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带我回家 上——子鱼
子鱼  发于:2014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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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果然并非一般的孤儿……”付行之眸色一暗,与安鲤共度的那一段时光里,他其实隐隐已经察觉,只是他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这些并不重要。他继而道,“那么当初你为何要说你娘亲跟着你爹跑了?”

“他们是跑了,”安鲤眨了眨眼睛,又补充道,“去外界游山玩水了。”

呵……所以是他自己误解了是么?付行之微微一叹,了然地点点头。

“既然有家可归,为何要跟着我来这里?”

听到这个问题,安鲤忍不住皱眉,不甚高兴地嘟了一下嘴,道:“恩公你忘了吗?你救了我,我要报答恩公的恩情呀!”

付行之静静地看着他,眼睛划过那张粉嫩的嘴,心中却是在想着,这小美人儿嘟嘴的动作和表情真是可爱。

记得安鲤离开之前那段日子中偶尔也会有这种举动,不过当时小小的安鲤做出来与现在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同。那时候的安鲤做出来的确也是可爱非常,可如今长大的安鲤做出这个动作来可爱之余却又带着种妩媚,让人禁不住想要对着那张粉嫩的小嘴一亲芳泽。

“而且,恩公救了我两次,我非报答不可!”

两次?付行之并不知道安鲤是那条他曾经一时兴起而救下的肥鲤鱼,因此他以为安鲤所指是那次遇到人贩子以及今日遇到恶霸之事。

当初救下安鲤是因为正巧看见了顺手,而这次替他解围则是因为鱼安鲤已经相识,都只是小事而已,并非什么需要报答的恩情。

“那我也说过,我只不过是顺手,并不需要你的报答吧?”付行之再次叹气,不太明白安鲤为何要对报恩一事这般执着!?

想起之前那两次“惊心动魄”,又让人哭笑不得的“报恩”,付行之好笑之余只觉得头大。若是安鲤所说的报恩是如炸厨房和掉下水毁衣服这样的,那或许还是不报为好……

烧掉厨房和毁掉衣服还是小事,这点小钱他并不放在眼里,烧了重建便可,衣服毁了重做即可,让他担忧的是安鲤,每次都这般让人不能放心啊!

“我要报!”对于这一点,安鲤丝毫不退让。

“……是吗……”付行之顿感无力,用极小的声音微叹地道,“你说我是该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安鲤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即靠近几步牢牢地盯住付行之,期待又隐含担忧地问道:“恩公,我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吗?”

付行之收起之前那古怪的神色,重新扬起一抹笑来:“嗯,小鲤儿想住多久便住多久,付府可是随时都欢迎。”

“倒是你,不是说急忙赶回来的么?那又为何不先回来这里,而是一个人在街上晃悠,嗯?”虽说安鲤去哪儿都是他的自由,不过付行之仍是想逗逗他,于是故作不悦地问道。

094:银铃之声

安鲤一愣,回道:“因为恩公在那里,我想早些见到恩公。”

“哦?这么说来,你知道我不在府中?”付行之微感诧异。

安鲤点点头:“嗯。”

“你如何知道?”

“血珠。”安鲤言简意赅地解释。之前他送给恩公的那枚护身血珠出自他身,因此他能凭着气息找到它所在的位置。只要恩公一直佩戴在身上片刻不离,他找到了血珠的位置也便等同知道了恩公的所在。

“你指的是它?”付行之一顿,将挂于颈上的护身血珠从衣襟里拉了出来,指着它询问安鲤。

“嗯。”

凭着血珠便能找到他的所在?付行之以指腹细细地捻磨着,低下头仔细地打量起它来。虽然之前在安鲤的坚持下收下了这个东西,他也曾拿出来琢磨过,只是毫无结果,就连这血珠的材质都无法探得。

“如何做到?”掂了掂手中血珠,付行之似乎对它很感兴趣。如此说来,他不管走到哪里,安鲤都能知道?

