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麒麟机关

 “她既不可能是圣女，那为何住在圣女殿？”千寻不解地问道。 “我们来这可不是研究那女子是何人又为何住在圣女殿的。”东方煜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不过显然他也没兴趣知道。 “我们总得找到圣女吧。”千寻无奈地道，“灵珠很有可能就在圣女身上。” “你也说了只是可能。”东方煜回答道，“而且，找到了圣女又能怎么样？那圣女的内力深厚，武功了得，而且人家还擅长用蛊毒，贸然与她对峙我们讨不了便宜。”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么回去？”千寻挑了挑眉，反问道。 “那倒不是，圣女殿不是还有一层楼吗？”东方煜别有深意地说道，“去那转转，或许有所发现呢。” 两人随即下了楼，由于没有门窗，里面黑漆漆一片，东方煜想了想，决定点起灯油。 “你作甚？”视线陡然一亮，千寻眯了眯眼睛，不解地看着东方煜。 “这里除了那位熟睡的女子再无他人，而且圣女殿外还有一圈高高的围墙，就算这里有亮光，也看不到的。”东方煜解释道。 一楼像个藏宝阁，里面摆放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看上去年代似乎久远了，最多的要数那些瓶瓶罐罐，由于是陶瓷的，看不出里面装有什么。东方煜盯着那些罐子看了半晌，伸手准备打开罐子盖看看里面有什么，却不想，手指刚触碰到盖子，冰凉的气息顿时通过手指传入脑海，不过那种冰凉不是陶瓷本身的温度，而是一种阴寒的令人发颤的触感。 千寻不像东方煜，见到什么稀奇的玩意儿都想瞧瞧，确定了这里没有灵珠后他便靠在一个柜子旁，看东方煜这看那瞧。此时见东方煜皱眉，千寻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 “这罐子有些古怪。”东方煜沉吟道，“阴寒之气特浓。” “都是变异的虫子。”千寻回答道，“属性变得很奇怪。” “你知道？”东方煜惊讶地道。 “感觉出来的。”千寻懒懒地解释道，随即反问道，“你应该也可以感觉到，如果你仔细去体会的话。” “这就是内丹的好处？”东方煜眼睛亮亮地说道，“那我可能会有法术吗？” “你想得美。”千寻翻了个白眼，鄙夷地说道，“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岂不是乱套了。” “嘿嘿，我这不是随便说说嘛。”东方煜笑吟吟地道，随后他话音一转道，“罐子里的东西恐怕就是蛊毒了，不知道能不能拿回去研究一下，也好对蛊毒有所了解。” “别碰它！”千寻见他伸手要拿，突然大喝一声，然后快速地跑过去，将东方煜扯到了一边。 “怎么了？”东方煜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神情有些惊愕。 千寻不自然地将头转向另一边，不去看东方煜询问的表情，努力稳住心神，缓缓说道：“罐子里的东西是阴寒之物，一来你的身体刚好，阳气还有些虚，二来会影响你体内的内丹，内丹离了本体都会缺乏外界抵抗力，你贸然去触碰那些阴寒之物，会被内丹排斥，如此一来你自身也会受到影响。” “你说就是了，何必那么大反应？”东方煜好笑加无奈地道，觉得千寻有时候神经过于敏感了。 “内丹受了影响最终倒霉的不是我么？”千寻嘀咕地道。 “什么？”东方煜眨了眨眼睛。 “呃……那个，我的意思是，内丹受影响，你的身体也会有不适反应，我还得替你担心。”千寻眼睛闪了闪，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道。 “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很高兴？”东方煜眯着双眼微笑道，但而后却怀疑地道，“我怎么感觉你有些口是心非？” “哪有。”千寻迅速调整表情，神情自若地回答道。 “是吗？”东方煜狐疑地看了他几眼，他倒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千寻在说谎似的，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甚至能感受到此刻千寻的心绪变化。 “我有什么好骗你的。”千寻白眼道。 “好吧。”东方煜无奈地笑了笑，然后顺手摸了摸他垂在背后的乌黑长发，脑海中忽然想起这头乌黑长发变成银白色发丝的场景。 “走了。”千寻拍了拍东方煜的手说道。 “什么都没探到，实在不符本公子的个性。”东方煜遗憾地道，“不顺手牵羊点儿东西，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你想拿什么？”千寻疑惑地问道。 “嘿，你看这个青花白玉陶瓷，整个瓶身线条流畅，花纹虽复杂但细腻又有条理，再加上这温润的触感……啧啧，不得不说，这是个好东西，拿回去肯定能卖很多钱。”东方煜感叹道。 “你很缺钱？”千寻挑了挑眉，问道。 “钱倒是不缺的，不过谁不喜欢钱多啊。”东方煜笑眯眯地道，“而且还可以将这陶瓷拿回去当装饰品，将档次提高几分。” “你又不经常回府，放在府里也是浪费，而且还容易招贼。” “谁说我要把它带回府了？”东方煜摇了摇头道，“楼里的摆设太少，平日看上去有些空荡冷清，而且那些都不太入人眼，顺些东西回去，也好省了自己腰包里的钱啊。” 千寻无语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一副“我不认识这人”的表情。 “咦？这麒麟造型不错，啧啧，真是爆发富啊，竟然用黄金打造这么一顶，也不怕招贼。”东方煜眼睛闪亮闪亮的，神情饥渴地盯着麒麟，然后头也不回地对千寻道，“本公子决定了，就拿这个回去。” “也要你拿得走才行啊。”千寻冷哼一声，讥讽地说道。 “这黄金放在这儿不是让人来拿的吗？”东方煜笑嘻嘻地道，“嘿嘿，这下可发了，正愁最近楼里资金转不过来呢。” “……”千寻彻底无语了。 “咦？怪事了，真拿不走。”东方煜用力扯了扯，发现这黄金麒麟竟然跟桌子连在一起的，拿不动他下意识地一转，麒麟还真转动了，但随即出现了一个轰隆隆的闷响声。 真黄金摆在显眼的地方却拿不走，难不成还有陷阱？东方煜正疑惑，却听到闷响声，身体不由得紧绷，突然闪身窜到千寻的身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只见千寻靠过的那只柜子突然动了起来，然后向一边移了过去，露出柜子后面的墙壁。墙壁上有三个不同颜色的按钮，东方煜沿着墙壁仔细摸索，找到了那几乎看不清楚的细小缝隙，看样子这里有一道石门。 “原来还有机关。”千寻神情微讶，然后走了过去站在东方煜的身旁，“这三个按钮是打开石门的开关么？还是只有其中一个是？” “不知道。”东方煜摇了摇头，“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只有其中一个才是；第二种，所有的都是，需同时按下它们；第三种嘛，自然是要依照一定的顺利按下它们。” 为了安全起见，东方煜让千寻上了楼梯，站在暗器攻击不到的地方。然，千寻皱眉看着他道：“那你呢？” “这点小事难得到本公子么？”东方煜笑道。 “动静别弄大了，三楼还有人在睡觉。”千寻提醒道。 “我尽量吧。”东方煜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个警告真的不怎么样，如果真的有暗器，动静想小一点都不行。 东方煜研究了那三个按钮半天，然后浑身紧绷，深吸了口气，按下其中排在中间的红色按钮，然后迅速撤离向千寻所在的地方飞去。在他按下红色按钮的瞬间，无数飞箭从四面八方射过去，幸而他轻功不错，而且又提前做好了心里准备，这才免了万箭穿心之险。不过这样一来房间可遭了，大多数装饰品被飞箭击破，散成碎片，屋子里顿时响起噼里啪啦的脆响声。 东方煜听着这么大的声音，神情有些无奈地道：“这种事情不是我能掌控的。” 话音刚落，却发觉身边的千寻没了踪影，他愣了愣神，不过眨眼的时间千寻又出现了。 “你去干什么了？”东方煜问道。 “你心思一向不是很细腻谨慎的吗？”千寻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道，“虽然圣女殿没找到圣女，但还有个女人在。就算那女子没有武功，但若是惊醒了仍旧不好，我们还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东方煜指了指眼前的一片狼藉，提醒道：“这里这么大的变化，到时候依然瞒不了。” “至少现在是安全了，不是？”千寻反驳道。 “……”东方煜无言，沉默几秒钟后幽幽笑道，“千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腹黑了？” “继续。”千寻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东方煜瞥了他一眼，然后听话地走到石门前，准备按另一个按钮。不过，刚抬起手，东方煜又停下了，他转过身对千寻道：“反正你身手那么好，不如你来试试？” “你不是怕我涉险吗？还是算了，你亲力为之更好。”千寻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 “本公子忽然改变主意了，千寻一直强调本公子保护你是在害你，我给你机会。”东方煜笑悠悠地道。 “不怕我出事？”千寻反问道。 “有我在嘛。”东方煜笑道，千寻看着他，知道他是认真的。 “……”千寻不知如何接下话题，只好依言接替过东方煜的位置，不过东方煜也没有站到楼梯上，而是站在离千寻较近的位置。 千寻抬眼随意地看了眼，然后按下了最上面那颗绿色的按钮，东方煜紧绷着身体，眼睛直直地盯着千寻，仿佛只要一有危险就带着千寻跑，然而等了半晌，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千寻茫然地转过身看向东方煜，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看来千寻的运气很好哟。”东方煜身体放松了些，打趣道。但随即他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如果绿色的按钮是对的，那么石门应该会有所反应啊，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呢？想到这一层，他脸色兀然一变，当闻到到空气中怪异的味道，身体一紧，低吼一声“不好”，然后瞬间来到千寻的身边带着他离开了原地。 第137章：险被发现 两人回到二楼，东方煜搂着千寻，头一阵犯晕，眼前模糊了片刻又逐渐恢复了清明，倒是千寻趴在他的肩上，半晌没有动静。 “千寻？”东方煜不明所以，抖了抖肩膀，才见他缓缓悠悠地醒了过来。他心下疑惑，没道理他什么事都没有千寻却有事啊。“你究竟怎么了？” 千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微眯着双眼，继续趴在东方煜的肩上，神情看上去懒洋洋的。 “喂，千寻？”东方煜感觉到他已经醒了，但不知为何又没有反应。 “别喊了，身体有点儿软。”千寻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不悦。二楼没有光线，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搂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发现千寻的头发逐渐变色成银白色。 “不如我们今晚先回去？”千寻看似没有大碍，但东方煜始终不放心，他觉得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上策。 “下次我们再来可就不容易了。”千寻偏着头瞧了瞧楼下的狼藉，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够继续？”东方煜毫不留情地打击道，千寻刚想反驳，却不想东方煜突然松开手，他低低惊呼一声，然后身体软的像个软体虫，从东方煜的身上往地上滑。东方煜半路截住他的身体，才缓住了下滑的趋势。 千寻伸出双手圈住东方煜的脖子，无奈手臂也有些无力，圈的不牢固，他气愤东方煜耍他，张口狠狠地咬上了东方煜露在衣襟外的脖颈。东方煜冷抽一口气，对于千寻突然发作的小孩子脾气颇为无奈，他讨好似的拍了拍千寻的背部，连哄带骗的道：“乖，我们不闹了，咱回家啊。” “……东、方、煜。”千寻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咬牙切齿地喊道。 东方煜勾了勾唇，然后擒住那两瓣唇，轻柔地吮吸起来。 “唔——混蛋！”千寻怒瞪着眼，然后张口准备效仿之前的做法咬他的嘴唇，然东方煜动作比他快，在他张嘴的瞬间便将自己的舌头伸了进去，纠缠起千寻欲拒还迎的香软滑舌。 就在千寻被他吻得意乱情迷之际，东方煜突然停止了动作，千寻没察觉到他的异常，变被动为主动啃咬着他的嘴唇。东方煜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感受到千寻迷离的眼神，眼睛看向外面，眉头不由得一皱。 千寻的气息有些不稳，东方煜转了转脑筋，伸出一只手使出一道劲气，将楼下的灯油灭掉，然后搂着千寻躲到隐蔽的地方，并将千寻的脑袋按到自己的怀里。 “你的心跳的好快。”千寻埋在他的胸前，语气闷闷地说道。 “乖，别说话。”东方煜腾出一只手捂住千寻的口鼻，然后屏住呼吸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道身影咻的一声在黑暗中响起，紧接着二楼的门被人打开，一个轻盈的脚步踏了进来。那身影看上去有些纤细苗条，应该是名女子。女子轻车熟路地绕过大厅的障碍物，然后走到右边上了三楼。 女子步履轻巧地来到床边，掀帘看了看床上熟睡的丑陋女子，然后又放下床帘走到窗边，将一包白色的香料倒进香炉里，待香炉燃起袅袅烟雾后下了楼。女子未作停留，直接下到一楼，然她刚走到一楼，神情就变了。 噗嗤一道细微的响声过后，灯油燃了起来，她看了看灯油，又用鼻子在空中嗅了嗅，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而当看到屋内的狼藉以及移动了还未归到原位的柜子，神情更是阴沉的可怕。 空气中有些刺鼻的味道还没有散去，女子紧锁眉头，然后在屋子里转悠起来，如果不看她那犀利而又警惕的眼睛，东方煜会以为她只是在悠闲地踱步罢了。 “嗯……”千寻被东方煜捂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甩了甩头挣扎着摆脱东方煜的手，从喉咙处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东方煜心里一紧，心知千寻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却无法做其他事，只得又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无奈，东方煜终究怕憋坏了千寻，他迅速地拿开了自己的手，然后深吸一口气堵上了千寻的嘴巴，并将自己的气渡了过去。 不过，虽然东方煜无声息地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但之前千寻哼出的那一声还是让外面的女子听到了。 女子脚下的步伐一顿，然后看向楼梯……的后面。 东方煜堵着千寻的嘴唇，眼睛死死盯着女子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吱吱——”一只老鼠突然从东方煜的身旁窜了出去，女子反射性地扬起手，一道劲气过去，老鼠顿时被撕成了碎片，鲜血洒的到处都是。而后，女子突然向前跨了两步，袖手一挥，朝楼梯后面扫去，噼里啪啦，楼梯后面放着的几块木板被击成碎末。 没有人？女子眉头紧锁地盯着那处，最后转过身，拂袖朝黄金麒麟的方向走去。她在麒麟的两只眼睛上按了一下，然后又将麒麟转回到原先的方向，只听得轰隆隆的闷响声，石门开了。女子走了进去，而后石门又关上了，与此同时，旁边的柜子也回到了原位置。 而在屋子的另一个隐蔽的角落，东方煜放开千寻的嘴唇，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而千寻也喘着粗气，脸色涨得通红。 “混蛋，你想憋死我啊！”千寻喘息着，眼神很是难看。 “能怪我吗？”东方煜无辜地看着他，然后摸了摸他有些红肿的嘴唇，神色担忧地道，“你刚才怎么回事？” “……”千寻眼神闪了闪，而后摇了摇头，见东方煜又要追问的样子，随即道，“那毒气能影响人的神智，我一时没防备糟了道。” “我为什么没有？”东方煜怀疑地问道，“我和你一样也没有防备，但我只是头晕了那么一下就没事了，也许我可以把它归结为内丹的作用，那么你呢？你比沁心要强，沁心已经死了，只是她的内丹就可以让我神智清醒，你却不能及时清醒过来。” “我对环境很敏感，这里阴寒太重，并不适合我。”千寻低垂着脑袋解释道，“沁心不一样，她的内丹能够利用阴寒之气，那毒气属阴寒之物，正因为内丹吸收了它，所以你才那么快就恢复正常了。” “你在说谎。”东方煜皱眉道。 闻言，千寻抬起头反声质问道：“我说谎？你怎么知道我在说谎？内丹的事难道你比我更了解吗？东方煜，有时间在这里跟我争论，还不如先找到了灵珠再说。” “千寻，有时候你……”东方煜皱了皱眉头，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吵了，我只是担心你而已，你没必要发那么大的火。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逼你，等到你愿意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你就不能相信我一回吗？”千寻抿了抿唇，有些委屈地道。 “我哪一次没有相信你。”东方煜摇了摇头，然后抱着他，吻了吻他的额头。 千寻站起身，走到麒麟机关前，半开玩笑地道：“你说了有三种情况，却忘了还有一种，也是能真正打开石门的那种。” “只能说设计这道机关的人太狡猾了，任谁都不会想到真正开门的机关是这里。”东方煜也走了过来道，“看来那石门上的三个按钮是专门用来迷惑人的。” 千寻手搭在麒麟机上准备转动，却被东方煜一把按住了。 “干什么？”千寻不解地问道。 “你想进去？”东方煜不赞同地摇头道，“刚才那女子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圣女，我们不清楚里面究竟有什么，此刻进去不是明智之举。” “灵珠就在她的身上，我们要取回灵珠就避免不了与她碰面。”千寻解释道，“我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不一定要硬来。”东方煜实在不放心千寻的情况，尽管他现在看似已无大碍。 “东方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了？”千寻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耐烦，“再过几天就是月圆之日了，我不想再拖了。” “你肯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寻找灵珠，却再多等两天都不行吗？”东方煜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千寻，你很急？月圆之日会怎样？” “……离我下山已经差不多三个月，虽然姑姑还有时间等，但灵珠已经没有时间等我去拿了。东方煜，灵珠已经受到了污染，如果我没有感应错的话，灵珠现在在圣女的体内，每多待一刻灵珠的灵气就会流失一分，而到月圆之日，灵珠可以大幅度吸收月辉，但它的灵气却也是最容易被释放出来的。况且苗疆灵气极少阴气极重，并不适合灵珠久留，怕是到时候我们就算夺回了灵珠，却也没了救人的功效。” “真是这样？你为何不早说？”东方煜紧锁眉头道。 “我现在不是说了吗？”千寻眯了眯眼，淡笑道。 “确定灵珠在圣女体内？”其实东方煜更想问灵珠为何会跑到苗疆，更甚者跑到了圣女的体内，不过看千寻的样子，怕也是不知道的。 “你感觉不到吗？”千寻反问道，“刚才我可是感觉到你心脏跳得快要蹦出来了。” 东方煜摸了摸胸膛，心跳已逐渐恢复正常，但说实话，那种心悸他到现在回想起来都感觉后怕，如果心脏不好的人碰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就嗝屁了。 照着圣女之前做的，千寻旋动黄金麒麟，待石门打开后，两人先后走了进去，石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柜子也随即回到了原位。 随着石门缓缓关闭，从外面传来的灯油的光线越来越暗，最后隐于黑暗中。 第138章：陷入困境 石门一关上，两人顿时陷入黑暗中，大概是千寻之前的样子让东方煜记在了心上，从进来之后东方煜就握着千寻的手，一刻也不想放开。 “这么黑，不要说小心机关了，连路都看不清楚。”东方煜抱怨道。 黑暗中，千寻没有说话，带着东方煜径直向前走，然后在某处停下，空着的手在墙上摸索了片刻便听到啪嗒一声，面前出现了一道门，随之而来的还有光。 “咦？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机关？”东方煜惊讶地问道。 千寻转过身，泛着银白色光芒的眼睛给了他解释，而后千寻淡淡地开口道：“这里是个封闭的空间，墙壁上有开关，只不过石门打开关闭的时间有些短暂，再加上这个空间狭长，像一条通道，所以对这里不熟悉的人进来后不会注意到这些。” 第二道石门打开后出现的是一条真正的通道，四壁是整齐的岩石块，上面有雕琢的痕迹，两边石壁之上每隔三米就有一盏油灯，火焰不大但照明足以。地面是规矩方正的方格子，上面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 千寻随意瞟了眼，刚准备向前走，却被东方煜及时拉住了。 “怎么了？”千寻不明所以，转过头疑惑地问道。 看着千寻那双泛着银白色光芒的眼睛，东方煜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漫不经心地解释道：“你不觉得奇怪吗？石壁上没有壁画一片空白能理解，但为何地面上这么多方格子，而且上面还刻有图案，不觉得有点让人难以理解？” “所以，你的意思是？”千寻皱了皱眉。 东方煜勾了勾唇，神秘笑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说罢，他从腰间取下一吊坠，并分成两半，然后在千寻的注视下将其中一半扔了出去。吊坠落在其中一个方格子上，还没等稳定下来，石壁两侧突然出现几个黑漆漆的圆洞，紧接着五六根利箭迅速地射了出来，箭尖上还泛着幽绿色的青光，如果吊坠落的地方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必死无疑。 千寻神色震惊地看着这一情景，心里倒抽一口气：如果刚才东方煜没有拉着他，恐怕他也会被那几根利箭穿透身体。 “通道很长，那我们该怎么过去？”千寻皱着眉头询问道。 “肯定有办法的。”东方煜点了点头说道，“我以前也碰到过一些机关，这种类型的也不少见，通常情况下只要掌握一定规律即可。我刚才把视线范围内能看到的图案归纳了下，发现有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 “什么现象？” “看到中间靠右一点的那个方格子没？”东方煜伸手给千寻指了指，见千寻点头又说道，“仔细瞧瞧，能看出什么名堂。” “应该是一棵树吧。”千寻不确定地道，“有点像槐树。” “……”东方煜无语地抚了抚额，神情有些无奈地道，“我不是叫你认那是什么树？你看它的形状，像什么？” “什么像什么？”千寻有些摸不着头脑，“就那样的形状啊。” “你没发现那图案很像数字‘1’么？”东方煜提醒道。 “你说的树干？” ‘“管它什么树干！”东方煜觉得光给他指这个说明不了什么，于是又遥手一指，问道，“那个呢？” “鸭子。”千寻立刻回答道，随后面色有些不悦，“别卖关子了，我又不是傻子，看得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别看表象啊，啊不是，你要多想想嘛，想想它有没有其他含义。”东方煜解释道，“我再问你，那像什么？” “不认识，没见过。”千寻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东方煜彻底无语了，他看了看那个农作物工具锄头又收回视线瞧了瞧千寻无辜的表情，突然发现千寻有时候真是死脑筋转不过弯来。于是，他又充当起千寻的老师，道：“那是一种农作物工具——锄头，人类用它来开垦土地什么的。” 千寻皱着眉头死死盯着东方煜前后给他指的三个图案，又联系东方煜给他的提醒，顿时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那样。”东方煜勾了勾唇，笑眯眯地说道。 “我不是小孩子，别用那种哄小孩子的语气跟我说话。”千寻神情不悦地道。 “我没当你是小孩子。”东方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无耻地卖萌道。 “……”千寻白了他一眼，然后不再理他，提起气就要踩着那些所谓的数字图案过去。 “哎哎哎！”东方煜大惊失色，将飞起来的千寻扯回身边，没等千寻站稳便低声吼道，“你作甚？！” “……过去。” “还没确定是不是对的你就冲？”东方煜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不好地道，天知道当看到千寻飞出去的刹那，他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我以为你已经确定了呢。”千寻轻哼了声，讥讽道。 “你存心气我不是？”东方煜苦着脸道，“好啦，千寻别闹了，虽然情绪多点是好的，但也别过头了啊，我的心肝到从刚才险被发现起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啊。” “没闹，我是认真的。”千寻神情淡然地说道，“比起你在这里琢磨，我更喜欢直接一点。”说罢，未等东方煜反应过来身形便消失在原地，东方煜神色一紧张，就见千寻的身影在通道里一隐一现，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站在了通道的尽头。 “我试过了，没问题。”千寻隔着老远对东方煜说道。 东方煜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随后跟上。 通道其实并没有到达尽头，东方煜落在千寻的身边后，才发现右边又有一条通道，这条通道跟他们通过的通道差不多，却又有不一样的地方。石壁上每隔三米左右依然有一盏灯油，地面上依然有横竖排列的方格子，只是方格子上面没有了图案，倒是石壁上出现了大幅大幅的图案，或者应该称之为壁画。壁画上的内容像是在叙述一件事情，不过由于视角的缘故，东方煜只看得到近处的壁画，壁画有些磨损，图像不是很清晰，不过能看得到上面有很多人。 “这里的机关不会是跟壁画上的内容有关吧。”东方煜皱着眉头道，他虽喜欢赏画，但对这壁画可不感兴趣。壁画，那是只会出现在墓穴里的东西吧。 “也许吧。”千寻东张西望，漫不经心地附和道。 “你在看什么？”东方煜见他一脸探究的表情，好奇地询问道。说实话，他很好奇什么东西能引起千寻的注意了。在他看来，除了灵珠几乎没有什么能入他的眼。 “我见过这种壁画。”千寻瞧了半晌后如是说道。 闻言，东方煜惊讶地看着他：“你见过？在哪里？” 千寻沉默了几秒钟后缓缓开口道：“死人的墓穴里。” “……”东方煜无言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语言，“你去死人的墓穴干嘛？” “不干嘛，无意间闯进去的。”千寻并不想多说，对他来说，那段记忆并不美好。 “所以，要怎么做？”东方煜捡轻避重地问道。 “磕三个响头即可。”千寻风轻云淡地回答道。 “你说什么？”东方煜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于是又问道。 千寻瞥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磕、三、个、响、头。” “为什么？”东方煜很是不解。 “知道壁画上的内容吗？”千寻指了指石壁道，“上面完整地记录了祭祀的过程，因为通过这条通道必须带着虔诚的忠心，所以如果想安然无恙地过去，那就得磕三个响头。” 东方煜觉得这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不过当他看到不远处地面上的那个印子之后就笑不出来了。尼玛，那是人磕出来的印记吗？ 千寻显然也看到了那个灰白色的与周围颜色有些不一样的地方，那里是个单独的方格子，格子斜方还有两个淡淡的手印子，靠近他们站着的方向也还有印子，如果将人跪着磕头的姿势想象出来，完全与那印子相符合。最后东方煜发现一个细节，这条通道与他们刚闯过的那条通道相比，地面更干净一些。 “……”于是，东方煜彻底无语了。 “没有其他的办法吗？”东方煜皱着眉头问千寻道。 “有。”千寻点头。 闻言，东方煜眼前一亮，笑着道：“就是说嘛，怎么可能没有别的正常一点的办法。” 千寻别有深意地瞟了他一眼，非常淡定地说道：“硬闯。” …… 最后两人还是安然无恙地通过了这条坑爹的通道，当然他们既不是硬闯也不没有跪地磕头，因为千寻使了个障眼法蒙混过关了，过后千寻还一脸遗憾地摇头道：“真想看看不跪天不跪地只跪父母的东方煜给壁画跪下磕头是个怎样的画面。” 东方煜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幽幽说道：“放心，你永远也等不到那天的。” 千寻可惜地眨了眨眼睛，只道出了一个感叹词：“是吗？” 有了东方煜这个知识渊博以及千寻这么个非人类在，两人破关倒也轻松自在，然而这么一直这么闯关下去，却也生出一丝不对劲来。 一个时辰过去，两人破关也有五六个，走的路也颇多了，但感觉没玩没了始终没有尽头似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始终是长长的狭窄通道，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拐，拐来拐去总感觉在打着转儿。 “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东方煜眉头微皱，沉吟道。 “通道多，拐弯也多，机关的破解之法也极为相似。”千寻替他补充道，“我们似乎在绕圈儿走。” “不对，我们走的应该没有重复。”东方煜皱着眉头，想努力将自己心中的感觉描述出来，想了半天才斟酌道，“好像空间会移动，不对，像一个大魔方，每走一条通道不论是前方的还是后面的路都会被重新打乱，通过改变方向什么的，然后诱导我们走进另一个重新构建起来的空间。” 接收到来自东方煜的视线，千寻迟疑地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感觉不到。” 第139章：别有洞天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东方煜总觉得千寻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就好比现在的千寻，精神没有以前那么敏感，虽然他觉得是这里的环境对千寻有所影响，但他依然觉得这不是主要的原因。 “你呆在这里，我回去看看。”东方煜想了想，然后对千寻说道。 “证实你的猜测？我觉得是你多疑了，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避开我的……耳目。”说着说着，千寻的语气渐渐低了下去。 见他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东方煜心中的疑惑更甚，心知问他也不可能回答，只得将其暗自压在心底。 “别说的那么肯定，你的五官确实非比寻常，但你忘了在这里，你的各方面都受到了影响，察觉不出来也是有可能的。”东方煜笑道，然后转身朝回路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千寻说道，却被东方煜拒绝了。 “没事儿，就拐了个弯，你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安全。” 望着东方煜离去的背影，千寻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想说的是，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一旦两人分开，很有可能会失散。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听到通道另一边不时传来的响声，千寻决定将这条通道的机关破了。他转过身瞧着四周，看了片刻眉头不由得微皱，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通道有哪个地方与他刚才看到的不一样了。 “嘶嘶——”正在这时，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千寻的耳中，他神色微愣，循着声音望去，发现声音是从石壁里传来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很像蛇发出的声音。 狐族与蛇并不是天敌，但狐族天生不喜欢冷血的动物，蛇就是其中之一，又因为蛇的生活习性，狐族更是不喜蛇类。虽然此刻千寻有种避而远之的冲动，但转眼一想，他和东方煜两人已经在通道里走了很久，除了两人弄出的声音就没听到别的声音，这时候出现蛇的声音可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或许这里是个突破口。 千寻在地上捡了块石子扔了过去，见那处没有机关，一个跃身纵了过去。而后他伸出手在石壁上敲了敲，意外地发现石壁后面竟是空的。他面上一喜，准备叫来东方煜，但听到东方煜在通道那边弄出的声音，面色有些迟疑。最后他决定自己动手。 他在石壁上摸索了一阵，发现没有缝隙，也没有什么机关，看来想过去只有硬来了。他又在其他石壁上敲了敲，发现只有那一处石壁的后面是空着的。 自从进入石门后，他就发觉自己的法术受到了某种限制，只能使出一些小花样，比如说之前使用的障眼法。无法穿墙而过，千寻只得用蛮力来打开这道石壁，幸而他的武功并没有被限制，使用起来倒是自如。将内力聚集在手上，然后在石壁上画了一个点，然后用巧力将石壁打出了一个大洞。 石壁刚被戳穿，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千寻忍不住侧了侧身，洞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千寻实在忍受不了那种阴寒，向后退了一小步准备等东方煜过来了再说，至于那越见清晰的蛇的嘶嘶声，他则选择了无视。 然而，正在这时，异变陡生。千寻刚转过身，一道亮色的身影在眼角一闪而逝，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大力将他往后一推，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砸在刚打出的大洞位置，将洞口周围的石块撞散了，随着石块稀里哗啦地散落，洞口变大了。 千寻跌撞在石壁上，手肘杵着石壁想要借力，却不想加快了石头散落的速度，然后整个人没有一丝停顿地跌到黑漆漆的洞里，身影瞬间消失了。 长长的通道里，一侧石壁有一个黑漆漆的大洞，里面发出清晰的蛇的嘶嘶声，却不见有蛇爬出来，周围散落着许多碎石头，而在墙角，一个锦囊静静地躺在小石块底下，只露出锦囊的一角。 一道浅绿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通道上，身影的主人是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身上散发着清丽脱俗的干净气息，然而她的眼神却闪着诡异的光芒。 蒙面女子弯腰捡起被石头掩埋起来的锦囊，看也不看锦囊里面装着的东西，侧过身朝通道的另一边不紧不慢地走去。走到通道尽头时，女子随手在石壁上按了一下，没有声音地，石壁开始扯散，然后重新移动组合，不过片刻一条新的通道代替了原先的通道，将之前所有的痕迹全部抹去了。只是原来的通道再怎么改变也无法恢复原样，因为新通道的方向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东方煜接连破解了两条通道的机关，明明是他们来时的通道，但机关却发生了变化，虽然破解之法相似，但总归不是同一机关。等他终于确定他们之前走的所有通道都可能随时随地发生变化时，脸色却兀然一变：如果通道时刻变化着，那么他将千寻一个人留在那里却不是很危险？！ 他心急如焚地往回走，心里安慰自己说，这么短的时间通道应该还不会变化，然而但他折回来时，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同一条通道的机关再次有了变化。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过是自欺欺人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走了两条通道，果然没有看到千寻的身影。东方煜沉着脸色，心情变得极差。 如果当时他考虑周全就不会丢下千寻，两人也就不可能分散。东方煜陷入自我悔恨的情绪当中，只要一想到千寻有可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伤，他就无法平静下来。 通道这么古怪，联系前后，饶是优雅淡定如东方煜也情不自禁地想破口大骂，看来他们一开始便进入了别人早就设好的圈套。 他和千寻险被发现，他当时还暗自庆幸，现在想来只觉得自己就是一猪头，如此明显的破绽竟然也让他上当了。凭那圣女的武功不可能没有听到千寻发出的声音，所以就算当时恰好有只老鼠在那，也无法让他们安然脱困。就算圣女不想当场将他们揪出来，也不可能毫无戒备地在明知道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还打开石门进入密室。之后他们进入石门后，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却也没能引出圣女，他可不认为是通道太长了人家没听到的缘故。此外，刚才他也将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通道本身就是一个活机关，或许每条通道里的机关是人事先设置好了的，但每条通道的变化却是需要人为的，而那迟迟未出现的圣女应该就是掌握机关变化之人。 想到这里，东方煜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这一切都是圣女在背后操纵的话，那她肯定在某个地方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样一来两人分开岂不是很危险？ 他不清楚圣女有什么目的，想着圣女和千寻之间除了灵珠外应该没有别的矛盾冲突，或许千寻现在还是安全的。 这样想着，东方煜既担心又无奈地选择了沿着通道继续前进。 话说另一边，石壁后面好像不与通道在一个水平上，千寻跌到石壁里面后，整个人便直直地往下掉，幸好他反应极快，在墙上借了几下力，准备用轻功飞上去，然洞口的光线忽地一暗，洞口突兀地消失了。无奈，他只得选择下降，借助发光的眼睛落到了地面。 这是一间石室，出人意料地没有成群的蛇，不，更准确一点地说，石室里除了四周摆放着的陶瓷罐子再无他物，更别说什么活物了。 罐子被严密地封存着，千寻还没有上前仔细观察，但敏感地察觉到那些陶瓷罐子跟圣女殿一楼里放置的那些罐子一样，里面也是装的变了异的虫子，或者叫蛊虫更为合适。不过它们之间还是有些不同，这件石室的陶瓷罐子散发出来的阴寒之气更加的浓重，石室里弥漫着一股阴冷寒气，原本不见阳光的密室就比同季其他地方阴凉的多，而被蛊虫影响了的密室更是甚一筹。 千寻没了探寻的欲望，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一片漆黑，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最后一眼看了看石室，他走出了石室唯一的门。 石室外面又是通道，但给千寻的感觉却不一样了。通道不长，两边石壁上分别放着一盏灯油，照的通道有些昏暗，空气有些潮湿，给人一种阴浸的感觉。千寻走在通道上，感觉空气里的气味有些怪怪的，直觉前面有事发生，他绷着身体，神情严肃而谨慎。 “嘶嘶——”消失的蛇音再次出现，千寻走到通道尽头，看到眼前的情形，眼睛不由得睁大，难以言说的怪异感觉油然而生。 第140章：逼现原形 只见石室里到处是蛇，青色、黑色、黄色……五颜六色的蛇或大或小地在地上蠕动梭行，蛇的数量太庞大石室装不下，蛇与蛇相互缠绕，或是重叠在一起，一眼望去看的人毛骨悚然。不仅如此，连墙面及室顶都挂着一些蛇，长长的蛇身在空中晃来晃去，与其他挂着的蛇缠绕在一起，远远看去像是晃动的秋千。 千寻的出现让那些悠闲蠕动的蛇开始蠢蠢欲动，靠近石室门口的蛇或沿着地面或扬起蛇头朝他爬过来，而挂在墙壁的蛇则吊着蛇头向他甩来，蛇眼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绿光，蛇样显得有些凶狠。 千寻慢吞吞地往后退去，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狐族与蛇类虽不是天地，但天生不对盘却是真的，而且没开灵识的动物对开了灵识的妖族本身很敏感，天生的威胁感会让两者间的敌对现象更加明显，再加上这些蛇属阴寒之物，又有人在它们身上做了手脚，所以看到千寻后，凶残本性会被彻底激发出来。 全盛时期对上这群蛇尚且还要忌惮三分，更遑论现在的他不仅没有内丹，而且还受这里环境的影响。千寻小心翼翼地移动脚步，神情有些慌乱。 “嘶——”一道蛇影急速射来，千寻身体朝旁边一闪，然后又旋身移动了几步，然身子还没站稳，几道破空声紧随而来，他毫不犹豫地加快脚下的速度，身上闪现一道浓白色的光芒，下一刻身影消失在原地。紧接着，千寻站的位置发出嘭的几声巨响，那些个蛇扑了个空，蛇身狠狠地甩落在地上，垫底的几条蛇直接撞晕过去。 后面跟上来的蛇群迅速将千寻消失的位置占领，越来越多的蛇爬出石室涌向走廊，也许是失去了攻击目标，许多蛇开始攻击其他蛇，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法发泄出来似的。只见体型稍微大点的蛇张开血盆大口撕咬其他体型小的蛇，而被攻击的小蛇也不甘示弱给予反击，尽管半截身子已经进入了大蛇的蛇腹中，但露在外面的尾巴却大幅度地摇摆着给大蛇的吞咽动作造成阻碍；如果是蛇头露在外面，则反转着蛇身撕咬着大蛇的蛇身。总之，整个场面堪比混乱。 千寻隐藏在黑暗中，看着走廊上血腥的场面，眉头不由得紧皱。 蛇类中确实有吃同类的蛇存在，但这场面也太诡异了，在他的认知中，这些蛇中有些性子比较温和，有些性子比较暴躁，但几乎看不到有专吃蛇的蛇。而这场面，实在是太古怪了。当他注意到所有蛇蛇眼猩红时，才明白古怪在何处，原来这些蛇已经不算正常的蛇类了。 正在这时，一条细长的小蛇从另一边悄无声息地爬了过来，那条蛇不时吐着蛇信子，一双蛇眼闪着冷冽的光辉。那是一条与走廊上那些已经进入狂暴阶段的蛇群不一样，它的整个蛇身闪着幽幽银光，蛇眼也不是猩红色，而是很清明的狭长亮黄色，看上去很冷静的样子。银蛇慢慢地爬向千寻，蛇嘴微微张开，蛇信子时快时慢地在嘴里进出着。 千寻依然皱着眉头盯着那群狂躁的蛇，浑然不知自己已陷入危险境地。 银蛇逐渐接近千寻，然后缓慢地扬起蛇身，小小的蛇头在空中微微摇晃，然后在千寻身形微动的瞬间扑了过去，毒牙直接朝千寻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处咬去。 当听到细微的风声突然出现在耳后时，千寻心中警铃大作，他甚至来不及转过头看清攻击自己的是什么，条件反射地抬起手臂挡在致命的地方，只觉一股尖锐的刺痛从手臂传入脑海，泛着银白色光芒的双眸看到了袭击自己的银蛇。然而，也不知道是眼睛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看不清楚死死咬着自己的蛇的全貌，只有那双亮黄色的蛇眼清晰地映在了他的眼眸中。 黑暗中，那双蛇眼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果断地腾出另一只空手去掐蛇的七寸，然而他看不到蛇的身体，只能凭感觉寻找蛇的七寸。瞬间的犹豫让银蛇有了逃脱的机会，在他手还没到达之前，银蛇已然放开了他的手臂然后从他身侧飞蹿出去，而后一个眨眼便不见了。 毒液迅速流窜全身，他只觉眼前一黑，浑身一软，然后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地上，隐藏的法术也随着他的精神力分散而消去，人随即暴露在众蛇面前。虽然蛇的眼睛看不到事物，但千寻跌落在地上发出的动静却重新引起了蛇群的注意力，那些原本缠在一起撕咬的蛇也随即停下来一致朝他爬来，尽管那场面依然很混乱。 千寻扶着石壁不断后退，双眼紧紧地盯着向他迅速爬来的蛇群。感觉开始变得迟钝，身体也逐渐僵硬不受思维控制，他后退的步伐有些踉跄。 几道蛇影朝他扑来，他吃力地扬起手将其一一挥开，在挥舞的过程中，手指瞬间变得长而锋利，利爪毫不迟疑地划破蛇腹，或是直接将蛇从身体中间截断，蛇血如雨般在空中洋洋洒洒形成血雨。眼睛开始模糊，蛇身在他眼中真变成了一道道朦胧的影子，他只能凭感觉挡着那些朝他扑来的蛇。然而，除了从空中直接扑向他的蛇群，还有许多在地上爬行的蛇，当千寻感觉那些蛇沿着他的双腿缠绕着爬上他的身体时，他的眼睛已看不到任何事物。 密密麻麻的刺痛从双腿传来，他的脸色已泛着青紫，淡红色嘴唇也变得乌黑。毒液麻痹了他的神经，动作更加的僵硬，而那些蛇也缠绕到了他的上半身，并准备束缚他的双手。 不会就这样被蛇缠死吧？千寻迟钝地想到，而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表情。 蛇已然缠到了他的脖颈，手臂上也缠绕了许多蛇，从开始的毛骨悚然到现在，他的感觉在一点点地被剥夺，他知道他如果不再做点什么的话，他今天真的会交代在这里。正在这时，一丝心悸袭遍全身，他的神智瞬间清晰过来。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千寻还是咬着牙，抓紧机会使出一点力气，一把光剑突然出现在他手上，他吃力地转动手腕，光芒扫过的地方，蛇皆化为灰烬。 许是忌惮他手中的剑，身上的蛇迅速滑落，然后退到了离他一尺远的地方，目光暴躁而幽冷地盯着他。 千寻靠着石壁，光剑在手中若隐若现，他半眯着眼，心里明白这样的情况他撑不了多久。没有内丹，蛇毒不仅无法驱除而且侵袭的速度还很快，一旦蛇毒袭遍全身，身体的抵抗力也会迅速下降。 意识逐渐模糊，光剑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千寻挣扎着朝旁边移动了几分，却再也抵抗不了昏迷的侵袭，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 在光剑消失的刹那，蠢蠢欲动的蛇群顿时暴走，然后拥挤着朝他扑来，无数只闪着猩红色光芒的蛇眼在通道里闪着幽冷而又狂暴的气息。 眼看千寻就要被无数条蛇掩埋，漆黑的通道骤然一亮，然后铺天盖地的雄黄带着某种古怪的香味撒向蛇群，凡是沾上雄黄的蛇无论之前多么的凶狠残暴在下一刻也会变得温顺，虽然由于惯性的缘故大部分的蛇最后都落到了千寻的身上，但也没多余的动作，或是调转蛇头四处散开，或是在千寻的身旁爬来爬去。随后一道悠扬的笛音突兀地响起，不过片刻，蛇群陆陆续续地爬回石室，只听见“啪嗒”一声响，石室一侧出现一道石门，然后缓缓关上了。 蒙面女子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男孩。 “沁姐姐，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他没了内丹，抓住他很容易啊。”小男孩抬起头，神色疑惑地问着蒙面女子。 “小心一些总是好的，而且不用亲自出手，何乐而不为呢。”蒙面女子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而后幽幽笑道。 小男孩一蹦一跳地来到千寻身边，他偏着脑袋看了看，而后皱了皱眉头，转而对蒙面女子道：“沁姐姐，他快要死了。” “放心，他死不了。”蒙面女子冷然一笑，走过来踢了踢千寻的身体，然后手在他身上一拂，千寻的身体开始变化，最后变成一只小巧可爱的银白色狐狸，只不过皮毛上有许多血点。 “真不知道你这样子究竟有哪里值得东方煜为你付出真心。”蒙面女子语气阴沉地道，“既然你可以为东方煜献出自己的内丹，那么就让我瞧瞧那个风流成性的东方煜肯为你做些什么。这一次，你的好运到头了。” “沁姐姐？”小男孩被蒙面女子身上的冷冽气质吓了一跳。 蒙面女子的神色一缓，而后说道：“把之前准备的解毒液喂给它，然后将它关进铁笼子里。” 第141章：死尸袭击 面前出现两条路，东方煜站在通道岔路口，琢磨着该走哪边。然，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心脏突然抽痛，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双腿像是支撑不住似的直打颤。他弯下腰单手支地，另一只手捂着额头，一股恶心感油然而生。他晃了晃脑袋，却觉晕的厉害，周围的景象在眼中不停地旋转，他甚至维持不住半蹲的姿势，整个人几乎趴在了地上。 似乎有什么东西直往喉咙处冒，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过了半晌，他才渐渐缓过来，只是身体依然感觉不舒服。他沉着脸色，脑海中思绪万转：他既没有吃错药也没中毒，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回想起在石门外闻到的气味，不由得皱了皱眉，该不会是那毒气的后劲吧？可是千寻不是说内丹帮自己清除了体内的毒气吗？难道是内丹的问题？ 内丹确实还在他的体内，只是他再厉害也探测不到内丹在身体何处，想来想去，他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岔口出现的太突然，东方煜直觉有问题，因为担心千寻的安危，他急着出去，但他也知道，不找到破解之法，恐怕他会被一直困在这里。想通之后，他心一横，然后随便选了一条通道，但不多时，通道就出现了尽头。 通道已是尽头，面前是一堵墙，他伸手在石壁上敲了敲，不是空心的。难道真被他走穿了？东方煜皱着眉头想到，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他还是掉转头往回路走去，然而他花了同样的时间却并没有回到原位置。他眯着双眼望着前面的两条通道，然后又转过身瞧了瞧身后的两条路，只觉得头痛不已。 明明只是三岔路口现下却多出了一条。 他在刚才走过的通道口做了个记号，然后又朝之前未选择的通道走去，果不其然，走了一段路程后也到了尽头。他施展轻功返了回去，依然是四条通道，没有增加却也没有减少。 他沉思了片刻，嘴角微扬，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看来那女人不想跟他兜圈子了。 来处已经变成了两条通道，其中一个跟之前差不多，倒是另一条石壁上相邻的灯油相隔甚远，他眼尖的发现还有一两盏灯摆放的位置不太正，像是匆匆摆放出来似的。东方煜只瞟了一眼，而后果断地选择了这一条明显人为的通道。心中虽然很好奇那女人是怎样在极短的时间内弄出这么一条通道，但能肯定一点的是，露出如此明显的纰漏，那女人是没耐心了。 自负的女人！东方煜暗自冷笑道。 走在这条光线幽暗的通道上，东方煜感觉阴风阵阵，看样子不远处有通风口，也或者是出口快要到了。 转过一个拐角，通道尽头出现一道半掩着的石门，东方煜放慢脚步，神色警惕地注意着四周，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的心情。想想也是，虽然不是一成不变的通道了，但谁知道石门后面又有什么。 东方煜光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却忽视了脚下，脚突然踏空，人毫无预兆地掉了下去，他虽然及时反应过来，双手抓住了石板边缘，然整个人却掉在了空中。他心有余悸地深吸口气，然后抓着石板一点点地将身体抬高蹭了上去。大半身子上去了，东方煜松了口气，然而他似乎高兴的太早了，只觉脚下一紧，然后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上了他的腰，他眼神一凝，迅速地爬上去，然后用内力将缠绕到身上的东西给震开了。 缠在腰间的蛇被震飞，撞在石壁上蛇身扭动了几下，然后晃了晃蛇头又缓缓朝他爬来。脚上的那条细蛇还来不及爬上他的裤腿，便被他猛地一抖脚，然后将其抖开了，并狠狠地踩上蛇头，将蛇头踩扁了。 等解决了跟随他跑上来的两条蛇之后，他才有时间去看下面的情况，但看到下面密密麻麻蠕动的蛇，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幸而没有掉下去，否则他就要葬身蛇腹了。 丝丝风从洞口吹到下面，石室里面的蛇蠢蠢欲动，东方煜瞥了一眼，倒也不怕那蛇爬上来。小心翼翼地来到石门前，石门半掩着刚好够一个人侧身通过，他确定没有机关后便过去了。 事实证明，世上没有完全的好事。 石门的另一边确实是尽头，但不是出口，而是一座巨大的陵墓，里面摆放着无数的牌位，一眼看去，牌位上的内容全写着第几代圣女。不过牌位并不是一排排地摆放着，而是沿着石壁依次摆着，挨着石壁的是一条不宽不窄的平台，牌位正好放上。在每一牌位的后面，也就是石壁之上，分别刻有壁画，都是人物画，很有可能就是每一代圣女的画像。牌位沿着石壁围了一个圈，中间空出很大的空地，然在最中央，有一直径五米左右的圆形石台，石台中央又插着一根铁柱，上面吊着十来个小铁环，而在铁柱的旁边，还有一根长长的铁链。 只是，还没等他仔细看完，身后突然传来风声，他旋身闪躲，看到一个从上到下全黑的人朝他攻击而来，紧接着，又有几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从石门缝隙处窜进来。东方煜神情警惕地看着他们，却觉得有些古怪。这些人虽被蒙着脸，但眼睛还是露在外面的，但见他们眼神波澜不惊，毫无神气，空洞枯乏的很，而且他们明明站在这里，他却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存在。 竟是死尸？！ 只是一眼，东方煜就发觉这几个黑衣人跟他在杭州时候救苗洛儿时遇到的黑衣人是一样的。但随即又疑惑起来：如果这几个黑衣人跟当初袭击苗洛儿的人是同一批，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袭击苗洛儿？苗洛儿作为下一任准圣女，什么人会控制他们去杀她？但转眼东方煜就否定了。苗疆应该不止这里有死尸，而且这里还是圣女的地盘，所以这群黑衣人跟当初袭击苗洛儿的应该不是同一伙。 然而当下，无论东方煜心里想什么，面前的难题还是要解决的。这些毫无自我意识的死尸其实很好对付，他们只知道无谓的攻击，没有什么阴损招式，不会暗地里来阴的。 东方煜避开其中一个黑衣人抓来的手，然后用手格挡住旁边窜出来的另一个人的拳头，脖颈一歪，然后倾斜着从两人的空隙处滑到另一边与两人面对面站着。他刚站稳，四个黑衣人同时出手，又迅速地将他围住了，然后其余几个黑衣人飞身朝他攻击来，袖手中几道暗光闪过，东方煜一看便知对方有暗器，随即腾空身体侧翻了几下，落地后向上一纵，身体突然变得身轻如燕，然后从几人的头上迅速掠过，与此同时，折金扇突然出现在手中，他快速地转动手腕，然后用力地在几个黑衣人的脊椎关键位置拍打下去，只听得咔嚓几声闷响，被拍中的黑衣人身体在空中一僵，然后不受控制地从半空中坠落到地上，跌在地上的黑衣人挣扎着想要站起身，然整个下肢都已瘫痪，已无行动能力。 东方煜见那几个黑衣人已无行动能力便转移视线对付另外几个黑衣人，这边打的火热，东方煜戏耍似的与黑衣人缠斗，却没有注意到那边倒地的黑衣人挣扎无果后突然全身抽搐，空洞无神的眼睛突然睁大，一丝亮光在眼里一闪而逝，然后面容扭曲地没了声息。黑衣人气息一落，无数小虫子从他们的七窍中钻了出来，然后在地上到处爬，只不过没爬多远，所有虫子都相继死去了。 与黑衣人打的过程中，东方煜发现一个问题，每当他往四周牌位的方向移动，黑衣人的攻击就很犀利，那种狠劲开始倒让他很来劲，但几个黑衣人轮番上阵，这架势让他有些吃不消。他稍微一想，便清楚了个中缘由。怕是这些死尸是专门看护这里的牌位的。 虽然想明白这一点，但东方煜并不想退缩，当然他倒不是真想去研究那劳什子牌位或者侵犯灵位什么的，他对死人不感兴趣。他想的是，既然圣女专门将他引来这里，他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付这几个死尸他绰绰有余，只是麻烦了一点，因为这些死尸移动的速度并不慢，如果不是死尸的话，就这武功行走江湖是绝对能横着走。他虽然对死尸了解不深，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死尸的培养并不容易，既然对方将其送来找死，他何必手下留情？ 第142章：主动出现 当最后一个死尸倒地，圣女依然没有现身，东方煜皱着眉头，想到千寻现不知在何处，心里很是担忧。虽然他明白千寻不是弱者，但关心则乱，他心里始终有种不安感。 忽然，身后的石门轰隆一声关闭，东方煜猛然转过头，除了石门突兀地关合，倒是没有其他动静，但他知道，那女人一定在某处。正想着，心脏猛地收缩，一丝心悸传遍全身，他不由得浑身一震。 他手搭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晕，刚不久才经历的感觉又来了。恶心感从胃里一波波涌上来，他半跪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打颤，口里突然涌上一口腥气，他咳了一声，一丝鲜血溢出嘴角。 正在这时，东方煜脖颈上的玉佩发出耀眼的光芒，光华流转，难受的感觉渐渐消退，他缓了缓心神，才慢吞吞地站起身。他紧皱着眉头，不明白自己的身体究竟怎么了。 因为心中担心着千寻，东方煜越来越不耐烦，无论圣女究竟有何打算，他是不想奉陪了。东方煜转过身走到石门前，石门镶嵌在石壁上几乎完全重复，一丝缝隙也看不到，回想石门当时半掩着的结构，发现要从里面打开比从外面打开要难得多，他在石门周围查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其机关。 就算是密室也是有出入口的，东方煜压下心中的烦躁情绪，耐心仔细地察看着石壁，摸索到墙上那些壁画时，东方煜只是随意地瞟了一眼，然后找那些有可能藏着机关的位置，而对于自己的行为是否尊重死者也已无关紧要。当他几乎将所有的都摸了个遍都没找到机关时，耐心几乎用光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转向最中央的那个看似祭台的石台。 这里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唯独这个看上去没啥独特之处也不像是可以藏机关的石台。石台很简单，就是由许多块小岩石拼凑出一块巨大的圆形石台，半截埋在地下，半截露在外面，稍比其他地方高一些，用来当祭台都有些简陋了。然后就是石台中央插着的铁柱和上面的铁环，旁边再有一根铁链，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没有凹凸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 他虽然不觉得这石台可以布置什么机关，但目前也只有这个地方最可疑了。心里想着，东方煜走到石台边，用脚踢了踢石台的侧面，牢固得无法撼动，于是他试探性地一只脚踩上石台，没任何问题后才整个人也站了上去。 沿着石台边缘走了一圈，中间用手碰了碰铁柱，铁柱与石台牢牢地黏合在一起，同样无法动摇，只是上面的铁环微微晃动，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石台根本就是一个摆设，东方煜气恼地一脚踢到铁柱上，将铁环及铁链踢的叮咚作响，随后他有些失望地走下石台，有些郁闷地扯了扯嘴角。 然，刚走下石台，便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烦琐地响起，他脚下一顿，眼尖地发现从四周爬出许多黑色虫子，而且速度还很快。他连忙后退几步回到石台上，虫子从四面八方逐渐靠近石台，前面的虫子爬着爬着竟然飞了起来，只是飞的不高，但上石台总是没问题的。 苗疆的虫子不能招惹，特别是这里的虫子，虽然外相与外面的虫子一般无二，但扯上圣女、墓什么的还是小心为妙。据说虫子一般都很受苗疆蛊师青睐，所以不排除它们是蛊虫的可能。 虫子的出现依然很突兀，但他进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为何现在才出现？东方煜皱眉想着，唯一的可能便是刚才他在石台上做了什么。 一旦有了猜测，东方煜的思维便活跃起来，他袖手一挥用劲气将逐渐靠近的虫子震飞，然后转身研究起铁柱子，用手一碰，铁环便发出闷响，然后他发现每当铁环一响，那些虫子的行为就会有变化，不过铁环响得越急，虫子爬动的速度越快，转眼间，震开的虫子再一次聚拢了来。 东方煜眯了眯眼，然后旋身飞上铁柱，单只脚站在铁柱子上面。铁柱子不是很高，但虫子也不能飞到这个高度，而且令他惊奇的是，虫子围在铁柱周围不再靠近，仿佛铁柱子上有什么令它们忌惮的东西存在。 于是，东方煜的兴趣来了。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脚下的支撑点突然下落，差点让他重心不稳倒下去。他摇摇晃晃地站稳后，发现铁柱竟然下陷了一小截，只听得轰隆隆一阵响，石台竟然缓慢地拔高了，然后露出了石台侧面的几个黝黑的小洞。一股麝香味逐渐从小洞里散发出来，那些虫子又如潮水般爬到四周的角落里消失不见了。 眼前几道红光闪过，东方煜下意识地飞起身，便见自己所站的位置，铁柱上出现八条小臂那么粗壮的紫蛇，他凌空翻了七百二十度，然后落在离石台较远的地方。 只见石台拔高的地方分别有八个小洞，刚好容纳那些巨蛇的身体。蛇身体呈暗紫色，蛇鳞色泽分明地覆盖在蛇身上，看上去粼光闪闪，蛇眼的颜色是暗红色，与暗紫色有些接近，不时吞吐的蛇信子确实令人胆寒的黑色，两颗尖长的獠牙随着蛇嘴的张开露出来，毫不怀疑如果被这些蛇咬住会当场死亡。 一击不中，那些蛇晃动着脑袋齐齐转向东方煜落脚的地方。东方煜神色有些惊愕地看着这八条像蟒蛇一样粗壮却明显毒性厉害的紫蛇，脚不由得向后退了一小步。 然而，意外的是这些蛇只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时不时地伸出蛇信子，却没有离开石台半分，不，准备一点地说，应该是那些蛇的尾巴一截一直缩在石台侧方的小洞里，似乎不是不离开而是不能离开的样子。 就在这时，耳边又响起一阵轰隆声，东方煜寻声看去，只见原本关闭的石门又缓缓打开了。 蒙面女子踏步悠然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猴样的小男孩。蒙面女子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七八具死尸，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心脏再次剧烈的跳动起来，东方煜暗暗稳了稳心神，一脸平静地说道：“你就是圣女？” “阁下夜闯圣女殿不知所谓何事？”蒙面女子开口问道，语气有些冷然。 东方煜此时一心惦记着千寻，可没有功夫跟他拐弯末角地闲扯，直接问道：“我的朋友在哪？” “你的朋友？”圣女眨了眨眼，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不答反问道，“阁下擅闯我圣女殿不说点什么吗？” “需要本公子说么？本公子的来意圣女不会不知道。”东方煜回答道。 闻言，圣女轻声一笑：“中原的人都是这样吗？擅闯我教禁地还有理了？” “禁地？”东方煜将那些墓碑扫视了一遍，而后挑眉道，“本公子可未曾见到哪里写有‘禁地’二字。” “公子，虽然中原人与我苗疆的观念相差很大，但有句话叫着入乡随俗，公子如此态度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圣女的威胁之意很明显，但无奈此时千寻下落不明，东方煜无法与她硬碰硬。既然她现在站在这里跟自己说话，动作慢条斯理神情也很是淡定，说明她也知晓千寻的下落，更甚者千寻有可能落到了她的手上。 东方煜不敢想象后一种结果，只得放下自己的自尊心，微微颔首向她道了个歉。圣女施施然接受了，却对于东方煜的问题只字未提。 东方煜心中担忧更甚，却耐着性子不卑不亢地问道：“今日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圣女见谅，如果知道我朋友的下落还请告知。” “你朋友很安全，公子若是不嫌弃可否与我到殿内坐坐。”圣女不紧不慢地说道。 闻言，东方煜眉头微皱，脸色有些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圣女有些熟悉，却始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只是稍微一思索，便发现圣女的话到处是漏洞：圣女在苗疆还是很有地位受人尊敬的，如果有人擅闯了历代圣女的陵墓，不是该杀之而后快吗？为何这位圣女却风轻云淡地一语带过了，感觉像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其次，圣女前后说话不一致，虽然有可能是敷衍的结果，但圣女说话时给他的感觉明显有些矛盾，似乎不想让他知道什么却又暗示他她知道什么。最后，虽然圣女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掩饰的很好，但他就是能察觉到她说话时夹杂着的恨意。特别是他提及千寻的时候，她的情绪波动就有些明显。 “圣女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像是以前见过的人。”东方煜试探性地问道。 “是吗？或许是一面之缘的人，否则公子一定会记得。”圣女淡淡笑道。 “旁边的那个小男孩是谁，我似乎在杭州举办的武林大会上见过。”东方煜无意中瞟了眼小男孩，随后将视线定在了他的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他吗？”圣女看了眼小男孩，“是我最近捡到的孩子，他和他的亲人走散了。” “圣女，我朋友……”东方煜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圣女截断了，她笑着对他说道：“有什么事等出去了再说吧。” 说罢，圣女走到石台前，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那些看上去令人胆寒的紫蛇乖顺地缩回小洞里，一阵轰隆声后，石台又恢复了原样。 第143章：笼中狐狸 在圣女的带领下，虽然走的还是通道，但不过片刻便出去了，东方煜边走边观察，发现这通道果然可以移动改变方向。回到圣女殿，东方煜见圣女态度对他还算客气，心中稍微有些愧疚之意，毕竟大半夜的闯私宅是他不对在先。 圣女待人的态度确实不错，但如果不顾左言他的话，或许东方煜对她更有好感些。无论他旁敲侧击还算直接询问，圣女都不说出千寻的下落，东方煜实在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公子，你和你那朋友关系似乎很好。”圣女笑悠悠地道。 明明不愿意多说却又偏偏自己提起，东方煜心中很是不解，却也只能耐心地答道：“还不错。” “听说两位去过五毒教？”圣女自顾自地抿了口茶水，而后问道，“五毒教教主一向自负，此番却在二位身上栽了个跟头，怕是心中颇为愤怒。她一向是睚眦必报，二位只要还在苗疆一天就得多加小心才是。” “谢圣女的提醒。”东方煜扯了扯嘴角，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公子有事？”圣女问道，神情有些阴沉不定。 东方煜转过头看了看外面，天已蒙蒙亮，他们出来的也有些时间了，只是现在千寻却下落不明，尽管他明白千寻很有可能被圣女困在某处了。 “圣女，咱们有话明说。”东方煜沉着脸色说道，“千寻是不是在你手里？” 闻言，圣女面色微微一冷，她盯着东方煜，眼里闪过一丝阴翳：“你就这么关心他？” 东方煜不明白她的怒气源自何处，却也不想猜测，他不答反道：“我朋友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困他？” “无冤无仇？”圣女站起身，嘴角微勾，冷笑道，“公子，我不计较你们夜闯我圣女殿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宽恕了，我只不过是稍微困了他一会儿而已，你反倒来质问我了。”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东方煜也站起身，神情不卑不吭地回答道，“在下只是担心朋友的安危，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小野，送客！”圣女背对着他，袖手一拂语气冷然地说道。 名叫小野的小男孩走到东方煜面前，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东方煜敛了敛神，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小野见他没动，只好开口道：“公子，请离开。” 东方煜眯了眯眼睛，看到小野那炯炯有神的双眸，不由得抿了抿唇。要他丢下千寻独自离开是不可能的事，但和圣女对上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看来得想个办法才行。他看了看圣女，然后抬步离开。 只是，他还没有走到走廊，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细微的呻吟声。他只觉得胸膛一震，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公子？”见他不走了，小野面带疑惑地叫了声。 东方煜没有理会他，在小野还没有反应过来前转身又进了屋，然后朝一楼奔去，只是人还没到楼梯便被圣女拦住了。 圣女袖手一甩，一根长长的白绫从宽大的袖口里滑了出来，然后顺着内力朝东方煜激飞而去，东方煜猛地侧身躲开了白绫，见此，圣女手腕一动，白绫前进的方向突然一变，然后转了个弯缠住了东方煜的腰。 东方煜不慌不忙地顺着白绫转了几圈，然后一手抓住白绫，用手缠了两圈后用力准备将圣女拉了过来，圣女却直接丢弃白绫，然后凭空一掌朝他打来，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红色光芒随着劲道逼近。 东方煜双眼一凝，然后身体后仰，那道红光击中楼梯的围栏，顿时将其从中截断了。 “公子还想再闯一次？”圣女瞪着双眼，眼里充满了怒气。 “放心，我只看一眼便走。”东方煜神色淡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朝楼下飞去。圣女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幽红的光芒，随即追着东方煜下了楼。 东方煜站在一楼，将屋子四周扫视了一遍，耳边已然没有了令他心悸的声音，但他却凭着直觉选择了方向，朝抵着石门的柜子走去并将其打开了。 柜子有三层，每一层都放着几个瓶瓶罐罐，然而在柜子的最上层，却放着一个铁笼子，由于光线较暗，他看不清笼子里关着的动物是什么，然心悸感却越发明显，那里面的东西给他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呜——”趴在铁笼子里面的动物突然发出细小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凄哀。东方煜怔怔地盯着它，莫名地感觉它是在向他说着什么，甚至他能够察觉到它声音里蕴含的委屈无助却又惊慌的情绪。 那一瞬间，东方煜脑海中闪过一丝荒唐的念头。 风声掠至耳后，东方煜下意识一偏，红色的光芒瞬间打在铁笼子上，困在里面的动物也遭了秧，尖叫了几声，气息明显变得有些虚弱。 东方煜转过身看向跟随而至的圣女，神情有些阴霾：“圣女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指什么？”圣女冷笑道，“怪我下手太狠？还是因为……它？”说着，圣女遥手一指，指向铁笼子。 东方煜皱着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探究。 圣女见他沉默，忽然勾唇魅惑一笑，她慢悠悠地朝东方煜走来，然后出其不意地向他攻击，东方煜不知她在笑什么，抬手挡住她的攻击。圣女内力深厚，武功竟然与他不相上下，两人过了几十招却没分出个胜负。两人纠缠了片刻圣女主动收手，东方煜现在也没心思跟她打，也顺便收了招。 彼时，两人的位置却是对调了。等东方煜反应过来时，圣女已站在柜子前，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之意。 圣女伸手将铁笼子提了出来，然后抬到与视线平行的地方，隔着铁笼子看着东方煜，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喜欢它？” 视线陡然转亮，东方煜看清了铁笼子里面的动物，很像一只狐狸，不过他并不确定，因为狐狸很罕见，至少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当然，事实上东方煜不仅见过狐狸甚至还抱过，只是他失了记忆，自然记不得那些。 看到东方煜眼里的疑惑不解，圣女嗤笑一声道：“连它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还对它这么在意？公子，你是存心找小女子的岔吧。” 对于圣女自称小女子，东方煜不给于表示，都快要成前任圣女了，年龄也小不到哪儿去，不过人家既然不服老，他也是没任何权利反驳的。 “它受伤了？”当无意中瞟到小家伙身上黯淡乌红的痕迹，东方煜兀地从心里腾起一股怒气，有些莫名其妙，却因为小家伙一动不动气息渐弱的样子越发膨胀了。 “被蛇咬了几口，死不了。”圣女轻描淡写地回答道，语气中的嘲意越发的明显。 “他……”东方煜喉咙咽了咽，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圣女盯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却不想东方煜话音一转，漫不经心地问道，“它是狐狸？” “是啊。”本以为圣女会支支吾吾，却不想如此爽快地回答了，这让东方煜心中的怪异感更加明显。“好不容易抓到的呢，只不过这狐狸太野了，不服TJ，所以给了它些苦头吃。” “可否让我……”东方煜语气微微一顿，而后话音一转，淡然笑道，“说实话，我还从未见过狐狸呢。” “这狐狸见生的很，而且刚中了蛇毒，脾气不大好。”圣女婉言拒绝道，“公子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我以为圣女明白我的意思。”东方煜面色微冷道，“虽然我很少来苗疆，但并不代表我可以被人戏弄。” “公子，你这话就不爱听了。”圣女此时也不恼了，她将铁笼子放回柜子，然后关上柜子门，悠然说道，“公子想要寻得朋友的心情小女子可以理解，但是如此这般为难小女子，公子这是在挑衅圣女的身份吗？” “挑衅不敢当，在下只要见着朋友自然会离开。”东方煜沉着脸色说道。 “哟，如果小女子没猜错的话，公子这是在威胁我？”圣女冷哼一声道，“我知道公子在中原有着怎样的身份，但是这里不是中原，不是你说怎样就怎样。但凭公子这态度，就算我知道你朋友的下落也不会告诉你的！” “你！” 两人言语不和再次打起来，屋里顿时响起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在两人打斗时，小野从二楼下来，然后悄然接近柜子，打开柜子后将铁笼子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他的身高没有柜子高，拉动笼子的时候惊动了打斗的两人，圣女还没有开口东方煜却率先有了行动，他突然抽身朝小野袭来，然后伸手便要去抢小野手中提着的笼子。 小野一闪一跳躲开了，然后抱着笼子便要跑，东方煜紧追而去，却再次圣女拦住了。 圣女冷笑着对东方煜出手，道：“什么时候公子对动物开始上心了？” “听你的口吻，感觉很了解我？”东方煜皱着眉头边回招边说道。 “公子救了下任圣女，作为现任圣女，小女子肯定是要了解一下的。” “冒昧地问一句，圣女芳龄多少？”东方煜突然问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小小年纪竟然打到我的身上来了。”圣女轻声笑道。 “圣女多想了。”东方煜淡淡一笑，而后道。 圣女正疑惑，愣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恼羞成怒，下手更狠了。东方煜却偏偏不与她正面交锋，一边与她周旋一边朝小野移动。 小野本来完全可以趁他们打得起劲的时候溜走的，无奈笼子里的狐狸突然挣扎起来，虽然气息已经很微弱了，但不知为何开始不要命地在笼子里挣扎，小野双手抱着笼子，被狐狸一口咬到了胳膊，疼的他齿牙咧嘴。 第144章：算计 小野迅速蹿到楼上，然后嘭地一声将铁笼子放在地上，回头朝圣女看了眼，而后忍着头皮再次提起笼子上了三楼。 狐狸在笼子里折腾了半晌，终于筋疲力竭，脑袋扒拉着抵着笼子，嘴里发出低低的呻吟。 小小的狐狸原本看上去很可爱，只是皮毛沾染了血迹，由于气虚的缘故两只眼睛也有些无神，也许是光线的作用，狐狸眼睛泪光闪闪的，显得楚楚可怜。小野瞟了两眼后神情有些不忍，想起当时在地道里面看到的情景，心中更是起了恻隐之心，但一想到圣女，面上又有些迟疑。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做，但是沁姐姐的命令，我不能不做。”小野安慰道，“沁姐姐其实是个好人，这段时间受了好多苦，可能她只是暂时把你关起来出出气而已，你就安心地呆着吧。而且那个人类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你才和他认识多久，却连自己的内丹都给了他。” 小狐狸无法言语，自是无法开口说话，但同样的，他现在也懒的动。 千寻真怀疑沁心是不是他的克星，几百年前为了沁心的事专门跑下山把她抓了回去，如今又是大部分原因为了她，本以为那次她已经死了，谁知她竟然这么狡猾，不仅提前将自己的一部分魂转移到别的人身上，而且还将灵珠吞食致使三者连为一体。这样一来，只要他要取回灵珠，那么就意味着得杀死一个无辜的人类。 沁心几乎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她并没有吞噬宿主的灵魂，由于她自身的魂魄残缺不全，与人类共处一个身体很难掌握身体权，于是她借用了灵珠的力量将自己与宿主的灵魂绑在一起，灵珠作为媒介自然就呆在了宿主的体内。从此以后，她也不是原来的她，宿主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宿主，两者相互影响，就像当初她附身在赵月身上吸收灵珠的灵气一样，大体情况都是一样。虽然这样对她来说吃力不讨好，但在自身魂魄残缺不全的情况下，也只有这个方法才能保全她自己。只是，他不明白沁心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当时他中了蛇毒昏迷之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醒来后却发现自己不仅变回了原形，而且处境堪危。 原本他与灵珠的联系是靠内丹，毕竟内丹才是他的本源，只是沁心太过自大，或者说是她想让千寻知道，所以当时察觉到沁心与人类合为一体变成了圣女后，心中很是震惊。 沁心是个十足的疯子。千寻在心里是如此评价的。他实在不明白沁心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为了灵珠吗？虽然看似如此，但他觉得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至于其他的，恐怕还要牵涉到东方煜。 东方煜……现在千寻是想起他就觉得头痛，怎么感觉上辈子欠了他似的，沁心弄出这一系列的麻烦，归根到底还是要从东方煜说起。 如果东方煜不去千雪山，沁心就不会好端端地呆在山下却偏冒着危险重回山上；如果东方煜不与他成亲，虽然只是名义上的，那么沁心也就不会想杀了慕容情惹出这么多的麻烦，而灵珠也还好好地呆在冰雪幻境中，他也就不会封存了东方煜的记忆只因不想让他误会，毕竟当时的情况，他怎么也洗脱不了嫌疑，他总不能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吧。如果不是后来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仍然不会将自己的身份告知，其实说到底，他的身份还是东方煜自己揣测出来了。 他不是事后各种后悔的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心里只剩下了无奈。与东方煜产生感情算是一大变数，除此之外，事情还没有糟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心里想着，突然瞟到自己的手，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现在这个情况其实什么也做不了。内丹离体对他是种极大的伤害，他本以为灵珠能很快拿到手，但依现在的情况，就算他狠得下手却也无能为力，当务之急还是要取回内丹再说。 只是，如何取回内丹却又成了难题。一两天的时间，东方煜体内的蛊毒应该可以清除大半，用自身内力压制的话可以撑一段时间，到时候完全可以等夺回了灵珠再解决。只是，沁心不可能会让他有机会接近东方煜，现下他又该如何做？而且，东方煜到现在还以为给他解蛊毒的内丹是沁心的，他又该如何解释？说起沁心的内丹，他现在才忽然发现已经不见了，转眼一想便知道是沁心拿回去了。 转眼时间快过了一半，千寻从没觉得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笼子被放到了桌子上，小野跟小狐狸说了一会儿话却没得到它的任何反应，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没趣，于是将他放好之后便走了，看样子也不担心狐狸跑出来。事实上，千寻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男孩有点像猴子一样蹦蹦跳跳地下了楼。 没内丹果然不好，不能摆脱困境就算了，而且连蛇毒都能放到自己，就算给他喂了解毒液他依然觉得浑身无力，刚才之所以挣扎的那么厉害，其实也不过是看到东方煜一时委屈做出来的傻逼行为，现在让他再做那么不符合他本性的动作却是比要他去死还难。 不过，他也没那么矫情，动了动耳朵，听到楼下传来的打斗声，千寻却是晃了晃脑袋，明明是个小狐狸形态而且还浑身酸软却做出这种人性化的举动，看上去有些滑稽，却该死的很有萌点，不过人家当事人可没这自觉，他之所以摇头是因为东方煜在沁心面前讨不到便宜。 此时的沁心已非比往昔，与人类的灵魂融为一体相当于她成了一个人，尽管身上依然有妖气，但由于灵珠的遮掩看上去不仅不妖而且还充满了灵气，这就是为何在众人眼中她浑身上下充满了圣光令其无法直视的缘故。 他掀了掀眼皮看向不远处的大床，他之前点了那女子的睡穴，到现在还没醒来。当时他检查了一下女子的情况，确实如东方煜之前所说的那样，一身的武功全被人吸走变得比正常人还羸弱。这女子毁容之前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绝对不俗，既然她现在还能如此光明正大地睡在圣女殿，再对比沁心身上的气息与这女子气息极为相似，再联系到沁心的各种行为，不难猜出是沁心搞的鬼。 所以，很有可能睡在床上的这位女子才是真正的圣女。 千寻皱着眉头，对沁心的行为很不解却也很无奈，也不知道沁心又在打什么主意，但绝对是不怀好意。 话说另一边，东方煜与沁心二人打得很是激烈，东方煜只要一想到那只被关在铁笼子里的小狐狸就是千寻，心里就抑制不住的愤怒，就算他与千寻之间没有那种感情，单凭朋友这一点他也是无法忍受的。从认识千寻开始，他就从来没有想过千寻会经历这种事情，甚至觉得，只要千寻与他在一起，千寻怎么也不会受委屈，更不会被人欺侮了去。 然而，愤怒终归愤怒，面对实力与他不相上下的圣女，他愤怒的同时也有些郁闷以及无奈。他虽不认为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却也相当自信世上没几个能打过他，打成平手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哪知一来苗疆便遇到个实力这么强劲的敌手。 天色逐渐变亮，由于今日有重大的事情，若是再与东方煜耗下去，等教中人一来她也不好处理，毕竟三楼还有一个正牌的圣女。沁心想要速战速决，于是暗中分出一丝精力召来了隐藏在暗处守护着圣女殿的死尸。 说起来，昨天为了引东方煜和千寻上钩现了身就已经违背了规定，因为快到十五月圆之日，按规定，圣女转接仪式开始前的半个月内现任圣女与下任圣女之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根本无暇分身顾及其他。 既然做了那就要有结果，所以她提前支走了圣女殿周围的死尸，然后故意引他们进入石室并想办法分开他们，然后困住千寻。 东方煜与千寻到苗疆的时候她就已经知晓了，两人去了五毒教她也知道，了解了他们在五毒教发生的事情后，她就开始算计。千寻用自己的内丹暂解蛊毒让她很惊讶，但同时心中的怨恨越发的滋长，想杀了千寻的心更坚定了。失去内丹的千寻对她根本没有威胁力，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有些小心，所以才有了后面的算计。 千寻让她吃尽了苦头，她自然是要他还回来的，但是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因为，只是简单的杀了他还不足以泄心头之恨，而且东方煜那么对待她，她心中的一丝感情早就随着东方煜朝她心口插的那一剑而飘散。而当她知道两人在伤害了她之后关系越加亲密，她心中除了恨还是恨，她要让他们明白，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145章：见面之萌 圣女殿周围的死尸一出现，圣女就跳出了打斗圈，见数十个死尸拖住了东方煜，便站在一旁神色冰冷地道：“你与你朋友夜闯我圣女殿还如此狂肆，看来公子很喜欢陪你朋友呆在这里做客，既然如此，本圣女也无须再多说什么！” 东方煜武功高强，却终究抵不住这么多同样武功高强下手毫不留情的死尸的围攻，心中暗暗叫苦，但他自信要逃走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他无法那么做。 “他是我朋友吗？”其实东方煜心中已经有了定论，然没听到圣女亲口说他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确定，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那样一只小狐狸竟然是千寻，或许是他潜意识里一直将千寻当人而忽略了他的真实身份。 闻言，圣女勾了勾唇，脸上的嘲笑意味十足，她讽刺地道：“看你震惊却不惊慌的样子也不像是不知道你朋友的真实身份，怎么，变回原形你就不认识了？你们的关系也没多好嘛，或者是你一直在自我欺骗忽视他的真实身份？” 东方煜皱着眉头，对于圣女的态度始终捉摸不透，明明两人之前并无交集，为何他总觉得她处处针对他与千寻呢？ “我们以前见过？” “没有，我只是对你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好奇。”圣女漫不经心地笑道，“虽然我同样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此时我更感兴趣的是为何你明知道他是妖却还要跟他做朋友，而且朋友做到这份上却也是世间少有了的。” “圣女能否让他们停下来，我保证不会有其他动作。”这种边对付死尸还要分心对话的方式让他有些吃不消，不由得苦笑道。 圣女微眯着双眼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让死尸停止了攻击，不过并没有离开，看那样子，怕是东方煜稍有其他动作便会再次冲过去。 “想让我放了你的朋友，可以。”圣女悠悠说道，“我虽然困住你的朋友，但并不曾有为难之意，只是你将动静闹得这么大，就这样放你们离开岂不是显得本教很没面子？” 见圣女有松口之意，东方煜心里轻松了些但随即又被圣女的话压了下去：“圣女想要怎样？” “今日午时本教为来自中原寻求解药的朋友准备了三关，想必有了公子的加入这比赛会很有趣，就是不知道公子肯否赏小女子一个脸？”圣女轻声笑道。 “我不需要解药。”东方煜摇头回答道。 “是吗？”圣女眨了眨眼睛，而后笑道，“公子误会了，公子在中原还是很有名气的，小女子只是想借用公子的名声增加比赛氛围。十五快到了，那三关考验虽说是考验，却也有图个热闹的成分在里面。” “我不认为我的名气大到可以增加比赛氛围的目的。”东方煜只觉得好笑。 圣女摇了摇头道：“在中原人眼中，一提到苗疆绝对和蛊毒等奇门邪术联系起来，难保三关考验中不出阴招。他们虽说是来求解药的，但要放心参加比赛却是不大可能的。若是公子肯出面，那些人虽然仍会有些疑虑却也会跟着公子闯关，到时候人一多，气氛自然也就有了。几天后便是我们苗疆重大的祭祀活动以及圣女转接仪式，我之所以违背教内规定现身，只是图个热闹罢了。” “所以让前来苗疆求解药的人闯关只是个幌子，你只是想通过这个形式名正言顺地解了他们身上的蛊毒，然后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参加你们的祭祀活动以及圣女转接仪式？”东方煜挑眉问道。 “不错，你应该听你朋友说过，苗疆地域奇特，阴寒之气较其他地方厚重，十五月圆之日虽然是最适合祭祀的日子，但由于那时候月阴之气浓聚、阳气极虚，对人体的伤害极大，特别是普通人根本受不了阴寒之气袭身，所以需要来自外地的人进来调整阴阳，不至于失衡太过。” “那你们以前是怎么做的？”东方煜有些不信地道。 “找了许多动物，就在城外的林子里，不过今年情况有些特殊，光靠那些动物还是达不到要求，所以才想到通过这个方法希望能让来自外地的人在这里暂留几日。” “何不直接将解药给他们，然后让他们呆在这里几天岂不是来得更直接？”东方煜狐疑地道。 “有些规矩是不能坏的，”圣女摇头道，“而且这样做后教内许多教众都会不满。你知道，苗疆与中原素来无来往，而且几十年前五毒教还曾与中原许多门派结过怨。” “……好，我答应你。”东方煜沉默了半晌后回答道，但随即问道，“那我朋友呢？他为何会变成这样，还有你什么时候放他离开。” 不过是说了几句，东方煜又将话题扯到了千寻身上，对此圣女只是勾了勾唇，不紧不慢地道：“你朋友中了蛇毒，毒性凶猛，而这里的环境对他有些影响，他曾经又受过伤，身体并未痊愈，无法彻底逼出蛇毒，所以才选择化为原形。” 东方煜显然不相信千寻的身体会弱到连人形都化不了的程度，圣女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于是解释道：“你朋友的身体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时你们为了打开石门而触发了机关，毒气也一并放了出来，如果你朋友也中了毒气，那么他的身体一定有不适的地方。” 闻言，东方煜眉头一皱，千寻的身体好像真有些异常，只是后来千寻表现的又很正常，所以他才下意识地以为他没事。 “你朋友倒不是不能变回人，只是那样一来对身体的负荷很大。”圣女继续吹嘘道，看到东方煜紧皱的眉头，面上微笑着心里却是恨得想杀死他的心都有了。“所以，我不放他走也是有原因的，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便将他交给你，绝对完好无缺。” 东方煜心里松了一下，但依然没有放宽心，将千寻留在这里他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但圣女说的也确实言之有理，这让他面色有些迟疑。先不说将千寻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心里始终有种异样的感觉，圣女看上去也不像是对千寻有所图谋之人，但说到底两人照面还不到一天，他虽然会看人却也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看清圣女的本质，况且，圣女也不是普通人，要想揣测她的心思更是艰难。 而且，还有一件事让他很不舒服，而且也是他之前冲动与圣女交手的原因。千寻虽然变回了原形，但在他眼中却依然是个人，现下却被圣女关进了铁笼子里，怎么看都像是虐待，与圣女说的话有些不和不说，而且见她之前对千寻的态度，他更是怀疑圣女的用意。只是他想来想去，依然想不出圣女这么做的原因，除了那颗灵珠。 但圣女只知道他们夜闯圣女殿，并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千寻也是绝对不会开口说出来的，所以因为灵珠而对千寻这样也说不过去。 总之，东方煜对圣女说的话是既纠结怀疑又无奈的很。 “那能让我先与他说会儿话吗？”东方煜皱着眉头问道。 “不是我不相信公子，看样子公子大概有所不知，变回原形的妖原本警惕的很，如今你朋友因之前毒瘴入体以及蛇毒侵身的缘故神智有些迷糊，贸然接近他只会让你受伤。直白一点，你朋友现在的野性大于理性，刚才你也看到了，小野带着他上楼的时候他像发疯了似的张口就咬，若是还有理性，岂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出来？”圣女慢条斯理地说道，把东方煜堵的没话说。 东方煜总感觉圣女的话不太对，但仔细一分析却又都在理，这让他眉目紧锁，神情有些阴郁。 “我只要不靠近铁笼子就好了。”东方煜退而求其次地道。 闻言，圣女扬了扬眉，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她让小野将铁笼子带了下来，然后放在大厅里的一张桌子上，看着东方煜走进千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似不怕他突然变卦带走千寻似的。 东方煜看到铁笼子里无精打采趴着的小狐狸，心里有股冲动想将它抱在怀里，好像那样他才心里踏实似的，然而看了看一旁漫不经心的圣女，这个念头被他生生压了下来。他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做那违背君子的事，或许圣女说的没错，现在的千寻是千寻却也不是千寻。 虽然他并不介意千寻是人还是狐，但当看到千寻真的变成狐狸，心里不别扭才是怪事。千寻变成小狐狸的样子也很可爱，但要完全接受怕还是要一阵子，对此，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终究，想象跟现实差别很大，特别是千寻现在竟然以狐狸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更是让他有种荒谬的感觉。 千寻眯着眼睛上下眼皮打着架，身体虚弱就是各种不好，蛇毒还未完全清除，身体发软也提不起神来，趴着趴着倒是有些发困。只是他还没闭上眼睛便被那个猴子一样的小男孩带到了楼下，楼下没了打斗声，东方煜不可能打过沁心，千寻以为东方煜也被抓了或者东方煜聪明一点的话干脆利落地跑了，而他自己苦于想办法拿回内丹而无果，顿时没了心情跟沁心斗嘴吵架，干脆闭上了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只是，刚被带到楼下他就感受到一个异常熟悉的气息，他的心一颤，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东方煜好端端地站在楼下，而沁心则一脸悠闲地坐在一旁喝茶，两人之间的气氛和睦的令人感到诡异。 这两人刚才不是还在打架么？ 千寻一脸困惑地眨着银瞳，看了看东方煜又瞟了瞟圣女，眼中的疑惑更甚。当然，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表情在东方煜看来就是直冒傻气，呃……不过，东方煜究竟能不能从他那张非人类的脸上看出表情还是一个问题。 事实上，在东方煜看来不是直冒傻气，而是另一种情况：小狐狸原本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但见他走过去，许是听到了声响，懒洋洋地睁开双眼瞅了他一眼后不认识而且没有威胁便又看向圣女，然后眼睛一亮（？），然后撑起前肢急切地想要站起来，不料细小的腿没站稳一个打滑，然后整个身躯倒下又趴了回去。小狐狸朝着圣女的方向低声叫了两下，接连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站稳后只得郁闷地趴了回去，然后再次瞅了瞅圣女，顺带在低头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那么，事实究竟是怎样的呢？ 千寻先看了看东方煜，然后瞟向圣女，脑子迷糊了那么一下后随即眼睛一亮，虽然这个时机不对，但只要能接近东方煜就能拿回自己的内丹，至于具体怎么做那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了。他急切地想要站起来跟东方煜说些什么，无奈身子太虚太软，站不起来，刚站起来还没稳，哪知沁心暗中出手将她束缚住，于是很没形象的趴下了，他试图睁开沁心的束缚，没有成功。而后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这个形象实在是不雅观，而且也不知道东方煜是怎么想的，毕竟在东方煜面前变回原形还是头一次。心知有沁心在场他是无法拿回自己的内丹了，于是只得郁闷加无奈地趴下，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狠狠瞪了一眼沁心，等他出去了绝对要把今天所发生的都从她身上讨回来。大概是心虚的缘故，他不敢直视东方煜的眼睛，只得快速地瞟了东方煜一眼，然后将脑袋埋到爪子里，只觉得无脸见人。 第146章：等我回来 “千寻？”东方煜走近后试探性地叫道。 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个法，千寻只得埋着脑袋，默不作声。而在东方煜看来，小狐狸对他的叫唤毫无反应，这让他心里很是难过，同时却也变相地证实了圣女所说的话。 “对不起，千寻。明明说要保护你，却让你陷入如此困境，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带你离开这里。”东方煜想伸手过去摸摸小狐狸的脑袋，无奈铁笼子隔着，让他无法再前进。“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办完事我就回来找你。” 千寻不知道东方煜与圣女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但凭他对沁心的了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虽然沁心以前对东方煜有爱慕之情，但经历了那件事后，他并不认为沁心还会对东方煜痴心，甚至可能从此由爱生恨也是极有可能的。 思及此，千寻心里一急，连忙抬起头看向东方煜，瞥到他脸上的懊悔表情，心里微微一痛，想要说的话不由得咽了回去。他多少能猜到东方煜与沁心之间的交易与他有关。 见小狐狸突然抬起脑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东方煜脑海中忽然闪过“其实它能听懂自己说的话”的念头，那双清亮的眼眸怎么看也不像是没有理智。 “千寻？”东方煜有些惊喜地叫道。 千寻往前走了两步，忽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他看向圣女，眼里闪过一丝愤怒，无奈身不由己，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又一步步退了回去。他有些焦急都看着东方煜，想要跟他说些什么，却无能为力。虽然被迫变回原形让他无法开口说话，但东方煜体内有他的内丹，只要他与他接触，就能让东方煜听到自己的话。 只是，沁心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东方煜原本闪亮的眼神在看到他这一动作之后突然变得黯然，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好半晌，他才勉强一笑，语气温柔地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只要你还是你，我就绝不会抛弃你。”随后，他像是想通了似的，口吻突然变得开朗，“何况，这只是暂时的，不是吗？” 千寻看他自言自语，心里有些难受。 这时，圣女殿外传来许多人声，圣女原本悠闲地靠在椅子上，这会儿已然站起身，对东方煜说道：“公子，你得离开了。” 闻言，东方煜神色微怔，他看了千寻片刻，确定他是真的不会跟自己说些什么，甚至就只是一个动作也不可能得到后只得无奈离开。 “我很快就来接你。”东方煜对千寻说道，然后转过身向圣女再次确认道，“圣女，说话要算数。” “当然。”圣女笑了笑，淡然地道。 “帮我照顾好他。”说罢，东方煜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呵，他可真放心让你呆在这里。”待东方煜离开后，圣女一脸嘲讽地道。 千寻懒得跟她说话，也不挣扎了，就地趴了下来，然后准备闭眼睡觉。 “你不想知道我和他有什么交易？”圣女提起铁笼子，视线与他的齐平。 “知道又如何，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千寻神色懒懒地回答道。 闻言，圣女勾唇一笑，而后幽幽说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会主动放你离开呢。” “你有那么好心？”千寻半眯着眼不紧不慢地反问道，“比起这话，我宁愿相信你更想立刻就杀了我。” “看来你还有自知之明。”圣女扬了扬眉，笑道，“不错，我是想杀你，我恨不得立刻杀了你。不过，可惜这样杀了你不解我心头之恨，所以你猜，我接下来会怎么做？” “你不怕你的身份被别人知道？”千寻问道，“上面睡的那个女子才是真正的圣女吧。”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你大概还不知道，这几年我不只是附身在赵月身上取得东方煜欢心。”说到这里，圣女的表情有些扭曲，“话说回来，少主的本事还真大，东方煜那么一个风流花心的人都被你给迷住了，我真想知道你到底哪里比我强，让一个原本不爱男人的人抛弃怀中香玉去抱一个硬邦邦毫无情趣的男子。” “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只会顶着别人的皮去迷惑算计人。”千寻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哼！要不是你和你娘，我怎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今天之所以草菅人命，有很大一部分是你们造成的。”圣女咬牙切齿地道，“你仗着你娘的威名自恃清高，把其他人不放在眼里，你除了天赋比我们高一些外，又有什么比我们强？哼！什么灵狐，说到底还不是一只狐狸精！” 对于沁心的折辱，千寻没有多大的反应，事实上，他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因为他从未在意过。至于对沁心赶尽杀绝，说到底是她自己做的孽，换个角度想想，世上的妖精又不止她一个，为何偏偏她遭受这么多差别待遇？如果不是因为她做的事情违背了天道，他才懒得有时间去抓她。 圣女殿外人声越来越杂，教派派来了几个人过来，已恭候在殿外。圣女提起笼子，然后到了三楼将那面相丑陋女子带起进入了石室，来到了摆放着历代圣女牌位的墓室。 将千寻连带着铁笼子放到了石台中间，又把真正的圣女放在铁笼子的旁边，然后打开石台的机关将八条紫蛇放了出来命令它们看好他们。 “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吧，别想做多余的事。”圣女看了看那八条令人生畏的紫蛇，冷笑一声，然后兀自离开了。 回到二楼时，圣女殿外已站一男一女子。其中男子的长相有些阴柔，表情也有些阴翳，女子外相娇媚，一眼一眉无不透露出魅惑的气息。 “见过圣女。”两人看到圣女出现，微微躬了躬身，而后神色恭敬地道。 “两位护法辛苦了，关于具体事宜教主给你们讲了吗？”圣女站在楼上，神色淡然地道。 “讲了。” “如此甚好。”圣女点了点头道，她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而后道，“今日的天气不错，去准备吧，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 两人领了命令便离开了，他们虽然心中对于临时改变形式有些疑惑，但既然是教主的吩咐，想必教主也是同意的。 圣女殿接近城南门口，在不远处有一地势较高的平台，看上去很明显有人工雕琢的痕迹。由于季节关系，此时虽时间尚早，但天已大亮，许多中原人聚集平台附近各自成堆议论纷纷。 “各位安静。”两位护法飞身站到平台之上，女子伸手在空中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待众人安静下来后，她举声说道，“欢迎各位来到苗疆，想必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为了寻求解药而来的，那么应该知道我们苗疆的规矩。原本本教设有三关，凡闯过三关者皆可拿到解药，然而由于传统的祭祀大典以及本教圣女转接仪式的日子逼近，本教准备仓促，因此将原本的三关改为一关。”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皆惊讶不已，顿时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有人说道：“据传闻，三关就很难过得了，现在改为一关，那岂不是更难过了？” 又有人说：“这倒不一定，或许是那什么祭祀大典和圣女转接仪式日子将近，他们大发善心呢。” 然后还有人说：“难道有什么阴谋？” 于是有人附和道：“总没好事儿发生。” 但也有人反对道：“难说，我们这么多人，他们想耍什么花招也得掂量掂量。” ……总之，各种意见都有。 东方煜站在人群之外，听到这个消息一点儿也不意外，但多少还是有些惊讶。在他想来，圣女只想弄个形式的话直接将原本设定的三关的难度降低即可，却不想竟然直接将三关改为一关。不过转眼一想，这一决定倒也不唐突，毕竟圣女转接仪式在即，圣女并不适合在人前现身，想来她是想将时间缩短好亲自掌控形势。因为按圣女的意思，如果换做教内之人来主持，肯定会出现很多纰漏以及不确切性。 “大家稍安勿躁，待我讲明闯关内容及规则之后，各位再议论也不迟。”女子出声说道。 于是，现场再次安静下来。就像女子所说的那样，比起胡乱猜测，待知晓内容后再议论也不迟。 “诸位听我说，本教并不强迫你们参加，待我讲明所有相关事宜之后，无论你们的决定如何我们都不会干涉。”说罢，在场的人都暗暗松了口气，有了这句话，他们算是心安了。 “这一关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城外百米之处有一花果园，里面栽种有各种果树，当然还有许多观赏性的植物，果园里还有许多动物，野生家养的都有。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一棵变异的树，折下树上的一根树枝作为凭证，此外，你们还要找到一只动物，同样是变异的，打晕也好杀死也好，随便你们如何处置，只要将其带出来即可。要求是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找到。” “何为变异？”有人问道。 “苗疆擅长蛊毒之术，花果园里有些植物动物是实验物，命长的就活了下来，命不长的便肥沃土地，做了园林植物的肥料。”女子笑眯眯地解释道，却让听者感到一阵寒意。 第147章：园林瘴气（1） “那些变异的动植物我们怎么分辨出来？”那人继续问道。 闻言，女子勾了勾唇悠悠笑道：“这个嘛——就得各位自己去辨识了，园林不大，相信在十二个时辰内找到一棵变异的植物或树以及一只变异动物不难。” 虽然女子说的轻巧，但在场没人认为这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事，毕竟，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容易，那让他们这么多人去找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嘛。 “事先申明一点，这不是比赛，各位只要在时辰之内带出来即可获得解药。现在，各位还有有何问题尽管提出来。” 人群骚动了片刻后，又有一个人提出问题：“你之前说每个人只要找到变异的树并摘下其中一根树枝作为凭证即可，那么是不是说明同一棵变异的树可以多个人摘取？” 女子媚眼一勾，然后笑靥道：“不错，不过这仅限于变异的树，若是花草什么的就必须得带上整窝才行。当然变异的动物也必须是完整的，残腿断肢什么的无所谓，身体的任何部分没有被落下便可。” “园林里不会有陷阱吧？”有人又问道。 女子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认为呢？” 这一反问语气，不用说，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 人群议论纷纷，一时间倒无人提问题，女子等了片刻，然后向站在台边上的教内之人挥了挥手，其中两人离开了。又过了一会儿，两人抬着一口大缸过来了，众人给他们让了一条道路。 众人都疑惑地看过来，那两人将大缸抬到台上，然后女子大手一挥让众人安静，她朗声说道：“之前我说的比较简单，但各位心里应该还是很有疑虑的吧。鉴于各位都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大概对我说的那片园林不了解，所以我在这里给大家简单地说明一下。园林里面种着花草树木不假，既有野生动物也有家养动物也不假，陷阱也绝对是有的，不过忘了说明一点，除去这些东西，园林里还有各种蛊虫。当然，现在要说的并不是这些，我要强调的是园林里还充满了瘴气，若是没有防护措施，恐怕各位连园林都无法进入，更别提找变异的植物动物了。” 一听瘴气，众人脸色微变，人群发出一阵唏嘘。 瘴气，一般是南方山林中湿热蒸郁能致人疾病的有毒气体，多为大森林里动植物腐烂后产生的气，惟东南之域乃有之。 盖岭南地气卑湿，雾多风少，且以冬时常暖，则阴中之阳气不固，夏时反凉，则阳中之阴邪易伤，故人有不知保重而纵欲多劳者，极易犯之，以致发热头痛，呕吐腹胀等证。盖重者即伤寒，轻者即疟疾，第在岭南病此，则均谓之瘴耳。然阳气外浮之乡，必内多真寒而外多假热；阴气不固之人，虽外有邪证而内必多虚，此则岭南瘴疫之大概也。 在座的众人并无真正见过瘴气，因此这时候想到的只是从书中看来的或者是道听途说的。不过对于习武之人，一般的瘴气并不足以对他们造成威胁，然苗疆之地实在特殊，不能用常识来评判。 苗疆地势奇特，不仅苗疆范围内阴寒之气重，连带方圆百里都较其他地方的阴气重，而阴寒之气本就容易让人中邪，加上苗疆之人还练那些奇门异术，使得苗疆之人在中原人看来身上始终带来一股阴邪之气。比如说，女子身旁站着的那个长相阴柔的男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看那女子一身打扮以及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等方面就能看出她的地位不低，能让她特地提出来，那瘴气肯定非比寻常。 “一般瘴气对习武之人无多大影响，但此瘴气并非先天形成，而后人为弄出来的，就算是习武之人也无法避免，因此，在这里为大家准备了汤药。”女子指着大缸解释道，“此汤药虽不能完全为各位抵挡瘴气入侵身体，但却可以削弱瘴气对身体产生的负面作用，进入园林时只需用内力护着身体方可安然进入。” “园林里到处都是瘴气？”有人神色骇然地道。 “不是，只有外围十米范围内充满了瘴气。”女子笑着回答道。 闻言，所有人暗暗舒了口气，这样的话倒还不错，若是园林里充满了瘴气，那他们岂不是得时刻消耗着内力，谁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东西，到时候东西还没找到内力就耗完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然而，众人舒气的同时却又开始皱眉了，原因自然是那汤药。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倒是不怕对方欺骗他们，但谁知道里面除了能让他们抵御瘴气的药物外是否还含有多余的东西？到时候若既没得到解药还被人下了另外一种毒，他们不是亏大了？ “各位，我知道你们对这汤药有所质疑，但凡毒物都有异曲同工之效，在场哪位懂这方面的可以亲自上来检查一番。”女子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摇头。他们要是懂这方面，当初就不会中了这该死的蛊毒了。 “我来吧。”东方煜望了望天而后开口道。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苗疆阴寒之气本就重，如果园林真有瘴气以及各种蛊虫毒物的话，要进去最好白天进去，否则一到晚上阴气加重就危险了。 声音一出，众人纷纷转过身看向他，见是“名声在外”的玉公子，眼里露出惊讶之色。不过转眼一想便明白了。作为侠客山庄沈玉白的朋友，东方煜可是也去了的，他来苗疆肯定跟他们的目的一样。 说起东方煜这个人，众人对他的看法不一样。无疑的，东方煜人长得俊美，平日里穿着一身乳白色服饰给人一种儒雅的气质，特别是他还常笑，所以用温润二字绝对无错。只是凡在江湖混得都知道东方煜并不像外表看的那样是个善茬，东方煜的手段他们是没怎么见过，但看那些曾经得罪过东方煜的人的下场就知道了。而且，东方煜的身份也很神秘，虽然没人查出他的背景，但经过三年前的那件事后，都知道他背后有一股极为神秘的势力，自那以后就再没人敢得罪他。 当然，东方煜的名声之大并不完全来自他身后的神秘而又强大的势力，而是他远在外的花名。东方煜的风流可是出了名的，几乎到处都有他的风流韵事，只是他也着实让人佩服，风流至今竟没惹出什么麻烦，明明那些红颜知己为了他争风吃醋，他自己也有那么几次卷入了女人的纷乱中，但令人惊奇的是到最后竟全身而退愣是没掀起大的风波，让江湖许多看好戏的人扼腕叹息，同时也让其他男人羡慕佩服不已。事实上，东方煜是极为重情重义之人，在江湖上的人缘本身就不错，对女人更是有莫大的吸引力，他之所以能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是因为他尺度把握的很好，处理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能在江湖混得风生水起，能在女人堆里混得如鱼得水，东方煜确实有资本活得风流自在。东方煜的武功是不消说的，在江湖中绝对排的上前十，而“玉公子”这个称谓可不光是因为外表得到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缘故。 想当初，东方煜刚行走江湖，让人开始记得他的不是他的武功在同辈中是多么的出类拔萃，而是在一年一度的江南才艺大赛上的精彩表演。江南才艺大赛上有男有女，才艺表演分为两类，一类是诗赋文学类，一类便是琴棋书画类。自然，参加琴棋书画类的大多数为才女，而才子更喜欢作作诗对对词。偏偏东方煜跑去参加琴棋书画，其实这也不算异类，只是当时的精彩表演却让所有看过的人叹为观止，当时的东方煜可是技压群雄，不，技压群女才对。所以玉公子这称谓算是坐实了。 然后在江湖闯荡的几年后，东方煜又表现出了他的才智，虽不能说样样精通但许多方面都有涉猎，知识面之广也非常人能比。当然，所有人不知道的是，他的所谓的知识面广其实不过是因为他背后有一个强大的情报网罢了。 所以，当东方煜主动要求的时候，众人虽然怀疑他是否真的懂这方面，却也没人阻止反对。在众人看来，就算东方煜只是略懂一些，也总好过他们这些一概不知的人吧，而且东方煜也是来求解药的，他不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境。总之，对于东方煜，他们心里总是有种信任感。 第148章：园林瘴气（2） 东方煜在众人的瞩目下走上平台，然后从缸里面舀出一瓢汤药，先是用嗅觉闻了闻，而后又毫不在意地用手指蘸了点药汁尝了尝。汤药味苦，且苦味很纯正浓厚，想是没有加一点蜜饯。东方煜见过很多珍贵的补药，所以只尝了一点，他便明白这汤药的成分，无非是滋补人体内的精气，补肾虚之类的，说得直接一点，就是壮阳。不过这药与壮阳又有些差异，他暂时没有尝出是哪里有异，但应该没有问题。 东方煜微微抬头，眯着双眼看了看台下众人，唇角不由得微勾：这汤药很明显就是补身体的东西，虽然有不确定的因素存在，但于他何防？反正他体内有内丹，能解百毒。 “方公子，怎么样？有问题吗？”台下站得靠近的一位中年男子猜不懂他眼中的含义，不由得出声问道。 东方煜循声望去，眼中笑意愈甚：没想到侠客山庄一行，竟让这么多江湖名人都中了招，若不是侠客山庄并无歹意，怕是这些人都得为此而送命。 出声之人正是江湖奇葩的赌命刀郎——刀一心。或许一听这称谓就觉得刀一心人不是好人，但实际上却不是，关于他赌命刀郎这个称号还有一段比较传奇的由来。 刀一心小时候生活的并不好，由于家境背景的缘故，从小就遭受同村子里的人的鄙视甚至辱骂殴打，为了摆脱不公的命运，他独自出门到处拜师学艺，十年后出师，突然现身江湖，然后只身闯荡江湖。彼时，他已近而立之年。 刀一心喜欢赌，他什么都赌，而最出名的就是赌命，每隔段时间他便会对人下挑战书，且对象皆是比他武功高或是与他不相伯仲之人。最开始他下的挑战书根本没人接，主要是对方觉得他太无聊没事儿找事儿，当然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人在江湖并没有名气，在江湖上稍微站得住脚的人根本不会自贬身价与他一战。于是，刀一心干脆利落直接找上人的面前单挑。 话说，很多武功高强者皆自认不凡，自尊心强不说，面子那是肯定要的。对于找上门来的人不可能拒之门外吧，否则被人说成胆小岂不是损了一世英名？然切磋已不能满足他的心，于是刀一心彻底发挥赌的性质，便以赌命的形式下挑战书。一开始这么做人家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仇，但随即发现并不是如此。刀一心这人，就一个字能够总结，那就是赌。 也不知刀一心这人是从哪儿学来的武功怪招，虽然比他武功高的人很多，但他总能以出奇的方式制胜。当然，最令人感到诧异的是，所谓赌命，不是他下挑战书赌对方的命，而是以他自己的命来赌，若是他自己赢了，他什么也不要，但若是对方赢了，他的命便是对方的。这种赌命方式显然他吃亏了，然这种赌命方式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所以虽然对他的目的抱以怀疑态度，但终归能接受的了，至于这条件是否真的得以实现，却是无从得知，因为与他对上者，皆无赢的份儿。 当然，这其中自然有刀一心选择对手的缘故。虽说是赌自己的命，但他选择对手很有讲究，倒不会让自己吃太大的亏，所以如此一来，他此举动机就变得扑朔迷离了。不过换一个角度讲，就算对方赢了，人家也不可能真要他的命，毕竟两人之间并无仇怨不是？ 总之，生活中充满了奇迹，而赌命刀郎就是江湖中的一朵奇葩。 刀一心的出名方式比较奇特，虽然他每次找人打架武功要么险招制胜要么就是用稀奇古怪的方式取胜，但无论如何也并没有害人之嫌；虽然嗜赌成瘾并将赌用在了自己的命上，但总归是条汉子，而且直爽坦率的性子以及赌命的勇气也让江湖许多人佩服，更是得了个赌命刀郎的称号。而如今的他虽然武功并未排名前列，但总能在江湖上占一席之地，所以被侠客山庄邀请在内也不意外。 刀一心应邀请去侠客山庄，怕是也没有想到有这么一渣事，单凭他刚才那一句话，东方煜就能肯定这人性子之直，怕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了。幸好这人虽然行为古怪了些，但也没有害人之心，否则若有心之人想让他丧命，就算是有奇招怪式他也不能全身而退。 “是一些滋补身体的补药。”东方煜说道，“各位若是不信可以上来瞧瞧。” 说罢，东方煜便微笑着纵身飞下了平台。刀一心对东方煜的名声自然也是了解的，闻言心中虽然依有疑惑但也没有作声，倒是他身旁站着的个子稍微矮小的年轻男子在东方煜飞下台之后紧接着上去了。一股淡淡的中草药味扑进刀一心的鼻子里，他疑惑地看着那已飞上台的年轻男子，皱了皱眉。 自然，鼻子灵的东方煜在两人错身的时候也闻到了对方身上的药草味道，心下也是一阵疑惑：男子身上的药草味道不像是因为喝药的缘故，倒像是常年与药草为伴熏出来的味道，这人很可能是一位医者。既然他是医者，那为何刚才不上台？而且，东方煜凭自己看人的经历，很可能这人医术还挺高明的，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据他所知，凡是出现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中了蛊毒之祸，少部分未中毒的也是代替中毒者而来的。那么，这位男子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人？ 如果是为了自己，那么他怎么会中毒？如果是因为蛊毒属苗疆之物，他对蛊毒了解不深而不小心中了蛊毒，那么现在上去能检查出什么来？东方煜可不认为这人能在短时间内掌握蛊毒的精髓。毕竟，如果人家真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欺瞒众人的眼睛，必定不会下那些能够轻易检查出来的蛊毒，何况这人还只是一个门外汉而已。但若这男子是为人而来，那只能是他对蛊毒也无能为力了。无论哪种情况，总之这男子上去检查都只会是一个结果，查而不得。 见他时而皱眉时而舒眉，女子笑吟吟地看着他，柔声问道：“这位公子可有结果了？” 男子抿着唇，盯着汤药一言不发。 “或是有什么不对？”台下有人问道。 男子没有回答，又过了片刻后才缓缓摇头，语气似有不甘心地道：“并无。” 女子笑开了眼，似乎对于这种结果早就预料到了。她道：“这位公子应该是一位医者吧？” 男子轻轻地应了一声，但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汤药，似乎要将水看出一朵花来。 “看得出公子的医术很高明，只是不知公子这般又是作何？难道这汤药有哪里不对？”女子以退为进反问道。男子身上的药草味道很浓烈，她自是知道的，但所谓心正则胆大，她又何须怕惧？ “鄙人医术虽不错，但对于苗疆医毒却了解甚少。”男子这才移开目光，转而看向女子道。 “哦？公子的意思是，公子医术虽不错但对苗疆蛊毒了解甚少，所以尽管不能检查出药汁有问题，却也不能断定这药汁无问题？”女子笑道。 “不错。”男子笃定地点头。 “公子，小女子并不想在此问题上多作解释，”女子口气顿了顿，而后又说道，“刚才小女子便已说过，药汁喝与否在于诸位，小女子不会勉强，当然也是有资格可以进入园林的，只是若因此而进不了园林，后果自负。当然，小女子也还要申明一点，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还说不勉强，这不是强迫是什么？”台下有人不满道。 闻言，女子幽幽一笑，然后道：“生活中充满了机会与选择，就好比此刻你们站在台下一样。 其一，诸位中的蛊毒虽属于苗疆之术，但诸位并非是在苗疆境内所中的，本教完全可以撒手不管之。但小女子现在站在这里，就是为大家提供了一个机会，只要能完成本教给各位的任务，本教自然出手相救。但同时，选择权在各位的手上，而各位既然站在这里，说明已经做出了选择。 其二，本教原本设有三道关卡，但现在却只给诸位一个任务，这又何尝不是给诸位的一个机会？而诸位的选择便是小女子面前这碗汤药，喝与不喝的决定在于你们。 其三，小女子提供了汤药，目的是方便诸位进入园林，这又是一次机会，然诸位却怀疑这汤药有问题与否，选择权自然还是在诸位手上，若是不喝此药能进入园林，诸位便是选对了，若是不喝此药者无法入园林或因此发生事故，比如生命危险什么的，那便是诸位选错了。选对者，进入园林或许还可以完成任务从而获得解药，而选错者嘛……那就对不起了，无论是你进不了园林无法完成任务而导致无法获得解药还是因此在园林瘴气中丢了性命，后果皆自负。所以，不论这汤药的问题，若是诸位信得过自己的实力，不喝这汤药也罢。如此一来，倒是小女子多事了。” 女子分析的头头是道，让众人听得云里雾里，虽然觉得还是不妥，但总归被绕得有些动摇。见此，女子再加一把劲，继续道：“诸位，机会只有一次，汤药放在这里，只要还未进入园林范围一步，那么诸位还是有机会折回来喝这汤药的，然一旦踏入园林范围，无论结果如何，这汤药是碰不得了。” 众人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诸位一旦踏出城门，计时便开始，时间为十二个时辰，任务是折取一根变异的树枝和带出一只变异的动物。” “时间这么长，我们的温饱问题怎么解决？不会是要我们吃园林里面的花草吧？”人群中有一位少年像是憋了很久似的，最后终于忍不住了于是问道。 “怎么不可？”女子反问道，“园林里载满了果树和药草等，本来就是拿来食用的，只是与一般园林不同的是里面还有些变异的植物动物罢了，但并不影响其他花草树木及动物的生长，所以只要你吃到的是正常的果子或者是正常的动物，对身体都是没问题的。” “这也是变相的考验？”东方煜饶有兴趣地问道。 女子朝他的方向瞟了一眼，并未作答。 “诸位，时辰不早了。”女子提醒道。 “……”众人看着台上那盛满汤药的缸，神情各异。 第149章：园林毒瘴（3） 看着众人犹豫不决的样子，东方煜惦记着千寻，只想早点将这里的事情完结，于是率先行动，朝城门走去，至于那汤药，对他没任何用处。 东方煜的果断让众人看到了希望，他们面面相觑，然后决定跟着东方煜。有东方煜打头阵，他们还有回头的机会。 东方煜听到身后的动静，嘴角不由得一勾，脸上露出不明的笑意。 在那两个教徒的带领下，东方煜来到了园林外围。在他的面前是用木棍圈起来的栅栏，栅栏里面可以瞧见密密麻麻的树，树与树之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颜色微微泛青，看上去像是给树木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青纱。 “各位，这里便是园林。”其中一个教徒指着树木说道，“大家也看到了，最外围的那层薄青色的雾气便是毒瘴，接下来便是各位施展才能的时候了。” 说罢，两人便离开了。东方煜眯着双眼，盯着那圈毒瘴看了会儿，也不理会身后那群人的惊呼径直推开栅门准备进去。却不想，一只脚还没有踏进去衣袖便被人给拉住了，他面上微讶，转过身一看，原来是余庆和樊雷二人。 “方大哥，你就这么进去？”拉着他的是樊雷，余庆依然跟在他的身边，眼里也闪过一丝不赞同的色彩。 “虽说我并没有发现那汤药有何不妥，但明确的说，不能万分确定，汤药我是不会喝的。”东方煜坦白地说道，“与其在那里踟蹰，还不如亲自体验一番。” “我也没想过要喝那汤药，只不过你这么贸然闯进园林，万一有个好歹该怎办？”樊雷说道，“咦？千寻呢？你和他不是经常在一起的么？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东方煜扯了扯唇瓣，淡然笑道：“他有事儿暂时来不了了。” “好可惜。”樊雷眯着眼睛说道，“要是有他在的话，胜算肯定会大一些。” “哦？为何如此说？”东方煜诧异地问道。 “嘿嘿，这一路上我可是看出来了，千寻不仅武功不弱，而且似乎还会些奇门异术，说不定他对此有解决的办法呢。” “他确实会些小把戏，不过这种场合他那些把戏可派不上用场。”东方煜笑了笑道，“想找他们要解药我们就必须得进去，既然都不想喝那劳什子汤药，何必杵在那里呢？浪费时间是可耻的。” 见他决心已定，樊雷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听到他们身后吵杂的议论声，他的眼睛不由得一亮：“既然如论如何都避免不了一试，何不让他们先进去探探？” “你以为我没想到这种方法吗？”东方煜好笑地摇了摇头，“我们能这么想，人家肯定也能想到这一层。”说罢，他微微抬起下巴朝樊雷身后示意了一下。樊雷转过头一看，只见那些人眼冒绿光地盯着他们三人，心里想的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那怎么办？”樊雷皱着眉头道。 “既然你担心我，不如你去打头阵试试？”东方煜打趣地建议道。 樊雷一听，连忙摆了摆手，边道：“这不是害我吗？我的武功不高，这毒瘴看着就很厉害，看那雾气几乎已凝成固状，我这么贸然进去肯定要挂掉。” “毒瘴只分布在外围，只要内力深厚，屏气后并快速提内力飞进去，应该能很快穿过毒瘴范围。”东方煜看着园林说道。 “不错，只要有深厚的内力护体，穿过毒瘴并不是难事儿。”余庆在一旁点头回应道。 “那我岂不是没法进去了？”樊雷苦着脸道。 东方煜瞥了瞥不远处的那些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在余庆的惊讶中、樊雷的担忧中转身走进栅栏，朝园林里走去。 “大师叔，怎么办？”樊雷眼睁睁地看着东方煜的身影隐没在泛青色的毒瘴中，收回视线看向余庆。 “好好担心你自个儿吧。”余庆收起眼底的一丝惊讶，神情镇定地道。 “为什么？”樊雷知道自己是不敢进去的，但听大师叔的口吻，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余庆双手环抱于胸，淡然一笑道：“方煜并不是冲动鲁莽之人，既然他执意要进，怕是心中已有了对策。” “哦——原来如此。”樊雷恍然大悟，他这才忆起东方煜不是泛泛之辈。“只是，他有什么办法？只要内力深厚真的可以穿过毒瘴？方大哥哪来的自信？” 余庆望着东方煜消失的地方，沉默不语。 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东方煜的举动，纷纷翘首以望等待园林里的动静，然而半晌过去，园林中静悄悄一片，没有任何声响。 “难道玉公子已经穿过毒瘴了？”刀一心猜测道。 “也许已经死了也说不定。”旁边有人附和道。 刀一心摇了摇头，不赞同地道：“听闻玉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似乎就从来没有遇到过难事儿，而且他心思敏捷，武功高强，也不是什么莽撞之辈，不可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闯进危险之境。看方才玉公子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是有了解决办法。” 解决办法？众人互看，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两位青年才俊，仔细一看，原来是青城派二掌门座下的两位弟子青衣青林。当时青城派派去参加侠客山庄沈玉白的婚礼是青城派二掌门，想来这两位弟子是为自家师父而来的。 “师兄，不如让我一试吧。”青衣沉吟道。 青林摇头，踟蹰了半晌后道：“要穿过这毒瘴需得内力深厚方可抵御，师弟你武功尚浅，就算要试也是师兄我去。” “不会，反正只是试探，如果我出了事不是还有你么？这样你进了园林完成任务的机会也大一些，你也知道我这性子的。”青衣反驳道。 青林看了他两眼后依然摇头：“你若是受了伤，师父会怪罪于我的，还是让我这个做师兄的去吧。” 对于师兄弟俩的你退我就，众人抱着看戏的心态，这两个傻愣子抢着打头阵，他们自然乐得轻松。虽然东方煜进去了，但他们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等这两师兄弟进去了再看看情况也不迟。 两人推过来推过去，最后还是决定青林率先一试。青林从樊雷身旁走过，然后在其惊讶的神色中进入了园林。 青林武功不弱，他屏住呼吸用内力护体一步步接近毒瘴，一步、两步、三步……一切安然无恙。青衣在栅栏外面盯着青林的身影望眼欲穿，眼看他已走了十几步仍旧安然无恙，青衣嘴角一勾，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师兄，真的可以耶！”青衣惊喜地叫道，随后青林慢悠悠地转过身体，脸上布满了汗珠，青衣立刻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师兄，怎么了？”青衣呼吸不由得一滞，而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青林动了动嘴唇，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便突然发出一声惨叫，那一声尖叫让在场的众人心顿时揪了起来。 只见青林脸上顿时失去血色，并迅速地出现了许多条裂痕，与此同时，他的脸色由白变青，仿佛中了毒似的，整个人瞬间变了样。见此，青衣失声尖叫起来，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睁得老大，一脸的不置信。而人群也开始发出阵阵抽气声。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会变成这样？”樊雷惊愕地看着青林身上的变化，同样一脸的不置信。 余庆紧皱着眉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刚才看东方煜走进去完全没事儿的样子，他也曾在心里怀疑这毒瘴是否是个幌子。 “师兄！师兄！”青衣大叫道，然后准备冲进去将青林带出来，却被樊雷一把拦住了。 樊雷将青衣拖到一边，劝说道：“你这样贸然冲进去也会变成那种下场的，到时候不仅连你师兄救不了你自己也会变成那样，岂不得不偿失？” “我不管，我师兄在里面，他快要死了，再不救他就来不及了！”青衣边摇头边吼道，然樊雷却是下决心不让他去涉险，死死地拖住他不让他进去。 “你放开我，放开我！”青衣对樊雷边打边踢，情绪很是不稳定。 正在这时，却有人说道：“或许那汤药有解。” 闻言，青衣眼睛一亮，然后猛地挣开樊雷的钳制，转过身撒腿就往回处跑。樊雷惊愕地望着青衣飞奔而去的背影，随后皱了皱眉。 “刚才是谁说的？”樊雷问道。 “是我。” 樊雷循声望去，竟是之前在台上与女子对峙的年轻男子，他虽然站得远，但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阁下何出此言？” 男子眼睛看向园林，喃喃地道：“刚才那女子说的不错，无论什么毒都有异曲同工之效，虽然我不能确定那汤药里面具体有哪些成分，但我能肯定那汤药绝对能够解这毒瘴，或者说能够克制这里的毒气。刚才那男子转过身时我观他面相，肯定是由于用内力护体，内力透支后无法抵御外毒入侵而出现这一变化。再看他脸上那条条裂痕，仔细看发现了什么吗？其实那并不是裂痕，而是一条条的细虫子。他之所以失血是因为那些虫子吸取了他的血。我想，这毒瘴不是一般的毒瘴，你们也清楚苗疆擅长什么，这种情况看来，是中了蛊毒没错。” “那你怎么肯定汤药能解蛊毒？”樊雷狐疑地问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男子低声笑道。 “……”樊雷以及旁听者皆表示很无语。 那湘青林的脸上已经爬满了虫子，青黑色的裂痕看上去异常恐怖。他浑身抽搐，看似情况不容乐观。这时青衣已匆匆赶回，手中拿着一个勺子，里面装有汤药，由于走得很急，勺子里的汤药已洒了大半。 见他直直往园林里冲，樊雷还想拦住他，然当看到他嘴角边上还沾有一点药汁，动作硬生生地顿住了。 在场的人除了樊雷爱管闲事有心思担心别人，其他人可是巴不得这两兄弟涉险为他们探虚实。毕竟，他们自己都是爱命之人，本来来苗疆就是为了解毒，别是毒没解到反而让自己身陷困境而丢了性命。 青衣就这么直愣愣地冲了进去，然后将青林的脑袋抬起，将勺子里的汤药给他灌了进去。青林浑身抽搐，张嘴已是勉强，尽管青衣使了巧劲，但还是有大半的药汁从他嘴角处溢了出来。 “师兄，师兄！”青衣拍打着青林的脸颊，企图将青林拍醒，直到青衣把他的脸都打出了条条红痕，青林才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只是眼神依然有些呆滞，很是无神。 第150章：园林毒瘴（4） “师兄，你醒了？！”青衣欣喜地看着他，捧着他脸的手有些发抖。 “我……”青林张了张嘴，刚说了一个字嘴里突然喷出一口黑色污秽物，看上去很是恶心。 “师兄，你怎么了？”青衣焦急地叫道，眼睛瞟到那团污秽物，瞳孔微微睁大，看上去很惊愕的样子。只见那团污秽物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微微俯身仔细一看，顿时有种想吐的感觉，那些蠕动的东西竟然是细长发黑的虫子。 青林眼睛眯了眯，最后又昏迷过去。 “师兄？师兄！”青衣顿时又惊慌了。 “喂，小兄弟，你先把你师兄抬出来再说。”樊雷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冲着那已经失去冷静的青衣喊道。 青衣愣了愣神，最后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将青林拖出来。等出了园林，樊雷跑过去给他搭手，两人一同将青林抬到外面。李弥，也就是那位懂医术的年轻男子走过来看了看，然后说道：“他在里面呆的太久，蛊毒中得很深，那点药汁根本无法彻底根除。” 一听这话，青衣急忙拉着他问道：“那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好我师兄？需不需要再给他喂些药汁？” “这蛊毒比我想象中还要毒，怕是那药汁无法彻底解决。”李弥缓缓摇头道，“不过应该可以缓解。” “难道那女子真的没有骗我们？”樊雷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 “这位小兄弟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李弥指了指青衣道。 樊雷仔细将青衣打量了一番，发现他真没出事儿，要知道刚才他冲进去的时候完全失了理智，青林当时进去时还用内力护体，他则是什么也没做……除了喝过那汤药。 如此一来，倒是验证了那汤药可以解这园林毒瘴。 围观的那群人自然也是看的清清楚楚，个个眼睛发亮，然后争先恐后的往回跑去抢药汁，只剩下樊雷、余庆、青衣、昏迷的青林、李弥以及刀一心和另外两位年轻男子。那两位男子一个面相普通，长得只能算过得去，另一位则很出挑，一身打扮干净利落，手中拿着一把未出鞘的剑，眼睛炯炯有神，典型的侠士风范。 “咦？你们为何不去？”樊雷看着刀一心他们，不解地问道。 “那你们又为何不去？”刀一心笑眯眯地反问道。 “我自知武功微弱，就算侥幸穿过了毒瘴，可能也无法完成任务。”樊雷坦白地道，惹来余庆的斜眼，于是笑嘻嘻地跑回余庆身边，讨好地道，“是不是啊，大师叔？” 余庆一直看不惯樊雷这种吊儿郎当的性子，不过对这个侄儿却也喜欢，樊雷虽然性子不够稳重，但能力在他们那一辈却是出类拔萃的，年青人有些活力倒也没什么，等到了一定时间，他自然会慢慢收心，他倒也不怎么担心。本来这一趟就没准备让樊雷参与，所以樊雷能不争强好胜他心里倒是松了口气。于是他道：“就你会贫嘴，园林一事你就不用瞎搅合了，我进去就行了，以你这性子，进去了不是给我添麻烦吗？” 在其他人看来则是不以为然，只觉得樊雷这人虽然心不错，但终归胆子小，怕事，给人一种不争气不上进的感觉。 刀一心直言直语地道：“年青人就是需要锻炼，这么保护他难保不是害了他。” “这小子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的很，虽说锻炼但也没必要丢了性命。”余庆不动声色地反击道。 “嘿嘿。”刀一心笑了两声，没再说什么，倒是转而看向另外两位面生的年轻人，道：“你们两位呢？不像是来求解药的，反倒是来看热闹的啊。” “我们本来是出来到处游玩的，听说很多人往苗疆跑，所以跟过来看看。”容貌俊朗的那位年轻男子微微笑道，“看来苗疆擅长用蛊毒名不虚传，在下有些好奇，几位是如何中得蛊毒。” 几人面面相觑，却没人开口回答他这个问题。 “？”见他们都没有开口的意思，那男子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兄弟，你还要进去吗？你师兄……”樊雷关心地问青衣。 青衣红着眼睛，低着头没有说话。 见他不理会自己，樊雷觉得有些尴尬，他犹豫了一下，而后道：“你们既然也是来寻解药的，这样空手而归也不是办法，如果兄弟信得过在下，不如让我代你照顾你的师兄，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儿。至于你师兄身上中的蛊毒，刚才这位先生也说过了，那药汁还是可以暂缓你师兄身上的蛊毒，到时候你出来了或许还可以为你师兄求一解药。” 闻言，青衣缓缓抬起头看向他，一双眼睛还微微泛红。他想了半天，而后抿了抿唇，轻微地点点头，道：“如此，麻烦你了。” 于是，樊雷带着青林回到了客栈歇息，而余庆、刀一心、李弥几人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喝下那汤药，毕竟他们谁都不了解蛊毒，除此之外便再无别的办法了。至于那两位看热闹的男子，自然不可能进园林去冒险，所以在被几人“冷落”后便没趣地离开了。 “大师叔，一定要小心。”余庆临进去之前，樊雷神色担忧地道。 “嗯，管好你自己。”余庆说完便随其余几人进了园林。 虽然喝了那药汁，但为了保险起见，几人都运起内功护住身体，青色犹如实质的毒瘴弥漫在树林间，眼睛能看到的范围不远，青蒙蒙一片，幸而那毒瘴无味，虽然觉得不舒服倒还算能忍受。 毒瘴范围内，静悄悄一片，除了他们走动而发出的脚步声便再无他物，仿佛整个园林除了这些树便再无活物似的，给人一种憋得慌的感觉。几人皆小心翼翼地走着，时不时注意周围的动静。 李弥边走边打量着这些栽种在毒瘴中的树木，心中很是惊奇。说实话，他早先便觉得很神奇了，因为至今他从未听说过能在毒瘴中生存的植物，看这些树通体翠绿，生长的十分茂盛，似乎完全不受毒瘴所影响。虽然不少植物有解毒的功效，但这里面的毒瘴显然有大部分都是人为的，毒性之强根本是这些树木无法承受的，偏偏这些不仅做到了而且还生长的如此之好。他有想过这些树是不是变异种，但是当他一次不小心触碰到一棵树的树干时，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头皮发麻地盯着树干，总觉得这些树怪异无比，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不想再碰第二次。 “怎么了？”刀一心双手环着将刀抱在胸前，他离李弥不远，事实上几人一前一后并没有分开太远，都在能看见的范围之内。 “这些树给我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李弥皱着眉头说道，“刚才我碰到这棵树，不知为何竟给我一种像是在触摸人的皮肤一样。” “人的皮肤？”刀一心挑了挑眉，不信邪地上前摸了摸，而后好笑地道，“哪有，你太疑神疑鬼了吧。” “是吗？”李弥依然皱着眉头，却没有再伸手去触摸。 “你们在说什么？”走在前面的青衣停下来看他们，余庆似乎不太喜欢与人交流，神情永远是淡淡的，他虽然也跟着青衣停了下来却也没开口问。 “没什么。”李弥摇了摇头，回答道。 “快走吧，那些人都走不见了，可能现在都已经穿过毒瘴了。”青衣催促地道。 “急什么，又不是比赛，没听那女子说吗？只要能在十二个时辰内完成任务，就可以得到解药。”刀一心神情悠闲地说道，说实话，那神情态度跟他那赌命刀郎的称谓一点也不搭。再怎么说，赌命刀郎也应该给人一种狠烈的感觉，而不是这么一个神情淡定的形象吧。 青衣心里很急，因为师兄的情况不容乐观，所以听到这话，神情有些不耐烦，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冲：“又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随时把自己的命拿来赌。” 闻言，刀一心脸上的笑意淡了淡，他看着青衣，不紧不慢地道：“没有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如果像你说的那样，现在我就不会为寻求解药而来到这里了。” 听上去像是有什么苦衷，青衣张了张嘴，也知道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不太礼貌，而且说起来刀一心算得上前辈了，于是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也是无心之举，是我救人之心太切了。” “没什么。”说罢，两人之间的气氛稍有缓和，几人又再次上路了。 李弥走之前看了看那棵树，最后带着满腹疑惑离开了。 所谓瘴气，分为两种。一种是有形的，一种是无形的。有形的瘴如云霞，如浓雾。无形的瘴或腥风四射，或异香袭人，实则都是瘴气。还有一种，初起的时候，但见丛林灌林之内灿灿然作金光，忽而从半空坠下来，小如弹丸渐渐飘散，大如车轮忽然进裂，非虹非霞，五色遍野，香气逼人。人受着这股气味，立刻就病，叫作瘴母，是最可怕的。有些地方瘴气氤氲，清早起来，咫尺之间人不相见，一定要到日中光景，雾散日来，方才能辨别物件，山中尤其厉害。 东方煜是第一个进入园林的人，虽然穿过了毒瘴，但情况却并不容乐观。 毒瘴方圆十米，不算远，他自认内力深厚，有相当的自信能安然穿过，更何况有内丹在体，他并不担心自己会有性命危险。但那毒瘴着实厉害，本来用内功护体就极为消耗内力，却不想那毒瘴竟然还会影响他的内力，不，准确一点说，那毒瘴里似乎掺杂了某种成分可以让人的内力在使用中迅速地下降，以致于他还没穿过毒瘴便觉得体内内力已耗尽了。 没了内力护体，东方煜虽然屏住呼吸，但那毒瘴却能够通过裸露在外的皮肤而进入身体，导致他一不小心就中了毒。刚开始他觉得自己头晕脑胀，呼吸有些困难，紧接着便全身发痒发胀，触目所及是迅速龟裂的皮肤，条条黑色裂纹触目惊心。 第151章：月心解锁 “唔——”东方煜疼痛难耐忍不住呻吟一声，只觉五脏六腑被寒气侵袭，浑身发冷。他好不容易调出一丝内力，却又瞬间消匿于无形中，全身的真气完全无法聚集。东方煜原本气质偏阳，特别是修习的内功也是至阳之功法，导致他对阴寒之气特别敏感，而一般阴气也会绕道而行。正常情况下寒湿之阴气根本无法侵袭入体，然现下体内真气涣散，阳气迅速丢失，一旦没有内力支撑，他这偏阳体制倒成了阴寒之气喜欢入侵的容器了。俗话说阴阳相克，看来真不假，越是偏阳的体制一虚，这阴寒之气越是欢腾的厉害。 东方煜在一棵树旁靠着坐了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青色浓雾，他偏过头望了望远处，发觉自己真被困入这毒瘴之中后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他一向自恃其高，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信，特别是他无意中发现自己已突破心法最后一层，自信心更是倍增，放眼江湖，怕是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却不想，一次大意，竟让自己陷入如此困境，果然，是自己太自负了么？以为有了内丹就可以横行无忌了？ 东方煜眯着眼睛看了看天，有些自怜自嘲，脑海里突然闪过关在笼子里的小狐狸，眼睛不由得一凝：千寻还在等他，他不能被一个小小的蛊毒打到。第一次中蛊都能谈笑风生应付自如，为何现在却要坐在这里悲天怜悯自暴自弃自我嘲弄？ 似乎找到了战胜蛊毒之祸的动力，东方煜看也不看自己那双布满黑色裂纹的手，咬了咬牙，然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撑着树干慢悠悠地站起身，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手便被手心中怪异的触感给震住了，那一瞬间，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已身中蛊毒连双腿都在打颤。他缓缓转过身，盯着自己触摸树干的地方，像是为了确定一般，他这次摸着树干细细地感受了一番，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后，心头狠狠地一震，然后猛然收回手，一脸的骇然。 这，这……东方煜微微张大嘴巴，眼里闪过一丝惊骇的色彩。 那树皮，摸着怎么那么像人的皮肤？！