画框后面摸了摸,手指触碰到一个硬物。 半眯着眼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放大的听觉视觉都在此刻有了很好的帮助,像是在找寻猎物,目光停在一处,肖白的唇边扯开一个阴冷的笑容。 他现在并不想要徐天和张海的命,吴强一死,虎帮群龙无首,内部必然会有人想去坐那把椅子,而且徐天和张海都想抢到这块肥肉,势必会有一场争斗。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这次只想做一回渔翁。 吴强被保护着站在安全区域,他正在吩咐手下的人处理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并且派人护送前来参加的宾客离开,无论是谁死在这里,他都会惹上不少麻烦。 突然间,他直觉后背汗毛竖立,四周像是被什么可怕的力量圈住,多年的生死经历让他在这一刻确定自己被人盯上了,然而他刚迈出去一步就暮地倒在地上,背部血花散开。 枪声一响,刺耳的喊声紧跟着响了起来。 “阿白,快走。”黑暗中许乐的声音传来,有些焦急。 肖白快速跟着许乐一起离开。 片刻后冲天大火燃起,顺着劲风从酒店外围狂烈地向内侵蚀,火势凶猛的如火凤燎原,烈火彻底裹住了酒店,将其逐一摧 29. 狭小的杂物间里放置着一张床,也沾满了四分之三的空间,只有一个小窗户,房里的空气有些浑浊,光线昏暗,床上躺着的少年正拿着画板画着画,一会皱眉,一会傻笑。 门锁转动的声音瞬间拉回了少年的思绪,他快速的躺平身子,闭上眼睛。 许乐站在门口,语气清冷:“醒了就滚。” 床上的少年扁了一下嘴角,睁开眼坐起身边收拾东西边说:“许乐,你的这份情我记住了。” 许乐垂下眼眸,那晚他之所以会突然返回去,是想赌一把,赌他救下蓝木得到的利益有多少,他从来都不是善人。 他绝不会告诉面前的少年,就算他不出手相救,对方也不会死,更不会说七月就在附近。 “肖白会活着走出沙岛,但他的未来是空白的。”蓝木从画本上撕下一页递给许乐,咬了咬嘴唇,最后硬是没有说什么,背着背包离开。 许乐低头看着画纸上的画,捏紧了画纸的一角,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院子里武大苗和肖元躺椅子上乘凉,坐地上的钱多多心不在焉的啃着梨,偶尔还发出呵呵的笑声。 蓝木出来的时候有些羡慕的看了几眼,心想将来他也可以过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嘿,小朋友,不跟我们打声招呼就走吗?”武大苗戏趣的大笑道。 小朋友?蓝木脚步一顿,头顶飘过几朵乌云,他挤出一抹笑容挥挥手:“后会有期。”说完就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离开,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一样。 “跑的还挺快。”武大苗挠了挠头皮对肖元说道:“元少,老大不会拿你女人怎么样的,你别摆着一张衰脸成不?” “该说的都跟阿雪说了。”肖元脸色并未有任何好转,担忧的叹了口气:“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 武大苗不以为然的说:“能出什么岔子,我看老大见到秦雪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呢。” 就是因为他哥脸上挂着笑他才担心,肖元抬头看着阳光下斑驳的树叶,二十年来他第一次反抗他哥就是填志愿那会,为什么会选择建筑系,因为那是他的一个梦,小时候就想着将来能亲手盖栋大房子送他哥。 不懂为什么对方会那么抵制,可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自从那天以后,他就感觉他们之间出现了隔阂。建筑系是他以前的梦,秦雪是他以后的梦,哪个都不能舍弃,他希望能得到他哥的祝福和谅解。 一段声音甜美发嗲的音乐悠悠的响起,武大苗在肖元跟钱多多鄙夷的目光里掏出手机。 “喂,卧槽!”武大苗气急败坏的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了旁边的拐杖撑着站起身一蹦一跳的往屋子里走,嘴里还在骂道:“妈了个逼的,小虎,你们干起来了吗?他们多少人?什么?靠,明摆着来找岔子……” “武大苗,给我站住。” 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武大苗的脚步顿时就停了下来,他转身有些急燥的嚷道:“许乐,张海领着一群人过来砸场子了,我得跟老大说……” 许乐走过去语气强硬的吐出一句话:“手机给我。” 凭什么?武大苗心里是这样质问的,但是他下意识的就把手机递给了许乐。 妈的,他才不承认自己对这人产生了心理上的畏惧。 “张小虎,你把手机免提开了。”许乐对着电话淡淡的说:“卧龙港。” 只说了三个字,许乐就把手机递给一脸呆滞的武大苗,继续到葡萄架下拿剪刀翦葡萄枝,把一串串葡萄摘下来放篮子里。 电话还在通着,另一头砸桌子的声音里夹杂着粗犷的怒骂声,紧接着就是秋刚吩咐手下人收拾场子的声音,武大苗清楚刚才一定是张海带着人离开了,那三个字到底有什么名堂他不知道。 怔了好几秒,武大苗盯着葡萄架下的许乐,对方手中做着休闲的动作,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装的还真像个无害的良民。 他咽了口唾沫,瞪圆眼睛朝同样呆愣的肖元跟钱多多压低声音喃喃:“真他妈神了。” 客厅里肖白拿了茶壶给茶杯添完水,他侧身目光阴冷的扫过去。站在他面前的女人穿着简单,相貌端庄秀气,眉宇透着严谨和内敛。 秦雪面上从容不迫,心里却是有着几分不安,因为她敏锐的察觉到了来自这个男人身上的敌意,而且对方似乎并没有作任何遮掩,为的就是让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肖元的哥哥,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她都要度过今天的这一关。 毫无预兆,肖白抬起一脚踹了过去,化作一根粗实的铁棒带着恐怖的气势直接扫向了秦雪的上半身。没有任何花样,就这样平实普通的一脚,却足以令人畏惧。不止肖白,秋刚他们也一样,所用的招式单一却透着一股蛮力和野劲,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战斗意志。 来势凶猛,秦雪来不及去思考面前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出手,本能的做出还击。 敏捷的侧身,迅疾后滑一步,一只手臂抬高用小臂护住头部,另一只手臂用力拍向袭过来的腿,试图将迎面而来的力量卸掉,摆出了一个稳妥坚实的防守姿势,险而又险的对上了那条恐怖袭来的腿。 睨了一眼特种部队独有的站姿,肖白并没有再做出下一步动作,他坐到椅子上喝着茶,摆出轻松的姿态,仿佛之前的一幕不曾发生。 然而秦雪心中却是惊涛骇浪,电光火石之间的交手让她再也不能冷静的思考,垂着的手臂无法抑制的颤抖,刚才那条腿带给她的震力太大,如果不是最后关头对方收回了几分力道,只怕现在这条胳膊就已经废了。 “坐吧。”肖白扯起嘴唇笑道。 秦雪手脚僵硬的坐在肖白对面椅子上,手心覆盖了一层薄汗,这个男人到底知道多少,目的又是什么。前一刻的镇定自若在这场短暂的交手中没了踪影,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慌乱。在外人眼里,她只是一个普通文员,那么这场试探究竟从何而来? 肖白放下茶杯,右手食指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平缓的节奏下是烦躁的气氛。他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而且是跟自己的异能有关。 这一世青帮的势力只会圈在A市,他绝不会再把几个兄弟卷入危险之中。A市虽比不上X市的发达,但也不会有X市的黑暗。 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把肖元送出去,去哪都好,只要能够远离秦家的势力范围。至于X市,等青帮在A市稳定下来,能够一手遮天的时候,他会把一部分资金带走,去X市创立公司,拥有自己的事业,闯属于他的天地,顺便跟前世的几个“朋友”讨点该还的利息,当然走之前还需要做一件事。 客厅里凝固的空气在许乐走进来的时候得以缓解,他走过去冲肖白高兴的说:“阿白,我把葡萄架上的葡萄都摘下来了。” 肖白抬起手,许乐就默契的弯腰低下头,像只温顺的大猫。 “嗯,乖。”摸了摸许乐的头发,肖白笑道:“去把梨树上的梨也摘下来吧。” 许乐蹭了蹭肖白的脸颊才转身走了出去。 秦雪垂着头攥紧了两只手,还处在一种紧张状态,并没有发觉到肖白跟许乐相处的模式。 双手交握着放在腿上,肖白脸上的笑容并未收敛,只是眼中有着寒冷:“听说秦浩车技不怎么样。” 对方没有过问刚才那一幕发生的一切,秦雪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快速的调整思绪开口:“我哥他……” 肖白并不给秦雪机会反驳,他神色阴沉:“肖元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能为他蹲几年监狱,同样也能为他再进去一次。” 秦雪脸色大变,深呼吸道:“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说服我爸接受肖元。” “我认同你,只是不想让肖元为难。”肖白语气毫不留情:“秦德那个老东西最近已经接二连三的雇人在我的地盘闹事,秦雪,这是最后一次忠告。” “我哥受伤住院,我爸以为那件事是你指使的。”秦雪沉吟着说:“你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肖白挑了挑眉,表情似笑非笑。 “我爱肖元。”秦雪苦涩一笑:“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选择跟肖元离开。” 肖白冷笑一声,吐出的话语如一把利刃刺向伪装冷静的秦雪:“那肖元跟你的信仰相比,又如何?”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秦雪陡然绷直了脊背,她站起身抿着嘴唇说道:“抱歉,我还有点事要去办,就不待了。”她说完就要离开,神色微慌。 肖白放下交叉的腿,平缓的语调开口:“情报局的人就这么沉不住气?” 秦雪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30. 青帮门面上是做着正规生意,分公司的数量年年都在增加,但经营手段却都是黑的。 暗地里走私军火,放高利贷,赌场夜总会等一些娱乐行业,可他从来不参与贩毒生意,对手下的弟兄更是有过血的规定。 在X市他可以说是土皇帝,掌控了X市的经济命脉。政府忌惮他的存在,也从那一刻起情报局的人盯上了他。 在一个跟德国交易军械的仓库,他们被包围,根本没有时间去怀疑是谁走漏了风声,围攻上来的特警当中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秦雪,一个平时文静的女人以一种冷漠的眼神向他开枪。 那一刻的感觉翻涌着席卷上来,公司档案被盗,书房里有翻动的痕迹,这一切也都有了答案。 肖白深深的吸了口气,事情有些久远了,却又像是昨天刚发生的。 残酷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翻着,武大苗跟张小虎死在那场枪战之中,舒书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多受不了折磨选择了自杀。 后来发生了什么,青帮上下花费很长的时间和人力活捉了秦雪。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一直身在国外的肖元是如何知道那件事的,竟然跑回来跪在他面前求他。 那天是他一生中过的最慢的一天,他放了秦雪,却亲自动手卸掉了秦雪的一条腿和一只胳膊,他必须要给死去的三个兄弟一个交代。 从那以后他跟肖元再也没有过往来。 之所以这次直接挑破秦雪的身份,一是想给对方一个警告,二是想确认秦雪对肖元的感情。 