安鲤顿了顿,挑眼看了他一眼,在他锐利的眼神下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选择说了出来:“……循着它的气息。”

“这样啊……”心下虽然对于这个答案仍然感到困惑,但付行之只是暗了暗眸色,并未问下去。也不知是看出了安鲤的犹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付行之忽然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安鲤,高大的身影立即笼罩住安鲤略微显小的身子,将他整个拢在了阴影里。

“看来,一年不见,小鲤儿真的长成大人了呢!”付行之忽然俯身而下,噙着笑的俊脸贴近安鲤那张隽秀无铸的脸庞,一寸一寸仔细打量。

再次见到安鲤,付行之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也许是安鲤的变化太大,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被忽然靠近的脸吓了一跳,安鲤下意识地抬头与付行之对视,虽然他神情镇定,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震动了一下。

提到他长大,安鲤忽然想起自己如今伤势痊愈,已经恢复了真身,不再是那个身量只到恩公胸以下的小孩子了!此前见到恩公太激动,倒是给忘了,此时经恩公提醒,他顿时想起来自己此时的模样,心中不免疑惑。

虽然没有刻意去了解,但他也知道以人类的生长速度,一年根本长不了多少,可是他却长了这么多,恩公又是如何在看到自己如今这般不同的模样之后还能认出他来呢?

“恩公是如何认出我来的?”安鲤呆呆地看着付行之,不挪开也不退后,就这样跟他家恩公两人大眼对小眼,眼中毫不隐瞒地露着疑惑。

“因为我听见了声音。”付行之朝安鲤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道。如此贴近的距离下,安鲤的脸莫名地泛起了红晕。

“是什么声音?”小鱼妖眼神忽闪着,表情却是更加呆滞。

“银铃的声音。”

“银铃?”

“嗯。”付行之笑得很是诡异,忽然执起安鲤的左手,一阵清脆的铃声顿时在安静而空旷的屋内拔声而起。

“你不是将我送你的‘定情信物’戴在手上么?”付行之故意拿他之前的话调侃他。安鲤顿时恍然,原来是恩公送他的银双鱼!难道是自己在扑向恩公怀里之时,恩公听见了吗?

其实他能认出安鲤来,不单是这个原因,或许是他身上清新又莫名吸引人的湖水味道他一直都记得……

095:不正常

安鲤牢牢地盯住付行之,欲言又止,缓缓沉下了眼眸。“恩公不觉得奇怪么?”这一句话,安鲤也不知道为何,最后还是没有问,可是他的心中无疑是好奇的。因为突然见到一个完全变了样的人,换作一般人不是都该会不敢相信和怀疑么,就如同当时柳公子的表现那般。就算没有那么夸张,但也该多少有些吃惊才对,可是恩公似乎完全未感到惊讶?

到底恩公是如何想的呢?

抬头却发现恩公正注视着他,眼中那一抹古怪早在他看过去之前便已收回,勾唇对他笑了笑。微微弯下的眉眼一瞬间让那英俊的脸多出一丝柔和,如同温暖的阳光包裹在身上一般的温柔,安鲤的心蓦地躁动起来,纷乱错杂,静静地看着,忘了收回。

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感受那异常强烈的心跳。又是这样的心跳声……为何恩公这样看他的时候,他的心脏会跳动地总会比平常要厉害呢?安鲤心中闪过这样的疑惑。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付行之一抬头,却见他那管家正呆愣地看着他们。

王管家原是来找付行之的,在他房中找不见,本打算返回去其他地方找找,却见原先安鲤少爷的房间门此时正大敞着。莫非少爷在安鲤少爷的房中?这么想着,王管家便打算过去瞧瞧,往屋内一瞥,果然见到他家少爷正对着房门的方向坐着。

只是在见到屋内还有另一人时,他着实惊讶了一番。方才付行之和安鲤两人进门,看到的人并不多,王管家那时正在后院,是以并未瞧见。

当安鲤闻声转过头来时,王管家眼中倏地闪过惊艳,原来还是个俊美少年!不过随即而来的便是困惑,这少年他家少爷是从哪找来的?又为何会一起出现在安鲤小少爷的房间?