东方煜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过因为千寻的事，他虽然惊骇但接受的也快，心想，反正这世上连妖精都有，再有其他怪也不那么稀奇了吧？ “啊——”由于分心想事，体内蛊毒引发全身疼痛不已，东方煜就算想忽视也被硬生生地扯回现实。脸上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爬，他颤抖着伸手想要摸脸，然看到那双恐怖的手之后，神情愈加痛苦。只觉腿一软，整个人跌向地面，幸而双手肘弯及时撑地，才不至于那么狼狈。 “嘻嘻嘻，嘻嘻嘻……”无数个嬉笑声时而近时而远地在东方煜的耳边响起，他紧皱着眉头，双手捂着耳朵却阻止不了那像魔音一般的笑声。 正在这时，脖颈上的狐形玉佩忽然发出微弱的光芒，东方煜只感觉自己心里微微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从喉咙里跑出来，他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原本全身由于阴寒之气而发冷，现下那玉佩发出的光芒仿佛带了一丝温度般让东方煜看到了希望，他一把拽住那玉佩，并将其扯了下来，玉佩离开脖颈，光芒先是一暗，随即又发出亮白色的光芒，光芒向四面八方散发着，东方煜只觉自己呼吸的空气突然变得新鲜，他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周围的青雾淡了不少。 随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由内向外开始发热，冷热交替的感觉实在难受，但比起身体一味的发冷，突然能感受到热倒是让他缓了口气。冷热交替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撕心裂肺的疼痛袭遍全身，他虽然努力保持冷静，却依然受不了那种钻心的痛苦，整个人倒在地上滚来滚去，不过自尊心让他竭力压制自己的呻吟声，虽然小但在宁静的园林里倒是显得很突兀。 疼了半天，东方煜身上满是汗水，等从口中吐出几口黑色污秽物之后，整个人才虚脱般地安静下来。他倒在地上，仰头看着天空被毒瘴蒙上一层雾青色，想到身旁自己吐的污秽物，又一想到那天在客栈里醒来时见到的场景，顿时又有种作呕的感觉。他挣扎着坐起身，然后与那污秽之物拉开了些距离。 嬉笑的声音在他全身冷热交替的时候便没再响起，他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一无所获。他用袖子揩了揩嘴，眼里有些无奈。果然，还是内丹救了自己么？想着，他低头看了看手，手已差不多恢复正常。不知是不是自己握得太紧的缘故，狐形玉佩仍然散发着余温，只是不再闪光。这玉佩，已经救了他不止一次了。 东方煜不知道自己体内的蛊毒是否清除干净，但应该已无大碍，不过内力依然没有回来，看来一时半会是恢复不了了。 此处充满了毒瘴，不宜久留，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将玉佩揣在怀里，准备尽快离开。然他又想起被自己忽略的那颗有着人皮肤触感的树皮，脚下的步伐一顿，心里挣扎了半晌最后决定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而在东方煜受蛊毒折磨的同时，另一边，千寻是被生生地难受醒的。 原本体内灵力丢失大半连人形都维持不了，被人当做畜生关在铁笼子就算了，现下却因内丹的牵涉让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些灵力再次溃散，千寻心里不气那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一想到体内带着他的内丹的东方煜可能出了事，心里更是没由来的一慌。 等他好不容易将心里那股难受感熬过去后，千寻差不多丢了半条性命，身上的皮毛也被折腾的难看，不过此时他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尽快从这里逃出去。毕竟，东方煜如果出事，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 俗话说，巧妇难煮无米之炊，而千寻则是望着关着自己的铁笼子有心而无力为之。正在这时，身边传来动静，他循声望去，看到与他一同被沁心关在这里的丑陋女子似乎有清醒的兆头。 女子呻吟一声，过了片刻手指动了动，随后才悠悠转醒。由于武功被废的缘故，女子的身体比普通人的身体还要羸弱，半天才摇摇晃晃地坐起身，当看到面前晃来晃去的紫蛇时嘴里发出一声惊呼。 “吱吱吱——” 好不容易让心神镇定下来，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女子疑惑地偏过头，便看到一只面相有些可爱又有些狼狈的小狐狸在铁笼子乱窜，看那时不时往铁杆上撞的举动，应该是想要出去。 “狐狸？”女子的语气有些惊讶，随后又皱了皱眉头，“怎么会有狐狸？” 她看了看周围，随即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嘴角一勾，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只不过半边脸很是丑陋，让面目显得有些狰狞：“竟然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束缚我，苗洛儿是不是糊涂了？” 苗洛儿？千寻的动作顿了顿，是沁心附身的那个人类？ “小狐狸，你怎么也被她关在这里？”被八条紫色巨蛇看守着，月心似乎一点儿也没放在眼里，许是想到苗洛儿将自己关在这里过于放心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于是她便关心起身边这个可爱的狐狸了。 千寻白了白眼，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事实上就算他要说什么这女子也是不会知道的，所以他只是用最原始的办法撞击铁笼子希望女子能明白他的意思放了他。 女子倒也聪明，见他有些暴躁地撞击铁杆，一下便明白了他的举动。 “你想出去？”女子诧异地问道。 千寻停了下来，然后抬起小狐狸脑袋眼巴巴地看着她。 “呵！你真有灵性。”月心轻声笑道，“虽然我从小便与动物通灵，见过的动物也不少，倒是少有你这么有灵性的动物。听闻狐狸天生灵性十足，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倒也不那么稀奇了。” 别光顾着说，你倒是行动啊！千寻有些焦躁地拿脑袋在铁杆子上撞了撞，他觉得这女子虽然面貌狰狞，但心肠还是挺好的，怎么就那么啰嗦呢？ “小狐狸焦急了啊。”月心存心想捉弄于他，手搭在铁笼子外面的锁扣上徘徊却始终不打开，让千寻很是无语，他盯着月心修长的指尖，然后有些郁闷地瞥了她一眼：不会是把他当弱智戏耍吧？ “哈哈，小狐狸的表情真可爱。”月心忽然笑了起来。 你能看出我现在是什么表情？千寻狐疑地看着她。 “咳咳。”月心突然笑岔了气，捂着胸口脸色有些难看，好半晌才缓过气来，也没有心思逗弄千寻，手指在锁扣上灵活地拨弄了几下，啪嗒一声锁扣便开了。 第152章：逃出牢笼 笼门一打开，千寻就飞一般地向外冲去，然而焦急心切的他忘记了看守着他们的八条紫蛇，只见他还没跑出石台，离他最近的两条紫蛇便咻的一声俯身下来，张开血盆大口面目狰狞，只要他一出石台便会被巨蛇吞进肚里。 千钧一发之际，千寻猛地调转方向，与其中一条巨蛇来了个猛烈的撞击，嘭的一声闷响，他整个身体被撞飞，弹到石台中央的铁柱子上然后跌了下来。 痛—— 千寻吱吱吱地叫了几声，觉得全身的骨头都移位了。 原本心情沉闷的月心见此，噗嗤一声不由得笑出了声，然听到他痛苦的呻吟之后眼里露出心疼的神色。她小心翼翼地将小狐狸的身体翻了翻，然后将其抱到自己的怀里，一边顺着他的毛发一边说道：“还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小狐狸。” 千寻呜呜地叫了两声，觉得每呼吸一次，全身就会被牵扯的很疼。还不是你让我分神了？ 月心摸着他毛的手突然一顿，而后低声笑道：“说你笨你还不相信，我什么都没做如何让你分神了？” 闻言，千寻浑身一抖，然后又疼得吱吱叫。 “是不是很惊讶，我能听懂你说的话？”月心继续顺着他的毛说道。 于是，千寻沉默了。 “我从小与动物通灵，只要我想，就可以听到你的心声。”月心低声说道，“说说吧，你为什么会被苗洛儿抓到这里来？” 千寻微微抬头看了看她，却依然不做声。 月心倒也不急，慢悠悠地说道：“你若是不说，我又有什么理由救你出去呢？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能斗得过那八条巨蛇吗？” 过了半晌，千寻才道：「苗洛儿身上有我的一件东西，我不小心中了她的计，被她关了起来。」 “她拿了你的东西？”月心惊讶地道，“你有什么东西被她拿了？她为何会拿你的东西？” 沉默了片刻，千寻语气模糊地道：「本来我守着一颗具有灵气的珠子，有一天她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盗走了珠子，我一路追着她，追到了这里。」 “好吧，我不问你为何守着那颗具有灵气的珠子，能告诉我那珠子对苗洛儿有何用处吗？”月心好奇地问道。 「……如果你能够助我取回灵珠，我便能恢复你的面容。」千寻话锋一转道。 月心挑了挑眉，笑道：“你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 千寻又陷入了沉默。 “凭你现在的样子，是莫想要从苗洛儿身上取回你的灵珠，要我帮你……”月心摇了摇头，“我武功已被废，身体连常人都不如，如何帮得了你？” 「让我出去，我就有办法拿回灵珠。」 “怕是你连接近苗洛儿的机会都没有，别忘了，你现在还在想如何逃出去呢。”月心幽幽说道。 「……」 “怎么不说话？”月心低声笑道，“信不过我？” 「我去找一个朋友，他受我所累与苗洛儿做了交易，似乎准备闯三关，如果现在的时辰没错的话，他应该已经去了吧。」 “哦？”月心皱了皱眉，随即想到一种可能，心里更是不解，“苗洛儿究竟想干什么？” 「不论她想干什么，我必须得出去，坐以待毙是没有结果的。」 “我待苗洛儿如亲生女儿，下一任圣女也将是她的，岂止她心性突然大变背叛于我，不仅趁我不备废了我的武功，还毁了我容将我囚禁于圣女殿中。说实话我心中是极恨的，但我始终想不通她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月心说着说着神情有些悲痛，最后她叹了口气，“我放你出去吧。” 说罢，月心轻轻地放下千寻，然后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其中一条紫蛇面前。紫蛇弯过蛇身，蛇首直接来到了月心的眼前，月心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搭在紫蛇的脑袋上，紫蛇蛇头先是一矮，随后试探性地向前探了探，整个蛇身缓缓低了下去，看上去很是温顺。 “阿紫，最近还好吗？”月心一边摸一边说道，“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话音刚落，月心突然钳住蛇头，然后从蛇头上迅速地取出一根闪着银光的细针，紫蛇随即抽搐了几下。接着，月心又以同样的方法分别从其他七条蛇的蛇头上取出了细针，被抽出细针的蛇先是抽搐，然后蛇身一软砰然倒地。随后月心离开石台走到其中一座石碑前摸了摸，取出一根通体碧绿的笛子，横在嘴边吹了起来。不过片刻，八条紫蛇的眼睛由红变绿，最后变成了亮黄色。 “可以了。”月心对千寻说道。 「谢谢。」千寻在心里说道，不过见月心毫无反应，便知她必须通过接触才能知道自己心里所想的。「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 千寻从紫蛇的眼前一闪而过，然后飞窜出石门无声息地离开了。 月心望着小狐狸离开的背影，半晌才收回视线，看到眼睛衣襟恢复正常的八条紫蛇，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 苗洛儿没在圣女殿，千寻很顺利地离开了圣女殿，街上行人不多，虽然知道此时东方煜不会在客栈，但他还是去了一趟。 他刚回到客栈，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娇小的身体一闪，躲在了一根木柱子后。 “已经进去了一个时辰，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樊雷走下楼梯，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来，愁眉苦脸地自言自语道，“那汤药虽然能让人安全穿过毒瘴，但谁知道那汤药里面是否还有其他成分？唉，早知道我也跟进去看看好了。” 毒瘴？汤药？千寻皱着眉头，暗想樊雷说的很可能与闯关一事有关，但碍于他自己现在的样子，千寻只能祈祷樊雷能够再说些什么。此时只有樊雷不见余庆，许是余庆也去了，他看得出来樊雷担心他的师叔，所以祈祷樊雷会因为过于担心而再亲自去一趟。 客栈里有些冷清，樊雷静坐了片刻后心里沉不住气，思忖半晌后还是去园林看看。 见樊雷起身往客栈外走，千寻眼睛一亮，然后跟随樊雷出了客栈。 果不其然，樊雷是朝城南的方向而去的，他记得当时圣女，不，应该是沁心，有说到城南区集合的。尾随樊雷一路来到城南，却见樊雷径直出了城门，千寻心里有些不解，不过还是跟去了。 樊雷在栅栏外停下，他面容愁苦地看向园林，不停来回地徘徊。千寻跳上栅栏旁边竖立着的巨石上，然后向栅栏里看去，入目之景是一片蒙青色的浓雾，联系到樊雷之前说的毒瘴，便猜出东方煜他们进入了这里。 樊雷还在栅栏外踯躅不定，千寻看了他一眼，然后决定进去。虽然这毒瘴厉害了些，但只要见到东方煜取回了内丹，便可清除这些毒瘴。 樊雷心里正担心师叔的安危，却忽觉眼前一道亮光闪过，他向园林里看去，一只动物几个起落迅速地跑进了园林。 见此，樊雷不停地摇头叹息道：“那只动物遭殃了。” 话说，千寻闯进园林毒瘴后，由于速度很快，他一时间没有察觉到自身的不对，等跑出了五六米，便发觉呼吸困难，速度逐渐减慢，全身也痒的厉害。 心知是毒瘴影响了自己，千寻调动体内仅存一点的灵气，顿时一层光幕将他包住了，身上顿时一轻，他深吸了口气，然后趁自己体内灵气消耗完之前穿过了毒瘴。毒瘴是穿过了，但身上灵气已所剩无几，由于身体突然没了灵力的支撑，四只腿突然一软，整个身体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歇息了半天，千寻才勉强站起来，但园林里阴寒之气极重，他觉得身体难受无比。但这倒不算什么，关键以他现在这个情况，根本找不到东方煜在何处。进来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这园林并不小，至少那外面的毒瘴笼罩着方圆十里，再小也小不到哪里去。原本距离不是问题，但他体内灵力所剩无几，而且这里阴寒之气比苗疆其他地方还重，更是影响了他的判断。虽然还有原始本能，能够寻着东方煜身上的气味寻找，然他不得不承认，习惯用灵力辨别方向的他的嗅觉虽然没有退化，但绝对已经生疏了。 所以，现在他只能毫无目的盲目地寻人了？ 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落得如此狼狈。千寻自嘲地想到。 然，自哀自怜的情绪没维持多久，天生敏锐的神经让他浑身一紧，全身的毛发都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他的身体一动不动，若不是那双滴溜溜转圆的眼睛，肯定会让人产生一种他已被僵化了的错觉。 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仿佛有无数条虫子迅速向他靠拢似的，耳力敏锐的他同时还听到了另外几种声音，像是……许多动物都朝他的方向跑来了。 来不及想为何自己会引来这么多的动物，千寻缓缓低下身体，然后猛然起跳，迅速地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而与此同时，他原先站着的位置，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第153章：逃命要紧 比他之前见过的紫蛇还要巨大的黑色蟒蛇重重地砸在地上，扬起漫天的灰尘。 千寻转过身，便见除了刚才袭击他的那条巨蟒之外，还有许多条小蛇紧随大蛇之后来了，此外还有许多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虫子一路蔓延过来，和那些蛇一起渐渐地将他包围起来。他皱了皱眉头，不明白这些动物为何会攻击他。 那条巨蟒一击不中也不气馁，蛇身在地上左右蠕动了几下，然后高高扬起了头颅。千寻眯了眯眼睛，抬头看到巨蟒眼里一闪而逝的冷光，不由得向后退了一小步。 他知道，如果与这些蛇硬碰，他必死无疑，更何况后面还有一大片古怪的虫子。 跑？还是不跑？千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条巨蟒，脚下稍微移动了一小步，便见那巨蟒的蛇躯微微动了动，不过并没有移动半分。见此，千寻就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后果不那么乐观。 怎么办？千寻转动着眼珠，脑海中思绪万千。然，想来想去，他都无奈地发现，目前只有一个方法可行，那便是…… 千寻猛地转身，察觉到身后呼啸的风声，脚下一蹬突然改变方向，然后以S曲线向前折性，虽然这样一来躲过了身后巨蟒的攻击，但速度却也慢了下来，最关键的是，追他的可不只有那一条巨蟒。 虫子虽然古怪，但速度跟不上，很快追逐他的只有那群蛇了。蛇的速度有多快，他心里虽然知道一个概念，但真正亲身体会时却发现宁愿永远没有这样的一天。他尽自己最大的速度去跑，却悲哀的发现想用速度甩掉那群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如此一来，最后疲劳的反而是他。 就这一分心，身后紧追着他的那群小蛇差点咬上了他，前面的树木越来越密集，虽然有利于他躲避蛇的攻击，但也限制了他的速度，望着那棵棵参差不齐的果树，他猛地起跳，然后一个纵身跳上了其中一颗树上。身后的小蛇一时来不及改道，纷纷向前爬去。 千寻双脚发颤地站在树杈上，刚舒了口气，整个身体突然被震飞了。树杈不大，而且树上很多树叶及果子，巨蟒无法顺利地将头伸过去便用尾巴抽打树干，让没有任何准备的千寻被那股强劲的力道给震飞了。 这一震不要紧，要命的是他飞出去的方向恰好是那群小蛇停下来的地方，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已经预料到接下来自己会面对的场面还是别的，千寻在空中发出一声惨叫，当然听在人类耳朵里只是一声高频调的吱吱声。 预料中的撞地声没有响起，感受到身下滑腻恶心的触感，千寻整个人顿时炸毛了，而看到眼前尖细的蛇头，他下意识地扬起尖锐的爪子抓了过去，然后在那群蛇将他缠住之前飞一般地跳出了包围圈。 在蛇群中滚了一圈，身上沾染了一股恶心的腥臭味，千寻动了动鼻子，硬生生地忍住了，他又继续向前跑去，时而窜上树枝，时而在地上以曲线没有规律地跑着，竟将身后的蛇群甩了大半。 然而，他心里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情绪，因为长时间高速地奔跑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他甚至不敢让自己有停下来的想法，他怕自己一旦停下来便再也跑不动了。他知道，自己的双腿已到达了极限。 跑着跑着，突然眼前的光线一亮，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等眼睛适应了那股光线后，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果树突然变少，面前露出一块空地，当然这并不是让他神经敏感的地方，而是一群身着装扮有些狼狈的人类。 千寻急刹车，由于惯性，他的身体向前划了不小的一段距离，在地上留下四条长长的滑痕。 “啊！这是什么东西？”大概是情况过于突然，其中一个人类有些神经质地大叫一声，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纷纷将视线投向千寻，同时浑身紧绷，神色戒备地盯着他。 等稳住身形，千寻下意识的向后不着痕迹地退了一小步，神色间也充满了警惕。 这群人，面色不善。 “好像狐狸！”一个身着有些破烂，脸上也脏兮兮的男子眼睛一亮，惊讶地叫道。 “狐狸？我看着倒像一只野狗。”另一个人不以为然地道。 “哪有狗长成这样的？”男子不赞同地道，“虽然样子狼狈了些，但应该是只狐狸。” “园林里竟然还有狐狸？这倒令人有些惊讶，我以为这园子里除了蛇便是一群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怪虫子呢。” 那个道出他是狐狸的男子眼睛冒着绿光，一看便知道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千寻浑身紧绷，不敢贸然动作。前有土匪后有追兵，他努力稳着身体，好让自己的双腿看上去不那么抖，无奈他连站都站不稳，在别人看来倒显得有些滑稽。 忽然，他的狐狸耳朵动了动，听到那群蛇爬行时发出的窸窣声，便知它们快要赶到了。 “世间狐狸着实罕见，没想我们今儿个却是遇到了。听说狐狸天生比其他动物通灵性，不如把它捉回去当个宠物，如何？”其中一人建议道。 “这狐狸眼睛滴溜儿圆，一看便是狡猾至极，你怕是驯服不了它吧。” “哼！区区一只畜生，再狡猾能聪明到哪里去？把它往死里整，不怕他不屈服。实在不行，还可以把它的皮剥了，做一件狐皮大衣也不错。” “行了，还是算了，刚才我们为了对付那群蛇和虫子就花费了很大的精力，这么一只世间罕见的狐狸怕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不会是胆怯了吧？你没看这只狐狸连站都站不稳吗？就这模样你还有所顾忌？” 那两人在那谈论的起劲，旁边一个人翻了个白眼，不听他们的废话干脆直接朝小狐狸走了过去，看那架势像是准备抓住狐狸。 千寻冷着眼看那人一步步靠近，窸窣声越来越大，他忽然咧了咧嘴，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见狐狸突然咧嘴仿佛在笑一般，那人脚下一顿，心里有些诧异，但也没想太多，继续轻手轻脚地靠近。 贪婪的人类，你们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千寻冷哼一声，然后突然发力，后腿一蹬，然后纵身朝那人直面扑过去，那人面色一惊，直接侧身，顺便用手臂遮挡住自己的面容，哪知千寻在空中突然一折，迅速地改变方向，然后从另一个方向飞窜而去，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视线中。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等他们回过神来猛然发现狐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群蛇以及一条巨大的蟒蛇。 “啊——” 园林里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 …… 又跑了很长一段路程，直到千寻认为已经足够甩脱那群蛇后才逼迫自己停了下来，而这一停，他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双腿抽搐不已。 这双腿，怕是短时间内是无法再站起来了。千寻斜倒在地上，仰头看着天空，听自己的心跳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胸口似的。 东方煜，你在哪儿？ “我现在连骂人的心情都有了，我们到底是进来干嘛的啊，除了杀蛇还是杀蛇，连个屁的动物都没看见。”正在这时，从远处传来几个脚步声以及谈话声。 千寻原本躺着休息，一听到动静便站了起来，只是双腿依旧有些发颤，身体有些摇晃。想着连个清净的地方都没有，他郁闷的也想骂人了。他现在才发现，人果真麻烦，走到哪里都能碰上。 现在跑的话恐怕要惊动那些人，千寻抬起头望了望周围的环境，然后找了一棵看上去比较隐蔽的树，然后爬了上去。 “难道那些蛇就是我们要找的？”路人甲说道。 “我可没看出来那些蛇有哪里不寻常了，一样的凶残一样的没有人性没有理智。”路人乙说道。 “谁说变异种便要有人性有理智了？说不定更加冷血无情了，别忘了那可是蛇，你别指望那些畜生身体里能淌着温热的血。”路人丙说。 “那到底要如何辨认那些变异种？我们又不是养动物的，哪晓得它们的行为哪些正常哪些异常？”路人甲问道。 “要是再碰上了动物，试一试不就明白了？”路人丁回答道。 “怎么个试法？”路人丙接话道。 “简单。”一直沉默的路人戊突然开口道。 “？”其他人纷纷看向他。 “只要动物行为古怪不就能说明问题了吗？” “不需要找个参考物参考参考？”路人丙疑惑地问道。 “你能找出来一只正常的？”路人戊反问道。 如果我能找出来的话，现在会纠结这个问题吗？路人丙嘀咕道。 “话说，其他人呢？这一路走来就没看到其他人。”路人乙疑惑地问道。 “这园林挺大的，而且树还很多，一旦走散还真不好找。”路人甲解释道。 “希望他们也有我们这么‘幸运’。”路人丁说道。 “为何？”路人乙好奇地问道。 “嘿嘿，这样一来……” 然，路人丁的话还没说完，林中突然传来动静，几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提气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第154章：再入险境 千寻原本好好地呆在树上，奈何人倒霉了连树都欺负人，不，是欺负他这只狐狸，你说周围这么多树，怎么偏偏就选中了这棵树呢？树已成精也就算了，但这还不是一棵普通的妖树，不过话说回来，你说长在这种园林里的树成精了后会好到哪里去？ 总之，千寻精疲力竭地卧在树杈上休息，却被树精的树枝捆住，若不是他反应快，怕是现在已被喂入树妖的肚子里了。 然，这样一来，也惊动了远处的几个人类。等路人甲乙丙丁戊五人赶到时便看到一颗会动的树正晃动着枝条攻击一只状态不怎么好的狐狸。 “我是不是眼花了？”路人乙揉了揉眼睛，嘟囔着问道。 “你没眼花……”一向比较淡定的路人戊也不淡定了，他睁大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这一场景，至于其余几人更是别提了，个个张口结舌，眼神呆滞而游离。 “看来是我们都眼花了。”路人丙喃喃地说道。 “我说……”路人甲吞了吞口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语气有些迟疑。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路人丁僵着脖子舌头打结地道。 “你说话的调调有些怪。”路人甲喃喃地道。 “就这事儿，你还不是那熊样？”路人丁轻哼一声道。 “不是这事儿，”路人甲的语气顿了顿，随后才缓缓开口，小声地道，“我们就这么看下去？” “不然你认为呢？”路人丁反问道。 忽地，五人眼神一凝，然后不知是谁说了句“跑啊”，五人很有默契的转身，提起内力便似箭一般地朝回路跑去。 等远离危险范围后，几人喘着粗气，然后拍了拍胸膛惊心未定地顺着气息。 “我说……我们为何要跑？”路人甲缓过气来后愣愣地问道。 “不跑难道等那怪东西来吃我们吗？”路人乙反问道。 “所以‘跑啊’是你喊的？”路人甲看向路人乙。 “你也可以不跑的，没有人逼你。”路人乙翻了个白眼道。 “这不是关键。”路人戊摇了摇头道。 “那什么才是关键，等着那树妖来吃我们才是关键？”路人乙嗤笑道。 “树妖？”闻言，路人戊与路人甲面面相觑，而后路人戊忽然笑道，“或许我们误打误撞找到了也说不定。” “你是说……”路人丁眼睛一亮，但随即有黯淡下来，“你别逗了，世上哪有会动的树，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操纵的话，那肯定是妖精了，开玩笑，我们只是来找变异的动植物，不是找妖精好不？就算要找……也找不了那妖怪吧。” “那倒也是，树妖……那不是传说中的存在吗？”路人丙苦丧着脸说道，“就凭我们几人的力量，怕是动不了那棵树妖吧。” “反正任务没有规定每个人必须各自找一棵变异的树，不如我们把其他人叫来一起对付，到时候大家平分就是了，多好啊。”路人甲说道。 “可是我们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见着其他人。”路人丁提醒道，“而且，你们不怕那颗妖树……跑了？” 跑？其余几人闻言神色均是一怔，似乎都没想到这一层关系。事不宜迟，几人又折了回去，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走得很慢，生怕不小心闯入了危险范围。 也不知道是他们太过小心谨慎了还是怎么的，总觉得绕道走了，因为他们走了半天似乎都没有见到那棵妖树。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路人乙低声说道。 “我也感觉到了……话说，我们是以什么作为判断树妖的标志的？”路人丁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大概是会……动吧……”路人甲迟疑地回答道。 “我们刚才绕道走了？”路人丁似乎不相信自己心中所想的，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大概，也许吧……”路人甲艰难地回答道。 就在几人之间气氛变得古怪时，忽然一道强劲的风声在宁静的树林里响起，路人戊大喊一声“小心”，其他几人早已浑身紧绷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听到不寻常的风声时分别向不同的方向飞去。 嘭的一声，树枝没抽中五人，打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抽出一条痕迹。 虽然树妖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但树妖除了树枝会动外，它本身并不能移动，这让几人狠狠地松了口气，只要对方无法移动根，那么他们就不至于那么被动。这样一来，想要砍下它的树枝并不是难事。 五人配合默契，只要不大意均不会被树枝抽中身体，而且还可趁机砍下它的一根树枝。树妖见无法打中他们反倒将周围其他树打出许多条痕，树干细一点的直接被从中截断，于是怒了。只见无数根树枝分别袭向五人，其中稍长的树枝则是想办法将他们捆住，显然树妖也明白，如果不困住他们，他们随时可以跑出它所攻击的范围。 路人乙突然砍掉一根树枝，然后用剑顺势将树枝挑到一边，离开了打斗的范围。他捡起砍下来的树枝，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高兴地朝其他人喊道：“我终于拿到了！” 路人甲分神向他那边看了一眼，突然眼神一变，惊叫道：“快丢掉！” “什么？”路人乙神色愣了愣，不明所以。忽然，他感觉手中的树枝动了动，还没来得及低头看个究竟，就觉胸口一痛，低头一看，那半截树枝竟然带动着他自己的手插进了自己的胸口，幸而他下意识地一压，才没插中要害，但就算如此，情况也很不好。 他猛地丢下树枝，一脸惊骇地用手捂着右胸，手指间不断溢出鲜红色的血。 这一情形实在是太过诡异，不仅是他自己，连其他几人也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过，现在可不是分神的时候，几人下手也变得狠起来，几个起落间纷纷砍掉了树妖的树枝，兴许被砍得很疼，树妖的所有树枝突然全部收了回去，并不停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有了路人乙的前车之鉴，几人并没有直接去捡，但是又不甘心弃之不捡，于是便用自己手中的剑将砍断的树枝挪到了一边，然后去查看路人乙的伤势。 “怎么样？没事吧？”路人甲担心地问道。 “死不了。”路人乙苦笑一声道。 伤口不深，也没插中要害，只是血流的有些多，看上去有些吓人罢了。给路人乙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后，几人开始对着树枝发愁。 路人丁似乎现在依然不能接受世上有妖怪这一事实，他惊心未定地指着那棵树，难以置信地道：“那树真成精了？” “不相信也得相信，”路人乙苦笑地道，“我身上的伤便是最好的证明。” “……苗疆本来就是个特殊之地，发生这种事似乎也说得过去。”路人甲解释道，“或许只有苗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否则……” 否则如何，虽然路人甲没有明说，但在座的四人都能想象的到。 “五毒教究竟是什么意思，竟然要我们进来这里找变异的植物动物？”路人丁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 “怎么了？”路人丙问道。 “该不会要我们找的所谓变异的动植物指的是成了精的……那种吧？”路人丁惊愕地问道。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没找到的动物便是成了精的……妖怪？”路人甲神色古怪地道，“据说成了精的妖都可以变成人形。” “……应该不会吧，那棵树妖不就是没法变成人形么？甚至连位置都不能移动呢。”路人丁惊疑道。 “你们别自个儿吓唬自己了。”路人戊看不过去了，直接打断几人的遐想，要是再这么下去，怕是还没遇到妖怪恐怕自己就把自己折磨成疯子了。“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这树枝的问题。” “树成精了难道连砍掉的树枝也会有意识？”路人丙问道。 “不符合常理。”路人戊皱着眉头沉吟道。 “……”其余四人皆无语地看着他，心想，他们从遇到树妖起所有的一切就已经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拿块布将它包起来吧，只要我们不大意，应该不会出问题。”路人戊建议道。 “……靠谱不？”路人丁怀疑地问道。 路人戊神色淡定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有办法吗？” “没有。”路人丁沮丧地摇了摇头。 “行了，我们别在这里逗留了，还要去找变异的动物……或者说成了精的动物也可以。”路人戊起身说道，“撑得住吧？”后一句是问路人乙。 “还行。”路人乙在路人甲和路人丙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因为失血的缘故，脸色略显苍白。 “如此甚好。” “咦？我突然想起来，那只狐狸呢？似乎一直没见影儿啊。”路人丁突然出声问道。 “树妖的攻击力这么强，恐怕已惨遭它的毒手了。”路人戊回答道。 “似乎没见血啊。”路人丁仔细朝附近的地面上看了看，而后惊奇地答道。 “大概是被树妖给吃了吧。”路人甲笑眯眯地道。 闻言，路人丁抽了一声。 “你抽什么？”路人甲疑惑地问道。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没说什么恐怖的东西啊。 “我，我似乎……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路人丁喃喃地说道，然后不等其他人反应，他便抬步朝前方快走了几步，然后在一棵树旁蹲下身。 “？”路人甲等人面露疑惑之色，等走近了才看清楚让路人丁惊讶的事情。 第155章：猴精之死 “这，这是什么？！”路人丙神情惊骇地问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找到了……”路人丁看着眼前人不像人猴子不像猴子的怪物，喃喃地道。 “猴精？还是变了异的人？”毕竟，这怪物看上去很像人类，只是多了一条像猴子一样的尾巴以及长了毛的双手罢了。 “管他是人还是动物，反正都是变异的怪物。”路人丁神情愉悦地道，“我们走这条路真是走对了。” “就算如此，我们还必须找到四只变异的动物。”路人戊神色淡然地道。 “不用担心，有了个好的开始，后面也一定会很顺利的。”路人丁笑着说道，“而且现在时间过了四分之一不到，我们有的是时间。” “它死了？”路人甲扶着路人乙，无法亲自上前看个究竟，于是出声询问道。 “离死不远了。”路人丁笑吟吟地道。 “给它补一剑。”路人甲怕有个万一，于是提醒道。毕竟，这种怪物实在罕见，要是中途醒来跑了咋办？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说着，路人丁拔出腰间佩剑，手腕使力一剑朝似人似猴的怪物胸口插去。 像是感应到危险逼近，那怪物突然抬起头，大而圆的眼珠子直愣愣地看着路人丁，路人丁心里一震，然后手下意识地往下一插，噗嗤一声剑入怪物胸口，那双眼睛突然瞪圆，身体直挺了半晌才软下去，头偏向一侧彻底没了气，只是那双眼睛看得渗人。 “滚你妈的，刚才那眼神简直太渗人了，看得我心里咯吱一跳。”路人丁深吸了口气，而后破口大骂道。 “啧，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路人甲嗤笑道。 “滚，下次你来试试，如果你不怕，我叫你一声大爷。”路人丁没好气地说道。 “好，大爷就大爷，如果有机会的话。”路人甲笑眯眯地道。 “行了，别斗嘴了，这园林里到处阴森森的，寒气极重，我们还是快点找到了好出去，总觉得在这里多呆一刻就不会有好事发生。”路人丙皱着眉头催促道。 路人甲和路人丙托着路人乙前行，路人丁粗鲁地拖着怪物，而路人戊则负责替他们拿树枝，几人很快离开了这片区域。 过了半晌，一道白影从离他们不远的一棵大树后面缓缓走出来，赫然是本该是原形的千寻。 千寻扶着树干，见他们走远后才靠着树干慢吞吞地坐了下来。他微微抬头看向之前袭击他的树妖，嘴角微勾，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没想到一棵还不成气候的树妖竟将我逼至如此地步，莫不是老天觉得我一千年过得太顺利了，所以才设了这么一局？”千寻懒懒地笑道，“还是那只红狐天生是我的克星，无论是在山上还是在山下都无时无刻不在与我作对？” 当时被树妖钳住无力摆脱时，天生的危机感让他下意识地夺取了树妖本身的精气，却不想那精气竟然不纯，混杂着各种妖气，让他差点丢了性命，其中最熟悉的一股气息竟然是来自沁心的！虽然树妖意识到自身危险而及时松手，他却无法避免那混杂的妖气进入体内，导致他差点走火入魔。若是没有那只倒霉的猴精突然跑到这里来，怕是他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幸而那只猴精是自然形成的精怪，虽然道行不高但灵气尚且纯净，从而阻止了他走火入魔以至丧命。只是这样一来却害了那只猴精，他没想过要害死那只猴精，但他没杀它，却让它因自己而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想起那人一剑刺下去的情形，千寻就觉得体内翻腾的厉害，难受无比，他甚至能感受到临死前那只猴精眼里的哀求以及死不瞑目。 坐了半晌，千寻内心才平静下来。想起那几人的所作所为以及他们说的话，眉头不由得紧皱。 沁心究竟想要干什么？ 阴暗的地室里，苗洛儿一把扣住月心的脖颈，眼里充满了寒意：“你是不是认为我现在不敢杀你？” 月心紧皱着眉头，丑陋的半边脸因窒息显得更加狰狞，她语气艰难地笑道：“能不顾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废了我的武功并将我囚禁于此，苗洛儿，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哼！”苗洛儿将她狠狠地甩在地上，神情有些阴冷，“我现在确实不会杀你，我要让你看到你所守护的苗疆子民是怎样在你手中灭亡的！” “你想干什么？”月心闻言面色一惊，“你别乱来，你作为下任圣女，守护苗疆子民也是你的责任，苗疆子民出了事，你也难辞其咎，你这个圣女位置也会动摇。” “你以为我稀罕这个圣女位置？”苗洛儿嗤笑道，“这个位置有什么好的，规矩条款一大筐，还只是有名无实，而且你还不知道吧，前不久我去了趟中原，竟然有人派死尸来刺杀我。你说派死尸来刺杀我的究竟是哪一路的？五毒教？百蛊教？还是……圣女你？” “有这等事？”月心皱了皱眉头，“就算如此，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说着，月心脸上露出苦笑的神情，“洛儿，我实在不知道为何你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我自问心无愧，你为何如此对我？下一任圣女本就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了你也是不明白的，反正你很有爱心，自己都快保不住了还有心思去救别人。不如这样，圆月十五，如果你不给我捣乱照我的话去做，我就还你一个完整的苗疆，如何？” “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擅自放跑了那只狐狸，让我功亏一篑，要再次抓住那只狐狸可不容易，所以圆月十五，只要我利用祭祀的力量重新抓回它，我就不对苗疆子民动手。” “你要那只狐狸作甚？”月心又问道。 “你问的太多了。”苗洛儿勾了勾唇，笑道，“你就暂时呆在这里吧，不过你别有其他想法，这蛇是看不住你，可出了这石门，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你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说罢，苗洛儿袖手一挥，石门轰隆隆地打开，她闪身离开了地室。 出了地室，苗洛儿回到圣女殿，准备叫小野去一趟园林，岂止叫了几声都不见人影。她早先在小野的身上留了一丝印记，这下倒是派的上用场，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一次探知小野的行踪，却是这样的结果。 印记像是完全消失了般无法探知，唯一的可能便是小野已经死了。 死了？苗洛儿双手紧握，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小野是猴精，虽然道行不高，但对付一般人类绰绰有余，究竟是谁下的手杀了他？ 归根究底还是千寻的错，如若不是因为他，她现在怎么会沦落到必须寄附于人类的身上才能活下去的地步？苗洛儿眯着双眼脸色阴沉的可怕，不过转眼一想，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月圆一过，不仅自己可以脱离这具人类的身体，还可以杀死千寻永不超生，最主要的还是……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脸上的笑意逐渐拉大。 由于树妖精气不纯的缘故，千寻虽然勉强恢复了人形，但情况并不好，从那只猴精身上吸取来的精气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怕是清除了体内不纯的精气后他也会再次变回原形。 望着眼前张牙舞爪的树枝，千寻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然的笑容，若不是这树妖想吃掉他来增强自己的修为，他何必会去吸它的精气，虽然自己也没有占到便宜，但看到它连几个人类都打不过，心里的闷气才疏散了一些。 不过一想到那几个人类狠辣的手段，他就忍不住皱眉，为了达到自己的利益，残害一条无辜的生命竟然连眼都不眨一下，这样的人心地也善良不到哪里去！ 第156章：起争执 又休息了一阵子，千寻站起身扶着树慢吞吞地朝那几人离去的方向走去，由于身体虚弱的缘故，他走得很慢，虽然变回原形可以提高速度，但相对的，面对的危险也要多许多，他可没忘记刚走的那几个人所说的话，难保他一不小心遇到别的人会把他当成猎杀的对象。 园林越往里走，阴寒之气越加沉重，千寻走了一会儿便有些支撑不住了，变回原形已是勉强，再加上他还走了半天路，体内灵力已消耗的差不多。他想了想，然后决定利用自己仅剩的灵力感知内丹所在的位置。 体内灵力一耗完，千寻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变回了原形，内丹的位置并不是很确定，但总归有了个大概的方位，他用鼻子嗅了嗅空中的气味，然后选定一个方向奔去。 时至晌午，天上的太阳发出温热刺眼的光芒，然而被毒瘴围绕的园林里栽种着密密麻麻的树，将天上的太阳光遮去了一大半，凉飕飕的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暖意。 “你们饿不饿？”青衣看了看树上挂着的红彤彤的苹果，问其余几人。 刀一心摸了摸肚皮，然后嘿嘿笑道：“你不说还好，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 “这果子应该没问题吧？”青衣问向队里唯一懂得医术的李弥。 “应该没有问题。”李弥仔细瞧了半晌，而后回答道，“我们一路走来，除了这些果树还是果树，根本没有看到有异常的树，动物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方向应该没错吧，难道还有区域问题？”刀一心猜测道。 “先歇息一会儿再走吧，这园林阴森森的，除了我们几人便再没看见活物，怪渗人的。”青衣说道。 李弥摇了摇头，不赞同地道：“正因为这里面阴寒之气极重，所以更不应该在里面逗留过久，还是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出去为好。” “李弥说的没错，我们应该……咦？有人？”余庆刚说了句话，还没说完便顿住了，他侧耳倾听了片刻后道，“有人过来了。” “我们是不是方向错了，从方才开始到现在，我们连个动物的影子都没见着。”其中一人说道。 “不是说园林里栽种的都是果树吗？怎么从我进来连看都没看见？”另一个人嘀嘀咕咕抱怨道。 “等等，我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几个人兀然出现在余庆等人的视线中。 “哈哈，说曹操曹操到，我刚才还抱怨来着，这就给我们送吃的来了。”路人丁看着满眼红彤彤的果子，眼睛发亮地说道。 “刀一心？”路人丁看着他们，神色开始警惕起来，身体下意识地挡住了正被自己拖在身后的怪物。 “原来是江南五人行。”刀一心扬了扬眉，笑道，“几位也中了蛊毒？” “那倒没有，受人之托罢了。”路人戊淡然一笑道。 路人甲乙丙丁戊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比较出名的江南五人行贾一丁、陆仁、李承、郭峰、袁天朗。五人出道以来一直结伴而行，很少见过几人分开过，又喜欢在江南一带活动，所以江湖人称“江南五人行”。 “看来几位收获不小。”刀一心瞟了眼郭峰身后遮遮掩掩的死物以及袁天朗手中被布包裹着但看样子应该是树枝之类的东西，说道。 “只是侥幸罢了。”袁天朗依然神色淡然地道。 “不知几位是如何辨别变异的动植物的？”刀一心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问道。 似乎早就猜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袁天朗倒也不藏着掖着，直言回答道：“告诉各位也无妨。” “袁天朗！”郭峰瞪着眼睛望着他。 “又不是什么秘密，进来的人迟早都会知晓的，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袁天朗解释道，“何况，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话虽说如此，但我依然觉得不爽，凭什么要将我们好不容易知道的东西告诉他们？”郭峰性子不怎么样，但也是快言快语之人。 袁天朗无奈地摇了摇头，心叹郭峰心思单纯，如果不告诉他们，很可能人家会从他们手上抢东西，反正他们迟早也是要知道的，比起让他们凯觑自己手上的东西还不如给他们指一条明路，让他们自己去找。 “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所谓变异的动植物实际上是指成了精的动植物，当然也许还有别的情况，但目前我们几人遇到的只有前一种情况。”袁天朗说道。 “成了精？那岂不是妖精了？”青衣面色一惊。 “也可以这么说，我们与一颗树妖交过手，虽然听上去有些荒谬，但那些所谓的成了精的东西其实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只要找到它的弱点便可将其制服。” “这位似乎受了重伤。”刀一心看向被贾一丁和李承搀扶着的陆仁，道。 “是他一时大意被那树妖弄伤了。” “这苹果可以吃吗？”贾一丁腾出一只手指了指他们面前红彤彤的苹果，问道。 “还没试过，应该没问题。”李弥遥指了下身后一大片的果树，回答道。 “那倒也是。”贾一丁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亲自从树枝上摘了一颗苹果，将苹果细细地打量一番后，咬了一口，随即眼睛一亮，惊讶地道，“这苹果水分真足！很少吃到这么好吃的水果了。” 青衣心里其实还是有点疑虑，但见他的举动，也忍不住摘了一个苹果，咬一口之后果真不错。 苹果虽然不能当饭吃，但能充饥却是事实，在座的几人虽然肚子不很饿，但谁知道等会儿还有没有这么好吃的水果了？贾一丁等人之所以如此想是因为之前他们走了那么久都没有见到结果的果树，所以见着了肯定要补充足，以备不时之需，而刀一心等人则是见到贾一丁几人看见这片果林之后冒着绿光的眼睛，便知或许园林里不是到处都有这果林，于是也准备备一些吃的以备不时之需。 几人吃饱了休息够了，便一同上路，由于时间还很充足，所以两队人马相处的倒也和睦。 忽然一道白影从他们身旁一闪而逝，刀一心最先看见，向白影消失的方向望去，已不见踪影。 “刚才那是什么？”刀一心几人路上连动物的影子都没看见，所以不确定地问道。 “没看清楚。”其余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难道是动物？”郭峰皱了皱眉，猜测道。 那道白影的速度实在是快，所有人都没有去追的意思，并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前行着。一路上，除了几人走路的脚步声，周围环境静谧的很。这种宁静的状态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便被一阵隐隐约约的吵闹声给打破了。 “前面有人。”青衣出声说道，然后加快脚下的步伐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其余几人也随后跟上。 等他们赶到时，现场的争吵已经进入了白炙化阶段，气氛有些僵。 “刘成正，这只动物明明就是我们先发现的，你凭什么后来插一脚？”一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子怒目道。 “谁规定后来者就不能插一脚了？你要是有本事杀死它的话我自然让你，但谁叫你半天也搞不定它？既然你搞不定它就把它让出来，站着茅坑不拉屎又是什么意思？”叫刘成正的人也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谁说我搞不定它的？你懂不懂江湖道义？难道没听说过先来后到之理吗？”吴克强依然瞪着双眼，跟他教死理。 现场围观的人很多，中间有一只已经被打残了两条腿，嘴里不断发出呻吟的野狼。野狼体型巨大，目测比外面的狼的体型大了一倍不止，一双冒着绿光的狼眼有些犀利，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倔强让它即使沦为了阶下囚也依然不屈服。 “就为了一头狼而争执？”刀一心站在人群外围好笑道，他双手环抱，那把刀依然被他抱在胸前。 “这种情况倒是可能的，我们这一路走来不是连一只动物都没看到吗？”李弥回答道。 “这头狼是变异种吗？除了体型比外面的大了一倍不止，没有其他特别突出的。”郭峰疑惑地问道，他回过头瞟了瞟自己拖着的死物，半人半猴的怪物早在他拖着走的途中完全变成了猴子，所以现在别人看到的便是一只再正常不过的死猴子。如果不是他之前亲眼所见，怕是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只猴子成了精。不过这样一来，倒也给他减了许多麻烦。 “看来你还不知道，”离他们较近的人转过身来解释道，“到目前为止，我们见过的动物除了一群蛇和一堆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虫子外，很少能看到别的种类的动物，反正当时那女子没规定我们不能随意杀害这里面的动物，所以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只。那头狼是吴克强最先发现的，不过狼实在太厉害，吴克强半天也没有收服，于是刘成正出手杀死了它，之后便是你们看到的情况，两个人就狼归属于谁而争执不已。” “这不简单？下一次要是再看到别的动物，一齐出手将其拿下然后平分不就行了？”刀一心哈哈大笑道。 似乎听到了刀一心的建议，刘成正和吴克强都同时转过头看向他，一见是赌命刀郎，眉头不由得一皱。 “我也懒得跟你争了，我觉得刀一心的建议是个好办法。”刘成正似乎不想跟吴克强多扯，于是说道，“你觉得呢？” 吴克强想了想，然后赞同地点了点头。于是争执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 在场的众人大部分手上都有一只死物，种类不多，有狼、狗、猫、猴子等，甚至连鸡鸭都有，但总的来说，一眼望去是分辨不出那些动物跟正常的动物有何区别。而目前，除了贾一丁等五人外，其他人手上均无树枝之类的变异植物。 第157章：“引蛇出洞” 随着逐渐深入园林，果树开始变少，地上的杂草开始变多，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果树几乎没有了，放眼望去，是一片及人腰高的杂草，到处是灌木丛，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 “难道我们已经走到最深处了？”园林虽大，但沿着直线走要不了多长时间，所以有这种猜测倒也合情合理。 “五毒教的人是不是在耍我们，这园林果树倒多，但哪见多少动物？” “或许是我们这一群人惊扰了园子里的动物，早就闻讯躲起来了吧。” “老子还以为园林里动物多，很危险呢。现在看来，还要我们到处去找那些畜生，这不是浪费老子的时间吗？”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皆是抱怨自己心中的不满。 正在这时，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但凡大多数正常的动物遇到危险或者是察觉到危险来临前都会选择躲起来，所以它们躲起来不正好减轻了各位的负担么？” 所有人闻声望去，看到声音的主人竟然是东方煜，个个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东方煜没任何准备便进了园林，而且他们一路过来都没有见着东方煜的踪影，大部分人都在心里猜测他是否已经遭遇了不幸。此刻东方煜现身，顿时打破了众人心中的猜想。 “你没事？”余庆同样表示很惊讶。 “怎么可能？”东方煜苦笑地摇了摇头，但也没具体说明。 不过众人见他姿态潇洒，仪表也无狼狈之显，也吃不透他现在的情况。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刀一心诧异的问道。 “刚到不久。”东方煜笑眯眯地道，“在你们来之前，我特地将周围的情况勘测了一遍，发现一件趣事。” “？”众人皆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东方煜也不负众望，大方地分享自己所看到的趣事：“园林里的动物其实数量很多，但你们知道为何一路走来却甚少看到，甚至为了一只畜生而互起争执？” 众人一听，面色皆微变，特别是两位当事人，脸色更是有些尴尬以及难看。东方煜能说出这话只能说明当时他也在场，只是躲在暗处罢了。 “各位放松，本公子并无别的意思，”东方煜笑着摇了摇头，他指着被吴克强和刘成正两人道，“我只是看着你们两人各用一手拖着那头狼而胡乱猜测的。” “这头狼本来就很重，两人一起拖着很正常，不是？”刘成正虽在反问，但从他的神情来看，其实并不在意东方煜说什么。 “确实如此，然现在二位已经停下来了，照理说也应该放一放，但事实上，两位的手依然没有松开，瞧二位手上暗中施力的劲道，倒有点相互较劲的意思。再联系到这一路上看到的，所以本公子才有此猜测。”东方煜施施然笑道。 “玉公子果然观察甚微，眼下动物躲着不见出来，一眼望去也不见动物的影子，不知玉公子有何方法。”刘成正笑问道。 “刚才的话本公子还没有说完，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之所以你们很少见到在外面溜达的动物，一方面确实是由于你们兀然闯入园林的缘故，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存在，比如说变异的动物，那些动物性情狂暴没有丝毫理智，凡是活物皆不放过。如果本公子没有猜错的话，在座的大部分人都遇到过。” “你是指那些蛇？”有人疑惑地问道。 “各位难道没察觉到这一点吗？除了你们手中打到的猎物，你们见过的最多的是什么？”东方煜笑悠悠地道。 “这么说来，要是我们将那些蛇杀死，岂不是完成了任务的一半？” “不，并不是所有的蛇都是变异种。”东方煜笑着摇了摇头。 “……你怎么知道？”郭峰怀疑地问道。 “你觉得我怎么到达这里的？”东方煜不答反问道。 “玉公子就不要拐弯抹角了，直说便是。”刀一心不喜欢听这些弯弯肠子的话，不爽地说道。 “呵呵！”东方煜笑着摇了摇头，“要找变异的动物不难，只要想办法将那些躲起来的动物引出来，那些变异的自然会出现。” “凡是活物都不会放过，难道我们这些人不足以将那些变异的畜生引出来？”刀一心质疑道。 “不论是猎与被猎，人和动物始终是有区别的。动物天生对危险很敏感，那些变异的动物也是如此，一来它们习惯以其他动物为食，二来你们的存在对它们有威胁感，所以一般情况不会轻易出现，除非你侵犯了它们的领地。”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东方煜抬头望了望，由于没有茂密的果树遮挡太阳光，光线直射下来，很是刺眼。他眯了眯眼，而后笑问道：“已是晌午，各位肚子应该饿了吧。” “？” 众人不明白他卖什么关子，倒是袁天朗懂了他的意思，道：“玉公子是准备用食物香气引动物出来？” “袁公子一点就通，就是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东方煜笑吟吟地道。 众人面面相觑，身边带有动物尸体的人都下意识紧了紧手。 “本公子只是给出了个建议，各位请随意。”东方煜笑道，然后不再理会他们，走到余庆等人面前，看他们两手空空的样子，笑道，“你们什么也没捞着？” “我们比较幸运，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余庆打趣道，言下之意便是连动物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哪来的动物可猎。 闻言，东方煜挑了挑眉：“可惜了，我没有你们那么好的运气。”当他注意到不远处的江南五人行，神情有些讶异，“你们一起来的？” “不是，中途碰见的。”余庆摇了摇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江南五人行并没有去侠客山庄，也没中蛊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东方煜疑惑地道。 “似乎是受人所托。” “原来如此。”东方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们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苹果。”说着，余庆拿出几个苹果递给东方煜，“在树上摘的。” 东方煜也不客气地接了过来，然后将苹果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便咬了一口，并赞口不绝。 这时，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东方煜偏过头，便见有几个人已生起了火，看样子是准备按他说的那样做。 “话说，玉公子，你是如何穿过那毒瘴的？你大概还不知道，随你之后也有个人贸然闯进园林，不仅内力全失而且还因中了蛊毒而差点丢掉性命。”刀一心好奇地问道。 “那你们是如何进来的？”东方煜反问道，然后想到一个结果，便道，“你们喝了汤药才进来的？” “那汤药果然能解毒瘴。”刀一心叹道，“看来五毒教的人没有骗我们。” 闻言，东方煜眯了眯眼，但笑不语。 “玉公子还没有说你如何穿过了毒瘴？”刀一心继续追问道。 “实不相瞒，穿越毒瘴消耗了我许多内力，现在剩下的内力连一层都不到，只能勉强自保。”东方煜苦笑地摇了摇头。 “是吗？”刀一心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后叹道，“如果不是你说，我还真看不出来。” 正在这时，人群传来一阵骚动，几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东方煜说的方法奏效了，而自愿将自己的猎物贡献出去的竟然是刘成正以及吴克强两人的共同猎物——那头巨狼。狼还没烤熟，肉香味便已传了出来，两人不动声色地转动着架着狼的木棍，周围有许多人围观。 不远处及腰高的杂草轻微晃动，或快或慢地向人群这边靠近。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动静，皆屏住呼吸身体紧绷，准备在那未知生物现身的时候抓住它或者是杀死它。 而两位当事人——刘成正和吴克强现在却淡定了，一点也不急的样子，依然慢悠悠地转动着木棍。 第158章：垂涎 杂草的晃动越来越近，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下一刻会有动物跑出来，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窸窣声突然停止了。 怎么回事？每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与不解。 就在这时，窸窣声再次响起，只是从杂草晃动的方向来看，应该是那藏在草丛中的动物往回折了，看样子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我日！”不知哪个人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离动静最近的几个人飞身向杂草晃动的地方追去。 眼看越追越近，忽然，杂草丛到处都传来了动静，仿佛突然之间动物由一只变成了许多只，追去的人一下傻了眼，无奈只得选了一处追去，哪知追了半天都不见踪影，最后神情有些沮丧地掉转头折了回去。 “没。”几人摇了摇头，其中一人说，“我们快要追上时草开始四面八方晃动，实在不知道该往哪出寻。” “哦？有这等事？”东方煜讶异地道，随后他风轻云淡地道，“无妨，这次虽然没追上不是还有下次么？至少现在证明了用食香可以引出那些动物。” 话说，另一边。 千寻惊心甫定，跑了老远才停下来。动了动四肢，发觉有些酸软。毫无疑问，刚才那几人追的便是他，他本来是嗅到了东方煜的气息就在附近才贸然靠近的，哪知还未蹿出草丛便闻到一股肉香味。原本他是不喜欢吃荤的，但由于他这两天体力消耗的太大，再加上肚子确实饿了，所以那股肉香味才吸引了他，但随即他发现了不对劲。 他能感应到那里的人很多，但异常的是说话的人很少，准确一点的说，除了烤肉噼里啪啦的响声外，就属他在草丛里跑的窸窣声最响亮，周围安静过了头。而就他所知，那些人都不像是少话之人。 幸而他反应极快，情急之下又使了一招声东击西才逃过那几人的追踪。 静下心来后，千寻心中充满了疑惑：那群人究竟耍什么花招？用食物引诱…… 千寻正想得出神，周围的动静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看到四周陆陆续续出现的动物，以及它们奔去的方向，心里有了猜测。 或许，他可以借这些动物混淆那些人的视线，然后趁机接近东方煜。 想到这里，他看准时机混进那些动物群里，但为了安全起见，他故意将几只动物往另一个方向带，然后绕了一个大圈准备从众人的背后过去，而东方煜在最边上，所以在不引起其他人察觉的情况下接近东方煜的机会很大。 虽然许多动物对危机感天生很敏感，但那些动物始终只是普通动物，没有开灵识，再聪明也比不上人类的智慧。因此，那些动物刚出现在那群人类的视线中便被锁定了，不过秉着用它们将其他变异的动物引出来，所以大多数人都没有下狠手，只是慢慢地将它们包围起来。 眼看离东方煜越来越近，耳边一直传来其他动物的惊慌声，千寻微微松了口气，暗自庆幸没有人发现自己，却不想，他已经暴露在一些人的视线中，原因便是他那一身显眼的白色的皮毛。 园林有很多动物是事实，但动物多以深灰色的暗色系颜色为主，浅色的本就很少，更别说是一身银白色的皮毛了，特别在阳光的照射下还给人一种闪着光芒的错觉，都这样的还不显眼那才叫怪呢。 当他感受到投到自己身上的炽热视线时，其实离东方煜不远了，只是东方煜背对着他，和别人聊天聊得正起劲。 “玉公子，有个小家伙傻愣愣地朝你跑来了。”刀一心突然打断东方煜的话，笑着说道。 “什么？”东方煜眨了眨眼睛，看到刀一心的视线落在自己身后，于是转过身看去，却有一道身影比他转身的速度还快，眨眼间从他身旁掠至身后。 忽然，眼前一抹白影落到他怀里，他下意识一接，顿时感觉手臂一沉，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毛发脏兮兮的狐狸。 ……狐狸？！ 东方煜猛然睁大眼睛，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 青衣扑了个空，转眼却见那只狐狸主动朝东方煜扑去，眼里闪过一丝阴霾的情绪。随后他又不动声色地将情绪压了下去，拍了拍衣袖，尴尬地道：“这狐狸似乎跟你亲啊。” “哈哈，玉公子魅力大无人能比，不仅女人围着你转，连动物都主动往你身上凑啊！”刀一心哈哈笑道。 东方煜扯了扯嘴角，神情有些僵硬地笑了笑，他低着头看着安静卧在自己怀里的狐狸，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说道：“我应该和它见过一面，所以它对我比较亲近。” 刀一心以为他在敷衍，继续打趣笑道：“所以说玉公子你的魅力大啊。” “刚不久我救过它。”东方煜淡然一笑，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谎道。 “是吗？”闻言，刀一心愣了愣，然后呵呵笑了两声。 青衣开玩笑道：“动物都长那样，你怎么知道它就是你救的那只？” 东方煜神情自若地回答道：“如果你能找出第二只狐狸来，本公子就不那么肯定了。” “……”自讨没趣，青衣再次尴尬地笑了笑，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不会是想将这只小狐狸私吞吧？”刀一心见他没有松手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东方煜瞟了其他人一眼，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不可以吗？反正你们只是需要这些动物引出那些变异种而已，多一只少一只不影响大局吧？” “我是没意见。”刀一心笑了笑，然后眼睛瞟了瞟不远处的几个人，别有深意地道，“怕是有些人有异议。” 东方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是江南五人行，勾了勾唇，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他们什么都没做，有资格异议吗？” 郭峰眯着眼睛，眼神落在东方煜怀里的小狐狸身上，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凑到袁天朗的耳边，低声说道：“那不就是我们在树林里看到的那只与树妖打架的狐狸吗？” 闻言，袁天朗朝这边看了看，过了半晌缓缓点头道：“嗯，确实是那只狐狸。” “我一直以为那狐狸已经被树妖给吃了呢，命还真大。”郭峰若有所思地道。 “你想打它的注意？”袁天朗瞥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可别忘了，现在那只狐狸在方煜的怀里，恐怕没那么容易弄过来。” “我觉得那只狐狸不一般。”郭峰沉吟道，“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那只狐狸明明被树妖捆住快要死了，现在却仍旧活蹦乱跳。你想想啊，那树都已经成精了，不可能连一只普通的狐狸都制不住啊。” 袁天朗微微颔首，看着那只狐狸安静乖巧地呆在东方煜的怀里，不知在想什么。 “陆仁，你觉得呢？”郭峰见袁天朗不语，转而问陆仁道。 陆仁因为胸口伤势的缘故靠在贾一丁的肩膀上，见他问自己，咧了咧嘴笑道：“我看那只狐狸只是比较有灵性罢了，听说狐狸天生比一般动物有灵性，以机灵狡猾闻名，而那树妖虽然成了精，却也有弱点，所以那狐狸要逃掉并不是没有可能。”虽然因为树妖的缘故他开始相信这世上有妖怪，但他还是下意识地不将所有动物往那方面想，除非亲眼看见，比如说那只半人半猴的怪物，否则他是怎么也不愿相信的。 “你们都这么觉得？还是因为方煜？”郭峰皱着眉头不满地道。 “你觉得方煜是个善茬？况且，你凭什么从人家怀里把狐狸抢过来？”袁天朗无奈地道，他们五个人中，就属郭峰这人没有脑子，不仅做事冲动，而且还经常得罪人。 闻言，郭峰心里不爽了，凭什么方煜就得高人一等，他们江南五人行的名气不是也很大么？世上的狐狸本就罕见，就算不是冲着变异种而去，他也想将其占为己有。想到这里，他环视了一眼，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后，不由得暗自发笑：对那只狐狸垂涎三尺的可不只有他一人呢！ “咦？方公子怀里抱着的可是狐狸？”郭峰扬了扬眉，装作很惊讶地问道。 闻言，东方煜抬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勾，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他低声笑问道：“阁下可是喜欢？” 若回答喜欢，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回答不喜欢，那他要如何从方煜手中抢过来？ 郭峰脸色微沉，随即话锋一转，道：“世上狐狸实属罕见，今日得见狐狸真身，果如传闻一样灵性十足，方公子不过救了它一命，它便识得公子你了。” “哦？方才听阁下笃定的口吻，在下还以为阁下以前见过狐狸呢。”东方煜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哪里，我也只不过是从书上看过对狐狸形态的描述，是以猜测的。”郭峰暗自咬了咬牙道，“听说狐狸很贪吃，那狐狸该不会是被这里的肉香味引诱来的吧，若不是方公子，怕是今天也会和别的动物一样遭殃了。话说，原来方公子除了怜香惜玉还很有爱心啊。” 明里暗里都在挑衅讽刺，是个人都明白了他是有意针对东方煜。然东方煜岂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主？ 第159章：重逢 东方煜正准备反击，却不想怀里的狐狸不安地动来动去，他顺着皮毛安抚了几下却不见效果，小狐狸反倒更加急躁了。 “咦？小狐狸这是怎么了？”郭峰诧异地问道。 东方煜没有理会他，突然凑近小狐狸的耳边低声叫了声：“千寻？” 小狐狸的动作一顿，东方煜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然下一刻小狐狸又在怀里乱动，似乎想离开又不能离开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东方煜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小狐狸朝其他动物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整个身体立起来，前腿搭在东方煜的胸膛上，东方煜正疑惑，耳边却突然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快走，有危险！” “千寻？”东方煜神色微愣。 “笨蛋，是我啊，叫你走你没听见吗？”千寻心里焦急的很，语气也有些急躁，“你的内力所剩无几，我现在又无法变成人形，你想成为那些蛇的腹中餐吗？” 闻言，东方煜也来不及多想，抱着小狐狸站起身，不动声色地道：“各位，方法奏效了，看这些动物慌张的模样，恐怕那些变异种动物就在附近了。然，在下穿过毒瘴的时候受了点内伤，留下来肯定会拖累大家，大家一同协力对付那些变异种应该没事，若无异议在下先走了。” 正如东方煜所说的那样，被他们圈起来的那些小动物皆惊慌乱窜，如果没有那些人挡着他们的去路，怕是早已经四散开来找地方躲起来了。 “方公子不想要吗？还是说方公子……”郭峰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袁天朗打断了，袁天朗给了郭峰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对东方煜说道：“抱歉，我兄弟说话有些直，若是不小心得罪了方公子，还请见谅。” “无妨，本公子喜欢性子直率之人，郭公子很对在下的胃口。”东方煜面不改色地撒谎道，虽然郭峰没有将话说完，但东方煜多少还是猜到了一些，怕是其他人也有这个疑虑呢。于是，他道：“方某并没有其他意思，老实说那外围的毒瘴着实厉害，方某穿越瘴气时差点着了道，幸而方某走运，勉强保住了性命，不想内力却几乎消耗尽。若是方某留在这里，一来不能为大家解围，二来还可能拖累大家，让各位无法安心杀敌，所以方某决定先走一步。至于任务问题，方某就不劳各位挂心了，方某自有办法解决。” 原本众人还不想让东方煜离开，万一他搞什么鬼他们岂不惨了？但是经东方煜这么一说，他们反倒犹豫了，正如东方煜所说的那样，他若是留在这里，如果帮不上什么忙，那肯定是会连累他人的，毕竟东方煜在江湖上的身份不低，而且背后的势力向来神秘，但不可否认的是又很强大，他们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东方煜。