这一世青帮不会发展到前世那样的地步,自然就不会成为政府的首要目标,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秦雪垂着的双手手指紧紧并拢伸直,却又渐渐松开。 “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肖白漫不经心的说道:“护国,维护世界和平,提倡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信仰。” “虽然国摆在家前面,但并不代表可以为了国舍弃家。”他一意孤行的改变了今后的局面,还是担心秦雪哪一天会因为可笑的信仰丢了性命或者将肖元带进危险当中。 秦雪手脚冰冷,在外地读书的第一年她就被带进了那个颠覆她所有人生目标的地方。这件事除了她自己,不会有人知道,可事实摆在这里,面前的男人掌握了她的秘密。 只有两种选择,一,直接让对方永远的闭上嘴,二,选择沉默下去,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两人一坐这一站着,气氛陷入了可怕的沉寂状态,隐藏的杀机蠢蠢欲动。 “说出你的目的。”压下了心里的疑惑,秦雪不打算浪费口舌去询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面对秦雪的冷静和从容,还有几分戒备,肖白耸了耸肩。 屋里的动静把院子里的几人都给惊住了,钱多多跟许乐率先跑了进去。 满目狼藉的屋子里肖白跟秦雪相对而立。 秦雪头发有些凌乱,嘴角挂着血丝。 肖白胳膊上流淌的血液触目惊心,其实他伤的很轻,只是几块瓷片渣子进了皮肤,擦破了一点皮肉,但是顺着胳膊往下滴落的血珠子却让许乐整个人都疯了。 钱多多只看到前一刻还在门口的人下一刻就出现在秦雪面前,跟面前吹过一阵风没什么区别。 许乐钳住秦雪的脖子,他的手竟然比秦雪脖子上的肌肤还要苍白几分,脸上的表情邪恶阴冷,犹如地狱走出来的恶魔。 “老,老大,快让许乐放开阿雪。”钱多多焦急的大喊,舌头都快打结了。 这一嗓子把刚进来被眼前一幕吓傻的武大苗拉回了思绪,紧忙也跟着求情。 肖白冷漠的目光逐渐有了一丝温度,半响才低低的笑了,有些嘲讽,秦雪死了,肖元也就跟着没了,所以他在那一瞬间做出了选择,果然啊,再活一世,有些事还是狠不下心,不敢去赌。 “许乐,放了她。” 许乐纹丝不动,抿紧唇角,眼中带着无尽的愤怒,手指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秦雪脸色渐渐泛紫,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 肖白揉了揉额角,低沉的声音放柔:“听话。” “阿白,她伤了你。”许乐呼吸粗重,眼中的血红渐浓,在几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猛地用力将秦雪甩了出去。 危急关头,秦雪立刻用腿在墙壁上踢了一下,借力一个翻身站在地上。 一系列动作很干净利落,甚至透着股老练。钱多多好不容易合上的嘴巴再次张大,武大苗眼珠子都快瞪圆了。这他妈在玩杂技吗? 秦雪现在很不好受,内府撕裂的痛,她靠在墙上哇的吐出一口血。 肖元拖着尚未好全的腿跌跌撞撞的闯进来,一瞬间就红了眼,跑过去抱着秦雪喊道:“阿雪,阿雪。” 秦雪捂着胸口咳嗽一声,望进眼前这双充满担忧的眼睛,她露出了一抹笑容。 肖元难受的用手擦着秦雪嘴巴的血液,看着他哥胳膊上的伤口,再低头看着自己怀中心爱的女人,心上仿佛被钻了一个口子。 他颤抖着声音问:“哥,为什么?” “元元,你该问的人是她。”肖白嘴角扯开一个晦暗的笑容:“她会给你一个很好的解释。” 肖元看向秦雪,而秦雪却是眼神闪烁的避开,分明就是在躲避。他的心里咯噔一下,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痛楚,生命里两个最重要的人为什么会弄到这步田地,第一次见面到底有多大的仇。 “元,我……我没事。”秦雪靠在肖元怀里,剩下的话再次被吐出的血吞没。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守在肖白身边的男人,视线对视的一刹那,对方的眼神让她看到了一只护犊子的狼。 感受着身边人丝毫没有恢复的理智,肖白握住许乐的手,对傻站着的钱多多吩咐道:“多多,把车开过来。” “哦,哦,好。”怔神的钱多多瞬间惊醒,应了声就撒腿跑了出去。 眼中透着一丝心疼,肖白对着肖元的背影唤道:“元元。” 肖元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拖着腿走了出去。 肖白胳膊上一痛,低头看着埋头细心给他清理伤口的许乐,嘴角抽了一下。 武大苗头皮发麻,一哆嗦,本来就没站稳的身子晃晃悠悠的靠在门上。看着许乐专注温柔的舔着肖白胳膊上的血液,惊的一脸骇然,胃里不太好受,武大苗扶着门框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灰溜溜的撑着拐杖走了。 “只是破了点皮。”肖白用另一只手把许乐的脸移开:“许乐,死亡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许乐自然清楚这一点,只是他心里的确很不舒服,他不舒服,就会让别人也不舒服。 “阿白,你为什么要犹豫?”作为一个异能者,就算是刚苏醒的三级,也可以轻松的从普通人手底下活命,那个女人身手是不错,却对阿白构不成任何威胁。 手背擦掉许乐嘴角沾了的血渍,肖白想起昨晚许乐在床上痛的全身痉挛的样子,这几天几乎每晚都会发生一次,他突然心生了几丝愧疚,如果把双方的关注和投入放在天平两端,那天平只怕会一直往许乐那边倒去。 “有几样东西我绝不会拿去赌,兄弟,亲人……”肖白停顿了一下,眼底有着笑意:“还有你。” 许乐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下一刻眉眼都带着愉悦的神采,他仰头定定的看着肖白,缓缓的笑了。 “站这里等我。” 说完后肖白就迈步追上去,声音里透着意味不明的警告和冷意:“秦雪,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哥,我跟阿雪的事你别再管了好吗?”不等秦雪开口,肖元满脸痛苦的说道:“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美好,我以为你们就算谈的不是很愉快,至少不会……不会……” 肖白眉梢一冷:“元元,我跟秦雪聊的很投机。” 本以为阻止肖元进建筑系,就不会遇见秦雪,没想到事情还是走上了原本的轨道。 肖白伸出手想要摸摸肖元的头发,肖元下意识的推开肖白,做完这个动作他整个人都在发抖,眼中有着深深的悔意。 投机?肖元看着肖白的眼神带着伤心。哥,到现在你还在骗我。 “刚才谢谢你。”秦雪从肖元怀里抬起头,看着肖白的眼神有些复杂,她看不懂这个人的心思,不过她可以断定一点,之所以救她,是因为肖元。 跟上来的许乐听到这句话眉尖蹙成一道锋利的折痕,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肖元浑身一震,死死的咬着嘴唇,眼角有些湿润,满嘴的话语在肖白扫过来的一个阴郁的眼神里再也没了勇气。 肖白看了眼秦雪,向着院子南边走去,许乐默不吭声的跟在他后面。 “回去。”肖白脚步未停的丢下一句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 许乐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既不回去也没有再跟过去,就这样固执的站在那里看着肖白的背影,四周都萦绕着冰冷的气息。 当秦雪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撩起眼帘看了一眼,嘴唇轻启:“好自为之。” 远处的肖元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他们短暂的拥抱了一下,似乎谈的不错,至少表面上跟屋子里发生的那一幕截然不同。 没有人知道肖白跟秦雪在屋子里谈过些什么,又因为什么打斗,更不知道最后的那个拥抱有何意义。 然而一个星期以后,肖元康复的第二天回到学校就收到了校方下的通知,去英国作为交换生一年。 面对突发的消息,他第一时间还是选择打电话问肖白。电话里肖白的回答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听不出一丁点情绪。 可肖元的心却沉入了谷底,他知道他跟他哥之间出现了问题,心想不如趁这个机会学好知识再回国,那时候站在他哥面前也有点底气,又或许一年的时间可以让他们的关系再回到从前。 只是一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会发生很多事,同样也会错过很多事。 国中路地下赌场二楼某个房间,肖白靠在椅子上懒散的看着面前的监控录像,里面播放的正是楼下其中一个赌桌的状况。 坐在中间的是个年约三十出头的男人,相貌普通,双眼却透着尖锐。 打火机叮的一声响,桔红色的火光燃出,肖白嘴里叼着根烟,双腿架在桌子上,懒散的半眯着眼睛盯着屏幕里那个男人的动作,大拇指一下又一下的按着打火机,液态丁烷的气味融合着燎燃的烟雾一同慢慢散开。 几局下来,他总算看出了一点猫腻。很显然,对方是个老手,出千的手法很老练,如果不是同行,根本看不出一丝破绽。 肖白余光捕捉到录像里发牌的荷官,对方似乎每次发牌的时候都会动一下小手指。 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肖白扭头看到许乐用手握拳抵在唇边压制着声音咳嗽,白皙的脸上有些许潮红。 “要不要抽一口?”肖白开玩笑的口吻说。 犹豫了一下,许乐把沾了肖白唾液的烟蒂含嘴里,学着肖白的样子吸了一口,顿时就觉肺里难受的很,他晃了晃头,靠肖白身上不停的咳嗽。 肖白快速将烟灭了,把许乐搂怀里,用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着,挑唇问道:“能喝酒吗?” 许乐在肖白胸口蹭着,摇了摇头。 “得,不吸烟不喝酒是个宝。”肖白朝旁边的秋刚开口:“刚子,把桌子上的水递给我。” 一直垂着头的秋刚闻言抬起头走过去把水杯递给肖白。 肖白把水杯送到许乐嘴巴,许乐凑过去连着喝了好几口,口腔的苦味才淡了一点。 “刚子,他赢了多少?” 秋刚思索着说:“这一局再赢的话,刚好一百五十万。” 食指弯曲着敲点椅子扶手,肖白勾起嘴角:“我去陪他玩玩。” 31. 秋刚吩咐人把那位年轻荷官换下来,肖白让许乐待在房里,他自己单独下楼去了那张赌桌上。 一副牌去掉大小王52张,每人发三张牌,3个A最大,3张同样花色为金花、杂花2、3、5最小。 桌上总共坐着八人,他们面对突然更换上来的荷官,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抗拒。 肖白会意的解开袖扣,卷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臂,当着他们的面举起双手张开五指来回展示了一遍。 脸上浮现一抹浅笑,肖白笑着说:“赌场有赌场的规矩,这是职业精神。”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中间坐着的男人。 没有错过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肖白用手弹了一下扑克牌。 哗啦啦的洗牌声音响起,双手的动作渐渐娴熟,节奏感越来越好。 肖白洗完牌之后把手中的牌递给那个男人,对方依然还是镇定轻松的表情,只是洗牌的时候指尖却有些用力。 男人快速把牌洗乱之后又还给肖白。 肖白勾了勾唇,手指灵活,一张张扑克牌掉在桌子上。 场子里的工作人员和四周站着的弟兄都只是偷偷的瞄了一眼自家老大,满足自己的好奇和兴奋。并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各自站在岗位做着该做的活。 柜台上钱多多跟条死狗一样趴着,“老大怎么突然起兴致了?” 李能玩着手里的骰子,撇撇嘴:“我看老大是想耍耍威风,秀秀个人魅力。” “之前那个发牌的可别让他跑了。”钱多多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道:“敢在我们眼皮底下玩猫腻,不弄死他不解这口气。” “跑不了。”