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带我回家 中——子鱼
子鱼  发于:2014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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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才不过比赛的第二日,便出现了意外。付行之微叹一口气,眼角余光却折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至冷寒光。

花魁赛的场地由他负责,他不可不管。而且又是牵扯到他的,他就算想不当回事恐怕已是不行了。

“承蒙泰老板这么‘惦记’着本少爷和本少爷的云浮楼,在下要是再不出来岂非说不过去?”

一个低沉磁性的好听嗓音自湖中传来,明明不大的声音却让全部的人都听清。众人蓦地都转头看去,眼睛飘转着寻找这声音的出处,其他画舫中的人也都掀起窗纱,探头出来寻找。

画舫烟中浅,青阳日际微。大湖之上飘荡悬浮着无数的画舫小舟,静静地伫立湖中,随着湖水晃动。这其中,有一艘船尤为显眼,不仅比一般的画舫高大得多,也更华丽得多。群众的眼睛都盯着那艘画舫,不知为何就是认定那声音是出自于它之中。

“好贵气的船!”有人惊讶于这艘船的大和精致富贵,先前因为位置的关系,他们并未看到有这样一艘引人注目的船。

不负众望的,高大华贵的画舫之中,一人掀帘而出,翩翩白衣立于船头,茕茕孑立。画扇置于胸腹,微微一扫,风流无暇。轻柔的风掀起衣袂一,墨黑的发丝联袂舞动,俊逸的容颜伴和着湖上水烟,翩若风流仙。

“这就是风流公子啊,果然名不虚传!”人群立即换来一片赞叹声。

擂台上的秦牧眼睛猛地涨圆,紧紧地盯着夹板上的付行之,心中沉沉浮浮。

正当众人大叹付行之的俊颜以及不凡气度时,船舱内一抹红影复又掀帘歩将而出,站立到付行之的身旁。

来人要比付行之矮上一截,轻漱的红衣加身,舞动的红袂别样风情。扎成一束的墨丝随意在身后翩飞,长长地打在腰背。隽秀无暇的娇容在晶粼的水光印沁下,银魅若妖。

一白一红,一清一艳,两人站在一起相得益彰,竟是和谐无双。清风吹过,击打在少年腕间的银双鱼上,银铃荡在丝丝脆响,叮铃铃的煞是好听,如同为两人伴奏。

见到他的容颜,人群中抽气声不断。待得反应过来之后,窃窃声起,私语不断。“那个红衣少年是谁?”

“莫非是付大少的红颜知己?”

“你傻呀!说什么红颜知己,那人分明是个男的!”

“难道是付大少的新欢?可从没听说他喜欢男的啊!”

“等一下,你们还记不记得一年前好像有次看到付大少抱着个红衣美人从街上急匆匆跑过?”

“嗯,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诶?!难道就是这个红衣美人?”

“极有可能,他穿的确实是红衣没错!”

“……”

秦牧吃惊地盯着安鲤,脸色极为难看。这红衣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付云卿又是从何找到的?!虽然是男的,应该不是云浮楼里的头牌。但单单他那长相就已经反打了他一耳光。

从付行之和安鲤的位置听不到那些人正在议论些什么,但是能看到那些人的目光频频往他们这里看,目光炯炯。

安鲤蹙了眉,他不喜欢被人类这样看着,那些人或许对他没有恶意,但却让他浑身不舒服。付行之伸出一臂,抚上安鲤的头,将他的脑袋摁入自己的怀中,替他挡住了其他人的目光。安鲤欣喜于他家恩公保护的举措,心中有一丝甜意漫延。

“要回舱里么?”付行之问。

虽然不舒服,但安鲤还是立即摇了摇头:“不用。”恩公也帮他挡住了不少人,他已经不那么难受了。而且他要跟恩公一起,有恩公在旁,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嗯。”拍了拍他的脑袋。付行之重新将目光转向秦牧,与他遥遥对望。“秦老板破坏这难得的赛事,恐怕不太好吧?”

柳文熙和王管家也紧跟着从船舱里走出来,站在他们两边。王管家为付行之和安鲤两人撑上伞遮住上方如火的阳光。而柳文熙就没那么好福气,只得站在大太阳底下被它炙烤。

“我这怎么是破坏呢?我这是邀请付大少也一起来热闹热闹不是?”秦牧很快回神,阴阳怪气地反驳。

“噢,是么?那本少爷岂不是还要感谢秦老板的一番美意了?”付行之像是恍然大悟地叹道。

“好说好说。”

“这样啊!难得秦老板盛情邀请,在下若是再拒绝,恐怕不太好?”

“哼!你知道就好。”

付行之脸上忽然露出了犹豫之色,有些为难地道:“让云浮楼参加花魁争夺赛自然不是难事,只是……”

“只是什么?”秦牧以为自己终于驳回了一点面子,很是得意,却被付行之接下来的话弄得脸色更加难看。

“只是,比赛已经开始,要中途插人,这个恐怕不是由秦老板你一人说了算的吧?”