所以若是东方煜遇到了危险，他们必定得出手救他。 “方公子，话虽如此，但你一个人离开也不妥啊，这园林里危险重重，若是遇到了危险，你一个人如何应付的过来？”郭峰开口，装作很关心地道。 东方煜见众人面色犹豫不决，然后瞥了郭峰一眼，继续厚颜无耻地说道：“各位放心，有这只小狐狸在，就算有危险本公子也会及时避开的。无论如何，本公子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方公子，要不我跟你走？”刀一心突然说道。 东方煜诧异地看着他，见他是认真的，心里暗道刀一心性子果然古怪，但面上却笑着说：“不用了，多谢各位的好意。”说罢，拱手准备离开。 郭峰冷眼看着东方煜离去，鼻子里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他暗暗想到：受了内伤？岂不天助我也？只要我先完成任务，然后再悄然跟过去偷袭，给他来个措手不及，不怕抢不到那只狐狸，而且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东方煜。 “别胡思乱想。”袁天朗皱着眉头警告道。 闻言，郭峰收回视线，憋了憋嘴，神情有些不愉，却也没再说什么。 “来了来了。”听到一阵阵窸窣声，众人精神紧绷，密切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而那些被他们圈起来的动物混乱成一团，然后趁他们分神之际向四面八方逃窜，场面顿时有些混乱。 “这些动物是不是惊慌过了头了？那些变异种动物真的那么危险？”有人忍不住心里疑惑，出声询问道。 郭峰也皱了皱眉头，然后暗中给袁天朗等人使了个眼神：如果如我们所想的那样，变异种都是成了精的精怪的话，我们就是人再多也不可能打得过啊。 应该不可能，这次来的人基本上都聚集在这里了，如果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那些变异种的话，那我们进来岂不是来送死的？ 我就知道苗疆的人没那么好心，给我们机会让我们选择？全都是放屁！他们纯粹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不然，他们为何苦口婆心地让我们喝那狗屁汤药！汤药？对，那汤药一定有问题！ 见郭峰的神情有些激动，袁天朗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稳住他的情绪后，道：“别那么早下定论，五毒教的人就算想杀我们也得先掂量掂量，要知道我们这一趟中原许多人都知道。若是他们贸然动手，会引起江湖纷争的。纵然苗疆奇门异术让中原人忌惮，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弱点的，而且我们中原人多势众，真要打起来吃亏的还是苗疆以及五毒教。” 闻言，郭峰心里才稍微踏实些，不过心里却多了个心眼。 当窸窣声逐渐逼近，那些让动物惊慌逃窜的所谓变异种动物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虽然众人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抽了口气，只因为来的是一群蛇，是蛇就算了，但关键是，哪有蛇能长这么大？！ 领头的是一条巨蛇，如果千寻还在这里的话，他就会发现，这条巨蛇跟当时袭击他的那条蛇简单一模一样。在巨蛇的命令下，跟随而来的蛇群迅速地将在场的所有人包围起来。巨蛇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如蚂蚁般大小的人类，眼里闪过一道幽冷的光芒，然后巨大的尾巴一扫，一些人来不及闪躲嘭的一声被蛇尾甩中，顿时五脏内附被震碎，口吐鲜血而亡。 巨蛇的尾巴一动，其他小蛇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纷纷向最近的人发起进攻。 刀一心最开始看到那条不是一般的大的巨蟒后，神情先是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咧开嘴嘿嘿一笑，然后提起看似沉重的大刀大吼一声朝蛇群杀去。原本他的目标是那条大蛇，岂知那蛇周围突然涌出许多小蛇，将巨蛇挡在了后面，无奈刀一心只得先解决了那些碍事的小蛇。 余庆挽着剑花，像是削泥一样迅速地舞动，每一划都有七八条小蛇从中间截断变成两截，鲜血乱飞。青衣武功不是很高，但他身手灵活，杀起蛇来也毫不手软。李弥善用药，打打杀杀不是他的强项，所以只能一味的闪躲，幸而他轻功不错，倒也还安然无恙，不过偶尔刀一心和余庆会帮他一把。 由于陆仁的缘故，贾一丁和李承二位护着他，杀的有些保守，他们只需自保即可，因为御敌的重任在郭峰与袁天朗身上。袁天朗性子沉稳，杀蛇很淡定，只是偶尔身上溅一点蛇血，眉头便会皱一下。再看郭峰，性子冲动，杀起敌来，特别是见血之后，整个人就变得异常激动，只见他眼神疯狂，下手毫不留情，所到之处皆是一堆蛇的尸体。只是偶尔他也有没看到的地方，如果被偷袭，袁天朗便会出手解决危险。看两人配合的默契程度，便知道这种模式他们已经习惯、熟能生巧了。 比起他们，其他人武功稍高点的还能应付，武功差一点的只能自保，幸而领头的巨蛇没有亲自“出马”，否则一个摆尾便能“横扫千军”。后来那些人也学聪明了，几人组成一队然后共同对敌，倒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 东方煜离开时差点与那群蛇来了个面碰面，幸而千寻及时提醒，两人才险险地避开。 “千寻，真的是你！”终于得了空闲，东方煜抱着小狐狸惊喜地说道，“你怎么出来的？” 「逃出来的。」千寻闷闷不乐地回答道。 “怎么了，逃出来了不是应该高兴吗？”东方煜不解地问道。 千寻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将小小的狐狸脑袋躲进他的怀里，一言不发。 “千寻？”东方煜不知道他在耍什么性子，只得耐心地叫道。 沉默了半晌，千寻的声音才传入东方煜的脑海中：「我这样子，你……能接受吗？」 闻言，东方煜低声笑道：“明明知道你的身份却偏要选择跟你在一起，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如果我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变不回人的样貌，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想了？」 “怎么会？”东方煜好笑道，不知道是否定千寻的假设还是否定千寻问的问题。“而且，这样的你也很可爱嘛。” 千寻没再问下去，话锋一转，道：「既然我已经出来了，你也没必要为沁……为圣女做事，我们出去了好不好？」 第160章：源于信任 “我算是完成了圣女让我做的事情，但她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办妥，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的下？”东方煜皱着眉头道。 「你就这么相信她说的话？」千寻冷然地道，「你若觉得她是好心的话，我现在会连人形也变不了吗？」 “什么意思？”闻言，东方煜眉头皱的更紧了，“是她害你变不回人形？这我知道，她跟我说过，只不过是因为这里阴阳不平衡，所以对你影响较大。我会想办法让她交出灵珠，然后我们就离开苗疆，好不好？” 「你以为灵珠为何会在她身上？」 “怎么了？有问题？” 「东方煜，我是该说你笨呢还是傻呢？」千寻突然笑道。 “有区别吗？自从遇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没觉得我的脑子正常过。”闻言，东方煜好笑道。“你要说便说，还有什么需要瞒着我的？” “你是不满我有事瞒着你吗？”千寻沉默了片刻后，询问道。 “你有事瞒着我吗？”东方煜语气缓了缓，神情有些无奈，他蹲下身将千寻放在地上，捧着小狐狸的脑袋，对着它的视线，语气温柔地道，“千寻，对于你的世界，我正在努力接受，但你得给我时间，许多关于你的事情都超出了常理，我的思维模式一时改变不了。是，我脑子是聪明，但那天我见到圣女的那一刻却突然感到心悸，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你告诉我说是因为灵珠的关系，我不明白灵珠为何会跑到圣女身上，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可能圣女与沁心之前认识，沁心将它转交给了圣女，也可能是沁心预料到了自己的结果，所以她给了圣女，但她为何会将那么重要的灵珠交给圣女，只要我想出一种可能，便会有更多的疑惑困惑着我。对于你的世界我有太多的不了解，你所告诉我的只是一点皮毛，我有心却无能为力。千寻，你很聪明，我知道很多事情你心里想的很明白，只是不愿告诉我而已，我从来不逼你说什么，你如果想告诉我，我洗耳恭听，你若是不想，我便什么也不问，直到你觉得时机成熟了亲口告诉我。之前我就说过，我不想让自己成为你生命中的负担，不是我不关心你的事情，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我不想让你误会什么。” 「说完了？」 “我只是觉得你刚才说话的语气有些冲，想给你解释清楚罢了。好了，你说吧。”东方煜笑吟吟地道。 「没告诉你只是觉得时机未到，我现在不就是准备跟你说么？」千寻转过身，有些别扭地解释道。 “说吧，我听着。”东方煜笑道。 「圣女不可信，还记得我们在杭州遇见的异域女子么？」 “苗洛儿？”东方煜挑了挑眉，诧异地道，“你的意思是那圣女就是她？不可能，两个人之间的气质也差的太远了吧。” 「听我说完好不好？」千寻没好气地道。 “说吧。”东方煜耸了耸肩，笑嘻嘻地讨好道。 「你看到的那个圣女确实是苗洛儿，但她不是真正的圣女，那天晚上你看到的那名面相丑陋的女子才是真的。」千寻回答道。 “他们内部出了事儿？” 「不，一切都是沁心搞的鬼。」千寻摇了摇头，解释道，「沁心利用灵珠的力量将一部分魂转移到了苗洛儿身上并控制了，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影响了苗洛儿的思想，现在的苗洛儿既有她自己的想法也有沁心的思想。我怀疑沁心很早以前就控制了苗洛儿，所以才能在只剩下半魂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掌控苗洛儿的身体。」 “这一切是沁心早就设计好了的？”东方煜神色微怔。 「我不清楚，或许她从逃下山为祸人间的时候便想到了所有的后果，所以有所准备。」 “如此一来，倒是能解释灵珠为何会在沁心，不对，应该是苗洛儿的身上了。我早该想到圣女的不对劲……”东方煜自恼地拍了拍脑袋，然后焦急地问道，“那你是怎么逃出来？凭沁心对你的恨意，她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你吧？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受伤？”一想到自己那么蠢，竟然亲手将千寻往火坑里推，东方煜就懊悔不已。幸好现在千寻没事，否则他真不敢想象其后果。 「我没事，是圣女放了我。」千寻无奈地让东方煜将自己的身体翻了个遍，而后说道。 “圣女？”东方煜愣了愣神，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圣女怎么能将你从沁心的眼皮子底下放走？” 「沁心太自信了，她以为那八条蛇能够困住我们，圣女虽然被她废了武功，但她天生能够跟动物通灵，而且还可以使蛊术，所以我才得以逃出。」 “沁心还想干什么？凭她对你的恨意是不可能轻易饶了你，但既然还没有对你下手，说明你对她还有用处，或许她需要利用你做什么。”东方煜想了想，然后说道。 千寻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但这个问题他也想了很久，依然无所获，看来就这么想是想不出答案的。离他逃出来已过了将近两个时辰，足以让沁心发现他不见了。他还没忘记自己千辛万苦逃出来的目的，只是……抬头望了望东方煜，心里却有些犹豫。 “怎么了？”见他半天不说话，东方煜疑惑地问道。 「……有个方法可以让我恢复人形。」千寻沉默良久，语气迟疑地道。 闻言，东方煜眼睛一亮，催促道：“那还等什么！”但见千寻微微闪烁的眼神，不由得笑道，“还迟疑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 「可能对你的身体有些伤害。」千寻低声回答道。 “我的身体？”东方煜一时没明白过来，便笑道，“难道要我割肉给你吃，或者是让你喝我的血？” 「如果是呢？」千寻用认真的语气反问道。 东方煜神色愣了愣，而后同样认真地回答道：“可以，只要给我留一条命即可。” 「……如果是一条命的代价呢？」千寻继续追问道。 东方煜温柔地笑道：“如果这是唯一让你恢复人形的方法，我愿意一试。” 「那你会后悔吗？」 “不后悔。”东方煜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他又想了想，有些遗憾地道，“就是觉得有些遗憾，不能陪在你身边，与你一起游山玩水共闯天涯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千寻盯着他的表情看了半晌，语气闷闷地问道。 “怎么会？我是认真的。”东方煜坚定地回答道，“虽然我确信你在跟我开玩笑，至少情况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但我的回答是真心的。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哪怕需要牺牲我的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对自己的生命如此随意，是为不孝。」千寻不赞同地道，「虽然我很喜欢你的回答，但我并不高兴。我要的爱，应该是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和负担的，把感情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宁可不要。」 闻言，东方煜轻声一笑，他柔声道：“千寻，我从没有轻贱生命的想法，如果可以，我只会用尽一切办法将不好的影响降到最小。就算改变不了结果，至少我曾经努力过，就觉得值了，满足了。” 「我们需要在这种时候谈论人生价值观？」千寻忽然笑道，语气听上去很轻松。 “偶尔说说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东方煜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事实上，关于人生价值观问题，是千寻最先提出来的，当然，这种时候，他很明智地保持了默认的态度。 「跟我来。」千寻说道，然后转身朝一个方向跑去。东方煜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得跟上。千寻领着他穿过果林，然后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 东方煜看了看四周，面露疑惑之色，他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千寻跳到东方煜的怀里，然后说道：「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以打坐的方式。」 东方煜抱着他，依言执行了，然后他低头又问道：“然后呢？” 「把你脖子上的玉佩摘了。」 “再之后呢？” 「……你可以休息了。」千寻望着他始终信任的眼神，低声说道。 东方煜不解地看着他，却不想千寻突然抬起头朝他吐了口气。他眯了眯眼，脑袋一歪，昏迷过去，紧接着身体也往一边倒去。千寻急忙跳出他的怀抱，然后又是一口气过去，将他的身体定住了。 第161章：挑衅 「对不起。」千寻喃喃地道，将玉佩放在一边，随即闭上双眼。 片刻后，东方煜的身上隐隐约约冒出白光，小狐狸缓慢地向空中升起，最后停在与东方煜视线齐平的地方。而后东方煜的嘴巴微微张开，一棵闪烁着朦胧光晕的珠子从他口里飞了出来。珠子在两人之间旋转了几圈，然后飞进小狐狸的嘴里，小狐狸的身上顿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逐渐消逝，原地出现了一抹泛着光晕的身影。 千寻慢悠悠地睁开双眼，视线里的景物已经有了变化。他抬手在自己耳边抓了一束头发看了看，上面泛着银白色的光芒。 “咔嚓”一声细微的响声传入耳中，千寻的耳朵动了动，头迅速地转到身体的侧后方，低声喝道：“谁？” 入眼处并没有可疑的生物，周围安静的有些可怕。 他皱了皱眉头，而后收回视线，将地上的玉佩重新挂回东方煜的脖颈上，然后检查了下东方煜的身体，发现并无大碍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但随即想起刚才那声动静，他很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那就说明刚才真有东西在那里，而且很有可能是人。如此一来，对方很有可能看到他的变化了。 不行，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亲自确认一番。 心里想着，千寻注入了一道灵力入玉佩中，然后袖手一挥在东方煜的周围布下了一道防御结界，随后朝那边走去。 千寻走到那边的一棵树旁时，头发的颜色已经恢复成黑色，只是为了看清楚周围的动静，他的眼睛的瞳孔依然是狭长状的，瞳孔的颜色有些泛灰。 没感觉到人的气息，但他分明闻到了人的气味…… 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在树林间，千寻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到处瞟。“咔嚓”一声脆响，千寻突然停在原地，他微微低头，瞳孔变成黑色的圆形，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已经半碎的瓦砾。 人的味道越来越清晰，他一只脚踩在瓦砾上，一只脚轻微地点地，然后捕捉到一股漫长而悠远的换气声。忽然，千寻笑了。 “阁下，还不出来吗？”千寻神色淡然地出声道。 树林里一片静谧，在千寻说话的当头，那细微的呼吸声又悄然隐匿起来。 千寻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看来阁下已经看到了我的秘密，那么阁下认为我是不是应该杀人灭口？” “……”依然无声。 “阁下的耐心不错，但我想说的是，我记得阁下身上的味道。”千寻幽幽笑道，“阁下性子直，就是人品不怎么样。不论是先前毫不留情一剑杀了那只猴子，还是后来看到狐狸又起了贪婪之心，阁下从来不掩饰心中所想，我很佩服。那么这一次悄悄跟过来又是为了什么？是为我吗？我已经来了，你怎么反倒躲起来了？” “……” “其实我还有句话要忠告你，”千寻眯着双眼神色悠然地道，“阁下若有机会出去，记得先将那只猴子的尸体处理妥当，我记得苗疆圣女身边就跟着一只猴子，似乎跟你杀的那只很是相似。哦，我差点忘了，在人类看来，猴子无非就长那样，分不出差异。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将那只猴子带到圣女的面前去。” 说罢，千寻明显感觉到藏在暗处的那人气息有些不稳，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他暗叹一声：这人心理素质不错。不过，情绪虽恢复的不错，但控制的不怎么好，情绪波动太明显了，若是碰上有心致他于死命的人，恐怕他现在已身首异处了。 千寻没想要杀了这人，但这人终究是看到了他真面目的人，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他离开。因为替东方煜解毒而且又有外界影响的缘故，内丹上沾染了杂质，再加上他现在的灵力不足，人形只能靠内丹维持，而内丹刚回体，并不能自发地吸收天地灵气，所以他也没那个能力在保证这人身体不受到损害的情况下抹掉他的记忆。虽然强行抹掉记忆后这人会变傻变痴，但总比杀了他要好，毕竟人的生命还是珍贵的。 见那人躲在暗处始终不出来，千寻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他突然收回踩在瓦砾上的脚，然后纵身一旋，朝某棵树的上方飞去。 “哗啦啦”一阵响，那人早有准备，在千寻飞来的同时便转移阵地落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 郭峰并没有见过千寻，当他看到那只有灵性的狐狸变身成人的时候，便知自己一时冲动坏了事。袁天朗等人还在园林深处与那群蛇缠斗，他是偷偷溜过来的，方才的观察他便知自己打不过这狐妖，特别是现在还被他给发现了。妖本性凶残，他也没侥幸指望这狐妖能够放过自己。 郭峰武功不错，逃跑的功夫也看得上眼，但在千寻看来，却什么也不是。见郭峰往园林深处跑，千寻便知他的想法，心里不由得冷哼一声，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 郭峰跑了一阵，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心下一阵疑惑，他转过身往回望了望，没看到狐妖，心下松了口气，然而他还没转过身便察觉有些不对劲，毕竟，他从来没有奢望自己的轻功能好到甩掉那只一看速度就不慢的狐妖。然，当他察觉到身后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 千寻面无表情地等他转过身，然后在他还没看到自己的脸时抬起一只手搭在他的头顶，同时另一只手点了他的穴道，令其无法动弹。 一道朦胧的白光自手心发出，笼罩在郭峰头上，千寻缓慢地从他的脑袋里抽出一丝白线，便听到郭峰紧皱着眉头，脸部因痛苦而扭曲狰狞，嘴里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千寻无声地抽了抽嘴角，下手却毫不留情，等抹去了那段记忆后便收了手，然后转身就离开了，至于倒地抽搐不已的郭峰，任其自生自灭自求多福了。 其实千寻做完这一切后自己也不太好过，毁人记忆原本就是逆天而行，尽管这一次没有上次封印东方煜的记忆时那么费精力，却依然是个不小的消耗。 休息了一会儿，千寻才朝回路走去，然而当他回到之前的地方，却不见东方煜的人影。虽没有刻意让东方煜沉睡，但在他想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醒了啊。他皱了皱眉头，没有任何思绪。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他也没感应到任何危险，许是东方煜自己醒了吧。 千寻倒也没困惑多久，东方煜内功深厚，武艺高强，这么快醒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察觉到东方煜的气息。 难道已经走了？他暗暗想到。 园林的阴寒之气太重，千寻不想在这里呆的太久，想着东方煜可能出去了，毕竟他已经做到了沁心要他做的，因此他打算先离开这里再去找东方煜，可能的话，或许东方煜已经回到客栈了。 谁知，他刚走了没多远，面前便出现了个不速之客。 蒙面白衣女子从远处款款而来，然后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站定，看着他笑吟吟地道：“少主好本事，短短时间便能恢复人形。想我当初被打回原形，可是花了上百年的时间才能重新变成人呢。” “是你，你来做什么？”千寻冷着脸问道。 沁心挑了挑眉，很惊讶地道：“少主追了我那么长时间，我以为少主现在看到我，心里很高兴呢。看来，少主的心思很难猜啊。” “……”千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少主这次不嚷着要我交出灵珠了？”沁心幽幽说道，而后话锋一转，又道，“啊，我忘了少主才刚取回内丹，灵力不稳呢，怕暂时还没那个能力找我要灵珠，是吗？” “你！”千寻皱了皱眉，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她竟然知道自己刚取回内丹，那东方煜岂不是…… 沁心眨了眨眼睛，眼里露出嘲讽的意味：“少主就没想过你从圣女殿出来时太顺利了吗？你觉得凭我对你的恨意我会轻易放过你？” “你什么……意思？”千寻抿了抿唇，脸色有些难看。 “少主聪明一时糊涂一世，还是之前说的那句话，就这么让你死岂不太容易了？”沁心冷笑道，“千寻，你很博爱是吧？当所有人都为你而死，你会怎么样？相信那滋味你永、远、都、不、会、忘、记。” 千寻紧握着拳头，双眼死死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想将我碎尸万段？”沁心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别想了，现在的你已经不屑让我亲自动手了。好好地调养生息吧，圆月十五那天，我会送给你一份大礼的。哈哈哈……” 眼睁睁地看着沁心狂笑而去，千寻静静地站着，任手掌被锋利的指甲戳破，鲜血直流…… 第162章：蛇患源头（1） 与群蛇厮杀的现场，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刀一心一刀狠狠下去解决掉一条手臂般粗壮的蛇后，朝不远处也刚刚解决掉一条蛇之后的余庆喊道：“我们这样砍下去也不是办法，蛇太多啦！” 余庆用袖子揩了揩脸上溅到的蛇血，神情也有些无奈，他看了看其他人的情况，有些反应稍微迟钝的已成了蛇群的腹中餐，地面上到处是血，场面看上去极为凄惨。 “话说，这些蛇我怎么看着都是正常的蛇啊，咱们就这么一直砍下去，准备举办一个屠蛇盛宴么？”刀一心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很是难受，在连砍了几条蛇之后高声喊道。 其余人听了也有此意，纷纷点头赞同刀一心的话，但赞同归赞同，蛇还是要杀的，若是一个不留神的被蛇咬中，那只能算那人倒霉了。 袁天朗不动声色地向四周看了看，眉头微皱，随后他来到贾一丁的身旁，低声询问道：“你看到郭峰了吗？” “他不是一向对打打杀杀很有兴趣的么？怎么，不见了？”贾一丁疑惑地道，“我刚才还看见他来着。” “这里没人。”袁天朗摇了摇头，沉声道。 “……不清楚，应该是跑哪里去了。”贾一丁沉默了片刻，而后回答道。 袁天朗一剑连斩几条蛇，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 贾一丁注意到他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我想我知道他去哪儿了。”袁天朗沉声回答道。 “去哪了？”贾一丁顺着他的话问道。 “……”袁天朗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所有人边杀蛇边想着办法，忽然青衣扬声道：“我知道这些蛇有哪里不对劲了。” 闻言，所有人都朝他望来，青衣道：“注意它们的眼睛，这群蛇里面个别蛇的蛇眼颜色不对，我观察了很久，发现那些眼睛发红的蛇攻击力强，撕咬起来较其他蛇也更加凶残冷酷。如果我们像现在这样盲目的杀蛇，恐怕到时候也分不清楚哪些是变异的哪些是正常的，所以最好将那些蛇划区域，以免混淆。” “小心！”一个声音自身旁传来，青衣一愣，只听见一声皮肉撕裂的脆响，他条件反射地朝旁边闪躲，一个蛇头从他脸颊边上划过。 “嘿嘿，小子，说话也要注意边上的情况，幸好我离你不远，否则你这细胳膊细腿就要受罪了。”刀一心扛着佩刀，打趣地说道。 青衣眨了眨眼睛，眼睛瞟到脚前方的蛇头，然后又将视线移到身后的大半截蛇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刀一心躬身道：“多谢刀前辈的出手相救，在下之前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刀前辈别放在心上。” “得得得。”刀一心摆了摆手，似乎不喜他这种文绉绉的道谢方式，道，“别刀前辈刀前辈的叫我，我还没那么老，老子只是比你早出生了几年罢了。咱们都是江湖人，不用拘小节。” 对于刀一心文明与粗鲁并用的话语方式，青衣几人早在路上便领教了，这时候听也没不习惯。而其他人对于刀一心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他说话方式一贯如此，倒也不显得怪异。 “……总之，还是多谢刀前辈出手相救。”青衣面露为难之色，但见刀一心脸色不爽地看着他，牙齿一咬，无奈地回道。无论如何，以刀一心的年龄与闯江湖的经历，确实当得起他一声前辈。 “唰”的一声响，刀一心猛地将一条遗漏的蛇砍成两半，背着身子对青衣道：“行行行，老子早就听习惯了，不差你这一个了。” 说罢，周围出现一阵哄笑声。 “笑什么笑，这里有几个可以直呼老子名字的？”刀一心反手执着刀柄，怒目视之。 于是，所有人改明笑为暗笑，有些家伙倒霉透顶，分神期间差点被蛇咬上，个个手忙脚乱地哇哇大叫，惹来刀一心的嘲笑，刀一心笑骂道：“你看看你们，什么德行！” “刀前辈……”耳边传来弱弱的声音，刀一心转过头，直接问道：“何事？” “你前面有蛇……” 刀一心闻言脸色一变，举刀便砍，咔嚓一声，蛇骨被震碎，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刀一心愣了愣神，觉得这声音不太对劲，于是将刀拿到面前一看，原来一不小心用上了刀背…… “前辈，你真厉害，这样都可以。”青衣睁大眼睛，由衷地赞叹道。 “……”他能说其实他本意并非如此吗？刀一心在心里郁闷地想道。 “天下的蛇是不是都被五毒教的人抓到苗疆来了，否则咱们砍了那么久，怎么就不见蛇的数量变少呢？”又有人忿忿地念道，这话直接问到众人心坎上去了。 “有蛇源源不断地爬来。”余庆站在地势高一点的位置看了看情况，而后回答道。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集体沉默了。 “方煜是不是整我们？怕是这种情况他一早便预测到了，所以提前开溜了。”过了半晌，陆仁的声音响起来，他的声音听上去不太妙。 陆仁的脸色有些苍白，由于身体失血的缘故，头有些晕沉，视线也没那么清明。虽然他一直有贾一丁与李承的护航，但贾一丁与李承不可能面面俱到，他在偶尔躲闪遗漏的蛇时便会牵扯到胸前的伤口，导致伤口刚结疤便又重新撕裂，始终好不了，如此一来，血也就流的更多。最关键的是，血的味道很容易将蛇群吸引过来，因此攻击他的蛇更多，贾一丁和李承不能顾他周全，如此一来变成了恶性循环。 “啊——”李承叫了一声，手中之剑突然掉在地上。 “怎么了？”贾一丁一听，分了一丝精力看向他，见他一手捂着另一只手，鲜血从指缝间流下，脸色微变，“你被蛇咬了？” 李承皱着眉头，神情痛苦地点了点头。 “把剑捡起来！”贾一丁当机立断地吩咐道。 “作甚？”李承咬着嘴皮忍着痛不解地问道。 “砍了。” “什么？”李承闻言脸色大变，“不行！我不要当废人！” “你想死吗？”贾一丁脸色微冷，一边手下毫不留情地砍着攻击而来的蛇，一边神情严肃地道，“你没看到之前那些被蛇咬过的人的惨状吗？这里的蛇个个身上带剧毒，要是晚了一步，剧毒攻心，你还有命去在乎自己残不残废？” 李承痛苦地摇了摇头，然看到自己的手心开始变黑紫，并有向手臂上蔓延的趋势，眼里越来越恐惧。最后他眼睛一闭，心一横，另只手捡起地上的剑，狠狠地从手肘处砍了下去，嘴里顿时发出一阵凄惨的尖叫声。 袁天朗来到他面前，快速地在他胸前的几大穴位点了下，然后从自己的衣摆处扯下一条棉布，将其狠狠地缠上李承还在喷血的断臂之处，力道之大几乎让李承痛得昏死过去，然而布条还没缠好便已被鲜血浸湿浸红。见此，他皱了皱眉，然后又将李承半飘的袖子当成布条将断臂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二哥……”李承低低呻吟道。 “忍着点，很快就好了。”袁天朗沉声安慰道。 “天朗，郭峰究竟去了哪？”贾一丁冷声问道。 袁天朗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回道：“可能去找方煜的麻烦了。” “什么？！”闻言，贾一丁脸色大变，他狠狠一剑砍掉一条蛇的蛇头，心中愤极，无奈形势所迫，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你不早说！那方煜是他惹得起的人吗？” “郭峰并没那么傻，况且方煜不是也受伤了么？”袁天朗想了想，然后道。 “……”贾一丁深深吸了口气，不再说话，但从他一剑下去了结蛇性命的力道的轻重便知他并没有释怀。 “各位能否听我说一句？”这时候，李弥开口说道，“这里的蛇实在太多，我们力量有限，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杀完，而且还可能累得筋疲力竭。然而，无论蛇正常与否，对雄黄都是忌惮的，所以我建议可将蛇群包围起来，然后用雄黄将它们困住，如此一来便可脱身了，虽然不是长久之计，却能暂缓目前这种形势。” “倒是在理，但是哪来那么多雄黄？”刀一心问出关键所在。 “有蛇的地方必定有雄黄，就算这些蛇都是人圈养的也存在这个道理，我想若是能弄清这些蛇的来源之处，我们便有可能找到雄黄，从而解决蛇患问题。” “你是猜的？”余庆皱着眉头问道，“如果我们找到了蛇的来源处却不能找到雄黄，处境岂不更加危险？” “所以各位需要赌一把。”李弥如是说道，“大家也看到了，我们如果一直呆在这里，蛇是杀不完的，虽说这些蛇攻击力对我们够不成威胁，但这种车轮战术累也会把我们累死。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赌一赌。当然，还有一种保命方法，那就是直接杀出蛇群离开园林，只是那样一来，我们之前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气氛陡然一沉，所有人陷入沉默，思考着这个办法是否可行。 “我同意。”刀一心笑眯眯地举起左手道，右手依然不停地砍着蛇，“再砍下去，我怕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算我一个。”贾一丁沉吟道。 “确实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余庆点了点头。 “我有选择的权利么？”青衣无奈地反问道。 “加我一个。” “还有我。”陆续有人赞同并附和着。 “既然如此，我们就行动吧。” …… 第163章：蛇患源头（2） 众人开始有规律的撤退，并缓慢地向蛇群聚集的地方挪去。蛇群外围源源不断有新蛇加入，所有人都瞄准那些新来的蛇的方向，不动声色地移动着。 但没过多久，所有人便发觉这样移动根本不可行。 刀一心道：“如果不杀光面前的蛇，一旦我们向蛇源的方向挪动，便会被身后的蛇群所包围。” “我们可以把所有的蛇往回引。”青衣提出建议。 “怎么个引法？” “我们可以围成一个三角形的阵形，然后顺着蛇爬来的方向移动。三角形很稳固，支撑到现在的人武功都不弱，以三角形的阵形御敌坚不可摧，而且还可以随时变换方位，很是便利。” “这方法不错，受伤的人可以站在三角形里面，偶尔还可以出手解决被我们遗漏而跑进去的蛇，关键是移动的速度也不慢。不过若真要这么做的话需要围成两层三角形阵形，好随时替换人手。” 众人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虽然累了点，但自己的安全有了保障不是吗？ 办法一谈妥，众人便行动起来了，这种时候也由不得人耍心思了，所有人都明白，如果不合作怕是很难脱身。武功较强的一些人分别站在三个角，两角中间又有两三个武功高的人，这样一来三角形的阵形就完成了。 一开始，由于众人配合不默契的缘故，三角形阵形歪歪斜斜，被蛇群冲击的有种要破溃的感觉，渐渐的，众人找到了感觉，而且人员伤亡不大，心里便有了底。有了自信，默契也建立起来了，三角形的阵形也不再歪来倒去变得牢固，所有人杀起蛇来也是游刃有余。每过一刻钟，里外的人便会换手，让外面杀蛇的人休息，里面的人补上，队伍很是和谐。 就在所有人心里都充满了希望时，意外却来了。 这个意外，不是来自队伍，而是源于队伍外。 众人正杀的起劲，一个隐隐约约的笑声却突兀地插进厮杀的哗啦声响中。 远离蛇群那一边的人最先听到，原本园林阴寒之气便重，想象一下，当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杀蛇的撕拉声时，忽然传来一个飘忽不定的笑声，那情形会有多么的渗人。 笑声由远及近，攻击众人的蛇群突然分出一部分朝笑声传来的方向爬去，光是看那些蛇犀利而又冰冷的乳黄色瞳仁，众人便能想象一旦笑声的主人被蛇围攻，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笑声越来越清晰，但一抹灰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所有人都震住了，其中最惊愕的莫过于贾一丁、袁天朗等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不久的郭峰。 郭峰咧着嘴巴傻兮兮地笑着，嘴角不断流出口水，束发已经散开，凌乱地披散着，头发丝上面还有几根杂草，他的脸也是脏兮兮的，双眼呆滞无神，典型的痴傻状态。 见此，所有人都愣住了，这，这不是郭峰吗？怎么会以这种面貌出现在这儿？ 贾一丁一脸凝重地望着郭峰，沉声问袁天朗道：“你不是说他去找方煜了么？” 闻言，袁天朗沉默了几秒钟，片刻后才开口，语气有些艰难：“我不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痴痴傻傻的郭峰看到面前出现了这么多的人，不由笑得更傻了，他喃喃地道：“呵呵，人，好多人，你们在玩什么，我也要玩。”说罢，他边跳边拍着手，然后朝众人冲过去，对那些向他爬去的蛇视若无睹。 “郭峰！”贾一丁朝他怒吼道，却丝毫不能引起他的注意，郭峰笑得更傻了，嘴角口水直流。 “注意队形！注意队形！”因为这意外的一出，好不容易培养出的默契顿时又不成形了，其原因还要归咎于贾一丁袁天朗等人的心不在焉。不过，看到郭峰这个样子，他们会出状况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有人始终不满，毕竟，只要一个人出了问题其他人也会跟着倒霉，现在他们就是拴在一条船上的人，不能只顾自己。 郭峰傻笑着朝他们这边跑来，而离他不远处，是准备发起攻击的蛇群。 袁天朗紧皱眉头，眼看郭峰就要被蛇群淹没，忍不住要冲出去救他，却不想，贾一丁突然将他拉住了。 “让我去救他！”袁天朗头也不回地低吼道。 “……不用了。”沉默过后，贾一丁淡淡的语气传入袁天朗耳中，让他神色一怔，不由得转过头看着他，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不用了。”贾一丁与他对视，神色淡然地道，“他那个样子……我们救不回来了。” 袁天朗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了他半晌，最后偏过头，狠狠地闭上了眼睛。而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一阵凄惨的叫声响彻树林，等声音渐渐低弱下去，他缓缓睁开眼，只看到郭峰原先站着的位置，簇拥着一大群蛇，已然没有了郭峰的影子，甚至连血迹都没有，只在蛇群相互缠绕的时候，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两块破碎的布。 郭峰的死亡如同一个小插曲，奏完后所有人又继续埋头杀蛇，只是气氛变得沉闷、凝重。 随着他们的移动，蛇越来越多，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蛇，光是用看就觉得头皮发麻，杀蛇是个又考耐心又考耐力的过程，长久的厮磨已经让众人从身到心感到疲惫，他们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然园林之大让他们的希望逐渐变得渺茫，雄黄的影子都没看到，许多人感到心灰意冷。 李弥本来也很沮丧，他看得出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还没找到雄黄众人便已绝望了。就在这时，眼里出现一片黄色，他定眼一看，而后惊喜地大叫起来：“看到了，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有人急忙问道。 “雄黄，是雄黄！”李弥激动地叫道，“在那里！好大一片！” “黄色的矿石？” 许多人也看到了那片赤黄色，脸上都露出惊喜的神情，不知是谁喊了句“杀过去就可以摆脱蛇啦”，所有人精神顿时振奋起来，杀起蛇来干脆利落，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 随着众人往那片黄矿石移动，攻击的蛇开始减少，许多蛇都心生退意，见此，众人的神情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下手更狠，眼里更是闪着疯狂的绿光。 不过也有例外，那些眼睛冒着红光的蛇却个个发狠，模样竟比之前还凶残，那行为，简直像是准备与众人拼个两败俱伤。 “我日！这是怎么回事？”有人不顾形象，大声咒骂道。 “尼玛！不是说所有的蛇都怕雄黄吗？这个情况怎么解释！” 李弥也皱着眉头，眼里充满了疑惑。他明明看到所有的蛇都开始往后退了，为何这些眼冒红光的蛇却狂性大发攻击更狠了呢？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没？”余庆来到李弥的身旁，低声问道。 “声音？”李弥仔细听了听，而后摇了摇头。 余庆眯了眯眼，然后问刀一心：“你呢？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刀一心皱着眉头，正想摇头，神色忽然一怔，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沉声回答道：“听到了，就在这附近，好像是笛声。” 李弥武功尚浅，听不见他们说的声音，但既然余庆与刀一心两人都听见了，那肯定是有了。 笛声…… 李弥脸色微微一变，余庆注意到他的表情，不由得问道：“想到了什么？” 李弥咬了咬牙，沉声道：“有人在暗处控制着这些蛇，就算有雄黄，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想解决这些蛇，必须将暗中吹笛控蛇之人找出来。” “我去。”刀一心说道，然后纵身一跃，飞身踩在其中一棵树上，然后借力几个起落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然，半柱香的时间还没有，刀一心整个人突然飞了回来，然而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是倒飞回来的，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被人给打飞的。 嘭的一声，刀一心重重地跌在地上，在地上划出好长一条梭痕。他口吐鲜血，撑起上半身时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 巨大的动静引起蛇的注意，许多条蛇一簇而上，那凶残的眼神好似要将刀一心撕成碎片。 眼看刀一心就要步郭峰之后，众人抽了口冷气，因不忍心看那凄惨的场面而纷纷移开了视线。 正在这时，一个悠远而绵长的笛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那些蛇突然变得温顺，纷纷停下了攻击。 “各位，玩的可愉快？”清悦的声音如泉水般叮咚地在树林间响起，一抹白色身影由远及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圣女？”众人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 第164章：消除记忆？ 刀一心捂着胸口，紧皱着眉头，手指着圣女怒声问道：“圣女，你什么意思？！” 其余人听到刀一心的指责，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但随即就明白过来刀一心的意思，看来刚才他是和圣女交手了。 “我的意思很明了，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苗洛儿不屑地看着刀一心，语气有些嘲弄，“各位想的未免太单纯了，我苗疆的解药是那么好求的？” “那让我们进园林寻找变异的动植物是何意？”余庆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一脸冷然地问道。 “什么变异？”苗洛儿挑了挑眉，神情间充满了调侃，“你是指这些吗？”她伸手指了指温顺乖巧的蛇，“它们除了眼睛，哪里不正常了？看来各位病的不轻呐。” “你耍我们？”李承怒声质问道。 “耍你们？”苗洛儿瞥了瞥他的那只断臂，笑悠悠地道，“一点余兴节目，只是可惜了那群好不容易找来的蛇，只要了你一条手臂。” “你！”李承怒瞪着眼，一副要冲上来跟她拼了的样子，被贾一丁拦住，“放开我，这女人完全把我们当猴耍！” “没，你说错了，我不是把你们当猴耍，而是把你们当人耍。”苗洛儿笑吟吟地纠正道，“猴子比人听话多了，至少我叫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绝对不会跟我反着来，你说，我说的对吗？” “圣女，你到底想做什么？”贾一丁沉着脸色，冷然问道。 苗洛儿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她漫不经心地问道：“有谁见过我的猴子吗？” 刀一心性子直，虽然没有多少弯弯肠子，但是这么明显的侮辱都没有听出来的话，他也不用混了，毕竟，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他站起身，稳了稳身子，咬牙切齿地道：“老子有个原则，凡是女人老子都不碰，但今儿个老子决定破个例，先拿你开刀！” “那是我的荣幸。”苗洛儿悠悠笑道，“小女子也有个原则，凡是男人小女子下手从来不留情，但今儿个小女子决定破个例，如果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死的话，我决定把你留到最后一个，折磨够了再杀。” “废话少说，看我的追魂夺命刀！”刀一心捡起落在地上的刀，脚下步伐一顿，然后朝苗洛儿冲去。 苗洛儿眯了眯眼，神情满是不屑，她摇了摇头，无不遗憾地道：“你的追魂夺命刀我刚才便领教过了，没什么特点，还没我的一根笛子威力大，而且我刚才说的话依然算数，你想死可以，但得等到最后。” 说罢，苗洛儿从袖中拿出一根玉笛，笛子在手指间灵活地转了两圈，然后被她一收，横在嘴边开始吹起来。刀一心冲到她的面前飞身便是一刀，苗洛儿无声地笑了笑，随即旋了个身，随着笛音响起，刀一心的身体猛然一顿，然后刀从手上掉落，整个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其他人同样不好过，倒在地上不住地呻吟。 “那汤药……果然有……问题。”李弥双膝跪地，双手捂着肚子，神情痛苦地说道。 “可惜，你明明知道那汤药有古怪，却仍然选择喝下去。”苗洛儿放下笛子，讽刺地道，“人类就是这样，为了所谓的感情宁愿涉险，却未曾想过那样做到底值不值。” “你大费周章……就为了控制我们？”余庆抿着唇，神情有些复杂。 “大费周章算不上，其实小女子什么也没做，不是吗？”苗洛儿把玩着笛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怪就怪在你们偏偏挑这个时候来苗疆，你们难道不想知道为何这园林里有那么多动物？啊，我又不小心被你们转移话题了，说吧，谁看见了我的猴子？” 然，所有人都被疼痛折磨的神志不清，哪有精力来回答他的问题？事实上，不论什么场合都有那么一个意外。 苗洛儿抬了抬眼，看到那只颤颤巍巍的手，不由得笑了笑，她随口问道：“你知道？” “我……我知道。”青衣咬着嘴唇，举起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 “说吧。” 青衣忍着痛，举起的手方向一转，然后直直地指向贾一丁的方向，颤抖地回答道：“我……我看到他……的兄弟曾……拖了一只死猴子……” “哦？”苗洛儿的眼睛闪了闪，然后看向贾一丁。 贾一丁整个人看上去比其他人好那么一点，然而，也只是行为没有其他人夸张罢了，他的神情依然很痛苦。 “没有什么话可说吗？”苗洛儿风轻云淡地问道。 “我……无话……可说。”贾一丁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你真不说？”苗洛儿幽幽笑道，然后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颊，笑道，“如果猴子的事与你无关，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是你的一个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哦。” 沉默了半晌，贾一丁仍然没有开口，倒是一脸虚弱，特别是被这蛊毒折磨了几下后更加羸弱已经气息奄奄的陆仁缓缓开口解释道：“我们几兄弟在树林里看到了一只半人半猴的怪物，那时候它已经快要断气了，郭峰……”说到这里时，他的语气微微停顿了下，而后又继续说道，“然后郭峰杀了它。” “郭峰是谁？”苗洛儿笑问道。 “……死了。”陆仁喃喃地道。 闻言，苗洛儿微微挑了挑眉，然后站起身，边走边拿起笛子吹起来。随着笛音的不断变化，所有人的动作渐渐慢下来，呻吟声也逐渐变小，待他们都安静下来时，只见他们双眼无神，瞳仁涣散，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 苗洛儿将蛇群遣散，看着所有失了心智的人，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你们，将是我最好的祭品。” …… 圣女殿地室，苗洛儿走进石室，看到月心安静坐在石台上，周围八条蛇亲昵地围在她身边，场面好不温馨。 “哟，圣女很有闲情逸致嘛！”苗洛儿笑道，然后表情一收，责备道，“这里这么阴冷，你也不上去坐？” “苗洛儿，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行为。”月心看也不看她，摸着一条紫蛇的巨头风轻云淡地道。 “啧啧，人还真是犯贱，竟希望别人对你冷言嘲语。”苗洛儿讥讽道，然后走过去看也不看巨蛇，将月心带到一边，离开了巨蛇攻击的范围。 “看你心情不错，有收获？”月心瞥了她一眼，随口问道。 “离圆月十五还有两天的时间，在这期间，我准备给你安排一个人解解闷。”苗洛儿笑道。 “你又耍什么花招？”月心皱着眉头问道，对于苗洛儿的行为她已经不想去猜测了。 “只是想对你好一点，不行吗？”苗洛儿没好气地回答道，“再怎么说你也养育了我十多年，我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为不孝，但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从没有想过要杀你，圆月十五一过，我便放你自由。” “……”月心沉默了许久，而后淡然说道，“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就停手，别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苗洛儿哼笑道，“你们一个二个说我伤天害理，难道你们就没做错事过？你们每个人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也不过是个表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的伪君子！” 月心摇了摇头，神情满是无奈，却什么也没说。事实上，这样的情况这两天已经出现许多次了，她一直想弄明白苗洛儿到底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导致她如今如此愤世嫉俗，可惜愤怒起来的苗洛儿说话疯疯癫癫，让她着实听不懂。如此几次后，月心倒是习惯了，知道问不出什么来，苗洛儿也不会说，便放弃了。 “看吧，这就是我带给你的人。”苗洛儿扶着月心走到圣女殿三楼，然后指着屋子中央昏迷着的男子笑着说道。 “他是谁？”月心看了眼，问道。 “我这次去中原看上的人，可惜他不识好歹，不喜欢我就算了还那样对我！”苗洛儿气道，随即话锋一转，笑道，“不过现在好了，等我消除了他的记忆后，他的心里便只有我了。” 月心听出她的画外音，嗤笑一声，反问道：“这么说来，人家心里早有了别人，所以你心存不满准备强来？”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苗洛儿不在意地笑了笑，“感情又不是唯一，喜欢上一个人只是一时的感觉，时间久了感情自然也就变味了，相信过不久，他的想法就变了。” “那你何必多此一举消他的记忆，让他顺其自然地爱上你不是更好吗？”月心反问道。 “可惜呀，没机会了。”苗洛儿别有深意地说道，然后突然出手点了月心的穴道，将她安置在床上，放下了床帘。随后，她将东方煜绑在椅子上，双手束缚在椅子后面打了个死结。 屋里有一桶药水，苗洛儿将东方煜连带着椅子一起搬到了桶里，药水顿时溢出了水桶。做好这一切后，她走到一个地方按了下，啪嗒一声过后，楼顶上出现一个铁框子，哐当一声落下来，正好将整个水桶套在里面。 “你要作甚？”月心的声音从床帘后面传来。 “急什么。”苗洛儿站在铁框子旁，眯着双眼，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第165章：圆月十五 苗洛儿坐在椅子上很有耐心的静静地等着，两个时辰过去，东方煜已有转醒的趋势。觉得差不多了，苗洛儿这才起身，走到铁框子前，隔着粗大结实的铁柱吹起笛子来。 “你准备控制他？”月心一听这笛音便明白她要做什么。 苗洛儿微微偏过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然后继续吹奏笛子。 “嗯……”东方煜的眼皮动了动，眉头微皱。 “要控制他何必大费周章？”月心嗤笑道，“我猜你一定碰壁过，所以现在才如此小心。” “……闭上你的嘴。”苗洛儿听着厌烦，腾出一只手向她打去一道红光，月心顿时安静下来。 眼看东方煜神色越来越痛苦，苗洛儿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色彩：我就不信这次你还能摆脱！ 苗洛儿准备收手进行下一步，却突然发现不对劲，明明东方煜在药水中泡了两个时辰，又被她的笛音扰乱了神智，为何并没有想象中的效果？她放下笛子，向前走了一小步，靠近铁柱子一看，顿时发现了蹊跷的地方。 “没想到是这东西在帮你，难怪我上次就觉得疑惑却始终想不通。”苗洛儿微眯着双眼，看着东方煜脖颈上的玉佩，冷笑道，“千寻，你行！” 苗洛儿将笛子别在腰间，瞟了眼床帘后面的月心，微微抬手，一道红色的光芒自手心冒出，然后将其在空中旋转了一圈，打在了东方煜的身上。瞬间，一道朦胧的白色光幕覆盖在东方煜的身上，其源头正是他脖颈上的玉佩。 苗洛儿也不急，慢悠悠地输送着灵气，看着东方煜身上的光幕逐渐暗淡，嘴角的笑容拉大。那玉佩的功效主要是防御，能够保护佩戴者不受妖魔的侵袭，同时还有提神的作用，沁心了解千寻的性格，他将充满了自己灵气的玉佩送给东方煜，功能绝对不止这一点，如果是妖魔带有恶意的攻击，她敢玉佩会将攻击反弹回来。 彻底消耗完玉佩里的灵力花去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不过苗洛儿自认有的是时间，所以倒也不怎么在意，况且还有灵珠在身，她所失去的妖力还可以补回来。 玉佩已经暗淡无光了，苗洛儿收回妖力，然后进行下一步。她走道床边，打开床头的一个暗格，在月心愤怒的眼神中悠悠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锦盒，里面静静盘绕着一条细小的银蛇。 “你想说什么？”苗洛儿凑到月心的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它是你的宝贝，但同时也是圣物，无论你多么喜爱它，一旦你不是圣女，这条蛇就不归你管了。反正我也是下任圣女，所以提前让我用用不行吗？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使用了一次，就是抓那只狐狸的时候。你擅自放走了狐狸，我不就前功尽弃了么？所以，别再做让我恼火的事情了，否则你也会不爽的。” 说罢，苗洛儿将银蛇甩进了药水桶中，听到床帘后的动静，安抚道：“反应别那么大，我不会拿它来做什么的，放心，我会还给你一条完整的蛇。我只是需要……”她的语气顿了顿，嘴角微勾，露出一抹鬼魅的笑容，“需要它暂时成为困魂的容器罢了。” 闻言，床上的动静更大了。 苗洛儿笑悠悠地道：“虽然有些风险，但我会小心的，如果顺利完成，它还是你的宝贝，你依然可以随身带着它，只是希望你好好保护它，否则一不小心成了一条死蛇，你的罪过就大了。” 苗洛儿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眼睛闭了闭，再次睁开的时候瞳孔已经变得狭长，颜色也由黑色变成了火红色。屋里突然起风，床帘被吹得左右飘动，隐隐约约间，月心似乎看到苗洛儿的身后出现了一条火红色的尾巴。 还是白天，原本屋子里光线十足，但突然一道耀眼的亮光闪现，月心不由得闭上眼睛，朦胧间似乎看到一团大大的红光不断闪烁，等她好不容易适应了那道光芒时屋子里的光线又陡然变暗，视线顿时一片模糊，刺激的她眼泪直流，若是再来这么一下，眼睛恐怕都会变瞎。 苗洛儿将东方煜魂魄中控制人思想的魂取了部分出来，并利用灵珠的力量将其缓缓放进了银蛇的身体，银蛇先是剧烈挣扎，银色的瞳仁几乎成了一条直线。苗洛儿再次用灵珠消磨了银蛇本身的意识，等它逐渐安静下来后再加了把劲儿，彻底将那部分魂与银蛇的身体融合在一起。银蛇的身体变得僵硬。 苗洛儿眯着眼睛，静静地等着银蛇的变化。只见银蛇的蛇眼先是涣散，眼看便要死了忽然尾巴一动，竟然又活了过来。活过来的银蛇显得有些奇怪，它在药水里游了几圈后忽然往东方煜的身上爬去，分叉的蛇信子不断地吞吐，看上去有些暴躁。见此，苗洛儿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用妖力将它抓了过来，迅速地放进锦盒里嘭的一声盖上了盖子。 铁框子哐当哐当地离开了地面，重新隐没于楼顶。苗洛儿走到药桶前，看着毫无动静的东方煜，脸色有些阴冷。过了半晌，她蹲下身，手抚摸着东方煜的脸颊，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微微出神。 “别怪我如此对你，是你先对不起我的。”苗洛儿喃喃地道，手顺着脸庞来到了头顶，她搁在他的头顶上方，红色的光芒覆盖了整个脑袋。 …… 圆月十五。 五毒教和百蛊教分别派出了负责人来到了圣女殿。 圣女殿大门已打开，一条红色的地毯从门口铺到了殿前阶梯。然，圣女殿的一楼是没有门出入的，想要进出圣女殿必须从二楼走廊，五毒教的左右护法率先来到圣女殿外，身后跟着一帮教众，如果有中原人在的话，一定会认出来，其中左护法就是为他们讲解规则的女子，而右护法是一位面生的男子，由于板着脸，面容有些阴沉。左右护法带着几名座下弟子走进了圣女殿大门，然后在红地毯的尽头停了下来，似乎在等着什么。 过了片刻，门外再次传来许多脚步声，随后进来的是七八名女子，皆是奇装异服打扮。领头的两名女子身着稍有不同，她们看到已经站在红地毯一边的五毒教左右护法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目不斜视地走到他们的对面站好，其他几名女子依次排成一条直线于她们的正手侧方。 月亮还未升至正空，离祭祀和圣女接替仪式还有两个时辰，所需的东西已在陆续地准备，一切井然有序。 五毒教教主与百蛊教教主姗姗来迟，互相恭维着来到了圣女殿前，两方人马同时下跪行礼，喊的口号是一模一样，也不知道哪一方对着哪一位教主在行礼，或许都有也说不定。 五毒教和百蛊教的教主都是女子，或许女人天生就有争强的心理，两人从见面起便明枪暗箭，互相嘲弄。五毒教虽然比百蛊教的名声大，但其根本原因不过是百蛊教行事低调，而五毒教又喜欢出风头，所以目前除了苗疆本土人外，中原人很少听到百蛊教这个教派的名字，甚至可能从未听说过。 虽说百蛊教和五毒教皆为苗疆的圣教，但同样有相互较劲儿的暗斗，百蛊教无论是教主还是教众都奉行低调的原则，不过那是对外，若是与五毒教的人相遇，情况可就另当别论了，简直是天雷勾动地火，那叫一个绝。不过，想必两教众间的斗争，作为两教的教主，人家斗起来就相对优雅文明的多。 “哎呀，姐姐，许久不见又年轻了几分呐！”别看人家百蛊教行事低调，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然两教谈不上仇人，但那争锋相对的程度也差不到哪去了。 外人听到这话或许以为是恭维，但实际上不是，世人皆知，五毒教擅长使蛊毒，但实际上人家的拿手绝活是用毒，而其中有五毒为世间之最，正如世人知五毒教使毒一样，在苗疆五毒教教主喜欢研制各种驻颜术也是家喻户晓的。百蛊教与五毒教的不对盘是两教众的人众所周知的事，而每次两教主见面百蛊教教主都希望用这句话作为开场白，虽然其中确实有恭维的成分，但与五毒教教主平日的行为联系起来便心知肚明了，那已经上升到讥讽的程度了。而没有人不知道，五毒教教主喜欢听人称赞她年轻漂亮，明知是拍马屁她也听的很享受，只是一个人除外，那便是百蛊教教主的称赞，理所当然的，五毒教教主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不过她并没有忘记今晚是个特殊的日子，因此脸色只是变了变，便很快恢复正常了。 “妹妹虽说不介意这容颜，但闲着的时候还是应该多注意一下，否则等哪天早上起床照镜子吓着自个儿了可就不好了。”五毒教教主眯着眼睛，神色淡然地反击道。 “姐姐说的是，可惜，妹妹我始终觉得人就该有个人样，明明都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姑娘装嫩，别扭着呢。”百蛊教教主笑眯眯地道。 老不死的东西！五十步笑百步！五毒教教主扫了她一眼，压下心中的怒意，只期盼着今晚的祭祀和圣女交替仪式尽快结束，否则与她多相处一刻她就觉得自己又要老一分。 “听说前几天有人闯了姐姐的教殿？”百蛊教教主笑着问道，“姐姐没受伤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想起这个，五毒教教主心中就气的很，后来她倒是想找那两人麻烦，却不想圣女找上门来说那两人是她的朋友，希望看在她的面子上原谅他们的不是。你说，圣女都这么说了，她还能做什么！虽然她也知道圣女的话不可信，但总不能拂了圣女的面子吧。当然，她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明面上不能来暗处总可以了吧，哪知随后竟找不着下手的机会了，因为那两人总是不见踪影，后来虽然跟踪到了，但目的地却是圣女殿，这让她疑惑的同时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姐姐怎的不说话，听说最近姐姐都不出门了，不会是受到了刺激吧？”百蛊教教主继续火上浇油道。 “怎么会？”五毒教教主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中原人一向没礼貌，本座还是很大度的。” “是么？听说……”百蛊教教主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原来是圣女殿里传来了圣女的声音。 “一切准备就绪，请诸位动身前往祭祀大典现场。” “妹妹，有什么话还是等祭祀过后再说吧。”五毒教教主不动声色地笑道。 “当然。”百蛊教教主笑了笑，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神情很是从容。 相较外面两位教主的唇枪舌剑，圣女殿内却又是另一番情景。 月心盘膝坐在床上，身旁站着一位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下的男子，垂在身侧的手上拿着一柄细长的剑，梳妆镜前，苗洛儿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身上的服饰。 “你准备参加祭祀大典？”月心淡然问道，“就不怕穿帮？” “怎么会？”苗洛儿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要穿帮早就穿了，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去找过五毒教教主和百蛊教教主，你说，连她们都无法察觉，还有谁能识别我的真正身份？” 闻言，月心沉默了。确实，正如苗洛儿所说的那样，如果连两教派的教主都没有察觉出来，那么还真没几个人能识别出她的身份。只是，苗洛儿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要知道那两位教主心思缜密，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不能瞒过她们的眼睛，更何况圣女还直接换了个人。 “秘密。”苗洛儿悠悠说道，“好了，祭祀快到了，我先去准备，至于你，我会让他看着你的，别给我耍花招。” “如果你以我的身份出现，那么苗洛儿呢？”月心问道，“祭祀大典上苗洛儿是绝对不能少。” “我知道。”苗洛儿轻声笑道，“这些琐事就不劳你操心，给我安分地呆着吧。” “……”见苗洛儿一身白衣蒙着面纱准备离开，月心陷入了沉默。 “哦对了，等会儿可能会有客人来访，记得代我向他打声招呼。”临走之前，苗洛儿别有意味地提醒道，月心没有回答，只是偏过头看了看身前如木头一般站着的黑衣人，她知道，这句话苗洛儿是对他说的。 黑衣人静静地站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神情木然地看着前方。 第166章：互不相欠（1） 客栈里，千寻推开窗户看了看天上将圆的月亮，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静站了半晌，他转过身朝门外走去，身后的头发暴露在月光之下竟闪着银白色的光芒，乍眼一看又是正常的黑色。 下楼的时候，他看了看仍旧静悄悄的客栈，随口说道：“今天店里很安静。” 掌柜抬头瞟了他一眼，然后脑袋又埋了下去仔细擦拭着手中的花瓶，道：“是啊，客人们前天出去了，到现在还未回来。” “你不觉得奇怪？”千寻抿着唇问道，其实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他许久。 “没什么奇怪的，你可能还不知道，”掌柜将花瓶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前，然后又正了正它的位置，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五毒教和百蛊教有个规矩，凡是前来寻求解药的人除了要完成相应任务外还要付出其他的代价。” 闻言，千寻眼睛猛缩，正要说什么，掌柜又继续说道：“别惊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平日里是没这个规矩的，只是临近祭祀，所以有些地方可能需要这些人的参与。” “有些地方？”千寻皱了皱眉，他没看漏掌柜说到这的时候神情有些微的变化。 掌柜手上的动作微顿，过了片刻才无声地叹了口气，边摇头边说道：“知道祭祀需要做哪些事情么？你们中原人大概还不知道，每年祭祀都需要大量的鲜血，虽然有准备很多动物，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鲜活的人血，所以往年祭祀苗疆会有许多百姓去参加祭祀活动，虽然每个人贡献的鲜血量不需要很多，但身体会不舒服却是肯定的，而且有时候活人的血液不够，这种情况下可能会有部分的人牺牲。还记得你们来的那两天吗？是不是觉得苗疆人很热情？” 听他问自己，千寻皱着眉而后点头。 见此，掌柜低声笑了笑，对他解释道：“你们没看见，在你们还没来的那些天，苗疆到处充满一种阴霾的气氛，虽然人们还是说说笑笑，但转眼间可能脸色就会变，总之每个人的心情都是阴晴不定的，那种气氛，还真给人一种阴邪诡异的感觉。年轻人，你没去参加那什么算是走运了。” “你什么意思？！”千寻还没发表意见，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转身一看，便见樊雷几步走下楼，冲到柜前一把抓住掌柜的衣领，脸色有些难看。 “你为什么不早说？”樊雷怒声质问道。 “你想让我成为苗疆其他人的公敌吗？”掌柜苦笑道，“如果没有你们中原人，遭殃的就会是我们。不过你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有事？”樊雷怒声反问道，“既然不会有事，那你们为何都那么怕？” 掌柜艰难地把他的手拿开，无奈地摇头道：“你知道，没有人会想将自己的血献出去，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既然这样，你们还要搞那劳什子祭祀！”樊雷满脸怒容地道，“那祭祀有屁用，用动物的血就算了还要用人的血！什么活人的鲜血效果更好？全是屁话！” “年轻人，你冷静点。”掌柜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再次被抓住的衣领，满脸无奈，“祭祀又不是我说了算，你要是有异议就去找五毒教和百蛊教，再过一个时辰月亮变圆，祭祀便会完成然后举行圣女交接仪式，你们可以看看。” “什么地方？”樊雷眼神一凝。 “我只知道每年举行祭祀都先要去圣女殿，至于具体问题，我不知道。”掌柜回答道。 “往年不是由你们去么？怎么会不知道？”樊雷质疑道，手上的力道一下变大，让掌柜心里有苦说不出。 掌柜艰难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我真不知道，凡是去参加祭祀的人进入圣女殿便会蒙住双眼，然后才会被人带到祭祀现场。” “樊雷，冷静点。”千寻适时将他们分开。 “大师叔下落不明，我如何能安心。”樊雷垂着脑袋，愁苦而又担忧地道。 千寻沉默不语，半晌后他开口道：“你留在这里吧，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樊雷急忙说道。 “不用，你就留在这里等消息，而且你不是还照顾着一个人吗？”千寻道。 “可你一个人……” 千寻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不由得笑道：“难道你不相信我？” “……”樊雷沉默了片刻后缓缓说道，“那好，把这个带着，若是遇到危险就拉开这个信号烟花。” 千寻接过后点了点头，随意地瞟了眼，然后揣在了怀里。 出了客栈，月光照在身上，千寻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模糊，他抬头望了望夜空的月亮，手搭在胸口，有种淡淡的心悸和难以言说的不安感。一阵微风吹来，千寻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 月心看着照射进屋子的月光，似是自言自语地道：“今年的月亮似乎比往年更亮，可惜我只能呆在屋子里，连走动的自由都没有。” 站在床边的黑色背影像是一座雕像，一动不动，坚如磐石。 月心倒也不在意，依然自顾自地叹息道：“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也不明白苗洛儿为何会变成这样，你还好，至少是在不知不觉中受她折磨，倒少了些痛苦。还记得她那天出其不意对我下手竟没丝毫犹豫时，我除了惊愕愤怒，心中更多的是伤心难过。苗洛儿一直跟在我身边，从四五岁开始被我养到现在，换来的却是不明不白的背叛。我到现在都想不通，我哪里对不起她了。” “能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的事吗？”月心问道，随即想起对方的情况，无奈一笑，道，“我忘了，你根本无法感知外界的情况，说起来，我前两天放走了一只狐狸，苗洛儿说是我放走了那只狐狸才害得你，虽然她的话不可信，但我想来想去始终觉得她说这话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你和那只小狐狸有关系吗？” 黑衣人依然没有反应，月心并不期望他的回答，觉得在这明亮的月夜下不说些什么心里就空空的，于是又继续说道：“那只小狐狸真可爱，我见过许多动物，或多或少都有灵性，但从未见过如此通灵的动物，难怪世人都说狐狸天生比其他动物更有灵性，这话果真不假。” 月心又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最终觉得无趣便不说了，想起自身的处境，心中升起悲凉的情绪。然而，她的情绪还没维持多久，便发现床边一直站着不动的身影忽然动了，她眼睛一亮，脸上刚露出惊喜的表情，眼里又闪过一丝疑惑。但她的疑惑没持续多久便找到原因了，她看到突然出现在房内的人影，神色微怔：他怎么进来的？ 忽然，眼前视线一黯，月心回过神，发现黑衣人已经站在她的面前，看那样子像是为了……保护她？ 第167章：互不相欠（2） 千寻循着气息向黑衣人看过去，神色也是一怔，但随即便回过神，皱着眉头不确定地喊了句：“东方煜？” 闻言，黑衣人还没动静，倒是月心神色惊愕了，她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脑海中灵光一闪，然后发觉这不正是苗洛儿之前叫的名字吗？只是苗洛儿是自言自语，所以她没放在心上，这时候想来，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叫这名字吗？ “东方煜。”虽然黑衣人身上有种怪怪的感觉，但他还是认出了他，只是他的肯定依然没有让黑衣人起反应，由于处在偏亮的地方，他看不清黑衣人隐藏在帽檐下的脸。 “你怎么了？”千寻觉得不对劲，刚上前一步却被黑衣人一剑指在了胸前，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剑，顺着剑身一路看过去，最后停在了他露在阴影之外的下巴。 “你认识他吗？”月心看不见千寻，却能想象他脸上的表情，听他的口吻，怕是不止认识，可能还是关系很好的那种。 