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虏妾(包子)——月咏蝶雨
月咏蝶雨  发于:2014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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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没见了,他竟错过了这样的一段时光。床上的小孩安静地睡着,已经不再是半年前那般皱皱小小红通通的模样,那鼻子和眉毛都很像越成,脸型和嘴巴像容青,眼睛的形状跟他前世一样,皮肤白嫩,下巴上有点婴儿肥,睡觉的时候还嘟着小嘴……他很想现在就把孩子抱在怀里,可是又怕扰了孩子睡觉,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孩子挺乖的,刚长了两颗牙,我给他喂了些蛋羹。”殷靖看得出他关心孩子,“今天一整天他没看见越成,就是不肯睡觉,这会儿好不容易累了才睡,现在你来了就好了,他肯定能听你的话。”

容青收拾起情绪,接过茶碗,“这些天多谢你了,殷大夫。”

殷靖抿了一口茶,“没事,之前一直是越成带他,我回了繁梁一次,三天前才到这的。”

“那越成他……”容青想起了小贩所说的秋后问斩,见到孩子的喜悦立刻被冲淡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浓浓的担忧。

“他的事情还有转机。”殷靖宽慰道,“西越国法律规定,除去杀人放火等十恶不赦之人,都可以交赎金来免除死罪,改为杖责一百或关押三年,越成虽然立了军令状,但判决仍然是可重可轻,就看陛下如何裁决此事。”

“那越绪……陛下若是想置人于死地呢?”容青不敢想这种可能,如果越绪天真想杀越成,恐怕回到繁梁之后就立刻会对越成进行处决,有可能连秋后等不到,到时他除了劫法场都没有其他办法了。

殷靖也有这种担心,毕竟越成手握兵权多年,而且越绪天自认为不能完全掌控,早就开始从各方面打压他,判死刑也不是没有可能,“陛下的想法没人猜得透,不如让人求求情试试。”

“不行!绝不能让人求情!”容青严肃起来,“殷大夫不在朝堂,或许不知陛下为何会对越成有所忌惮。越成在西越为将七年,执掌虎符,南征北战,在军中最得人心,且朝堂上还有陆尚书这样的至交好友,在百姓中也是家喻户晓。陛下不想看越成势大,最怕的当然也是越成会谋反,如果有人出面求情,就更加证明了越成的影响力大,陛下就一定要除之而后快了。”

殷靖这才醒悟过来,“你这番说有理,可是没有人求情,又如何能保证陛下会留越成性命?”

容青闭上眼,“我不知道……至少应当想办法证明大将军并无谋反之心,还要让陛下看到,越成的势力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

竹子备好了马车,殷靖让容青抱着孩子,二人一起上了马车,准备赶在囚车之前先到繁梁。

小溯儿一上车就醒了,睁大着眼睛打量着这个抱着他的陌生人,发现这人很是好看,便“咯咯”地笑了两声,然后灵机一动,拽住容青的头发,口齿不清软软糯糯地叫道:“爹爹~爹爹~”

容青一下感动得泪都要出来了,把溯儿塞进怀里,“溯儿真乖,是爹爹回来了。”

殷靖笑道:“这小东西是这个月才会说话的,他除了说些谁也听不懂的字,就只会叫爹爹了,多亏了越成,每天不厌其烦地教,不仅要对着他叫爹爹,还要对着你的画像叫爹爹,说是要给你个惊喜的。”

容青也觉得有些好笑,“他怎么就觉得溯儿一定能把我认出来,他还这么小,说不定把画像当成爹爹了呢。”

“正常的孩子在七个月的时候也能听懂大人说话了,何况溯儿是你们的孩子。”殷靖戳了戳那极富弹性的小脸,“溯儿聪明着呢,是不是啊?”