安鲤见到王管家,眼中忽然露出一抹欣喜,浅笑唤道:“王爷爷,好久不见。”

王管家一愣,他认识这少年么?他咋就没印象?

安鲤心中了然,解释道:“王爷爷,我是安鲤。”

“啊?!您是安鲤少爷!!?”王管家吃惊不已,一双眼大大瞪得连周围的皱纹都快要被拉平,里头那葡萄籽似的小眼珠似乎稍一不慎就要瞪出来了。

“嗯。”安鲤点点头。

付行之不意外他会这样,其实看着众人一副惊掉下巴的神色,还是挺有趣的。“正好,老王,今儿小鲤儿回来了,你去吩咐厨房做些他爱吃的菜,晚上在家设宴,算是为他接风洗尘。”原本他就打算好了要找王管家说这事,正好他来了,便顺口吩咐道。

王管家总算回神,立即又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满口答应:“好好,老奴这就去!”

晚上,许久未归的安鲤自然受到了府中所有人的热情欢迎,不过在初见美少年安鲤时,不用说自然是好生惊讶了一番。

付行之静坐在上座,欣赏着众人各种各样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让一干人看得不知为何颇有些毛骨悚然。

安鲤看看众人,又转头看了付行之一眼,心下琢磨:果然像王爷爷和府里其他人这样的表现才是比较正常的吧?恩公不感惊讶,难道是因为他不正常?安鲤就这么盯着付行之想出了神,时而还皱皱眉……

付行之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到他看着他的眼中那诡异的眼神,笑容一收,料想他定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而且看他的眼神,应该还与自己有关!

096:取暖

天空渐渐降下帷幕,绚烂的晚霞已被迷人的星夜取代。

今日的洗尘宴设在付府的后花园中,主要是付府中的人,包括那些下人。众人一边欣赏着迷人月色,一边尽情地享用着美味佳肴,个个心满意足。酒足饭饱,收拾妥当,下人们都退了。付行之同安鲤挪至了凉亭中继续欣赏月色,并未回房。王管家离开前,将一封信交给了他。方才他去找付行之正是因为这个,却在见到安鲤后太过激动而一时忘记了,直到离开前才想起来。付行之接过来,在看到上面的署名时,皱了皱眉,随手将它丢在了一边。

两人肩挨着肩坐着,抬头望着天边那一轮弯月,双眼却一片空灵。

“恩公不看么?”瞥了一眼那封被人遗忘在一边的信,见坐了许久了恩公也不曾展开信来看,安鲤忍了忍终于还是疑惑地问了出来。他没有错过恩公在看到这封信时那一瞬间的阴郁。

“看与不看又有何不同,反正说来说去也只是那些话,毫无新意可言。”付行之没有回头,依旧遥遥凝望着明月。

安鲤盯着他,眨了眨眼睛疑惑。恩公在说什么,他为何听不懂?难道同样的信恩公也收到过吗?

半晌,付行之忽然转过头,对着安鲤笑了笑,又道:“都说举头望着明月,低头却是思念故乡,小鲤儿,你可有想家,想念你的家人?”

安鲤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蹦出了那两个自由散漫的人——他的父亲大人和娘亲!当初独自一人身居鱼龙湖底,早就已成习惯,日子漫长得仿佛要随着流水而消磨殆尽,即使思念也已变得淡然。不过,那时候还是有些想念的吧……

只是后来跟着恩公来到付府之后,他似乎只想着恩公了。安鲤想了想,道:“有一点点。不过恩公不是说过这里便是我的家吗?”

付行之诧异地转过头来,见安鲤认真的模样,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来:“嗯。”

“那恩公想家人吗?”