千寻的视线从黑衣人的身上移开，看向他的身后，由于站的角度，他只能看到黑衣人身后月心的一个衣角，尽管如此，他还是凭着对那气息的熟悉而辨别出了那是谁，只是一来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二来当时他是原形，就算她现在看到他也认不出他，若是他表现出认识对方的样子也不知怎么将谎圆下去。 月心对东方煜说道：“你能朝旁边移动一点吗？” 东方煜没动。 然后，月心对千寻无奈地道：“我不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但你也看到了，他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千寻沉默了半晌，由于背着光，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东方煜，微微向前走了一小步，剑尖抵在了胸前，稳如磐石，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上前走，剑尖会毫不迟疑地刺进胸膛。过了好半晌，他深吸了口气，语气淡淡地问道：“能告诉我他是怎么了吗？” “当然，不过在那之前，能告诉我你和他的关系吗？”月心问道。 “……我和他是朋友。”千寻沉默了几秒钟后淡然地回答道。 月心不知道他为何沉默，但能冒着危险跑到圣女殿来救他，这朋友的分量肯定很重，只是……她望了望窗外的月亮，默默计算了下时间，道：“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吧，祭祀快结束了，等下有人会来，这里并不安全。” “我要带他离开。”千寻静静地说道。 闻言，月心笑了笑，只是道：“如果你能带走的话。” 千寻重新将视线移向东方煜，手搭在剑身上，一道灵力顺着剑迅速窜上他的手，他的手一松，剑离开手便往地上掉，千寻迅速接住剑，只是东方煜的速度也快，在他触碰到剑身的瞬间已然握住了剑柄，并毫不犹豫地往上一带，顿时划伤了千寻的手。 千寻向后退了一大步，捂着被划出一道口子的手，神情有些惊愕：“东方煜，你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东方煜一言不发，提剑便向千寻攻去。 千寻向旁边一闪，然后翻身越过桌子，东方煜一剑刺过来，他身子一仰向后弯去，然后顺势三百六十度躲过了那一剑。 月心看着两人打了起来，神情有些发怔，忽然她瞥到床边的暗格，脑海中灵光一闪，而后她僵着脖颈朝千寻喊道：“把我床边的暗格打开，里面的锦盒可以让他停止攻击！” 闻言，千寻二话不说才月心这边移动，却不想东方煜的攻击变得凶猛，看那样子是不准备让千寻接近月心。千寻眉头微皱，手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虽然血液很快便自己止住了，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却一直冲刺在鼻间，他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身体里的血液叫嚣着在不断翻涌。 圆月十五，果然不是什么好日子！千寻紧皱着眉头想到，不论是自身的原因还是月心刚才说的话，他都不宜在此久留，况且他还必须趁今晚从沁心手上夺回灵珠，一旦失去这个机会，他便很难再夺回灵珠了，最重要的是，他不能保证今晚一过，再取回的灵珠是否还有救人的功效。他心中始终有些不安。 心里想着，千寻躲过东方煜的一剑，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东方煜的动作微顿，下一刻却调转方向，手中之剑直接朝月心的方向扔过去。月心看着这一变化，眼睛微微睁大，不知是因为千寻的突然消失还是因为东方煜突然将剑朝她甩来。 一声闷哼，剑突然停在月心的眼前，与此同时，千寻的身影逐渐在她面前现出来，如果没有那把剑的话，或许月心还有闲心想千寻刚才是怎么突然从原地消失又怎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 “喂，你没事吧？”月心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得用“喂”代替。 千寻抿着唇，神情看似有些严肃，他微微低头，看着直接穿胸而过的剑，剑尖上还冒着一滴血珠。 等看清楚具体情况后，月心猛地抽了口气，如果她能动的话恐怕已经用手捂着嘴巴了。“你……” 月心没注意到的是，千寻在低头的瞬间，瞳孔突然变得狭长，眼的颜色也变成了银灰色。 东方煜无声地朝这边走过来，在看到千寻一声不吭地将剑抽出身体，鲜血染红衣襟的时候，眼神闪了闪，只是下一刻眼睛又变得空洞无神。 千寻将剑缓缓抽出身体，任血腥味在鼻间肆意，然后转过身拿着剑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东方煜，他在他的面前站定，沉默了片刻，似乎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神色淡然地开口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东方煜的手指动了动，整个人又沉默起来，变得没有反应。 千寻抬起手，然后伸向他的脖子。东方煜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使其不能再前进半分。 千寻勾了勾唇，狭长的瞳孔闪过一丝冰冷而又犀利的光芒，他微微使力，不顾身上一直在流血的伤口，固执地扯下了他脖子上的狐形玉佩。 然，还没拿稳，千寻便被东方煜往后一推，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而手上刚拿到的玉佩则被东方煜抢了回去。 见此，千寻脸上的笑意逐渐拉大，嘴角溢出一丝血，月心惊愕地发现被月光找到的地方，千寻的头发颜色由黑色迅速变成银白色。千寻缓缓站起身，然后又一步一步走向东方煜，低声笑道：“看，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依然不会丢下它。可是为何，你要将我忘了，果然……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吗？还是，我对你，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东方煜依然沉默着，千寻等了半天依然没有等到他开口，没有月光的照射，千寻头发的颜色改变的速度变慢，但就这一会儿满头的发丝也几乎变完了。 “你的头发……”月心喃喃地说道。 千寻微微转过头，看到月心骤缩的双眼，脸上露出令人心惊胆战的笑容，他像是发觉了很好玩的事情，放弃了东方煜朝月心走去，却不想胳膊猛然被人抓住，一个沙哑而又迷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是谁？” 千寻脸上的笑容收了收，他偏过头做了个让人很惊讶的动作，只见他倾身闻了闻东方煜身上的味道，先是皱了皱眉，而后眉目一舒，他微微抬头看着东方煜那双无神空乏的眼睛，沉默了半晌，狭长的瞳仁有了丝变化。随着瞳孔逐渐变圆变黑，千寻的神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只是头发依然是银白色的。 他惊喜地抓着东方煜的手，道：“你终于有反应了！” 东方煜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像个木头人一样，语气有些不利索地问道：“你……是谁？” 千寻的眼神黯了黯，低声说道：“我叫千寻。” 却不想，刚刚还好的东方煜一听到这话，又突然朝他攻击来，千寻神色微愣，一不小心中了他一掌，那一掌恰好打在胸前，他的脸上顿时露出痛苦的神色。东方煜神情漠然地从他手中夺回了自己的佩剑。 “东方煜，你……噗——”千寻口中猛然喷出一口血，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东方煜擦了擦剑上的血迹，然后一剑指着千寻，冷然地问道：“你杀了我娘。” “不……不是我。”千寻猛地摇头，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你消除了我的记忆。”东方煜继续说道。 “……”闻言，千寻沉默了。 见他不说话，东方煜的语气也是一顿，而后又继续用剑指着他说道：“你杀了王管家和灵儿。” “不，我……”千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在东方煜漠然的眼神中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还想杀死月儿，我说的对吗？”这次东方煜的语气有了些变化，却更让千寻无法回答，因为他无法否认，因为东方煜说的是事实。无论赵月是否被沁心附身，最终都会导致赵月死亡。 “……我还能说什么？”千寻望着东方煜喃喃地回答道，黑色的瞳仁又起了变化，他看着东方煜的身影在眼中逐渐模糊不清。 月心作为旁观者，已经不知道场面为何会发展成这样，只得无声地看着，一言不发。 “我当初被鬼迷了心窍才会想跟你在一起，不，应该是被妖迷了心智。”说着，东方煜猛地将手中还抓着的玉佩甩向他，玉佩弹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千寻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他微微偏过头，模模糊糊地看到玉佩已被摔成了两半。那一瞬间，一种无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偏回头看了看同样模糊的身影，然后一手撑地一手在地上摸索，摸到了碎片后紧紧地握在手中，手开始不停地颤抖。 “你说的是真心的？”千寻抿着唇问道，他虽然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但声线依然有些发颤。 “怎么？我说的不对？”东方煜冷然一笑，反问道。 千寻不由得咬紧嘴唇，沉默了片刻，他的脸上露出惨然的笑容，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你会产生感情确实是受了我的影响，虽然不是我杀了你的娘，但终归因我而起，你的记忆也是被我封印的，灵儿确实被我亲手所杀，王管家的死也与我有关，而赵月……”说到这里，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我也确实想杀她，无论是因私还是因公。” “你，为什么……”东方煜忽然发觉自己说不出话来。 千寻抬头望向东方煜的地方，眼前一片灰白色，他脑海中忽然想起东方煜曾经对他说的那句话：「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可以成为你的眼睛。」 鬼使神差地，千寻忽然问道：“如果我愿意，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成为我的眼睛吗？” 东方煜的神色微愣，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脸色一变，剑又往前送了几分，他冷声说道：“如果你愿意，我会一剑杀了你。” “……是吗？”千寻低下头自言自语地道，“终究，只有我一个人在认真。” 东方煜冷着脸，正准备说什么，却见千寻忽然站起身朝他走近，身后的银发无风自动。他提起剑再次指着他的胸口，眼睛瞟向他已经染红了半边的身子，握着剑柄的手不着痕迹地抖了抖。 “东方煜，”千寻恍若没有看见似的便朝他走去边说道，剑身顺着他的前进一分分再次刺入相同的地方，剑尖在其身后快速地滴着血珠，在快要靠近剑柄的地方，千寻忽然停下，然后身子微微前倾，两人的嘴唇几乎碰在一起，只见他的眼睛闪烁着银色的光芒，一阵微风从窗户吹进，随着话语一起飘进了东方煜的耳中，“如果你伤了我，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一剑算是你报了你娘的仇，刚才那一剑就算抵了灵儿的命，从此，你我互不相欠。” 随着风的飘过，东方煜只觉眼前一束银色的发丝飞舞，再回过神，千寻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月心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看向东方煜，只见东方煜又变回最初的样子，双眼空洞，神情漠然，静静地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坚如磐石，只是手中的剑还滴着血珠。 淡淡的月光下，东方煜的眼角缓缓流出了一道泪…… 第168章：疯狂失性 祭祀现场。 “两位教主留步。”圣女脚下一顿，而后转过身对五毒教教主及百蛊教教主说道。 两位教主相互看了眼，而后点了点头，在原地停了下来。前面是一道石门，两人都知道，门后面其实是连接后山的很大一块空地，是专门用来祭祀的。 跟着圣女进去的是两教派出的教徒，主要是在祭祀过程中打下手，下一任圣女肯定也是要进去的，由于祭祀之后便是圣女交接仪式，所以下任圣女此次也是蒙着面纱，只是身上的衣衫颜色与现任圣女略有不同。 望着下任圣女进去的背影，两位教主眼里有丝疑惑。 五毒教主眯着眼睛似是自言自语地道：“本座怎么觉得苗洛儿今晚的表现有些奇怪。” 闻言，百蛊教主微微挑了挑眉，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也点头道：“本座虽不想附和，但不得不承认今晚的苗洛儿确实有些古怪。” “或许是我们想多了，”两位教主难得的没有相互较劲儿，当然，每年也只有祭祀的时候两人才会放下隔阂，“为了完成真正意义上的圣女交接仪式，现任圣女言传身教了十多日，苗洛儿身上会起变化倒也可能。” “我听说姐姐最近研究的驻颜术需要银链蛇的帮助？”百蛊教主话音一转，低声笑道，“不知姐姐可否借到银链蛇？” “妹妹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五毒教主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再怎么说，要借银链蛇也得等到圣女交接仪式。” “呵呵，妹妹我以为按姐姐的性子会迫不及待呢。”百蛊教主若有所指地道。 五毒教主眯了眯眼，没有搭腔，而是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前不久圣女违反规定现身救人，我记得妹妹可是坚决反对呢，幸而圣女提出了合理的理由这才通过，现在想来，圣女还真是为苗疆子民着想。” “只是献一点血罢了，又不是什么大问题。”百蛊教主以为然地道，“偶尔换点新鲜血液倒也不错。” “不知今年会不会有人为此牺牲。”五毒教主若有所思地道。 百蛊教主瞟了她一眼，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祭祀现场是块很大的空地，随着石门逐渐关上，啪嗒一声启动了机关，地面晃动了几下，紧接着一块很大的圆形巨石台缓缓从地下升起来，那形状竟跟地室里面的石台一模一样，只是石台正中央放着一巨鼎。圣女走上前，将手中的锦盒打开，顿时放出耀眼的光芒，光芒褪去，只见盒中静静躺着一颗通体晶亮的珠子。 苗洛儿看着灵珠，脑海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勾，脸上露出一抹鬼魅的笑容，只是面容被白纱遮住，无人看见。 石台周围迅速铺上了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苗洛儿的脚下，她脱下鞋子，白皙的脚踩在红地毯上，然后缓缓朝巨鼎走去。走到石台上，她的手在灵珠上一拂，一道暗光一闪而逝，她将其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巨鼎中，在外人看来，她放进去的不是一颗珠子，而是一条通体闪着淡淡银白色光芒的蛇。 放好之后，她微微转过身，站在石台上看去，在教徒的带领下，几十个人被蒙着双眼围在了石台的周围，那些人赫然是进入园林的中原人。所有人静静地站着，黑色布条被揭开，皆双眼空洞无神，像失了生气的傀儡一样。 苗洛儿抬头望了望天，月亮几近变圆，她收回视线，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神色淡然地吩咐道：“开始吧。” 说罢，她自己下了石台，然后拿起笛子吹奏起来，随着笛音响起，石台动了动，八条紫蛇从石台的侧面钻出来，跟地室里面的蛇一模一样，同样的，八条紫蛇只露出了半截蛇身，它们的眼睛一片猩红，并有些躁动。 教徒退到最边上，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静站着，苗洛儿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继续吹奏笛子，她感觉得到，石门外五毒教主与百蛊教主的气息。 随着笛音的转变，围在石台周围的人纷纷抬起手直直地伸向前方，手腕露在了外面，不过片刻手腕上便出现一条细细的红痕，随着红痕逐渐变宽颜色变深，血液出现并沿着手腕往地上滴落，在快要滴落的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指引，血突然调转方向朝石台射去，并稳稳地落进巨鼎中。 鲜血汇入巨鼎，很快便将灵珠淹没，原本安静的灵珠突然震颤，一层淡淡的光圈向周围扩散。苗洛儿抬头望着月亮，在月亮变圆的瞬间忽然降下一道朦胧的光芒，犹如实质般直直地照射到巨鼎中，月光的加入让灵珠震动的更加厉害，并突然在鼎中滚动起来，然到处是血液，在滚动的过程中，灵珠上出现了淡淡的血丝。 站在最边上的教徒们自然是听到了巨鼎中传来的响声，皆纷纷抬起头看过去，有些甚至发出了低低的抽气声，完全忘记了祭祀中他们不得发出任何声音的规矩。这情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们如此惊讶倒也无可厚非。 苗洛儿勾了勾唇，眼里露出一抹冷笑，她忽然飞起身，身子在旋转过程中向四周射出许多道光芒，那些教徒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定住了身体，然后惊恐地发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苗洛儿重新落回地面，随着笛音转急，音调一变，不仅从之前那些人手腕上流出的血变多了，而且那些教徒也神色呆滞地伸出了手，更多的血液飞入了巨鼎中。 灵珠在巨鼎里滚了半晌，在月光的沐浴下突然飞出巨鼎升到了空中，灵珠在空中快速地旋转，珠子散发出的光芒越来越盛，月光也迅速地被吸入珠子中，苗洛儿试探性地探出了一丝妖力混入月光中，她惊讶地发现灵珠竟然一点也不排斥她的妖力了，她试着跳动灵珠的力量，虽然依旧不顺畅，但却比之前好多了，她注意到了灵珠本身已不再通体晶亮，珠身掺杂着淡淡的血丝。 ＊＊＊＊＊＊ 离开圣女殿的千寻其实并没有走远，他甚至还没有走出圣女殿便跌到了后院的一片花草丛中，胸口不断留出血液浸湿了衣衫，疼痛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而浓重的血腥味更是让他神智不清瞳孔涣散，他微微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一片灰白的颜色。 银发垂落于胸前被鲜血染成了乌红，他挣扎着抬起头，月亮的光辉射进眼中，似乎有了丝光亮，他似乎渴望光芒，遥遥坠坠地站起身，头仰着，脖颈与脑袋几乎成了一条直线。他微微张开嘴巴，周围的月光被他迅速地吸取了，吸取的过程中，他的头上出现了一对狐狸耳朵，衣衫下摆动了动，一条毛茸茸的银白色尾巴伸了出来，周身浮现出一层光幕。 忽然，千寻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双手紧紧捂着胸口，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然后倒在地上，手指甲突然变长，挣扎了片刻闪着白色光芒的内丹从嘴里吐了出来浮在空中，只见内丹上出现了几根细细的红色，红痕似有变多的趋势。 他猛地直起身将内丹重新突入腹中，内丹入体后他突然抬起头朝祭祀的方向看去，然后纵身一跃，在身体腾空的瞬间迅速地变成了一只体型比之前更大的狐狸，在淡淡月光的照射下，眨眼之间窜的无踪无影。 苗洛儿身子悬浮在半空中，一边用鲜血包裹着灵珠一边从灵珠里吸取灵气，被鲜血污染的灵珠灵气已不再纯净，那种似魔一般的灵气仿佛天生就是为她而准备似的，吸入体内后比纯净的灵气更容易吸收。她一边吸收着灵气，一边感受着身体里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顿时觉得身心舒畅，舒服的让她的尾巴都忍不住伸出来了。 正当她闭着眼睛沉浸在无法言说的愉悦中时，一个气息迅速接近，她猛然睁开眼睛，便见眼前一道银色影子朝巨鼎上空奔去，她眉头紧皱，来不及多想控制着鲜血的手忽然一抬，顿时一道血幕从巨鼎里升起，阻隔在中间，并控制石台周围的八条巨蛇拦住那道影子。 那道影子似乎被那道血幕影响了，方向一变，却止不住前冲的惯性，而直接从血幕穿了过去，唰的一声响，血幕破碎，大量鲜血重新落回巨鼎中。 看清那道影子后，苗洛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看来东方煜并没有把你杀了。” 此时的千寻显然没有了理智，他落在石台的对面，瞪着一双狭长幽冷的眸子，银白色的毛发已被鲜血染红，全身血淋淋的并不断有血从毛发上滴落，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来自刚才那道血幕。 千寻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苗洛儿，然后抬起头，望着沐浴在月光中的灵珠，突然纵身一跃张着嘴巴朝灵珠飞去，这时八条紫蛇一齐攻向他，将他包围起来。几道亮光在空中一闪而逝，所到之处，紫蛇身上多了几道深痕，并流出带紫的血液。 第169章：这一剑，又是为了谁 趁银狐被紫蛇纠缠的时候，苗洛儿飞身取走了灵珠，月光顿时散去。被缠住的银狐突然发狂，逮住其中一条紫蛇就咬，两只爪子狠狠地撕开蛇身，将其断成两截，这时候另外几条蛇围上来，其中一条缠住了银狐的身体，一条张开血盆大口咬向银狐的尾巴，一条咬向银狐的脑袋，剩下的几条皆被银狐抓过，蛇身不断扭动，蛇头在空中张扬地摇晃，血盆大口看得渗人。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外面的注意，石门外安静了片刻，忽然嘭的一声巨响，石门轰然崩碎，一群人冲了进来，他们看到与紫蛇纠缠的银狐，皆惊愕地睁大眼睛，好半晌才回过神。 “怎么回事？”五毒教主和百蛊教主随教众之后进入，看到石台中央的情况，神色也是一愣。 五毒教主紧皱着眉头，盯着陷入困战的银狐，沉声问道：“这只狐狸哪来的？” “难道是从园林里跑过来的？”百蛊教主惊疑地道。 “教主，园林里并没有狐狸。”站在百蛊教主身旁的护法低声回答道。 “圣女呢？”五毒教主眼神犀利地向四周扫视，在一个角落看到了圣女，她飞身过去，稳了稳情绪，低声问道，“圣女，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苗洛儿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而后抿着唇面色有些不好看，她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原本祭祀进行的好好的，那只狐狸突然蹿了出来中断了祭祀。” “那圣物呢？”五毒教主急忙问道。 “在我这儿。”苗洛儿看了她一眼，而后回答道。 五毒教主的眼神闪了闪，然后舒了口气，道：“幸好圣物没事。” 说话间，石台上忽然起了变化，原本银狐躲过了咬向脑袋的那条蛇的血盆大口，尾巴却不幸被咬住，再加上身体被死死缠住了，虽然极力挣扎却根本没有效果，就在众人都以为银狐会被那几条蛇大卸八块时，银狐身上突然浮现出一道光芒，只见它猛然一甩身，不仅甩开了缠住身体的蛇，而且还震飞了那条咬着它尾巴的蛇。 巨鼎里的血腥味十足，银狐在挣脱之后便猛地朝巨鼎扑去，巨鼎被狠狠地推倒，发出清脆的嘭响声，里面的血液顿时流了出来，并迅速浸入红地毯。 此时，银狐全身皮毛都是血，看上去就像一只血狐。 银狐站在倾倒的巨鼎上，眼神冰冷而凶残地朝众人看了一眼，然后目光直接射向苗洛儿所站的位置。苗洛儿的身体微震，身体不由得向后退了一小步，当她感受到手中的珠子时，眼里闪过一丝阴翳，心里恨得牙痒痒，然后暗骂一声。 银狐停留在苗洛儿身上的时间并不长，因为那几条蛇又向它攻击。八条紫蛇已经死了一条，另有四条蛇被它抓伤了，但并不严重，银狐迅速地转过身，然后突然加速，整个身体竟然化成一道光围绕着石台转了一圈，所过之处，凡是被光触到身体的蛇全部断成两截，蛇头掉在了地上，然蛇身依然晃动着，紫色的血液从断处不断流出。 不再理会那些蛇是否还有生命的气息，银狐猛地朝苗洛儿冲去，五毒教主见之眼疾手快地将苗洛儿往旁边一带，百蛊教主等人也急忙赶过来准备保护圣女。 银狐的目标实在太明显，所有人都不得不挡在圣女的面前，然银狐就像杀红了眼似的，凡是阻挡在它面前的人不是被咬死就是被锋利的爪子直接撕裂了身体，所到之处一片血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把圣女带出去。”百蛊教主果断地吩咐自己的左右护法。 “这只狐狸太难对付了，我们得先出去然后想办法。”五毒教主沉声说道。 “你觉得我们……能脱身吗？”眼看银狐越来越近，百蛊教主无奈地道。 “……”五毒教主看了看苗洛儿，然后又看了看那只凶残的狐狸，最后咬了咬牙，对百蛊教主说道，“看来得我们两人联手了，再这么下去，会死更多的人。虽然本座从不在乎别人的命，但毕竟是教内之人，这么被动下去可太损本座面子了。” 百蛊教主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赞同，两人纵身飞过面前的几人朝银狐袭去。 苗洛儿见此双眼微眯，她感觉得到，千寻的气息非常不稳定，似乎……有内伤？ 呵！她轻笑一声，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真正的银链蛇。她将它拿出来圈在手上，然后摸了摸蛇身，低笑道：“还不出现么？” “噗”的一声，五毒教主一个不慎被银狐的爪子抓破了衣衫，皮肤也不可避免地划伤了，她面露恼怒之色，一声娇喝，扬手向它洒去一把白色的粉末，银狐不闪不躲直冲过去狠狠地咬上五毒教主的手臂，只听得一声惨叫，一条手臂就这样被银狐咬断了。百蛊教主见此，脸色骤变，心里骇然的同时倒是不忘上前去救五毒教主，却不想还没接近五毒教主，银狐松开牙齿转而朝她扑去，她身体微顿，然后迅速地朝旁边闪躲，银狐腾地跳到了两人的身后，然后稍微转了个弯再次直冲苗洛儿。 苗洛儿皱了皱眉，然后将身旁的一个人扔了过去，自己则朝石门外跑去。 “咔嚓”一声响，银狐的爪子穿破那倒霉之人的胸膛，并张口咬断了那人的脖子，然后扔到地上继续追苗洛儿。 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危险气息，苗洛儿咬了咬唇，闪身离开了石门，她沿着通道一路跑去，然后打开了通道出口，还没跳上去一股力道袭来，将她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 她忍着痛转过身，便看到一双泛着银色光芒的眸子盯着她，冰冷而具有压迫感。 银狐朝她走了两步，苗洛儿心里陡然升起一丝恐惧，她不清楚为什么，只觉得今天的千寻异常的很，不仅失了理智，而且还很……疯狂。 那双眸子并没有盯她很久，然后移向了她的……手，她不由得紧了紧，虽然灵珠握在手中很凉，但此刻她却觉得格外的烫手烙人。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伸手将灵珠交出去，但随即便反应过来，将珠子握得更紧了，她狠狠地咬着嘴唇，甚至将嘴唇咬出了血都没感觉到。 凭什么她要将珠子交给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被迫与人类合体，她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就算今天躲过去了，就算千寻死了，她依然无法原谅！ 似乎感受到了苗洛儿的不服输以及恨意，银狐从她手上的灵珠移开然后看了她一眼，下一刻竟直扑过去，嘴巴张开露出锋利的牙齿似乎要吃了她。苗洛儿的眼睛瞪圆，看着那双光眼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僵直着脖子闭上了双眼。 然，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只听得一声闷声，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百蛊教主将五毒教主交给她的左右护法，然后率领着其他人冲出石门，走道两边点着油灯，她跑了几步后不由得停了下来。跟在她身后的人不明所以，越过她向前一看，嘴巴不由得微张，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 东方煜猛地从银狐的身体里抽出剑，看到银狐轰然倒地，然后神情漠然地走到苗洛儿身边，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命令。 银狐的身体微微抽搐，仰望着东方煜的眼眸露出不明意味的光芒，过了片刻，银狐的身体逐渐变化，变成一个头发银白的人。 抽气声在走道响起，五毒教主眼睛猛缩，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而其他人的脸色也不怎么样，这明显是一只……狐狸精吧？！ “东方煜，”千寻艰难地撑起身体，嘴里不断流出鲜血，他一手捂着腹部的伤口，一手撑着墙壁，身体摇摇欲坠，“这第三剑，你又是，唔……为了谁。” 东方煜一声不吭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哈哈，哈哈哈……”苗洛儿突然笑出声来，她笑了半天，眼泪都差点笑了出来。 “苗洛儿！”走道那边传来惊呼声，苗洛儿脸上的白纱不知道在哪里掉了，走道那边的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苗洛儿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手撑着背后的墙壁站了起来，隔着东方煜，她对着千寻笑得张狂：“第三剑？我没听错吧，他之前刺了你两剑么？千寻，我不得不说，你的命真硬。我就说你怎么那么不对劲，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说罢，她又不可遏制地笑了起来。 千寻缓慢地走到东方煜的面前，看到他漠然却并不空洞的双眼，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他静静地说道：“这一剑就当是我欠你本人的，我们……后会无期。” 说着，他的身体忽然倒了下去，东方煜下意识伸手接住他，身体却忽然一震，跟着倒了下去。 看到倒在一起的两人，苗洛儿脸色阴沉的可怕，过了片刻她收起脸上的情绪，面无表情地从两人的身上跨过去，手腕上的银链蛇掉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没了生气。 苗洛儿朝众人走去，见他们神色或是震惊或是惊愕，嘴角微勾，脸上露出一抹冷然的笑容。 “你，你，你……”百蛊教主猛然睁大双眼，手指着苗洛儿，半天却道不出个所以然来，苗洛儿扫了她一眼，而后看到其他人同样一脸惊骇的表情，眉头微皱，正想说什么，却忽然意识到他们似乎并没有看她，而是……身后？ 当冰冷的指甲触碰到背部，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她猛然转过身，便看到一身是血的千寻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的眼前盯着她，锋利的指甲已然插进了她的左胸，她只感觉心脏猛然一跳，意识迅速被剥夺，然后视线变得模糊。 千寻丢掉手上鲜活跳动的心脏，将从苗洛儿手中滚出来的珠子捡了起来，然后转身朝东方煜走去，他扶起东方煜，视线触及旁边的银链蛇，微顿，而后将蛇也抓了起来，身上光芒闪烁，眨眼便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第三卷·夺珠之旅·完—— 第四卷：千山狐影 第170章：有什么，貌似不对劲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将半边天空染成亮黄色，大地仿佛盖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一眼望去让行人有种连自己也被染黄了的感觉。 羊肠小道的尽头，一抹红色夹杂着白色以及一抹纯墨色在晕黄的天空下显得有些突兀。 夕阳又落下了半分，黄色渐渐浑浊，光辉将行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而那几点突兀的色彩投在羊肠小道上的阴影也逐渐拉长。 半晌，纯黑色的影子动了动，然后逐渐拔高，现出人的身影。视线逐渐拉近，黑色的帽檐将那人的脸遮住了，只能看见弧度优美而硬朗的下巴。 东方煜的眼神有些迷糊，他就这样坐了半晌，直到天色变暗，才缓缓回过神，他抬头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眉头微皱，想了半天也没自己为何躺在这里的印象，最后干脆地放弃了，只是他刚准备起身，手忽然碰到一块纱质布料，他的神色愣了愣，而后偏过头，便见一个身穿红色，不对，应该是被染成红色衣裳的人倒在他的身边。 那人的头发一半乌红一半白，只是乌红的部分有些怪异，他下意识地凑过去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像是为了确认一般，他又用手摸了摸，果然是血，只是已经凝结成了块。散开的发丝将那人的脸完全遮住，东方煜一点点地将头发拨开，一张精致的容颜映入眼帘，他看了半晌突然皱起眉头，因为嘴角处的血迹破坏了那张脸的美感。 红色让他有种亲切的感觉，可是唯独嘴角处的红色让他觉得分外刺眼，他挪了挪身子然后俯下身凑过去准备将那碍眼的红色擦去，虽然将血凝块清除了，但那里却留有淡黄的印记。 依然不好看。 东方煜皱着眉头想到，然后干脆俯下身用自己的舌头一点点舔去了那些印子，当碰到那殷红的嘴唇时，神色不由得微怔，柔软的触感仿佛触动了脑海中的某种记忆，他轻轻地吻上了那两片唇瓣，只是唇瓣有些干燥，又跟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他眨了眨眼睛，最后用舌头润湿了两片唇瓣，直到满意了才停下来。 东方煜将那人的脑袋微微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看他睡得太沉就没有打扰他。当夕阳的光辉一点点消失在地平线，天色也暗了下来，他一直保持着半跪的姿势，直到身上传来微凉的寒意才再次有了动作。 “月儿。”东方煜低下头轻轻地叫了声，然而怀中的人依然闭着眼，没有醒来的迹象。 “月儿醒醒，睡在这里不好。”东方煜不知疲倦地叫道，可惜怀中人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动也不动。 东方煜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见他仍旧不动，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抬着怀中人的脑袋，然后缓缓站起身，然后将人抱了起来，似乎跪的时间有些长，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啪嗒”一声，然后咕噜咕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东方煜的脚步微顿，然后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小心护着怀中人然后弯腰捡了起来，摸了摸，原来是一颗溜圆的珠子，触感微凉。 东方煜站了半晌，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但随即笑了起来，然后将珠子揣进怀里，又在地上摸索了片刻，找到一条冰冷的长条物，借着暗沉的光看到那物是一条细长的蛇，颜色是罕见的银色，只是那蛇被他抓在手中身体打得直直的，蛇头也耷拉着，显然已经死了。 东方煜皱着眉头盯了半晌，最后将那蛇跟着一起揣进了怀里，嘴里还嘀咕着：“虽然很想丢掉，不过月儿喜欢，我就勉为其难地帮月儿保管吧。只是月儿，你还要睡多久啊？” 沿着小路一直走，走到有家客栈的时候也目不斜视地离开了，他抱着怀里的人，仿佛不知疲倦似的，就这么在黑暗中走了一宿，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找了块石头坐下，看着怀里依然没有醒来迹象的人儿，脸上终于有了丝恼火。 他微微用力拍打着他的脸颊，嘴里不断地说道：“再不起来我就把月儿丢下了。” 可是，都将他的脸颊拍红了，怀中人都没有醒来的迹象，东方煜终于有些慌了，他急忙伸手放在鼻下探了探，发现有气息，只是有些微弱，他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抱紧怀里的人，嘴里喃喃地说：“月儿快醒来吧，我再也不丢下你不管了，我会一直保护你，大坏蛋被我杀了，你不用担心了。” 天色逐渐变亮，肚子传来“咕噜”的叫声，东方煜摸了摸肚子，然后看了看怀中人，低声说道：“月儿肯定肚子也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怀中人依然没有说话，东方煜倒也不在意，他抱起他继续沿着小路走，小路不好走，东方煜抱着一个人看不清楚脚下的路，走的有些磕磕绊绊，好不容易走出小路，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前面隐隐约约有人的声音，东方煜眼睛一亮，然后抱着怀中人快步朝那边走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了城门。想着进了城就有吃的了，他加快步伐准备进城，却被守城门的人拦住了，而周围的行人也纷纷往旁边站，像是避瘟神一样。 守城门的士卫上前拦住他，语气有些冲地问道：“你怀里抱的是什么人？他死了？” 东方煜神色微愣，而后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不好地道：“你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些！” “什么！我嘴巴放干净些？！”士卫怒了，他指着东方煜怀里的人质问道，“是不是你杀了他？跟我去见官府！” “谁说我杀了月儿！我怎么会杀月儿！”东方煜急了，他红着眼睛用同样的口气反驳道，“他没死，你才死了！”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士卫怒声说道，“他全身是血，一动不动，不是死了是怎的？分明就是你杀了他！来人啊，给我把他抓起来押去见县令！” “谁敢动我就杀了谁！”见一群人围住自己，而且还准备抢他的月儿，东方煜呵斥道，眼神冰冷而又犀利。 “还想反抗？给我上！”守卫一声命令，其余人准备来硬的，正在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官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一个少年脸上带着笑意跑到东方煜的身边，然后讪笑道，“抱歉抱歉，官爷真误会了，我家少爷真没杀人，少爷抱的人是在路边捡的，因为他受了重伤所以才起好心准备到城里给他找个大夫医治，官爷行行好，那人还没死呢，你也看到了那人身上全是血，受了很重的伤，要是这一耽搁误了事儿出了人命，你也脱不了干系是不？所以，官爷放放行吧！”说着，少年上前暗中给了他一锭银子。 守卫瞟了他一眼，然后狐疑地问道：“真的？” “当然当然，我家少爷心肠很好，见不得人死，所以刚才和官爷说话有些冲，别介啊！”少年连忙回答道。 守卫又看了看东方煜怀里的人，然后转身对其他人说道：“一场误会，放行！” 少年走的时候向几个守卫讨好地笑了笑，然后护着东方煜进了城。一进城，少年神色一变，然后恭敬地跟在东方煜的身后，低声说道：“楼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哪知东方煜看也不看他一眼，充耳不闻地抱着怀中人就走，少年神色微愣，而后急忙跟上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不过他猜不透东方煜的意思，只得一脸苦恼地的默默地跟着。 东方煜走了片刻然后停下，少年正疑惑，便见东方煜转了个弯走到一个卖包子的地摊前，抿着唇面无表情地说道：“给我十个包子。” 卖包子的人看到他怀中抱着的血人，眼睛猛然睁大，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全身也发起抖来。东方煜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给我十个包子。” “十，十个包子……”卖包子的语气颤抖地重复了一遍，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见此，东方煜正想发火，身边却突然冒出一个人，笑眯眯地对卖包子的说道：“老板，给我十个包子。” 卖包子的人将视线移到他身上，然后回过神，快速地捡了十个包子给他，只是手依然发抖，幸而这是白天，要是晚上，恐怕这个卖包子的人早就丢下自己的摊跑了。毕竟，东方煜面无表情地抱着一个血人，这情形怎么看都令人感到惊悚。 少年收起脸上的笑容，恭敬地将包子递给东方煜，东方煜接过包子看了他一眼，然后无言地转过身，神情自若地走了。 少年微微张开嘴，想了半天，依然想不明白自家楼主这是怎么闹哪样，只得摇了摇头，认命地跟上去。只是见东方煜光天化日之下抱着一个血人走来走去，这情景实在不怎么令人顺眼，而且自家楼主还不自觉……少年苦哈哈地忍了半天，终于发现自家楼主的强大之处不止在武功方面，这神经貌似也很粗……少年觉得自己受不了周围人的瞩目了，而且那些人像是避瘟神一样，让他更是觉得苦逼，最后他壮着胆子走到东方煜的侧边，低声询问道：“楼主，要不找间客栈，属下去请大夫？” 东方煜偏过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手中的包子，神情严肃地问道：“你在叫我？” 不是叫你是叫谁？少年顿时内流满面，他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家楼主是在耍他，于是苦逼地点点头，委婉地回答道：“外面的太阳很大，不如找个地方歇脚，顺便给那……位换身干净的衣裳，属下再去请个大夫。” “请大夫作甚？”东方煜皱着眉头问道。 “……”少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半天都没有回答出来。难道要他说，你怀里抱的那人都快要死了，再不医治就真的一命呜呼了！不过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他当时可感觉到了，那守卫说那人死了的时候，楼主身上散发出的冷厉的气息到现在都让他心惊肉跳的。果然，无论什么时候楼主都是强大的存在。 “不过这太阳确实很大，找个地方歇脚倒也不错。”东方煜喃喃地说道。 闻言，少年脸上顿时笑开了话，连忙为东方煜跑动跑西，生怕脚慢了被东方煜说。 第171章：尼玛啊，楼主你闹哪样 “楼主，属下去请……大夫？”少年，也就是凌辰，风雨楼排行第七，喜欢游山玩水，论起爱好，怕是风雨楼唯一爱好比较像东方煜而且也是唯一不太入流的杀手，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东方煜的意见，他可没忘记刚才他问的时候，自家楼主一身凛然的气息。 “不需要。”东方煜淡然地说道，事实上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一副热心肠的少年，东方煜心里很是疑惑，不过既然对方没有恶意，他也就任对方这么……好心肠下去。只是，对于无缘无故请大夫，他却是不赞同的，又没有生病请大夫作甚？ “可是……”凌辰向床上望了望，接收到来自东方煜冰冷的目光顿时将脖子缩了回去，好吧，作为下属他懂得什么时候闭嘴。 不过，有时候下属未必那么了解主人的心情，特别是主人貌似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主人的时候。东方煜看着他，是他想说个需要大夫的理由，因为从开始到现在他始终在强调找大夫这个问题上而没有解释为何要大夫，而在他看来，他没病，月儿也没病，所以不需要大夫，当然，如果这人说的合理他会考虑看看，毕竟人家不仅帮他卖了包子而且还给他找了间客栈，如果是好意他是不会拒绝的。只是凌辰不知道自家楼主心里的想法，于是很没脾气的退缩了。所以说，这是东方煜以前对下属压迫的太狠了眼神太犀利了，于是下属会错意了？ “那属下去找两套衣裳。”说着，见东方煜没反对，于是快速地转身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在心里嘀咕着：尼玛，为毛老子这么倒霉在这里碰上楼主？不对，不是这个问题，因为他本就是来找楼主的，那么，他为毛那么倒霉被安排来给楼主通风报信？也不对，最主要的是，他要是不在这边，这任务不就轮不到他了吗？尼玛啊……凌辰顿时内流满面。 关上门，东方煜回到床边，见月儿依然没有醒的迹象，眼里不由流露出一丝哀愁，看到他被血染红的衣衫，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他伸手摸了摸上面的血凝块，衣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他就是觉得记忆中的衣裳应该是红色，只是这件衣裳虽是红色，但却是被血染红的，跟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血始终是个不吉利的东西，他抿了抿唇，然后准备脱下他的衣裳，只是看到那明显的男性象征，他又愣住了。 这个……似乎跟他记忆中的有些不同。而且，身上那明显的三个疤痕，让他很是在意。看那疤痕像是新伤，不过他在意的还是那伤是谁弄的。其实，说是疤痕也不对，三道明显的口子宽度差不多，看血凝结的状态，恐怕还没愈合好，而且伤口还很深的样子。 轻轻地摸着那几处，东方煜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痛，一股不知道是心酸还是悔恨的情绪冲刺在心间，久久没有散去。 不过，他只纠结了片刻便收了起来，然后将旁边的被子扯过来给他盖在了身上。 胃有些难受，好像饿得太过了，他按了按胃，然后走到桌边拿起快冷了的包子吃了起来，只是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吃，他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将那些包子吃完了。只是吃完包子后他又纠结了：月儿还没醒，他就不饿么？ 他回头看了看床，而后收回了视线，然后一只手拖着下巴一只手在桌子上轻轻敲击，沉思起来：他明明记得月儿是女性，为何现在却是男的，难道他之前一直都搞错了吗？想起月儿那张精致的面容，半晌后他勉强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看来是月儿的容貌太中性了所以才让他误会了。 正在这时，床边传来了动静，东方煜眼睛眨了眨，而后迅速来到床边，便见月儿呻吟了一声，似乎有转醒的趋势。 “月儿！”东方煜惊喜地叫道，然后赶忙将他扶了起来。 千寻的眼皮还闭着，眼珠子一直打转，过了好片刻才挣扎着睁开了双眼，听到耳边的惊喜声，他迷茫了许久才逐渐回过神。耳边东方煜的声音忽近忽远，只是那陌生的名字让他又愣了半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眨了眨眼睛偏过头朝他看去，只是这一动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令他忍不住抽了口气。 “怎么了？很痛？”东方煜神色有些焦急。 千寻闭着眼睛缓了片刻，正想说些什么时却突然发觉身体的触感有些怪异，他低头一看，发现身上的衣服不见了，铺盖的做工不那么细腻，与皮肤摩擦有种粗糙的感觉。他愣愣地抬起头看向东方煜，喃喃地问道：“我的衣服呢？” “那里。”东方煜抬手指了指床边凳子上的血衣，而后又转过头关心地问道，“怎么样？还痛吗？” “……”千寻沉默了几秒钟，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该在这里吗？”东方煜张了张嘴，过了片刻才发出声音，语气听上去有些委屈。 “我以为我之前说的够清楚了。”千寻低声说道，感觉到东方煜摸着自己头发的手一顿，闭了闭眼，又继续说道，“你之前说的没错，如果你没有遇到我，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也不会鬼……妖迷心窍喜欢上我，所以，你刺我的这三剑，我不怪你，你走吧。” 东方煜的神情有些惊慌，他的手有些颤抖，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我……不走。” “嫌我没有死，准备再补上一剑才舒心么？”千寻淡然地问道。 “不，不是。”东方煜惊慌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想要杀你，我只是，只是，我没想杀你！” “放心吧，我还死不了，所以你不用内疚。”千寻静静地说道，“我和你已经两清了，无所谓我欠你还是你欠我，不过你放心，你母亲我还是会救的。对了，你有看到一颗珠子吗？”说到这里，千寻猛然抬头看着他。 “是，是这个么？”东方煜从怀里掏出溜圆的珠子，讨好似的说道，“我知道它对你很重要，所以帮你收起来了。” 千寻心情很复杂地接过灵珠，看到上面的几条血红色带子，眼睛微缩：灵珠真的……被污染了。 见千寻情绪不对劲，东方煜眼神闪了闪，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不是这个吗？” “……是。”千寻深吸了口气，“你走吧。” “为什么要赶我走？”东方煜眼里满是不解，“我哪里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改。” 闻言，千寻苦笑地摇了摇头：“没有谁对谁错，你认为走到现在这地步我们还能够继续在一起吗？我知道你心中有隔阂，在隔阂没有消除之前，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 “有什么隔阂，我已经……”东方煜张了张嘴，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无言以辨。 东方煜的沉默让千寻心里微微发痛，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到山上，只要救好了他娘，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至于这段感情，就当是一场梦，五年、十年、二十年……总一天会彻底遗忘的。 “咚咚咚”传来敲门声，东方煜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看着千寻的脑袋怔怔地出神，屋外的人耐心似乎也很好，每隔一会儿便会敲三下，乐此不疲。 千寻见他不动，准备推他叫他去开门，但随即收回了手，两人已经没关系了，他也没理由支使东方煜做任何事。 “能让一让吗？”千寻低声问道。 “……你要去哪？”东方煜这才反应过来，扶着他的肩膀问道。 “开门。” “我去。”东方煜急忙说道，然后急忙跑到门前开门。 千寻愣愣地看着东方煜的背影，总觉得东方煜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似乎变得更加……积极了。是他的错觉吗？回想起与东方煜相处的点点滴滴，貌似东方煜的这种情况从未见过。看东方煜打开门，他突然想起个问题，似乎门并未拴上，只要应一声外面的人就可以进来了…… 凌辰看到自家楼主亲自给自己开门，表情那叫一个惊悚，他还没那么大牌吧，楼主今天心情很好？好到亲自来给自己开门？明明只要应一声就可以了的说。当感受到房间内的低气压时，他不由得眨了眨眼，这个……貌似不是心情好吧，难道自己撞到枪口上了？ 凌辰咽了咽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手中捧着的两套衣服递给东方煜，见东方煜没说什么，心理稍微舒了口气，就这么退出去似乎不妥，于是他低声问道：“楼主，还需要什么吗？” “我不叫楼主。”东方煜正在自我纠结中，听到他的问话，没有关心问题的核心内容，而是在意这么一个称呼上。 于是，凌辰的表情更加惊悚了，他张了张嘴，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或者他需要说些什么让楼主的心情高兴？这个任务貌似很艰巨啊……凌辰眨了眨眼，面上很镇定，心情却是很复杂。 “谢谢你的衣服。”东方煜心里很憋气，但见凌辰无辜的表情，似乎自己不应该这么对人家，于是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淡定地回答道。 “……”凌辰的脸……扭曲了，纠结了，尼玛！楼主，你这是要闹哪样啊！还要不要属下我活命了，属下担……担当不起啊！ 第172章：果然吗，你只记得她了 “怎么了？还有事？”东方煜见他一副想说又不说的苦憋模样，疑惑地问道。 “没，没！”凌辰连忙摆手回答道，然后转身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千寻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虽然感觉气氛有些怪，却又找不出到底怪在何处，见东方煜捧着衣服走了过来，不由得问道：“你不认识？” 东方煜摇了摇头，然后将衣裳递过去，道：“换这件吧。” 千寻无言地接过衣裳，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见此，东方煜迟疑地问道：“不喜欢吗？那我去给你换一件。”说着便要拿走衣裳。 “不用。”千寻伸手阻止了他，然后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他刚一动，腹部突然传来剧痛，他没防备，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呻吟一声，东方煜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肩膀，然后焦急地问道：“怎么了，伤口又痛了？” 千寻捂着腹部，牙齿咬得紧紧的，不过片刻额头上便冒出了许多湿汗。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无奈疼痛分散了他的大部分精力，让他苦不堪言。 “月儿，你别吓我啊，你到底怎么了？我去给你找大夫！”东方煜手足无措地说道，然后转身就往外跑，速度之快让千寻愣了愣神，但随即便被千寻给叫住了。 “别……别去。”千寻神情痛苦地说道。 “为什么？”东方煜转过身，眼里充满了不解与担忧。 “如果你是为我好的话，就别去。”千寻断断续续地说道，然后手一扬将床帘放下来，隔绝了东方煜的视线。 “月儿！”东方煜不知他要干什么，神情有些焦急。 此刻的千寻已没有精力去计较他为何喊自己“月儿”，腹部传来阵阵绞痛让他难耐，他紧闭着双眼，拿出灵珠开始运动，模模糊糊间，他觉得有什么事情被他遗忘了。 “月儿！”东方煜很想掀开床帘看看千寻的情况，可是又怕自己的莽撞伤了他。 “……别说话。”半晌，床帘后传来千寻的声音稍微安抚了他的心，他张口欲言，但最终选择了沉默。 千寻快速运转灵珠，然后释放出灵珠内的灵气，随着灵气进入体内，腹部的疼痛逐渐减弱，而胸口挨着的两剑以及靠近腹部处的剑伤也开始缓慢地愈合。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口终于愈合的差不多了，腹部的疼痛也几乎消失，他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准备停止吸收灵珠里的灵气，却不想，一股别样的气息顺着进入身体，让他的身体微震。 他缓缓睁开眼，瞳仁泛着银灰色的光泽，他又闭了闭眼，狭长的瞳孔逐渐变成圆形，一道暗红色的幽光一闪而逝。 接住灵珠，他仔细看了看灵珠，发现上面的血丝淡了一些。他疑惑地眨了眨眼，而后收起灵珠，掀开床帘，一抬头便看到东方煜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 “月儿，我刚才担心死了，我以为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东方煜上前紧紧抱着千寻，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千寻任他抱着自己，过了一会儿才推开东方煜，无视他那惊喜的眼神，静静地问道：“你叫我什么？” “啊？”东方煜的神情愣了愣，而后摸了摸千寻的头，笑道，“你今天怎么了？有点怪怪的。” “你叫我月儿？”千寻抬头，神色淡漠地反问道。 “不然呢？”东方煜疑惑地眨了眨眼。 “……”闻言，千寻沉默了。 东方煜有些猜不透千寻的心思，见他不说话，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他半跪在床边，头微微仰起，看着千寻低声说道：“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换种叫法。” “换哪种？”千寻敛了敛神，而后低下头认真地问道。 东方煜皱了皱眉，想了半天，最后苦着脸说道：“我还是觉得月儿叫起来好听。” “是吗？”千寻轻声笑了笑，“那我该叫你什么？” “随便啦，只要月儿喜欢就行。”东方煜笑道。 “可我不叫月儿。”千寻收起脸上的表情，语气淡然地说道，“你认错人了。” “呀？月儿，你在说什么？”东方煜惊讶地问道，“你不是月儿那你是谁？” “我是谁？”千寻喃喃地重复了遍，随即勾了勾唇，悠悠笑道，“我与你素未平生，我是谁并不重要。”说着，他将他推开，然后下了床向外面走去。 “月儿！”东方煜一把拉住他，“你去哪？” 千寻拨开他的手，神色淡然地纠正道：“对不起，我不叫月儿。” “你是月儿！”东方煜摇了摇头，又抓住他的衣袖，固执地道。 千寻转过身，盯着他沉默不语，东方煜心慌了一下，手指不由得一松，放开了他的衣袖。 “抱歉。”千寻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眼睁睁地看着千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东方煜的眼神开始变得迷茫，他喃喃地道：“你不是月儿，那你是谁？月儿，又在哪……” 过了半晌，一个怯弱的声音让东方煜回了神，他看着再次出现在眼前的少年，眉头不由得微皱：“什么事？” “楼主，是否为你……准备饭菜？”凌辰眼观鼻鼻观心镇定自如地问道，不过从他那微微颤动的眼睫毛便知，他的心境绝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平静。事实上，凌辰心里的想法可谓复杂，今天楼主的行为举止，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是那么的怪异，特别是那句“我不叫楼主”更是让他的心肝儿一颤一颤的，天知道他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其实是“这么傻帽回答的人竟是楼主？！”。 东方煜沉默了半晌，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有些凛冽，就在凌辰以为自己是否又多管闲事时，他突然大步从凌辰的身旁走过去了，老远才飘来一句：“他就是月儿！” “？”凌辰睁大眼睛，脑海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好半晌他才回过神，刚准备自暴自弃不管楼主的死活时，浑身一个激灵，然后拔腿朝东方煜追去。尼玛啊，搞了半天，他竟自虐了这么久，只要一开始便将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不就好了吗？他为毛要多管闲事还要苦逼地被自家楼主嫌弃？！ 太阳逐渐西下，千寻抬头望了望天，而后无声地叹了口气，想起东方煜叫自己月儿时肯定的语气，心就阵阵发痛。他不是不知道东方煜现在的情况古怪，但他找不到安慰自己的理由。 在圣女殿东方煜将一切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时，他虽然心痛，但他还是一边说着互不相欠一边安慰自己东方煜只不过是被沁心迷惑了而已；当东方煜挡在沁心面前再一次毫不留情地刺穿他的身体时，他或许还在为东方煜找借口说那是身不由己，可当当事人已死，东方煜却将他当成了别人时，他却再也找不到理由来欺骗自己。 事实上，要控制东方煜的心智并没有那么容易，当初千寻为封印东方煜的记忆而耗费的精力便可证明这一点，况且东方煜脖子上带有精神防御的玉佩，一般的妖怪根本难以侵入他的思想，然而东方煜却一次又一次栽在了沁心的手上，第一次可以说是因为没有防备而不小心中了招，那么第二次、第三次呢？当次次都栽在同一种手段上时，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千寻不得不承认，无论是还没死的赵月还是已被赵月影响的沁心，她们对东方煜的影响无疑是肯定的。因为她们在东方煜的心里占了一席地位，所以东方煜才会三番五次被影响，并栽在了同一手段上。 想着想着，千寻觉得自己的腹部又隐隐发痛，他深吸了口气，突然觉得从身到心开始疲惫，他想着，或许当初下山原本就是一个错误。 “月儿！”身后忽然传来东方煜的声音，千寻神色微愣，嘴角扯起一抹苦笑，他转过身，心里不是滋味地解释道：“我真不是月儿，你认错人了。” “不会，你就是月儿！”东方煜瞪着眼反驳道，眉宇间有股傻里傻气的味道。 “你脑子不会傻了吧？”千寻皱了皱眉，语气微冷地道。 “我脑子好得很！”东方煜连忙摇头道。 见此，千寻无奈地抚了抚额，看样子东方煜的脑子真傻了，只是…… “你还记得谁？”千寻沉着声音问道。 “月儿。”东方煜笑嘻嘻地回答道。 “其他的呢？” 东方煜迷茫地眨了眨眼，而后迟疑地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道：“我好像不记得了。” 果然，你忘记了所有人，唯独记得那个与你青梅竹马的赵月吗？那我又算什么…… 千寻突然抬起头望天，努力将那在眼眶中打转的液体倒了回去。 第173章：我知道，你对我很重要 “你还记得什么？”千寻眨了眨有些花的眼睛，眼神注视着前方问道。 “我就记得……月儿和……”东方煜抿了抿唇，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条死蛇，语气有些迟疑地道，“之前给你的珠子以及这个了。” 千寻偏着脑袋看着他手中的死蛇，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问道：“这是什么？” “这不是你很宝贝的东西么？”东方煜不解地反问道。 “……”千寻沉默了几秒钟，而后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它，不对，似乎那次在地道里袭击自己的蛇就是这条，你从哪来的？” “我……”东方煜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发现在他醒来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不记得了，只得无奈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它在你手边。” “我手边？”千寻也皱了皱眉头，脑海中完全没有一丝关于这条蛇的记忆，“它都死了你把它带在身上作甚？” “我以为你会要。”东方煜无辜地看着他说道，“既然你不要了那我就把它扔了。” “等等。”见他作势要扔，千寻忽然拦住了，昨日，不对，应该是前日，前日圆月十五，他的记忆有些混乱，而且很长一段记忆都是空白的，想是又身不由己地狂化了，看东方煜这个样子想是也忘的差不多了，既然他是在自己手边发现的，那有可能是自己带出来的，只是他想不通为何他要一条死蛇。“你把它拿来让我看看。” “哦。”东方煜不明所以，表情愣愣地将蛇交给了他。 将死神仔细地打量了一遍，除了蛇本身的颜色外，没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用灵力探了探，也没特别的发现，这条蛇已经死透了，除了一点魂息，就什么也没有了。等等，魂息？按理说蛇死了它的魂魄会离体消失，怎么会还有魂息？ 见千寻皱眉，东方煜轻声问道：“怎么了？” “先找个地方再说。”千寻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便走，东方煜急忙跟在他身后，手不由自主地拉着千寻的衣袖，像是怕千寻会突然跑掉似的。 “拉我衣袖干嘛？”千寻冷着脸问道。 “怕你跑。”东方煜无辜地看着他，老实巴交地回答道。 闻言，千寻的气息一滞，他张了张嘴，盯着东方煜看了半晌，而后无奈地说道：“只是失忆，又不是智力下降了，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我很像小孩子？”东方煜的表情呆了呆，随即紧抿着唇，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严肃一些，却不想举动更加的小孩子气，让千寻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笑了。”东方煜勾了勾唇，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千寻的表情僵了僵，随即衣袖一甩挣脱了东方煜的手。他发现，东方煜就算傻里傻气什么都忘了，但调侃人的本事还是依然存在，他瞧了瞧他的神情，在心里又默默补充了一句：而且还是本能！ 东方煜搞笑的举动冲淡了千寻心里的悲伤，虽然他依然不待见东方煜，但语气却比之前好了一些。 “月儿，我们为何放着大路不走偏走这里？”东方煜眯了眯眼，看了半天，实在怀疑千寻带的路其实不是路。 “我不叫月儿。”千寻第十三遍重复道，语气已经很无奈了，要是再来两遍，他都麻木了，“我没说要走这里。” “你就是想甩掉我。”东方煜鼓着腮帮子语气有些发冲，“你不走这里为何现在要走这里？” 千寻听的有些绕口，不过对于东方煜前一句的措词表示很不能理解，他虽然一直有摆脱他的想法，但他不是还没有付诸于行动么？凭东方煜现在的智商，要甩掉他该是很容易吧。 “你没发现这是一座山么？”千寻皱着眉头说道，“哪条大路可以通向山顶？” “我们到山顶来做什么？”东方煜表示不能理解。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千寻语气也有些冲，脸色也不太好看，事实上，他没揣他一脚算很不错了，“我看你不仅失忆了，智商也下降了，脸皮厚就算了，而且话多的像个老妈子一样，你一直啰嗦就不嫌口干吗？” “干嘛又朝我发脾气？”东方煜皱了皱眉头，“我这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应该体谅一下我只记得你的心情吧。况且，我忘了所有事就记得你，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高兴？”千寻嗤笑一声，“我要高兴什么？” “说明在我心里你最重要嘛。”东方煜灿烂地笑道。 “是吗？”千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可我一直在强调我不是你口中的月儿，那又作何解释？你记得的究竟是月儿还是别的什么？” “你分明就是月儿，而且就算不是，也一定是认识我的人！”东方煜肯定地回答道。 “那么……”千寻悠悠笑了一声，讥讽地问道，“你为何那么肯定我就是月儿，在你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你是怎么判断我就是你的月儿而不是别人？” 东方煜神色微怔，似乎被他的问题问到了，千寻嗤笑一声，转身就走，面前的荆棘根本对他造不成阻碍，若不是考虑到东方煜，他早就换种方式上山了。 “月儿……”东方煜喃喃地叫道。 “在你没搞清楚谁才是真正的月儿之前，别乱叫。”千寻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珠子不是对你很重要吗？”东方煜朝他的背影大声喊道。 “所以？”千寻停下脚步。 “你爱穿红衣裳。”东方煜说道。 千寻沉默了片刻，而后笑道：“你见过我穿红衣裳，而且我怎么不知道我有爱穿红衣裳的喜好？” “那条死了的蛇不是对你很重要么？”东方煜继续说道。 “呵呵！”千寻心情复杂地笑了笑，而后转过身，收起脸上的表情，淡漠地回答道，“你就是这么确定的？那么让我告诉你，第一，灵珠确实对我很重要……” 闻言，东方煜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心想：我就知道是这样。 “第二，我从不穿红衣；”千寻无视他脸上刺眼的笑容，继续说道，“第三，这条蛇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之所以拿着它……”说到这里，千寻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只是因为你。如果你就是这样来判断的，那么对不起，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为何会给你造成这样的误会，或许你该确认一下你的月儿长的什么样子，而不是这么的不靠谱。”说罢，千寻转身，完全没有了与东方煜调侃的心思。 “……”东方煜呆呆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恐慌的情绪，好似他会永远消失在自己是视线里，然后再也不见。一想到再也不见，他又呆了，好半晌才说了一句，“我只是觉得，你给我一种很亲密的感觉，那种感觉，会让我心跳加速，会让我更想与你呆在一起。” 说到这里，东方煜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也不管面前的荆棘，追到千寻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带到自己的面前，面对面地，语气有些急促：“我不管你是不是月儿，我只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千寻的神色怔了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几近自言自语地问道：“你是将月儿当成了我，还是将我当成了月儿？” “……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东方煜皱了皱眉，语气有些迟疑。 “算了，你智商低下，跟你较真没意思。”千寻抽回手，神色淡然地说道。 “你这算是骂人吗？”东方煜眉头紧皱。 “骂你都是贬低我的智商。”千寻毫不留情地讥讽道，“如果你不要那么啰嗦，我会对你好一点。” “我……很啰嗦？”东方煜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我之前说的你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吗？”千寻挑了挑眉，貌似先前他也说过他啰嗦，反应似乎没有现在这么大吧。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前后两句话的重点有所不同，或许该夸赞一句，东方煜其实很会抓重点？就算智商下降？ “我总共，没说多少话吧。”东方煜扳了扳手指，表情很是严肃认真。 “行了。”千寻觉得有些好笑，然后摆了摆手。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山顶，千寻看了看地势，觉得位置不错，便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东方煜也跟着在他身边坐下，惹来千寻一个白眼：“你作甚？” “我不能坐这里吗？”东方煜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觉得千寻有些挑剔，特别是对待自己，更是各种找刺。 千寻指了指他的对面，道：“这里。” 不都一样吗？东方煜眨了眨眼，表示不理解，不过还是照千寻说的做了。 千寻将蛇摆在中间，然后拿出灵珠，准备利用灵珠的力量探探封在蛇体内的魂到底是什么。之所以说是封，原因在于，万物生灵，一旦死去灵魂便会离体，显然这条蛇已经死透了，如果不是将魂封住，他想不通还有别的解释，至于封住的是蛇的灵魂还是别的什么，只能探查之后才知晓。如果这是他带出来的，那么里面封住的东西怕是不简单。 第174章：不怕痛，只怕你赶我走 东方煜惊奇地看着珠子在千寻的手中慢慢升起悬浮在空中，刚想开口却被千寻的一个眼神止住了，他眨了眨眼，而后委屈地摆了摆手，并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表示自己明白了。 顶着压力，不对，应该是顶着东方煜那炽热的视线，千寻借助灵珠的力量探向蛇的体内，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魂一点点调了出来，随即发现一个问题，这魂……竟然碎了！当然，令他感到惊讶的还在后面，因为他发现魂并不全，好像是从完整的灵魂上分裂出来的。 魂息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想了半天，直到注意到东方煜的异常才兀然反应过来，难怪他觉得很熟悉，原来这碎魂的气息跟东方煜的灵魂气息极为相似。 东方煜紧皱着眉，随着碎魂的光芒折射到眼中，让他有种眩晕的感觉，并伴随一丝丝尖锐的疼痛，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令人心悸而颤抖。