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当年幼的宁微遇见李禹哲的时候,就知道那个人会是自己的劫数,纵使交付生命,依旧不曾后悔,可是当劫后余生的时候,却开始犹豫,后退,既然你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人,是不是我就可以不必奉陪? 搜索关键字:主角:宇文诺,宁微 ┃ 配角:李禹哲,李惜函,沈莫然 ┃ 其它: 第一章 “滴答,滴答” 一秒,两秒…… 墙上的时钟一点一点的缓缓挪动着,可每一秒都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焦急的在心头祈祷着那个人的不要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奋力地摩擦着身后的绳子,尖锐的铁器狠狠地磨擦着手上的肌肤,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那里一定已经是血肉模糊了,却已是什么都顾不上,只想着快一点挣脱着该死的束缚。 手上的压力骤然一松,凝重的表情登时一缓,是绳子松开了,顾不上查看伤口,跌跌撞撞的冲到门口,却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那一头,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果然,他的选择,终究还是他啊。 稍一迟疑就听得“哄”的一声惊天的巨响,一团耀眼的火焰宛若来自阿鼻地狱的炼火,从地下猛然窜出,磅礴的气势仿佛要将整个楼层都掀翻去,一阵天摇地动之后,四周的墙壁直直的压降下来,浑身好似失去所有气力的他,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想躲闪,直至一片铺天盖地的黑暗将自己完全吞噬…… 躺在床上的人“啊”的一声惊叫着坐起来,呆呆的望着前方,散漫的目光里面没有丝毫的神采,似乎还没有从刚刚可怕的梦境之中完全的走出来,清冷的月光自巨大的落地窗外抛洒下来,照应在他的脸上,却衬得他的脸色愈发的惨白起来,伴随着粗声的喘息声,结实的胸膛止不住地大力地起伏,那颗惊跳的心仿佛要挣脱胸膛的束缚,跳将出来。 好久之后,失焦的眼睛终于缓缓的找回一点焦距来,眉头紧锁,那个可怕的梦境,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再慢慢地吐出来,妄图将那可怕的灭顶之感一起吐出。惊魂未定得抹去额头上潺潺的汗水,望着床头的脑钟,不过凌晨三点,离上班的时间还早,将自己抛回被窝,可是甫闭上眼睛,那些过往的曾经却仿佛电影一般开始一件件的在眼前飘荡。 想要数绵羊,那些往事却依旧固执地在数数的间隙里跳将出来,强迫着他回忆那些可怕的往昔,轻轻将手按在灯影上,霓虹灯的光辉依旧不知疲倦的闪烁着,这一下算是彻底地无法再入得眠来,辗转半宿之后,实在是了无睡意,便干脆直接掀了被子下得床来,慢慢地移到窗边,皎洁的月光给着地面打上一层银色的薄纱,圣洁的仿佛冬日初雪,让人几乎不舍的踩踏,一个恶劣的笑容忽然绽放在唇边,恶趣味地狠狠将自己的脚践踏上去,有些恶劣地想着是否会有有一个个的脚印显现出来。 一步一步慢慢地挪腾到窗口,从二楼的高度府望着这个号称不夜城的地方,嘴角浮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不夜城,不过是一片片灯光打造出来的幻境罢了,灯光却不过是在地面上投下更加浓重的影子,光愈甚,影愈浓…… 轻轻将手按在灯影上,窗外的霓虹灯依旧不知疲倦的闪烁着,扑腾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了飘忽的阴影,掩去了所有的喜怒哀乐, 三年了,为什么那个梦境依旧鲜活的仿佛只是昨日,这样的梦境又何时才会是个尽头?慢慢地将脑袋依靠在玻璃之上,触及的是一片沁心的冰凉,普定的神智终于慢慢的清醒过来,长长的叹了口气,缓缓地低垂下眼睑,在这黑暗的掩盖之下,又有什么样的故事在上演着呢? 第二章 伴着“碰”的一声巨响,雕花的木质门被一股蛮力狠狠地甩在墙上,受不了如此刺激的石灰“扑簌簌”地往地上掉,引起一阵粉尘,可是一直低着头看书的人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头也不抬,径直开口道:“宇文诺,那门是新装的,花了我二万块钱,墙也是我新刷的,算你五百就好了,老规矩还是你自己去刷啊,雇不雇别人你自己看着办……” 可话还没有说完,那个蓄意毁坏他人财产的家伙已经大嚎起来:“我不活了~” 这句话终于赢得宁微从书上抬起眼来,可瞄了一眼门口的那个家伙,又继续把头低下。 见那个家伙竟然半分反应都不曾给自己,宇文诺干脆挤上前来,眨巴着一双桃花眼,奋力地想要挤出一丝水气,再一次以着凄楚万分的语气重复自己的话:“我不活了……” “哦”可那个家伙只是随意的应承了一声,完全的敷衍的态度,侧了个身,径直将眼神跳过他,依旧落在自己的书本上。 那书里有着黄金么?宇文诺恨恨的看着毫无反应的人,一脸的郁闷,不就是自己接了去美国追拿国际犯罪团伙的任务而没有跟他说一声嘛,用得着生气七天七夜七小时二十八分三十六秒,啊,现在已经是七天七夜七小时二十八分三十七秒了,仍旧不死心的凑过来重复一边“我不活了!”的深刻意图,妄图将某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可那个全神贯注的看着书的人这下更干脆,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丝毫,径直甩给他一个“恩”就继续看自己的书,完全是“看自己的书让别人死去吧”的架式。 宇文诺登时为之气结,“霍”的一下,猛然抽去宁微手中的书,杀气腾腾地再一次重复自己的意思:“我不活了!” 宁微推了推微微滑下的眼镜,飞过一记白眼,捞过宇文诺手里的书,指指门口道:“好,你可以去死了,出门记得关门。” 宇文诺对着宁微的无动于衷甚是恼火,不由得瞪大眼睛喊道:“喂,宁微,你个死没良心的,我说我不活了,你好歹也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面劝阻我一下吧。” “哦,知道了,”宁微侧头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然扯住宇文诺的衣服双眼含泪,做痛哭状,“宇文诺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要死之前你至少也把你的银行卡存折密码告诉我啊,啊,对了,记得死之前我保险受益人改成我的名字啊,遗产继承人也记得改成我啊,顺便把你的那辆‘现代’也留给我吧,反正你也用不着了。”抬头见见宇文诺的反映,却见着他黑着一张老脸,“啊?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嘛,大不了我烧辆‘bmw’给你?” 几乎被气到气绝身亡的宇文诺强压着吐血三丈的冲动,憋了半天,终于咬牙切齿的喊出“宁——微”两个字来。 宁微抬起头来,咧着一口白牙,笑得一脸的无辜:“干吗?还不满意么?那我再想想……” 宇文诺的脑门上登时刮下N条黑线,好半天才理顺了自己的气:“宁微,我决定先不死了。” “诶?”还不及提问,宇文诺已经杀气腾腾地扑将过来:“我要杀了你先!” 然则,在宇文诺的爪子距离自己还有零点零零零一米的关键时刻,宁微飞起就是一脚,直接命中那张帅气的桃花脸,看着他如断线的风筝直直飞出两米的距离之后,直接贴在墙上,并以着一个极为不雅观的姿势滑落在地板上,满意的摆了一眼那个瘫软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的某人,宁微帅气地拍拍裤腿上被沾染上的某人的傻瓜细胞,冷哼一声继续看着手上的书,任由宇文诺在地上哼哼唧唧。 可是某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呻吟半天之后却依旧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宁微额头上的黑线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茁长状长,在累积到一碗酸辣粉的量的时候,宁微终于忍无可忍,脱手就将手里的书飞出去径直砸在宇文诺的脑门子上,砸的宇文诺像条蚯蚓一般扭作一团,却依旧执着地不肯直起身来,嘴里还唧唧歪歪着:“微微,微微,我痛,痛啊!” 看着那个在地上耍着赖的某人,宁微倒是见惯不怪,只是凑得近来,扯着宇文诺的脸,恶劣的看着那张英俊潇洒的脸变得他老妈都认不出来,心头暗爽,却依旧冷声道:“痛你不会起来?!” 宇文诺就着宁微的手享受地蹭着自己的脑袋,拖着长长的尾音,答得那个理所当然:“微啊~我没有骨头~” 顶着着一个性感无比的巨型汗珠,眉头狠狠地抽搐几下,宁微努力告诫自己,这只火星物种自己不是第一次见识,要淡定,要淡定,可是淡定不了怎么办?于是重复一遍“好,没骨头!”然后直接就一脚踩在宇文诺的手上。 宇文诺“嗷”得惨叫一声,然后就变成为一直被踩了脑袋的蛇,整个身子扭地像团麻花似的,连声哀号着:“断了,断了,微微,我的手断了啊!” “我是兽医,断了我给你接上!”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看着宇文诺的样子,好像真的很痛,宁微不由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太用力,思量间,脚上的力气也不由得小了下来。 乘着宁微心软地收了脚,宇文诺立马飞快的将手揣回怀里,吹了半天之后,凄凄惨惨的开了口:“诺,都红了!你还真是狠心啊!”扑闪着的两只漂亮的桃花眼,还附赠漫漫的两眼眶闪闪的泪光,然后哀怨无比抬眼成四十五度角,用着极为凄凉的语气开了口:“宁微,你是后妈养大的吗?” 有点心虚地别过脑袋,宁微只有冷哼一声权作掩饰,捡起甩刚刚落一旁的书,却意外地看见某人眼角闪过的一丝狡芥,果然又是装的,立刻没好气的翻起一个白眼:“你不是没骨头的么?” 哪知道那个家伙一脸无辜的点点头:“我是没有骨头啊,可是我有油啊!” 终于被宇文诺的新说辞彻底打败,宁微“腾”地站起来,咬牙切齿道:“宇文诺。” “诶?”这一声应得相当的嗲,宁微在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之后,怒吼一声:“你个火星肥兔子给老子滚!”然后飞起就是一脚,直接将那个讨厌的家伙踹出自家大门,整个世界登时清净了下来,宁微深吸一口气,终于明白了《大话西游》里面孙悟空消灭了唐僧之后是怎么样的神清气爽。 可惜没过几分钟,门口的铃铛又传来“叮”的一声,妈的,宇文诺你是贞子么?这么冤魂不散!不甚其烦的宁微顺手抄起桌子上的某样东西直接砸了过去,“空”的一声之后便是一阵痛呼,诶?宇文诺的躲避功夫后退了么?纳闷地抬起头,却意外的看见了一张清秀的脸,皱着眉头揉着脑袋上中招的地方。 在看见那张脸的瞬间,宁微的心跳登时停顿,他来了,那么那个人呢?他难道也在附近?但是很快的掩去眼中的慌乱,抬起眼,便是一个温暖的微笑:“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 “微微,我回来了!”话还没说完,让人头痛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宇文诺探了个脑袋进来,继续在脸上堆着那个傻乎乎的笑容,曾经觉得白痴的要死的笑容却让宁微第一次觉得莫名的安心,是啊,他并不曾认得自己,而那个人也从来不会直接出现在他的身边,所以说这次也不过是一次意外的见面罢了。 “啊~”那人看着他们忽然露出一个了解的笑容,暧昧地点点头,宁微看着他暧昧的笑容,脸“腾”地一下又红了起来,可是又不愿意多说些什么,便干脆由着他误会。 “哇,你是李惜函!天啊,李惜函啊,李惜函竟然在这里出现了~”幕然听见宇文诺喊出他的名字来,宁微的心不由往下一沉,他怎么认识他的?不及开口,却见着宇文诺猛地就窜了过去,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本子托到李惜函的面前,“帮我签个名吧!我可是你最最忠实的fans啊~”然后极为兴奋地指着自己作自我介绍,“呐,我叫宇文诺,这个是这里的医生,他叫宁微,医术一流的!” 宁微这才记起当年的李惜函就早已经是服装业的新星,一出道就得到了国际知名的设计大奖,如今开创了属于自己,名为“new dream”的新服装品牌,更是上了最近一期的“时尚周刊”的封面,宇文诺知晓他也并没有什么不妥,见着李惜函尴尬的笑容,宁微一掌拍飞那个丢脸的家伙,凑上前来打着圆场:“请问您有什么事么?” “啊,刚刚在门口捡到的小东西,好像受伤了……”李惜函忙不迭得托高怀里面的小东西,可话还没有说完,宇文诺那个丢脸的二百五已经接口道:“哇,李先生,你要给您家的小狗看病啊,呐,这样好不好啊,我们呢,不收你治狗狗的医药钱啊,包括以后的都是哦,可是你可不可以给我一张你们专卖的打折卡啊?我这个人一点都不贪心的哦,不用太多,五折就够了,要是有三折卡我就更加感谢你了~” 宁微的脑门上立刻飞起三道黑线,一掌拍飞那只不要脸的死兔子,恨恨道这只火星肥兔子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最近皮又痒痒了!侧过头接过李惜函手中那个缩成一团的小家伙,粗略地查看了一下:“还好,只是一些皮外伤,但最主要的还是饿着了,我稍微给他包扎一下,这么小的狗,回去之后你先给他喂点牛奶就可以了。” 李惜函忽然颇有些为难的开了口:“可是,这不是我养的小狗啊。” 宁微闻言抬起头挑高眉头微笑地看着他:“所以呢?” 不知为什么,眼前那人明明是很温暖的笑容,李惜函却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脚上升起,静默了半晌之后方才忐忑开口:“我不能带他回家,我哥不准我养小宠物的。” 听到“我哥”两个字,宁微登时像被火烧到一样,瞪着李惜函冷笑一声,李惜函下意识地一缩脖子,却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话,惹得这个刚刚还笑的很温柔的医生如此大发雷霆,暗自思量着是不是应该先跑路比较合适,正在肚子里面考虑着说辞,却听见宁微开了口:“不准养,那你为什么要救这只狗?很可惜,我们这里也不是收容所,您捡的狗还请您自己带回去!” “微微,你怎么了?惜函他不是这个意思……”宇文诺见着势头不对,忙不迭的上前要打圆场,却见着宁微眼刀一闪。 “惜函?哈,你们还真是熟的快啊,这么快就明白了人家是怎么想的了,宇文诺,我告诉你,李惜函怎么想,我不用你告诉我,”见宇文诺还想张口说什么,宁微直接将手套甩在他脸上,“宇文诺你再多嘴,就立刻给我滚出去!”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 “那个,对不起啊,我们家微微平时不会这样的,他平时可都是非常温柔可爱外加漂亮动人的,你不要介意哦。”诊所门口,宇文诺满脸不好意思地对着李惜函倒着歉,傻笑了半天之后,忽然眼光大亮,大吼一声,“难道是因为我跟你多说了几句话吃醋了?”然后冲着马路中间扎了个马步,气运丹田,老脸憋得通红之后,仰头朝着二楼就是一阵鬼哭狼嚎:“天啊,微微,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爱我的!” 只可惜话音未落,一杯茶水就已经从天而降,堪堪泼在了宇文诺的脸上,李惜函刚想问声你还好吧,那厮却带着满脸的茶叶末,笑得异常的灿烂,就在李惜函怀疑其是否受打击过大导致失心疯的时候,那人嘿嘿傻笑两声,笑得那个阳光灿烂:“看,都舍不得用热水泼我~” 李惜函登时狂晕,最后还是决定暂时无视他这种火星物种比较好,以免被其拐卖到火星去,那就不妙了。 “惜函~”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一扭头,就看见一辆银色的跑车银光闪闪地开了过来, “宝马!”还不及应答,身后的宇文诺已经是两眼放光,然后尖叫一声猛地扑到了车上,“天,我没有做梦吧,在我的有生之年竟然能够看到这一款车子,他可是不在国内发行的啊!天啊,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啊,我一定要去买彩票!说不定我就能中个一等奖,那我就立刻辞职然后带着微微周游世界去!”还拿着那张脸不停地在车上蹭啊蹭的。 可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还没来得及陶醉完毕,宇文诺就已经被人一脚从车子上面踹了下来,“喂!你的口水不要滴在我的车上!” 宇文诺期期艾艾地摸摸被踹痛的屁股,哼,我的屁股可是只能让微微踢的!刚想发个彪什么的,却一抬眼,看见了眼前那个漂亮的男士,一个忍不住,由衷地感叹一声:“美人啊~” 一根,两根,在第三根青筋自额角冒起的时候,沈莫然外套一脱就准备大干一架直接送他回姥姥家,眼看着要出人命的李惜函忙不迭地冲上前来:“哥,你不要动手啊,这个人我认识的啊。” 沈莫然这才猛做深呼吸告诉自己这个是惜函的朋友,不能暴力解决的,而宇文诺则非常狗腿地躲在李惜函的身后,心想要不是李惜函及时地阻止了暴怒的某人,自己那张英俊的脸就不晓得是否还保得住了,话又说回来了还真是可惜了那张漂亮的脸了,多漂亮一人啊,怎么脾气就偏偏那么坏呢,哎~真可惜啊,还是我们家微微好,人漂亮,脾气又好~多难得啊~ 狠狠地送了个免费大白眼给宇文诺,沈莫然决定无视这个智商明显不足还喜欢自言自语的家伙,顺便拉过李惜函,以免被那个笨蛋传染到傻瓜病毒:“刚来就看见你对着某人笑得阳光灿烂,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跟陌生人讲话啊!尤其是这种稀奇古怪的人,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坏人啊,可你怎么完全当耳边风啊!” “嘿嘿,那里有啊,你觉得以他的智商能坏到哪里去?”