李能露出一口白牙,笑的阴森。 “六爷,求您别这么笑。”旁边的年轻小姑娘夸张的搓搓手臂:“慎得慌。” 李能面上青白交加,想不出斥责的话就爆了一句粗口:“滚你妈的!” “噗哈哈哈哈。”钱多多张嘴哈哈大笑,笑的前扑后仰。 二楼房间里许乐坐在录像面前,窗户的冷风呼呼的吹进来,他拉了拉衣领一眼不眨的看着屏幕里面肖白的一举一动。 在一阵沉默之后,他轻叹一声,站起身来回走动了几次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许乐下楼的时候正好是牌局的最后关头,肖白有些诧异许乐会下楼,因为一楼可以说是乌烟瘴气,除了浓烈的烟味还有各种体味。 似是有所察觉,许乐抬头跟肖白对视了几秒,投过去一个让肖白宽心的眼神。 他站在围观的赌客里面,安静的看着肖白。 “方块K说话。” 男人鼻尖溢出汗水,双手在桌面上狠狠的擦了擦,把自己的所有筹码全数推了出去。 周围吸气声四起,一个个热血沸腾。桌子上还跟着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一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扣上了自己的牌,选择退出,另一个则做出跟男人相同的动作。 而当双方的底牌露出来的时候,肖白盯着那张方块十,瞳孔猛地一缩,左手食指不动声色的点了点桌子。 男人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把桌上的钱拿了去柜台兑换之后就迅速的离开了赌场。 柜台上早就等候多时的李能跟钱多多两人悄悄的尾随其后跟了上去。 “阿白,一副牌不是应该只有一张方块十吗?”许乐走过去压低声音询问,他分明看到方块十并没有发出去,还在剩下的牌里面,那么对方的底牌不可能是方块十。 “千术而已。”肖白笑着回道。 拇指跟食指在剩下的扑克牌里面抽出一张牌扔桌上,正是没有发出去的方块十。 肖白摸了摸下巴,眼底闪烁不定,半响说道:“刚子,把那个年轻荷官带上来。” 那名年轻荷官被带上来的时候直接跪在了肖白面前。 “来多久了?” “回……回老大,一个多月了……”年轻荷官结结巴巴的说着,脸上冷汗直流。 “之前的那些荷官里面有不少都不能再用了,所以只能招一些新人。”秋刚轻声说。 肖白嗯了一声,摸着手心里的那只手,随意的开口:“你们合作的不错,很熟?” “不……不熟。”年轻荷官抖着声音说道:“在老家的时候赌桌上认识的,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次是从朋友那边听到他的消息,然后我们就……”“就想再合作一次。” 肖白扯了一下嘴角:“你进来的时候有看过合同吗?” 突然平和下来的语气让年轻荷官吓的发抖,哆嗦着身子磕着头:“老……老大……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刚子。” 秋刚拿了水果刀走过去,另外两人按住年轻荷官挣扎的身子,水果刀咔的一声剁了三根手指头。 “按规矩办事,大家都好。”肖白挑眉道:“长记性了以后就给我好好干。” 然后他又笑了:“下次再犯,我会派人把你的宝贝妹妹送去拉客。” 年轻荷官脸色煞白,神情惊恐又绝望,捂着血流不止的手把脸埋在地上重重的磕头。 肖白挥了挥手,年轻荷官被带下去,房里的血腥味并未消散,当那个跑了的男人被拖进来的时候一瞬间就变了脸。 男人鼻青脸肿,头发上沾着血污,罪魁祸首钱多多跟李能两人一人端一杯热茶走了进来,一脸揶揄。 “妈的,跑的还挺快,要不是迎面一辆车撞了上来还真要花点功夫。”钱多多忿忿的抬脚揣在男人的肚子上。 房间里男人痛苦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沉重,肖白把许乐的十根手指捏了个遍。 许久之后肖白站起身走到男人面前蹲下身子,低声吐出几个字:“以后跟着我。”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将手里的牌换掉,他需要这样的人给场子里带来利益。 男人惊讶的张大嘴巴,连身上的痛楚都给忘了,本以为会面临一场比死还可怕的折磨,毕竟出千被发现的结果太严重,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似是怕对方后悔,迫不及待的回答:“好。” 入秋的季节,夜晚的风透着凉意,A市郊区某个建筑工地上却是杀机四伏,箭拔弩张。 两边的人一个个提着砍刀凶神恶煞,因为紧张呼吸粗重,场面一触即发。 几辆车子在路边停下,肖白跟许乐,还有秋刚几人领着十来个弟兄一同下车往工地走去。 越往里走,那种残酷却又刺激的感觉越来越强,肖白侧头看了一眼几个兄弟,每个人眼中都燃起了血色,这一刻他们好像又回到了那种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枯叶被几十双鞋子踩的咯吱咯吱响,站在前面的一个小伙子快步走上前低声恭敬的说道:“老大,三爷,五爷,六爷都及时撤退了,龙帮的人虽然一口咬定这件事,但是没有证据。” 肖白暗地里松了口气,只要武大苗张小虎舒书三人没有露面,事情就好办多了。 手底下的人当中有大部分都是虎帮的,虽然吴强的亲信都在天龙帮跟四海帮的前后攻击下死的死,残的残。剩下的那些人根本不管谁做老大,只希望还能喝酒吃肉。 但是毕竟接手时间太短,管理方面存在很多问题。就好比这次的事,起因是青帮的两个小弟在外面打了龙帮的人,仗着最近的风头耀武扬威,类似的事一直都有,只不过一旦闹大了就跟滚雪球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也好,趁着这次机会彻底整治一番。 气氛沉重的肃然,硝烟味渐浓,两帮人都在等着一道命令。 只要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吐出一个字,他们就会抛开一切冲上去。 龙帮的人里走出来一人,正是徐天。 肖白朝徐天微微昂首,并且露出友好的笑容。 徐天眉头皱了皱,最近这段时间肖白的名字他才开始关注,默默无闻的人手段强悍到这样的地步,把他跟张海给耍了,虎帮余下的产业都被一一霸占,像一张大网撒下给据为己有,并且迅速的收拢。不止是他,很多人都起了兴趣,只不过他没想到对方会跟那个人还有牵扯。 “据说你跟那个老家伙在一个监狱待过?”徐天冷不防的开口。 “我要是你,早就夹尾巴逃了。”肖白眯了眯眼:“福伯只是失踪了,可不是死了。” 徐天眼角猛地抽了抽,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他有跟你提过什么吗?” “忘了。”肖白悠悠的说。 徐天眉头拧紧,看着肖白的眼神带着一股子怒火,却又生生的被克制下来。 “肖白,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你的人这么猖狂,让我很难办。”徐天据理力争,语气却没有多少强硬,落在肖白耳中,跟读书人的那种文绉绉的口吻没什么两样,按他的意思,这会还真不是聊天的时候。 肖白打量着面前的人,对方是个货真价实的高材生,好像还喝过洋墨水,福灵能看上他,多少也跟对方的外表和学识有关,一副文雅正直的模样。 “家里穷,没读过什么书,我就是个粗人。”肖白阴测测的笑了:“在我这里,我就是规矩。” 32. 身后的建筑工地刚开始竣工,这带从前是四海帮的地皮,四海帮一遇事,也就跟着丢弃了。 青帮却在这时从龙帮眼皮底下把这块地给明抢了过来。 这次的小打小闹最后演变成两帮几十个人头的火拼,因素很多,一山容不得二虎。 眼看不可能谈的拢,肖白几乎跟徐天同时的抬起手臂。 紧接着这个讯号以一种电闪雷鸣的速度蔓延开来,两帮的人握紧砍刀冲过去交锋,一边嘶喊一边挥舞砍刀一阵乱砍,毫无章法,完全靠体力和眼里的凶光,血肉四溅,刀子刺进肉里的扑哧声响和惨叫声随着冷风吹进秋刚几人的耳中,他们也加入进去。 这次他们没用砍刀,套路都一模一样,踢掉对方手中的砍刀快速的揪住对方的头发拖到自己面前用力朝太阳穴击去。 这一招是肖白教给他们的,没什么技巧,就靠个人的反应,胆力,出拳的爆发力和面对砍刀时的敏捷。 肖白右手伸进裤兜里,手指摸到一把匕首,停了几秒又把手抽出来。 “许乐,你说要不要留徐天一条命?”肖白自问自答:“他的命还是给福伯吧,算是我送给福伯的礼物好了。” 许乐眯了眯眼,越过交战的人群看了退到后面的徐天一眼。 极小的沉闷响声被厮杀的声音遮掩,子弹从枪口发出,破空而来的子弹撕裂空气,摩擦着气流 精确的朝着目标射去。 肖白第一时间握紧许乐的手,阻止他的一切行为。 呼啸的子弹诡异的停在肖白面前几厘米距离,像是被某种恐怖的力量阻挡,连四周的空气都激起一层巨大的波动,下一刻就见子弹啪的掉在地上。 肖白扯开唇角对远处震惊的徐天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邪恶之极。 第二天上午 公安局 张伟隔着桌子看着对面的男人,没有粗金链子,也没有一口金牙和满嘴粗语,穿着很有品位,举止沉稳内敛,往人群里一站,绝对的社会高层精英。现在的黑社会头儿素质都这么高了? 对方淡定从容的坐在那里,嘴边还带着笑,有一瞬间他错以为自己才是被审的那个。 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张伟打开桌子上的档案看了一会,抬头盯着肖白: “昨晚你在哪?” “在家。” “跟谁?做什么?有没有人证?” “跟我媳妇儿在一起。”肖白语气平静:“就我跟他,没第三者在场。” 张伟拨打了个电话:“带那个女人进审讯室。” “是。”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磕巴:“张sir,对方是……是个男的。” 隔壁审讯室里许乐坐在椅子上,垂着眼帘。 “昨晚你在哪?” “家。” “跟谁?做什么?” “我男人。”许乐面无表情的说道:“做爱。” 直白的话让警员眼中生出厌恶,两个男人之间的脏事竟然也不知道避讳,语气也冷了几分:“有没有人证?” 许乐眉间蹙紧,眼中渐渐涌出不耐,一股冷冽的气息散开,对面的警员本能的按住腰间的警棍。 张伟看着面前的录像,脸色阴晴不定。 肖白眉头一挑,他这时才想起许乐在外人面前非但不温顺甚至浑身都带着刺,一个不慎搞不好都能灭了整个公安局。 他按住心里的焦急,唇边扬起戏趣的笑容:“阿sir,难道你干的时候希望有人在旁边围观?” “我媳妇儿脾气不太好,性格孤僻,见了生人会很戒备,如果出了什么事……” 明目张胆的威胁,青帮的势力摆在那。张伟脸上一绿,给隔壁审讯室下了一道命令,他又问了一些话,肖白始终都在配合,只是答案全都是不沾边的。 走出审讯室,肖白伸了个懒腰,朝走过来的许乐笑了:“媳妇儿,中午我想吃黄豆炖猪蹄。” 许乐把肖白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确定肖白身上没伤之后冰冷的表情才渐渐柔和,他笑着点头:“好。” 局里工作的女警官都停下手中的工作拿眼睛直瞟肖白,一直目送肖白出门。她们再看看歪瓜裂枣的同事,顿时哀声一片。 “那人是谁啊?” “青帮老大。”某个眼镜女神秘兮兮的说:“刚才去给张sir送资料的时候我有偷偷翻几页,肖白,23岁,身高192,进过两次看守所一次监狱。” 公安局门口停着一排黑色的汽车,秋刚几人站在那里抽着烟,个个愁眉苦脸。 看到肖白跟许乐走出去,他们纷纷扔了烟一拥而上,异口同声喊道:“老大。” 肖白挨个扫了一眼:“别一个个脸拉的跟驴一样,回去。” 武大苗想要问几句,被舒书及时制止了。 “刚子,你开这辆车。”肖白叫住秋刚。 其他几人也没多想,只有心思慎密的秋刚有些诧异的扬了扬眉。 车子驶过热闹拥挤的街市,肖白换了个姿势随意的开口:“刚子,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驾驶座上的秋刚呼吸明显的慢了一拍,随后他微微一笑:“还差几个月就十九年。” “十九年……”肖白垂下眼帘,思绪飘的有些远了。 那个女人死之后他就带着肖元沿街乞讨,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只要你胆够大,够狠,不怕死,就能从别人那里夺来想要的尊重和立足之地。 十几年前的会安区比现在落魄了不止十倍,也是最乱的时候,那时候他才4岁,身上的伤口没有一天断过,每次挨打的时候他都会第一时间护住头,在他看来只要不被打傻,再多的伤都会好起来,现在想想还真单纯。 