他挤压着太阳穴，试图将那种异样的疼痛消除，无奈随着千寻的举动，他的头就痛得更加厉害，额上也冒出了许多冷汗。他下意识地抓住千寻的手，用恳求的近似哀求的声音颤抖地说道：“别，很痛。” 千寻停下动作，刚扯出的一点碎魂又重新回到蛇体里，灵珠微微抖动了几下，摇摇欲坠。 “很痛？”千寻反手握住他的手掌，看到他点头，手不由得一紧，“让我看看好不好？” “看什么？”东方煜呻吟了一下，而后迷茫地问道。 “能忍吗？”千寻不答又问道。 “……”东方煜沉默地看着他，而后迟疑地点点头，“嗯。” “身体放松。”千寻说道，然后将灵珠移到他的额前，运用灵珠的力量一点点探进他的脑海，不，准确地说，是探入了他的灵魂。 “月儿，痛。”东方煜紧闭着眼，语气颤抖地说道。 千寻的眼神闪了闪，而后低声安慰道：“乖，忍一下就好了。” “我不怕痛，我怕你不要我了。”东方煜喃喃地说道，一句看似无心的话却让千寻的身体猛然一震，好半晌，千寻才稳住心神，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苦笑。 “怕我离开，只是因为你只记得我么？”千寻抿着唇，轻声问道。 “我只记得你，如果连你都不要我，我不知道还可以去哪里，所以，只要我乖乖的听你话，你是不是就不会赶我走了？”东方煜像是没有听到千寻的问话似的，自言自语地道，却正好回答上了千寻的问题。 “……”千寻沉默了片刻，而后深吸一口气，也不管东方煜究竟能否听到他的话，语气淡然地道：“放心，在你没好之前，我不会赶你走。” 他收回手，然后对东方煜说道：“可以睁眼了。” 东方煜的眼皮动了动，而后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千寻那双郁闷的眼睛，心里微微一紧，他伸手抚上他的眼睛，喃喃地说道：“不要不开心了，我保证再也不让你心烦了，我会乖乖听你的话，真的！” 千寻微微偏过头，然后收起灵珠，沉默不语。 “月儿，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吗？”东方煜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眼神有些哀伤。 “你知道我讨厌你？”千寻盯着别处，风轻云淡地反问道。 “你表现的这么明显……我又不是真的傻了。”东方煜抿着唇，低着脑袋说道。 “呵！”千寻挑了挑眉，而后笑道，“是吗？既然知道我讨厌你，为何还不离开？你难道不知道，呆在我身边，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么？”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东方煜的声音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后鼓足勇气说道，“我可以……尽量保证不出现在你面前。”说罢，他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千寻一眼，转身就走。 “你去哪？”千寻神色微愣，而后敛了敛神问道。 “我去一个……你看不到我的地方呆着。”东方煜一字一句地回答道，眨眼间消失在千寻的视线里。 望着东方煜消失的地方，千寻静静地坐着，夕阳的余辉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 “唔——”千寻突然捂着肚子，感觉体内气血翻腾令人作呕，他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来，过了好一会儿，身体的不适感倒是消去了，然而，肚子却饿了。 抬头一看，明明已经离开的东方煜又出现在视线中，只不过他一脸焦急却又踌躇不已，心里在犹豫什么不言而喻。 千寻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淡然地问道：“还有事？” “你刚才……怎么了？”东方煜咬了咬唇，踟蹰地问道。 “……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千寻本不想回答的，但见他执着的眼神，恐怕自己不回答他就不会罢休，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不怪他忽悠他，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要紧吧？”东方煜急忙说道。 “不要紧。”千寻摇了摇头，心情有些复杂。 “那好吧，你注意身体，我走了。”东方煜踟蹰地说道，然后三步一回头，看上去很是不舍，或许他还期待着千寻能够出声挽留他？ 千寻表情淡然地看着他，直到他走出了他的视线也没开口说一句话，他没遗漏东方煜离开时那失望的眼神，可惜他现在心绪有些乱，暂时不想看见他。而且，他知道，东方煜其实并没有走远，只是隐藏在暗处没有出来罢了。既然如此，他何必开口留住他让他在眼前晃来晃去徒增烦恼呢？ 山坡隐隐约约传来稀里哗啦的响声，千寻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东方煜又在作甚，于是走过去朝山下看去，当看见面前出现了一条比较宽敞的路径时，忽然沉默了。他眯了眯眼，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东方煜用剑砍荆棘的动作，说不上潇洒飘逸，却意外的让他感觉心安，一股暖流悄无声息地流经身体四肢，侵入五脏六腑。 “东方煜，你真的让人……很无奈。”千寻抬头望天，非常不想承认自己是被感动了。他静静地站了半晌，直到声音越来越远才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即身形微动，眨眼间已然飘至山下。 “东方煜。”千寻来到他的身后叫道。 东方煜的身体微僵，等了片刻才低声说道：“我马上就走。” “不用了，我允许你留下。”千寻看着他的背影，一脸平静地说道。 话音刚落，东方煜兀然转过身，然后紧紧抱住千寻，在千寻惊愕的眼神中狠狠地吻上了那两瓣柔软的红唇。千寻被动地承受着他那激烈的吻，感觉嘴唇被磕出了血，血腥味似乎刺激了东方煜的神经，吻得更加用力，那力道仿佛要将千寻融进自己的骨子里。 “……够……了。”千寻的手被迫地压在东方煜的腰侧，他艰难地动了动脑袋，想将处于激动状态的他推开。 东方煜却不管他的推阻，吻了半天，直到心情逐渐平复下去才缓缓放开了千寻，看到千寻哀怨的眼神以及那被自己蹂躏的有些红肿的唇瓣，这才猛然回过神，他一脸心疼地凑过去用舌头舔了舔唇瓣上的一道细小的血口子，自责地道：“对不起，我无意弄伤你，只是刚才实在是太激动了……” “我明白。”千寻觉得有些痒，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却不小心碰到东方煜那温热的唇舌，心尖不由得一颤，然后脑袋腾的一下，只觉全身开始发热。 看到千寻忽然变红的脸颊，东方煜伸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觉得这热度来得有些异样，他刚想说什么，然接触到千寻那双闪着泪花的眼睛，只觉得腹下一紧，便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苏醒了。 “千寻……”东方煜喃喃地说了句，然后再次将千寻吻住，湿热的舌头轻巧地滑进千寻的口腔，追逐着那令自己心悸的香舌，不禁沉浸其中。他上下其手，一只手抵着千寻的脑袋并紧紧地扣住，另一只手撩起千寻的衣摆，略微冰冷的手悄然钻了进去，然后触碰到了柔滑娇嫩温热的皮肤。 “嗯——”千寻的身体一震，冰凉的触感让他的理智清醒了些，他抓住东方煜的手，不让他肆意忌惮下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听到东方煜喊了自己的名字。分神间，东方煜突然转移阵地，含住了他的耳垂不说还不停地吮吸厮磨，“哈——”被碰到了敏感地带，千寻惊呼一声，想要逃离却被东方煜死死地扣住后脑勺，无法动弹。 “别！”千寻出声道，声音有些发颤。 “我想要。”东方煜委屈地说道，然后不顾千寻的挣扎，连拖带拽地将人带到了树丛中，然后将身体压了下去。 第175章：你狐妖，你全家才狐妖 “会……有人……”    千寻双手抵在东方煜的胸前，不打算就此妥协。 “月儿……”东方煜亲吻着他的嘴角，情动地叫道，千寻的身体一僵，迷蒙的眼神顿时清醒，他猛地推开东方煜，然后坐起身，接到东方煜委屈不解的眼神，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走吧。”千寻整了整衣襟，而后神情淡漠地说道。 “我……”东方煜张口欲言，然看到他脸上冷淡的表情，不由得将话咽了回去。他实在想不通，明明刚才他也情动了，为何眨眼又变得如此冷漠呢？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 千寻刚走了两步，发觉腹部又是一紧，之前那种古怪的感觉又袭来了，他用手按了按，虽然不痛但始终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他闭目养了养神，努力将不适感甩出脑海。 “我们准备去哪？”东方煜不动声色地凑近千寻，低声问道。 “回去。” “回哪去？”东方煜疑惑地眨了眨眼，而后继续问道。 “你连自己住哪都忘了？”千寻皱了皱眉，瞥见东方煜一脸无辜的表情，语气一滞，“你忘得够彻底，怎么不连自己的名字也忘了？” “我也是迫不得已。”东方煜摊了摊手，无奈地回答道。 千寻嗤笑一声，不再理会他，一股微风拂过脸颊，耳边传来沙沙的声响，他刚走两步，忽然发现附近多了几股气息，疑惑地向四周看了看，却没发现人影。 “东方煜……”千寻停下脚步看向东方煜，他也皱着眉头，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就算失忆了，但身体的本能还存在，应该不需要自己操心了，心里想着，千寻收回视线，然后密切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咻——”，忽然响起一道破空声，千寻眼神一凝，眼的余角瞥到一根利箭朝他急速地射来，他身体一旋，然后迅速躲了过去，“嚓”的一声，利箭射到身旁不远处的一颗树干上，没入三分。与此同时，又有几根箭嗖嗖嗖地向他射来，皆被他一一躲过了。 千寻皱着眉头，正在想是谁在暗处放箭伤人，忽然发觉东方煜没有动静，他偏过头向东方煜站着的位置看去，顿时惊住了。 “你在干什么！”千寻惊愕地看着东方煜抱着头蹲在地上的举动，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一根利箭朝东方煜急速射去，千寻瞬间将心提到嗓子眼，却见东方煜抱着头往旁边一滚，箭险险地擦身而过，看得人心惊肉跳。 千寻无语地看着他躲闪的动作，快速地跑到他的身边将他拉起来，低声吼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东方煜瘪了瘪嘴，神情很是委屈。 “你脑子真傻了？”千寻气极，咬牙怒骂道，“既然什么都忘了就不要装出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要是……”话音未落，他又迅速带着东方煜往旁边移动了一些，嗖的一声，又是一根利箭射过来斜斜地插入地面，箭身闪着幽冷的光芒，上面明显淬了毒。 “我什么都没做。”东方煜无辜地回答道，被千寻骂得脑袋一缩，那神情越发显得委屈无助。 千寻气息一滞，好半晌才缓过气来，看着他那傻里傻气的表情，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好吧，东方煜现在正处于特殊状况，情有可原。 “月儿。”东方煜拉了拉千寻的衣袖。 “闭嘴。”千寻瞪了他一眼，见他又一副小媳妇儿唯唯诺诺的样子，就觉得心里堵着一团气不上不下，他抿着唇没好气地道，“再叫一次我真丢下你走了。”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东方煜表示很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只得顺毛道。 “除了月儿，其他什么都可以。”千寻气冲冲地回答道，“自保可以么？” 自保？东方煜眨了眨眼，下意识地瞟了眼地上那些淬了毒的利箭，苦着脸迟疑地答道：“应该可以。”闻言，千寻便松开了手，东方煜又猛然抓住他的手，皱着眉头补充了句，“别丢下我，要快点哦。” “……”千寻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果断地抽回手，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见千寻像一阵风似的转眼间便消失无影无踪，东方煜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因为暗中有人按捺不住现身准备来个偷袭，察觉到身后的风声，东方煜下意识地一蹲，只觉一道劲气在头顶呼啸而过，甚至能隐隐听到破空声。 东方煜握紧手中的剑，然后迅速起身向后刺了一剑，也不管是否刺中便往前面移动了几分，不过现实总比想象来得狼狈，也不知东方煜失忆后脑子真进水了还是怎的，不过就快速移动了一小段距离，脚下的步子倒是稳而不乱，但貌似思维没有跟上步伐，于是整个人呆住了。 眼看偷袭之人的攻击来到了后脑勺，东方煜后知后觉地向旁边闪躲，无奈身体不协调，整个人就那么狼狈地……跌倒了。说来也幸运，虽然动作不怎么优雅，但却因此险险地避开了一掌。 能侥幸躲过一掌却躲不过第二掌，东方煜翻过身，便发现对方的手掌已经来到了自己眼前，他微微睁大眼睛，表情直愣愣的，傻气十足。 忽然“唰”的一声响，只见一道暗光闪过，偷袭之人的身体顿在空中，手掌几乎贴近了东方煜的胸膛，然后那人嘭的一声倒在地上，脖子上有一条细细的红血丝。 “楼主。”凌辰手中把玩着短小的匕首出现在东方煜的面前，他虽然很想去拉东方煜，不过碍于身份，只得忍住，当然这并不是主要原因，东方煜的表现实在是太惊悚了，他虽然极力稳住翻涌的情绪，无奈内心不够强大，他的嘴角有些抽搐，甚至导致说话的声音也在微微颤抖。 见是之前那个“热心肠”的少年，东方煜从容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没去计较那个所谓的“楼主”称呼，笑着说道：“谢谢。” 凌辰的眼皮子跳了跳，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不客气。” 好吧，虽然有些惊悚，但好歹不能拂了自家楼主的面子不是，既然楼主喜欢“玩”，作为属下的他自然也要极力配合不是，虽然按理说做下属的帮主人挡刀是义务，但说句实话，又不是他逼迫的，他没道理要惶恐不安吧。不过东方煜的行为实在古怪，尽管他心里有些怀疑，但还不确定，所以还是顺毛最重要。 嘭嘭嘭，几声闷响过后，千寻现出身影，周围倒着几个人，动也不动，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死了。 “哇，你好厉害！”东方煜张着嘴巴惊叹道。见此，凌辰捂着双眼转过头，不去看自家楼主幼稚到爆的行为，但随即又想到，若是再拍拍手，或许表情更加喜感。 千寻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皱起了眉头，他道：“这些人为何偷袭我们？” 东方煜眨了眨眼睛，而后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们。” 凌辰努力让自己忽视自家楼主怪异的行为，无奈他接下来要说的便是要向自家楼主汇报的，所以他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地对着东方煜说道：“楼主，属下正有一事要向您禀报。” “我不叫楼主，什么事？”东方煜皱着眉头说道，然后避开了凌辰行的“大礼”。 凌辰的嘴角微微抽搐，然后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回答道：“属下刚接到消息，各大门派分别派有人来围杀楼主您以及您的朋友，并放言说您的朋友……” 东方煜的脑子虽然有些不好使，但不妨碍他的理解能力。眼前这位少年口口声声称自己为楼主，而且还以属下自居，恐怕自己真是他的老大也说不定，至于他口中说的朋友应该就是指千寻了，见他吞吞吐吐的，东方煜语气有些不满地道：“怎么不说了？月儿怎么了？” “放言说，您的朋友是狐妖。”凌辰壮着胆子说道，虽然他不清楚旁边那位与自家楼主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凭他的直觉，两人的关系不一般，而且看自家楼主对待那人的紧张模样，怕是听说这种事后会气的跳脚。 果然，东方煜怒了，然后就见他指着凌辰的鼻子骂道：“你才狐妖，你全家都是狐妖！” “……”凌辰的表情呆滞了。这，这又是个什么情况？尼玛，楼主的脑子被夹了吧，他不是那句话的主语啊，那句话真心的不是他说的啊！这是躺着也中弹么？凌辰的表情……囧了。 千寻适时走过来，按住东方煜的手指，然后看向凌辰，虽然对东方煜的事不是很清楚，不过看了半天他也多少猜到这个少年的身份了。他皱着眉头，倒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曝光，毕竟这个世上，除非亲眼看见，否则口说无凭，所以就算传出自己是狐妖的消息，恐怕也没几个人相信。 他问道：“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第176章：若我说，谣言是真的呢 凌辰摸了摸鼻子，见东方煜没有意见（连你都不认识了，怎么可能有意见？），便回答道：“昨日五毒教放出消息，声称公子你和楼主联合起来杀了下任圣女，并残害了来自中原的武林人士，五毒教教主誓言，从此以后凡中原人不得踏入苗疆半步，并扬言不杀你们誓不罢休。” “所以，这些都是五毒教派来杀我们的人？”千寻皱着眉头道。 “不是，这些人应该是中原一个叫万箭阁的门派派来的人，万箭阁擅长用箭，多以暗杀为主，称得上是一个杀手阁。这几人应该只是一些小喽啰，可能只是派来试探底细的。” “先不说我们是否真杀了那些人，那些门派怎能只通过五毒教散播的消息就确定我们杀了人？还有，传出我是狐妖的谣言，是想扰乱江湖么？”千寻道。 凌辰摇了摇头，道：“不是只有口头消息，五毒教昨日放出消息的同时向中原的各大门派运去了所有死者的尸体，其死状有些惨不忍睹。” “尸体？”千寻紧皱着眉头。 “所有人的死状相同，身上都有被利齿动物撕咬过的痕迹，有些人的尸体甚至还不完整，全身血淋淋的，看上去着实恐怖。” “所以就判定我是妖？而且还狐妖？”千寻好笑道，“就算我是又怎样，那些人的死就跟我有关？难道不可能是被其他动物咬死的？” “这不是关键。”凌辰瞟了东方煜一眼，见他被千寻牵着手一副很没脾气的模样，心里有些无奈，然后正色道，“华云派弟子是唯一一个幸免之人，据说他是被五毒教所救，刚不久回去了，然后他承认了五毒教放出的消息的真实性，并很坚决地证明你就是狐妖，恐怕很多门派都信以为真了，而且……” 见他面色犹豫，千寻追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还说你手中有一颗珠子，传说有能令人起死回生、增长功力、驻颜、长命百岁等功效的灵珠。” “珠子倒是有，但有令人起死回生功效什么的就太夸张了，不就是一颗普通的珠子么？”东方煜摆了摆手道。 凌辰惊讶地睁大眼睛，心想，还真有啊，他还以为是骗人的呢。 “虽说这些听上去挺荒谬的，但当许多巧合都联系到一起，再一想的话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关于灵珠与灵狐的事当初陈晓仇也提过一句，凡是去侠客山庄参加过沈白玉婚礼的人都不会认为这只是一个传闻。”凌辰解释道，“现在各大门派都开始了动静，再过一两天，途中可能会有更多的偷袭者。” “等等，如果是这样，那千雪山……”千寻急忙道。 凌辰点了点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因为传闻越来越趋近于真实，各大门派不仅派人来截杀你们，而且还准备前往千雪山一探究竟，更荒谬的是，竟陆陆续续冒出许多道士，自称能降妖除魔，皆往千雪山去凑热闹了。” “这世上真有妖？”东方煜惊讶地道，然后偏过头，见千寻脸色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以为他心中很气，不由得安慰道，“你别生气，那些人妖言惑众，全都不是什么好货，你不要放在心上，否则就中了那些人的计了。” 千寻瞟了他一眼，然后幽幽问道：“如果我真是呢？” “啊？”东方煜的神色呆了呆，随即反应过来，笑道，“怎么会？你又寻我开心。” “我是说如果。”千寻执着地问道。 东方煜眨了眨眼，回答道：“前提是如果这个条件成立的话。” “楼主，需要我派人暗中保护你吗？”凌辰小心翼翼地问道。换做平时，这句话打死他都不敢说，毕竟，楼主的武功很高，根本用不着他们这些下属出手。 “那个……你认识我？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东方煜皱着眉头，他觉得这人不止热心，而且还热情过了头，听他的口气以及他的神情举止应该是认识自己的，但也不像是和自己关系多好，最主要的是貌似月儿也不认识他，于是他想不通了，他和自己究竟什么关系？ “……”凌辰觉得他真相了，他纠结了半天，其最终原因竟然是失忆这么俗套的桥段？如此一来倒是可以解释楼主对他的“视而不见”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失忆，事情就变得微妙了。 见他皱着眉头，千寻大概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于是出声道：“只是暂时失忆，你就当他脑袋进水了。” 闻言，凌辰嘴角微微抽搐，然后看向东方煜，期待自家楼主的反应。只见东方煜苦着脸，神情委屈地道：“月儿，我理解你心里的不满，不过能否说的稍微委婉一些？” 千寻斜眼看着他，沉默不语。东方煜回望，不明所以，盯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陷入沉思，当然他绝不承认自己失忆后连思维都变得迟钝了。 凌辰看了看自家楼主，又看了看貌似和楼主关系很不一般的千寻，两人深情款款地对视……半晌，他默默地移开目光，他绝不承认自己想入非非了。 “月儿？”东方煜试探地叫道，然后便见千寻的眼睛微缩，眼里闪过一丝犀利而冰冷的色彩，于是他果断地闭嘴了。 凌辰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人，然后向千寻投去敬佩的目光，这人简直太强大了，只是眼神就让自家楼主退缩了，这气场不是一般的强大啊。难道，楼主遇到克星了？凌辰眨了眨眼在心里暗暗想到。 千寻收回视线，然后看向地上昏迷的几人，询问道：“这几人怎么处理？” 东方煜看着千寻，脑海一片空白，随即很有自知之明地将目光移向凌辰，后者默默地偏过头努力无视自家楼主那殷切而又炽热的眼神，想了想，而后说道：“如果杀了他们，会让罪名直接坐实，想辩解都没有机会了，但若放了他们，他们肯定还会锲而不舍地追杀我们，麻烦只会更多。” 千寻想也没想，直接摆手道：“放了他们。” 凌辰讶异地看着他，不解地道：“我们已经杀了他们的一个人，就算我们饶过了他们的性命，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肯定会给我们造出更大的麻烦。” 千寻勾了勾唇，摇头道：“那人不是我杀的。” “……”凌辰顿时满脸黑线，他这是要撇清关系么？貌似他是来帮他的吧，怎么反倒被“栽赃嫁祸”了？不过看楼主那一副“母鸡护小鸡”的表情，他没敢表现出心中的不满，只得将控诉默默地压在心里。 果然，东方煜一脸嫌弃地看着凌辰，皱着眉头说道：“这人是你杀的，你要负全责。” “……好吧，这人确实是属下杀的，属下会解决的。”凌辰低着头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你是我的下属？”张口闭口都是“属下”，东方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是。”凌辰收起情绪，正色道。 “我是什么身份？”东方煜好奇地问道。 凌辰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千寻，然后迟疑地答道：“听雨楼楼主。” 他的反应东方煜全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爽，于是问道：“那什么听雨楼楼主很见不得人？不会是个见不得光的组织吧？” “……不是。”凌辰张了张嘴，半晌才出声，语气有些艰难，面色……也很菜。 “那是什么性质的？”东方煜发挥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继续询问道。 “这……算是情报组织吧，偶尔会接‘一两个’暗杀任务。”凌辰抿着唇，尽可能委婉地回答道。不回答不行啊，问话的是楼主，可是楼里也有规矩，虽然都是楼主自个儿定的，好吧，楼主现在的情况特殊，俗话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他这么做也是不得已，毕竟楼主的朋友很多，而这位……虽然与楼主关系不浅，但他实在不知道楼主将他摆在什么位置。 “情报组织？”东方煜眼睛一亮，刚准备说什么却被千寻打断。 “准备杵在这儿等人醒么？”千寻皱着眉头道。 东方煜瘪了瘪嘴，对千寻打断自己的问话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不过那神情很是郁闷。 看自家楼主被这人吃的死死的，凌辰心里更加疑惑了，这人跟楼主究竟是什么关系啊，他越来越想知道了。或许你会问，作为情报组织，不是知晓很多秘辛么？但你也别忘了，俗话说情报网再神也神不过老大，作为情报组织的头儿，谁敢挖秘辛挖到楼主身上，别说这感情问题了，就是平时生活的点点滴滴也别有念想去探听。 第177章：你凭什，就如此自信呢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如凌辰说的那样，一路上遇到了几拨人马，甚至连所谓降妖除魔的道士都出现了，原本这些对千寻来说是不足为惧的，但不知为何，最近他总觉得身体有些乏力，有时候连灵力都调动不起来，开始他还以为是内丹出了问题，然而，随着他每次调动灵力，腹部都隐隐作痛，这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东方煜的特殊原因，凌辰暗中派了一些人保护他，当然他自己也包括在内，其实他是可以在明处保护东方煜的，只是失忆之后的东方煜许多行为让他忍俊不禁，所以为了不长针眼，他还是自觉地躲到了暗处，虽然依然能够看见自家楼主幼稚的行为，但就算破功别人也看不到，而且他习惯躲在暗处跟踪保护，所以相较之下选择暗处是最明智的。 尽管如此，身体不协调的东方煜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擦伤，这天，刚“送走”一批偷袭者，东方煜便紧紧地跟在千寻身后，一手捂着被划伤的手臂，苦着眉头朝千寻撒娇道：“手很痛。” 千寻皱着眉头，心情似乎有些不好，他斜眼看了他一眼，而后重复问了遍：“很痛？” “嗯。”东方煜连忙点头，用很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忍着。”千寻淡然地道。 “……真的很痛。”东方煜失望地垂着脑袋，然后又不死心地道。 “你如果承认自己的脑子有问题，我会想办法帮你医治。”千寻敷衍地道。 于是，东方煜沉默了。他只是失忆而已，如果承认自己的脑子有问题，岂不伤了男人的尊严？ “如果失忆等于脑子出问题的话，我愿意承认。”东方煜耍赖皮的嬉笑道。 “看你精神这么好，应该只是小伤，不用担心，死不了人。”千寻毫不留情地道。 “会死人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正因为不重视这种小伤，所以每天才有那么多人死了。”东方煜理直气壮地道。 “……”千寻无语地看着他，半晌后才无奈地开口道，“那你说，要我怎么办？” “给我吹吹就不痛了。”东方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道。 “……”千寻定眼看了他片刻，然后转过头不再理会他。 “千寻。”东方煜连忙跟上。 “手伸过来。”千寻闭了闭眼，失忆后的东方煜脑子明显不正常了，原本还不觉得，现在他发现东方煜脸皮之厚无人能比，为了让自己耳根子清静，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扯过东方煜的手，在手臂上轻描淡写地一拂，然后道，“好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东方煜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惊喜地叫道：“咦？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 千寻迅速地捂住他的嘴巴，皱着眉头警告道：“你要是敢说出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嗯嗯嗯。”东方煜先是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见千寻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然后明白地点了点头。 千寻看了他两眼，然后缓缓松开了手，只是手还没拿开，忽然发觉手掌传来痒痒的感觉，夹杂着温热的湿意，他眼皮微跳，然后迅速收回了手，瞪眼看着东方煜。 东方煜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神情有些回味，他随口说道：“有点咸。” “……”千寻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然后咬牙切齿地道，“流氓、无耻！” “哪有。”东方煜无辜地道。 事实上，这一路上东方煜通过各种方法占了千寻很多便宜，千寻觉得失忆后的东方煜的智商实在是低下不想跟他计较，谁知他的胆子竟然越来越大，典型的顺杆子往上爬的类型。 千寻并不是天生的感情淡薄，自从发觉自己喜欢上东方煜，每次接触东方煜都会有种触电的心悸感，尽管之前发生了那些事，但他明白，这一切终究不是东方煜的错，他能感觉到东方煜确实是喜欢他的，只是喜欢的程度不同而已。 他现在算是想通了，不论东方煜对他抱着怎样的感情，他都会坦然接受，从一开始他便明白，两人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终有一天两人会以各种原因而分开，既然如此，他何必对这段没有结局的感情太过计较、认真，一切顺其自然吧。 看着东方煜厚脸皮粘着他的举动，千寻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他的情况不仅仅是表现出失忆这么简单，如果不尽快将封印在蛇体内的碎魂修复并融进他的主魂中，一旦时间过长，怕是再也无法让东方煜恢复正常了。因为就算有特殊的方法将魂封住，但封魂的容器始终是个死物，而且他的魂还碎裂了，并不能一直将其控住，最坏的结果便是碎魂消失，从此东方煜就真变成了一个灵魂残缺的人了，造成的后果可能不仅仅是失忆，更甚者会变成一个痴傻的低能儿。 “在想什么？”东方煜忽然凑近千寻问道。 千寻偏过头看着他，而后问道：“你还记得多少事？” “我就记得你了。”东方煜苦丧着脸回答道。 “呵！”千寻嗤笑一声，也不等东方煜有所反应，继续道，“那你想不想重新记起所有的事情？” “当然想啦，只要想起所有事就不会被你骂脑子笨了，其实你说的没错，我自己都感觉有时候脑子用不过来，思维都跟不上本能反应，反而更加出丑。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变成这样，但能想起所有事总归是好的，不会像现在这么……迷茫。”东方煜偏着脑袋说道。 “迷茫？我可没看出来。”千寻哼笑道。 “总感觉你的表情比以前丰富了。”东方煜喃喃地道。 闻言，千寻沉默了，他想起，这句话以前东方煜也说过，只是他一直都不以为然，但现在……他也真的感觉到自身的变化，至少现在想的比以前都多了，他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心里想的都是东方煜或者是有关他的事情。 过了半晌，千寻才违心地道：“那是你的错觉。” “不论我想不想得起来，你都不可以离开我。”东方煜脸色一正，然后说道。 “为何这么说？”千寻诧异地道。 “万一我变聪明了你就不理我了咋办？”东方煜认真地回答道。 “你怎么得出这一结论的？”千寻挑了挑眉。 “我知道你一直想甩掉我，只是我现在只记得你，而且脑子也没以前那么好使，你不放心所以才愿意让我跟着你。一旦我恢复了所有记忆，你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我。”东方煜答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千寻淡然一笑道，“只是你那么肯定一旦恢复记忆后，是我离开你而不是你先离开我？” “不会，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东方煜果断地摇头道。 “我真不知道你的自信来自何处。”千寻低声笑道，看似有些自嘲。 “就凭我失去所有记忆唯独记得你。”东方煜理所当然地答道。 闻言，千寻敛了敛神，轻声说道：“你忘了，记忆深刻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是你的仇人。” “仇人多了去了，为何我只记得你？”东方煜不赞同地反驳道。 千寻笑了笑，而后说道：“第一，你怎么知道你的仇人有很多？第二，仇人有很多种，但有几种最刻骨铭心，其中包括杀父母之仇，杀心上人之仇等，你又是属于哪一种呢？或许两者都有呢。” 东方煜的神色微怔，千寻的表情太过认真，有一瞬间，他心里产生了不确信的念头，半晌，他回过神，扯了扯嘴角，笑着摇头道：“不可能，如果我和你是仇人，你是绝对不可能让我呆在你身边，甚至还可能一剑杀了我。就算我脑子不好使，我还是能感觉的到，你对我绝没有恶意。” “你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掩饰吗？你知道，看到你什么都不记得还把仇人当成最在乎的人时，心里就很舒坦的那种心情吗？你不知道，那种将仇人戏耍与股掌中是多么的令人快意吗？可能的情况那么多，为何你就那么确信我是你最在意的人？而且你只记得‘月儿’而不是‘千寻’，我明确地告诉过你，我不叫月儿，我叫千寻。是你没考虑这么多还是因为其他？当这么多可能摆在你的面前，你还能像刚才那样肯定我是你最在乎的人而不是所谓的仇人？” 东方煜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没有回过神。 “看吧，你的肯定只源于你的主观，并没有分析实际的可能性，你之所以认定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不过是因为我给你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你印象中的月儿喜欢穿红衣，而我并不喜欢，那么……”千寻的语气顿了顿，看着东方煜的神情，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然后他继续说道，“你究竟凭什么认定我是你最在乎的人，你又怎能肯定一旦恢复记忆，不是我离开你而是你选择离开我？更甚至，你会对我拔剑相向呢。” 东方煜缓缓地摇了摇头，喃喃的近乎自言自语：“不对，不是这样的……” 第178章：记得我，只因刻骨铭心 “明明心已经开始动摇了，你在坚持什么？放心，我不会介意你心里的想法，若是介意……”说道这里，千寻轻声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我就不会说这么多了。” “说到底，你就是想赶我走。”东方煜沉默了半晌，而后低声道。 “随你怎么想。”千寻脸上的笑意淡了淡，然后道，“走吧，找个地方帮你恢复记忆，让你的那些下属负责安全。” “我不想恢复记忆了。”东方煜沉声说道。 “什么？”千寻讶异地看着他，不确定地询问道，“为什么现在又不想了？” “那你又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我的事？”东方煜想不通地问道，“我不认为我们是仇人，但既然你想让我如此认为，那又为什么不继续让我这样下去？比起恢复记忆后的东方煜，想必现在这个东方煜会让你觉得更愉悦吧。” 闻言，千寻沉默了片刻，而后轻笑地摇头道：“你真是一个傻子，以前的东方煜可不会有这种想法，你觉得，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状态很好么？你不想想你还有家人有亲人，他们乐于见到你的情况么？” “所以，我不懂。”东方煜摇头回答道，“千寻，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千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解释道：“我只是在为自己做思想准备而已。” “什么？”东方煜眼里充满了不解。 “好了，就是这里，觉得怎么样？风景还不错吧。”千寻指了指一望无垠的麦地，转过头笑着对东方煜道。 东方煜看着千寻脸上灿烂的笑容，头一次觉得他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千寻很少笑，大多数时候都是对他莫不理睬，或者就是对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偶尔还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东方煜一直觉得笑起来的千寻很迷人，所以他总是找各种话题去取悦他，希望他能开心地笑。偶尔看到千寻脸上露出的笑容，虽然只是浅笑，但他依然觉得心暖，让他笑几乎成了他心中的执着。 他移开视线，望着一望无际的麦草，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无助的感觉。明明让他在乎的人近在眼前，但他却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一条永远无法跨过的河，咫尺天涯。 “你知道我为何会失忆吗？”东方煜面色平静地问道。 千寻看着他的侧脸，轮廓依然那么分明硬朗，阳光照射在脸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沙，令人无法移开视线，那么迷人，那么……让人心悸。 “我不知道。”千寻收回目光，敛了敛神道。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东方煜喃喃地道。 “问。”千寻漫不经心地道。 东方煜看着绿油油的麦苗，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问道：“我和你究竟什么关系？” 千寻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月儿，另有其人，对吧？”东方煜也不在意，像自言自语似的继续问道。 “我以为之前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千寻接过话题道。 “如果月儿是我最在意的人，那么你呢？”东方煜偏着脑袋问道，“为什么我觉得你才是我最在意的人。” “你想说什么？”千寻无声地叹息一声，然后对上他的视线，定眼问道。 “我喜欢你。”东方煜眼睛眨也不眨地说道。 “……”千寻沉默，却并未收回自己的目光，就这么动也不动地回看着他，仿佛要从东方煜的眼中看出些什么东西来。好半晌，他才开口道：“这是你纠缠我这么久所得出的结论？” “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东方煜不卑不吭地回答道。 “需要我安慰你么？”千寻挑了挑眉，笑道。 “什么？”东方煜不解地问道。 “喜欢上一个男人，不该感到可悲吗？”千寻嗤笑道，“等帮你恢复了记忆，你就走吧。” “还是要赶我走？”东方煜眼神黯了黯，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为什么，明明你也不讨厌我，为何一路上从未对我有过好脸色？” “我还是那句话，你就那么自信在你失忆前我们关系匪浅吗？好了，咱们也别纠结这个问题了，一切等你恢复了记忆再说行吗？”千寻淡淡一笑，道，“当然，你也可能选择拒绝了，反正我也没完全的把握你能完全恢复。” “你就这么冷情？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对你来说真的那么微不足道？说来说去，不就是想与我撇清关系么？”东方煜终于也不耐烦了，这几天他费尽心思讨他欢心，谁知他竟如此不领情，他只是失忆，又不是没了尊严，他拉下面子不是任人来糟蹋的，就算对方是他在意的人。更何况，正如千寻自己所说的那样，对他的在意究竟是因为仇人关系还是别的关系还不确定呢。 “你能想通就再好不过了。”千寻毫不在意他的口气，淡笑着说道。 “你！”东方煜瞪着眼睛，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千寻忽然出手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将他扶到地上慢慢坐下，自己则在他对面坐下了。 “你要干什么？！”身体动弹不得，东方煜又惊又怒地道。 “我只是兑现我的承诺罢了。”千寻叹了口气。 “恢不恢复记忆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地故作姿态！”东方煜咬牙说道。 “恢复与否确实是你的权力，但我也有自己的责任。”千寻耐心地解释道。 “你有什么责任？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我们没关系，那你还操这些心干嘛？”东方煜怒瞪着眼道。 “你会变成这样确实与我脱不了干系，我会负责到底的。”千寻淡然说道。 “……”东方煜咬牙切齿地盯着他，而后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你终于说出来了。” “在你面前我从未想要隐瞒。”千寻敛了敛神，低声回答道，“我不说，只是觉得麻烦罢了。从我下山便麻烦不断，我真的受够了，我只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等等，你什么意思？”东方煜皱着眉头，心里有股不安的感觉。 “之前不是回答过这个问题了吗？我只是提前做好心里准备罢了，你可以认为，这是我们之间心平气和谈的最后一次话。而且，你一旦恢复记忆，所有事情就都记起了，我只不过提前说了而已，算是……”说到这里，千寻忽然笑了，“也让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 “你不是大夫，怎么让我恢复记忆？” 闻言，千寻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然后微微偏头，从身侧抓起一小束头发，银色的发尾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星点光芒：“你当初不是还很好奇为何我的头发的颜色是银白色的吗？头发的颜色是天生的，但并不是不可改变。”说着，千寻的头发从发尾开始逐渐向上蔓延，颜色迅速从银白色变成黑色，柔顺的发丝无风自动，给人以一种飘飘飞仙的感觉。 东方煜眼神惊愕地看着这一变化，半天也没回过神。 千寻看着东方煜惊恐惊愕的眼神，有些出神，直到东方煜回过神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他才收回视线，抬起头眯着眼睛望着天空，嘴角微扯，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曾经一味欺骗自己，如果说这人世间还有谁能毫无忌惮地接受我是妖的身份，恐怕只有东方煜你了，现在才恍然发现，就算是东方煜你，也做不到完全无隔阂的接受我是妖的身份。现在想想，当初你得知我的身份时没有被吓跑已经算很不错了。” 东方煜怔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如果仔细看，似乎还能从他的双眼中看出丝惊骇的色彩。 “所以，我终于能不再自欺欺人地骗自己，当时你刺我一剑然后说出的那句话其实不是违心，而是事实。”千寻缓缓闭上双眼，神情有些凄然，“从始至终，不过是因为我的主观作祟而影响了你的思维判断，这大概便是当初娘亲执意让我与你成亲且对你很信任的缘故吧。如果没有我先入为主的观念，恐怕你会一辈子流连在温香软玉里，而不是走上歧路违背世间伦理道德喜欢上一个同性，而且还是一个不同世界的同性。” 东方煜呆呆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何况他能说什么呢？他什么都不记得，千寻说的一切对他来说完全陌生，他……无法发表自己的观点，哪怕是一点意见。 “所以，谣言是真的，我确实是妖，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狐妖。”千寻缓缓睁开双眼，而后神色平静地说道，尽管他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然不记得，他也多少能猜到当时的情况，那天他醒来时被染成血衣的衣裳几乎也可以证明他心中的猜想。 “你娘亲因我而受重伤，你心爱之人因我而死亡，你记得月儿，却错将我当成她，不是因为你混淆了记忆，而是因为，月儿是你最在乎的人，而我却是你最刻骨铭心的仇人……”千寻抬起双手，一道光芒在眼前一闪而逝，东方煜逐渐闭上双眼，听到千寻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彻底失去意识。 第179章：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 “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就算没有别人介入，我们之间依然有各种问题存在，这段感情注定没有结局。”千寻伸手抚摸着东方煜的脸颊，眼里闪过一丝哀愁，“不论你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忘记，曾经有那么一个人闯入我的心里，挑动了千年不变的情绪，让我知道，其实我也可以为一个人思念、担忧、欢笑、悲伤。” “我喜欢你。”千寻倾身上前，然后在东方煜的嘴角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千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似要将东方煜的面容烙印在脑海里，随后他拿出灵珠，并将保存起来的银蛇摆在面前，调动灵珠里面的灵气将银蛇包裹起来，然后用灵力一点点地将蛇身的封印解开，当封印逐渐松动并溃散的时候，他腾出一只手将缓缓浮起来的碎魂收集起来，待蛇身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便试图用灵珠的灵气修复碎魂。 好不容易将碎魂聚集起来，他刚松了口气，却突然发现少了一片。见此，千寻眉头不由得紧皱，又用灵力探了探蛇身，没有发现碎魂的气息，他的面色沉了沉，一个分神聚集起来的魂又有分散的迹象，他拉回心绪，盯着手中那团缺了一个小角的光芒，沉默了半晌，然后暗暗咬了咬牙，腾出一只手在身上点了几下，然后微微张开嘴，吐出了自己的内丹。 乳白色的内丹悬浮在空中打了几个转，然后缓缓下沉落到手中，并在灵珠的催动下一点点融入光团中。内丹融进碎魂的瞬间，周围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然后又突然骤缩，待光华散尽，手中躺着亮白色的内丹，上面有几根细细的红色血丝，虽然朦胧却依然很突兀。 灵珠周围的光芒淡了淡，仿佛灵气用尽了似的突然停住旋转，千寻伸出手稳稳地接住灵珠，却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皱着眉头低低呻吟了一声，身体也晃了晃，看上去像是要倒的样子。 他咬了咬牙，然后直起身子，将内丹喂进东方煜的嘴里，并在他的喉咙处一顺，咕噜一声便咽下去了。 做完这一切后，千寻虚脱般的倒在地上，双手按着腹部，神情很是痛苦。“唔——”他紧闭着双眼，手紧紧地按着腹部，试图缓解疼痛，然而他越按的凶，痛感就越加厉害，不得已，他只得松开手，改换揪着自己的衣裳，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脸色也煞是苍白，像失了血色一般。 身上的灵气迅速流失，千寻感觉身体越来越软越来越无力，他像是猛然惊醒一般，挣扎着坐起身准备吸收灵珠里面的灵气来缓解身体的疼痛，然而疼痛分去了他大半精力，让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而灵珠里的灵气也不知为何流失了大半，千寻一直想着用灵珠救慕容情（东方煜的母亲），刚才用它修复碎魂用了许多灵气，剩下的灵气恐怕只能勉强救慕容情了。 没法用灵珠，千寻痛的很难过，他紧紧抿着唇，黑色的瞳仁逐渐拉长变色，最后变成银灰色的兽瞳，因为疼痛，眼里逐渐聚起雾气，眼眶湿润起来。千年来，除了月圆十五变身发狂，他何时受过这种罪？越想越委屈，他看向一动不动的东方煜，忽然扑过去抱着他的脖颈放声大哭起来，完全不顾形象了。 躲在暗处的凌辰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因为不想长针眼，所以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看东方煜与千寻究竟在干什么的，相信其他人也有此意，现下突然被哭声吸引过去，却见千寻抱着自家楼主大哭，而楼主却无动于衷？这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凌辰悄无声息地来到另一处暗点，然后低声问道。 “属下不知。”那人一身黑衣打扮，神情很是严肃。 “奇怪了，究竟发生什么了，我虽然与那人接触不多，但还是多少摸清了那个人的脾性，怎么会哭的这么……没形象？”凌辰摸了摸下巴，沉吟道，“难道楼主说了什么话伤了他的心？” 黑衣人微微偏过头瞟了他一眼，而后收回视线，沉默不语。与凌辰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想必都明白，这时候，他大概又陷入自我遐想中了。 哭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呀！千寻咬着嘴唇，然后起身，捧着东方煜的脑袋对着那两瓣柔软的唇吻了下去，由于内丹在他体内，刚一接触他的唇，千寻就感觉丝丝熟悉的气息通过对方柔软的唇瓣传过来，令他稍微好受些。 这时候也不管什么心情羞涩了，千寻撬开东方煜的唇，舌头灵活地钻进对方的口腔不断吮吸，内丹的气息越来越浓，而腹部的疼痛也渐渐消失。随着痛意逐渐消散，一股酥麻的感觉油然而生，千寻的神色微愣，而后身体微微向后撤离了一点，两人的唇便分开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凌辰呀呀地叫着，然后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双手，黑衣人下意识地偏过头看向他，见他五根手指微微张开覆盖在眼帘上，手指后一只眼睛闪着幽幽光芒，那行为……黑衣人默默地将头转了回去，眼角微微抽搐。 直到两人的嘴唇分开，凌辰才兀然反应过来，神色有些惊讶：“楼主和那个人竟是那种关系吗？” 关于凌辰后知后觉的反应，黑衣人表示不予评价。 千寻微微偏过头，然后用脸颊蹭了蹭东方煜的脸庞，低声自言自语地道：“东方煜，怎么办，我发觉自己比想象中更喜欢你。我不确定，当你醒来之后对我拔剑相向时，我能不能承受住。” “那你后悔让我恢复记忆吗？”忽然，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千寻面色一惊，然后猛然抬头，便见东方煜微微低头看着他，眼睛如深渊般深邃，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吸进去一样。 千寻愣愣地望着他，而后摇了摇头，声音低的几乎低喃：“我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 东方煜微微勾唇，伸出手极其温柔地将千寻眼前的一束发丝掳至耳后，轻声说道：“俗话说匹夫无罪而怀璧其罪，你并没有错。” “……我不懂。”千寻缓缓摇头道。 “我娘的事情不怪你，因为让我娘重伤的人不是你；月儿的事也不怪你，我知道，无论有你或否，被沁心附了那么久甚至连灵魂都蚕食了，月儿的结局已然注定；我喜欢你，虽然是因为受了你的影响，但我确实不讨厌你，如果没有这一切，我想，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东方煜不紧不慢地说道。 “朋友吗？”千寻喃喃地重复了遍，而后笑了，只是笑容有些苦涩，“是啊，这样不是很好吗？虽然跟想象中有些出入，但结果总是好的。”说罢，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准备离去。 事情按着他预想的轨迹进行，可是他却觉得心里空空的，有什么东西，似乎在不知不觉间遗失了。 “千寻。”东方煜突然叫道。 “什么？”千寻的心突然跳了一下，他转过身，心里有种莫名的期待。念头一起，他不由得敛了敛神，心里的苦涩感越发浓厚了。 东方煜张了张嘴，半天也没发出声音。过了好久，他缓缓摇头，沉声应道：“没什么。” “哦。”千寻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我会救你娘，保重。” 东方煜不由得上前两步，却最后停下了，他望着千寻离去的背影，心里微微刺痛，却不知因为什么。 不是已经搞清楚，自己只是受了他的影响才喜欢上他的吗？这般难受又是为了什么。 暗处，凌辰眨了眨眼睛，有些发愣，他疑惑地道：“这又是闹哪出？前一刻明明那么啥，下一刻却是死离死别？呸呸呸，我这说的什么啊？” “凌辰。”东方煜收起脸上的情绪，面色沉静地叫道。 “属下在。”凌辰心中一跳，连忙正了正色才出现在东方煜的面前。 “暗中保护他，顺便……将他的情况汇报给我。”东方煜眯着双眼命令道。 “是。”虽不明白自家楼主与那人闹哪样，但作为下属，他还是尽职尽责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只消完成任务便是，至于其他的嘛……有时间再想。 凌辰领命之后眨眼便消失了，东方煜望着绿油油的麦苗，手摸着唇瓣，那里似乎还留有一种温热的触感。 第180章：身体中的另一个心跳声 浑身乏力，头脑晕沉，千寻跌跌撞撞地走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一股微风吹来，他打了个寒颤，等发觉额上冒出了粒粒冷汗，他摸了摸脸颊，才兀然发现脸蛋不正常地发热，而身体却感觉很凉。 又走了几步，然后靠在一棵葱郁的树旁，他微微仰头，零星几点阳光透过树叶照在脸上，脸颊微微泛红，只觉温度更高了，然而他打了个啰嗦，却觉身体更冷了。一丝阳光直射到眼里，他不由得将眼睛眯成一条直线，好半晌才记得只需将瞳孔拉长即可。 千寻忍不住呻吟了声，然后低垂着头将整个重心放到树干上，歇息了片刻，觉得身体渐渐有力气了才继续向前走。 不行，忍不住了。 他撩起衣袖，手腕上已浮现出了一层半长不短的银色毛发，指甲也微微泛着幽冷的光芒，并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伸长。 内丹离体也不是头一次了，为何现在对身体的影响却如此之大呢？千寻皱着眉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按了按有些不舒服的腹部，然后摇了摇头自我否定了。不对，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 “吱吱吱”，忽然耳边传来一个细微的声响，千寻身体微顿，而后侧过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大一小两只松鼠在树上跳来跳去，眨眼的时间便消失在视线里。他双眼微眯，然后猛地摇头，动了动耳朵，却再没听见任何动静。难道是他的错觉？ 太阳穴突突跳，牵扯到神经使得脑袋阵阵疼，头皮也隐隐作痛，他不由得摸了摸，只觉浑身一个激灵，两只小巧的耳朵就这么嗖的一下冒了出来，他被自己的变身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眉头皱的更紧了。 难道又要变回原形了？他抿着唇，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不行，不能变！千寻坚定地摇了摇头，虽然道不出原因，但潜意识里并不想那么做。动物天生直觉很灵，作为修炼千年的灵狐，千寻自然也不例外。 牙龈有些发痒，他用舌头舔了舔，嗤的一声，突然变锋利的犬牙戳破了舌尖，鲜血顿时直流，血腥味瞬间充满口腔，然后顺着味觉传入脑海。千寻的手抖了抖，眼睛眨了眨，一道血红的光芒在眼里一闪而逝。 血腥味刺激神经稍微抑制了心里想要变身的欲望，千寻微微张着嘴巴，舌尖在犬牙上舔了舔，虽然是自己的血，但对抑制变身的欲望却同样起作用。 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草丛，千寻盘膝坐下，伸出另一只还算正常的手，撩起衣袖，看着光洁的肌肤，眼神微顿，然后将手抬起，嘴巴忽然张开，两边锋利的犬牙在阳光下闪着幽冷的光芒，然后下一刻刺进了手腕中。 疼痛瞬间侵袭神经，他的眼睛骤缩，牙齿不由得松了松，随即却感觉到身体有了些许力气，他的眼神闪了闪，然后缓缓闭上双眼，再次狠狠地咬了下去，鲜活的血液流入口中，减轻了精神上的疲惫，只是这样一来，身体却有些承受不住。由于咬的太狠，血液来不及吞咽便从嘴角溢了出来，流失的血液比吸入的血液还多，不过多时身体便更加的乏力，然而精神却有些振奋，甚至可以用亢奋来形容。 他的右手抓紧左手，一直未松开，长时间肌肉紧绷到后来变得有些酸软僵硬，他低着头，浓重的血腥味不断地刺激味蕾和嗅觉，牙齿变得更加锋利而尖长。 左臂已经麻木，他只觉腮帮酸软，到最后竟使不上力气。感受着身体里对血液的渴求而身体却受不住的叫嚣，难受、委屈、无助等各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他迷蒙地微微张开双眼，两行泪水就这么突兀地流出来，顺着面颊而下，然后混入了血液中。 忽然，耳朵动了动，一个细微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千寻浑身一震，银灰色的眼瞳顿时变得血红，他松了松牙齿，左臂顿时无力地垂了下去。他右手撑地，而后缓缓站起身，尚未止血的左手垂在身旁，血液顺着手指不断落下，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宁静环境的衬托下显得有些突兀。 凌辰本在暗处跟着他，一开始千寻身体有些摇晃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毕竟当时与东方煜分别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只当是和之前他大哭有关系，但当他头上突然出现一对耳朵状的毛茸茸的东西时，他震惊了。 他虽没见过狐狸，但并不笨，近段时间江湖谣传最多的就是狐妖，耳濡目染之下看到这种情况自然有所联系，况且当事人确实被人谣传是狐妖，你说这种情况下还没所觉悟那也就不正常了。 远远望着，凌辰看的并不真切，想到自家楼主的吩咐，面上不由得有些迟疑，也不知道楼主是否清楚他的情况。 又见千寻靠着一棵树呆了一会儿然后又神经质似的朝一边看了看，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古怪，回想了下前几天与东方煜相处的情形，似乎并没有这种古怪的行为，于是心下有些迟疑，不知是否该上前瞧瞧究竟。且不论他是不是狐妖，貌似行为都有些不正常。想起楼主的交代，他没犹豫多久便决定上前看看。 千寻一直背对着他坐着，他看不到他在干什么，而且他还一直低着脑袋，想想着实让人不放心，于是便悄无声息地跳下自己呆的那棵树朝他走去。哪知，没走几步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作为听雨楼排名第七的杀手兼跟踪情报员，他对血的敏感可谓深入骨髓，这时闻到血味心里便感到不妙，却不想一分心，脚下发出了细微的声响，他看到千寻的身体微动，便知道千寻已经发现他了。 既然行踪已经暴露，也就没掩藏的意思了。凌辰放慢脚步故意将脚步声放大，便见千寻缓缓站起身看似准备转过身，然那垂在身侧不住滴血的手却让他眉头微皱、眼睛微缩。 怎么会受伤？凌辰心里很是惊愕，他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千寻走的路有些偏，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总之这一路上没见几个人，甚至动物都很少见。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怎么受伤的？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自残。自残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凌辰不由得张大嘴巴，神情有些发愣：为何要自残？ 却不想，就在他陷入沉思时，千寻猛然转过身，只觉眼前一晃，千寻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瞥见千寻嘴角的血迹，脑海中警钟刚敲响，手臂还没抬起来便被一个尖锐的东西紧紧抓住，脖颈一凉，刺痛瞬间传来。 “啊——”凌辰惨叫一声，手上猛地使力将千寻震飞，他用完好的左手摸了摸脖子，一看，满手都是血，而右手则被他抓的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一道血口子，皮肉外翻，看上去伤口很深。 千寻跌在地上，背部撞击地面一阵生疼，正在这时腹部也传来疼痛的感觉，他捂着腹部，眼神逐渐变得清澈，神智也恢复了些。他看到身上满是血，然后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凌辰，像是不确信这是自己做的，而后不断摇头，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崩溃了，一片空白。 看到千寻疯狂的表情，凌辰神情微怔，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迅速地在胸前点了两下，也不管手上的伤，来到千寻面前准备点他的穴道让他安静下来，却不想千寻像是避瘟神一般向后退了退，然后迅速爬起来跑了。 实在太反常了！凌辰紧皱着眉头，然后跟着追了去，却不想，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千寻的踪影。他站在一棵高大的树上向四周望了望，寻了半天都没找到千寻的身影，空气里散发着沉闷的树木味，混淆了其中淡淡的铁锈味道。 最后，凌辰神情沮丧地原路返回，想着回去见自家楼主的场景，眉头皱的更深了，肯定少不了一顿骂，而且那还是轻的。要是楼主与千寻的关系真像他想的那样，重罚是跑不了的了。 唉！算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回去复命吧。 千寻一直躲在离凌辰不远处的树丛中，直到凌辰走远他才出来，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阵阵作呕，可半晌也没吐出什么来。胃里翻腾的厉害，千寻找了跟粗壮的树枝坐下，静歇了半晌，闭着眼睛感受了下身体的情况，发觉灵力已所剩无几。 他皱着眉头，有些想不通自己身体的变化。如果说是身体还未复原便让内丹离体导致他现在的情况，怎么说也该变回原形而不是停在这种半变身状态啊。 身体依然难受，只是没感觉身体有继续变化的趋势，难道是因为刚刚吸了血的缘故？ 阳光照在身上有些暖意，千寻一手搭在腹部，一手撑在身下的树枝上，仰着头双眼微眯。丝丝凉风掠过树梢带起垂落的衣摆，远远看去像是飘飘欲飞的仙子。 四周静静的，只听得见轻柔似水的风声以及微微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忽然，千寻猛然一惊，身体失了平衡摇摇欲坠，他迅速抓住树干稳住身形，脸上露出惊骇的神情。 这是…… 像是为了确定自己所听见的，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然后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直到耳中分辨出另一个与自己心跳节奏一致的强度稍弱的心跳声，他才猛然睁开双眼，脸色顿时铁青。 第181章：那些记忆，陌生而熟悉 像是为了确定自己所听见的，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然后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直到耳中分辨出另一个与自己心跳节奏一致的强度稍弱的心跳声，他才猛然睁开双眼，脸色顿时铁青。 瞪着眼睛呆滞了半晌，千寻才回过神，他将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腹部上，仿佛受了惊吓般又神经质地缩回手，听着胸膛剧烈的心跳声，不由得深吸了口气，许多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 作为灵狐，千寻打从出生便知自己身份的特殊性。他从出生起便开始记事，记得那年他出生的时候，口里含着一颗银光闪闪的珠子，娘亲笑着对他说，你的到来会给山上所有的生物带来福气，然后带着他走出山洞站在山峰的最高处俯瞰山间所有景色。而那时候，山上一片雪白，终年被积雪覆盖，连最火辣的太阳也无法将其融化，一眼望去不见生物，不过奇怪的是山周围栽种的参天大树却终年葱郁，形成了两个极端。 娘亲指着万千积雪，脸上的笑雍容仁慈，她道，宝贝，当你修炼小成并有能力化身成人时，便是山中万千生物苏醒之日，到时你会看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它们将为你送上最美的祝福。 那时候，他虽记事但并不懂，那颗从出生便跟着你的珠子陪伴他度过了第一个懵懂的百年，第二个百年还没过一半，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那日他正与灵珠嬉戏，忽然听到山下传来呼救声，他从没下过山，所以心中虽然好奇却也没想着下去，不想一个分神与他正玩得起劲的灵珠忽然飞下山消失不见了，他大急，无奈娘亲在山附近布下结界，他无法下山，直到娘亲回来时间已过了数月。最后灵珠是找回来了，但无论他怎么问，娘亲也不告诉他具体情况，只嘱咐他要好好修炼。 又过了几十年，第二个百年悄然到来，灵珠突然沉寂，灵性依在却鲜少与他玩，娘亲告诉他，灵珠本身是聚天地灵气凝成的珠子，对灵气感应很强，而他修炼太慢不愿跟他玩了。他为此哭了几天几夜，一个月之后，他将自己关进了山洞，开始专心修炼。 他不愧为是上天的宠儿，不过百年便修炼成人，只是他并不想变成人，他飞奔出山洞，灵珠急速飞到他面前，他却不紧不慢地将它含在口中，不言不语。踏出结界的瞬间，娘亲出现在他面前，笑着对他说，寻儿，你张大了。 娘亲的意思他懂，但他却摇着头，沉默不语。 娘亲也不恼，转过身指着开始融化的积雪道，来年春天，万物将开始复苏。他微垂着脑袋，依旧沉默，珠子在嘴里旋转，却始终挣脱不了牙齿的束缚，最后只得乖乖地呆着。 来年春天，积雪果真全部融化，山上长出花草树木，陆陆续续有动物从山洞里钻出来，后来又从山下来了许多动物，山上变得生机勃勃。春暖花开、鸟语花香，春天的景象实在太美好，原形的他虽然五官灵敏便视野所见的景物却不多，而且也许看的角度不对，他感受的到，却无法很好的看到。最后他决定变身成人。 然，在变身的时候却碰到了难题，他从未见过真人，从出生到现在他只见过自己娘亲的人类形态，他变成了娘亲的模样然后看到了天下间最美的景色，他高兴地跑到娘亲的面前表达自己兴奋的心情。 娘亲笑着听完他讲的所看到的美景，然后对他说道，寻儿，你是男孩子，不能变成女孩子的模样。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后摇头道，娘亲，你不是说我既可以变成男的也可变成女的么？ 娘亲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笑道，寻儿，虽然你雌雄同体天生独一无二，但女孩子太容易受伤害，男孩子的话会过的好些，娘亲不希望看你以后陷入痛苦中，而且变成男孩子对你并无伤害。 他依然摇头，娘亲，女孩子很好看。 娘亲摸着他的脸，出神地看了会儿，然后柔声道，既然如此，娘亲也不逼你，你高兴就好，不过你得变个样子。 他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娘亲笑道，你盯着娘亲的模样，娘亲看着有些别扭。 他想了想，然后转了个身换了个模样，那模样正是他变身该有的样貌，前提是忽略性别问题。他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只得皱着眉头问娘亲，娘亲，好不好看？娘亲神色怔了怔，然后笑道，好看，寻儿是天下间最漂亮的女孩子。 是吗？难道比娘亲还好看？他高兴地问道，见娘亲点头，脸上笑开了花。 后来，山上出现了两只红狐，那两只狐狸小时候还挺可爱，后来渐渐长大，其中一只红狐开始想着下山，她向往山下人类的生活，特别是从山上不知哪里听说人妖恋什么的心中更是向往，虽然那些人妖恋从没有结局，但她依然动了心。她认为自己是天下最幸运的狐狸，而红狐确实是天下间罕见的狐狸，如果说能和灵狐有得一拼的狐狸要数红狐，红狐每修炼千年便可增长一条尾巴，可最终修炼成九尾狐，其能力不下灵狐。一个先天一个后天，皆是天下罕见灵物。 后来的后来，红狐步入其他妖类的后尘，因被人类欺骗内丹被毁，回到山上便变回原形，虽依然有灵识但终日郁郁寡欢，娘亲看不下去便出手消除了她的记忆，一切从头开始。红狐不愧为是与灵狐相提并论的狐狸，不过两百年的时间便修炼成人，当然其中也可能与她的经历有关。 再修成人的红狐性情大变，而那时候他在山上很受别的动物崇拜，因为那时候除了他娘亲，就只有他修为最高，再过两百年修炼便已千年。红狐心生嫉妒，不知从哪弄来偏方听说吃人心脏可以提高修炼，比自身修炼的速度还快，于是她偷偷跑下山为祸人间。娘亲不好亲自出面便让他下山将她带回来。只是下山后，他才发觉人间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好，人类狡猾奸诈、唯利是图、为达目标不择手段……他不过下山数月，便因为性别关系遭受了各种骚扰，甚至差一点落在人类手中被囚禁起来。 后来，他带着红狐回到山中，对娘亲说，还是娘亲说的对，女孩子确实不好。于是摇身一变变成了男性，模样也变了个样，只是他始终觉得怪异，还是将容貌变了回去，到最后只是性别变了罢了。不过因为变性的缘故，容貌不那么柔弱，比较中性化，给人一种雌雄莫辩的感觉。 回到山上后，他的性格变得沉稳，似乎在人间遭受的一切对他打击有些大，整天板着脸，虽然不阴沉古板，但很忧郁，而灵珠也被他关在了山洞里，然后开始了没日没夜的修炼。过了不久，娘亲看不下去了，决定将他脑海中那段阴暗的记忆封存，只是封存起来记忆会变成一片空白，恐他会生疑，便稍微篡改了他的记忆，让他以为从出生便是男儿身，并修改了那段灰暗的记忆。 记忆被篡改之后，他整个人又恢复了生气，只是笑容变少了，虽然不板着脸但神色很淡漠，仿佛没了七情六欲。娘亲不知道这么做对他是否好，想到以后可能出现想变卦，便存了心眼又在他的身体里加了一道印记，时机一到记忆便可恢复。 千寻低头看了看其实没有任何动静的腹部，嘴角扯了扯，勉强露出一抹苦笑：如果时机是指这个的话，他宁愿不要。 孩子，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自己的孩子，而且还是准备从他的肚子里出来，这比预料之外还预料之外。不过，这倒也解释了最近身体不适的缘故。 回想起娘亲的种种表现，他不由得怀疑，恐怕这一切她都有所预见。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而且还装在他的肚子里，千寻有些不知所措，很显然，孩子的父亲是东方煜。想起东方煜，他又想起了东方煜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 「如果没有这一切，我想，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朋友？千寻摇着头笑了，他摸着肚子，喃喃地道：“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心里想着，他飞下树枝，望着明媚依旧的天空，随即旋身，转身的瞬间，衣摆无风自动，银色的发丝在身后翻飞，阳光照射在身上，映出一张阴柔精致的面容。手上不知从哪来一张丝巾，他围在脸上并在发后打了个结，眼皮眨了眨，两扇浓密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好像飘飞颤抖的蝴蝶，令人垂怜。 一身装束，赫然是女子扮样。 “宝宝，你虽然来得不是时候，但总归是他留给我最好的礼物，等娘亲回到山上救治了姑姑，也就是你奶奶，娘亲再收回内丹，然后就带你定居山上好不好？”千寻自言自语地道，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悲喜，“一个月的时间，内丹应该可以修复东方煜缺失了一角的魂魄吧。”最后一句近乎低喃。 变成女子后，虽然身体的负荷小了些，但失了内丹，总归能量供给不足，看来得尽快回千雪山了。