李惜函指着身后那个依然两眼发直盯着那辆宝马的人说着。 沈莫然侧过头,看看那个依旧满眼痴迷地望着自家车子海外带口水直下三千尺的某人,真的很难说服自己那个是一个好人,或者相信那是个白痴还比较容易一些,想想看只有转移话题,随口问道:“他是医生啊?” 李惜函摇摇头,指着楼上巨大的落地玻璃道:“那个医生在楼上,看,正站在窗边的。”沈莫然抬起头,却只来得及看见厚重的窗帘被快速地合拢,但是那窗帘背后一闪而过的人脸,却让沈莫然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某个熟悉的人名在心头徘徊许久,渐渐浮上水面来,嘴角微微泛起一个微笑,朝着二楼的窗户轻抬右手,便发动了汽车。 一路上,沈莫然都有些神经质地敲着方向盘,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侧过头来问道:“惜函,刚刚的那个医生叫什么名字?长的怎么样?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李惜函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怀里的小狗,心不在焉地顺口答道:“他啊,好像叫做宁微,人长得可帅了,可惜你没有看见,不过脾气好像很不太好的样子。”顿了顿之后又补充道,“不过没有关系啦,发脾气是美人的特权啊,就算生气起来也是一样的漂亮,嘿嘿~” “宁微?呵呵,名字都是一样的,可是脾气不好?这倒有些不像了啊,不过无所谓了,但愿是他吧。”沈莫然回过头望着远山若有所思,却猛然记起李惜函的措辞,登时醋意横飞:“脾气不好没关系?喂,李惜函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我说什么了么?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来着啊,我没有~完全没有,莫然哥你听错了啦,绝对是听错了!”自知失误的某人立刻装失忆,嘿嘿傻笑三声打算转移话题,“我说莫然哥,偶像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想此话一出却换来沈莫然的怒喝:“你个小花心大萝卜,还敢转移话题!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看着梦想中的跑车就这么在眼前呼啸而过,连衣袖都不挥,更别提带走云彩了,其实宇文诺还是很期待那车子将自己给带走的,含着眼泪甩着小手绢,满心的酸痛,上帝啊~偶的天啊~老子要存多久的钱才能够买上那么一辆跑车……的轮胎呢?嗯,恐怕要到下辈子吧,那还是得不吃加不喝。要不上哪里找个有钱人给他当小白脸好了?可是找谁呢,谁那么有钱给我买这样的跑车呢?啊,不对,不是这样的,我已经有微微了,我要是走了微微多伤心啊,他那么爱我,哎~算了,我是多善良的人啊,还是让微微好好安慰我吧,嗯,决定了,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喝道微微亲手做的土豆汤! 拖着沉重的脚步满满地挪到宁微的办公室门口,滴了几滴眼药水在眼睛里面,然后用力地吸吸鼻子,努力地表现出一幅极为凄凉的样子,可是刚推开门,却被里面如同狂风过境的惨状吓到不轻,“微,微,微微,微,微……”磕磕巴巴了半天就是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主题思想来。 一直静静地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的宁微愣愣地看着宇文诺,眼神却仿佛已经透过他沉溺在了某个未知的时空里,宇文诺看着宁微,一种莫名的无助泛上心头,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可是为什么却仿若隔了千山万水那般遥不可及?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样的宁微,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了,是什么事情让他又陷入了过往的悲伤?隔了半晌之后,宁微缓缓地开了口:“宇文诺,你愿意跟我走么?” 跟我走?宇文诺看着宁微,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轻轻将他搂在自己的怀里:“宁微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呆在你的身边。” 如此真挚的宇文诺还真是让宁微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定,片刻之后,宁微慢慢地推开宇文诺,直视他的眼睛,“宇文诺,跟我走,你可曾考虑清楚了?” “那是当然的了,你走我走,你留我留,总之有你的地方就一定会是我宇文诺的所在!” 宁微看着一脸坚毅的宇文诺,心中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在瞬间一扫而光,这个人,总是在自己最最落寞的时候给自己勇气,或许,那些过往的伤痛,用这三年的时间来埋葬已经足够,再或许,自己应该给彼此一个开始的可能,给自己一个属于将来的许诺。嘴角泛起一抹未明的笑意,可是笑容很快就被宇文诺接下来的自言自语给打破。 文正赫说“天啊,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求婚?!果然很美好!” 额头青筋暴跳,沉默片刻之后,宁微忽然很温柔的喊了一声“宇文诺”,就在宇文诺惊叹这伴侣关系建立之后,对方竟然会变得如此温柔的时候,宁微一记老拳,直接就砸在了宇文诺勾引了无数漂亮妹妹的桃花眼上。立刻让宇文诺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婚前美人鱼婚后杀人鱼”的残酷现实。 狠狠地踩在宇文诺的“尸体”之上,宁微搁下一句“赶紧给我滚回去收拾行李,明天我们就去美国!要是明天见不到你出现在我的门口,就别想再看见我啦!”然后就帅气万分地摔门而去,任由宇文诺在地上继续哼唧。 躺了半天不见宁微回来,宇文诺干脆爬起来,躺在沙发上继续哼唧,毕竟地板太硬,硌得自己难受,正考虑这是不是给微微泡一杯好喝的龙井展现一下自己的贤夫良夫的优良质量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登时两眼放光,几步窜到门口,“微微啊~”喊得那个九转回肠的,就差没吐个舌头了。 可惜,门一开,却是刚刚接走李惜函的那个大美人,想起被踹痛的屁股,宇文诺本能地后退三大步:“我没有趴在你的车子上!” 沈莫然摆了这个大白痴一眼,决定不跟他废话:“宁微医生在不在?” 面对着这个脾气暴躁的大美人,宇文诺始终没敢再靠近一点点:“啊,他不在,您有事找他?要进来等他么?” 沈莫然侧过头看看狗窝一样凌乱的办公室,却瞥见了砸在地上的某张照片,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说了声“不用了,我改日再来拜访好了。”便打算告别,可还没开口就猛地听见宇文诺喊了一声“微微”便窜了出去。 沈莫然看着像只巨型考拉死活挂在宁微身上的宇文诺被其一掌拍飞之后,嘴角的笑容终于再也隐藏不住:“呵呵,宁微啊,好久不见了,不仅房子不爱收拾了,怎么连这脾气也是越来越坏了?” 宁微看着楼梯上的沈莫然,脸色变了数变之后,终究只是惨然一笑:“我就知道,遇见那孩子就一定没什么好事。” 沈莫然闻言,不由失笑:“宁微啊,确切地说,遇见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你都不会有什么好事的,更何况就算不遇见我们之中的任何人,你也无法脱离我们,或者说,我们本来就是捆绑在一起的,那联系,切也切不断,”随后又出言邀请,“宁微,我们好久不见了,不如一起喝一杯?” 第三章 两个人来了一家小酒吧,找了一个角落的地方坐下,沈莫然像侍者要了两杯“恶魔之吻”,可是宁微却忽然拦住了侍者“我要一杯啤酒就好了。”迎着沈莫然错愕的眼神,宁微却只是微微一笑:“鸡尾酒充满了诱惑与激情,可是太危险,已经不适合如今的我了。” 沈莫然笑了笑,心下明白宁微只不过是暗示自己他已经不再是属于他们的宁微了,现在的他只是要宁静的生活。了然地微微笑着,“只不过有些味道,尝过之后就很难再忘掉,就算勉励不再接触,那鸡尾酒的味道却永远的在脑海的深处徘徊,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就好像你每喝一次啤酒就会想起鸡尾酒的美味,这便是鸡尾酒的诅咒,我们都无法逃离,比如你,比如我,比如,他……” “我们,不见已经有三年了吧。”一直静静地望着远处角落的宁微,忽然开了口,打断了沈莫然的话:“莫然,三年了,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宁微了。我之所以会跟你过来,只是想跟你说清楚,我回不去了,那么长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如你,如李惜函,你们一点点地变,而我,已经有人帮我做出了适合我的选择,虽然那不是我的决定,可是却是我想要的。” 沈莫然沉吟半晌之后,知道宁微始终还是对当年的那件事情心有芥蒂,也不再多提当年的事情,只是微笑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替你决定你的去留,那不属于我能力范围以内,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约你,不过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有个人一直都在找你,找了你整整三年。” “喂,不要拉着我们家微微的手!”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某棵芦荟猛然拔高数寸,接着就是宇文诺那张怒火中烧的兔子脸,然后二话不说就直接杀上来,狠狠甩了沈莫然一双大白眼,抢过宁微的手就朝着大门外冲。 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沈莫然的嘴角笑意却越发的浓了起来,拨下一个熟悉的号码,片刻之后便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惺忪的睡意:“沈莫然,你最好有一个天大的事情来作为打搅我睡觉的理由,不然,我就把惜函带回来,让你永远都找不到他!” “这样啊,真是个可怕的惩罚啊,可是我有两个天大的消息要告诉你,那我是不是该分两天打电话给你呢?而且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今天你要先听哪个?” “废话少说,天塌下来有你们个子高的扛着,不要浪费我宝贵的睡眠时间。”电话那边的人显然还在起床气的情绪之中。 沈莫然那个招牌的狐狸笑容又开始在嘴边闹腾起来:“好吧,我就先透露一点点啊,两个消息都是关于某个人的。” “你找到他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暮然一沉,那里还有半点的睡意。 沈莫然点头微笑,不愧为自己的老大,就是聪明,一点就通,继续慢条斯理到:“这便是好消息。” “坏消息呢?!” “可是按照您的吩咐,那个坏消息,我该明天告诉你才是的。” “沈莫然!” “啊,好凶啊,我怕死了,我要挂了你电话,然后打电话给惜函,告诉他你欺负我!” “申——彗——星”电话那边的人显然已经濒临暴走的边缘,恶狠狠地在那边磨着牙床。 “呵呵,不玩你了,坏消息就是,宁微的身边已经有另外一个人了。”难得见到老大暴跳如雷的样子,沈莫然也算玩得本够本,决定先放他一马好了,可惜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边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看来已经是忙不迭地准备回来了吧。沈莫然“啧啧”叹了一声“真是个性急的家伙啊。”沈莫然放下电话看着宁微和宇文诺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记忆与现实哪一个更有力量呢?宁微,三年后的你是不是会做出当年某人一样的决定呢? “唉!”沈莫然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三年前自己无能为力,三年来这出戏只怕还是没有自己的份吧!一口气饮尽杯中的残酒,站起身来,却一转身直接坐到了身后的餐桌上,微笑的看着那个妄想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果汁杯的某人:“这位先生真是可爱啊,竟然在酒吧里面点橙汁?” “这不是橙汁,只是颜色比较像橙汁而已。”水杯后面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回答。 沈莫然嘴角藏着笑意,貌似很好奇地凑上前来询问着:“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么我可不可以知道这一款的鸡尾酒的名字呢?” “这个,这个,那个,”见他靠上前来,酒杯背后的人忙不迭的往后缩了缩,却始终不敢把杯子放下来,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沈莫然却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我知道了,这一定是一款新的鸡尾酒吧?” “啊,对了,这是一款新酒,额,这杯酒的名字就叫做橙色创造。”听到沈莫然的话,杯子后面的人好像抓到了一只救命稻草狂点头,结果一个用力过猛,一脑袋砸在了酒杯上,“东”的发出了老大的声响。 沈莫然脸色一滞,探出手就要看看那个家伙撞的怎么样,可是对面的人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脑袋,死活不肯松手,沈莫然长叹一口气,“李惜函,不要装了,就算你把自己埋在沙滩上我都能把你抓出来,这么小的一杯‘酒杯’不够挡的!” “呵呵,哥啊,好巧啊,”李惜函这才顶着一张极为白痴的笑脸,左顾右盼了片刻之后,装出一副“你怎么也在这里”的表情。 “巧?我到不这么认为呢,”沈莫然挑着眉毛,看着这个妄图蒙混过关的某人皮笑肉不笑地表示关怀,“李惜函,这么晚了,你上这里来做什么?” “家里没有果汁了啦~”李惜函眨巴眨巴眼睛,以一副极为无辜的表情试图博取某人的同情。 “我记得我们可是昨天刚刚买的一箱的果汁和一箱的橙子啊。”只可惜,这一招没有用,沈莫然,点着橙子汁回答的一本正经,见李惜函要开口,又立刻接了一句“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完全封死了所有的防线,翘着二郎腿开始审问犯罪嫌疑人,“快点说实话,是不是跟踪我来着?” 自知瞒不过,可是又不甘心自己扮演一个妒夫的角色,李惜函的嘴巴依旧是相当的硬:“当然不是,你有什么好跟踪的,你不要那么自恋啦,我只是来看看那个漂亮医生的。” “哦,来看漂亮医生的,可是那个漂亮医生关你什么事啊?看得那么积极?”沈莫然拖着腔调,故意重复着李惜函的话。 “切,不管我的事,那关你什么事啊?”李惜函立刻闪过一个白眼,问得个理直气壮,笑话,好不容易得到的局点怎么能够丢掉,一定要借此扳回一局! “我?”沈莫然无奈地笑了笑,“其实吧,还真不关我什么事,如果,你偶像不是我老大的话。” “我就说嘛,”闻言,李惜函立刻气焰高涨,抬着眉头,抱着胳膊,小样得瑟得瑟地不行,然后还冲着沈莫然晃着根指头,笑得一脸的灿烂,“其实我觉得吧,就算关你的事你也管不了的啦。” “李惜函,你什么意思?”看着某人几乎翘上天的小尾巴,沈莫然开始考虑回去应采取那一套刑法来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不知自己大祸将至的某人,以就不怕死的晃着食指:“那,你想想,我偶像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还能管?” “哦,你的偶像~”沈莫然的狐狸眼危险的眯了起来。 而后知后觉的某人,这才发现了情况不对,立马打算脚底抹油,“呵呵,啊,已经这么晚了,我该回去睡觉了,你今天就不用送我了,我赶公交,不,我打的回去。” “你以为你跑得了么?”“八嘎八嘎”地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沈莫然的脸上却挂着一个貌似很温柔的微笑,直接把某人丢进汽车,扬长而去。 宁微愣愣地任由宇文诺在前面拉着自己,低下头便是宇文诺那双温暖的手,正是这双手,将自己救离那片冰凉的海水不让自己随波逐流,将自己引向一种全新的生活,如今这双手又带着自己逃离了这一切的是是非非,那么,这双手是否会在那未知的未来里面继续带给自己安定? “碰”的一声,宁微一个不设防,直直地撞向了猛然停下的宇文诺,讷讷的抬头,却被宇文诺拽住了肩膀,不及诧异,宇文诺已经大声的嚷着:“宁微,我告诉你,以后不准其它的人握你的手,知道了没?不对,是不准所有除了我以外的其它任何人拉你的手!”说着又将脖子上的链子取了下来,径直套在了宁微的脖子上。 猛然发现那个链子正是宇文诺父母的结婚戒指,也是他父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却被宇文诺一把按住:“宁微,不要拒绝我,这个是我们彼此的印证,不管你以后怎样,也不管我以后怎样,至少我们曾经拥有过彼此,纵使时间短暂,这枚戒指都是我们的见证。” 宁微看着宇文诺,心中泛起隐隐的悸动,讷讷地喊了一声“宇文诺”,却见着宇文诺猛地拽住自己的手放在了脸边蹭啊蹭,嘴里还不停的地嘟囔着:“微微的手啊,微微白白嫩嫩的小手啊!