乞丐是没有钱去医院看医生的,他们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有着比蟑螂更坚强的意志,受了伤只会孤独的舔着伤口,撑过去就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撑不过去那也怨不得天,只能是自己命不好。 遇见秋刚的时候是夏天,那次他带着肖元去桥洞底下捡塑料瓶,就见到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孩缩在角落里昏迷不醒,他只是拿了一个塑料瓶去旁边的水坑里装了水给秋刚喝。 不是善良,只是因为他在那个小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没想到那一刻的同情之心给他带来了一个兄弟。 眉心微凉的触感将肖白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握住眉心的那只手,闭上眼长长的呼了口气。 实际上他不愿意去怀疑秋刚,但是比起怀疑,他更接受不了失望。 车内的气氛变的比之前更加的沉闷,秋刚单手松开衣领上的扣子,扫了一眼后视镜,轻声问:“老大,你今天怎么了?” “只是觉得这日头过得真快。”肖白敛了眼底的神色,轻笑道:“你们几个是不是该找个女人成家了?” 秋刚还在考虑怎么回答,一直沉默的许乐先一步开口了,语气冷冷的,透着疑惑。 “阿白,你是不是也会找个女人成家?” “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女人。”肖白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搂着许乐的手渐渐下滑探进衣服里摸着细腻的肌肤,满足的笑问:“知道什么叫GAY吗?” 许乐看肖白一眼说:“知道。”他查过这类的资料,可他不是GAY,他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只喜欢阿白。 “阿白,我不是GAY。” “我也不是。”肖白低笑出声,肩膀止不住的抖动。 许乐挑眉:“阿白,你笑什么?” 肖白边笑边揉了揉许乐的一头卷毛,手指揉捏着他的耳垂:“开心就笑了。” 秋刚快速的瞄了一眼后视镜,嘴角抽了抽。 似是想到了什么,肖白眯着双眼说:“这两天把河西那几个项目谈下来,地产这块怎么做都不会亏,不出五年就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秋刚点点头:“好。”虽然心里有疑问,但他对肖白的决定从来都不会反驳。 “刚子,路过绿林中学的时候停一下车子。”肖白看着窗外的景物,突然说道:“附近那个大超市里卖的猪蹄个头大。” 秋刚又瞥了一眼后视镜,脸色有些古怪:“老大,那家超市昨天刚被我们收购了。” “哦?是吗?”肖白摸摸下巴,他怎么没印象。 “舒书上午正好要去超市一趟,直接让他把猪蹄带回来吧。”秋刚单手转着方向盘,拨了个电话:“书书,中午回来的时候带几个猪蹄,个头要大的,新鲜的,嗯,老大想吃,好,就这样。” 夜里肖白睡的不太好,梦见叶然对他笑,而且笑的很开心,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叶然痛苦的倒在地上,鲜血从叶然的身下流淌出来,他想要跑过去把叶然从血泊里抱起来,可他却没有动。 身后出现一个人,他看清了来人的相貌和对方那双纤细的手上拿着的匕首。 猛地惊醒,肖白开了床头灯张嘴大口喘气,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他也没去洗手间清洗就拿了根烟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抽起来,枕边的人又没了踪影。 前世他花了几年的时间习惯每天回家能看到叶然,这一世他竟然只花了几个月时间接受并且习惯了许乐的存在。 好在这次习惯的是个愿意对他笑对他好的人。 抽了将近半包烟,肖白搓了把脸重新躺回床上。 迷迷糊糊中被子一角被掀开,一阵冷气突然卷了进来,紧接着一具更凉的躯体靠近,伴随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肖白动了动胳膊,把缠在他腰上的手弄开,下一刻那只手又搭上来,接着整个人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 “阿白,睡的好吗?” “不太好。”肖白睁开眼,眼底有几根血丝,声音里有着疲倦,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许乐,像只受委屈的大尾巴狼。 许乐搂住肖白的脖子,薄而微凉的唇贴在肖白的唇上。 “这样呢?” “有好一点。” 许乐笑眯眯的伸出舌尖轻轻舔着肖白的嘴唇,肖白按住许乐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三更半夜出去,天亮才回来。”肖白用手拨开许乐额前的发丝:“ 你以为洗了澡身上的血腥味就没了?” 许乐低头拿脸颊蹭着肖白的脖子:“那我以后白天出去。” “我更愿意听到另一个答案。”肖白叹息一声,两只手在许乐未干的头发里一阵乱揉。 两人没有再开口,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姿势挺暧昧,肖白身上的睡袍被许乐扒开,两只冰凉的手肆意的抚摸着,偶尔还会忍不住亲吻一下。 肖白一只手揉捏着许乐的臀部,另一只手在他的后背上下摸着,卧室里的气氛却很平静柔和。 “我说。” “嗯?” “你好像硬了。” 等了一会才听到一个极小的声音:“你那里都翘起来了。” 肖白笑着把被子拉了拉,缩被窝里把许乐啃了个遍。 片刻后许乐从被窝里伸出头在柜子上拿了一个东西放到肖白手中。 “阿白,这个给你。” 肖白低头看着手心里躺着的东西,石化了几秒,脸上的肌肉都跟着抽了抽。 前几天看新闻的时候发现被采访的塔尔国某个将军军服上的胸章很有特点,他只是多看了两眼而已。 肖白哭笑不得,这玩意儿他根本没办法带出门,放家里都不是个安全的事,哪天被发现,还不得直接把他送监狱。 “不喜欢?”许乐蹙着眉头,有些失落。他明明记得阿白看到这块胸章的时候眼里有光。 肖白干咳一声:“喜欢。”默默过滤满肚子的话语,最后吐出的就只有两字,还真没想过哪天有人会在意他不经意间露出的眼神,这种被在乎的感觉挺好。 “你该不会把那人给杀了吧?” 许乐对肖白露出理所当然的眼神。 肖白:…… 他好像记得那位将军职位挺高,在塔尔的名声很大,是镇守塔尔边界的最大防线,可惜了。 肖白把许乐压在自己怀里,怦然心跳的声音纠缠着一下一下撞进彼此的耳中。 “你们那里还有比你更强的吗?” 许乐轻抿唇:“有。” 肖白微眯双眼,手指曲起摩擦着许乐光洁的后背,眼中沉淀着某种沉重的色彩,他对那个神秘的组织起了好奇心。 沉默片刻,许乐捧着肖白的脸说道:“阿白,总有一天你比他们都要强。” “这话我爱听。”肖白翻身把许乐圈在怀里,笑着低头鼻尖碰着鼻尖:“我们来做点事。” ……一辆承载千只肥螃蟹的大卡车轰隆隆驶过。 33. 肖白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公司的业务已经步入正轨,可兄弟几个都是大老粗,肚子里没多少墨水,技术活可以雇人,但是接触一些机密的管理工作必须要自己人才行。 所以他要求秋刚他们报了学习班,每天花一个小时看书。 效果很差,除了舒书跟秋刚,其他几人整天一副还不如一刀子了结的表情。 书房里肖白坐在桌子前皱着眉头,圆珠笔在他的手上转着圈,不太熟练,所以总能听到笔掉在桌子上的清脆声音。 许乐靠书架那里低头翻着书,偶尔抬头看一眼肖白。 圆珠笔哗哗的写满空白地方,肖白靠椅子上双手放在脑后发出一声包含疲惫和解脱的叹息。 许乐走过去看了一遍肖白写的东西,歪头唤道:“阿白。” “嗯?”懒懒的语气。 许乐抿了抿唇轻声说道:“错了很多。” 肖白额头青筋跳了跳,指腹抵在额头上使劲按住,他对“很多”这两个字起了强烈的抵触。这几天时不时就从对方嘴里蹦出这两个字,难道他就一点进步都没? “这句话解释的不对。”笔画了一个圈,许乐边说边看肖白写的一行行英文,在错的地方画圈。 肖白扫了一眼自己想了一个多小时的内容被十几个大小相同的圈圈排满,他直接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把所有的错误都标出来并且认真在旁边写上正确的答案,许乐放下笔用食指跟拇指把肖白闭着的眼睛撑开。 肖白满脸无奈的跟许乐对视。 “阿白,有几个词我昨天有告诉你。”言下之意就是都告诉过你了,怎么还犯错。 肖白深呼吸,前世没钱的时候错过了机会,后来有钱有地位的时候错过了时间,现在想要抓住机会抓住时间好好学点知识长点文化真不是一般二般的难。 “刚才没想起来。” 许乐把脚跨在肖白腿上熟练的坐上去,拿了书耐心的给肖白讲解。 “我说许乐,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字面上是询问的意思,语气却是肯定,肖白拖住许乐的臀部往自己身上移了几分。 许乐闻言脸上泛起可疑的潮红,他眨了眨眼:“你喜欢这样进去。”所以他也喜欢。 被许乐露骨的话给噎的当场愣住了,肖白嘴角抽了一下,似乎他们做爱的姿势还真有一大部分都是这样的,平时静下来看书的时候对方也坐他腿上,有时甚至有意无意的蹭蹭他的裤裆部位。 眼前的男人拿一双温柔的眸子注视着他,像是在期待着什么,肖白干咳一声用眼神示意许乐该干正事了。 许乐克制自己把注意力放书上,继续给肖白纠正语法错误。 肖白正聚精会神的听着,耳边突然冒出一句话: “阿白,我们做吧,我屁股不疼了。” ——一辆和谐号呼啸而过。 C市市区某个游乐场休息区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白色衬衫搭配浅色休闲裤,同色系休闲皮鞋,衬衫钮扣随意的解开前两粒,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突起的喉结随着吞咽食物的动作上下滚动,男人大概二十出头,五官毫无瑕疵,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漂亮,这对于一个自认为走刚毅路线的男人来说无疑是个严重的硬伤。 吃完最后一口热狗,男人把报纸翻了一页继续看着,似乎对周围炙热的视线置若罔闻。 游乐场门口停了一辆私人轿车,车里走下来的是一家三口,中年男人身材发福,轻微的秃顶,旁边的女人却很靓丽,夫妻俩看起来很恩爱,小男孩穿了一身昂贵的小西装,被女人抱在怀里兴奋好奇的看看这看看那,灵动的大眼滴溜溜的转动,模样甚是可爱。 与此同时,一直低头看报纸的男人从报纸中抬起头,那双带着媚意的眼睛无意间发出电光,对面几个偷看的女生一时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一个个害羞的垂头看地,好似地上有什么吸引她们的东西。 男人唇边浮现一抹妖娆的笑容,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拿了旁边的外套搭手臂上迈步离开。 今天是双休日,游乐场的人比较多,拥挤的地方甚至都会摩肩擦踵,孩童的哭闹声,欢笑声充斥着整个游乐场。 男人站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目光锁住一处,嘴角挂着笑,搭在手臂上的外套动了动,本来打算直走的脚步鬼使神差的微偏,走到一个蹲在地上的小男孩面前。 “小朋友,在玩什么?” 小男孩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大颗的泪珠子,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心想好漂亮哇,他小嘴微张:“大哥哥。” 男人伸手揉了揉小男孩柔软的发丝,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放到小男孩面前。 “是不是跟你家人走丢了?” 小男孩用舌头舔着甜甜的糖果,抽了抽鼻子,软糯的声音委屈的说道:“我看到一个姐姐手里拿着好漂亮的大风车,然后我就跑过去让她给我摸一下,可她说不行。” “爸爸妈妈找不到了。”小男孩说到这里泪珠又啪啦掉了下来。 男人擦掉小男孩脸上的泪水,笑着说:“想要什么就去抢,记住了吗?” 