秦牧一噎,他确实没有这个权利。可即使如此,他心理依旧不想就此罢休。他望向台下,面有不甘地朝底下的评判和群众大声道:“不知众位评判意下如何?如果云浮楼果真如外界所传言的一般,那参加这次赛事对于你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如果真有倾城绝色的美人,反而还能让众位一饱眼福!”

虽然不想称赞云浮楼的人,但他此刻不得不以此来利诱他们,说服他们。

群众对于这个突然的提议有些懵,不过听到云浮楼,众人无不向往之。若真能在此赛中看到云浮楼的众位美人,那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云浮楼的消费很高,以普通人那些微薄的小钱根本进不去。尤其像那些上得了排名的清倌,比如秦溱、紫堇和流莺她们,更是平素难得一见。

想到此,群众都群情激昂起来,都举手赞同。

“虽是如此,但是对那些参赛的伶女来说恐怕有失公平吧?”也有人急切地提出异议。不用说,这人自然是其他青楼楚馆的老板了。

“你是怕了吧?怕自家青楼的姑娘拿不出手?”

“你说什么?!”

这时评判纷纷对看了一眼,主评判做了决定:“如果大部分参赛者均无异议的话,那么我们评判们觉得可以打破这个先例。”

秦牧面上一喜,问了之后发现全部参赛者都同意。那些女子就算是心里不情愿,也不会说出来,显得小气了会影响她们在评判和群众眼中的形象,得不偿失。

有了这个结果,秦牧喜上眉梢,更加得意地对付行之道:“怎么样,这下付大少想不参加都不行了吧?”

付行之和安鲤几人根本不在意事情的发展和结果,无论是哪一样,对付行之来说都没有任何损失。“怎么会呢?只是到时若是让秦老板的秦华楼输得太难看了,秦老板可千万要原谅在下啊!”

“你!!!——”秦牧死死地盯住付行之,憋了许久,才恨恨地憋出一句,“哼!这个就不劳付大少费心了!”

“今日的赛事也已经差不多快结束了,这样吧……”付行之看了看众人,“明天决赛之时在下再带她们过来比试。前面落下的内容本少爷也会让她们全部补上,秦老板和众位评判意下如何?”

“自然是好。”

“好,我等着!”反正也不急于这么一时半刻。达到目的的秦牧心情十分好,也便不再跟付行之计较这么多了。

……

返回了船舱,付行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恩公担心?”安鲤疑惑地问道。之前明明都还不担心,还一直笑着的,为何现在忽然叹气呢?是怕云浮楼会输么?

“我是怕比赛过后,云浮楼的生意会翻倍,到时忙不过来可是很麻烦的。”付行之轻啧一声,重新挂上了笑容。

柳文熙:“……”这人真是……,他已经听不下去了!

安鲤眨了眨眼睛:“恩公很有信心能赢吗?”

“自然,秦溱她们不会失败。”他偏头对王管家说道,“老王,等会你便去趟楼里,告诉红芙,让她叫姑娘们去准备。”

“是,少爷。”

“小鲤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秦溱姑娘和流莺姑娘她们可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楼里其他姑娘也都不是摆摆好看的花瓶,也有身怀绝技,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

“恩公喜欢秦溱姑娘么?”听到他家恩公提及那个秦溱,安鲤心中生出一丝烦闷。

“嗯?”付行之一楞,随即调笑道,“怎么?小鲤儿莫不是吃醋了?”

吃醋?

“嗯。”安鲤老实地点点头,他现在确实因为恩公提及秦溱姑娘而感到不高兴。如果这就是“吃醋”的话,那他就是在吃醋!

闻言,付行之脸上闪过讶异,旋即高深莫测地道:“秦溱是云浮楼里的头牌,她若是连这种比赛也不能赢,那她便不是我云浮楼的头牌了。”

安鲤呆愣愣地看着他,忽然转过弯来。恩公的意思是他对秦溱姑娘有信心,是因为她是楼里的头牌,而并非是因为喜欢她吗?

重新漾起甜滋滋的笑,安鲤复又开怀起来……

111:突发意外(三)

花魁大赛的最后一天,擂台周围都围满了前来观看的人,居然比前两日多了两成!

像秦溱和紫堇她们那些花魁,平时久居深闺,想要见上一面都难。本来她们不参加,观众除了可惜之外也只得认命,但没想到昨日被人一闹,突然出现了转机,带给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大家都觉得快要幸福地泪流满面了!

虽然知道那个秦华楼的秦老板不怀好意,但结果却是令人满意的。他们才不管他和付大少之间有何仇怨,也不管到底谁看谁不顺眼,他们只关心能不能看到秦溱姑娘那些云浮楼里难得一见的头牌!

今日可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所以很多人逮着这个机会,就为了一睹美女芳容,这才有了此时此刻的空前盛况!