以后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啊,娃哈哈~太好了!” 就在其陶醉在微微手的柔嫩触感之中,木然听见宁微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宇文诺!!” “哎?”宇文诺立马答应着,只是这一声应地谄媚无比,可惜刚一抬头,就直接被一拳打飞,翻滚两周半之后,帅气地砸在了坚硬的马路地面上,抽搐几声,妄图博取宁微的同情,可是宁微只是丢下一句“宇文诺你这个笨蛋。”就直接往家的方向走去。 看着宁微的背影在街角处消逝的瞬间,宇文诺站起来也不跟上去,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独自倚靠在墙边,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之后,缓缓吐出,迷蒙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只有烟头在烟火之中明明灭灭,飘忽地如同那一片未知地未来。 第四章 宁微将自己狠狠地砸在床上,睡得个天昏地暗,等到再张开眼的时候,窗外竟然已经是夕阳西下,起得身来,推开窗,冬日的晨风带着凛冽的冰雪气息涌入室内,深吸一口气,混沌的脑袋登时清醒过来,点燃一只烟倚靠在窗边,把弄着手里的飞机票,明天早上七点,自己就要离开这个地方,这一次怕是永远都不再回来了,望着这个熟悉的城市,这个自己出生的地方,这个见证了自己所有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别的地方,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情愫,却不知是喜还是悲。 晃晃脑袋,将混沌的情绪抛出脑袋,看看手表,已是下午五点,不由纳闷着今日宇文诺为何还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范围之内,他是否是选择了留下?不愿承认自己心中那隐隐的担忧,宁微有些鸵鸟地决定不去想他,算算看离离开还有最后的十五个小时,想来,自己在很久之前就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个城市,明天就要走了,不如好好地再看一眼这个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城市。 落上锁,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一辆极为眼熟的黑色奔驰,以及一个极为熟悉但是只希望永远都不在见面的人,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撞上了冰凉的玻璃,不知道是他心上那片冰冷还是玻璃上的凉意竟让宁微在一瞬间恢复了惯有的镇定与冷漠,他定了定身形迎了上去。 就在与那人擦身而过的瞬间,那个人拉住了宁微的手腕,宁微在他碰触到自己手腕的一瞬间身子竟然有些僵硬,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两人僵持半晌之后,那个人长叹一口气之后,幽幽地唤了一声“宁微。” “对不起,我想您认错人了,”宁微淡淡的回道,只是手中的拳头却在不觉间紧紧地攥成一团。 “不看看我的脸便知道我认错人了么?” 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情绪强压下去,宁微终于抬起头,顶着一张彬彬有礼的笑脸,直视李禹哲的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凉:“我看过您的脸了,先生的确不是我所认识的人。”话一说完便挣脱他紧握住自己的手打算离开。 “宁微,你真的打算不认我么?”身后的人却明显不肯放过宁微,追上前来,一把按住的宁微的肩膀。 “李先生,您在干什么?” 宁微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在此时听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回过头,便是宇文诺那张熟悉的脸。听着那个给自己带来安定的声音,所有混乱的思绪在瞬间便消褪下去,宁微退到了宇文诺的身边,报以一个亲切的微笑:“李先生,我不是打算不认识你,而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李禹哲定定地看着宁微,好看的眉头紧紧簇在一起,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想要说的话却终究还是没有出口,长叹了一口气之后道:“那么我可以有认识你的机会么?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故人?宁微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只是更紧地握住宇文诺的手,并且示威般的在李禹哲的眼前扬了扬,笑道:“李先生,这位是我的未婚夫,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去美国了,所以我想我们已经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了。”不给李禹哲再开口的机会,宁微径直拉起宇文诺离开,“亲爱的,我们走。” 李禹哲沉默地目送着两个人离开,直至其消逝在街道的拐角,久久无法动弹,缓缓抬起右手,那上面还残留着那个人真实的触感,感谢上天,让那个人还活着,左手覆盖在右手之上,慢慢握紧,嘴角微微上扬,“宁微,我不会再松开我的手了……这一次,绝不!” 拐过街角,两人一路无语,宁微只是埋着脑袋一个劲的往前走,宇文诺看着身边沉默的人,眼神中有着某种深沉的颜色一闪而过,猛地停了下来,宁微不解的回过头,却早已被一把拥入怀中,这种被保护的姿势,让宁微感到有种弱势者的脆弱感,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开,却在宇文诺低沉的嗓音之中,忘却,因为他说:“宁微,不用不安,不用彷徨,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在你的身边,即使是在无助的噩梦里面,只要回过头,你就会发现我一直就守候在你的身后。” 宁微愕然,心中被某种情绪填的满满的,宇文诺拉开他,满脸真挚地望着宁微,迎着他的眼神,宁微只觉得心中有什么异样的感情即将呼之欲出,可惜感情还没有出来,宇文诺这边已经大煞风景的开口:“可是微微啊,我觉得吧,那个未婚夫妻的手上是是一定要有一对情侣戒的,我们什么时候去买啊?你说买多少克拉的好呢?我的存折上面好像没有多少钱的哦,要不我们买便宜一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宁微一记眼刀砍过,宇文诺立刻很没有骨气地妥协,“好吧,好吧,随你喜欢,工资卡都给你好啦,老公被来就是应该疼老婆的,哈哈。” 只可惜,宁微依旧没回话,只是眼刀一把把的往外“刷刷”地飞出来,然后狠狠地钉在宇文诺这个超级大靶子上边,最后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宇文诺,谁是你的老婆?” “诶?”宇文诺眨巴眨巴眼睛之后,猛然后退十几米,瞪大了眼睛贴在墙上指着宁微大吼一声:“你你你,难道要后悔?”然后猛地窜了上来,一把抱住宁微的大腿开始一阵干嚎:“微微啊,你可不能始乱终弃的!想当初花好月圆的时候你喊人家亲爱的,突进刚拐了个弯,花店一看不到,你就不承认啦,微微,我要到妇女儿童保护协会去投诉你!” 宁微狂汗,掐着宇文诺的脸扯得老长:“好啊,你去告啊,我倒要看看,你这么大的一只雄性生物到底是算孩子还是算妇女!” “哦,那倒是哦,哎,这年头,男人还真是苦啊~”宇文诺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思考片刻之后,忽然两眼放光地窜到宁微面前:“微微,我想到了,我可以去动物保护协会的啊。” 宁微无奈地翻了个大白眼:“那么,宇文诺先生,我到时要请教您一下,你是属于那个物种的?” “我啊,珍惜的兔子类火星新物种!”这句话宇文诺答得那个字正腔圆,还外带一个非常不要脸的笑容。 看着那个笑容异常灿烂的某人,宁微愣是一口气没顺过来,不过也深刻的认识到了,和这个外星物种一边见识的自己才是个大笨蛋,二话不说就飞起一脚,直接把宇文诺有多远就踢多远,满意地看见某人倒地,宁微拍拍手掌打算撤退。 可是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某人忽然抬起头来,柔情万分地喊了一声“微微”,顶着浑身的鸡皮疙瘩,宁微扭过头来,那个人却在地上摆了一个非常性感的姿势,抛了一个媚眼过来,“微微啊,我爱你~” 宁微一个人忍住,上前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只打得宇文诺抱头鼠窜外加哭爹喊娘:“微微,为了邀请你你出去逛街,人家连色诱都用上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反应?这样的反应还不够剧烈么?”宁微抬抬眼, 见着宁微又有抬手的趋势,宇文诺下意识地就要抱脑袋,透着指尖的缝隙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只眼睛来,然后非常狗腿地表示,“够了,够了,可是微微啊,你能给我稍微中等一点的反应不?” “你个笨蛋!”宁微摆过一个大白眼,勾过宇文诺的脖子,扯着他就往外走,惨叫一声“微微,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宁微见他喊得惨烈,数根黑线上场,无可奈何只有长叹一声:“宇文诺,我只是为了感谢你,想请你吃大餐,赏脸不?” 宇文诺闻言,立马兴奋地满脸红光,两眼放光,口水哈拉地犹如黄果树大瀑布,侧着脑袋思考片刻之后,觉得机会难得于是决定狮子大开口:“微微,我要吃满汉全席~” 宁微化掌为拳,“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宇文诺的脑门子上立刻浮现一只完整的手印。宇文诺当即变得非常的乖顺:“呵呵,全凭微微做主,微微说吃什么咱就吃什么,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下!” 看着完全谄媚的宇文诺,宁微觉得还是不要理他还是比较好,直接拖着那个巨型体积的火星兔子往街头走去。 酒足饭饱地自饭馆出来,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这个城市,两个人漫步在街头,看着人流在身边流淌,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忽然闻见了一缕缕熟悉的味道,侧过头,发现街角有个卖烤地瓜的老人,袅袅的烟雾自炉内慢慢腾起,宁微愣愣地望着那飘渺的白雾,思绪也随之渐飘渐远,落到了过往的某个时空。 一场可怕的车祸,年幼的宁微失去父母,自此之后,无依无靠的他被亲戚们当作了皮球一般踢来踹去,受不了虐待与唾弃之后,宁微逃离了那些可怕的地方,成为了街头流浪的孩子,每一天在垃圾桶里翻找,跟着乞丐盲流争夺着任何可以果腹的食物。 那一天是个大雪飘扬的日子,寒风凛冽似乎要毁灭时间的一切,好几天没有进食的宁微饥肠辘辘地在街头游荡,最终跌倒在一片皑皑的白雪之中,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死掉的时候,有人问自己:“你还好吧?”抬起头,便看见一个地瓜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一把抢过地瓜,狼吞虎咽地塞进肚子里,这才感觉到力气渐渐回复到身体之中,宁微警惕的打量着眼前的那个人,他是个与自己有着相似年龄的孩子,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面闪耀着精明的光泽,看着自己如小兽一般敌视的眼神,那个人的嘴边忽然浮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你,愿意跟我走么?” “跟你,走?”宁微讷讷地看着眼前的人,无意识地重复着他的话语。 看着宁微呆呆的样子,那个孩子“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呐,如果跟我走的话,我就给你很多很多的地瓜吃哦。” 望着那个好看的笑容,金色的灯光在他的身后投下明亮的光环,宁微忽然有种看见天使的错觉,仿佛被蛊惑一般,在不觉之间,他已经点了头,不及后悔,就看见那个人唇边的绽开的笑容来,宁微忽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为了这样的笑容,一切便都值得。 “微微,微微……”恍惚间听见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回过神来却看见宇文诺那张欠扁的大脸,刚想动粗,忽然瞥见手上捧着的那只地瓜,不由得愣住了,宇文诺见宁微不语,立刻得意地开始邀功:“微微啊,我看你盯着那个老头半天了,我就猜到你想吃地瓜了,呐,我就给你买来了,你看看我是多么地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啊。”见宁微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忙不迭地将地瓜塞到了他的手里,“微微,快点,地瓜就是要趁热吃才好吃啊。” 在宇文诺迫切的眼光之下,宁微咬了一口,嚼了嚼之后慢慢地咽下,“不是原来的味道。”迎着宇文诺满是不解的眼光,宁微慢慢笑了起来:“这,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那我再给你去买!”宇文诺说完便要转身去买,却被宁微一把抓住,错然回过头却见宁微缓缓地摇了摇头,微笑道:“不用了,宇文诺,你已经给了我另外一种味道,一种只属于你的味道。” 第五章 昏黄的灯光忽闪着,宁微茫然的在走廊之上缓缓行走,停在门前,犹豫着抬起手,慢慢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狭小的地下室,在这狭窄的空间里面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血液从墙壁的各个角落蜿蜒而下,铺天盖地的红色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排面而来,将自己吞没……蓦然睁开眼,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场梦魇!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透,黏糊糊地贴在肌肤上,带着一片刺骨的凉意。 跳下床来到浴室,放满一缸热水坐了进去,温暖的触感在瞬间将自己紧紧包裹,深吸一口气将身体完全浸入那片温润里,他贪婪的眷恋着那种温暖,宁微缓缓地闭上眼睛。 当年被带进组织之后,宁微便作为暗的候选人被带到了位于太平洋的一座孤岛之上,学习各种杀人的技巧,枪,刀,剑,甚至是任何一个常见的对象都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那是惨烈的十年,每一夜都在一片血雾之中惊醒,每时每刻都在生死边缘徘徊,为了生存,枪成了自己最亲密的朋友,甚至连睡觉的时候,手都要紧搭在扳机上,那个炼狱一般的地方,有的只是生与死的角决,败者无暇悲伤,等待他的只有死亡,而胜者则必须面对更加艰难的存活,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送上岛的三百个孩子中只剩下不到一百个,而在那最后一天,所有的孩子都被关进狭小的地下室,只有一个孩子拥有存活下来的权利。 都会记得那炼狱一般的一天,亲眼看见自己的伙伴红着眼,拿刀砍向自己……第一次品尝到了背叛的滋味,第一次亲手杀死自己最亲密的人,第一次不再相信这个世界…… 当脚踏着同伴们的尸体,精疲力竭的宁微拖着滴血的长刀,行尸走肉般的自地下室走出来,耀眼的阳光刺痛了他的双眼,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不再习惯光明了…… “啪啪啪”一阵掌声打断了宁微的沉思,回过头去,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将自己带入地狱之门的孩子,十年之后的他已经是一个翩翩少年。阳光在李禹哲的背后投下了巨大的光圈,一身洁白的西装的他,美好地放佛来自童话的王子,让人不忍去碰触…… “宁微,果然是你,不愧是我选中的人。”李禹哲踱步至宁微的面前,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金色的阳光在他的笑眼里面闪耀,毫无征兆的一个吻压了下来,宁微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便是一刀过去,却被简单钳制住,第一次宁微明白到,这个男人比自己强!他不是天使!李禹哲在自己口中肆意掠夺,宁微又羞又恼,被制服的双手使他没能力挣脱李禹哲,只觉得氧气越来越少,身上的力气也渐渐消失……不能任由他摆布!抱着拼一拼的决心,宁微用力一咬,李禹哲快速的收回自己的舌,低吼道…… “你敢咬我?”