小男孩懵懵懂懂的点头,突然凑过去在男人脸颊上吧唧了一口。 男人扬了扬眉,任由小男孩在他的另一边脸颊上也涂了口水印子。 “大哥哥,我叫梁杰。”小男孩弯着嘴角说:“爸爸妈妈都叫我小杰,你也叫我小杰好吗?” 男人很配合的满足小男孩,他笑着唤道:“小杰。” 小男孩乐呵呵的笑了,像是得到了多大的宝贝似的。 “大哥哥,你做我的新娘好不好?”小男孩掰着手指头:“圆圆跟靓靓都有新娘,就我没有。” “你今年多大了?” 小男孩骄傲的挺起胸膛:“五岁!” “哥哥今年二十一。”男人眼中忽然起了玩味的笑意:“你算算我们之间相差几岁?” 小男孩认真的数着手指头,数完一只手就换另一只手,两只手数完了,他皱起眉头嘟着嘴巴在男人错愕的目光中抓着男人的手一根根数着。 片刻后小男孩裂开嘴笑呵呵的说道:“十六,是十六,哥哥,我算的对不对?” “对,很聪明。”男人眼底一闪而过不忍,不过也就一瞬便消失不见。 “等我长大了就娶大哥哥。”小男孩用小指勾住男人的小指,认真的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一刻男人并不知晓他跟面前这个还不到他大腿的小男孩在将来会有怎么样的纠葛与缠缚。 男人用手整理了一下小男孩领口的蝴蝶结,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的惊喜叫声。 “小杰,你吓死妈妈了。”女人跑过来把小男孩紧紧的抱在怀里,小声哭泣着。 小男孩从女人怀里挣扎着探出头瞅着男人,脸上是大大的笑容,男人也在笑,只不过笑容没多少温暖。 过了一会之后,女人才发觉旁边站着的男人,她在看到对方的相貌之后,快速掩去自己的失态,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 男人笑着摇摇头便转身离开,他可承受不起那两个字。 “妈妈,大哥哥是天使吗?”小男孩念念不舍的望着男人的背影,揪着女人的头发好奇的问。 女人温柔的擦掉小男孩嘴角的口水,喃喃自语:“或许是吧。” 还没走远的男人听到这句话脚步停了半拍又再次接上,脸上闪现诡异的笑。 “天使啊……”男人喃喃自语:“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东西而已。” 身后小男孩突然把两只手放在嘴边大声喊道:“大哥哥,我会去找你的!” 男人微侧头,却终究没有回头看一眼,只当是一句戏言,挺拔的背影渐渐淹没在人群里。 他朝着正拿着票向他这边走来,满脸不耐的中年男人那里走去。 这时刚好有一拨游客从两侧走过来,男人低头穿梭在里面,跟中年男人擦身而过的瞬间,搭着外套的手臂不易察觉的绷直,一声极小的脆响从外套里传出来,紧接着又响了一声,中年男人捂着被鲜血染红的小腹跪在了地上。 尖叫声徒然响起,男人轻松的行走在混乱的人群中,离开了娱乐场。 不慌不忙的坐上车,男人扔了外套,手里的枪被他扔在车底下,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刚刚好。”男人雀跃的欢呼一声发动车子离开。 随手打开手机留言,男人哼着曲边开车边悠哉的欣赏前方的风景。 “小三,任务完成了没?” “小三,任务完成了吧。” “小三,狗粮没了,下次回来的时候记得买几包。” “小三,去A市找千面。” “小三啊,七月应该跟你说了吧,你去劝劝千面,不行的话也别动手,因为你打不过他。” “喂,小三,你告诉千面,罗烈已经知道那个人的存在了。” 小三小三小三,shit!男人大力拍了一下方向盘,阴沉着脸关了手机。 34. 大楼门口,男人把外套穿身上,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慢悠悠的走进楼。 大楼一层几个散漫的前台见到走进来的男人时眼睛瞬间就亮了,快速的交流了一番,随即就见一个长相比较出色的女人拿出镜子补了一下妆走过去微弯身露出美丽的笑容: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男人浅笑,好看的双眼含着笑意:“我等人。” “那请问您等的是?”女人心跳加速,脸上布满红晕。 男人很有礼貌的回应:“我弟弟。” “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清水,谢谢。” “好的,请您稍等。”刚离开,前一刻还稳重的女人就跟兴奋的其他几个同事凑一起窃窃私语。 “公司规模不小,就是员工……”男人交叉着腿伸出食指摸了摸下巴:“太活泼好动。” 22层办公室内,肖白埋头批阅着文件。 窝在沙发里看书的许乐突然眉头一跳,他走到落地窗那里看了一眼外面的景物,眉尖蹙起再松开。 “阿白,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肖白并没有抬头,随口答道:“等我忙完手里的工作就回去。” “不是这个。”许乐走过去把头抵在肖白的肩膀上蹭了蹭:“我是说离开A市。” “过几天。”手中的笔一顿,肖白沉吟了一会说:“五六天左右。”还有些事要办。 五六天……许乐轻蹙眉梢,恐怕来不及了。 察觉到许乐呼吸明显的乱了,肖白抬头问:“怎么了?” 许乐摇摇头,窝沙发里卷着身体不动弹了。 等肖白处理完工作跟许乐一同出现在一楼的时候,刚出电梯就被眼前所见到的给怔住了。 本该站在工作岗位上的几个前台扎堆在一起,一个个笑的花枝招展。 “都在干什么?” 正跟男人嬉笑的几个前台听到声音浑身都抖了一下,惊慌的回头看去。 几人吓的发抖,均低头喊道:“老板。” “明天都不用来上班了。”沉着脸挨个扫了一眼脸色煞白的前台,肖白的视线从沙发上的男人脸上掠过,当下就拨了个电话:“刚子,公司前台一律更换,尽快招聘一批新的。” 挂了电话肖白大步往门口走去,许乐温顺的跟在后面,越过那个男人的时候垂在腰际的手动了几下。 大门口肖白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身后跟上来的男人,挑了一下眉,长的很女性化,戴个假发套比钱多多还要美艳。 男人笑着朝旁边的许乐努努嘴:“我找你边上这位。” 许乐掀了一下眼皮子,冷冽的声音吐出:“萧三,找我?” 听到这个名字,萧三都快哭了,他恨不得上前给千面一个感激的拥抱,天天被组织里的人小三小三的叫唤,他极度以为自己就是个小三,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看着萧三一副激动不已外加情难自禁的样子,肖白心里蓦地响起了一声警铃,他霸道的侧身挡在沈三跟许乐中间。 萧三高高的扬起半边眉毛,他对这个男人第一眼就有了敌视,确切的说是对方的相貌惹到了他。 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气势不比罗烈差,相貌竟然比罗烈那个妖孽还要出众,不阴柔,五官侵略性极强,冷硬的俊逸外表深深的打击到了他。 萧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重重的叹了口气。 半小时后,中环路某家酒店的包厢里 萧三扭曲着脸拿着筷子捣鼓捣鼓盘子里的肉片,最后从盘底夹了一筷子沾满辣椒油的大白菜放自己嘴里,尽管被辣椒油刺的两眼冒水光,可他还是硬撑着吃了好几口,这对于一个吃不了辣的人来说是个挺困难的事,越做不到的事越想去征服,说好听一点就是执着,不好听的呢…… “十招之内。”许乐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萧三:“你没有胜算的可能。” 萧三干咳几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犯贱的有点得意,以前他都是在五招之内就输给千面,这么说他这几年还是进步了。 “从C市到A市,整整开了五个多小时的长途车。”萧三没好气的说:“你以为我过来找你是吃饱了撑的?”刚说完话,萧三就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一直打算静观其变的肖白抽了一下嘴角。 萧三又干咳了几声,用手扶额,故作镇定状。 许乐给肖白盛了一碗汤,又细心的挑去了碗里的葱花。 萧三看着眼前的一幕,这货竟然是冷血的千面,有那么一瞬间他误以为自己见到了冒牌货。 “七月,蓝木,夜,就连那个远在兰撒的花花都找过我。”萧三拨弄了一下刘海,扯开唇角笑道:“千面,你平时一副冰块脸,没想到人缘还不差。”“当然,跟我相比还是有差那么一点。” “什么事?”许乐不易察觉的绷紧身体。 萧三抖抖腿,随意的拿纸巾擦了擦嘴:“不出两天,罗烈一定会来找你。” 许乐闻言脸色瞬间一冷,筷子啪的放在桌子上。 肖白看到许乐的表情变化,他心里一紧,罗烈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手指揉着眉心,前世的所有记忆片段快速的被挖出来。 片刻后肖白腾地站起身,椅子因为他的动作擦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双手握拳抵在桌子上,差点将桌子给震碎了。 萧三不动声色的靠在椅背上揉着自己的胳膊,刚才那一下瞬间从桌面传递上来的力量让他有些诧异。 许乐不安的拉了拉肖白的手:“阿白。” 肖白半眯着眼俯视着许乐,看着他那双浅灰色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失去冷静甚至有几分阴霾的面孔,深深的吸了口气。罗烈是谁,前世他和罗烈只有一面之缘,按道理不该记起来的,可他却硬生生的从那堆乱七八糟的记忆片段里给找出来了。 记不清是哪一年,唯一印象清晰的是那天特别冷,雪下的很大,山道上发生了一起车祸,所有的车子都被迫停下来。 很多车主都下车跟交警询问路段的情况,他也下车了,在经过一排排车子的时候,只是匆匆一瞥,他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辆车子那里,因为打开三分之一的车窗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提到的名字就是罗烈这两个字,随后车窗摇下来,一个英俊的男人探出头,眼睛是他从未见过的血红色,红的让人异常不舒服。 不知怎的,肖白隐隐觉得车内传出来的那个声音跟许乐的声音有点像,ATC,罗烈,许乐,随着越来越多的猜测联系在一起,这种可能被无限放大,并且得以证实。 不对,似乎那个男人有对他说什么,肖白皱着眉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重新坐到椅子上,肖白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 “花花说上面对他很重视。”萧三瞥了一眼肖白,又把目光挪向许乐:“别动不该有的念头,除非哪天我们离开药物还能活下去,其他的想多了就跟做梦没什么两样。” 萧三也不在意对面的两人搭不搭理自己,脸上带着笑,说出的话却令人胆寒:“其实现在日子也挺不错,不愁吃不愁穿,也不用顶着社会压力,再说了,杀人杀多了就跟捏死一只蚊子没什么区别。” 说的口干舌燥也不见回应,萧三干脆主动伸出手对肖白笑道:“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肖白抬眼看了看萧三,对方的意思不是很难听懂,他花了几秒时间就全部明白过来,异能者终究是超出普通人的存在,一旦发现势必会收拢加以利用,无论是军方还是黑暗势力,都不会错过。 只是他没想到连自己都被那个组织找到,果然是异想天开了。能逃的几率有多大?许乐应该比他更清楚,可许乐从来就没在他面前提过,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逃不了。 既然不能逃,能做的就只有面对,并且想办法保护自己的利益,肖白心里发出一声叹息,重活一世,什么都变了。 下一刻肖白嘴角勾出阴冷的笑容,我命不由天,就算进了那里,他一样要站在高处。 抬起的手还没碰到萧三就被身边的许乐握住。 “阿白,别担心,你去哪我都会在你身边。”许乐语气坚定。 肖白凝视着许乐,半响,他听到自己不太平静的声音:“你和他什么关系?” 许乐抿了抿唇,垂下眸子拿纸巾擦着肖白手上不小心沾了的汤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乐只是在想怎么跟肖白介绍罗烈才能避免以后见面产生的矛盾,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肖白惹麻烦,可肖白却误以为许乐是在逃避。 