小溯儿扭了扭身子,“噢咯~”

容青是上过沙场的人,如今抱着孩子,却贪恋着这一股奶香,觉得怎样闻都不够似的。蕊儿当年出生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当时专心修习武功兵法,准备一展宏图,自然就没有太多时间来照顾,况且蕊儿是有母亲的,他也插不上什么手。

如今他依旧是年轻的身躯,可是心已经是三十多岁,更加渴望安静和平定。

最近他总是回想起过去跟着师父修习武功时候的事情,那段日子也是他人生中最平和愉快的日子,每日和师兄过招,一起研习兵法,到了下午就去山中打猎。那时经常会猎到狐狸或者野兔,兔肉拿来加餐,而狐狸的皮毛一般都会攒起来,到了冬天做两件皮衣,他和师兄都会不约而同地一件送给师父,一件送给对方。

天气热的时候一块下河去游泳,天气冷的时候就温两壶酒坐在一起喝,无论多少年,师兄都一如既往地品不出酒的好坏,笑意盈盈地听他讲酒的味道。呵呵,直到现在,越成好像依然是那个样子,把几十年的贡酒和普通的米酒当成一样的东西来喝,看来,这品酒是永远都教不会他了。

在外面驾车的竹子突然收了收缰绳,掀开帘子问:“夫人,我们已经追上大将军的车了,是直接超过去,还是在后面跟着?”

殷靖看向容青,容青从往事中回过神来,“超过去吧,我们早到繁梁,也好安排些事情。”

“好嘞。”竹子催马向前,“驾!”

马车和囚车交错而过的时候,容青还是忍不住掀开车窗看了一眼,正巧越成也向这边看,立刻就发现了马车中的一大一小,模样相似的两张脸,溯儿好奇地四处看着,容青只是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顿时觉得无比的安心,虽然他前途未卜,但是阿青和溯儿都平平安安,别的就无所谓了。

“没事,别担心。”越成做着口型,他知道阿青肯定能看懂。

容青放下车窗,他怕溯儿会认出越成,叫出爹爹来就麻烦了,“竹子,快点吧。”

马车继续加速,超过了囚车,直奔繁梁而去。

皇宫中,越绪天看过了小太子,回到了御书房,太子都满周岁了还不怎么会说话,见到谁都呵呵地笑,近来宫里已经有传言其实太子是个傻子,他是怎么都不信的,砍了那几个嚼舌根的奴才的脑袋。

太监捧来了一堆奏折放在案上,他翻了几本奏折,竟然全是给越成求情的,一怒之下把所有的奏折都甩到了地上,“是他自己立军令状的,他要找死朕就成全!”

三一章:刑部私刑

越绪天可没忘了,当年选储君之时,那位大将军推荐的可不是他。

那时候他还是太子,年少顽劣,犯了些错事,让先皇动了废太子之念。苏妃的儿子越绪卓自幼乖巧懂事,长大后又勤奋好学,听说很得越成的赏识,就是因为越成在朝中声望高,因此举荐了越绪卓之后就有不少朝臣应和,哼,成王败寇,当年的越绪卓再怎么风光无限,最终还不是死在了荣王的手上,还落了个畏罪自杀的下场。

越成啊越成,朕的姑夫和表哥,当年的账可是要慢慢还。

说起来,越成的身世他还是在先皇临死前知道的,没想到当年说是在北定国与侍卫私通的福辰公主还在世,当真是让他吓了一跳,难怪先皇如此重用他,还赐他国姓,要不是先皇,他越成哪会有今日?

“小泉子,你去问问皇后,太子的抓周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越绪天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水,让人猜不透他的喜怒,“还有,通知禁卫军,大将军回来之后先押入刑部大牢,如何处决日后再说。”

小泉子应下,又道:“刚刚皇后娘娘那边来人问,太子的周岁生日宴是在后宫里办个简单的,还是请朝臣也参加?还有陛下的生辰也快到了,今年是要如何来办?”