李禹哲被宁微咬的生疼,看着宁微憋得通红的脸蛋,忽然舔着嘴角的血渍笑得一脸的诡谲,“看来,我的小猫咪还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然后一口咬在宁微的锁骨之上。 “汪汪汪”地瓜的一阵狂吠将宁微从过往的回忆之中唤了回来,覆上锁骨上的牙印,当年那个家伙还真是狠,这么多年了,痕迹依旧鲜明,轻轻将手背压在额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是地瓜却依旧叫个不停,在这么叫下去怕是要被邻居投诉了吧,只得从渐渐发凉的水中站起身来,随意地披上睡衣对着地瓜无奈的说道:“地瓜,你闹什么啊?再吵我们会被投……”接下去的话却在看见了沙发上的那个人之后全部吞回肚子里去了,声音也在不自觉见也抬高了八度:“李禹哲,你怎么会在我家?!” “宁微,你终于认识我了?”依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子见宁微出来了,举高了手中的红酒杯,趴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的样子,活像一直晒太阳的猫,见宁微又要开口否认,朝着宁微露出一个慵懒的笑容来,“今天下午,宇文诺只是喊了我李先生,你可不要说是那个时候听到的哦。” 宁微在心中暗咒一声该死,最恨的就是李禹哲这一副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样子,不及发火,李禹哲已经递过一杯红酒来:“还记得十年前你在葡萄园种下的那批葡萄么?已经结果了,这个就是那些果子酿的,不尝尝味道么?” 一提及十年前,宁微登时像被踩中死穴,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挥手,杯子便飞了出去,砸在雪白的墙上,殷红的酒汁在墙上蜿蜒而下,胜似梦中那片残血……李禹哲略显可惜地摇了摇头,又重新为自己到了一杯,呢喃着:“我以为你会喜欢的,宁微。” “喜欢?”宁微咬牙切齿地看着李禹哲,几步走到门口,拉开大门冷声说道:“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你立刻消失在我的面前,李禹哲。我不想再看见你,也不想再跟你有丝毫的纠葛!你明白了么?如果你再不走,我就打110告你私闯民宅!”说着还拿过一旁的手机佯作要报警的样子。 可惜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依旧是纹丝不动,轻轻地晃动着酒杯,看着酒汁黏附在杯壁上又慢慢沉淀,片刻的沉寂之后,李禹哲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宁微,喃喃开口道:“宁微,如果我告诉你,当年,李秀满告诉我的你们所在的房间是相反的,你会原谅我么?” 宁微闻言木然僵住,握在把手上的手已是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从来,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千万种原因唯独就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可能,因为,他太了解他了……宁微沉默着,半晌终究只是低声回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会原谅你自己。” 李禹哲看着他,没有说话,黑暗中两人都沉默着,慢慢的,李禹哲直起身来,朝宁微的身边走过来,宁微本能的想要后退,却被李禹哲圈在了墙壁与他之间。两人四目相接,彼此的气息拂过对方的脸颊,空气里传出心跳的声音,可是竟分不出到底是谁的心在为了这一刻的重迭而燥动……李禹哲轻轻地将头埋在宁微的颈间,贪恋的闻着怀念了三年的熟悉味道,喃喃开了口,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对宁微述说,还是只不过是在低声自语:“宁微,不要恨我好不好?” 这是宁微第一次看见如此无措的李禹哲,记忆中李禹哲是强势的,是霸气的,他是天生的王!他总是胸有成竹地掌控者周遭的一切,权利,财富,甚至人心,他那张桀骜不羁的脸上何曾如此怆然?可此刻的李禹哲却脆弱的让人心痛!宁微的心蓦然一恸,想要推开他的手,却终究颓然放下,心下一个声音在嘲笑着……呵,宁微,原来你终究还是放不下!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保持着那个暧昧的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微才轻轻抬起无力的手推开了李禹哲,重逢以来第一次,静静的对他说道:“禹哲,我没有恨你,从来就没有恨过你,李惜函对于你的意义,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关于你的选择我无从恨起。” “宁微,我们回不去了么?”李禹哲看着宁微,讷讷地开口。 宁微沉吟半晌之后,开口道,“禹哲,你比任何人都知道不是么?”顿了顿之后又说道,“如果你不想走的话,那就现在这里住下来吧,我今天到朋友家去借宿一个晚上。”然后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望着宁微离去的背影,李禹哲的嘴角忽然泛起一个残忍的微笑:“宁微,如果,我将一切美好的幻想全部打破的话,你是不是会回到我的身边?” 漫无目的地在街头闲逛,寒风刮过,带起一股刺骨的寒意,裹紧身上的外套,却似乎没有丝毫的作用,心下的那片寒冷从与李禹哲重逢开始就如影随形,无力排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念起宇文诺的温暖来,拉拉衣领,抬起头来,却发觉自己在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宇文诺的楼下,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 “叮咚``````” 宇文诺站起身,打开门来却看见披了件睡衣的宁微站在自家门口,立刻激动万分地扑上前去:“微微,你终于想通了?终于下定决心献身给我了?看看,连早都洗好了,微微你好体贴啊,呜呜呜呜,微微我好感动啊。” 宁微额角黑线闪烁,一把抓住宇文诺的衣领,甩到一边:“宇文诺,我心情不好,不要烦我!” “那我陪你喝闷酒好不好?”宇文诺闻言,立刻非常狗腿的献上家里的所有库存,宁微瞄了一眼各色的酒水不由冷哼一声,难怪这个臭小子常常喊穷,工资感情全拿来买酒了,挑了瓶最贵的,二话不说就仰头灌了下去。 “我的xo啊~”宇文诺刚惨叫一声,还来不及心痛,那边的宁微已经“咕咚”一声在地板上面躺平了。宇文诺愣在那里,叫了两声见他没反应,自己也端了瓶酒坐到他的身边喝了起来……房间里只传来宁微均匀的呼吸声,空气里淡淡的酒味让宇文诺有一刹那的错觉,如果两个人就这样慢慢的一起变老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转过头,看着那个躺在身边的人,喝醉了酒的宁微满脸通红,抱着酒瓶子的他是难得的安静。 宇文诺看着他如孩童一般的睡颜,英气的眉扭成了一团,倒是宁微一贯紧锁的眉头难得舒展开来,宇文诺又是一声长叹,他心下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心情不好,只是他何时才会注意到身后的自己?他何时才会回过头来看看这个一直守着他的可怜人?宇文诺看着他,伸出手,任由手指不受自己控制的自他的额角抚到到鼻端,一点点勾勾勒出自己迷恋的侧影,手慢慢的划至他温润的唇便再也画不下去了,手在他那薄薄的唇上不住的打圈,有想要吻上去的冲动!伏下身来,在他唇的上方停留半晌,最后却只是轻轻的将吻烙在他的额头……抬起头,看着他紧闭的眼,无力叹息:“宁微,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啊。 “我知道。”本以为睡着的那个人却闭着眼睛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场被抓包的宇文诺猛然一惊,后退几步,结果一不留神后脑勺重重的砸在了茶几角上,正当宇文诺捂着头哀号不已的时候,宁微睁却开眼睛慢慢地坐了起来, “……”看着他那张无所谓的表情,宇文诺的挫败感油然而生,踱到宁微的身边挨着他坐下,幽幽的叹道:“宁微,我真的很想剖开你的胸膛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心!” “有啊,只是那颗心早就已经不会跳动了。” 宁微端起桌上的半瓶酒大口吞下,僵冷的身体慢慢变得暖和起来……可是,那一缕若有如无在心脏的最深处缓缓弥漫的暖意又是什么,而这逐渐变得温暖的是不是只有他的身体?宁微自己也搞不清楚。 宇文诺看着他淡漠的神情,心也跟着他那不带丝毫温度的回答揪了起来,这么多年了,我始终都无法温暖你么?半晌之后,他缓缓开了口:“那我把我的左手送给你好不好?” “干吗?”宁微困惑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个外星人又想做什么。 宇文诺抬起宁微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想让他清晰的感觉自己的温度与……心跳,眼角含笑温柔的回道:“宁微,你知道么,左手有根血脉是与心脏相连的,我把我的左手给你,用我的心跳来带动你的心一起跳,好不好?” 宁微的手放在他的心上,清楚的感受着他那颗心脏的跳动,听着他温柔的述说,眼角有些没由来的湿润,左胸口那个空旷的地方,似乎有着细微的回音,这份温暖,是自己可以企盼的么,死去的心,又是否能够拥有再次跳动的能力? 寂静的房间里面似乎只剩下那清晰的心跳声在整个空间回荡,纵使还是对着那份温暖有着深深的眷恋,宁微还是轻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他给予自己的温暖,慢慢握紧手掌,似乎想要保留下那份暖意,自己对宇文诺的依赖,什么时候已经这么深重了?意识到这一点的宁微有些窘迫起来,掩饰一般侧过头拿过桌上的残酒浅浅细酌。 保持着左手放在胸口的姿势,宇文诺半响没有语言,浓重的无力感沉沉地压在心头,几乎让他无法呼吸,这么多年了,宁微始终不肯打开自己的心扉来,自己又太急了么?正在宇文诺暗自伤神的时候,喝着酒的宁微却忽然抬起头来,望着窗外闷闷地开口道:“宇文诺,我,不去美国了。” 而宇文诺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了宁微会做这样的决定,草草收拾了自己的心情之后亦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是很干脆地给了宁微一个“好”字,然后迎着宁微错愕的眼神挨着他坐下,拿过他手中的酒瓶径直喝了一口,让浓郁的酒味冲淡口中的苦涩,侧过头来时已是一脸的微笑,“宁微,我们这样算不算间接接吻?”却不想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的宁微忽然凑上前来,两个人的脸越来越接近,难得见到如此主动的宁微,宇文诺着实被吓得不轻,狠狠地咽了口口水,眼看着就要亲上的时候,宇文诺很没种的闭上了眼睛……“砰”一声脆响,他脑门上被宁微狠狠地敲了一下,蓦的睁开眼却只见宁微嘴角的那一个恶作剧的微笑,惊觉上当的宇文诺血压在瞬间冲上脑门,无比怨念的在心底哀号起来:呜呜,我和蔼可亲天使一样的微微被教坏了,绝对不是我干的! “宇文诺,你闭眼睛做什么啊?”宁微看着宇文诺满脸通红的样子笑得一脸的得意,看着文正赫吃瘪心情真是难得的好啊,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瓶,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朝着酒柜上努努嘴道:“那边有,自己去拿!” 宇文诺摸摸鼻子只得乖乖地走到酒柜那边,宁微尾随而至,倚靠着酒台晃荡着手中的酒瓶,透明的酒液在狭小的空间里面左右冲撞,破碎,就好像此刻的心情,忐忑不安,左突右撞叫嚣着寻找着宣泄的出口,隔了半晌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不问我为什么么?” 宇文诺闻言,身体在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不知道宁微为什么会忽然这样问,两个人不是早已习惯了宁微说,自己只是在后面默默的追寻。低头苦笑,怎么不想问,在李禹哲出现的那一刻就恨不得抓住他的手大声的质问他,要求他不再看向他的方向,可是,凭什么?由始至终,两个人的感情都只是在朋友的界限上徘徊,很多时候甚至怀疑连这个“朋友”的称谓也只是自己的一相情愿,不过是自己的死缠烂打罢了。 摇摇头甩出满脑子的荒唐,随手取下柜子上的一瓶酒,再侧过身来时,脸上已经是那个惯有的微笑:“你若想说自会告诉我,如果不想说,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的,是不是?” 疑问的语句却被他用陈述的语气说出来,看着文正赫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安,以及那个强作镇静的笑容,宁微忽然发觉自己真的很残忍,这么多年了,眼前的这个人始终守护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却始终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之中,束缚着自己也伤害着他。想到这里,宁微有些释然,微笑着迎上前去,握紧了宇文诺的左手:“因为我忽然发现了,我有要守护的东西,所以,我不想再逃了。”交握的手心中有他的温暖传递过来,心中的所有不安都在瞬间消失不见,那股跳跃的气息似乎真得牵动了那个早已沉寂的地方。 第六章 冬夜的街头,寒风肆虐,肃杀的气息似乎要席卷地上所有的生灵,却掩不住夜色渐深,浓重的夜色衬得那片月色越发鲜明起来,也宣告了这个城市的夜生活的开始,若问及本市最为出名的夜店,十有八九会告知一个“Noah's Ark”的名字。 “Noah's Ark”,位于s市最繁华的市中心,巨大的霓虹灯招摇地闪烁着诱惑的气息,推门而进,入眼的便是黑红两色的完美结合,整个酒吧是典型的哥特式风格,绚烂的水晶灯饰配以朦胧的灯光,蓝调风格的音乐充斥着耳畔,灯光流转之中,各色男女低语呢喃,魅惑与优雅柔和在一起。 沈莫然走进专属的那间包厢,点了两杯橙汁,递了一杯给李惜函,刚刚在商场里面遇到的那几个对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些人绝对是经行过严密训练的杀手,但是却始终没有出杀招,绝对不会是因为商场人多而没有采取行动,那么他们,又有什么目的呢? 一眼瞥见门口某个人影一闪而过,竟然又是下午的那些人!沈莫然不着痕迹地压下身边那个睁大了眼睛不停地左顾右盼的家伙,低声警告道:“李惜函,我警告你不要搞得像第一次来似的,很丢人的。” 而李惜函却充耳不闻,极度兴奋的喝了一口果汁之后不怕死的回嘴道:“我就是第一来嘛,这里可是全国最出名的夜店诶,号称十大夜店之首的Noah's Ark,天啊,没想到我也能够来啊~”说完话继续伸长了脖子坐在那里打量着四周,就在这个时候一白衣男子端着杯琥珀色的酒走了过来,“hey”了一声就大大咧咧地在两人面前坐下。 一见来人李惜函立刻极为兴奋地扑上前去,亲昵的搂着他的手臂连声道:“Jason,怎么没看见漂亮可爱温柔体贴风情万种的陪酒小姐们?给我介绍最最漂亮的陪酒小姐吧!” “陪酒小姐?那是什么?我们这里没有。”被称为Jason的男子伸出手揉了揉李惜函的头发,漫不经心的回着。 李惜函闻言,差点吓趴在地上,不是的吧,全韩国最NB的夜店竟然是间清吧?!说出去谁信啊!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你你!Jason……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你这里可是全国最出名的夜店!怎么可以没有陪酒小姐?!”顿了顿之后又小心翼翼的询问着,“或者你们这里只有陪酒先生?” “夜店不就是夜晚开业的店吗?关那些先生、小姐什么事?”Jason是越来越搞不懂李惜函的想法了。一本正经的回答彻底破灭了李惜函关于Noah's Ark所有美好的想象。 “那为什么要起Noah's Ark这么暧昧的名字?!”李惜函继续伸着指头控诉,绝望的指着眼前这个完全不具备开一家好夜店的基本素质的人连声质问着,惊到连指头都开始发颤。 可惜Jason理解不了李惜函的良苦用心,只是很纳闷的看着他:“暧昧?Noah's Ark哪里暧昧了啊?诺亚舟啊,这个名字可是取自圣经的,这么正经八百的名字,我翻了无数本书想破脑袋才想出来的,于毁灭的地球之上延续生的希望,很有创意很符合我们这家店的气质吧?” 气质?我看是气死吧。沈莫然看着已经彻底傻掉的李惜函好心的帮他托了托下巴,看来关于Noah's Ark这个美好幻象的破灭给他的打击还真是着实不小,好笑地将自己的橙汁一并推到他的面前,任他蜷缩在沙发坐上画圈圈诅咒给他造成幻觉的不明人士们,侧过头来问着Jason:“Jason啊,打电话给你怎么停机了?思婷又不给你生活费了?” “嗯”朴前进可怜巴巴地点点头,刚想抱怨韩思婷多么不近人情,每个月只给三千韩币的电话费,出去包月的两千五只剩下五百块,五百块钱撑死能打个五十分钟,还只能是市话,想办个彩铃还得写申请,而且最近又说物价上涨,公司效益不好,所以要缩减自己的零用钱,可是物价上涨了不是应该多给零用钱才对的么?可她倒好,搞得自己以前偶尔还能喝喝五粮液现在只能喝二锅头,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有个温柔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 “沈莫然,在我Noah's Ark只点两杯橙汁是不是太砸我的招牌了?” 