萧三饶有兴致的单手撑头哼着歌,皮鞋一下一下的打着拍子。 “千面没有提过罗烈?” 许乐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萧三幽幽的开口:“罗烈爱千面,活了多少年,他就爱了多少年。” 35. 萧三往肖白跟许乐面前扔了一个雷拍拍屁股走的洒脱,临走的时候还冲肖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肖白跟许乐坐在包厢里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两人一句话也没交流。 他抽完一根又一根烟,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许乐低着头,连咳嗽声也没了,双翦挡住了眼底的东西,整个人都很不安。 “回家。”扔了烟,肖白站起身丢下两字就往门口走,走了几步发现许乐没跟上来,他转身退回去拽着许乐的衣领把对方揪起来吼道:“你在发什么呆?” “阿白,你一难受,我会更难受。”许乐抿着嘴唇,发红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肖白:“我没做过罗烈的媳妇儿。” “这点我信。”肖白凑近几分额头抵在许乐的额头上,低低的声音说:“媳妇儿,我只是心里有点乱,需要时间冷静。” 许乐伸手紧紧的抱住肖白,声音很轻,带着强烈的惧怕:“阿白,我怕你不要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肖白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用行动安抚许乐的心,嘴唇略显粗暴的霸占了他的口腔,从炙热到原始的占有,直到两人舌头麻了才松开。 肖白牵着许乐的手往外面边走边问:“罗烈很强是吧。” 许乐点头。 “现在的我站在他面前,他动动手指头就能灭了我,是不是?” 许乐点头又摇头,双眼闪出冷光:“阿白,他不敢动你。” 是不敢,而不是不能。肖白眼角狠狠的抽了一下,刚才他只是试探而已,没想到真被证实了,看来以后的生活只怕要多灾多难了。 晚饭的时候,肖白没看到钱多多的身影,他随意的问道:“多多人呢?” 秋刚也很随意的回了一句:“约会去了。” 手上的动作一顿,肖白声音提高了几分:“约会?” 李能嘎嘣嘎嘣咬着黄瓜,恶狠狠的嚷道:“就是上次那个小日本。” 肖白眉尖一紧,最近把这件事给疏忽了,回来的时候在楼底下见到的那个穿蓝色裙子的还觉得有点眼熟,现在一想,可不就是钱多多。 吃完了碗里的菜,肖白抬眼看向正拿余光偷瞄他的几个兄弟。 一个个迅速低下头吃饭,张小虎慢了一拍,只好对上肖白的目光,他哀嚎一声:“老大,他有手有脚,我们管不住啊。” “那个日本人背景比较复杂。”肖白沉声说:“会给多多带来麻烦。” “什么麻烦?”武大苗经不住好奇,开口:“老大,你说那小日本发现多多是个男的,会不会发疯啊?”完了自己还捶桌子大笑。 许乐眉峰一挑,视线停在武大苗面前的那盘土豆丝上面,武大苗笑的越来越欢,许乐的眼神越来越冷。 靠武大苗最近的秋刚跟张小虎同时在桌子底下踢了武大苗一脚。 武大苗疼的差点连手里的碗都给打翻了,在秋刚的眼神示意下他才发现许乐脸色不太好。 肖白也察觉到了许乐一直盯着那盘土豆丝,他伸筷子夹了土豆丝放许乐碗里。 “你不是不喜欢吃辣的吗?”这盘土豆丝他没少放青椒。 许乐埋头边吃边说:“你炒的。” 除了不露声色的秋刚,其他几人都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在一个个光棍面前秀恩爱真自私。 “晚点我找多多谈一下。”肖白自动忽略几人的神色,他皱眉说道:“你们平时也劝劝他。” 几人都纷纷点头,劝,能劝动钱多多的人也就只有老大,他们几个就算说破嘴皮子都不行。 饭桌上又恢复到平和状态,除了吃菜的声音就是电视里播放的新闻。 肖白放下筷子突然问了一句:“今天轮到谁洗碗了?” 几人拿筷子相互指了指。 “书书,理一张表格出来。”肖白对舒书说完就朝武大苗笑道:“大苗以后不用洗碗。”“你负责扫地擦地。” 武大苗眼睛都瞪圆了:“为,为什么?” “这碗是你早上洗的吧。”肖白把自己的碗转了一圈,原本对着他自己的那一面暴露出来,包括碗上很突兀的一根面条,确切的说是已经黏上去的干面条。 武大苗咕隆咕隆咽着口水,连个屁也不敢放了,早上要赶时间他洗碗的时候也就没怎么认真。 “另外小虎也不用洗碗。”肖白冲张小虎扯了一下唇角:“家里的重活交给他。” 张小虎脸上绽放的笑容顿时就扭曲了,他低头看看自己壮实的身体,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长得壮也是错。” 吃完饭以后肖白对秋刚招了招手:“刚子,进来一下。” 房里肖白让许乐先去洗澡,他从一堆文件里找出一份递给秋刚。 秋刚认真的看完之后,眉头锁住了很久。 “张氏集团的底细查清了吗?”肖白敲着桌面开口。 地下钱庄刚开没多久就有笔大生意,这是好事,只不过另一方来人倒是让他很意外。如果不是跟张扬的那次见面,倒不至于这么在意。 从美国刮过来的经融海啸几乎把全世界都给卷进去,长达三年的金融危机正式开始了。 前世他出狱后的几年都在虎帮做事,根本没考虑经融危机给他带来什么致命影响,每天的日子除了打打杀杀,讨债,去看场子,最大的目标就是能出人头地。 经融危机其实是个契机,如同大浪淘沙,谁也逃不掉。抓住这个机会,就能借力一步登天,抓不住,能做的就只有熬,等次贷危机过去。如果中途熬不过去,也就只有被淘汰的命运。 国内很多企业都面临倒闭的危机,股市和债市已经在持续暴跌。 好在他经历过一次,没有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这次该做的防备和措施他都有提前准备。 金融危机一到,最先遭殃的就是股票交易中心,基金等金融中心,然后是投行和保险公司。 张氏集团经营的是保险行业,张成所做的决定其实并不是每个公司上层领导都敢这样做的,赌博本就是凭运气,拿所有家当去赌,更需要胆识和决心。 他想在这场风暴里面活下去,需要的周转资金数目很大,肖白知道这个局面会延续三年,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一点,比如张成,他以为最多一年就会过去。 肖白自然不会大发善心告诉张成,扔出去的钱大概不会收回来,不过他不担心,有时候人也挺值钱。 秋刚确定的说道:“查清楚了,张成为人处事比较谨慎,没留下什么把柄,跟龙帮和四海帮没什么交际,只有在一年前跟强叔打过交道。” 肖白思索了一会,忽然笑了:“刚子,你认识张扬吗?” 秋刚蹙起细眉:“不认识。” “他是张成的独子,派人留意一下他。”不动声色的收敛神色,肖白看着窗外的夜色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复杂的情绪:“刚子,我这两天要出一趟远门。” “时间还不能确定,我不在的期间大小事你跟书书他们商量着来。” 秋刚怔了几秒,他询问道:“老大,你要离开多久?” “短则几个月,长的话……”肖白停顿了一下,后半句话连他自己都不确定。 “总之那边事办完了我就尽快回来。” 秋刚压下心里的揣测,深深的望着肖白:“老大你放心,元少那边我会注意。” “我写的那份计划书你要放好。”肖白强调了一遍,那份计划书是他以一个从前世再回来的人的认知去写的,很多东西都是逆天而行,说他自私也好,这一世他得给兄弟几个铺好一条路,一条安全的路。 秋刚微点头:“好。” 肖白突然想起什么,他开口说道:“哦对了,刚子,青帮的资金账户密码还是以前那个,以后他们几个谁需要从里面挪用资金,你看着处理。” 肖白再次开口,只不过这次的语气比之前轻松了一点:“无论金融市场发生什么变化,房地产这块一定要保住,一块香饽饽错过了再回头去争就难了。” 秋刚点头,细心一一记下,随即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他眉头蹙的更紧了:“老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别总是把事情复杂化。”肖白伸手扯了一撮秋刚头上的白头发举在他面前沉声说:“刚子,你这几年白头发越来越多,这样下去不出两年,你就能一头白发。”前世秋刚三十岁之前就已经一头白发,肖白心里有些愧疚,青帮是兄弟几个帮着他一同打下来的,后来的经营也都一起出力,但凡是花心思的谨慎工作基本都是秋刚处理。 秋刚拿了垃圾篓放肖白面前,微微笑道:“老大,头发上的细菌很多。” 肖白嘴角抽抽,强迫症也很要命。 “阿白,我忘了拿毛巾。”卫生间里许乐懊恼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我先出去了。”秋刚说完没有直接走出去,在肖白满脸黑线的神情下拿了房里唯一的垃圾篓把桌子上扔的苹果皮清理掉,就连角落里不知何时他练习异能落下的白纸都给捡了,做完这一切他才拿着垃圾篓笑着离开。 肖白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跟兄弟谈话,再见面已经是两年之后。 离开的匆忙,确切来说,应该透着诡异,他连一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而两年以后,很多事都变了样。 36. 星期天的下午,肖白跟许乐开车去了X市。 肖白带着许乐出现在他前世经常去的几个地方,本以为许乐会好奇,没想到对方淡定的过了头。 一家庄严肃静的庙堂里 “许乐,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肖白把刚买的一块玉带许乐脖子上。 许乐低头摸着脖子上的玉,笑的很开心,他抬头对肖白说了一句话:“这里我来过。” 肖白心里很惊讶,要知道这个地方知道的人真不多,他前世也是别人介绍才知道这里,后来这里的老师傅还试图劝他走正道,只可惜没有成功。 然而无论他怎么问,许乐都没有告诉他原因。 两人经过七拐八拐的幽深巷子走出去,大街上的热闹和拥挤似乎跟庙里的那种静溢寂寥格格不入,像是两个世界。 “阿白,我去给你买喝的。”许乐说完就朝着马路对面的一家超市走去。 肖白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食指在腿上有节奏的敲着,他现在精神高度集中,应该可以说从进这条街开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乐还没回来,肖白坐不下去了,他打算去找许乐,然后赶紧离开这里,就在他站起身的那一刻,他看到从不同方向出现的三个人正在向他这里靠近。 肖白快速的看了一眼许乐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皱,容不得他再耽搁下去,脚步一直往后退,避开两侧的人群往宽敞的地方移动,突然改变位置朝后街跑去,希望那家店还在。 “跑啊,要是让你在我们几个手里跑掉,那我们也白活了。” 肖白皱着眉头,面色凝重,手里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枪,快速的朝三人连续开枪。 几乎是同时的,三个人分别向三个方向避开,灵活矫健的身手让肖白全身血液都在逆流。 消声枪的好处就是能把动静减轻到最小,加上这片区域偏僻,并没有人发现这场打斗。肖白隐蔽在一个石像后面,手枪从手中飘起继续袭击那几个人,其他几处同样响起了枪声,却根本看不到枪在哪,鬼魅之极。 “靠!这他妈也行!”一顶着满头小辫子的男人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了几秒,压低声音朝另一边躲避子弹的人催促:“金鱼,你去。” 那名叫做金鱼的男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有没有搞错,这里没水,你让我上去送死吗?” “跟你们搭档真是我的悲哀。”一直沉默的黑发男人嫌弃的说了一句话,随后就见他身后的墙壁诡异的凹陷,渐渐的他整个人都陷进去消失不见。 肖白依然警惕的想着对策,后颈一麻,他只觉眼前的景物开始慢慢重叠最后又扩散开来变成无数道影子,从脑海深处散开的轰鸣声折磨着他的耳膜和神经,他的脸色一片阴沉,想要逃脱,然而浑身的力量却在迅速的消失。 “这小子怎么还不倒?” “难怪上面的人这么重视,原来是个异种。” “快离开这里,我可不想跟千面打招呼。”