千寻暗暗想到，然后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第182章：再遇卓邀，纠缠与摆脱 也不知是变了个样还是怎的，一路上并没遇到找麻烦的，千寻心安了些，幸而身体并未再出状况，所以倒也轻松。路过竹山时，他想了想，然后决定去看看青竹。 青竹虽然是妖，但他的妖气中却夹杂着仙气，要么是因为前身是神仙要么就是后天灵气十足有仙根，就千寻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青竹虽为竹妖，但不可能修为这么高却依然出不了竹山，而竹山附近的禁制，很显然不是一般人所为。 没了内丹，千寻想要上山自然有些难度，不过幸而灵珠在身，灵珠原本就有辟邪抵御外界妖魔入侵的作用，有它护体上山倒也不是一件难事。 不过，千寻在山下意外地遇见了一个人，正是前些日子将他当成害人的妖怪的那个道士。看道士一脸灰头土脸的模样，千寻有些意外，不过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准备绕道行走，却不想那道士眼尖，瞧见了他。 “小姐准备去哪？”卓邀诧异地问道，看这走的方向，像是往山上去。 千寻身形微顿，侧过身子瞟了他一眼，却不准备回答他的话，然后径直朝山上走去。 “喂，你不会是想上山吧？”卓邀挑了挑眉，随即跟在他的身后。 千寻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人热情的有些过了头，心里有些疑惑：这人是自来熟么？他对这个道士的印象不深，当时黑天摸地，又急着追人，面容并未看清楚，不过归咎刺他的那剑，他对这人身上的气味倒是很熟悉。 平心而论，这道士给他的感觉并不坏，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些臭道士是非不分，当时那种情况他倒能理解，但是现在也不可能有多好的印象，这人平时看着沉着冷静，实际上性子有些冲，他虽然不记那一剑的仇但心里还是有些疙瘩，能不和这人扯上关系就不扯上关系。 不过，他是这样想的，但人家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卓邀笑嘻嘻地跟上去，问道：“小姐，你真是要上山？难道你不知道竹山的传闻么？去山上的人要么迷路要么就被莫名其妙地送下山了，人家都说山上有妖怪呢。而且你准备去山上作甚？” “你管的未免太宽了。”千寻语气淡然地说道。 闻言，卓邀眼神微讶，他觉得这女子说话雌雄莫辩，身材又高挑，虽然一眼看去是女子没错，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那种模糊的感觉，当真和她说话一样，雌雄莫辩。 卓邀顿了顿脚步落后了两步，他望着千寻的背影，心想这人不会是妖吧。当然，他这么想也是有一定理由的。首先，这竹山的传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如今依然有很多对竹山好奇的人，但都在山下望而却步了。不为别的，竹山生长着葱郁翠绿的竹子，且由于山脚边庙宇的缘故，周围常年弥漫着一种雾气，混杂着香蜡与竹叶青的味道，尽管山旁边有一个小村庄，但零零稀稀的并未舔多少人气。因此，竹山的环境配上竹山的传说，使得竹山越发的阴森沉寂，虽然竹妖的传闻并未得到证实，但并不影响它在人们心目中的神秘。所以千寻的行为引起了他的注意。 其次，世间女子虽有胆大者，但放在这人的身上貌似有些违和，无论怎么看，千寻也不像是个有武艺胆子大的人，说是柔弱的千金小姐更加让人信服。因此，千寻独自一人上山，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他可不认为上山是去办别的什么事。 最后，就是千寻给他的感觉古怪。正如他听到千寻的声音心里的想法一样，千寻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违和了，或许是他身为捉妖师的第六感在作怪，他总觉得千寻这人不是正常人。只是他身上浑然没有妖气，再正常不过了，所以他也只是怀疑罢了。 或许是卓邀注视的目光实在太灼热了，千寻走了两步便停下了，他转过身道：“你不知道这样盯着别人的背影看很不礼貌？” 卓邀收回视线，笑了笑，然后试探地道：“在下很是佩服小姐的胆子，自从前段时间发生的命案后，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了，更别消说上山。” 千寻眯了眯眼，然后不动声色地道：“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会被妖吃了不成？那些只是传闻，不足为信。” “小姐不信这些？”卓邀笑着问道。 “信则有，不信则无，就看个人是怎么想的了。”千寻道。 卓邀挑眉，道：“那前段时间发生的命案又该如何解释？” “官府做事向来如此，找不到凶手便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那些传闻也只能拿来哄骗那些迷信之人。”千寻淡然道。 “那些人可都是死于动物之手，而且手法不是一般的高明，动物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畜生，不可能做到那么完美。”卓邀不赞同地摇头道。 “你亲眼见过？”千寻嗤笑道。 “呃……这倒没有。”卓邀哈哈笑了两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我是不会相信的。”千寻淡然一笑道，而后话锋一转，补充了句，“何况，这也不是我第一次来了。” “什么？”卓邀面色微惊，急忙问道，“你不是第一次来？难道前几次你都上山了？” “还有假？我不像你吃饱了撑着，没事在山附近瞎转悠。”千寻一语戳破他的目标。 卓邀的面色一囧（jiong），神色有些尴尬，心里的疑惑更甚，他道：“据说没人上得了山，小姐又是如何上去的？” “有人试过？”千寻反问道。 千寻的意思很明确，传闻毕竟只是传闻，没亲眼看见亲身体会，所有的传闻通通不作数。 卓邀面色一滞，觉得跟他有些说不通，他摸了摸脑袋，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不过那表情分明是在否定千寻，只是他若一说便漏了底，他还想从千寻身上探点什么呢。 “莫非阁下在附近转悠了那么久其实是找不到上山的路？”千寻有心调侃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卓邀老脸一红，然后破罐子破摔地道：“是又怎样？我好奇嘛，只是这山也忒怪异，每次走着走着便迷失了方向，又或者莫名其妙地转到了山下，这不是鬼打墙，不对，是妖打墙是什么！” “所以，你从一开始便在怀疑我是人还是妖？”千寻轻声笑问道。 听她说的这么明显，卓邀倒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确实怀疑她是妖，只是对方身上毫无妖气，看上去确实再普通不过了。被千寻戳破心中想法，卓邀扯了扯嘴角，显得更加尴尬。 “无碍，你这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千寻不在意地说道，“既然阁下无事，小女子先走了。” “哎，你既然能上山，干脆把我也带上去瞧瞧，我对山上的情况很是好奇呢。”卓邀连忙跟上前，道。 “不怕山上有妖怪？”千寻调侃地道。 卓邀像是没听到他话语中的嘲讽意味，顺口接道：“不怕，我本人就是捉妖……”他及时回过神来，打住了，看到千寻飘来的目光，打哈哈开玩笑地道，“我姓卓名邀，妖怪见了我也会退避三舍。” “是吗？”千寻挑了挑眉，也不拆穿他的身份，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随你，你要想跟着便跟着，可别跟丢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了山林，千寻之所以任他跟着，是明白要在外面甩脱他有些困难，但只要进了竹山，他有的是方法甩掉这个道士。 千寻顺着一条崎岖的小路上了山，卓邀看她轻车熟路的，倒真如她说的那般来了不止一次，但他心中依然有所怀疑，要么就是她说的是真话，或许她有什么过人或奇特之处打巧可以上山，要么很有可能是妖精，只是不知用什么方法隐藏了身上的妖气。 对于卓邀的警惕，千寻虽然走在前面，但还是察觉地到，对此他只是勾了勾唇，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笑意。或许以他现在这个情况打不过这个道士，但是进了竹山，要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卓邀一边警惕着千寻，防止他耍什么动作，同时还不断地打量着四周，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越往上走，雾气越来越大，视线几乎只能看到一米之内的东西，卓邀盯人盯得更紧了。千寻勾了勾唇，趁他偏头瞧其他地方的时候脚下一错，然后瞬间消失在卓邀的面前。 卓邀只觉眼前一花，再瞧已然没有了千寻的身影，他神色微愣，然后脸色一变，顿时大骂千寻的狡猾，也不猜忌了，直接出声大骂，同时也确定了千寻是妖的身份。当然，此“确定”只是因为他气急之后冲动的后果，要真凭良心而论，他依然不确定千寻是否是妖。 他已经在竹山转了一周左右，竹山妖气不浓，虽然弥漫着一股仙气，但有妖是肯定的，他多次进入竹山要么转的迷失了方向，要么就被莫名其妙地送回了山下，自然也明白是有人在搞怪，至于是“妖”还是“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从他每次都毫发无伤的情况看，就算有妖也不是坏妖。 总之一点，山上的妖虽不伤人，但也不待见他，然千寻进入竹山似乎来去自由，要么是山上的妖比较待见她所以才从他眼皮子底下将人弄走了，要么就是她是妖。反正说来说去都只有这两种可能，不过他比较倾向于前一种，尽管千寻蒙着面纱，但从她的身段以及气质等方面依稀可以看出，她的容貌绝不俗，说不定那妖看上了人家呢。 第183章：与青竹别，临赠香竹酒 “怎么想起来我这了？”千寻甩掉卓邀没多久便看到一个青绿色的身影靠在不远处一颗竹子胖笑吟吟的看着他。 “怎么？不欢迎？”千寻挑了挑眉，反问道。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急着要离开的，不过你能来这儿说明还记得我，我很高兴。”青竹笑着说道，但随即话音一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而后诧异道：“不过你为何这身装扮？” “只是换个皮囊罢了。”千寻倒是不在意，若是在意的话他早就别扭了，何必等到现在。 “不，”青竹笑着摇头，“感觉不一样了。这里没外人，把脸上那纱巾摘了吧。” 闻言，千寻取下了面巾，然后道：“山下那个道士一直在附近转悠？” “他吗？”青竹眼珠子一转，脸上的笑意拉大，“挺有趣的一个人，可惜是个道士，否则我一定请他上来坐坐、” “那个道士不坏。”千寻中肯的评价道。 “看得出来，他刺你那剑纯属意外，如若不然，当初他就会一直守在山附近等你出现。”青竹笑道，但随即皱起了眉头，“你的内胆怎么没有了。” 能被他一眼看穿，千寻并不觉得意外，他淡淡一笑，“一言难尽。”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青竹眯了眯眼，而后道：“你可以知道妖没了内丹会如何？” “严格来说，我并不是妖，”千寻耸了耸肩，“就不如说你，明明是妖，为何身上却有一股仙气，你从未想过要去寻找答案吗？” “什么答案？”青竹勾了勾唇，漫不经心的笑了笑，表情看上去很是随意。 “无法离开竹山的原因。”千寻说道，“山脚那道禁制是专门对你下的，你的修为不低，那禁制能让你毫无反抗，你就不好奇是谁弄的嘛？” “无所谓，呆在竹山也挺好的。”青竹笑的很慵懒，如若不是知道她是竹妖，千寻怕是会以为他是一条青蛇，毕竟那副酥骨，那慵懒神情怎么看都像是一条柔软无骨的懒蛇。 “我还在想，如果可以出去的话把你带去千雪山。”千寻认真的说道。 青竹的神色怔了怔，而后笑道：“算了，虽然一直呆在这里确实很无趣，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而且你看我很懒，还是在这里舒坦。” “我准备回去了。”千寻道。 青竹到：看样子你也出来了不少时日吧，是改回去了，人间再怎么繁华热闹也终究不是我们长期应该呆的地方，而且……“ 见青竹用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千寻不解的问道：”而且什么？“” “其实我不想说的，”青竹调侃道，“你的面相原本出色，是男子还好，若是女子的话，恐怕你在有人的地方走上一圈便会引来麻烦。” 以前的一些记忆已经记起来了，千寻自然明白他说的意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唉……”青竹叹了口气。 “怎么了？”千寻不解的问道。 青竹脸上布满了愁容，他叹息道：“好不容易交了个可以说话谈心的朋友，马上又要分别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再来看我，我觉得心里空虚寂寞的很啊。：” “那么长时间你又是怎么过来的？”黔西南问道。 “你不懂。”青竹摇头道，“那不明白那种感觉。” “你不是觉得山下哪个道士有趣吗？何不将他弄上来陪你？”千寻建议道。 闻言，青竹扬了扬眉，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我倒是有那想法，只是小道士难缠，性格固执，我怕强行让他留这会产生不愉快，反倒扫了本公子的性子。”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千寻问道。 青竹不由得眯着双眼，看了千寻半响，直到把千寻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才收回灼人的视线，道：“这句话不像是你说的啊，发生了什么事，人变了很多啊。” “人都是会变的，”千寻整个人沉寂下来，眼神不知瞟向了哪里，有些走神，“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爱听不听。” 青竹想了想，而后问道：“你当初急着离开究竟是为了什么？” “啊？”千寻愣了愣，沉默了半天才回答道：“感觉到灵珠有异常，放心不下。” “我记的你跟我说过，你下山的目的就是为了找灵珠，既然准备回去了，是不是找着了？”青竹问道。 ”“恩，”千寻点了点头。 “我能够看看嘛？”青竹问道，见千寻看着自己，不由得解释：“没别的意思，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千寻想了想，便拿出灵珠交给了他。 接过灵珠，青竹打趣道：”“给的这么爽快，就不怕我将它据为己有？” “你不会。”千寻摇了摇头，肯定的答道：“而且，我如今失了内丹，已不是你的对手，你若想强抢，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呵呵。”青竹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看来我看人的水平还是很不错，能碰到一个知心朋友，贴别还是同类，我心里真的很高兴，只是有些遗憾，你不能多陪我一会。“ ”“放心，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来看你的。”千寻保证道。 “你现在比以前开朗了很多。”青竹看着他，欣慰道：“看来人类的世界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千寻的神色怔了怔，低着头笑了笑，“是吗？” “怎么了？”青竹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异常，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千寻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勉强。 青竹皱着眉头，“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说出来，就算不能帮你解决问题也至少能安慰你，给你出主意吧。” “不是什么大事。”千寻稳住情绪，然后笑道：“如果你对我的热情能分一半留着想自己的问题，或许我会告诉你。” “怎么？我有什么问题？”青竹无辜的眨着眼睛，对于他转移自己的话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看的出来，千寻真的不想说，作为朋友，而且还是他交的第一个特别的朋友，他虽然很关心她，但她懂得分寸，或许继续问下去是在揭千寻的伤疤，那样也许他会更加难过，所以她明智的选择了避开话题。 “你真想一辈子困在这里？”千寻道。 “一辈子？”青竹楠楠的冲出了便，然后笑着反问道，“一辈纸是多久？” 然后不等千寻回答，他又抬头望着天空，尽管茂密的竹子已经完全遮住了苍天，但她依然看的很出神，过了半响，他才漫不经心的笑了笑，然后风轻云淡的回答：“船到桥头自然直，管他呢。” 见他如果消极避世，千寻很是不解，他知道青竹从未离开过竹山，虽说因为与世隔绝而孤独寂寥，但无论如何也不会产生这种消极的想法，不是应该更渴望离开这里去享受外界的热闹繁荣吗？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现在的想法和态度？”青竹忽然偏过头看向他。 “不明白。”千寻摇头道。 青竹慵懒的笑了笑，然后道：“其实我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我总觉得一旦离开这里，有什么东西会发生改变，可笑的感觉，却分明很真实，仿佛来自记忆深处，又仿佛被人下了某种禁制，无法摆脱，就像山附近的禁制一样，无法触碰，模糊不清而又无可奈何。： ”这感觉……很怪。“千寻老实的道。 ”“是啊，我也觉得很怪。”青竹耸了耸肩，然后呼出一口气，千寻看着他的后脑勺，忽然觉得他身上很沉，仿佛压了一座无形的山。 “对不起。”千寻抿着唇道，“如果有我帮得上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 “别说的真么沉重，”青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却被他躲了过去。“小千，还是小狐狸的模样最乖了。” 千寻翻了个白眼，对于他的恶趣味表示无语。‘ “咦，这珠子好像又灵性。”青竹诧异道。 千寻看着他手中的灵珠，点了点头。 ”不过，我在呢么而感觉这珠子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青竹皱着眉头说道。 “你见过？”千寻诧异的问道，脑海中浮现出才恢复不久的记忆，心里略有猜测。 青竹翻来覆去看了一会，眼睛突然睁大，脸上露出惊讶的申请。 “想到什么了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珠子给我熟悉的感觉，它散发出来的气息分明与山脚的那道禁制一模一样。”青竹惊呼道。 “什么！”千寻神色微怔，“你确定？” “绝对没错，”青竹肯定的点了点头，“他们散发出来的气息绝对同源。” “两者之间有联系？”千寻皱着眉头问道。 “这到不清楚。”青竹摇了摇头，“不过我看着珠子是天地灵气聚集起来的，应该只是巧合。” “你是所那道禁制是聚集了天地灵气……”千寻皱眉道，因为那道禁制只针对青竹，所以旁人是见不着的，更是感觉不到。 青竹瞥了他一眼，不在意的道，“所以我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既然是同源，那可以用灵珠解开那道禁制吗？”千寻猜测到。 “大概能把。”青竹眯着眼睛心不在焉的敷衍道，“我也不知道。” “那……”千寻面色有些迟疑，到嘴的话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他原是想利用灵珠试试或许可以解开那道禁制，然后有想到灵珠剩下的灵气已不多了，他还要回去救慕容情，而那道禁制能将青竹困至现在，肯定不一般，暂且不谈灵珠能否将那禁制解开，就算能解肯定也要费很多的灵气，灵珠那点灵气肯定是无法解开禁制的，毕竟剩的那点灵气值够就一个人了，而比起救人，显然解禁制更难。 见他吞吞吐吐的，青竹不由得笑出了声，他自然是明白千寻心中的想法，虽然不清楚他需要用灵珠做什么，但有那心就很满足了，况且对于出不出竹山，他从来都觉得无所谓。 “别苦恼了，困在这里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青竹将灵珠还给他，而后指着灵珠上面的那几条细细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红丝问道，“这个而是什么？” “被血污染了。”千寻沉默了下。 “听上去不是个好东西啊。”青竹咋舌道。 “恩。”千寻点了点头，却也不多说。 青竹见他神情有些无奈，想了想：“为何不将那东西剔除去？” 千寻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道：“只有两种方法可以去除上面的红血色，可惜都不可选。” “是吗。”青竹皱了皱么头，灵珠虽然是由天地灵气聚集而成，但能聚成形恐怕有原因，他对此又不熟悉，自然无法帮上忙。 两人有随便扯了些话题，谈了很久，直到太阳逐渐西下，千寻才起身准备告辞。 “不在这里呆两天嘛，这么急着走？”青竹撅着嘴不舍的道。 “走只是迟早的问题。而且我真的必须尽快回去。”说道这里，千寻的语气顿了顿，而后继续道，“我要就一个人。” 青竹沉默了片刻，然后摆了摆手，风轻云淡的道，“好吧啊，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了，不过我无法离开这里，不能去找你，但你不能忘了我，过段时间记得来看我啊。” “恩。”千寻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等等。”青竹突然叫住他，“我也没什么送你的，这是我用竹子酿出来的酒，很清香，酒劲不打，权当送你在路上解渴用。 “谢谢。”千寻也不客气，虽然没听过竹子也可以酿酒，但问着挺香的，确实可以解渴，正在这时，肚子一痛，他脸色微变，气息有些不稳。 “怎么了。”青竹问道。 “这酒太香了，一时激动。”千寻笑道，“我走了，你保重，真要无聊的话，把山下那道士抓上来解解闷未尝不可。” “呵呵。”青竹笑了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里。 第184章：真是刚出虎窝又进狼穴 肚子又折腾起来，千寻不明白究竟是何原因，却知道不该在此地逗留了，不过还没走到山下便被卓邀给拦住了。 “有事？”千寻皱着眉头反问道。 “你刚才怎么不见了？”卓邀盯着他，看那样子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不罢休。 千寻不想与他多做纠缠，只觉他这人烦得很，语气也有些不好：“你不是一直跟在我身后的么？我怎么知道？” 卓邀看了他半晌，没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东西来，然后狐疑地问道：“你为何要跑到山去？” “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回答你？”千寻不悦地反问道。 “就凭我怀疑你……”卓邀的语气一顿，面色有些迟疑。 “怀疑我什么？”千寻嗤笑一声，“怀疑我是妖么？” “那你是吗？”卓邀追问道。 “我若回答不会，你相信吗？”千寻觉得好笑，不由得挑了挑眉。 “……”卓邀眯着眼睛打量了他片刻，然后摇头道，“我也觉得你不是妖。” “……既然如此，你拦着我又是作甚？”千寻似笑非笑地道，暗暗压下心中的不耐。 卓邀眼珠子一转，然后指着他手中拿着的水壶问道：“这是什么？” “怎么？想打劫？” “不是。”卓邀连忙摆手，然后挠头道，“我只是，只是想请教一个问题。” “什么？” “你究竟是怎么上山的，为何我一眨眼你就不见了，如果你不是妖，这也太奇怪了吧。” 千寻眯着双眼盯了他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山上的主人不喜欢你，自然就不欢迎你，或许你可以尝试跟山上的主人沟通一下。” “可以？”卓邀皱了皱眉头，表示怀疑。 “我只是给个建议罢了。”千寻淡然地道。 “那好吧，总比没有来得好。”卓邀喃喃地道。 千寻趁他沉吟之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等卓邀反应过来时早已不见千寻的踪影，他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心里很是懊悔。 等再也见不到卓邀的身影，千寻这才放慢脚步，按了按肚子，似乎除了有些隐痛还有点……饿？他皱了皱眉，鼻子忽然闻到酒香味，他稍微迟疑了下，然后拧开壶塞灌了口酒，酒不烈，入口有种淡淡的竹香，像琼浆似的可口。 不仅解渴还管饱，千寻惊讶了一番，随即发现全身充满了灵气，浑身好像有股说不出的精气神，他低头闻了闻竹酒，而后惊讶地发现这酒竟不是简单的酒，灵气充沛的真如同琼浆似的。 有了这个，回千雪山的这一路就不用担心了。千寻暗暗想着，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没注意到银色的发丝自他喝过酒之后逐渐变黑。 事实上，为了不引人注目，千寻在变成女儿身的时候便一并将头发的颜色变回了黑色，如果卓邀当时及时回神的话，可能他就会发现当时离开的千寻的头发颜色正由黑色逐渐变为银白色。 变成女儿身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能减轻身体的不适，但模样实在太招眼了，因此千寻仍旧选择人烟稀少的路径，只是他漏算了一点，尽管变了个样，但江湖上本就流传他是狐妖的谣言，他一连消失了几天，想是各大门派失去了他的踪影有所疑虑，所以不再以貌取人，毕竟如果真是妖的话那容貌是可以变化的，所以凡是有可疑行踪的人都有所留意。 路上遇到几个砍柴的农夫，擦身而过的时候多看了千寻几眼，千寻并没有注意，毕竟自己蒙着面巾，又走得是人烟稀少的小路，会引来注意也无可厚非，但当十几个人将他包围起来的时候，他才有所觉悟，如果他当时多留个心眼回头便会发现那几个农夫走远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告示，上面赫然是千寻原先的样子。变身过后的千寻除了性别与告示上不同外其他地方都极为相似。 千寻蹙着眉转了一圈，发现无路可退后眉皱着更紧了，他沉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人冷哼了声，道：“别装傻了，以为换个模样我们就认不出你来吗？你杀了我师兄弟，我要杀了你给他们偿命！” “我听不懂你们的话。”千寻冷然地道。 “少跟他废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另一个人貌似有点冲动，说罢便要向他攻击。 千寻敛了敛神，暗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沉声道：“我不想跟你们打，别逼我出手。” “怎么？怕了？”又有一人出声道，“告诉你，就算不为同门师兄弟报仇，就凭你是妖，我们也要为世间除掉你这个祸害！” 闻言，千寻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的意味：“妖？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妖？” “你现在不男不女的模样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吗？”千寻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就是我？” “你不是没否认么？”对方反问道。 “呵！”千寻失笑，下一刻收起脸上的笑容，眼里一片漠然，“你们当真跟我过不去？” 闻言，所有人浑身紧绷，神色警惕起来。 “对不起，属我不奉陪。”千寻忽然抬眼，袖手一挥，同时旋身，一把似粉末的光芒星星点点地抛向众人。所有人以为是什么有毒的东西，皆纷纷抬手臂捂鼻，却不想，一道光芒闪过，千寻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面面相觑，待光芒散去才回过神。他们不是没有想到千寻会逃跑，却没想到逃跑的方式这么……特别。 “他妈的，没想到这小子，不对，这女人竟然这么狡猾，让她给逃了。”其中一个人神色很是恼怒，手中的刀往旁边一砸，将地面砸出一道坑。 “果然是妖，想必方才使得是妖术。”另外一个人眯着眼若有所思地道。 “让他逃，反正已经确定了他是妖的身份，也不怕杀的不明不白了。” “不急，逃得了今日，躲不了明日，后面还有人等着呢。”另有人开口道。 话说另一边，千寻使用法术逃脱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倒不是因为他淡定，而是迫于无奈。原本失去内丹他的身体就一直处于虚弱状态，特别是腹中还多了一条生命，更是让他的负荷变重，维持着人形已是不容易，更别说使用灵力干别的事情。 他喘了口气，歇息了半晌才再次上路，只是刚才那条路不能走了。 或许今天是他的倒霉日，千寻刚松了口气便又遇上了麻烦，翻来覆去归结到一点，都是皮相惹的祸。 看着逐渐靠近的两个外相还顺眼，但神情太猥琐、看着他的眼神不怀好意的男人，千寻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情绪。 “这位小姐为何独自一人在这荒郊野外呢？是不是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个字稍微高一点的中年男子“善意”地笑问道。 “不是。”千寻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摇了摇头。 “这荒郊野外的，小姐一个人怕是不安全，要不我们二人送你回去？”中年男子上前了一步，然后继续善意地引诱道。 “不劳两位费心了。”千寻又向后退了一步，道。 “不费心，助人为乐是美德，让我二人送你一程吧。” “真的不用了。”千寻抿着唇摇头，见两人又向他面前走了两步，又不着痕迹地退了退，只是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用的用的。”那人笑眯眯地道。 千寻忽然伸出手在面前一挡，面色一冷，道：“别动！” “怎么了？”中年男子装傻地问道。 千寻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已说过不用了，希望二位不要为难我。” “怎么会是为难？小姐想多了。”中年男子嘿嘿笑了两声，正了正色，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面善些，可惜看上去却更加的猥琐。 “那你这是干什么？”千寻被逼到一棵树旁，中年男子一手撑在了树上，和另外一人将他围了起来。 “虽说助人为乐是美德，但我们也不是白做事的，我们也不要求多了，只要让我们一亲……”说着，中年男子向千寻凑了过去，却被他凌厉的眼神震住了，他怔了怔，仔细瞧了眼，千寻冷着脸色，眼神有些愤怒却没有刚才那种刺人的感觉，不由得一笑，把刚才当成了错觉，“怎么？小姐不愿意？” 热气喷在脸上，千寻嫌弃地皱了皱眉，声音更冷了：“滚开。” 似乎那一瞬间千寻的气场太强大，中年男子的身体震了震，然后脸色一变，撕破刚才的“笑脸”，邪笑道：“别急着叫我们滚嘛，等会儿我们会让你舒服的欲仙欲死。” 说罢，他从另一人的手中接过一包药粉，将其打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摊在他的面前，猥琐地笑道：“知道这个是什么吗？有了它，你只会更爽。” 话音未落，千寻忽然抬起手打翻那包药粉，并矮身从中年男子的臂膀下钻了出去，然后抬起脚狠狠地蹬在他的屁股上。中年男子措手不及，不仅整个人趴在树干上，连飞散的粉末都吸了不少，顿时呛的咳了起来。 第185章：就算明白，依然放不下 “妈的，臭娘们，性子还挺烈的哈。”中年男子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他，另一个人也见机跑到千寻身后拦住了他的去路。 “大哥，少说两句，办正事要紧啊。”千寻身后那个人不满道。 “那还不上！”中年男子吼了一句，两人一前一后朝千寻抓来。千寻身子一侧，躲过了两人的手，然后抬手猛地砍向止不住惯性从他身边向前扑去的人的脖颈，一声闷哼过后，那人顿时晕了。 “妈的，不中用。”中年男子暗骂一声，随即与千寻打起来。千寻冷着脸，一个幌招便掐住了中年男子的脖子，尽管身高不占优势，但他掐住脖子一点也不吃力。 “别招惹我。”千寻冷然道，手上微微用力，中年男子眼睛睁得老大，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恐，他似乎听到了自己脖子咔咔咔的轻响声。 “我，我不敢了……”中年男子吃力地摇了摇头，眼神恳求地看着千寻。 千寻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晌，最后缓缓松开了手，中年男子腿顿时一软，整个人顺着树干瘫软在地上。 拍了拍手，千寻瞟了他窝囊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嫌弃，然后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动静，千寻的脚步顿了顿，眼里闪过一抹血红的光芒。 中年男子惊愕地睁大眼睛，眼看着千寻的发丝由黑色一点点变成银白色，林间吹来一阵微风，发丝在空中飞扬，背影看上去极其鬼魅，他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喃喃地道：“妖，妖怪……” 千寻猛然转过头，看着中年男子惊恐的表情，唇角微勾，脸上露出一抹鬼魅般的笑容，他一个闪身来到中年男子的面前，看到男子突然骤缩的圆黒瞳孔，缓缓伸出右手抵在他的胸前，指甲缓慢拉长并一点点刺进胸膛，然后突然用力，整只手都没入胸膛，男子身体抽搐了几下，瞳孔开始涣散。 收回手，千寻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上的血液，然后将头伸向男子的脖颈，突然变尖变长的锋利犬牙刺进了动脉中…… 过了片刻，他才不紧不慢地直起身子，站起身，用手揩了揩嘴角的血迹，低头看着满手的鲜血，身体忽然一震，脸色顿时一变。 “我，我……”千寻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他看到浑身是血已经死透了的中年男子，顿时手足无措，“怎么会这样？我，我杀人了，杀人了……” 脑海中兀然想起几个残缺的画面，红色，满眼的红色，如血一般的红色……那种狠狠撕裂身体的痛快感觉从四肢油然而生，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尖叫一声，人在林间迅速地穿梭，很快便消失了身影。 过了半晌，那个被砍晕的人逐渐清醒过来，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当看到中年男子浑身浴血的样子心猛地漏跳了一拍，他慢慢地爬过去，手颤颤巍巍地伸过去在男子的鼻下探了探，顿时脸色一变，眼睛猛然睁大，他迅速地往后退了退，然后爬起来，神情惊慌地朝来路跑去，边跑边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 一道暗光闪过，只听砰的一声，暗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响声，屋内顿时又陷入寂静中。过了片刻，坐在床上的人有了动静，他下了床，打开窗户，让光线投进屋子里，然后走到角落，看到全身黑色，脸上还蒙着一块黑色的布巾的人无声息地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东方煜静静地站了半晌，过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走到窗前，沉声说道：“把他安葬了吧。” 一道黑影在屋里一闪而过，随即角落处的人无声息地消失了。 望着窗外盛开的花簇，东方煜看了一会儿，神色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飘忽的不知心思已神游去了哪里。 “咚咚咚”正在这时，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东方煜微微偏过脑袋，不咸不淡地道：“进来。” 得到允许，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同样蒙着面巾的黑衣人无声息地跨进门槛，一膝跪地脑袋低垂着恭敬地回禀道：“楼主，有消息传来，华武派在溧阳镇郊外围劫了一名女子，不过被那名女子跑了。” “女子？”东方煜皱了皱眉，“他们不是去追千寻了吗，怎么又去追一个女人？那女人什么身份？” “据称，华武派将那名女子当成狐妖。”黑衣人回答道，“女子除了性别外，身形跟千公子极为相似。” “一群莽夫，若真是狐妖岂是他们能奈何的？”东方煜嗤笑道，“依本座看，他们是找不到千寻的踪影饥不择食了吧。还没有千寻的踪影？” “……没有。”黑衣人迟疑地道。 “一群饭桶！”东方煜面色一怒，袖手一挥，黑衣人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属下斗胆，有一猜想。”黑衣人硬生生地将口里的腥气咽了回去，而后低声道。 “说。”东方煜缓了缓语气道，他揉了揉眉心，觉得最近情绪很容易暴动，虽不明原因，但绝不是好事。 “那名女子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而出现的地方以及时间与千公子消失的地方以及时间很吻合，所以……”黑衣人没有再说下去，不过东方煜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那名女子很有可能是千寻？”东方煜眯着眼睛道。 “属下正是此意。”黑衣人道。 东方煜沉思了半晌，他挥了挥手，对黑衣人道：“跟踪那名女子，把她的行踪汇报给我，同时不要放弃寻找千寻的下落。” “属下领命。”说罢，黑衣人就退出房间，并将门轻轻地关上了。 东方煜皱着眉头，回想起最近几天自己的异常行为，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空气说道：“你们不用跟着我，我出去一趟。” 千寻，就算明白当初喜欢你是受了影响的缘故，我却依然放不下你，这几天，你过的还好吗？ ＊＊＊＊＊＊ 站在村庄外，千寻低头看了看衣裳上的几点血迹，又看了看银白色的头发，稳了稳心绪，从袖中拿出酒壶，喝了几口酒，然后用灵力将身上的血迹弄干净，又让头发的颜色重新变回黑色。随即又想到这个样子着实有些显然，便去了面巾，摇身一变，变成一个模样普通穿着粗布衫的少女。 “姑娘，你在这里干什么？”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千寻一惊，竟没发现有人接近，他连忙转过身，看到是一个老婆婆，心不由得提了起来，也不知道刚才变身的时候被她看见没。 张婆婆眼睛不太好使，有些模糊，她看千寻一直在村庄外徘徊，寻思着是不是外面来的人，走近一看是个姑娘，于是又问道：“姑娘，老婆子我以前没见过你呀。” 千寻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番，看到她眼睛浑浊，心里微微舒了口气，然后又瞥见她手中拎着的菜篮子，里面装着一些青菜，这才回答道：“我是从外地来的，准备去北方，可是我身上的盘缠已经用完了，这附近也没见着有人家，看到这里有个村庄，所以……” 千寻抿着唇，因为不擅长说谎，所以面色有些发红，到最后竟编不下去了，神情也有些慌乱。 幸而老婆婆没什么心眼，看他风尘仆仆的，着实可怜，便好心地道：“姑娘要是不嫌弃就来老婆子家吧，老婆子家的饭虽然看不上眼，但还是能管你饱的。” “谢谢婆婆。”千寻面上一喜，然后笑道。 随着张婆婆走进村庄，由于快到正午，各家各户的烟囱上都冒出了炊烟，阵阵饭香扑鼻而来，令人胃口大动。千寻按了按咕咕叫的肚子，张婆婆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二狗子，来客人了。”张婆婆走到一家土房前停下脚步，然后颤颤巍巍地走上楼梯，千寻总觉得她会绊倒，便上前扶了她一把。 “奶奶，你回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然后一个壮实的小伙子跑了出来，面前还围着一块布，看上去有些滑稽。他擦了擦油亮亮的手，扶着张婆婆走进屋，看到千寻后，神色微愣，而后问道，“奶奶，她是谁？” “一个姑娘，身上的盘缠用完了，准备在我们这儿吃顿饭。”张婆婆说道。 小伙子明白地点了点头，但随即皱起了眉头，道：“奶奶，我煮的饭怕是不够啊。” “再煮就是了。”张婆婆笑着说道，然后热情地对千寻道，“姑娘，坐，我这儿地方小，别嫌弃啊。” “不会。”千寻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情况，抿着唇有些违心地道。其实他并不挑剔，屋子小倒没什么，只是屋子里光线不好，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很不舒服。他摸了摸肚子，心里有些忧虑。 小伙子将张婆婆带回来的青菜拿去洗了准备炒出来，张婆婆像是很久没见到人一般拉着千寻的手嘀嘀咕咕，千寻不喜别人碰他，但想到现下的情况，只好忍着。 第186章：事出突然，铁钩子锁骨 饭说不上好吃，不过总比饿着肚子好，千寻吃完后谢过张婆婆便准备离开，小伙子憨厚老实，性格也比较开朗，不过视线每每移到千寻身上时却又像个腼腆的小女孩猛地收回去。千寻觉得奇怪，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说，于是看向他，然而小伙子却像避瘟神一样眼神躲躲闪闪的，脸也腾的一下红了。 他怎么了？那小伙子实在太老实了，千寻半天也没看出他是什么意思，倒是一旁的张婆婆看出了自家孙子的想法，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千寻，然后拉着他的手，叹息地道：“唉，老婆子也老了，这眼睛也不好使，一只脚都跨进棺材里了，也不知道啥时候会撒手人间。老婆子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让二狗子成家，可惜呀，二狗子不成器，到现在都没讨到一个老婆。” 千寻皱了皱眉，她明白张婆婆是对自己说的，但这种事对他说什么？难道要他帮那什么二狗子找个老婆？ “这二狗子也真不让我这个老婆子省心，到现在都没一个中眼的，我真怕二狗子以后找不到姑娘，孤老一生了。”张婆婆见千寻没反应又继续说道。 “婆婆，你多想了，二狗子人挺好的，何愁找不到好姑娘。”千寻不知说什么，只得如此安慰道。 “你也觉得我家二狗子人不错？”张婆婆笑眯眯地道。 千寻觉得她笑得很开心，这让他着实摸不着头绪，他想了想，觉得人类的思维跟他不是一个回路的。 “我家二狗子人老实，平时性格开朗但其实很腼腆，如果姑娘能跟她生活在一起，虽然不能保证日子过得多好，但总能管饱，不愁日子。就是不知道姑娘……” 张婆婆话还未说完，千寻终于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看了看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张婆婆，然后又看了看低着头明显很不好意思的二狗子，额头上突然冒出几条黑线。这个……真让人意外。 “那个……婆婆，”千寻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有喜欢的人了？”张婆婆眨了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随后歉意地道，“真对不住，我以为姑娘你现在还是一个人，老婆子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唉，也不知啥时候二狗子能成家。” 而旁边站着的二狗子听到千寻委婉地拒绝，鼻子一酸，眼睛也有些发红，张了张嘴，最后扶着张婆婆，低声说道：“奶奶，没事，我现在还小，过两年总能给你找个孙媳妇儿回来。” “你已经不小了，想奶奶当年与你爷爷成家的时候，你爷爷也才你这么大，唉，都怪你父母走得早，不然我们家肯定比现在富裕些，你也不会到现在连个媳妇儿都没着落。” “婆婆，对不起。”千寻尴尬地道。 “没事没事，是老婆子我唐突了，没吓到姑娘你吧。”张婆婆摆摆手道。 千寻连忙摆手，道：“没有。谢谢你们的款待，我告辞了。” “嗯，姑娘路上小心啊。”张婆婆挥手道。 “嗯。”千寻点点头，然后准备离开村庄，然而刚走几步，空中忽然传来暗器破空声，千寻身体一顿，刚朝旁边移动了一步，忽然察觉身后还有张婆婆他们，但已来不及了，暗器擦着他的胳膊而过，嗤的一声没入了人体内，他迅速地转过身，便看到张婆婆缓缓倒地，额前插着一个铁环。 “奶奶？奶奶！奶奶！”二狗子脸色一变，看着张婆婆额前的铁环以及顺着脸颊流下的血液，脸上惊恐万分。 “二……二狗子，你一定要……要成家……”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一句话，张婆婆的脑袋向旁边一倒，手也顺势滑落。二狗子颤抖地伸手在张婆婆的鼻前探了探，已然没了呼吸。 “奶奶，你不要死啊，我不要你死啊！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奶奶！”二狗子抱着张婆婆的身体，嚎啕大哭。 千寻眼神冰冷，脸色极为难看，他朝暗器射来的方向看去，人已经不见了，他走过去将二狗子拉起来，然后让他抱着张婆婆的尸体进屋。 “你就在这儿看着，不要出去，我去去就来。”说着，千寻便朝屋外走去，二狗子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猛地摇头道，“外面危险。” “不用担心，他们伤不了我。”千寻轻声回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二狗子忽然问道。 千寻神色微愣，抿了抿，而后迟疑道：“我叫千寻。” “千寻？”二狗子喃喃地重复了遍，忽然神色一变，惊愕地问道，“难道你就是告示上的那个人？” 千寻还没回答，二狗子又道：“不对啊，那告示上的人明明是个男的……刚才那人……是想杀你吗？” 千寻沉默着，没有说话，这时，屋外又传来动静，千寻脸色微变，低声道：“呆在这里。” “千寻。”二狗子又叫住了他，千寻心里有些不耐烦，但毕竟对方的奶奶是因自己而死，所以他压下心中的不耐烦，转过身看向他。一道暗光在眼前一闪而逝，他猛然睁大双眼，愣愣地看着扑过来的二狗子，而后缓缓低下头，视线最后停在胸口。 二狗子的手颤抖了一下，然后迅速松开刀柄，向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地道：“你，你这个狐妖……应该，应该去死。” “为什么这么对我？”千寻迷茫地眨了眨眼，他微微抬起头，二狗子面色一惊，又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碰到了后面的桌子，他迅速地绕过桌子，躲在桌子后面。 看着他脸上惊恐的表情，千寻更是想不通：“我有害过你吗？” 二狗子摇了摇头，眼神却依然戒备地看着他。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千寻皱眉问道。 “因，因为你是妖！”二狗子鼓足勇气道，“妖都是坏的，妖杀人吃人！” “真是这样吗？”千寻低声笑了笑，嘴角溢出一丝血，他用手揩了揩，而后道，“人类果真都是一样的，不分青红皂白，不明辨是非。” 说着，他将胸口的刀一点点拔出身体，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然后随手将刀仍在一旁，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二狗子的瞳孔骤然一缩，看到千寻的身形缓慢拉长，身上的粗布衫也变成了丝滑飘逸的白色绸缎，一头黑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染成金白色。 刚走出屋子，一道暗光出现在眼角，他猛地抬起右手，一道刺眼的光芒从掌心发出，瞬间罩住了偷袭者的全身，然后微微偏过头，整个人化作一道光影从偷袭者的身体中穿过，等他现出身形时，偷袭者的身体忽然变成碎片落在地上，连一丝血都没有，死的彻彻底底。 这一变化不过是眨眼的时间，那些刚从暗处现身的人顿时惊住了，个个呆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千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然后走下阶梯，站在他们中间，语气冰冷地道：“不怕死的，可以来试试。” 所有人绷紧身体，神色戒备地看着他，却不敢有所动作。 千寻紧抿着唇，只觉身体阵阵发冷，额上也冒出了虚汗，脸色因失血而逐渐苍白。不能跟他们耗了，得尽快离开才是。心里想着，他迈开脚步一步步朝村外走去，挡在前面的人纷纷往两边靠，给他腾出了一条路。看到他们小心谨慎的目光，千寻努力稳住身体，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有些尖长的指甲几乎穿破了皮肤。 让他过去后，所有人都跟在千寻的身后，一旦发现他有不对劲好采取措施。千寻深吸了口气，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便拿出袖中的酒准备喝一口，忽然脚下一个踉跄，他一脚踩在一颗小石子上，身体晃了晃，跌倒在地上。 那些人面上一喜，其中一人道：“他受伤了！”地面上，千寻一路走过的地方流下了许多血。 “上！” 只听一声吆喝，所有人围上来，拿起手上的武器朝千寻攻击去。千寻转过身，眼看那些刀剑就要刺上来，他咬了咬牙，袖手一挥，淡淡的白光一闪而过，那些人扑了个空。 “妈的，又让他给跑了！” “在那里！追！”其中一人指着不远处，大声喊道。 千寻捂着肚子，冷汗顺着脸颊不住滑下，他仰头喝了几口酒，喉咙微辣，随即感觉全身有了些力气。 “抓住他！” 身后传来吼声，千寻回头一看，那些人离他越来越近了。难道今天真的要栽在这些人手里吗？千寻咬着嘴唇，心里有些不甘，却更多的是无奈。 “唔——”肩膀忽然传来一阵疼痛，他低头一看，竟是一个铁钩子穿了肩膀，一股大力拉扯着铁钩子，铁钩子的倒钩顿时嵌入了骨肉中，他不由得惨叫一声，整个人被迫向后退。 李拐拉着铁链子在手臂上缠了几圈，铁链子连着铁钩子将千寻拉扯了回来。 “嘿嘿，这下看你往哪跑。”李拐笑得很兴奋，面色有些狰狞。 “怎么处置他？杀了？”刘风抬起千寻的下巴，啧啧地笑了两声，“不愧是狐狸精，长得比娘们还标志。” “你眼花了吧，人家明明就是娘们。”李拐笑嘻嘻地道。 “这狐妖既可变男又可变女，还长得美若天仙，简直是尤物啊！”曲正阳一脸猥琐地笑道，手伸过去摸了摸他的脸。 千寻怒瞪着他，眼神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哟，都成这样了，还有脾气啊。”曲正阳猛地扬手，啪的一声甩了他一个耳光，“给我放乖一点，长点记性。” 千寻被打的偏着脑袋，垂在身旁的手紧握成拳，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曲正阳，圆黒的瞳孔突然变得狭长，原本银灰色的瞳仁充满了血色，眼睛一片通红。 第187章：千钧一发，出手救千寻 “怎么？想吃了我？”曲正阳嘻嘻笑道，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眼前一花，李拐只觉得手中铁链子一紧，力道大的将他往前带了几步，再回过神的时候便看到千寻一只手插进了曲正阳的胸膛，然后毫不犹豫地往回一收，一颗鲜活砰砰跳的心脏出现在手中。 曲正阳惊愕地睁大双眼，脸部因疼痛而异常扭曲，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千寻，张了张嘴，整个人向后倒去，嘭的一声扬起一片灰尘。 千寻微微低着头，然后吸取心脏里面的新鲜血液，他五指紧握，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流出，整个人看上去嗜血而暴力。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李拐扯着铁链子的手微微颤抖，大概是近距离接触千寻，恐慌很快让他恢复心神，然后朝其他人大吼道：“快拿绳子将他绑起来！”说着，手中铁链子扯得更紧了，铁钩子又深入了些，千寻的肩膀已经血肉模糊了，疼痛让千寻不由得嘶了一声，他丢下仍然滴血的心脏，然后反手抓住了肩膀后面的铁链子，手腕就这铁链子绕了几圈，然后猛然一扯，李拐脸色一变，死死拽着链子，朝其他人道，“快点啊！她要是挣脱了我们都得玩完！” 李拐这话威力果然大，刘风率先反应过来，不过他们来的时候都没有带绳子，这时候上哪去找啊。正在他思索中，周围忽然发出一阵惊呼，刘风神色微愣，只觉眼前一白，脖颈一紧，他下意识地护着脖子，然后才发现掐着自己脖子的是千寻的头发。千寻的头发疯狂地长长，然后拧成许多股朝他们袭来，飞扬的发束像银白色的蛇，快而准地缠住了他们的脖子。 大概是眼前这一情景实在不符常理，甚至超出了接受范围之内，李拐表情怔怔的，分神之际手一松，缠绕在手臂上的铁链子顿时被千寻扯了过去。千寻面无表情地扯过铁链子，然后身形一晃，兀然出现在李拐的面前，然后在李拐睁大的眼睛中将手插进了心脏，挖出了心脏似乎还不解心中的愤怒，他的指尖骤然变长变尖，锋利的指甲在阳光下闪着幽冷的青光，他挥舞着手在空中快速地划了几下，只见几道暗光闪过，千寻收回手时，李拐的身体已四分五裂了。 解决了李拐后，千寻这才转过身看向刘风几人，眼神冰冷地就像在看死物一般，他伸出舌头在指尖上舔了舔，眼里闪过嗜血的光芒。不过才刚向前走了几步，他的身体一晃，整个人不受控制般倒在了地上，缠着刘风等几人脖子的头发也不由得松了松，见此，刘风猛地举起手中的剑朝头发砍去，唰的一声响，头发变成两段，刘风急忙地向后退了去。其余几人也猛然回过神，纷纷砍断了头发。 “走！”有人大喊道。 刘风也正准备离开，却又忽然停下脚步，喊住了其他几人。 “他受了重伤，现在已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了。”刘风小心翼翼地看着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的千寻，然后说道。 “你别忘了，刚才这狐妖就是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杀了李拐还攻击我们。”其中一个人不赞同的道。 “这次听我的没错，你没看到他身体抽搐，口里一直在吐血吗？”刘风指着千寻解释道。 其余人一听，确实如此，不过安全起见，几人都分外小心地接近千寻。 刘风猜的确实没错，千寻身体受了重大创伤，刚才那一反击已是逞强，全凭心里翻涌的那股血气，然没了内丹，受伤的地方无法自行愈合，就算他再失去理智，失血过多的身体注定了他折腾不到多久，反而压制了心中不断翻涌的嗜血因子。 听着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千寻侧倒在地上，被铁钩子穿透的肩膀痛的已经麻木，他睁着无神的双眼，感受着身体的温度随着血液的流失而逐渐下降，忽然觉得身心疲惫，他缓缓闭上双眼，眼里闪过一丝白光，意识开始模糊。 干燥的空气忽然被一股风吹开了，刘风举起手中的剑，然后眼神一凝，双手执剑狠狠地朝千寻的身体插下去，正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破空声，唰的一声响，刘风执着剑顿在空中，过了几秒钟，整个人向地上倒去，快要压到千寻的时候一股大力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刘风的身体急速向后飞去，最后碰撞在一颗粗壮的树上，然后缓缓顺着树干滑下，口吐鲜血，双目依然保持着之前的样子，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断了气。 其余几人纷纷脸色大变，想躲已来不及了，一把折扇飞至众人视线中，然后在他们惊愕的表情下唰的一声从脖颈上划过，意识迅速模糊。 跶的一声响，折扇飞回主人的手中，周围顿时静谧下来。 “千寻！”东方煜快步上前扶起千寻，看到他浑身是血已陷入昏迷中，心猛地一跳，来不及多想，他抱起千寻往村里走去，忽然听到脆响声，当看到千寻肩膀上的铁链子，瞳孔骤缩，随即将掉在空中的铁链子拿起以减轻拉扯所带来的痛苦。 村里的人看到东方煜冷着脸抱着浑身是血的人走进村子，纷纷躲在屋子里发抖，事实上刚才村外发出的动静就已惊动了他们，那么暴力血腥的场面不是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能够坦然接受的，个个紧闭房门生怕一不小心波及到了自己。 东方煜随便找了个最近的房子，然后上前抬脚就是一踢，砰的一声木门被踢烂了，东方煜破门而入不顾屋子里的尖叫声，直接找到床将千寻轻轻地放了上去。 “给我烧些热水，拿块干净的布，再给我一个油灯。”东方煜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对着蜷缩在角落里惊恐万分的一老一少说道。 一老一少抱着彼此纷纷摇头，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拒绝不给烧水还是希望东方煜不要杀了他们。 东方煜面色一冷，语气冰冷地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的声音：“再不动我杀了你们。” “马上，马上就去。”老人颤抖地说道，然后拉着小女孩一点点从东方煜的身旁挪了过去。 “快点！”东方煜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催促道。 “是是是。”老人快速地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小女孩走进另一间房。 东方煜看着两人进了屋后这才折回去，然后来到床边，看到千寻身体颤抖，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摸，热的发烫，他又拿起千寻的手，触手仿佛冰块般，脸色不由得微变，心里也慌乱无比。 他伸手去扯千寻身上的衣服，但看见那明显的女性特征，手一顿，不过他只犹豫了一下便扯开了千寻的衣服，然后俯身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已经粘在血肉上的衣襟扯下，昏迷中的千寻紧皱着眉头呻吟着，东方煜放轻了手上的动作，一点点将衣片扯了下来。然而，视线不小心瞟到胸口的一处明显的还没愈合的剑伤时，心里的怒气嗖嗖直往头上冒。 干净的布和油灯很快便弄来了，东方煜让老人将东西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他看着深深嵌入骨肉中的铁钩子，眉头皱成了“川”字形，因为疼痛的缘故，千寻的脸部有些扭曲，全身还不遏制地发着颤，也不知是冷还是别的原因。 东方煜扯过一旁的被盖，被盖有些润，他皱着眉头看了半晌，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千寻的身上，随后才将被盖盖在外衫上面。手忽然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从千寻的袖子里摸出一个布袋壶，刚打开塞子便闻到一股醇厚的竹酒香，虽然讶异千寻身上竟然有酒，不过这时候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从怀里拿出折扇，然后将折扇拆开，扇片是金属做的，扇片头有些尖，正好可以用来取铁钩子。他将扇片的尖部完成一个小钩，然后在火上烧了片刻，然后拿起竹酒准备往伤口上倒去，但想到这过程会很痛苦，于是又拿来干净的布裹成一团塞进千寻的嘴里，这才将竹酒往伤口上倒。 酒刚倒上去，千寻的身体猛然一震，上半身几乎弹坐起来，东方煜用手肘压着他的上半身，努力让自己不去看他痛苦的表情，将竹酒倒了一半，然后拿起扇片伸入血肉中，一手抬起他的肩膀，然后在肩后抵着铁链子，另只手举着扇片钩住了铁钩子，手上用力一点点将铁钩子勾了出来，幸而先前点了肩部的几大穴位，虽然看上去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但血流的并不多。 铁钩子带着铁链子一点点拉了出来，直到全部拉出来时，东方煜的身上已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而千寻早因疼痛而昏迷的更加彻底了。 老人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过来，东方煜轻轻地将布从千寻的口里取出来，然后在水中清洗了下先将千寻脸上身上的冷汗擦拭了遍，然后才将伤口附近的血擦干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小瓶子，将金色的粉末一点点均匀地倒在伤口上，又转过头问老人还有没有干净布，老人看出来他在救人，而且似乎他本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动作倒也积极，又取来了几条干净的布。 东方煜将布缠在肩膀处，这才松了口气，但千寻的身体依然很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忽然想起酒壶里还有酒，于是赶忙给他灌了些酒进去，并将他染血的衣衫脱下，只是他浑身冰凉，虽然盖着被盖却睡不暖和，东方煜想了想，然后掀开被盖自己钻了进去，小心地避开了他的伤口，然后将他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捂热。 老人倒也不糊涂，将屋子稍微收拾了一遍便出去了。 东方煜将千寻的脑袋放在自己的一只手臂上，半抱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眉头一直紧皱着没有舒展，眼里闪过一丝疼惜的目光，然后微微倾身，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 第188章：爱，不是用在我身上的 东方煜的睡眠很浅，当千寻动了动身体时他便被惊醒了，千寻眉头紧皱，嘴里发出细微的呻吟声，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他伸手摸了摸千寻的额头，温度正常这才松了口气。 “东方煜……”千寻喃喃地叫道，东方煜应了声，却不见他有下文，仔细一瞧，原来是在说梦话。他心疼地抚摸着千寻的脸颊，尽管知道他听不见却依然回答道：“我在这里。” “东方煜……”千寻断断续续地叫道，其他话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味地叫着东方煜的名字，东方煜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不知疲倦地应声。 过了片刻，千寻忽然睁开眼睛，由于半侧着身体，因此睁眼的瞬间便看到了东方煜，两人面对着面，呼出的气息直接喷到对方的脸上，显得亲昵而暧昧。 千寻动了动手，还没抬起来便牵扯到了肩上的伤，嘴里发出嘶的抽气声，东方煜急忙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然后说道：“身上有伤，别乱动。” 千寻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神情看上去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儿，他微微倾身，然后含住东方煜的唇瓣摩擦了片刻，在东方煜反应过来之前撬开他的牙齿将自己的舌头伸了进去，舌头在里面转了几圈，然后开始吮吸，舌尖与舌尖触碰之际，两人的身体都不由得一颤。 东方煜回过神来，抬起手便要去推千寻，手搭在千寻肩膀上的瞬间忽然想起他有伤，于是他将手举在空中，感受到口腔里滑腻的让人酥麻心悸的湿感，身体顿时僵住了。 “千寻……”东方煜尽量避免碰到千寻的伤口，脑袋一直向后仰，却不想千寻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最后似乎因为移动的过程中弄疼了伤口，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哼声，然后直起身腾出另一只完好的手按住了东方煜的后脑勺。 东方煜被迫地接受千寻时而温柔缠绵时而狂野粗鲁的吻，心里明明知道应该推开他，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除了一开始的抗拒外渐渐放软身体，举着的手也缓慢地放下，最后落在千寻的腰间。 “嘶——”舌尖忽然传来疼痛，东方煜猛地缩回舌头，脑袋下意识地往后倒，然按在后脑勺上的手力道实在大，他的头不能动分毫。 趴着似乎压着胸前的伤口了，千寻干脆盘起双腿，上半身弓着，脑袋低垂，一只手按着东方煜的后脑勺，一只手钳住了东方煜的下颌，虽然仍旧牵动了肩处的伤口，不过比起之前的姿势，现在更舒服些，因为对东方煜的脑袋掌控的更加牢固了。 嘴里的腥气似乎刺激了他的神经，他干脆闭上双眼，全屏自己的感觉走，每当与东方煜舌头纠缠的时候，感受到对方震颤的动作就越加兴奋，每次还伴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喉咙里溢出，让他的行为更加的欢腾。 “唔——”比起千寻越来越兴奋的模样，东方煜却觉得苦不堪言，虽然如此亲密的动作让他浑身酥麻阵阵心悸，但那似铁锈味一般的腥气却让他身体里的血液躁动不已，伴随着身体越来越兴奋，情绪也越加狂躁，各种不明的情绪冲刺在心口，让他烦躁不已，那种难耐的感觉让他只想发泄。 东方煜也顾不得千寻身上的伤势，一手搭在千寻的肩上，一手撑在他的胸前，想将他推开。身体里的那种躁动并不陌生，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有这种情况，一开始还能勉强控制，但到后来他几乎被那种情绪影响，每次总有那么片刻的时间脑袋发热，嗜血的冲动几乎影响了他的理智，因为他的异常，楼里被他无辜杀死的人已经有十几个了。 疼痛终于拉回了千寻的理智，他的眼神闪了闪，发觉自己正抱着东方煜的脑袋强吻，思维有瞬间的空白，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东方煜并没有给他想的时间，两人的角色像是互换了似的，东方煜眼睛突然变红，刚将千寻推开便又忽然将他扯了回来，千寻没反应过来便趴到东方煜的胸膛，碰到伤口不由得发出一声抽气声。 “东方煜。”千寻皱着眉头喊了声便被东方煜强吻，不对，应该是被强咬。 千寻挣扎着想要推开他，无奈东方煜像是失去了理智般，只凭本能钳制着他，两条胳膊像铁棍似的喾着他，其中一只手紧紧地按在腰部，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中一样。 “别……”感受到嘴唇火辣辣地疼，千寻奋力挣扎着，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忽觉眼前暗光一闪，千寻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唰”的一声响，长剑擦着他的脖颈飞到身后的墙壁并没入三分，剑身震颤不已，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千寻惊愕地睁大双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看着那把没入墙壁三分的冷剑，仍然心有余悸。如果不是他躲得快，怕是那剑已经划破他的颈动脉了吧。 “呃——”刚脱离危险的脖子又忽然被掐住，千寻瞪着眼望着出现在头上方神情疯狂的东方煜，脑袋还是没能跟上节奏。东方煜红着眼睛，脸上的表情时而冷时而不耐烦，不过眨眼的时间便变化了几种表情，很显然，他的情况很不对劲。 “东方煜……”千寻断断续续地喊出几个字，只觉东方煜的手劲又变大了几分，苍白失血的脸已经因为窒息而涨得通红，原本狭长的瞳孔继续缩小，缩到极致后又渐渐地涣散，千寻双手抓住东方煜的手腕，渐渐使不上力，无法呼吸…… “咳咳咳——”掐着脖颈的手忽然一松，千寻猛地咳了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深而快地吸了几口气，脑袋突突地跳动，耳心阵阵发疼，各种因为窒息而引起的后遗症通通袭来。 “对，对不起。”东方煜惊慌失措地看着千寻，双手高举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恐，“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过了半晌，千寻终于缓过气来，他半瞌着眼皮，眼睛有些无神，直到东方煜因为自责快要拿剑自残的时候眼睛的焦距才聚起来，他张了张嘴，刚出声便觉喉咙疼的很，声音也很是沙哑：“你……刚才……” 见千寻没事，东方煜也冷静下来了，他将千寻扶起来，轻柔地摩擦着他脖子上的于痕，眼里充满了悔恨：“对不起，千寻，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千寻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怪你。” “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东方煜的手移到他肩膀的伤处，小心翼翼地摩擦着，动作轻的像一片羽毛划过，令人酥麻微痒。 闻言，千寻沉默了，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你……还在怪我？”东方煜扯了扯嘴角，勉强地笑道。他知道，无论如何，始终是自己负了他，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受了影响等等原因不过是自己不负责所找的借口。或许他之前还会觉得两人和平分手是他的大度，毕竟妖在人类的眼中始终是异类，没有提起剑喊打杀就不错了，然而在看到浑身浴血的千寻的那一刻，他才发现，那些不过是自以为是、自我麻痹的想法。 千寻说，东方煜记得月儿是因为她是他最重要的人，认定他不过是因为他是他最铭心刻骨的仇人。 忆起所有的事时，东方煜自己却知道，千寻所说的是不对的，他只记得月儿的名字，是因为沁心对他做了手脚，而他认定千寻，却也不是因为他是他的仇人，事实上，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千寻也是受害者，从始至终两人之间都不存在仇恨一说，所以，当初在知道千寻的身份以及瞒他的事时，他才会那么镇定，依然执着地想要跟他在一起。 他很想反驳，可对着千寻离去的背影，他却发觉自己说不出。说什么呢？说他记得他不是因为最铭心刻骨的恨？可那又是什么？是爱？呵！当毫不留情刺了对方三剑之后，他有什么资格说爱这个字？当自己面不改色淡定地说出自己对他的喜欢不过是因为受了他的影响之后，他又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说出那是因为爱——不是虚假的而是发自内心的爱？ 离开之后，他依然想着他，念着他，没有千寻消息的时候心几乎一直提着，一边在想他会在哪里一边念过得怎么样，有了千寻消失的时候心仍旧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一边想着他有没有受伤受委屈一边念着他又会到哪里去。就算情绪越来越暴躁，行为越来越不受控制，他竟还有时间想念着千寻，他承认自己对千寻是关心的，但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千寻的关心不过是出于朋友之义和曾经对他的亏欠。 从始至终，他都极力抚慰自己，那种关心仅仅是关心，不是别的什么感情，他甚至一直自我欺骗对千寻产生爱慕之情真的只是因为受了对方的影响罢了。可是当再次见到奄奄一息的千寻，他建立起来的理论猛然塌陷，他才发现，那一刻他的心有多慌乱有多恐惧，他对他的爱就有多深。 “千寻，我喜欢你。”东方煜沉默了许久后轻声说道。 千寻淡淡地笑了笑，然后神情自若地道：“我知道，你曾经说过。” 因窒息而红润的脸色又逐渐苍白，东方煜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神色坚定地缓缓说道：“我爱你。” 闻言，千寻的神色微怔，半晌，他勾了勾唇，表情又恢复到之前那种淡然的样子，他微微低头，语气轻轻的，仿佛一根鸿毛拂过心尖：“爱，不是用在我身上的。” 第189章：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爱，不是用在我身上的…… 东方煜的脸色微白，心里很不是滋味，天知道千寻说这句话时语气越淡然，他的心就越痛，那种被狠狠揪住的感觉袭上心尖，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反驳，可是到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出口。 不是他不想反驳，而是他根本没资格反驳，他清楚地明白，当初说喜欢千寻死缠着千寻的人是他，最后找借口伤了千寻的心并离开千寻的人也是他，从始至终都是他在主动，从始至终都是他在伤千寻，就算千寻说了一句互不相欠，可他依然明白自己是欠他的，他对他的愧疚永远无法抹去。 千寻的脖子上还有一圈淤青，东方煜怔怔地回望着他，而后颓废地垂下脑袋，就在方才，他又伤害了他，一句不怪并不能消减他心中的悔恨，只会让他的心越来越放不下，越来越觉得愧疚。 “对不起。”东方煜低声说道。 千寻淡淡地笑了笑，对于他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对不起并没有深究，然后像是以前发生的那些都烟消云散了似的，真诚地道：“谢谢你救了我。” “……”东方煜顿时沉默了，他紧抿着唇，因为对方一句谢意差点红了眼睛，这句话，分明是在与他撇清关系，似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感受到东方煜身上的气息变化，千寻像是怕他误会般又解释说明道：“我没别的意思，就算是朋友也当得起这一声谢谢。” 