一听到这个悦耳的声音Jason一张俊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想也不想立刻双手高举作认罪状:“思婷,我绝对没有说你坏话。”顿了顿之后又小声的补充道,“虽然有一点点埋怨过你不给我办彩铃还缩减我的零花钱,但是坚决被我扼杀了,你这么做一定是有你的道理的,现在社会那么不景气,节俭是完全应该的,铺张浪费尤其要完全拒绝!” 见此情形沈莫然毫不客气的笑了出来,看着像个无辜孩子的Jason,沈莫然的脸上笑得一脸的暧昧转过头看着身后那柔媚的女人道:“思婷,真是佩服你,怎么就把我们的小老虎驯得如此服服帖帖,什么时候还要好好讨教一下。” “讨教?当然可以,不过我比较想教给你的惜函,让他来驯服你,我还是很好奇以冷酷出名的极地之狐成为家养宠物之后是不是会变成可爱的小银狐。”韩思婷优雅的走到Jason的身边坐了下来,晃着手中的酒杯挑高眉头回了沈莫然一个挑衅的笑容,旋即又将手中的酒塞进李惜函的手中,“惜函,我请你喝酒。” 好吧,没有帅哥美女,那就用美酒来补偿一下吧,李惜函刚伸过手来要接,却被眼捷手快沈莫然半路截了下来并随手放在一边:“天蝎宫你都敢拿来给惜函喝,存心想灌醉他啊?” 李惜函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美酒就这么半路飞走,狠狠地瞪了沈莫然一眼,可刚触及某人的眼神,立刻乖乖噤声,只有满心不甘地带着一脸的痴迷望着那盏小小的鸡尾酒,偷瞥了一眼沈莫然之后心下暗道,无论用尽什么手段方法,我今天一定要找机会喝到这个鸡尾酒! “不过是鸡尾酒一杯,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韩思婷讪讪地收回手来,翻过一个白眼,却看见李惜函趁着沈莫然跟自己进行眼神厮杀的时候,安禄山之爪极为不安非地朝着酒杯前进,瞥见了李惜函的小动作,嘴角泛起一丝笑容来,朝着沈莫然招招手道:“沈莫然,我有事情要跟你说,你过来一下。” 沈莫然探过头去,却半天不见韩思婷开口,韩思婷满意地看着李惜函一口将鸡尾酒咽下去,这才缓缓说道:“你们家惜函偷酒喝。”等沈莫然回过头去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李惜函“咕咚”一下倒在了酒桌上,完全地最死过去,迎着沈莫然的杀人眼光,韩思婷微笑着耸耸肩,事不关己地选择转移话题,“对了,莫然,你今天怎么舍得把惜函带来了?不怕被我染指了?” 沈莫然扶起被一杯鸡尾酒放到的李惜函,没空理会那个女人聒噪。看看李惜函满脸通红的样子貌似着实醉得不轻,沈莫然决定还是先带李惜函回家,防止这个没有酒品的家伙呆会儿回过神来大闹酒吧,天神怪力的家伙可就不好收拾了。猛然听见韩思婷提问,正色道:“今天逛街的时候我们遇见了一些惹人厌的老鼠,想让Jason 查查他们的底细。而且刚刚我竟然看见他们的人在门口晃了一下……” “什么?!竟然敢在Noah's Ark出现?!”Jason闻言脸色微变,当年的事情始终让他心怀余悸,因为那件事,失去了那个人,是所有人心中的痛,忆起那件事给惜函带来的伤害,Jason盯着熟睡中的惜函,满脸的担忧:“是他们开始行动了?惜函会有危险么?” “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他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们么?”看着Jason担心的样子,沈莫然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更何况Noah's Ark是我们的股份的事情很少人知道才是,也许只是巧合。” 虽然听见沈莫然如此说,韩思婷却始终无法放宽心来,三个月来有不少关于那个人和他的余孽的消息,这件事情绝对不会简单,不安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沈莫然,我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些事情不只是余孽生事那么简单,他们的目标似乎只有一个,我担心……” 沈莫然闻言不由皱起眉毛来,却依旧试图安慰两个人:“不要担心,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收集所有的情报。”迟疑了片刻,终究没有说出宁微依旧活着的消息,毕竟李禹哲和他之间尚有太多的事情没有解决,他的选择也未必是回归,还是等他们都做了决定之后再说吧,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给两人,便带着李惜函离开。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Jason心中的那份不安却越发的深沉起来,那种似曾相识的窒息感……仿佛看见三年前的阴影在大家的头顶渐渐扩大,带着死亡的气息压迫而来。 将烂醉的李惜函安置在副驾驶座上,细心地替他系好安全带,“沈莫然,我还要喝!”睡梦中明显还沉醉在美酒之中,嘟着嘴巴大声的宣告自己的目标,沈莫然好笑地掐着他的脸蛋,满意地看着某人皱着眉头“哼唧哼唧”地缩成一团,掩嘴偷笑,刚刚的不安也似乎被他冲淡不少,看着他熟睡中安详的脸,怜惜地在李惜函的额角印下一吻。 睡梦中的李惜函似是位子坐的不舒服,轻哼了一声,皱着眉头侧过头去,吧唧吧唧了嘴巴继续熟睡,看着李惜函那张无忧无虑的脸,沈莫然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惜函,我多害怕我不能够保护你……就像三年之前……”忆及三年之前,沈莫然忽然不再言语,长叹一口气之后缓缓地发动了汽车。 李惜函一直闭着的眼睛慢慢地睁开来,车窗外的街灯忽闪而过,飘忽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大片的阴影,蜷缩在黑暗之中,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闪过异样的光亮,沉闷的空间里面有几不可闻的叹息一闪而过。 车窗外,夜色正浓,浓重的夜幕之下有什么危险的气息在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将呼啸而下,吞没一切。 第七章 清晨的阳光自巨大的落地窗洒落,铺洒在雪白的的床单上,宁微狠狠的伸了一个大懒腰,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搂着被子深吸一口气,满怀都是属于阳光的味道,举起手,看着阳光在指尖跳跃,嘴角泛起微笑,很久没有睡得如此的安稳,眨巴眨巴眼睛,这才想起这里是宇文诺的房间。 左右张望,却发现宇文诺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张便利贴贴在台灯上,入眼的就是宇文诺超级巨大的一个自画像——火星肥兔子一只。 我最最最亲爱的微微, 我先去局里头报个到,找到机会我就会立刻飞奔回你的身边的,早餐放在桌子上了,那可是我亲手做的爱心早饭,一定要吃完,还有,昨天喝了不少酒,记得喝杯牛奶暖暖胃。 Ps:牛奶我已经放在微波炉里热过了。 永远爱你的赫赫。 宁微看着落款处那个龙飞凤舞的赫赫以及某人沾着形似西红柿酱味道也似西红柿酱印下的一个巨大的唇印,浑身的鸡皮疙瘩扑索索的往下掉,裹着被单拖沓着来到外边,跨越沿途的无数障碍物终于胜利挪腾到厨房,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宁微决定等一会一定要把宇文诺的狗窝好好清扫一遍,不然实在是会危及自己的生存年限的,自己可没有英年早逝的想法啊。 看了眼桌上的早餐,经过仔细研究后,宁微觉得那应该是传说中的培根鸡蛋!只要除去培根焦得发黑的那一面,再除去荷包蛋煎得近乎碳化,大致上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是培根鸡蛋,宁微勉强咬了一口最后还是决定不能虐待自己的胃,要不然宇文诺回来的时候恐怕只能看见自己的尸体了。 喝过牛奶之后,宁微觉得力量回复不少,决定还是好好地收拾一下宇文诺的大猪圈,毕竟以目前的情势来看自己怕是还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自己可没有小强那么顽强的生命力。他站在厨房门口,歪着头想着要先从哪里打扫起呢?还是从卧室开始吧,收拾干净之后一定要霸占卧室,然后赶宇文诺去睡沙发! 回到房间,看着已经分不出颜色的床单,宁微回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竟然在这样的床上面睡了一晚上,恨不得立刻抓文正赫那头猪去浸猪笼,最后又认真的想了想还是认命地掀开最上面的床垫,扛到阳台上面去晒晒太阳。 挪动床垫的时候听见“啪”的一声,侧过头去看见了一个牛皮纸袋掉在了地上。随脚将那个东西踢了出来,许是年月已久,牛皮纸袋竟然经不住这一脚的力道破了开来,里面的文件散在了地上,宁微弯腰拾起,却在看见上面的文字的时,脸色变得煞白,颤抖着手看完剩下的档,手中的档犹如千斤重,不堪负荷地散落一地,宁微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左手压在额角,掩去所有的伤痛。 那里面全是关于自己的资料,从四年前到现在,一页一页纸上都是他,全是他——宁微!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嘴角抹起一丝狞笑,原来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局罢了!可笑的是自己却还那么全情投入……原来,宇文诺早就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只不过是他精心设计的局里的一颗棋子罢了!心痛得好像要裂开来,始终不肯相信就连那个唯一温暖的笑容,那个三年来他给自己的无数温暖,也只是在为这出早已上演的戏付出罢了。宁微坐在床边,阳光温暖的照进房间,可他却全身冷得发抖…… 跌跌撞撞的直起身来,一刻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呆下去,宁微的脑海里面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离开文正赫,离开李禹哲,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里所有的事事非非。 茫然的站在街头,无数的人流在自己的身边流淌而过,宁微像个失了线的木偶,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呆立在十字街口,左转右转还是直走?徘徊半晌,宁微的嘴角忽然泛起一个自嘲的微笑来,宁微啊宁微,这个世界是这么大,可是却没有一个地方是你可以归属的! 不知道在街头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过穿流的街道,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自家的楼下,推开门来,地瓜早已热情万分地冲了过来,搂着地瓜,宁微积压的所有感情都在瞬间激发出来,将自己的脸埋在地瓜的毛发中喃喃自语着:“地瓜,我,只有你了……” 一个温暖的怀抱自身后将自己包裹,宇文诺?宁微心下一恸,正欲摆脱这个虚伪的拥抱,耳边却传来沙哑的声音…… “宁微,你还有我……” 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那个一脸憔悴的李禹哲……不过一夜的光景李禹哲满脸胡子拉茬,眼睛里面布满血丝,哪里还有那个传说中叱诧江湖的沙漠之狼的半点威风? 宁微望着李禹哲探出的左手,宁微心中那根弦莫名地一震,恍惚中似乎又听到昨夜那个磁性的声音说:我把我的左手送给你好不好?想到那个声音,宁微闭起了眼,是不是不看这样的画面就可以忘记他曾经给予的温暖?咬着牙,似乎想咬碎所有关于那个戏子的记忆!宁微睁开眼,缓缓的伸出自己的手来,慢慢握紧那只曾经放弃自己的手,讷讷地开口问道:“你要把你的左手给我么?” 李禹哲看着眼中几乎没有焦距的宁微,他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随风消逝,李禹哲的心中痛得无法自以,顺势拉过他拥入怀,在他的耳边低语:“给你,不仅我的左手,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宁微,回到我的身边好不好?” 宁微任由他拉自己入怀,嘴里却固执的喃喃自语:“你要把你的左手给我。”声音低不可闻,而拥他入怀的那个胸膛里却不再有他想要的味道,或许什么都已经改变?曾经想要的,不断寻找的,都已经不再是这个三年来让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了,心中为他保留的城池已经被另一种温柔一口蚕食,只是,可笑的是,李禹哲也好,宇文诺也罢,却都不是自己可以停泊的码头……宁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推开那个已经不再眷恋的怀抱,当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已经掩去了所有的感情,黑色的眼睛如幽深的古井,里面看不出丝毫的波动,“M,我跟你回去。” 李禹哲愣愣地望着宁微,心却因为他那一句回答再次冰封……他竟然喊自己,M!当初为了防止身份泄露,组织里面的几个重要人物都有自己的字母代号,一如自己的M,他的K,莫然的S,思婷的T……如今,他竟然喊自己M,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斩断了与自己的所有情感,他只是要告诉自己,纵使回到自己的身边,他还是不能够再和自己在一起么?万般思绪一涌上心头,嘴角抽动终究将所有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至少他肯回到自己的身边,在自己的身边,那是不是还是有希望的?李禹哲不愿去想,因为他不敢,他害怕,他害怕眼前这个飘乎的人再次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第八章 “一,即使不能看你一秒钟,二,我是如此地焦躁不安,三,我怎能等到三秒钟,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四,爱,爱你,五,今天就跟你说六,在60亿人口的地球上我可以遇见你七,好运!” 苏夜语一直认为,每天能够在办公室里面欣赏各种类型的帅哥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但前提是那个帅哥不能是个五音不全,当然五音不全就算了,你也别大清早地瞎吼啊。看着周围逃的逃,塞棉花的塞棉花的师兄们,苏夜语简直是欲哭无泪,想当初自己可是冲着传说中警界神话的重案组以及号称警界之王的宇文诺而死活转过来的,结果报导第一天就看见宇文诺拿着个电蚊拍审问一直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苍蝇,问他有没有看见那只咬了他的蚊子……宇文诺在苏夜语心中的光辉形象,一道道龟裂在上面浮现出来。 目瞪口呆的苏夜语还来不及反应,又一个小帅哥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正在感叹重案组的帅哥多的时候,那家伙神秘兮兮地朝着宇文诺探出手掌:“哥,我刚刚在披萨边上看见这只蚂蚁鬼鬼祟祟的,一定有企图!” 苏夜语终于深刻地认知到,重案组之所以被称为神话,怕是因为这里众多的天外飞仙吧,而那个被成为警界之星的宇文诺,难道是因为他老家在外星?晃晃脑袋,表示自己一定要相信自己的上司,自己的同僚,毕竟那些破案记录是做不了假的,那个也许只是人们的个人爱好,纯属业余的娱乐生活,就好像咱平时的卡拉ok一样,可问题是,有人这么娱乐的么? “我爱你不要到处看,看我我喜欢你请每天每天秀给我你的微笑 八,我的心在啪嗒啪嗒地跳九,快来救救我的心十,10年过去我依然会爱你我永远都不会改变心意”唱到忘情之处的宇文诺见苏夜语正盯着自己看,一个闪亮亮的桃花眼就飞了过来,外带飞吻一个。 苏夜语一阵恶寒,侧过头做呕吐状,来了一个多月了还是不适应啊,想了想之后招过对面那个唯一对着宇文诺的魔音贯耳不仅能镇定自若还摇头晃脑作欣赏状的金贤重:“金贤重,你说老大是怎么了?今天完全的不对劲啊,五音不全还在那里嚎数字歌,脑门又被门板夹到了?” “苏夜语,你这样跟先辈我说话以及说前辈他的坏话都是不对的。”话说到一半,看见苏夜语已经在边上寻找凶器准备砸人了,忙不迭的冲上去按住其双手,涎着一张俊脸笑得谄媚万分,“小夜语啊,我只是开玩笑的,呐呐,老大今天的样子啊,根据我金大帅哥纵横情场数十年的经验来看,一定是红鸾星动,桃花朵朵开啊。” 看着某人得瑟的小样,苏夜语极为不屑地翻过一个大白眼来:“金贤重你是笨蛋么?老大红鸾星早就动了好几年了,我才来了一个月的比你晚都知道,这个还用得上经验?还有,大不了我几个月的你,没有资格在我的名字前面加小字,金贤重我严重鄙视你。” 这边讨论的热火朝天,“阿嚏!”拿着一把美工刀当麦克风的宇文诺打了个老大的喷嚏,忽然惊觉自己两眼齐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两眼齐跳还倒是没有听说过,凑过脑袋问了一声,金贤重低头想了想答道:“老大,可能是说你今天会中乐透吧,然后去兑奖的时候发现彩票丢了。” “去你的乌鸦嘴,”宇文诺翻过一个大白眼,想起今天是自己的好日子,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借口上姜胖子那里那个假条,然后赶紧回去跟自家的微微好好团聚,美美地过自己的二人世界,想到这里不由得一个人嘿嘿地开始对着一片空气傻笑。 