这个薛皇后和他的弟弟安平侯就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什么事都不会自作主张,也不会好奇那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这才让他犹为放心,越绪天道:“太子毕竟是储君,抓周之礼和满岁都不宜从简,但我朝刚有败仗,也不宜过分铺张,我看就在乾庆殿设宴,请二品以上的官员来参加好了,具体规格让皇后看着办。朕的生辰按照去年的规格不变,也交给皇后来准备。”

******

由于太子周岁生辰和陛下的生辰都要来临,后宫忙着准备宴席,朝堂上要接待西域番邦来朝贡的使臣,对于大将军的处决便延后了。

容青和溯儿暂时住进了陆博轩的家里,主要是想方便知道朝堂上的消息,同时也方便照顾孩子。

陆博轩今日穿着一丝不苟的朝服回来,显然是出席了极重要的场合,一回家就毫无形象地踢了靴子,摘了帽子给自己扇风,“哎呀媳妇,热死夫君我了,快端一碗酸梅汤来给夫君解解渴。”

在一旁研究药方的殷靖白他一眼,“在桌上,自己倒。”

“奉芝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嘛,哎呀今天在宫里面坐了两个多时辰看太子抓周,脖子都快断了啊……”陆博轩满意地看到殷靖走过来给他揉了两下脖子,“诶,阿青也在啊?”

容青刚给溯儿把尿回来,这小不点现在学会了用语言和动作表示自己想要“嘘嘘”或者“嗯嗯”的欲望,自此不用再准备尿布,让他省了不少心,就算偶尔嘘裤子,那也是憋不住的情况下。

“毛~毛~”溯儿依依呀呀地对陆博轩挥手,也不知道他指的是陆博轩手里的帽子,还是看上了帽子上的孔雀毛。

“溯儿乖,先让竹子哥哥带你去晒晒太阳好不好?”容青把孩子交到竹子手上,“你带他出去玩会儿吧,晒晒太阳也长得壮实,注意别让他见到什么都放嘴里。”

竹子接过那香香软软的小孩儿,“好嘞,竹子哥哥带你飞出去喽~~”

现在越成被关在刑部大牢里,容青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陆大人,最近陛下可有提过越成的事?”

“唉,最近朝中上下都忙,陛下可能也是没工夫吧。”陆博轩摸着媳妇的手道,“上次听了你的建议,我跟那些与大将军交好的官员都打过招呼了,不再上折子给越成求情,现在没人提这事,就耽搁下来了。”

容青点点头,能拖一拖时间倒是利大于弊,“那今日太子抓周,可看得出陛下心情如何?”

陆博轩捏着下巴,“嗯……看不出来。今日准备的倒是齐全,什么名家字画,宝剑名刀,各种典籍,琳琅珠宝的,小太子一开始拿了本孙子兵法,陛下有点高兴,后来太子把孙子兵法放进嘴里吃,觉得不好吃又吐出来扔了,然后又拿了两颗夜明珠玩,后来又扔了。”

“那太子最终选了什么呢?”容青好奇地问。

陆博轩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太子弄坏了东海的红珊瑚,撕了王羲之的字画,又踢倒了一个玉如意之后……最后,咳,选中了桌子上的一盘桂花糕,舔了一口之后,呃……献给了陛下。”

当时太子殿下就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抱着桂花糕不放手,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胳膊把他舔过的桂花糕送到父皇面前,而陛下竟然当着朝臣的面,就把太子殿下递到他嘴边的桂花糕吃下去了,咳,龙颜大悦。

容青:“……”

殷靖:“……”

“当时百官都傻了眼,陛下就直接把太子舔过的桂花糕给吃了,而且还挺高兴的。”陆博轩道,“他们原来准备的那些贺词全都没用上,本来以为太子至少会选个名器宝剑什么的呢,还是我聪明,什么都没准备,这种时候说错了要被罚,不说话起码无功无过,最安全了。”

想不到陛下对太子还是很溺爱的,容青想起自家的溯儿,又觉得孩子这般可爱,再怎么宠爱都是不为过的,“眼看着陛下寿辰再一过就到了秋天,犯人多半时候都在那时处决,恐怕陛下会把大将军之事拿出来朝议,到时候请陆大人跟要好的同僚支会好,莫要死命地求情激怒陛下。我这里还准备了一份大将军贪污的证据,到时候也可以让人拿出来。”