闻言，东方煜心里并没有一丝喜悦，能猜到怕他误会，说明这念头真在他脑海中出现过，否则也不会做多余的解释了。 见东方煜依然沉默，千寻也明白自己的举动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唇角扯了扯，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说实话，要说不介意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又能怎样？既然选择了不再与东方煜纠缠，能在回山之前与他彻底断了感情其实也不错，至少能绝了他的念头，以后还能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或许还会像以前那样流连于万花丛中，做回原来那个风流倜傥的“玉公子”。 两人都沉默了半晌，东方煜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气氛，缓缓开口道：“这一路上很不安全，毕竟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如果不介意的话，我陪你走一趟吧。” 千寻很想拒绝了，可是他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单凭自己是很难平安回到千雪山的，有东方煜的陪伴，确实就有了安全的保障，最终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见千寻没有拒绝，东方煜面上一喜，也默契地不再说些让两人都尴尬的话语了。等两人都暂时性地抛开了那些不愉快，才发现尴尬的画面。 虽然东方煜后来给他换上了件干净的粗布亵衣，但因为怕弄到伤口，因此只是随意地给他穿上，方才由于一番争斗，千寻的亵衣大大敞开，开始因为情况有些紧急倒没注意到，现下两人都闲下来才发现这个问题。 由于亵衣大开的缘故，白皙滑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尽管天气不冷，但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依然起了许多细小的鸡皮疙瘩，不过这没什么，若是男性倒也罢了，关键是千寻变了身，正处于女性状态，身上自然有女性的特征，看到胸前明显的女性象征，东方煜眨了眨眼，然后快速地转过头看向别处，脸上有些红晕，当然还有些不自然。 东方煜虽曾与千寻有过肌肤之亲，不过那时候千寻是以男人的身份与他在一起，虽然再次面对千寻的裸体会有些不自在，但也总比女性身体来得自然吧。千寻的女性身体……说真的，他还真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有点违和的感觉。 千寻迅速地将身上的亵衣拉紧，然后低着头不去看待东方煜脸上的表情，其实他是不在意自己的性别，只是他多少清楚人类的思维，若是与男性的身份出现倒也罢了，但偏偏现在是以女性的身份……光是这错乱的性别就足够提醒对方他是妖的身份。 由于竹酒的缘故，千寻身上的伤恢复的倒也快，两人在村子里呆了两三天，直到千寻再三强调自己没问题后东方煜终于同意离开。 为了避免与其他各派人士起正面冲突，东方煜利用身后的情报组织特地选了一条路，因此两人一路走来倒是没有再碰到偷袭的人。只是两人之间相处的气氛着实有些古怪，虽然千寻心里满是无奈，却也没挑明了说。 自从有了伤害千寻的前车之鉴，东方煜每次总是尽量避免与千寻发生身体上的接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东方煜在躲千寻，但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千寻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 想来是之前他失去理智伤害自己的事情对东方煜的打击甚大，所以才有此行为，尽管如此，千寻依然能够捕捉到东方煜经常挣扎纠结的神情。看的出来，东方煜其实是很想靠近千寻的，但在有一次又差点伤害到千寻之后，他却不肯再靠近了，每每千寻看到东方煜像避瘟神一样避着他，就觉得既搞笑又无奈。 对于东方煜时常暴走的情绪以及越来越嗜血的行为，千寻始终找不出原因，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身体也有了一些变化，原本平坦光洁的腹部已经有了一点凸起，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但身为当事人，千寻可是觉得从身到心的别扭，也不知是腹中孩子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每次看东方煜的眼神也带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东方煜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了，虽然一路上还是陪着千寻，但离开的次数却越来越多，而每次回来，他的眼睛都有些发红，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由于两人走的是人烟稀少的野路，人家很少，所以吃的都是从野外捕捉到的动物。有一次，东方煜打到一只野兔，当着千寻的面就杀了，也不知是场面太过血腥惨不忍睹，还是因为腥气，千寻直接当着东方煜的面就呕吐了。 当然，千寻是明白呕吐的真正原因，可人家东方煜不知道啊，虽然对此很不解，但之后还是体贴地先处理了动物再带回来烤，随着身体嗜血的欲望增强，当看到周围的环境被自己破坏的程度，东方煜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当着千寻的面杀动物，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因为情绪暴走而再次伤到千寻。 而另一边，千寻也是非常不好过，尽管有竹酒为他的身体提供能量，但身体还是以肉眼能够看见的速度瘦下去，而且，竹酒也快要见底了，幸而两人都有状况，赶路的速度倒也不慢，甚至可以用快速来形容。 东方煜很赶，因为他明白自己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时不时就有杀人的欲望，为了不伤害千寻，同时也希望尽快回去弄明白身体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除了休息便是赶路，只为缩短时间。 千寻也很赶，原因自然很明了，东方煜的魂魄缺了一角，让他临时起意决定用内丹帮他修复已是意外，然在这种状况下，竟然还发现腹中多了一个小生命，这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无论两人的想法如何，总之，目的都是一样的，所以自然而然，脚程就快了，同时因为各自的原因，两人也不约而同地有意识地避开对方，然，尽管两人都避着对方，但因为两人都那么默契，所以看上去反倒很自然。 大约花了十多天的时间，两人终于赶到了千雪山附近的小镇上，两人风尘仆仆，再加上不同原因的精神上的折磨，面色都不太好看，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 镇上比以往热闹许多，一眼望去，除了街上摆地摊的人在不断地吆喝着，还有许多身带佩剑的江湖人士。 镇子确实很热闹，但热闹的似乎有些诡异。 “掌柜，住店。”一个中年男子搂着一个女子出现在一家算不上好却也不差地客栈里。男子神色淡漠，面容沧桑，腰间吊着一把细长的佩剑，女子身穿淡蓝色棉衫，趴在男子的胸口，腰部被男子搂着，露出的侧脸皮肤苍白，听她喘着粗气的声音，似乎生病了，整个人给人一种羸弱的感觉。 看两人亲密不加掩饰的动作，很显然是夫妻，客栈的掌柜只是瞟了一眼，便拿出本子翻了翻，然后头也不抬地说道：“二位运气不错，这几天许多客栈都住满了，唯独小的这家客栈还剩有几间，不过上房是没有了……”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他的手指在柜台上敲了敲，然后截住了掌柜啰嗦的话：“给我一间房。” 虽然男子没有多说，但掌柜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他是不介意哪种房，掌柜的又瞥了瞥男子怀中搂着的女子，心里有所计较：确实，男子应该是觉得只要有住的便可以了。不过转眼一想，掌柜也释然了，像男子这样的江湖人士，除了那些本身身份显赫或者有名望的人，出身在外一般都不会太在意衣食住行。 “明白了。”掌柜点了点头，然后朝一边喊道，“小李，带这位客官去房间。” 第190章：因为爱，所以决定放手 男子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房，他搂着女子率先跨过门槛，没等小二说些什么便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小二摸了摸差点被门磕到的鼻子，眼里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现在这些江湖人，脾气是越来越古怪了。心里想着，小二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送千寻回千雪山的东方煜，女子自然就是千寻了。 东方煜小心翼翼地让千寻躺在床上，摸着他苍白憔悴的脸色，眼里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 这几天不光是他自己备受精神上的折磨，连带着千寻也神情憔悴，他虽然一直避着千寻，却也不是不知道千寻同样躲着他，有时候看到千寻一个人坐着，背影看上去很是孤独，心里便是一阵疼痛，偶尔感受到他看过来的视线，那种无助与无望的目光好几次差点让他破功，只是有了伤害他的前车之鉴，他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不清楚在他们分开的那段时间里千寻究竟经历了什么，他想，如果他知道的话或许可以帮他解答现在的疑虑。 摩擦着千寻的脸颊，感受到手指下有些磕人的触感，东方煜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这才多久，千寻整个人就瘦了一圈，记得当初他离开时，千寻明明看上去还很好，面色不会这么苍白，神色也不会这么憔悴。 回想起在镇外千寻突然晕倒的情形，他眼里的担忧之色更重。 “你明明身体不舒服，为何不告诉我？你就那么想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吗？”东方煜敛了敛神，神情有些落寞。 “那天说的那句话真的是发自肺腑，”东方煜喃喃地说道，似乎昏迷的千寻给了他勇气，想将心里要说的全部都倒出来，“你知道吗？当你淡然地回应我那句话时，我心里真的很痛。我一直以为与你不计前嫌是我很大度看得开，可是没见着你时我心里却一直想着你，念着你，那时候我承认自己依然对你放心不下，却自我欺骗地说我们只是朋友关系，你被人追杀也有我的责任，作为朋友担心是很正常的。但是当我再次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的心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冷漠无情，看到你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那一瞬间我真的恨不得拿剑自刎，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却让我恍然明白，我爱你，甚至愿意为你殉情。” “对不起，明明一开始是我纠缠了你，明明说要让你感到快乐幸福，最后我却变成了伤你最深的人。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问自己，我究竟爱不爱你，还是真的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只是受了你的影响，与你分别之后，我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甚至在情绪失控错手杀人时，我都在想，要是千寻还在就好了。原来你已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我的整个心，而我却在自欺欺人。” “我想得到你的原谅，我以为我能够很坚定地对你说出我爱你，想要跟你在一起，却发现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有勇气，当你自嘲地说‘爱，不是用在我身上的’时，我才发现，自己竟伤你伤的那么深，我已没有资格要求你能不计前嫌跟我在一起了，曾经发生的一切不可能烟消云散，就算你我希望那些曾经都成为了过往烟云，但它留下的痕迹却永远不可磨灭。” “千寻，如果你能过得比现在好，我会尊重你的决定。”东方煜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说起来，你还是笑起来最好看。我会一如既往地爱你，因为爱你，所以选择放手。只是，我的人生对于你来说太过短暂，我能忍受爱你却不能与你在一起的痛苦，却不能忍受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这大概便是我此生唯一的遗憾吧。” 眼睛又开始充血，东方煜感觉自己的情绪又有些暴虐了，最近这段时间发作的频率越来越快，特别是他本身的情绪出现波动时发作的频率更快，好像只要有情绪波动，无论最开始是怎样的心情，到最后都会演变成负面情绪，从而出现情绪不受控制的现象。 “千寻，我爱你。”东方煜俯身在千寻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然后恋恋不舍地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迅速地跳了出去，运起轻功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过了片刻，千寻缓缓睁开眼睛，他睁着眼盯着屋顶，怔怔出神，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东方煜离开前所说的那些话。 额头上似乎还残留有温热的触感，千寻的神情有些恍惚，半晌才回过神，他撑起身体下了床，来到窗前，望着东方煜离开的方向，站了许久，直到双腿发软，他才收回视线，最后离开了客栈。 街上热闹非凡，千寻出了客栈便往千雪山走，他脸色苍白神情很是憔悴，而且步履蹒跚，给人一种生了一场大病的感觉。到处都是江湖人士，千寻抬眼看了看，便目不斜视地低着头走自己的路，这些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千寻心里明白，一是想探千雪山，再来是准备在这前往千雪山的必经之地围堵自己。 虽然千寻已做了一番乔装，但因为他的形象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因此有些显眼，而这个敏感时期，任何可疑的人都会被人盯上，所以，千寻出客栈的时候便被有心人士盯上了，至于为何先前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那还是因为东方煜搂着他的缘故。在众人的认知范围内，千寻身边并没有其他人，所以尽管东方煜带着一个身体不好的女子来到这个镇上有些奇怪，但也没怀疑到他们身上来。 越接近千雪山，出现在视线中的佩刀佩剑的江湖人就越多，千寻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却也无法抹去身后的那群跟屁虫，以致于原本没对他上心的人都纷纷看过来，甚至也加入“跟屁虫”的人群中，壮大了队伍。 街上的情形有些诡异，但又显得那么和谐，跟在千寻身后的人似乎也不太确定他的身份，因为都不愿打草惊蛇，虽然这只是他们自以为是的想法。而在察觉到千寻的方向是千雪山时，有人蠢蠢欲动了，随着队伍的动静越来越大，街上表面平和的气氛似乎要被打破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拦住了千寻的去路。 千寻微微抬头，看到挡在他面前的青衣男子，对方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似乎来者不善。他心里一“咯噔”，因为身体的缘故他并不想在此多做纠缠，可惜对他“上心”的人显然不准备放过他。他用手半掩着腹部，虽然心里有些浮躁，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阁下有何事？” 青衣男子眯着眼将他来回打量了个遍，然后道：“你准备去千雪山？” 千寻沉默地看着他，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不会不知道，我的意思。”青衣男子声音有些冷然。 “我又不是阁下，怎会知道阁下心中所想？”千寻轻笑一声，反问道。 “你一个女子去千雪山作甚？”青衣男子紧追道。 千寻斜眼一挑，反道：“阁下去得了千雪山，我为何去不得？” “看你脚步虚浮，面色苍白，很明显生了一场大病，江湖人谁不知道狐妖一事？这千雪山上住有妖精，狐妖身受重伤要回千雪山必定要经过此处，所以谁都知道，来这里的人不是江湖武林人士便是狐妖。” “你怀疑我是狐妖？”千寻勾了勾唇，幽冷笑道。 “正是。”青衣男子也不绕弯子，直接承认道。 “为何怀疑我？就因为我脚步虚浮，面色苍白，生了一场大病？”千寻冷然问道。 “难道不可疑吗？”青衣男子冷笑道。 “确实可疑，”千寻点点头道，看青衣男子眼睛一亮，脸上的嘲讽意味更甚，“你就那么确定狐妖会以这种形象出现？你怎么不怀疑武林人士？或许，他正变成其中某个人的模样混在其中呢。” “狐妖狡猾多变，若放任其逍遥必定为祸人间，总之，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青衣男子冷着脸色说道，说罢，一群人围住了千寻。 千寻咬了咬牙，抬起手准备朝青衣男子打去，却觉胸口一闷，腹部也隐隐作痛，不仅是灵力调不起来，甚至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双腿一软倒在地上，脸上冒出许多冷汗。 “把她给我绑起来。”青衣男子吩咐道。 人群中似乎有人觉得不忍，毕竟还没确定这名女子就是狐妖，但凭怀疑就定罪确实轻率了，于是出声道：“这样不太好吧。” “若是等她身体好转，不是狐妖也就罢了，若真是狐妖，我们岂是她的对手？”青衣男子反道。 这样一说倒也有些道理，于是一些人上前准备将千寻抓起来，由于千寻低着脑袋，所以没有人发现千寻的眼睛骤然狭长，眼睛有些泛红。这情形，分明是快要失去理智的前兆。而那些弯腰准备将他捆起来的人全然不知。 就在悲剧快要发生的时候，围着千寻的众人皆被一道力掀翻，一道光芒闪过，待众人回过神时便看到一个面容俊朗身形修长的俊美男子出现在千寻身边，他扶起千寻，瞥见千寻泛红的双眼，手在他眼睛上一拂，千寻顿时陷入昏迷中。 俊美男子搂着千寻，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看也不看众人便朝千雪山走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青衣男子最先反应过来，挡在俊美男子的面前，用剑指着他，怒声质问道。 俊美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冷光，他偏过头看了看神情憔悴，就算昏迷了眉头也不自觉皱起来的千寻，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冷，让人产生瞬间置于寒冰中的错觉。 “让开。”俊美男子沉默了半晌，而后双眼微眯，静静地吐出两个字。 第191章：不许再踏入千雪山一步 “让开。”俊美男子沉默了半晌，而后双眼微眯，静静地吐出两个字。 青衣男子冷哼一声，手中之剑又向前送了几分，直直抵在了俊美男子的脖子上，他道：“把她放下！还有，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俊美男子缓缓抬起手，然后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青衣男子的剑身，只听“咔嚓”一声，剑身突然断了。男子将断剑一头甩在地上，然后目不斜视地从青衣男子的身旁走过。 “站住！”青衣男子恼羞成怒，大喝一声，将断剑丢在一边，然后反手成掌拍向男子的后背，俊美男子头也不回，身形却忽然飘至数十米之外。 原本准备离去的俊美男子转过身，看着众人平静地说道：“凡踏入千雪山半步者，后果自负。” 说罢，他悠悠转身，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看到这一情形的人纷纷变了色，男子刚才那句话分明是向天下人告知他的身份，千雪山终年积雪，常人根本无法在山上生活，且普通人一靠近千雪山便会觉得寒气浸骨，更不消说上山了。如此一来，千雪山上住着妖精还真不是传闻。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刚才那人是妖？！ 想到这里，众人一阵后怕，刚才男子的实力众人都看清楚了，若对方起了杀意，他们这群人不是就交代在这里了吗？ “怎么？你们怕了？”青衣男子冷着脸色看向畏畏缩缩的众人。 “让我们跟妖斗，这不是存心找死吗？”其中一个摊着手，苦着脸回答道。 “哦？我以为各位来到这里时心里已经有觉悟了。”青衣男子哼笑道。 “这不是因为……我们之前不相信这世间有妖嘛……”众人面露尴尬之色。 青衣男子讥讽道：“谁说住在千雪山就是妖了，虽说山脚下寒气袭人，但谁就肯定山上也是这番景象？” “那李大侠的意思是……” 青衣男子名叫李成仁，是华云派掌门的师弟，樊雷是他的小侄，去往苗疆安然回来的只有樊雷，而余庆回来的却是尸体。余庆是他的师兄，从小一起长大，他对余庆的武功了若指掌，能杀得了他，只能说明对方武功非凡，而樊雷回来后一口咬定余庆是狐妖所杀，樊雷的人品他是知晓的，既然他说的这么肯定，这事就决定错不了。而且，回来之后的樊雷行为古怪，很多时候战战兢兢的，显然是受了惊吓的缘故，这更加坐实了谣言，所以他才会发帖至武林各派，也才有了后来发生的那些事。 此番亲自前来千雪山抓狐妖，一方面是准备为武林除害，给师兄报仇，另一方面则是想取得传说中能令人起死回生解百毒的灵珠。苗疆放话不准中原人再踏入苗疆一步，否则格杀勿论，樊雷虽从苗疆安然回来却并未带回解药，因此掌门师兄身上的蛊毒还得另想办法。当初陈晓仇说除了去苗疆找解药，灵珠也可以解毒，这话放在当时恐怕所有人都不会相信，但现在不同了，这世间若真有狐妖，那自然灵珠的传闻也不是假的，而且传言灵珠由千雪山上的灵狐守护着，所以从围堵千寻的那几人口中得到的消息后，武林各派便纷纷派人来到了这个镇上，以等待狐妖的出现。 哪知半路杀出程咬金，眼看狐妖受重伤被抓在望，却出现一个男子，虽说那男子很可能也是一只妖，而且还放了狠话，但他就不信这世间就没有办法降住这些妖，否则世间不是妖患成群了么？ 正因为他坚信这一点，因此才有恃无恐。 “妖虽然有妖术，却也不是拿他没办法，我就不信我们这些人还对付不了一只妖？”李成仁冷声说道。 “既然存在妖，那肯定有道士了吧，不如我们先去找个道士来再说？”有人建议道。 “道士？我之前倒遇到一个人自称道士，不过道行也不怎么样，都是一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李成仁道，“想必各位来此并不只是为了诛妖，如今各派都有中蛊毒之人，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有性命之忧，我们既然已经来了，也不能空手而归，所以，大家何不团结起来齐心协力闯上千雪山，不仅可以永除祸害还可以夺取灵珠，两全其美。你们认为呢？” “这……话虽说如此，但刚才那人已经放话……” “不试试怎么知道后果呢？”李成仁反问道。 有了李成仁的挑唆，众人顿时热情高涨，吆喝着杀妖除人间祸害，一个个纷纷涌到千雪山脚下，内力深厚者打头阵，皆撸袖准备往山上冲。 可是谁第一个上呢？ 这个问题顿时在众人的脑海中出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都有心冲上山，但是俗话说，枪打出头鸟，他们毕竟是拿性命在赌，谁也不愿做那个“出头鸟”。 李成仁心中冷笑，他对自己的内力倒是很自信，就算受不了这寒冷也可以及时撤离，因此扬声道：“区区不才，就让我先上吧。” 说罢，他走到前头，然后低喝一声，运起内力便往千雪山上走，寒气瞬间扑面而来，不过因有内力的抵御，倒还能忍受。 众人见李成仁走了几米仍无事，胆子也渐渐大了，一个个纷纷运起内力上山，于是就出现了一群人面色凝重向赴死一般冲上山的壮丽情形，尽管寒气侵袭，令人难以忍受，但一想到能亲自除妖并拿到灵珠，个个眼睛冒着精光，热情高涨。 一开始内力消耗的很少，李成仁心里一喜，走得更快了，大概身后跟的那人也察觉到了，脚下的速度也随即加快，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持续多久，当李成仁察觉到自己的内力迅速消耗时，想要撤离已来不及了，且不说身后还跟着一群人，返回有些难度，就是他们走的这段路程也不短，短时间是根本不可能撤到山脚下的。 想要提醒后面的人也来不及了，李成仁大吼一声，那一声还没有落音，白色的寒冰由远及近，迅速地覆盖了他的身体，然后像快动作一般，待众人都反应过来时身上已经结了一层坚实的冰，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寒冰长龙，其景象尤为壮观。 还没入山的人看到这一情景，顿时吓得往后退去，生怕自己也成为其中的一份子，说来也怪，寒冰一直延伸到千雪山脚下便停止了，那些尚未踏入千雪山的人皆幸免于难。 所有进入千雪山的人都冻成冰雕，众人一阵后怕，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有人拿起长剑在最后一个被冻成冰的人身上敲了敲，“咔嚓”一声，冰有碎裂的迹象，见此，众人觉得有望，皆拿出自己的武器在寒冰上敲敲打打，不过因为怕自己也被寒冰冻住，因此都站在千雪山范围之外，够不着的便去找一些长状物代替。 冰块逐渐破碎，眼看就要成功了，人群中突然发出一阵惊呼，再一看，尼玛！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众人的敲打，碎落的不仅有冰块，还有附在冰块上的衣衫，若是不幸敲落了贴在皮肤上的冰块，连带着那块皮都扯下来了，那情况，好像如果把寒冰敲碎，连人也会跟着变成碎块似的，令人心惊胆寒。 众人脸色一变，皆不敢再轻举妄动。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冻着？若是再不想办法将他们救出来，时间一长，他们同样会没性命。 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出来一个人，并来到了最前面。其中有人认出了他，不由得小心嘀咕起来。 “据说方煜跟那狐妖关系不错，有人曾在苗疆附近看到他们的身影。” “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应该不可能，毕竟……” 众人议论纷纷，东方煜充耳不闻，看到被冻成一条成龙的人，眉头微皱。他偏过头问身旁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旁人耸了耸肩，回答道。 不该是这样的。东方煜皱着眉头，虽然千雪山冷是冷了些，但还不至于直接将人冻成冰块。 “我是问，在这之前还发生了什么事。”东方煜冷声问道。千雪山虽从不允许人进入，但还不至于为了阻拦人做到这份上，他亲自来过深有体会，唯一的原因便是这些愚蠢的人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 许是东方煜的质问惹恼了身旁之人，他没好气地道：“听闻玉公子消息灵通，天下没有不知道的事，怎么反倒问起旁人来了？” 东方煜沉默了片刻，不再说话，眉目间隐隐约约有戾气，他冷哼一声，转过身对众人道：“诸位自称名门正派，却做些不名门正派的事情，我方煜算是见识到了，如果千寻有什么三长两短，凡是参与追杀千寻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哼！玉公子口气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能力如何？再说，我们的行为光明磊落，何以不是名门正派该做的事？话说回来，玉公子才要跟我们交代清楚，你与狐妖走那么近难道不解释一二？”万箭阁弟子质问道。 “解释？”东方煜唇角微勾，反问道，“解释什么？” “解释你为何跟狐妖走那么近，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说我碰巧遇到，你信吗？”东方煜幽幽笑道。 “狡辩！” “既然我说什么都不信，何必要浪费唇舌给你解释？”东方煜冷然道。说罢，他转过身便向千雪山走去。 东方煜的态度实在让人愤怒，但见他毫不犹豫地往山上走，虽然想说些什么却也无可奈何，而且那千雪山是那么好进的？ 东方煜沿着冰人向山上走去，走到李成仁身边的时候，再想往前一步却发现面前出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再走半分。 “千寻，我知道你在山上，你下来见我一面行吗？”东方煜朝山上喊道。 声音回荡在树林里，余音回绕，最终消散了。半晌过去，山上毫无动静，面前那层看不见的墙依然存在。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伤你很深，我只是……”东方煜低着头，语气有些哽咽，“想在离开前再看看你。” 忽然，脖子被人掐住，东方煜被迫抬起头，便看到阴沉着脸，身上充满杀气的银。 “我说过，你若伤害我表哥，我便杀了你。”银，也就是当时抱千寻回千雪山的俊美男子，一脸的怒气，要不是心里有所顾忌，恐怕他真会一手扭断东方煜的脖子。 “我……确实该杀。”东方煜苦涩地说道，神情有些悲痛，“若不是因为我，千寻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杀了你，算便宜你了。”银咬牙切齿地道，“你还知道是因为你的原因，当初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你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在你心里，他真的就那么不重要，可以任你随便抛弃？就算我们是妖，也比你们这些冠冕堂皇的人类好很多，至少不会始乱终弃。” “对不起。”东方煜无法反驳，只得不断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所有的错误？东方煜，我念你是个君子，没想到你也不过是个懦弱的虚伪的人类。从今以后，你不许再踏入千雪山半步，否则……”银瞟眼看了看旁边被冻住的人，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旁边这些人就是你的下场！” 第192章：东方煜此生，唯卿独爱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所有的错误？东方煜，我念你是个君子，没想到你也不过是个懦弱的虚伪的人类。从今以后，你不许再踏入千雪山半步，否则……”银瞟眼看了看旁边被冻住的人，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旁边这些人就是你的下场！” “千寻……还好吗？”脖子被掐得很难受，东方煜也不在意对方冒犯的行为，急着问自己心中关心的问题。 “好，当然好！”银冷笑道，“没被你们人类玩死就很不错了，若是再晚上半天，你就等着给我表哥收尸吧。” 闻言，东方煜脸色骤然一变，他大惊地道：“怎么会这么严重？千寻他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你干的好事你不清楚？嗯？”银冷声反问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我们虽然是妖，但……” “别说了。”忽然，身后响起千寻的声音，东方煜眼睛一亮，正想越过银的肩膀往后看去，却不想，千寻就势躲在了银的身后，怎么也不肯露一面。 “千寻，你究竟怎么了？为何身体不好还不跟我说？”见他一直躲着自己，东方煜心里还是清楚对方不愿见自己，只是他实在不明白千寻究竟怎么了，心里只得干着急。 “银，让他走吧。”千寻躲在银的身后静静地说道。 闻言，银恨恨地瞪了东方煜一眼，猛地将他往山下一推，冷眼说道：“听见没有，表哥不想见你，滚！” “千寻！”东方煜一个踉跄，在一棵树前止住身形，他抬头看向银的身后，然而只瞥见一抹白影，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东方煜，你走吧，人妖毕竟殊途，你的心意我领了。” “……”东方煜怔怔地望着他的衣摆，久久不能回神。 虽然他已决定放手，可是真到了分手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心原来是那么的痛，痛得不能呼吸。思此，他恍然回神，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勉强稳住心神，低声道：“我曾经伤你有多深，我的心就有多痛。虽然从一开始便明白我们之间的结局，可心中依然存着幻想，坚持的人是我，放弃的人还是我，我对你造成的伤害确实不能用一两句话来弥补。原本这次出来见你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搞清楚我对你究竟是什么情，也好做个了结，可当见你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原来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幼稚，我以为我这次可以紧紧抓住你再也不放手，但看你已被我伤得遍体鳞伤，我才发现无论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更遑论让你原谅我，而放手才是我最好的选择。千寻，人类的一生太过短暂，我伤你如此之深，已没办法祈求你的原谅，你不愿见我，我明白你的感受，如果还有来生，我绝不会再让你伤心。” 千寻紧紧地抓着银的衣裳，尽管身体已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他依然直着腰背，面容早已被泪水打湿，模糊了视线。 银感受到千寻身上越来越弱的气息，心里一急，忽然察觉到东方煜身上若有若无的内丹气息，眼睛微微睁大，然后上前挪了一步，准备将东方煜抓过来，千寻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猛地拉住他，不要他再上前走一步。 “表哥，你的内丹为何……”银大急，越是不解心里就越是愤怒，看向东方煜的眼神犀利而冰冷，那神情，仿佛要将东方煜整个人生扒了皮抽了筋喝了血吃了肉！ 千寻抬手捂住嘴巴，一丝血从指缝间溢出，然后沿着手臂滑落，染红了衣袖。 东方煜不明所以，见银一脸慌张的样子，却还偏偏好巧不巧地挡在千寻面前，他依然看不到千寻的身影，心里腾起一股不安的情绪，不由的焦急地问道：“千寻？你怎么了？”他扑过去，却被无形的墙所阻隔，而千寻离他，仅仅一步之遥。 “东方煜，你再不走，我便死在你面前！”千寻厉声威胁道，随着他说话，一口水兀然喷了出来，洒在银的身上，他眯了眯眼，好似下一刻便会晕过去似的。 “千寻！”东方煜睁大眼睛，两只手不由得紧握，好半晌，他才缓缓松开手，一脸的颓废，喃喃地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说罢，他晃晃悠悠地转过身，神游天外似的脚下一深一浅地向山下走去，快要走出千雪山的时候，他兀然停住，微微偏过头，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对某人说话，他道：“东方煜此生，唯卿独爱。千寻……保重。” 银将千寻横抱起来，眨眼间便出现在山上，他将千寻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口里不断有鲜血冒出，一脸焦急地吼道：“你到底想怎样！姑姑叫你下山去历练而不是送命！当初让你跟那人类成亲是不想你被尘世间的俗事缠身，却不想你反倒栽在这里了，你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内丹交给他？你难道不知道内丹对妖的重要性吗？你的脑子是怎么想的！那东方煜哪点好了，让你如此掏心掏肺还吃力不讨好，你说你这人……” 千寻半睁着眼睛，无神地盯着屋顶，喃喃地笑道：“别说了，妖有时候也会犯错，你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任性一回？连命都没了，你想怎么任性！”银气急，不怒反笑道，“我不反对你们相爱，可如果相爱的前提是伤害，那么对不起，我还真接受不了！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是东方煜那个畜生的？妈的，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很长就随便乱来啊？你难道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在吸你身上的灵气？！你还真敢将自己的内丹给东方煜，他哪里值得你如此付出了！？” 银的声音陡然拔高，千寻微微皱了皱眉头，等银一口气说完了才有气无力地道：“银，你说我会不会死？” “别说话！你的灵珠呢？”银怒瞪着眼睛，心里充满了怒气，呼吸也越发沉重。 闻言，千寻摇了摇头，语气艰难地道：“灵珠被污染了，所剩灵气只能救活慕容情，我不能用它……” “什么？！”银遥手指着千寻，气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威胁道，“你，你真不拿出来？” 千寻缓缓闭上双眼，发觉自己出气比进气多，腹部也开始阵阵疼痛，他扯了扯唇角，勉强一笑，喃喃地道：“我，不想欠他任何东西……” “这不是你欠他的！”银怒声道，然后抬起手在空中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然后将自己身上的灵力大量输到千寻体内，千寻的身体就像一个空壳，他输进去的灵气像石沉大海般杳无音讯，而千寻的脸色越来越白，整个人几乎变成半透明了。 银脸色大变，手在空中划了个圈，然后不要命地将身上的灵气输送过去，千寻的手指震了震，而后再无动静。 “表哥！表哥！”银大惊道，心里陡然升起一种无助的感觉，他跑到床边，一边给他输灵气，一边摇着他的肩膀，试图将他弄醒。 “银儿，让开。”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温柔慈祥的声音，他猛地转过头，看到来人顿时喜极而泣，他连忙让出位置，欣喜道，“姑姑，你终于回来了！快救救表哥啊，表哥他快不行了！” “稍安勿躁。”雪姨摆了摆手，然后坐到床边，抬起右手覆上千寻的胸膛，一股朦胧的白光自手心冒出，然后向四周扩散将千寻整个身体包裹其中。 “姑姑，表哥怎么样？”银担心地问道。 “暂无性命之忧，只是寻儿没有内丹，无法主动吸收天地灵气，而他又怀有身孕，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罕见灵物，所以需大量灵气来维持身体所需的能量。”雪姨叹道。 “那我去把内丹取回来。”银急忙说道，然后转身就走。 雪姨叫住他，摇头叹息道：“寻儿命中注定有此劫，他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将内丹给东方煜，说起来还是东方煜自己的造化，既然是寻儿自己决定的事那就不要强求了。” “那怎么办？表哥没有内丹，且不说今后又如何修炼，为今他又要怎么聚集灵气？还是将他腹中孩子打掉？” “不可乱说。”雪姨神情严肃地呵斥道，“万物皆有生命，虽然寻儿腹中胎儿来得不是时候，但孩子是无辜的，岂能随便杀生？” “姑姑，这也不能那也不能，到底要怎样才好？”银急道。 雪姨回头注视着千寻憔悴的面容，眼里闪过一丝怜爱，她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虽然不赞同寻儿自作主张将内丹送给东方煜，但为母还是要尊重他的意见，内丹一事等他醒来再说吧。目前能保住他性命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找人给他输送灵气，一刻也不得间断，现在还好，待腹中胎儿逐渐长大，所需的灵气恐怕会更多，那时候这种方法恐怕就行不通了，另一种便是用灵珠给他输送灵气，只是……” 见雪姨面露迟疑之色，银担忧地问道：“只是什么？” 雪姨从千寻怀里拿出灵珠，看着上面的几根杂色，叹息道：“这灵珠已被污染，无法自行吸收天地灵气，待灵珠蕴含的灵气全无，灵珠便会碎掉，而千雪山便会再回到千年前的景象。” “千年前？”银疑惑地问道，“千年前是什么景象？” “你知道这座山为何叫千雪山吗？千年前，这座山终年被积雪覆盖，除了山周围抗寒的树木外寸草不生，不像现在的千雪山，山上鸟语花香，到处一片勃勃生机。” 闻言，银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他惊讶地道：“怎么会这样？是灵珠的作用，才有现在这番景象？” 雪姨点了点头，道：“嗯。” “那表哥呢？又会怎样？”他可没忘记灵珠与千寻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由得问道。 雪姨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神情，银看到她眼里的悲伤，整个人被怔住了。过了半晌，雪姨缓缓开口，眼神有些飘渺，她轻声说道：“一旦灵珠被毁，就算取回了内丹，寻儿也逃不过被打回原形的下场。” 第193章：千山狐影，大结局（1） “不能拿回内丹，也不能用灵珠，单靠我们给表哥输送灵气，这怎么也行不通啊。”银沮丧地说道，他倒是不介意给表哥输灵气，但他自己的灵气毕竟有限呐，以表哥消耗灵气的速度，再多的灵气也不够啊。 雪姨叹息道：“一切皆是命中注定，我能改变开始，却改变不了结局。” “姑姑……” 雪姨收起脸上的情绪，一边度气一边说道：“腹中胎儿生命很强硬，似乎有自主意识般夺取寻儿身上的灵气，灵气消耗完还隐隐约约有夺取生气的趋势，寻儿身上还有内伤，这对他身体的负担很重，我现在暂时保住了寻儿的性命，此外还要不间断地给腹中胎儿输灵气，否则寻儿的性命堪忧。” “姑姑，你不是说一旦腹中胎儿长大，所需的灵气会越来越多吗？总不可能一直输灵气吧。”银忧虑的问道。 “我会另想办法，先解决了慕容情的事情再说吧。”雪姨忧心地道。 “姑姑，要救慕容情不是非得要用灵珠吧，我们不是也可以用灵力救她么？”银不解地问道。 雪姨摇头解释道：“并非如此，慕容情是人类，我们可以用灵力为同类疗伤治病甚至救人，但不能将一个垂死之人救活，倒不是不能，而是不允许。人自有天命，早年我便算过慕容情的命，她能拖到现在已属不该，我若用灵力救她则是违反天理，逆天而行，寻儿如此执着地找回灵珠不是没有缘由。灵珠除了是他的贴身之物外，还可以做一些我们不能做的事情，比如说令人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等，灵珠聚天地之灵气，算是比较特殊的宝物，用灵珠救人则可避免违反天道。” “可是，如今灵珠无法自行聚集天地灵气，蕴含的灵气也不多了，怎么能用灵珠救人呢？”银有些气愤地道，“慕容情命该如此，本不应该强求，表哥一直对东方煜心存愧疚，但他将自己的内丹给了东方煜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为何还要搭上灵珠？而且，灵珠事关千雪山所有生物，怎能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毁了灵珠？” 闻言，雪姨陷入沉默中。 “姑姑，你不会真有用灵珠救慕容情的打算吧？”银惊愕地叫道。 “灵珠虽无法自行吸收天地灵气，但可以人为地给它输送灵气，情况还不至于那么糟糕。”雪姨想了想，而后说道。 “姑姑！”银不由得大叫起来。 “你应该了解你表哥的脾性，他一旦决定做某件事，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会固执地去做，你想他醒来后还心心念着其他事？”雪姨平静地反问道。 “姑姑……”银的神色呆了呆，半晌，他才开口说道，“表哥是你儿子，就算再宠他，也不能任他胡来吧。” 闻言，雪姨无奈地笑了笑，道：“我不是宠他，等你修为大成到了我这个境界时就会明白。” “我不明白。”银猛地摇头。 “你会明白的。”雪姨喃喃地说道，“你现在是为他好，如果是其他妖，或许经历了这些事后会大彻大悟，修为更上一层楼，但是寻儿不同，你还记得以前寻儿问我他爹在哪里，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银疑惑地眨了眨眼，而后摇头答道：“姑姑好像什么都没说。” 雪姨点了点头，解释道：“不是我不说，而是寻儿根本没爹，他的前身原本就是一团光，千年前，我在天峰奇遇，看到一团七彩光芒，其中一束银白色的光芒脱离光团射进了我的肚子里，此后我便莫名其妙地怀孕了，生下寻儿的时候其实根本不成形，而是一团银白色的光芒，就像一团灵气，后来在我的影响下他才变成一只银白色的狐狸，口中却含着一颗珠子，从他成形以后，我便知他的不同寻常。他睁眼便能记事，口中珠子很有灵性，并且千雪山也因为他的缘故积雪开始褪去，最后温暖如春。” “千雪山变成现在这样不是因为……灵珠的原因吗？”银抓住关键字，不解地问道。 雪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看，而后缓缓说道：“灵珠，是寻儿的本源。” 银张了张嘴，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姑姑的意思是……灵珠才是表哥真正意义上的‘内丹’？” “嗯。”雪姨点了点头。 银眨了眨眼，半天没说出话来。 “灵珠被染，无法自行吸收天地灵气，也代表着寻儿的修为无法再精进，甚至有更严重的后果，有无内丹，其实对寻儿的影响不大。唯一的办法，便是从头再来。” “什么意思？” “灵珠本身是由灵气聚集而成的，想要除去上面的杂质很难，只有先耗尽灵珠里所蕴含的灵气，再让灵珠本身由固态变成气态融进寻儿的身体，旁人再加以诱导引出杂质，再让本人将气态的灵珠浓缩并修炼成形，只是如此一来，灵珠便真正成了寻儿的内丹，再也无法单独离体了。” “那灵珠的其他功能呢？而且那时候千雪山又会怎么样？”银急忙问道。 “灵珠的功效还是有的，只是从此无论用它来做什么都会消耗寻儿自身的修为。”雪姨叹息道，“至于千雪山，我也不知道，顺其自然吧。” 搞明白前因后果之后，银久久不能回神，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已由不得他们选择了？ ＊＊＊＊＊＊ 入冬，大雨飘飞的夜晚，一道黑色的身影钻进雨中，他的步伐很急，身上披着斗篷，走着走着便运起了轻功，眨眼间便消失在雨幕里。 半山腰。华武派。 “师兄，这大冷天的还下雨，在这里守着实在是冷得很。”其中一个人双手环抱着胸，两手摩擦着手臂边取暖边打啰嗦地道。 “我也不想的，只是最近已有好几个门派惨遭灭门，还不知是谁干的，现在江湖上下人心惶惶，谁不提心吊胆啊。”另一人边发出嘶嘶的抽气声边警惕地道。 “但是……”那人打了个冷颤，“我们守在这里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啊，能将几个门派灭门，那实力不容小觑啊，那人要真冲着咱们华武派来，我们只能干瞪眼，送命的份儿啊。而且，今晚下着大雨，那人真要出手行动也不便，再说，我们也不会那么倒霉恰好碰到那神秘灭门凶手吧。” “说来说去，师弟你不就是想钻回被窝安稳地睡一觉么？” “师兄，你不冷？” “冷啊，身上的衣服不保暖啊。不过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不如我们现在偷偷回去，等天快亮的时候再出来站岗？” “早就应该这样了。”那人叽叽咕咕地抱怨道。说着，两人转身走进大门。 正在这时，一道暗光在黑夜中一闪而逝，只听“唰”的一声，两人的身体一僵，然后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身穿斗篷的黑衣人用脚踢了踢地上已无生气的两人，然后大步跨进门。 过了一会儿，黑暗骤然被人打破，华武派内响起无数厮杀声以及凄惨的哭喊声，好半晌声音才渐渐消散，只剩下雨水拍打在屋檐上的滴答声。 兀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然后砰的一声巨雷惊响，天空骤然点亮，华武派大院里，血流成河，院子中站着身形高挑的黑衣斗篷人，一身衣衫已半湿，右手执着一柄幽冷的剑，剑身上还留着血水。 忽然，他抬头，一双幽红的双眼在黑夜里格外明显，又是一道闪电从上空掠过，照亮了那张在黑夜中显得尤为鬼魅的俊美容颜…… ＊＊＊＊＊＊ 初春时节，万物复苏，到处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东方府的大门被人敲响，过了片刻，大门打开，一个仆人探出上半身，当看到门外站着的女子后，顿时面露惊喜之色，他连忙将门大大打开，然后一边向女子行礼一边朝府内高声喊道：“少爷，夫人回来了！” 慕容情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她在仆人的搀扶下走进门，然后碰到迎面走来的东方煜。 “娘，你回来了。”东方煜看到慕容情的瞬间先是愣了愣神，而后眼睛一亮快步来到她的面前，他上下打量着慕容情，而后惊喜地问道，“娘，你没事了？” “死小子，看到娘安然无恙地回来不好？竟瞎说什么话。”慕容情伸手在他头上敲了敲，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东方煜勾了勾唇，微微一笑，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面色有些迟疑地问道：“娘……” “怎么？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啊。”慕容情好笑道，“不过难得见你安分地呆在家里，看来终于长大了。” “娘，千寻……还好吗？”东方煜低声问道。 “千寻？”慕容情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而后不解地问道，“千寻是谁？我认识？” 闻言，东方煜神色一呆，半晌才回过神，他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怎么会不认识呢？” “我凭什么就得认识？”慕容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随即眼睛一眨，狡黠地问道，“难道是你的心上人？” 东方煜眼神闪了闪，刚想说什么便被慕容情抢了话：“快说说，是哪家的姑娘让你上了心，我好上门去给你提亲啊！啧啧，真是难得啊。不过，赵家那个月儿怎么办？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东方煜瞠目结舌，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哎，你哑巴了？”慕容情推了推东方煜的胳膊。 东方煜终于发现慕容情的不对劲了，他震惊了半晌，才试探性地问道：“你真的忘记了？” “忘记什么？我好好的啊！”慕容情不满地道，“我又不老年痴呆，怎么可能忘事儿。” “那你从什么地方回来的？”东方煜皱着眉头反问道。 “我不是前几天跟你说了嘛，出去转了一圈，散散心。你这孩子，也不体会一下老娘的心情，自从你爹不在之后，每年的这几天我不都出去散心了么？”慕容情一脸愁容地道。 东方煜张了张嘴，半晌也没发出一个音。 “煜儿，你究竟怎么回事，今天情绪有些不对劲啊。”慕容情也皱了皱眉头，发觉东方煜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不由得担心道。 “小优，带夫人先离开。”东方煜低垂着头，双手紧握，声音有些低沉地道。 话音刚落，刚才开门的那个仆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不等慕容情说话便迅速地将她带走了。等慕容情一走，东方煜忽然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他发泄似的一掌朝地上打去，然后运起轻功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第194章：千山狐影，大结局（2） 春天很快过去，千雪山一如既往的春意盎然，盛开的樱花树下，一抹白色的倩影静静地躺在花海里，身影上方，静静地悬浮着一颗闪着朦胧白光的珠子。 银轻轻地走过去，生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但随即又放重脚步声，似乎又想将沉睡之人吵醒，然而，他已经走到那抹白色倩影旁边，那人依然熟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千雪山的阳光不论春夏秋冬永远保持着温暖柔和，就像那四季如春的景象，永远给人一种欣欣向荣、永不凋谢颓败的气息。 银蹲下身，看着千寻柔和的睡颜，心里渐渐涌起一股心酸的情绪。 记忆中的千寻也像现在这样，总是喜欢躺在嫩绿的草地上休憩，偶尔吹来一阵风，零星几朵樱花从枝头飘落，随风飞扬，散落一地，那场景极为美幻，而他有时候会突然睁开眼皮，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像落尘的精灵，悸动人心。 “表哥，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银低喃道，他的目光瞟向千寻高高隆起的腹部，眼里充满了无奈。 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最后无奈的接受，银从未觉得日子过的如此缓慢。他为自己的表哥感到不值，同时心里也充满了不解，从表哥昏睡之日起他便在思考，想了将近一年，却始终没有想明白，究竟有多爱才会让他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的内丹，究竟有多爱才会让他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保肚子里的孩子。 “真希望，你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多好……”银缓缓伸出手摸向千寻高耸的肚子，一想到他醒来后很有可能面临的情景，眼神有些黯然。 突然，一层光幕浮现出来阻挡了银的手，他神色微愣，随即惊愕地发现那高耸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形式一凹一凸，这画面实在有些惊悚，隔着光幕，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从肚子上传来的力度，那感觉…… 愣神之际，千寻的身子忽然动了动，他迅速地偏过头看去，便见千寻紧皱着眉头，面露痛苦之色，不过依然未醒来。 “表哥？”银神色慌张，不知所措，他忽然站起身朝雪姨住的地方跑去，不过刚跑了两步，雪姨的身影便出现了，“姑姑！表哥他……” “我已察觉到了。”雪姨说道，然后眨眼间便来到了千寻的身旁，千寻仍旧未醒，但他神情很是痛苦，嘴巴微张，不断发出低低的呻吟声，而垂在身侧的手指也不由得抓紧了身下的草，指甲几乎插进了土壤。 “恐怕腹中的胎儿要出来了。”雪姨面色凝重的说道，然后转过身对银吩咐道，“将我屋中的灵丹取来。” 银点头，然后身上光芒闪烁，下一刻便消失在原地。 雪姨抬手在空中比了两个手势，在她的面前兀然出现一圈光幕将千寻罩在里面，然后她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灵珠，再引导灵珠将灵气传到光幕上融入其中。千寻的表情越发痛苦，脸上冒出许多冷汗，下嘴唇被突然便锋利的尖锐的犬牙狠狠咬着，鲜血直流。 高耸的肚皮似乎有涨破的迹象，雪姨皱了皱眉，调出一丝灵气覆上肚子，试图用温和的灵气让腹中的孩子安稳下来，却不想腹中孩子挣扎的更加厉害，千寻痛得更加厉害。 “啊——”千寻兀然惨叫出声，雪姨只觉眼前一道光芒直冲天际，光幕直接被冲破。 千寻的肚皮瞬间瘪下去，雪姨已来不及那束光芒是什么东西，急忙上前查看千寻的情况。千寻的外衫已被鲜血染透，还不断有血液往外流出，她将外衫掀开一看，顿时抽了口气，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千寻肚子里强硬钻出来似的，肚子已破了个洞。 千寻突然睁开双眼，双眼紧紧地望着天空，脸色逐渐灰败，面露死亡之气。 雪姨来不及多思考，急忙用自己的灵气将千寻的肚皮愈合，待伤口彻底消失，灵气也不再流失，她才松了口气。只是等她抬眼看向千寻的脸时，心猛然一跳。 千寻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从体内折射出无数道光芒，然后向天上飘去，那种情形，仿佛下一刻他便会消失一样。雪姨脸色一变，她撑起一层透明结界将千寻再次罩在里面，那些从千寻身体里飞出来的光无法出去便在结界上打转，从零星几点逐渐汇聚起来，光团越变越大。 “啪嗒”脚边突然响起一个细微的声音，雪姨低头一看，便看到灵珠像是失去了所有光泽般滚了几下，周身变得暗淡，表面也出现了几条裂痕，裂痕处恰好是被污染的地方。 “姑姑，我把灵丹拿来了。”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就是一阵抽气声，雪姨不跟他多解释，接过灵丹便隔着结界将灵丹送进千寻的嘴里。 随着几颗泛着醇厚灵气的灵丹入体内，千寻身上的光芒逐渐暗淡，最后光芒重新隐没于体内。雪姨捡起脚边的灵珠，然后抬头看了看千寻毫无生气的脸色，又将视线移到被困于结界中的那团光芒，眼里闪过一丝心痛的目光。 “姑姑……”银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雪姨的眼神有些失神，好半晌，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急忙转过头对银道：“找找孩子在哪？” “啊？”银愣是没有反应过来，等瞟到千寻那已经平坦的小腹，这才回过神。虽然他不明白孩子为何不在这里，但还是依言到附近去找孩子了。 银走后，雪姨紧紧握着手中快要碎裂的灵珠，看到那在结界里不知疲乏打着转儿的光团，脑海中灵光一闪，她将灵珠小心翼翼地放进结界，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便看到那些光芒像是找到了出路似的直接钻进了灵珠里，眨眼间灵珠光芒大盛，下一瞬间光芒又突然回缩，静静地躺在草地上，上面的裂痕已经不见了，灵珠重新变得晶莹透亮。 千寻眨了眨眼，瞳孔逐渐清亮有神，雪姨惊喜地看着他的变化，以为他终于没事了。 千寻就像回光返照似的，微微偏过脑袋看向雪姨，唇角微勾，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娘亲。” 雪姨蹲下身，怜爱地摸着他的脸颊，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如一缕春风吹拂心尖，令人感到温暖：“寻儿，娘亲回来了。” “娘亲，寻儿觉得很累，想睡觉了。”千寻蹙眉说道。 撒娇的语气让雪姨一阵心酸，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既然累了，那就休息一会吧。” “嗯。”千寻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就要闭眼。 “姑姑，孩子找到了！”银高兴地跑过来，大抵是从未见过人类婴儿的模样，所以将之前的悲痛抛到了脑后，他看着怀中周身闪着光芒的婴儿，只觉得分外可爱，“姑姑，这个孩子好乖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类婴儿的样子呢！” “孩子？”千寻快要闭上的眼睛又忽然睁开，他看向银，然后又看向雪姨，惊疑地问道，“娘亲，那孩子……”说着，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是你的孩子。”雪姨感觉到千寻略微急促的呼吸声，怕他情绪波动太大，于是急忙回答道。 “我的……孩子？”千寻有一瞬间的迷茫，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喃喃地问道，“娘亲，我睡了很久吗？” “没事，别在意。”雪姨安慰道，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 “娘亲，寻儿好困。”千寻低喃道。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我想抱抱孩子。”千寻勉强睁着眼皮，他看着银，脸上的神情很认真。 银将孩子放在他的身边，雪姨看到千寻脸上露出的开心笑容，敛了敛神，直到千寻上下眼皮打架打的厉害，她才似自言自语地道：“孩子……抱下山吧。” “什么？”千寻的眼睛逐渐闭上，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滚动的厉害，片刻过后，他的呼吸逐渐平静，两行清泪缓缓从眼角流出，隐没于银白色的发丝间。 随着他陷入深沉的睡眠，静静躺在草地上的灵珠缓缓浮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然后落到他身上，最后消失不见了。 千寻的身上渐渐起光，眨眼的功夫变成一只银白色的狐狸，趴在草地上正睡得香，樱花花瓣随风飘下，然后落在它的身旁，它的耳朵动了动，闭着的狐狸眼柔和了些，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狐狸旁边的婴儿忽然睁开眼，也不知什么原因“咯咯”地笑了起来，手和脚在空中乱舞，看上起很是开心，而在婴儿的柔嫩胳膊下，压着一块碎成两半的狐形玉佩…… ＊＊＊＊＊＊ 天空开始下起雪，这天气实在诡异，六月下什么雪？ 小优在院子里站着，伸手接了片雪花，入手即化，如若不是天上正飘着白花花的雪，恐怕他会以为正在下雨呢。 这时，大门传来咚咚的响声，他将有些湿润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小跑过去打开门。正值清晨，谁这么一大早跑来串门？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白色丝绸态度温和神情举止雍容华贵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东西，貌似是个婴儿？ “你好，有什么事吗？”小优疑惑地问道。 “请问，这是东方煜的住所吗？”妇人礼貌地问道。 找少爷的？小优皱了皱眉，前不久少爷下令，无论何人均不见，于是他道：“是，不过我家少爷不在府中，您若是有事等我家少爷回来了再说吧。” “那慕容夫人在府上吗？”妇人又问道。 “夫人身体微恙，不便见客。”小优委婉地回绝道。 闻言，妇人也不恼，上前走到小优的面前，将怀中婴儿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见小优一脸疑惑又慌张的模样，微笑道：“这是你家少爷的孩子，等你家少爷回来了转交给他吧。” 第195章：千山狐影，大结局（3） “什么？！”小优惊愕地睁大眼睛，他愣愣地看着怀里柔软无骨的婴孩儿，又抬头看了看笑得风轻云淡的妇人，脱口道，“怎么可能？你不会是搞错了吧？” “没有错，你只管将孩子交给他便可，这是信物。”说着，妇人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在孩子的身上。 “不可不可，这么重大的事情还是等我家少爷回来了再说吧。”小优惊慌道，然后想把孩子还回去。 “我急着离开，不便久等。”妇人摇头道。 “你不是孩子的娘吗？这小孩……”小优的话还未落，妇人便打断他的话音，纠正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这孩子的娘。” “那……”孩子他娘在哪儿？小优瞪着眼，这句话有些无礼，所以他及时住口没有说出来。 “孩子娘已经离开了。”妇人道，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小优顿时愣住了。离开了？真可怜，这么小便没了娘。 他回过神，低头看了看熟睡的婴儿，不得不说，这孩子可爱的紧，令人很是喜欢呐！不对，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一路小跑地来到东方煜的门外，敲了敲门然后低声叫道：“少爷。” “我不是说过，有什么事自己看着办吗？”一个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自己看着办？小优的嘴角微微抽搐，心想，像少爷你这么颓废不管府里的事情，迟早要败坏这个府。不过心里YY也就算了，他可不敢说出来，毕竟，少爷这一年情绪很是不稳定，手一抖便会死人，府里因为不小心惹恼了他的人都已步入黄泉了。 “少爷，方才府外来了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说是……你的。”小优硬着头皮说道。 “什么孩子？”屋里安静了片刻，忽然，房门被打开，东方煜冷着脸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注意到他怀里抱着的孩子，神色微愣，“怎么回事？随便一个人抱来说孩子是我的便是我的？那我的孩子岂不是很多？” 小优自然是知道自家少爷的风流程度，当然，这得从一年之前看，这一年内少爷很少出门，也从未传出风流韵事，所以这孩子来的却是有些荒唐。当然，也不排除少爷出门风流时他并不知道。 “少爷，那女人说将这个信物交给你就清楚了。”眼看自家少爷神色越来越冷，小优连忙从小孩身上拿起那块玉佩急匆匆地递过去，生怕自己慢一步便会惨遭少爷的毒手。虽然，他心里依然没底…… 东方煜随手接过玉佩，下一瞬，眼睛却猛然睁大，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他抬头厉声质问道：“这是从哪来的？” 少爷，你不必太激动啊，刚刚小的就说过了，这个玉佩是那女人给的……啊…… 还未等他开口，东方煜就如同一阵风从他身边飘过，再回首……已不见踪影了。小优咋舌，然后看着怀里可爱的小家伙，有所觉悟地道：“看来，你真的很有可能是少爷的孩子了。” 话说，东方煜出了府便到处找人，街上欢声笑语，不断传来“下雪了”的小孩子声音以及大人“见鬼了”的声音，他一口气找遍了大街小巷，却没找到记忆中熟悉的身影。 “东方公子，是找我吗？”东方煜沮丧地垂着脑袋，看着手中完好无损的狐形玉佩，正出神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那种语调…… “千寻！”东方煜惊喜地转过身，嘴角刚扬起，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东方公子，别来无恙。”雪姨淡然地笑道。 “你是？”东方煜皱了皱眉头，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也没发现有这个人的记忆，他不再多想，举起手中的玉佩，急切地问道，“这玉佩，你是从哪来的？” 雪姨瞟了一眼，并不回答他的话，只是道：“公子身上血腥太重，对孩子恐怕不好。” “什么？”东方煜眉头紧皱，没明白她的意思。 “也罢，这一切本不是公子的错，就让老妇将所有的恩怨都了结了吧。”雪姨叹息道，然后抬起双手，不等东方煜反抗便定住了他的身形，然后一束光芒打在他的身上。 内丹尚未在一定的时间内回到本体已与东方煜化为一体，并深深地融入了他的血液中，同时内丹上掺杂的一丝魔性也混进了血液，因此他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并且十分嗜血，必须靠杀人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每当魔性发作，他便会失去理智，必须见血心绪才能逐渐稳定下来。 雪姨用灵力剔除了东方煜身体里的魔性，至于已经与之融为一体的内丹，却是难得的宝物。 内丹相当于灵珠的附属物，虽然功效没有灵珠本身那么强，但怎么说也蕴含着千寻千年的修为，因此也有延年益寿甚至永驻青春的能力，同时还可使修为大增，这也是东方煜发狂起来灭了几大门派的主要原因。如果东方煜选择修炼，则可如妖那般使出法术，更甚至当到一定阶段即可飞升成仙。总之，得此宝物他算比一般人的资质高出一大截了。 雪姨叹息地摇了摇头，而后道：“这大概便是因祸得福了，一切皆命中注定，缘来如丝，缘去抽丝，公子，好自为知。” 话音未落，雪姨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待身上光华散去，东方煜兀然清醒，神智清醒的同时，脑海中却多了一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记忆。 「你是谁？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来找我娘。」 「你娘？不要胡言乱语，这里怎么会有你娘？」 …… 「……那，若是千墨姑娘不介意的话，那就……成吧。」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你……你可不可以帮我把头上的盖帕拿掉？」 「啊？」 「我都和你……拜过堂了……难道你不喜欢我么？」 「喂……」 「我不叫喂。」 「你……千寻？」 「我，我不叫千寻。我叫千墨。」 …… 「煜哥哥是我的人，谁也别想从我手中抢走他！」 …… 「给你一次机会，看清楚我是谁？说对了我就帮你。」 「千，千寻？千墨？抱歉，你们实在是太像了。」 …… 「你为何要攻击我娘？」 「你娘？你认为那是你娘？」 「煜儿，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象……千寻，千寻或许只是有什么苦衷……你不要冲动……毕竟，毕竟他刚和你成……」 …… 「杀人偿命，纳命来！」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我并没有杀你母亲！」 …… 所有的记忆走马观花地从他脑海中闪过，东方煜张了张嘴，半晌也没发出一点声音。他握紧手心里的玉佩，泪花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顽强地转了半圈，当几朵淡白色的雪花从脸庞划过时终于从眼眶滑落，沿着脸颊无声地留下。 他终于记起来了，原来他早已与千寻成亲，虽然有些儿戏，却是不可磨灭的印记。雪姨将千寻交付给他，他却转眼间将他忘得一干二净，还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仇人，还毫不留情地……刺了他三剑。 他记起花海下那抹令人着迷的倩影，他终于忆起，当他看到那抹银白色的身影时自己心动的感觉，那一刻，是他第一次觉得“一见钟情”其实真的存在。 他还记得正当自己看的入迷时，耳边清冷的语调，千寻用冰冷的剑指着他的脖子，冷声问道：“你是谁？” 惊喜、震撼、悔恨、无助……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他看着繁华的大街，心却被那零星的雪花一点点冻冷。 他兀然转身，从附近牵出一匹马便朝千雪山飞奔而去，雪花打在脸上有些凉意，他紧抿着唇瓣，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千寻，等我！ 几天过后，在累死了几匹马之后，他终于来到了千雪山，却发现千雪山终于被积雪覆盖，已逐渐成冰，他恍然回神，才发觉千雪山是下的雪最大的地方。 他抬头望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望着那些雪花飘飞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等他好不容易爬上千雪山，整个人几乎冻成冰雕，他怔怔地看着满眼的积雪，一脚踩下去深没膝盖。空气那么冷冽，寒风吹在身上那么刺痛，漫山遍野的白色几乎耀瞎了他的双眸。 他，还是来迟了吗？ 他一个踉跄跪在雪地里，任雪花吹在身上，将身体一点点覆盖，他掀开眼帘，看到那飘飞的银白色的雪，眼前似乎又浮现出记忆中那抹耀眼的银白色。 梦幻的花海之下，那人乌黑顺长的发丝随意地撒在青绿色的草地上，像一层墨色洒在郁青之上，一张脸漂亮的分不清雌雄，细密纤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皮上，在阳光的折射下留下淡淡的阴影。微薄的嘴唇闪着迷人的粉色光泽，说不出的好看，而那露在发丝外面的耳朵虽然与常人有些差别却有着无法掩饰的性感。容貌虽然略显阴柔，却又无法掩饰他那眉宇间那股英飒之气，柔中带刚，魅惑尽现。再加上眼角处那抹极其细微的斜线，轻佻迷人，给人一种极其邪魅的感觉。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千寻款款向他走来，然后停在他面前，勾了勾唇，脸上的笑容如一抹春风拂过人的心尖，顿时让人温暖如春。 大雪覆盖了全身，他微微仰头，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他轻声说道：“无论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终其一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