苏夜语黑线三杠,决定还是不打搅某人大白天地做白日梦,刚想走却眼看见别的科室的美眉过来参观传说中的警界之星,忙不迭的递过一张纸巾:“老大,你口水流下来了。” “谢谢~”看着宇文诺又对自己路出白痴一样的笑容,哎,不管好心的事情,纯粹是为了防止自己以后出门的时候被人鄙视。听见门外的小女孩们惊呼“好帅”的时候,苏夜语无奈苦笑,所以说啊,人不能被表像迷惑,不然地话就会像自己一样,一不小心就被埋在火星堆里面。还没自怜完毕,宇文诺已经大煞风景地开了口,“夜语,我今天要翘班,姜队那里就靠你们了啊。” 苏夜语很干脆地say no,不是不想帮啊,这家伙一周逃三天,一天到晚装便衣,金贤重更甚,一把拖住宇文诺生怕他逃跑:“老大你行行好啊,你这周已经逃了四天了,总共才上五天的班,姜头已经发话了,再帮你逃班的话就扣我的工资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切,我自己去请假好了吧,你们这些没义气的臭小子们!”宇文诺被金贤重的眼泪攻势顺利打败,但是为了微微,死也要回去啊,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到姜虎东的办公室门口,在开门的一瞬间迅速弯腰,捂肚子,皱眉头,呻吟着开了口:“老大,我肚子痛,很有可能是阑尾炎犯了,能不能放我去医务室看看?” “两天前你的阑尾不是已经切除了么?不会是医生忘记把剪刀拿出来了吧?”姜虎东抬起头,嘴边还有片火腿肉在颤呐颤的。 “啊?用过了?”宇文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迅速地将肚子上的手转移到了腮帮子上,“哦,将头那我今天牙疼,今天想去看看……” “宇文诺,不是我不想睁只眼闭只眼啊,主要是你这个月已经牙疼了八次,头疼了三次,每天早上都会遇见老太太过马路,那老太太天天等你牵她过马路啊!总共才三十天,你有哪一天没个迟到早退的?最夸张的是阑尾炎你每月犯一次,你到底有几个阑尾啊?” “姜头,不好了,出大事了,”就在宇文诺绞尽脑汁想对策的时候,苏夜语忽然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见着文正赫,飞过一个眼神过来,然后又很焦虑地指着姜虎东手上的食盒尖叫一声,“老大,你怎么还吃这家店的事物啊!听说你常去的那家肉店用的猪肉都是死猪病猪!” “什么!病猪死猪!”姜虎东闻言脸色大变,不等文正赫自动请缨就把宇文诺推出“宇文诺,带上你们组的队员还有法政科的乔医生,赶紧去给我查清楚,回头给我写五万字的报告上来。”说着还将嘴里的肉全部吐出来,生怕没吐干净。 出了房门,宇文诺满脸崇拜地看着苏夜语:“夜语,你果然是我们重案组最聪明的人,病猪死猪,你竟然连这一招都能够想出来,我实在是太佩服你了。” 苏夜语非常不谦虚地接受了宇文诺的膜拜,探出左手来送上一个微笑:“五百” “诶?五百?怎么又涨价了,前几天不是才两百的么?”迎上苏夜语你不给钱就不再帮你的眼神,宇文诺终于在强权政治之下退缩,毕竟以后还是要仰仗着苏夜语逃班的,心痛肉痛地打开钱包,“好吧,五百就五百。”555,我这个月的工资都基本上全进了苏夜语的荷包了,我还想请微微吃顿好的的啊,这下好了,只能吃泡面了。 看着宇文诺消失的飞快的背影,苏夜语在背后摇着个小手绢欢送:“承蒙惠顾,欢迎下次再来啊~”满意地甩了甩手中的五百块钱,嘴角笑意浮现,哎,其实火星组的生活还是蛮惬意的,偶尔敲诈敲诈宇文诺,然后压榨压榨金贤重,至于师兄们,呵呵,来日方长嘛……阴笑几声也迅速地消失在门口,逃班去也。 据说当日重案组全体同仁忽然感到室温下降十几摄氏度,狂寒不止,其中金贤重情况最为严重,狂打喷嚏无数。 “一,即使不能看你一秒钟,二,我是如此地焦躁不安,三,我怎能等到三秒钟,咿呀咿呀咿呀咿呀”扛着束新买的玫瑰花宇文诺继续扯着五音不全的嗓子荼毒着路人甲乙丙丁的耳朵,顿了顿之后,忽然决定去微微那把他的行李拿过来好了,兹以表现一下自己贤夫良夫的良好质量,好让自己的宝贝万觉得所托非人。 于是宇文诺站定,立正,向后转,齐步走,高歌一曲,终于在吓哭无数婴幼儿童之后到达了宁微家的巷子口,眼角瞥见了某辆极为眼熟的车子,立刻认出了那辆车子是属于自己的情敌——李禹哲的。那个臭小子竟然还死赖在微微家!思及此,宇文诺登时小宇宙燃烧起来,把花寄存在超市大妈那里,挽挽衣袖准备好好教训教训对方。 可惜刚跨出超市,就看见李禹哲挽着宁微走出了那套公寓,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而且态度亲昵?!前所未有的背弃感沉沉压将下来,在瞬间将宇文诺淹没,心脏有这片刻的停顿,告诉自己,一定是李禹哲威胁宁微,一定是李禹哲又说了什么,宁微,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咬咬牙,走上前,二话不说就拉起宁微的手离开。 可是,宁微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不带一丝犹豫……宇文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宁微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宇文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的波动,两人对峙着,却始终一言不发。李禹哲静静地站立一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眯起眼睛来,掩去了所有的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禹哲首先打破了这一片寂静:“宁微,我们该走了。”宁微闻言收回视线,点点头,打开车门坐进去。 宇文诺看着始终不肯多说的宁微焦急万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过离开了几个小时,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呢,本能地觉得如果自己现在不拦下宁微的话,两个人之间就不会再有可能,自己,就将永远地失去他,情急之下,探手卡在车门上不让他关上车门:“宁微,你不能走,我,不许你走!” “不能走?不许走?!”宁微冷冷地撇了宇文诺一眼,自嘲地笑了起来,“宇文诺,你是在逮捕我么?是不是我有权保持沉默,是不是我现在说的每一句都将成为呈堂证供?”轻轻地在他的手上拍了拍,微笑着,“如果不是,那么,我有权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文警官,请你放手。” 宁微侧过头去不肯理他,低声对李禹哲道:“我们走吧。”车子发动,宇文诺却始终死死抓住车窗不肯放手,眼看车速见快,宁微一掌劈在了宇文诺的肩井穴上,宇文诺手上一麻,径直摔了出去,看着那个人倒在尘土之中,脸上竟然有着绝望的悲伤,心竟然有着隐隐的抽痛,低下头,那样的家伙,有什么好值得心痛了,这个骗了自己三年的大混蛋! 后视镜反映了宁微的所有神情,李禹哲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拳头在不觉间握紧,却终究只是慢慢地松开…… 繁华的街头渐渐被抛至身后,远山在道路的尽头浮现,几个拐弯之后,车子便驶上了一条蜿蜒的山路,随着某些熟悉的景物一一映入眼帘,车子终于在一幢欧式的建筑前面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建筑物,宁微的眼底有着深沉的颜色一闪而过,却只是一眨眼便已悄悄掩去,终究只是侧头望向窗外,一言不发。 入得大厅,便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依着沙发阅读着报纸,心跳猛然停顿了片刻,愣愣地站在大厅,一时间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一直低头看着书的韩思婷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寻常的目光,抬眼来看见了呆立在大厅的宁微,眼中有惊愕在瞬间一闪而过,可在扫了一眼他身边的李珉雨之后,心下已经了然,脸上浮起一个温柔的笑意,施然起身来到宁微的身边,点头笑道:“宁微,你回来了?”平和的语气仿佛两人不过早上才见过面。 宁微看着韩思婷嘴角的那抹笑意,完美的弧度,却阻隔了所有内心的温柔,这才是彼此的一贯作风啊,也扯起嘴角,漂亮的微笑一如当初:“是的,大小姐,我回来了。” 一直静静地看着宁微的李禹哲始终保持着沉默,他明白他的眼睛深处依旧是冰凉一片,不在多语拉起宁微的手来到了二楼。 在某个熟悉的房间门口停下,推开门,宁微意外的发现里面的陈设似乎丝毫没有改变,床头上那本看了一半的书还是静静的和在那里,就连自己养了五年的那盘蝴蝶兰依旧在窗台上随风摇曳,时间仿佛在这个房间里面完美地被阻止了。错愕地回过头,却迎上了李禹哲微笑,含笑的眼里是一片温柔,心中闪过莫名的一阵悸动,叫嚣着妄图惊慌地想要冲破这三年苦苦经营的禁锢…… 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少爷,我先休息了……”慌乱地合上房门,抵在房门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缓缓滑坐在地上,将手掩在额角,把所有纷乱的情绪藏在了那片阴影之下,心口的那枚戒指硌得自己生痛,掏出来,月光在戒指上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辉,冷冷地刺痛这宁微的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宇文诺”三个字轻轻地滑出了唇畔。 李禹哲呆呆地站在原地,那一眼里面,看见了他的惊慌,看见了他的拒绝,看见了他对于这三年的留恋,抬起的手终究没有敲下,只是轻轻地落在门扉上,勾画着那个人的身影,仿佛可以透过这扇门感知那个人的温暖。额角抵在门上,满心都是他的哀伤,心也跟着紧揪了起来,可是,宁微啊,这一次,我不想放开自己的手。抬起头来转身离开,月光投射在他的眼里,映射出一片冰凉的肃穆。 第九章 夏威夷的某个临海别墅里面,死乞白赖地,李禹哲死活要睡在宁微的身边,借口宁微要好好地保护自己,扛着个巨大的枕头蜷缩在宁微的床铺上,甜甜地摆出个迷死人的大微笑,说了声晚安,便闭眼睡下。 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人,知道抗议也是无效,扯扯被角闭上眼睛,这些日子,所有人都对这三年绝口不提,似乎每个人都忘却了这三年,若不是胸口的戒指时不时地刺痛着心头,宁微甚至有种这三年的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自己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三年之前,依旧坐着禹哲的影子,替他阻挡着来自各处的明枪暗箭,唯一不同的似乎只有李禹哲,一反常态地难缠,完全没有当年的冰冷,有事没事都要缠在自己的身边。 “宁微,睡着了么?”不知过了多久,那边忽然传来了禹哲低沉的声音,不想回答,只是闷闷地装睡,半晌不见宁微回答,禹哲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惜函是我的弟弟……” 弟弟?听闻这个消息的宁微不由错愕地睁大了眼睛,当初不是没有揣测过李禹哲与李惜函的关系,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竟然是亲兄弟,心头却在不觉间泛起苦涩,弟弟,那又如何,当初两个人那么靠近的时候,他终究还是不相信自己,任由自己胡乱猜测却始终保持着这个秘密。 “当日父亲被害,在他临终的时候,他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枪,一个是钱,父亲说过,帮不能毁在他的手上,我和惜函之中若是钱,那么惜函就必须过上刀头舔血的日子,那个时候他才不过十二岁,单纯美好,难道我要亲手推我的弟弟下地狱么?那个粉雕玉镯的孩子,那个用软软的音调喊着我哥哥的孩子。所以我选择的枪,给了惜函最干净的背景,将所有白道上的生意跪到了他的名下,更让父亲最信任的李秀满照顾他。” “宁微,惜函是我抛弃所有才保存下来的,他是我对于光明的所有想象,如果不是我父亲被人暗算,我也许可以任性一点,逃离这个地方,做我想做的事情,如今我被我对父亲的承诺束缚住了翅膀,再也飞不到我所想拥有的那片蓝天,所以我费尽心思只为保存惜函的美好。可是我没有想到李秀满是那样的一个人,在我惊觉所托非人的时候,我对惜函的感情又夹杂了愧疚,我觉得我没能够保护好他,如果不是我,惜函不会被李秀满挟持……” 听出了李禹哲对于李惜函的满腔愧疚,宁微却始终不发一言,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对于光明的渴望总是更加执着,尤其在触碰过那片温暖之后,就算明知道光会让自己无所遁形,却依旧愿意忍受着那灼伤的痛苦,胸口的戒指似乎也开始散发这隐隐的热气,烫得胸口一片灼痛。 “可是就算是再有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救惜函,宁微,你明白么?”一直自顾自地说这话的李禹哲忽然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宁微,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有着隐隐的哀求。 哀求,禹哲,将一切都和盘托出的你是在努力想挽回什么么?宁微望着灼灼看着自己的李禹哲依旧不肯再开口,只是替他拉拉被角,嘴角泛起笑意:“禹哲,不早了,该睡觉了。”然后便侧过身留给他一个僵直的背影。 李禹哲看着那个僵硬的背影,嘴角微动,却终究放弃,自己又太急躁了么,急急莽进却不过让你逃得更远么,可是,宁微,至少你选择回到了我的身边,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悠扬的音乐,带着假面的各色俊男美女在舞池之中翩翩起舞,拉斯韦加斯,这个充满着奢靡诱惑与坠落的地方,禹哲在不远的地方微笑着和各色人物交谈,宁微将自己藏在不起眼的角落,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宴会进行到一半,大门忽然被人撞了开来,那人大大咧咧地推门而入,明明迟到却丝毫不在乎周围明显的注目礼,摆过一道凌厉的眼神之后,所有的人都尴尬地侧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着各自的话题。 李禹哲玩味地看着那个忽然出现的人,带着Christian家族的族徽,黑色的头发,应该是Christian家族那个在继承典礼上逃跑的神秘继承人吧,Eric·Christian……终于想明白愿意回来了么? 宁微却在眼神触及到那个人的时候再也转不开视线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迟到的人四下张望了一下,似乎发现了宁微的所在,径直朝着这边走过来。款款停在宁微的面前,嘴角微微上扬:“金先生,好久不见了。” 熟悉的微笑,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是熟悉的温暖,宁微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人,目光扫到了他胸前莎朗斯通家族的标志,一把把他扯进阴影中:“宇文诺,你疯了么?假冒谁不好,假冒Christian家族!要是被Christian家族的人查出来,十条小命都不够你死的!” “微微,你是在担心我么?”只可惜对面的人完全没有领悟到自己的焦急,衍着张脸笑得满是灿烂。 宁微对这个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十分无语,干脆拖着他的手直接往外走:“屁话那么多,快点走啦,Christian家族可是今天的主角,我掩护你,你就从后门走吧。” 可是身后的人却定定地站在原地,宁微错愕地回过头,却看见那个家伙正微笑地看着自己:“微微,你在担心我哦,那么就是原谅我了?” 面对着他的笑脸,宁微莫名地有些脸红,却不及再开口,宇文诺已经径直朝着台子上走过去,宁微见状登时惨白了一张脸,那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想喊却又不敢开口,生怕一不小心又会将他暴露,右手探入怀中,触及冰冷的金属的时候,总算拖回些冷静,万一有什么不对劲就直接上前抢人好了。 “各位,在下Eric·Christian,对于大家今晚的大驾光临,本人万分感谢,希望大家能够在今晚的舞会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简短的几句话之后,宇文诺已经抛下话筒直接走下台来。 Eric竟然是Christian的新任继承人。对于这个新的认知,宁微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身为韩国警司的他怎么能够在这么简短的时间混入意大利最大黑帮家族Christian并且成为其继承人,思绪还没有理清楚,宇文诺已经走过来,摇着香槟摆出个无所谓的微笑:“怎么?很意外?” 宁微看着眼前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宇文诺,忽然觉得异常的陌生,不知该作何回答,明明想要宇文诺给自己一个理由却又担心隔墙有耳,揣着一颗满是担忧的心终究不知如何开口。