陆博轩接过信笺,“嗯,你想得倒是周到,有点小罪过倒是能把大罪过遮掩过去。”

“还有,千万别让军中的人闹事。”容青最怕的就是忠于越成的旧部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不管结果是什么,就算是陛下下令问斩了,也要让他们低调,先别急着做出格的事。”

陆博轩点点头,“这个我嘱咐过了,他们都懂。”

******

只是越绪天的寿辰刚过,还未等到朝议,就有人上奏,说刑部侍郎陈柏动用私行,挑断了犯人的手筋脚筋,而那个犯人,正是关押在刑部大牢里的大将军越成。

此事一经上报,朝野震动。

越绪天立刻派人去查明此事,才知道这陈柏是当今内朝大学士陈松的弟弟,他气不过越成休了侄女陈如曼,让陈家颜面扫地,遭人诟病,又想到越成失势,立下了军令状早晚是要斩头,就毫无顾忌地让人在大牢里用了私刑。

一开始他不过是小打小闹,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倒也没真想把人弄怎么样,后来见越成骨头实在是硬,怎么也不肯服软,就动点了刑。哪知那几天陈柏心情不好,跟朋友出去喝酒,又有人拿陈家的女儿被休回家门一事调侃他,陈柏羞愤难当,觉得自家书香门第的面子都被丢光了,把怒气都撒在了越成身上,怒火压制不住,便直接让人挑断了越成的手筋脚筋。

谁知道这事被看守刑部大牢的一个小官知道了,那小官曾经受过越成的恩惠,实在看不过大将军在牢里受此折磨,就将此事揭发了出来。

越绪天最忌讳刑部有人动用私行,此事一出,陈柏立刻被罢官,连带着陈松也被连降三级,同时,如何处理大将军一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对此,朝堂上对大将军求情的人并不多,有几个人说大将军劳苦功高求其免死,也有人拿出大将军贪污的证据说要严惩,但更多的人都保持中立,全由陛下决定。

最后也未商议出个结果来,毕竟是经历两朝功勋卓着的重臣,越绪天也有些犹豫了,怕轻易处决了会寒了其他功臣的心,于是下令收回越成手中的虎符,剥夺其兵权,念在其受到私刑的迫害,先软禁在府中养伤,待伤好之后再做定夺。

这便是要留下越成一命了,但是大多数人还是觉得惋惜,手筋脚筋被挑断,就算接上了也是半个残废,不能再舞刀弄枪上战场,又被软禁在府中,还不如砍头来得痛快呢。

那些从先皇时留下的老臣们出了皇宫就个个开始唉声叹气,大将军,真是命苦哟。

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天子比先皇更加看重皇权,无论如何都要把实权把握在自己手里,像大将军这般人物,当年又是支持过苏妃的儿子,陛下怎么可能会容得下。

当日容青是骑马飞奔到刑部大牢门口的,亲眼看到禁卫军拿着圣旨进入大牢,没过多久抬了越成出来。

在牢中呆了两个多月,越成被抬出来时披着头发,脸色苍白,而且是昏迷着,嘴唇干裂似乎是多日未曾进过水一样,脖子上有暗紫色的伤痕,手脚和身体都被衣服盖住了,不知伤得怎样。

皇宫里来的老太医哆哆嗦嗦地摸了脉,说了句“还活着,快抬回去”,旁边的禁卫军就七手八脚地把人抬上轿子,一路“护送”着回到了大将军府,紧接着那些禁卫军就把大将军府围城了个铁桶,任是谁也不能轻易出去了。

容青骑马在后面跟着,跟到了将军府的门口,看见载着越成的那顶轿子进府了里,就着急地想要跟着进去,却被挡在门口的禁卫军给拦下了。

那禁卫军统领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陛下有令,大将军现在是软禁,不得出府,也不许有任何人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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