群众围观着,伸长脖子等着云浮楼姑娘和付大少的大驾。无奈不要说是人了,方圆十里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都这会儿还不来!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秦牧早早的就在擂台下等了,眼看比试的时辰快到了,却还不见付行之的半个人影,不禁在心底揣测。

说曹操曹操就到,秦牧才刚这么想着,便见付行之相携着那个昨日见过的红衣美少年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来。

“我还以为付大少贵人事忙,将昨日说过的话给忘了呢!”秦牧似乎真的看付行之十分不顺眼,每次见到他都喜欢用一些阴阳怪气的言语来挤兑他。只是想说他迟到罢了,还七个胡同八个弯儿的拐来拐去,甚是累人。

付行之本不想理会他,但他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人。他抬头看了看天际,依然笑得一派悠然。他看着秦牧,意味深长道:“现在时辰正好,听说外头传言本少爷十分守时,消息这般灵通的秦老板难道没有听说过么?”付行之特意在“这般灵通”上加重了语气。

秦牧脸色立即晴转多云,咬牙切齿地回道:“我还真没听说过。”

“那是你孤陋寡闻。”安鲤忽然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却刚好让秦牧听了个正着。安鲤说这话时,在秦牧的眼中那是面无表情,眼神清冷,秦牧的脸色顿时急转直下,多云变阴。

“你!!”

安鲤可不管他会怎么想,他抬眸,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家恩公,问道:“恩公,这个词我有没有用错?”

付行之隐忍着笑,闻言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毫不吝啬地表扬道:“嗯,很对。”安鲤立即朝他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晃花了周围人的眼。

安鲤知道,恩公虽然不说,但是每当他听到自己的用词时,总是会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有时候是无语,有时候是叹气,有时候则是嘴角抽搐。他想了想,或许大概可能是因为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所以恩公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不过其实他觉得那副模样的恩公也挺好的……

“恩公,这个人为何要一直找你的麻烦?”安鲤忽然又凑到付行之的耳旁,小小声地问道。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一副小心翼翼怕被人听到的模样,甚至机灵可爱。

付行之好笑地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闪过疑惑。平素他总是会有啥说啥,从不避嫌,惹得人好气又好笑。就比如刚才,可他怎的突然又谨慎起来了?

“嗯,因为他与我是竞争对手。”付行之眼眸一闪,忽然也凑到他的耳边悄声解释道。稍稍离开一些距离,付行之就看到安鲤那小巧晶莹的耳朵敏感地抖了抖,瞬间弥漫上一抹绯红,唇角微微勾起。

“那为何恩公就不找他麻烦?”安鲤缩了缩脖子,又凑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他……气量太小?”付行之又凑近了几分,那绯红的耳朵似乎更红了!

安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最后下了结论:“嗯,极有可能。”

付行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安鲤一楞,疑惑地看过来,却见付行之伸手过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安鲤捧住他的手,皱着眉道:“恩公,头发要乱了。”

“还行。”付行之睨了一眼,道。

“这样就不能出门见人了。”

闻言,付行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道:“这样正好。”

安鲤的脑袋冒出疑问。恩公说的是哪里好?

其他人见他们两人举止亲密,又亲昵地说着耳语,都议论纷纷,暗自猜测他们的关系。虽然他们说得小声,秦牧却恰好能听见他们的对话,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

他恨恨地盯了一眼安鲤,脸上挂上假笑,对付行之道:“付大少,比赛就要开始了,怎的不见你楼里的姑娘?莫不是打算弃权?”

“秦溱姑娘和紫堇姑娘她们可不会做不战而败这样的窝囊事!”柳文熙忍不住出来帮说了一句。他可是对秦溱她们钦慕得很,见她们被人说坏话,自然要帮衬着。

这时秦牧才看到,付行之的身后跟着另外一名蓝衣男子,还有一个年级较大的老人。那个老人他昨日已经见过,好像是付云卿府里的管家。至于那名蓝衣男子,似乎就是方才说话之人。

秦牧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便认出了他来。他好像是柳府的公子——柳文熙!

其父柳邺衡也是安平镇有名的富商,在他们这些人中也十分有名。听说柳家以前住在京城,柳邺衡还当过高官,后来不知怎的就搬来了安平镇,在此扎根。

听说柳文熙与付云卿关系十分要好,今日看来,似乎当真如此!只是,提起这个,他便想到付云卿那神秘的来历。他的出身一直都是个迷,也不知道他的父母系谁,让人捉摸不透。或许不过是个没名没气的人吧!秦牧不屑地想。

“那她们人呢?”

“她们已经来了。”

“你骗谁呢?来了怎么我没看见?”

柳文熙也学他那好友付行之的样子,用高深莫测的眼神,道:“比赛开始,你就能见到了。”其实他更想投过去一个“你是白痴么”的眼神,不过他也只是想想,因为他可不是小鲤,可以毫无顾忌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有人给他撑腰,收拾烂摊子。若是他真这么做了,被他家那老头知道,他肯定又要被揪着耳朵训话了!这么吃亏的事情他才不会明知道还去做!

秦牧狐疑地看着他,也不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愤愤地甩袖离开。才刚走出几步,他就听到背后又传来那个红衣少年带着疑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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