宇文诺看着欲言又止的宁微反倒“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不用意外也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很好,只是现在不方便告诉你详情。只是呢,如果宇文诺不能和你在一起,哪么,我就以Eric来。” “宁微,我们该回去了。”还想说些什么,身后却传来了李禹哲的声音,下意识地想要将宇文诺藏到身后,生怕他被李禹哲认出来,可是宇文诺已经直接越过自己迎了上去,探出手来笑得彬彬有礼:“李先生怎么这么早就要离开么?想必是在下招呼不周了。” 李禹哲只是斜着眼睛看着宇文诺:“Christian先生真是客气了,今天的宴会很成功,只是在下临时有些事情不得不告辞。”顿了片刻之后扫了一眼僵直着的宁微,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不经意地抬手望了望腕表,侧头浅笑,“宁微,我要先走一步,你会跟着我走么?” 不知道李禹哲为何会如此问道,有些忐忑地摆了一眼宇文诺,生怕他被发现,回过头时,却看见李禹哲微笑,橘黄色的灯光投映在他眯起的眼睛里面,目光流转,却掩盖住了所有的情愫。似乎等不及宁微的答案,李禹哲已经径直离开,“宁微,我去下洗手间。”在经过宁微身边的时候塞了一个小盒子在他的掌心。 宁微愣愣地看着李禹哲渐渐远去的背影,巨大的水晶灯在他的身下投下浓重的阴影,默默地看着他的身影完全地消失在门后,心中仿佛被什么钝器狠狠击中,张了口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一直站在一边的宇文诺看着宁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探过手揽过他的肩膀,宁微有着片刻的迟疑,终究还是将他的手轻轻拂开,侧过身低头望着手中的小盒子,缓缓开口道:“宇文诺,我已经回到了我该在的地方,我们的生活应该各自回归。”顿了顿之后将脖子上的链子脱了下来,塞在宇文诺的手心,微笑道,“那段记忆就用这条链子全部清算吧,投入的感情各自收回,收不回的那些就全部舍弃吧。” 说完便朝着禹哲的方向离开,不愿回头,不知道宇文诺会有怎么样的表情,只知道手中的小盒子硌得自己生疼,胸膛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充盈,挤压着心脏,越走越快几乎是逃离着到了门口,凛冽的晚风吹的眼睛一阵阵酸疼,心里面却忽然变得空荡荡的,深深吸口气,冰凉的空气填满胸膛,冻结了所有流动的情绪。 收拾心情等着李禹哲的过来,一辆黑色的车子“哧”地一声急刹在自己面前,一个黑衣的男子已经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宁哥,不好了,老大被抓走了。” “宁微,你竟然让禹哲被捉走了?”刚进门,一个拳头就迎面砸来,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却颓然放弃,结结实实地被打翻在地。对于宁微的不躲不闪,Jason有些愣住了,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拳头,还是韩思婷先反映了的过来,忙不迭地拉住Jason将他拖至一旁。 沈莫然有些担心地探过手来,宁微却仿佛没有看见,自己站了起来,擦擦嘴角的血渍,抬头看着众人,眼神落在了在沙发上已然睡着的李惜函,苍白的脸上有着红紫的淤青,愣了一下,一旁的沈莫然见状解释道:“惜函也被人袭击了,所幸没有什么大事。” 宁微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迎上莫然担忧的眼神,抛下一句“保护李惜函。”推开房门就往外走,沈莫然探出手要去拉他,却被他挣开来,Jason也担忧地跟上来。 宁微丢下一句“如果不想李禹哲死就不要过来!”头也不回地甩上房门隔绝了所有人的询问,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直闭着眼睛的李惜函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周遭的的一切。 第十章 好不容易结束了手头的工作,苏夜语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回到家,才推开门,就警觉地发现里面有些不对劲,左手探进外套,不动声色地走到大厅,忽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来勒住了苏夜语的脖子。苏夜语本能地想要使出过肩摔,却在目光触及手臂上的伤疤的时候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这个伤疤,这个味道,那个人…… “小夜……”耳畔是熟悉的声音,时隔三年之久不曾听闻的声音,是那个人的声音!人有那个人在背后搂着自己,紧紧咬住嘴唇,强压下心中纷至沓来的各种情绪,倔强的不肯发出任何的声音来。却在他说出“我回来了”四个字的时候,所有的狂躁不安在瞬间达到了顶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苏夜语,二话不说一口咬在了那个人的手臂上。 身后的人吃痛,闷哼一声,看她的眼神却越发的温柔起来,仿佛只是在看个任性胡闹的孩子,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无奈,宠溺地摸了摸苏夜语的脑袋,任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臂,没有丝毫的挣扎。感觉到她咬自己的力道慢慢轻了下来,那个人的嘴角泛起丝丝笑意来:“小夜,别把牙蹦了啊。” 女子闻言浑身一震,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嘴巴,看着衣服上隐隐透出的血迹,这才发觉嘴巴里面有着淡淡的血腥味,怕是自己咬得太狠,咬破了呢。不肯承认心中的愧疚,苏夜语狠狠地推开眼前的人,神经质地擦着嘴角恨声道:“你怎么还没有死!三年了,你就那么销声匿迹三年了,你不是死了么?全世界都说你死了,你不是死了么?!死了为什么还能出现,你知道我听说你死掉的时候,我有多么害怕,我有多么……绝望……”说到后来,强压的眼泪再也隐藏不了了,开始大滴大滴的渗出眼眶,跌落在他蓝色的纯棉睡衣上,晕染出大朵大朵蓝色的花。 看着哭泣的女子,宁微长叹一口气走上前,不顾她的挣扎轻轻地将其拥入自己的怀中:“小夜,我以为你根本就不想见到我,毕竟当年的那些经历不是你一直想要忘记的么?” “少自作多情了,我一点都没有想记得你!我现在可是警察了,你这个黑社会,当心我送你去吃牢饭!”胸口传来苏夜语闷闷的反驳,软软的音调早已经没有半分的威慑,反倒跟像是跟主人撒娇的猫咪,惊觉这一点的苏夜语回以一个不屑的冷哼,愤然住口不再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女子停止了啜泣,冷冷的推开抱着自己的男子,整整头发,又恢复成了两人初见时的那个苏夜语,冷漠疏离。面无表情地盯着宁微:“你这个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才不信你会这么好来看看我,有什么企图直接说明吧。” 看着那个家伙宠溺的眼神,苏夜语忽然有些扛不住,却只是恨恨地甩过一个大白眼,上厨房两杯咖啡端了出来,“那个人没有死。” 倒是没有预料到苏夜语这么直接就告诉自己想要的信息,宁微反而愣了一下,旋即便微笑这凑上前来:“小夜,你这样算不算泄露机密啊?” “凭韩思婷的实力知道这件事情只是早晚的事,时间问题罢了,你会来找我想必已经有些底了。” 似乎不习惯此时的气氛,宁微推了推面前的咖啡杯笑道:“小夜,我要糖。” 苏夜语狠狠剜了宁微一眼却还是乖乖地去了厨房,再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宁微已经将咖啡喝完,竟然不恼,扔了两颗方糖在自己的杯子里,顿了片刻之后开口道:“哥,想知道李秀满凭什么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面能够东山再起,实力甚至赶超你们吗?是警方介入了!自从两年之前李禹哲挑了‘青龙帮’,李禹哲就是警方的眼中钉,他们不能可能看着李禹哲一个人独大垄断整个黑市,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力量来让你们彼此制衡。盘踞在多年的李秀满是最好的人选。” “但是李秀满绝对不是一个值得信赖和相与的人,在他逐渐做大的今天,他已经不接受警方的控制,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李禹哲,这一次的行动,没有任何的人有生还的希望,游艇上已经被放满炸弹,你们上次可以生还,因为是在李秀满的别墅里面,他要考虑到自己的逃生机会,这一次不会,这一次警方想要的就是完全地剿灭李秀满和李禹哲,想让两帮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互相吞并,这样一来,在短期内不会有人可以再做到李禹哲的程度了。” 苏夜语抬眼望了下宁微之后又问道:“宁微,如果你去了就是死了,这样你还要去救李禹哲么?” 宁微却是毫不迟疑地一个字“是。” “不去不行么?” “不行” “可是你不用去了,四颗安眠药足够你睡到后天的。”话还没有说完忽如其来的眩晕让苏夜语有了不好的预感,刚刚的咖啡……“宁微,你不能去,会死的!你用现在这个身份干干净净地活下去难道不好么?” “不能不去呢,小夜,我已经重新选择了地狱。”宁微看着死命拽着自己手的女子笑得一脸无奈,趁着苏夜语愣神的片刻一掌敲在她的后颈,托住女子委顿的身体将她抱到床上,抚开额前的碎发笑得一脸温柔,“你已经走向了光明,也请你一直幸福下去吧。” 轻轻地合上房门,却瞥见一道依靠在墙上的身影,心下不由一凛,却在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之后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压低了嗓音问道:“宇文诺,你怎么会在这里!” 门口的人却不曾说话,伸过一只手来,张开手心,一条金色的链子垂了下来,银色的戒指在眼前摇晃,宁微错愕地看着戒指,不明所以。宇文诺一言不发只是固执地链子带到了他的脖子上:“宁微,不许再摘下来,多好看的戒指,我以后一定会在上帝面前正式戴在你的无名指上面的。” 宁微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感动,看着那月光下熠熠生辉的戒指弯了嘴角,忆及当下的处境,将他轻轻地推了开去:“宇文诺,你要抛弃你的上帝么?” 宇文诺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看着链子上的戒指依旧笑得一脸灿烂,“不会抛弃,但是我会去地狱陪你。”不等宁微拒绝,宇文诺已经朝着门口走了过去,看着宁微还呆立在原地回头催到,“走吧。” 宁微不明白地问道:“去哪?” 宇文诺回过头抛过一个大媚眼来:“救我的情敌,然后拿这个要挟他,让他把你以身相许给我。” 银色的月光铺洒在床上,一直紧闭着眼睛的女子缓缓地直起身来,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凝望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第十一章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迎面而来的风里面已经有着隐约的海腥味,看来离海边已经不远了,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个一本正经开着车的男人,飘忽的灯光衬托着他坚毅的五官,虚无地仿佛一场飘渺的梦境,宁微强压下心头涌上的不安,低头拨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越发焦躁起来,这一行根本就不知道能够有多少胜算,万一一个不测便是粉身碎骨,宁微明白想要劝他回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等一下趁着下车的瞬间将他打晕了扔在车子里面。下了决心之后咬了咬牙指着不远处的海岸道:“诺,就在这里停下吧,靠得太近了会被发现的。” 宁微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怀里的枪,慢慢地靠近去,宇文诺却忽然侧过头来朝着宁微微微一笑:“微微,你可是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喊我的名字的,今天怎么忽然这么亲切,难道要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猛然被看穿心情的宁微不由微微愣了一下,就在这闪神的瞬间,只听见“咔嚓”“咔嚓”两声双手就已经被锁在了方向盘上面,立刻意识到了宇文诺的意图,不由得脸色微变,急急吼道:“宇文诺,你想做什么?!” 宇文诺一边晃着之间的钥匙一边嬉皮笑脸道:“这才是我们家的微微嘛,刚刚那声诺喊得我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不要那么吓我哦。”说完又一脸痞子相地吹了吹口哨,“至于干什么嘛,当然是要防止我的老婆大人红杏出墙喽,切,当着我的面会旧情人,当我是死的啊!” “宇文诺!” 宁微恨恨地看着宇文诺,可宇文诺却完全无视他几乎喷火的双眼,么么他的脸颊微微笑了起来:“微微,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啦~为了那个李禹哲这么仇视我我可是要吃醋的哦。” “宇文诺我没有时间陪你~唔……” 宁微剩下的话已经被宇文诺用唇给堵上了,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宇文诺满意地看着安静下来的宁微舔舔嘴唇,手探入宁微的衣服,附上他握着枪的手微笑了起来:“宁微,你不舍得我送死,难道我会舍得么?” 不等宁微再作反应一个手劈砸在了宁微的后颈,脱下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轻轻地在宁微的额头上印下一吻,“那天你不是问我理由么,理由很简单,既然你选择了地狱,那我就选择和你一起沉沦。”浓重的夜色下衬着他熠熠的眼神,顿了顿之后宇文诺慢慢直起身来,看看手表已是午夜两点,伸伸懒腰笑了起来,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哎,我还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博爱的人,还要救情敌~ “小微要看好家哦,爸爸妈妈出去一趟就回来哦,你要乖乖的。” “你为什么不跟着你的爸妈一起死掉!你这个没有用的废物!” “哥,我们能活下去么?” “宁微,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父母和蔼的脸,姑姑嫌弃的脸,小夜惊恐的脸,李禹哲张扬的脸……一张张脸走马灯一般在自己的眼前飞速掠过,忽然间,整个视野都被红色侵占,无数张扭曲的脸庞带着凝结的血色直直压迫而来,宁微无力地想要挣扎,却不能有丝毫的动作。逝去生命的人们大喊着“还我命来!”,凄厉而绝望,那些,都是被自己夺取生命的人…… “微微,不要怕,有我呢~”就在那些凛冽的死气几乎将自己冻结的时候,背后有个温暖的怀抱出现,是宇文诺!欣喜地回过头去,宇文诺带着一脸温柔的笑意望着自己。“宇文诺……”宁微呢喃着开口,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股血液从宇文诺的头顶蜿蜒着下来,宁微的笑容瞬间冻结,却在犹豫的抚上他的脸的瞬间,看着龟裂的条纹慢慢浮现。 “宇文诺”惨叫一声睁开了眼睛,手上传来拉扯力,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是在车上,车上!昏倒前的记忆瞬间回到了脑海,宇文诺那个笨蛋拿走了手表,根本就无法知道时间,现在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扯了扯手铐,死死地扣在了方向盘上面,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开锁的工具,却发现车子里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东西,心下着急,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一脚踹断了方向盘,急冲冲地就往海边赶去。 等到赶到海边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了大量的警车围在了港口,记起了苏夜语的话,看着警车都没有鸣笛开灯看来船上的人们都还是安全的。盘算着该怎么混过警察的视线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被自己打晕了的苏夜语,她不应该是吃了安眠药在家昏睡么?苏夜语似乎也看见了宁微,站起来就要走过来,却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旁边有个男子急急赶了过来,扶起了倒地的苏夜语大声的苛责道:“你不要命了!我扶你道后面的车子上休息!”苏夜语犹豫地望了一眼宁微的方向,犹豫着点了点头。 “贤重,我想喝点东西……”刚到车上苏夜语便找借口支开了那个年轻的警员,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女子虚弱地开了口,“哥,进来吧。” 宁微溜上车看见了女子肩头的血渍,大致猜到她是拿到刺肩头提神才赶到海边,不由皱起眉头,却也多说,开门见山道:“夜语,把钥匙给我,宇文诺偷的你的手铐对不对?”见女子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宁微又开口道,“他死了,你以为我还会活下去么?” 女子闻言猛然震了一下,慢慢地从衣服口袋里面掏出了钥匙来,颤抖着交到了宁微的手中。可宁微刚刚揭开手铐的时候金贤重忽然回来了,宁微顿了顿一掌劈在他的后颈上,迅速换下他的衣服,脱下他的手表和手枪,将他绑在后座上就准备离开,身后的女孩却忽然喊了起来:“哥,无论结果怎么样,你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好不好?” 宁微回过头看着女子满是哀求的眼神,嘴角慢慢浮起丝丝笑意,缓缓开口答道:“好。” 第十二章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重重云霄,只有零星的几点星光在墨色的天空摇曳,罪恶的爪牙在这浓重的夜幕之下四处伸展。离海岸不远的地方有辆游艇缓慢地行驶着,整艘船上灯火通明,在天地一色的黑暗中仿佛是那唯一的光明。 初春的夜晚,气温仿佛又回道了冬天,两个站岗的人不由低声咒骂着,“要不是今天那个臭小子,老子用得着在这里挺尸啊,还要伺候里面的四头猪!”说完又捅捅身边的人道,“你说今天那人是不是傻子啊,竟然敢单枪匹马地杀过来救李禹哲,真是个不怕死的主。” 另一个人哈勒口气,看着冒出的白烟开口道:“你还别说,那个家伙也真是条好汉,要不是那个李禹哲身上的装置,说不定还真被他救走了,而且就他一个人伤了我们不少兄弟呢。” 原先那人倒是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又道:“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寡不敌众,被我们抓了下来,痛扁一顿死狗一样躺在李禹哲一起!”话还没有说完,后颈传来一阵钝痛,闷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阿三,你没事吧?”另一个人刚开口,脖子上传来的冰冷的触感立刻让他噤了声。 “被抓起来了”这五个字在宁微的脑海里面炸了开来,顿时所有的冷静之流统统抛到了哇爪国去了,扯着那个人的领子低声吼着:“快说,李禹哲被关在哪里?!不然我杀了你!” 被抓着的人看着眼前这个杀气十足的人哆哆嗦嗦得指着不远处的舱门,生怕一个不配合就被咔嚓掉了:“在在那里,底舱的第四个房间,李禹哲和刚刚被抓的人都在里面,老大和其他兄弟们都不在那里。大哥,你不要杀我啊……”话音未落,又被宁微一记敲昏了过去。 那个家伙?!宇文诺,宇文诺你这个笨蛋!宁微登时觉得手脚一阵阵地发冷,刚刚梦境中的场景变得异常的真实起来,强压下满心的惊慌,告诉自己,宇文诺不会有事的,老人们不是常常说梦境中与现实总是相反的么,所以宇文诺一定不会有事的。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偷偷潜进了那个人指的房间,推开房门就听见里面的人嚷嚷着:“找个食都那么慢,摸蛆啊!”宁微闻言,忙低着脑袋把手上吃的东西递给了在一旁打牌的四个人:“大哥们,阿三哥他们说去解个手,喊我拿吃的过来。” 那四个人打牌打得正火,也没怎么看进来的人,指指一旁的桌子喊着:“先搁那儿,我们待会儿吃,你们这些新人就是慢手慢脚的,欠管教!”顿了顿之后又道,“你,进去给里面的人整点吃的,md,损了老子那么多人还得伺候他!” 宁微闻言暗喜,一边附和着一边拿着点水进了内屋,刚推来门就看见浑身是血的宇文诺躺在地上,脸色不由微变,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冲到了宇文诺的面前低声问道:“喂,你怎么样了?” 宇文诺隔了半天之后才算是睁开眼睛等看清了眼前的人,扯扯嘴角,却带着脸上的而肌肉一片疼,支支吾吾着:“微微,不要看啊,我帅气的脸被毁容了。” 宁微闻言总算是舒了口气,还能开玩笑,看看手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忙问了声李禹哲在哪里。宇文诺努努嘴,宁微就看见了在一旁静静躺着的李禹哲,不由心下一紧,忙跑到他的身边扶起李禹哲,可是李禹哲却始终一点反映都没有,宇文诺又接着道:“不知道李秀满给他打了什么,从我进来他就一直是昏睡着的。”看着怀里紧闭着眼睛的李禹哲,宁微万分担心,当下之策还是将他救出去才是。 宁微将手中的枪塞在宇文诺的手里,“等一下我解决了门口的四个人,你自己走路没有问题吧?” 宇文诺垂下眼睑看了眼手中的枪沉声答道:“没问题。” 看了眼宇文诺,宁微说了声躺好,就“碰”的一声,将手里的瓶子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扯着嗓子惨叫了一声,门外的人闻声立刻冲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房间里面只有刚刚进来的那个人躺在地上,其中的一个人急急地冲上前来,却忽然发现倒在地上的竟然是宇文诺,本能地要后退,却看见了宇文诺嘴角的一抹笑意,脖子上登时冰凉一片,旋即便有温热的液体汹涌而出…… 宁微低头呆呆地看着鲜红的液体在甲板上绚烂的绽放开来,眼神一片空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终究只是沉默着缓缓地将手中的匕首塞回裤腿。 瞥眼间,捕捉到了宁微霎那间的脆弱,宇文诺轻轻叹了口气,握住了宁微的手,浅浅笑了起来:“哎,我当时竟然忘记搜你的裤腿了。” 宁微狠狠百了一眼宇文诺,低声道:“这笔帐我回去再跟你算!”将一旁的李禹哲扛起来压在宇文诺的肩头,“还有十五分钟就要爆炸了,你小心点,别伤到李禹哲,还有,跟着我!” “是,老婆大人~”宇文诺痞痞地行了个军礼,又忽然跟发现了什么似的嘿嘿笑了起来,“微微,你怎么又脸红了啊?” 宁微涨红了脸,半天憋出了一个字“滚!”然后直接朝门口走了过去。 宇文诺看着宁微的背影,又瞄了眼地上那个死不瞑目的人,轻轻地将手附上他不肯闭上的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一行三人在游艇上摸索着前进,不知道是不是夜深了的原因,整个游艇上面安静地可怕,那种死一般的寂静压在心头透着隐隐的不安。 “啪啪啪”寂静的船舱里面忽然传来了清脆的巴掌声,下一个瞬间,所有的灯光都亮了起来,李秀满坐在巨大的餐桌那头举着酒杯微笑:“宁微,很久不见了啊,我可是很想你这个老朋友呢。” 宁微看着那个笑得很是得意的人,只是冷冷地站立一旁:“李先生请来李禹哲先生不只是要见我这个老朋友这么简单的吧,更何况若论交情,两位李先生还要更长久一些吧。” 李秀满看着眼前的人,笑地越发灿烂起来:“交情这东西看得不是长久,而是深浅,咱们的交情要是钱的话,那这世上还有什么算得上有交情?”话说完,又好像刚刚看见宁微身边的宇文诺一般惊道,“哦,宇文诺先生,哦,不是eric先生,您的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 有失远迎,把老子帅气的脸打得像猪头还真是有失远迎,完全地近距离欢迎啊!宇文诺暗骂一声,又瞥了眼一旁不开口的宁微,朗声道:“李先生真是可气,晚辈有什么能耐老您的大架啊。”又将偷偷拽了一下宁微的衣袖,轻轻道,“宁微,还有十分钟,我去和他周旋,你一找到机会带着李禹哲先跑!” 桌子那头的人似乎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缓缓站了起来,在手下手中接过一把抢来,远远地指着两个人:“想要两个人一起救李禹哲么?” “碰”的一声,宇文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上,李秀满吹吹枪口,呵呵笑了起来:“这游戏是越来越好玩了,宁微,我是不是应该招待你重温一下三年前的游戏呢,不过,这一次,我让你来选择吧,宇文诺和李禹哲,你救谁?” 宁微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宇文诺一字一句缓缓开口:“我,选,你。”推着宇文诺和李禹哲往门外倒去,自己借力向左一个翻滚一枪命中李秀满的头颅,又在一片凌乱的枪声中,拽起宇文诺和李禹哲几个翻滚就躲进了一旁的角落,撕下一片内衣就要给他止血,可是宇文诺却按住了宁微的手臂,喘着气道:“微微,不要管我,快点走,没有时间了。” 宁微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固执地甩开宇文诺的手要去给他包扎伤口,宇文诺无奈的扯扯嘴角:“宁微,你明明知道再这么下去,你谁也救不了,你宁愿我们一起死也不要做出选择么?虽然我不介意跟你死在一起,可是我不想下了地狱还有个李禹哲来跟我抢你啊。” 手臂上忽然有着温润的液体一滴滴地溅开来,片刻之后,宁微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抬起头来扬起一个微笑来:“宇文诺,我欠你太多,可是,我要继续欠下去了,这辈子还不清就下辈子,我们的帐就在地狱一笔算清,你哪里都不能去,要等着我。”语毕,在他的嘴上印下一吻,驾着李禹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狭小的房间。 带着李禹哲猛地扎进了冰凉的海水中,不敢回头,只怕一回头就会抛弃所有地陪在那个人的身边,“哄”的一声巨响,翻滚的热浪几乎将自己吞噬,悲伤传来一阵阵的钝痛,温润的液体在从体内流出,带着对那个人的爱恋,消散在这片冰凉的海域里面,追寻着他的所在…… 第十三章 在冰冷的水域沉浮,不知道前方是哪里,没有希望,没有将来,没有生,没有死,没有了他的仿佛就只剩下一篇虚无。 脚底似乎踩到了沙地,用尽全力将身上的李禹哲推到了岸边,宁微望着眼前那片无边的黑暗世界,忽然失却了所有挣扎的力气,不再动摇,不再犹豫,不再挣扎,不再希望,刺骨的海水在瞬间没过头顶,沉沉地朝着海底飘摇而下,所有的声音似乎也在渐渐远离自己。 “微微那,你是个笨蛋。” “不过我喜欢智力不如我的人,那样显得我聪明~” “微微,微微,我要生啦!” “生什么?儿子女儿?嘿嘿,生气啦~” “不是的吧,微微,你真忍心让我被干啊……” “不不不,我完全没意见,我就问问能不能给点辣椒酱沾沾?” 在那一片寂静之中,和他的记忆,犹如走马灯一样在眼前一幕幕地重现,望着海底那片明亮的所在,嘴角有着笑意浮现出来,宇文诺,你在地狱等着我么? 耳边有着谁的叹息响起,一双手自背后将自己包裹起来,回过头却只看见了一片寂寞的黑色…… 宇文诺,你来接我了么? 重症监护室外面,李禹哲呆呆地望着里面的那个人,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将里外的两个人隔离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探出的手无力地支在冰冷的玻璃上,始终无法触及他的世界,为什么明明可以看见里面的一切,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绝望的气息一点点地将他吞没。 “宁微怎么样了?” 身后忽然传来了莫然的声音,李禹哲回过头却看见惜函和莫然两个人都满是担忧地看着自己,扯扯嘴角勉强拉起一个笑容来却比哭还要难看上几分:“还是那样,医生说他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无论我怎么说他都始终不肯回应我。”依靠着墙壁慢慢瘫坐在地上,抱着头显得异常的不知所措,“莫然,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很害怕他就这样离开我。” 第一次看见如此脆弱的李禹哲,沈莫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明明想好了一肚子安慰的话,却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有沉默地站在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希望他能撑下去。 “禹哲哥,让我试试看吧。”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李惜函忽然站到了李禹哲的身边,微笑着看着他,李禹哲看着他沉默片刻之后只能点点头。 两个人紧张的站在窗外看着里面的一切,李禹哲望着仿佛失却了灵魂的那个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怀有希望。看着惜函走近宁微的床边,开口说着什么,宁微还是不愿意给丝毫的回应,只是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没有用的……”李禹哲低下头,真的不应该抱有希望呢,宁微,你的心已经随着那个人离开了么? “天!”忽然听见了莫然的惊呼,抬起头望向里面,不知道惜函说了什么,一直没有反应的宁微忽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惜函。惜函却依旧保持着那个甜美的微笑静静地述说着什么,末了还低下头在宁微的耳边低语了一些什么,然后就转身离走了出来。 推开门来,看着门口紧张地望着自己的两个,李惜函的嘴角扬起一个温暖的笑容来:“宁微说他想吃点东西。” “我这就去!”愣了一下才终于反应过来的的李禹哲,狂喜之下来不及细问惜函到底跟宁微说了什么,早就窜到了宁微的房间里面,生怕满了一点宁微就要改变主意。 屋外的沈莫然望着李惜函那抹温暖的微笑,明明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却忽然觉得莫名的寒意自心底泛了起来。 “重色轻友的家伙,我可是大功臣啊!”完成任务回来的李惜函白了一眼瞬间消失不见的李禹哲,翻了个大白眼鄙视那个se猫一眼,狠狠伸了个大懒腰,回过头来却看见了发呆的沈莫然,“哥,你怎么发呆啊,我累了,请我去吃香蕉船啊~”顿了片刻之后,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忽然跑的近来狠狠地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咯咯笑着跑远了去。 看着那个活泼依旧的李惜函沈莫然摸摸脑门上的疙瘩不由暗笑自己神经过敏,佯装暴怒大吼一声“李惜函你这个臭小子!”就朝着李惜函消失的方向杀将过去。 惜函和宁微的那次聊天,两个人都始终不肯多说些什么,宁微虽然肯接受治疗,多数的时候任然保持着沉默,而一问及李惜函那天的谈话内容,却始终被告知,那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几天的调养之后,宁微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李禹哲也就决定将他回家去好好修养一段时间,推开房门,就看见宁微依靠在窗户边上,金色的阳光自窗外倾泻而下,绚烂的阳光在他的身上打下金色的光芒,淡薄的身影仿佛早已经晕染入那片虚幻的橙色中。 看着这样的宁微,李禹哲忽然有种抓不住他的错觉,他似乎已经离自己很遥远,叹口气,“早上晨露大。”慢慢走上前为他披上外套,将他引进内室,宁微也不挣扎,只是看着树枝上的小鸟愣愣出神。 “禹哲,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其实那天的事情本来就是在你的计划之中的吧,你是故意被抓走的,你要除掉那个人,因为他的存在又威胁到了李惜函的安危。” 宁微却忽然抬起头,望着李禹哲缓缓地看了口,“宇文诺的出现又完全出乎你的意料,所以你就将错就错,借宇文诺的手除掉李秀满,或者借李秀满的手除掉宇文诺,抑或者两个人同归于尽,那是最好的选择,警方利用你们,你们利用警方……” 宁微直直地看着李禹哲,漆黑的眼珠里面早已没有了丝毫的波澜,多的是了然的一片,李禹哲沉默片刻,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些都还重要么?” “不重要,已经都不重要了。”宁微回过头,接过李禹哲手中的包袱,望着自己的左手微微笑了起来,“从今以后,我都只是宁微了,带着他给我的自由做我自己的宁微。” 李禹哲望着宁微的背影还想开口,宁微却仿佛有感知一般挥了挥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璀璨的光芒刺地李禹哲一片心痛,撰紧的拳头也终究颓然放弃,宁微,如果那是你想要的自由,那么我就放任你的自由…… 病房外 “李先生您在给小鸟包扎伤口啊?真是好心肠呢。”护士小姐看着李惜函手中的小鸟微笑着打着招呼。对于着有着温柔的笑容的李惜函大家总是有着莫名的喜欢,如今看着他手中的小鸟不由感叹这个好心肠的帅哥,听说还是他帮助那个一心求死的病人找回了求生意志。 李惜函微笑着朝着护士小姐点点头,笑容却在护士小姐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之后全数隐去,望着手中拼命挣扎的小鸟,李惜函的嘴角泛起一丝残忍的笑意来:“如果告诉她,是我折断了你的翅膀,我还会是好心肠么?” 一扬手,看着小鸟绝望地在空中扑腾着,却最终化作一个黑点直直地坠下高楼,李惜函的眼睛里面有着深沉的杀意一闪而过。 “惜函,回家了!”身后传来了沈莫然的呼唤。 “恩,好的!”回过头,却已经是一张人畜无害的温暖笑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