付行之神色忽然一冷,沉默了会,嘴角流露出一丝轻嘲:“他们早已与我断绝关系。”

“恩公?”安鲤抓住付行之的手,他感受到此时的恩公与往常有所不同,令人担忧。

“小鲤儿是否也觉得我不思进取?”付行之却是答非所问。

安鲤摇了摇头:“不会,恩公很好。”

付行之回以一笑,嘴角的轻嘲缓缓消失。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九月的夜晚来得格外凉,与白日的燥热显然差别甚大。夜凉如水,付行之无意间碰到安鲤的手,触手微凉,注意到安鲤的衣着甚是单薄,想必是坐久了而感到冷吧?付行之但看一眼,蓦地站起身脱下外袍,将它覆上了安鲤的肩背,又顺手给裹紧了一些,转回身又坐下了。他那双平静如水的凤眸依旧紧盯着那轮皎洁的月,片刻不离,仿佛那上头有什么十分吸引他的东西,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带着体温的衣袍将暖意一点一点沁进安鲤的身体,安鲤顿时感到温暖,在整个身体里回旋,由身到心整个都暖和了起来。

唔……恩公的身上一定更缓和。安鲤扭头望着付行之,忽然想到,脸色微微泛起了潮红。

向付行之的身边挨了挨,涩涩道:“恩公,你能抱着我吗?”

“……”付行之一愣,有些转不过弯来,为何突然扯到这个?看到安鲤那满含期待的眼神,炯炯有神地望着自己,付行之原本放松的身体顿时僵了僵。

“理由?”

“我冷……”安鲤忽然可怜兮兮地道:“不是说两个人抱在一起能够互相取暖吗?”

“……”付行之默然,提议道,“那我叫人取一床薄被来。”今非昨,如今的安鲤怎么看都是个美少年,若是抱他……,唉~实在太挑战他的意志力了……

可见安鲤那隽秀的脸上满是委屈,付行之的爱美之心又发作了,叹了一口气,终是认命地将他抱起,安置在了双腿上。

安鲤悄悄贴近付行之的胸膛,安鲤满意地笑了笑,果然很暖……

097:夜半之时

这里是哪儿?借着朦胧的月光,安鲤打量起自己所处的地方……

昏暗的房中只能看出个大概,但这些对于身而为妖的安鲤则完全不受影响,因为只要他愿意,再如何昏暗的地方依然可以如白日一般程亮。房中的摆设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安鲤一看便恍然,哦,是他在付府的房间,可是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呢?

安鲤曲起腿,将自己的手肘搁在上面,锦被从身上滑下,突然袭来的凉意让安鲤单薄的身子蓦地一抖,原本的温暖一扫而光,身体又再次变得冰冷。安鲤也不顾,双手托着脑袋回想着昨晚的事。

他记得,当时恩公身上散发的阵阵暖意迷惑着他进一步攫取,后来在他的要求下终于如愿躺进了恩公的怀中。再后来……他一直靠在恩公的怀里盯着恩公的脸看,看着看着似乎就这么看出了神……咦?再再后来怎么了?唔……他好像没有任何印象,然后现在醒来便已在自己的床上。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安鲤下床,光着脚走到床边,打开窗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月亮已经移到了上中天,此时已是子时。

实际上他当时并不是很冷,因为他本身的体质略微偏冷,一年四季常年如此,与外界的气温无关。即使是盛夏,他的身体也是这般透着凉。

虽然是初秋,但半夜的温度已是很凉,只是这么一会儿,安鲤的身体便已凉透。本来对于这样的体质,他早已经习惯,也从不在意,可是在感受过恩公身上那暖意之后,他忽然觉得那样也不错。他很喜欢那种连心里也渐渐暖起来的感觉,不知道如何形容,只知道很舒服很舒服,所以不自觉的他想要更多,再多一点,更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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