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乱,肖白晃了晃沉重的头,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的往下倒去。 肖白神志已经彻底陷入昏迷状态,但他异于常人的超强念力硬是存留了一小部分,如果这时用机器把他脑子里的一切拍下来,就会发现一片黑当中有一个微弱的白点在闪烁。 倒下的身体被接住,好像是他熟悉的气息,肖白最后一丝抵抗只坚持了一秒不到的时间。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光线很暗,左边有个窗户,肖白扭头看过去,被眼前所见的一幕给惊住了,心中顿时一沉,他在海底。 窗外是浑浊的海水,浮在水中的泥沙,甚至还有许多飞机,轮船的残骸都被泥沙掩盖着。 角落里的椅子飘到他的面前,肖白一屁股坐下来,深深的吸了口气,焦虑的伸手在自己几个口袋摸了一遍,除了一个钱包其他什么都没有,现在想抽根烟都办不到。 肖白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鞋子快速的点着地面,内心的焦躁在一点点向外宣泄。 外面隐约传来争吵打斗声,肖白站起身走近几步靠着长形金属门听着外面的动静。正常人不可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脑海里逐一放大变得清晰。 “这是组织的指令。”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下达的指令是在两天后,关于这点,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另一方沉默了片刻才有了回应:“小十,你的理智去哪了?现在这样的你很危险,上面的人一旦发现你的弱点,会千方百计的加以利用。” 冷冷的笑声发出:“罗烈,既然这样,那你又为什么希望我成为你的弱点。” 随即便是一声无奈的叹息,“我能保护你。” 听着外面的动静,肖白心情挺复杂,那个清冷的声音是许乐,另一个竟然是罗烈。 他家小兔子对别人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用想就知道一定很有杀伤力,不过对方这样说无疑是在给他后面的路添堵,看来他需要给对方好好上课,有些事其实可以阴着来,不需要这么直接了当的挑破。 门外许乐语气决然而又坚定:“我会用我这条命去护他。” 对面站着的罗烈眼中一闪而过阴霾,他错过可以杀死那个人的最佳机会,现在想动手怕是有点难了。 肖白按住额头突起的青筋,暴躁的心渐渐平静,他那几个兄弟应该不会有事,刚子也肯定能处理好。 可接下来的局面他该怎么应对,踏进未知的领域毕竟有太多不确定因素,唯一庆幸的是许乐没有背叛他。 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滋味对他来说比死还难受。 门却在这时从外面打开,许乐冷着脸走进来,在看到肖白的时候,身上的杀气消失不见,脸色瞬间柔了几分。 “阿白,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许乐的声音有些焦虑和担忧,不再是之前的清冷。 肖白摇摇头,视线在后面跟着走进来的几人身上掠过,少年蓝木旁边的年轻女人对他露出亲和的笑容,另一边站着的三个人正是之前跟他打斗的那几个,只不过三人脸上都带着伤口,他好像并没有伤到他们,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一双红色的眼睛上。 气氛变得凝结,那双红色眼睛的主人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肖白眯了眯眼,他也笑了。 “呵呵呵,肖白,这是火鸟,黑土,金鱼,大树。”蓝木挨个指指,然后又指指罗烈,讪笑道:“这是罗烈。” 两个男人第一次见面,并没有争锋相对,一同伸出手在空中短暂的触碰了一下。 许乐眉尖轻蹙,垂下眼帘观察了几秒肖白的那只手,片刻后才抬起头。 “抱歉,这是一贯的流程,我们的人需要考虑安全因素,所以才会麻醉你的神经系统。”罗烈双手插兜,笑容不减。 负责带肖白回来的三人尴尬的笑笑,离许乐又远了一点。 气氛再次陷入沉寂状态,比之前更加的压抑。 蓝木咳嗽一声,完了又扯着嗓子连着咳了好几声,恨不得把肺都给咳出来,咬了咬牙,蓝木心里泪奔,谁让他昨天又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为了自己的小命他豁出去了。 “是啊肖白,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当初进来的时候直接昏了好几天,就连罗烈这么强的都昏迷了半天,你真厉害,才昏迷了不到两个小时就醒了。”见没人搭理他,蓝木只好拿胳膊推推一旁的火鸟:“是吧火鸟。” 火鸟笑着点头,眼里有赞赏还有一丝震惊:“的确很强。” 肖白转身坐在唯一一把椅子上,双腿随意的弯曲,两手放在腿间交握着,他也不开口就这样平静的打量着罗烈,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挑衅。 许乐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从肖白身上移开,他走过去轻声问:“阿白,想吃什么?” “你看着拿吧。”一开口肖白被自己沙哑的声音给怔了一下。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胃里翻滚的厉害,有几次想干呕都给硬生生的忍住了。 许乐心疼的拿手在肖白额头上摸了摸,确定体温正常之后,他还是不放心的从身上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白色药丸送到肖白嘴边,肖白没有犹豫的张嘴咽了下去。 蓝木看到那颗药丸,心里一抽一抽的,太奢侈了,啊啊啊啊啊啊,几万美金就这样没了。 许乐又倒了一杯水递给肖白,自然的用手轻拍肖白的后背。言行举止落在旁人眼里几乎可以用呵护来形容。 蓝木还好,他在之前就见过这样的情景,更严重的都见过,其他人第一次见,智稍微沉稳一点的只是微微诧异了一番,没及时控制住表情的直接惊悚了。 罗烈胸口起伏大了一点,两侧的手忍不住握紧,骨头攥的咔咔作响,然后又一点点松开。 原来这个人眼里也会露出柔和的光,只可惜不是因为他,很好。 狭小空间突然安静下来,罗烈周身几米黑色的气焰渐渐浓郁,蓝木几人同时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贴着舱壁慢慢向外移动。 “休息室没有多余的空缺,带他去临时休息区。”罗烈敛住神色,红色的眼睛淡淡的扫了一眼许乐跟肖白牵在一起的手。 许乐抬头,冷冽的眼神对上罗烈暗沉的眸子,他面无表情的开口:“他跟我睡。” 37. 罗烈面色冷峻,唇边的笑一点点收敛,令人心悸:“小十,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是阿白的媳妇儿,自然要睡一起。”许乐眉宇间隐隐透着寒意,侧头看向肖白,似是想得到对方的回应。 肖白很默契的给了他一个充满笑意的眼神。 “媳妇儿?”罗烈一贯戴着的斯文面具彻底破裂,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一句话:“你知道这三个字代表什么吗?” “罗烈,以前我是不懂,但我现在什么都懂。”许乐说完了就朝肖白问道:“阿白,是不是?” 肖白揉揉许乐的头发,低笑道:“对,都懂。” 两人的互动落在罗烈眼里格外刺眼,心里像是被针扎着的痛,他后悔了,后悔选择等待,原以为这样等下去迟早有一天对方会明白他的心,看来他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肖白,你很幸运。”罗烈冲肖白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转身离开。 站在原地的肖白头一次头脑发热,像个年轻小伙子一样挑衅的开口:“我还会一直幸运下去。” 罗烈身子一顿,复又再次迈步离开,背过去的脸色暗沉,血红的双眼发出阴毒的光芒,如同嗜血的恶魔。 这里条件有限,伙食虽然简陋,味道应该不错,肖白从其他人吃饭的速度上可以看出。只可惜他胃口太差,没吃几口就放下了。 休息室不大,一张单人床,几个放东西的柜子。 两个男人睡一张单人床本就不宽裕,面前的这张单人床好像还比普通的那种还要窄。 肖白脱了鞋子盘着腿坐在床上,许乐也快速脱了鞋子坐在肖白对面,两人也不说话就这样干巴巴的四目相对。 “阿白,给你吃这个。”许乐就跟变魔术一样在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比之前更小的瓶子,倒出一粒黄色药丸送肖白嘴边,“刚才你吃那么少,过会就会饿。” “抵得上人身体一天所需的营养。” 肖白吞了药皱着眉头问:“要停多久?”感觉潜艇在水里停止不动了。 “差不多九个小时。”许乐扑肖白怀里打了个滚儿,重新坐好的时候一头卷发已经成了乱蓬蓬的鸡窝,脸上的表情是格格不入的淡定,挺滑稽。 “哈哈哈哈”肖白噗嗤笑出声,第一次放肆的大笑。 许乐愣愣的看着肖白,随后他也乐呵呵的笑了。 “等到了那里我带你去看好东西。”许乐雀跃的说着,像小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要跟自己的同伴分享自己的宝贝,他低头给肖白的十根手指头上面的穴位细心按摩了一遍。 “阿白,你手指真长。”许乐嘴角含笑,把他自己的手跟肖白的手交叠,又十指相扣。 肖白看着许乐,脑中突然回想起了萧三说过的那句话,罗烈认识了许乐多少年就爱了多少年,这话听起来挺深情,还很痴情。 要说他跟许乐认识时间并不长,至于外在条件这块,他跟罗烈真没什么可比的。说来说去,肖白就是好奇许乐是怎么认定他的。当然他不会像个娘们那样去问:你喜欢我什么。 可他挺想知道自己赢了罗烈的原因,男人的那点小心思在作祟。 肖白沉吟了片刻,装作无意的开口:“你跟罗烈认识的时间很长吧。” 其实我更早认识你,许乐抿唇看了一眼肖白,绕到肖白后面给他捏肩:“大概十多年了吧。” 那是挺长的,肖白心里冒出一股淡淡的酸味。 “他现在有六个媳妇儿。”许乐思索着说:“跟我们不一样,他们在床上的时候不接吻也不拥抱。” 肖白脸色铁青,他很想问一句:你连这个都偷看? 似是知道肖白心中所想,许乐又迅速坐到肖白面前为自己撇清:“我没有偷看,我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应该是罗烈有意为之吧,想让许乐明白欢爱的乐趣还是想知道许乐有多在乎他,这两种可能都挺愚蠢。 他更佩服罗烈,养六个情人这件事他就做不到。不过,他不能理解罗烈的所作所为。 想要得到一个人就该想尽办法去占有,至于放手或者选择站在背后默默保护什么的在肖白看来完全不可能。 两人面对面坐着勾住脖子亲吻了一会,分开后对视着笑了,然后又继续亲吻,辗转流连。 潜艇里分不清白天黑夜,肖白完全靠手腕上的手表时间来确定,不过区域不同时差也会有。 单人床真的很小,真正躺下来之后才发现比眼睛看到的还要挤,好在许乐身子纤瘦,他直接把对方搂怀里。 处在陌生的环境,脑子很乱,肖白几乎是隔一段时间就睁开眼看看四周然后再闭上,来来回回做了很多次,本就虚弱的精神力开始有轻微崩塌的迹象,他无意间侧头就对上一双细长的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此刻精神头挺不错,一脸愉悦。 肖白额头浮现一条条黑线:“你怎么还不睡?” “我想看着你睡。”许乐回答的理所当然,语气里带着深深的笑意。 肖白用手盖在许乐眼睛上,低声哄道:“睡吧。” “阿白,别担心。”许乐抓着肖白的手拉下来,抬头定定的看着肖白:“我会陪着你。” 肖白把胳膊放在许乐头下面让他枕着,自己闭上眼轻呼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都在想事情的肖白忽然感觉胸口有些潮湿,他动了动眼皮子却没有睁开,心想,许乐睡觉好像不流口水啊,难不成是休息室条件差的原因?毕竟封闭的空间里就算有氧气发生装置,但给人的感觉依然很闷。 过了一会他才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肖白双眼微睁,许乐竟然哭了,仿佛在做着什么噩梦,紧闭着双眼,眉头紧蹙,唇角抿直,满脸泪水,模样怪可怜的。 “许乐。”肖白支着身子用手拍拍许乐湿漉漉的脸颊。 睡梦中的许乐啊的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肖白没及时反应过来,结果被许乐抬起的腿给踹下了床。 许乐还沉浸在恍惚状态,浑身都是汗水,他喘息着坐在床上,甩了甩黏在额头上的头发,过了好一会才擦掉脸上混合着泪水的汗水,一扭头就看到地上坐着个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阿白,你怎么坐地上了?” 肖白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抽,活了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给踹下床,休息室光线有点暗,不然准能看到他难看的脸色。 许乐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忽然抿紧了嘴唇,停了一秒左右就迅速跳下床蹲到肖白面前,有点心虚的问:“是我做的?” 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我自己滚下来的,肖白在心里诽谤了一通,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躺回床上,硬是把狼狈的姿态改成了潇洒的动作。 “阿白,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许乐在肖白身上扒拉了一会,摸摸这摸摸那,最后还把两只手伸进去。 肖白一只手摸着许乐的头发,另一只手枕在脑后漫不经心的开口:“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正打算凑过去啃肖白的动作穆然一顿,许乐眨巴眨巴眼睛:“没。” 肖白眉毛一扬,兔子敢对他撒谎了,他也不追问,只是翻了个身把背对着许乐。 背后极轻的声音响起:“我没做噩梦,只是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等了一会见肖白还不搭理自己,许乐有些不安的唤道:“阿白,你别不理我。” 肖白叹息一声转过身搂着许乐,把下巴抵在他的头顶,声音沉沉的:“以后别骗我。” 因为角度问题加上视线问题,肖白并没有察觉到许乐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之色。 后半夜艇体剧烈地晃动起来,没持续几秒就又沉寂下去。肖白猛地睁开眼,怀中的许乐蹭了蹭他的胸口,嘀咕了一句:“不会有事。” 外面也没什么动静,看来这些人都不止一次面临这种状况。 肖白一直处在浅眠状态,迷迷糊糊的听到身边人在叫他,睁开眼就看到不知何时醒来的许乐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许乐嘴角勾出了一个笑容。 “到了。” 这就到了?再说,到哪了?肖白压下心底的疑惑,起身跟许乐一同走出去。 潜艇冲破一望无际的海面,成群结队的海鸟在海面上自由自在的飞翔,所有人纷纷拥上舰桥,逐一上岸。 肖白站在岸边,一眼望去,成片白沙滩环绕着整座岛屿,海水清澈见底,高挂的太阳照射在上面,十分耀眼,绿油油的高大树丛挡住了他的视线,漫无边际。 ATC的密集训练基地保密程度还真高,潜艇应该是要躲避军方的追踪。 这座岛看似风景秀丽的外表下只怕是杀机四伏,这一刻他对接下来的生活有些期待,肖白淡淡的瞥了一眼许乐另一边的罗烈,不免有些诧异的挑眉。 似乎罗烈比他还要疲惫,整个人都很颓废,一夜的时间似乎经历了某种剧烈的挣扎和折磨。 这点不光肖白,其他人都发现了,不过大家一致的选择沉默,谁也不敢上前搭话。 38. 山上全是些不知名的树木,高大且枝干扭曲古怪,挡住了头顶的天,树林里传来某种鸟类的鸣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草丛里颜色鲜艳的花经过风一吹,带起淡淡香味,不知道是不是肖白的错觉,那股花香会让他有一丝晕眩的感觉。 肖白回头看了一眼茂密的树林,错综复杂,幽深阴森。看不出一点走过的痕迹,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他们不曾路过,这种诡异的感觉随着越往山里走也就越来越明显。 左侧发出一个戏趣声音:“一回来就有朋友出来迎接。” 肖白顺着几人的视线看去,一条黑色的蛇吐着蛇信子正向他们这边游来,寒光一闪,锋利的匕首直接刺进了那条黑蛇的三寸之处。 火鸟走过去在周围的花草上洒了一些粉末,一团火球从火鸟手心冒出,那条蛇很快就成了一团灰烬,连同周围的花草都一起燃尽。 把匕首擦干净,火鸟冲肖白笑道:“这附近的蛇虫鼠蚁都有剧毒,小心为妙。” 许乐抿唇捏了捏肖白的手心:“阿白,以后你去哪我都会跟着。” 走在前面的罗烈身形一滞,嘴角勾出一抹笑,却森冷无比。 小十,那个男人不是你能守的住的,迟早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 肖白安抚的用另一只手揉揉许乐的头发,嗯了一声。 “花花喜欢研究一些药物。”身后的蓝木追上来压低声音说:“山上的花草树木有的被他看上了拿来做试验,毒性一点也不低,你刚来还需要一些时间熟悉,可千万别在四周山上乱走动。” 肖白嘴角一抽,真是个糟糕的信息。 “诺,那个。”蓝木用手指着不远处草丛里一朵非常漂亮的白色小花撇撇嘴:“有毒的。” 肖白开始谨慎的留意他们走的路线,以及避过的花草树木。 走在一旁的黑土扯扯自己的小辫子大声嚷道:“嗨,哥们,别听蓝木的,回头在花花那拿几瓶解药就行。” “你不是非洲人?”第一次没仔细听,这会肖白才发现这个黑人发音字正腔圆。 刚要爆粗口的黑土感觉到许乐投过来的视线,顿时脸色一变,露出一口白牙:“我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其他几人看到黑土的怂样都张嘴大笑不止。 “黑土,姐姐我那里还有不少美白用品,要不要送你两瓶先试试。”火鸟难得的打趣。 黑土白眼一翻。 几人又走了一段路,就见其中一棵大树上跳下来一只灰毛猴子,几个跳跃就蹲在罗烈肩膀上,调皮的挠着罗烈的头发。 罗烈也不恼,笑着抬手摸摸猴子的脑袋,像是抚摸被认可的朋友。 猴子滴溜溜的圆眼睛在肖白身上停留了一会,就见它突然跳到肖白面前,又是挠脸,又是摇尾巴,然后就围着肖白转了两圈,嘴里发出吱吱声,高兴的上蹿下跳,在几人愕然的目光下扑到肖白怀里。 洁癖严重的肖白阴沉着一张脸冷喝道:“滚!” 可猴子抓着肖白的衣服就是不撒手,甚至还拿脑袋在肖白身上蹭了蹭,许乐看到这一幕不悦了,阿白只能是他的。 下一刻就揪住猴子的尾巴把它扔了出去,猴子也没摔着,触碰地面的前一刻矫健的翻身跳跃蹲在地上。 黑土玩性大发,半蹲着身子拍拍手哄道:“宝贝儿,到哥这里来。” 猴子甩了甩尾巴怒瞪黑土一眼,又委屈的瞅了瞅肖白,似乎还在期望着什么。 可正在厌恶的拍掉身上沾了的树叶的肖白压根没给它一个正眼。 猴子失落的拿爪子碰碰许乐的鞋子,算是打了招呼,默默的转身一眨眼就没入树林消失不见。 “怪了,大毛平时高贵冷艳的性子怎么说变就变了?”金鱼匪夷所思的说道:“长的帅的人也不止肖白一个啊。” 这话说得倒是真的,露出本来面目的许乐,温文尔雅的罗烈,英俊的大树,每个都是出色的长相。 而且熟悉大毛的人都知道它可不是个外表协会的,七月那种顶级美女它一样看心情,心情好就待见,心情不好见谁都不搭理。 “阿白,大毛喜欢你。”许乐侧头把肖白额前的刘海整理了一下,笑着说。 “我讨厌所有动物。”肖白的声音低沉,还带着些许冷意:“尤其是猴子。”他自己都解释不通,对猴子的厌恶没有来由,记忆里分明没有跟猴子接触过。 许乐挑了挑眉,阿白讨厌猴子?他为什么不知道这点?一想到这个许乐就蹙紧了眉头,本以为足够了解阿白,看来他做的努力还不够。 大概已经走到了半山腰位置,周围的树木排列更加紧凑,一个不慎就会被树枝划到。 许乐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跟火鸟的一模一样,除了肖白,其他人手里都有着同样的匕首,每走一步就砍断挡路的树枝。 “休息一分钟。”一路上都沉默不言的罗烈突然开口。 蓝木等人纷纷愣了愣,每次上山中途都没休息过,这还是第一次。 虽然只有一分钟,但也足够令他们惊讶。 许乐抬了抬眼皮跟罗烈短暂的对视了一秒左右,就收回视线。 几人各自站在原地休息,他们偶尔瞥一眼被许乐细心照料的肖白,本以为肖白会吃不消,毕竟他们已经上山下山无数次,可肖白是头一次,没见吃力反而挺轻松。 其实肖白完全是在强撑着,这点大概除了许乐还有一人知道,那人就是罗烈。 腿上的肌肉酸痛的厉害,肖白始终紧绷着,他不敢放松,因为他怕一放松之后整个人提起的那股劲直接泄了。 蓝木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许乐,迎上其他人各种打探的目光,他嘟嘟嘴:“看什么看,这瓶是他存放在我这的,你们没存,当然就没有了。” 说完之后他自己都觉得不可信,可怜啊,他的命真苦。 “蓝木,谢谢。”不理会蓝木呆滞的样子,许乐拧开瓶盖把水送到肖白嘴边:“阿白,喝点水。” 肖白凑近喝了几口,余光捕捉到一道视线,应该是罗烈无错,他忽然对这个男人有了好奇心。 说是一分钟休息时间,几人却在两分钟之后才开始动身。 肖白眯着双眼,漆黑的瞳孔鬼魅的加深扩散,像是带着漩涡,席卷了远处的一切。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距离越来越远,所有的景物被拉到他的眼前,一栋年代久远的古堡呈现在他的视野里,也就在那一瞬间,肖白只觉脑海爆发出一团光,他猛地捂住头闷哼一声。 “阿白?”离的最近的许乐第一时间发现了肖白的异常,停下脚步担忧的问。 肖白轻呼吸,压下心里的震惊,贴在许乐耳边低低的声音说道:“晚上再说。”为了降低别人的好奇和疑心,肖白故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许乐的耳垂。 两人的对话其他人并不知道,可动作在他们看来纯碎是在调情。 嘴上没把门的黑土取笑道:“你们两口子也太腻歪了吧。” 斯斯文文的大树在黑土后脑勺上拍了一下,黑土扭头就要发飙,大树用手指指罗烈的背影。 黑土这会才后知后觉的知道闯大祸了,他尴尬的咳嗽一声,老老实实的退到队伍最后面,离罗烈远一点。 正走着路的蓝木突然眉头一皱,从背包里拿出画本边走边画,片刻后他脸色有些不对劲,抬头看了一眼罗烈的背影,迅速把画本扔背包里。 如果有谁仔细凑过去听,还能听到蓝木的自言自语“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不知走了多久,几人从一开始的嬉笑打闹到后来的一声不吭,整个队伍的气氛由轻松变的肃然都在说明离目的地近了。 半个多小时后 站在古堡面前,肖白重重的吐了口气,浑身都被汗水浸湿,裤腿早就被花草上的露水打湿,这会贴在双腿上挺难受。 古堡的大门发出沉重的声响,从里面被缓缓打开,走出来几个人,以一个老人为首。 肖白眼睁睁的看着穿古怪服饰胸前戴着十字架的老人向他走来,而原本跟他站在一条水平线上的几人都一同退后几步做了个典型的西方礼仪。 罗烈上前拥抱了一下老人,许乐也抿着唇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唯有肖白一人平静的与老人对视,对视的一瞬间,肖白就下意识的眯起双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对方身上嗅到了一股腐臭味。 “欢迎你回来,我的孩子。”老人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看着陌生老人对他张开双臂,笑的一脸慈祥,肖白却突然很想笑,这一幕怎么看都像神父在对信徒洗礼。 站在最前面的肖白并不知道他的沉默让身后的几人个个神色恐惧,就连许乐都绷直身体握紧了拳头,而罗烈自始至终都是挂着笑,只不过这一刻脸上的笑微微深了几分。 或许是本能的察觉到了周遭气氛的不对劲,肖白拧着眉头朝老人走过去,只匆匆拥抱了一下就后退着离开。 大概是离得近,耳边老人的声音格外沙哑,像是行将朽木,让人异常不舒服。 “孩子,你很快就会喜欢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