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试探(一)
看着宫女们端上来的饭菜,慕长歌几乎没有犹豫地就端起了碗筷。 单尤无奈地摇摇头,阻止了慕长歌准备享用美食的动作,“长歌,你就不能够再小心一点吗?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杀人方法叫下毒吗?” 慕长歌不在意道,“放心好了,他们暂时还不会想要杀我们。” “若有个万一呢?”单尤不安心地反问到。 “嗯——”慕长歌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道,“那不然,尤想要怎么办?” “至少先验验毒。” “虽然之前策也教过我如何彻底检查是否有毒,我手里也有可以验毒的东西。但,那些只能检查出‘毒’吧?像是蒙汗药那些就无法查出来。” 虽说单尤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慕长歌所分析的丝毫不错。验毒根本就没法检查出蒙汗药这种东西。若是在饭菜里下蒙汗药,而后再将他们绑起来,他们也就只能束手无策了。 “所以说,我们不应该相信他们端上来的东西。”单尤最后下总结到。 慕长歌一听,笑了起来,道,“那你是想要我们什么都不吃的,等在这里饿死吗?” “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但……” “好了,我知道你只是非常担心我。”慕长歌是真的觉得单尤有点谨慎过头了,但是他也知道单尤这是因为实在过于担心他的缘故。 略微想了想,慕长歌突然眼前一亮,道,“不如这样,我们借用一下他们的御膳房,我亲自下厨?” “咦?亲自下厨?”单尤惊讶到。 慕长歌点点头,道,“这样说起来,尤还不知道我已经学会做饭了吧?我自认手艺还不错哦,借着这个机会就让你尝尝我做的饭菜吧!” “长歌竟然会学着做饭?”单尤有点不可思议地说到。 “嘛,当时也是情势所逼,没办法。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懒,能够别人做给我吃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自己动手的。”说着,慕长歌拉起单尤的手,道,“跟我来,我们现在就去御膳房。虽然不指望你会帮我打下手之类的,但是……可以帮我盯着那些人是不是有趁着我不注意偷偷下毒。” 单尤一边欣赏着慕长歌亲自下厨时忙碌的身影一边却又有些歉疚地说到,“抱歉,长歌,因为我的缘故害得你……” “不用在意。”慕长歌打断单尤的话,舀出一小碟汤汁尝了尝味道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说到,“这么做,能够让你感到安心吧?不过是做顿饭而已,并非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更何况,你也是为了我着想才会如此紧张的吧?我这个人没什么警觉心,总是大喇喇的,你的谨慎正好弥补了我的缺点。还有……” 慕长歌盛好最后的一道汤,撒下葱花,拍拍手,望着单尤笑道,“能够为自己喜欢的人下厨,我也乐在其中。” “长歌……” “好了,不要再感动了。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端去房间吧!说实话,我是真的有点饿了。” 当两人摆好饭菜坐定之后,慕长歌勺了小婉汤递给单尤,有几分期待地望着他道,“快尝尝看!” 慕长歌静静地盯着单尤的动作。虽然他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但他当初学的时候主要是为了配合鬼畜千斗的口味去调味的,他还是有点在意单尤的看法。 单尤浅浅地尝了一口,稍微愣了一下。 “怎么了,味道怎么样?” “很好喝。”单尤笑着给出了评价。 慕长歌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带有几分霸道地说到,“这可是我亲自下厨去煮的,就算是再难吃,你也得笑着说好吃。” “是真的很好吃,我并没有撒谎。” “我知道,对于自己的厨艺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不过,”单尤看着眼前这几道虽是简单但味道却真不赖的菜道,“我还真没想到长歌竟然有这样的好手艺。” “嘛,只要是我认真想学的,就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慕长歌骄傲满满地应到。 若是别人说这样的话,或许会给人狂傲自负的感觉,但意外的是慕长歌却不会。他那一半玩笑一半自信的口吻,会让人在觉得他有趣的同时又不觉有几分信任。 要说单尤的态度是紧张过了头,那么慕长歌的态度就是松懈过了度。 竟然拉着单尤说什么要在宫里头四处走走,这可是在敌人的皇宫里啊!可是,慕长歌却毫不在意,就好像在逛自家后花园一样。 而正当慕长歌貌似逛得兴起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没有任何理由,当慕长歌看到眼前这个人的第一眼,他脑海里就跳出了几个字——沙耶兰。 还没等单尤反应过来,慕长歌上前一步,眯着眼笑问道,“可是沙耶大祭司?” 沙耶兰稍一愣,颇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慕长歌竟然能够一眼就认出自己。 沙耶兰明明就还没有回答慕长歌的问题,慕长歌却表现得像是已经得到了肯定答复一般,定在沙耶兰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几番,慕长歌随即就露出了赞许的神色,缓缓道,“果然是位美人,肤……” “长歌,不要说多余的话。”慕长歌才正要开口,随后跟上来的单尤突然就打断了他的话。 “额?”慕长歌一愣之后收回了思绪。他转头微笑着看向身侧的单尤,挠了挠头,道,“不要意思,病又犯了。” “多少我也有些习惯了。”单尤习以为常地应到。 虽然单尤及时地阻止了慕长歌,但他那一句“果然是位美人”却被沙耶兰听了个实实在在。她从未见过哪一个人像慕长歌这样第一眼就直面如此夸赞别人的人,虽说并不会让人心里不悦。 慕长歌再度将视线转移回沙耶兰身上,道,“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慕长歌,他是单尤。” 听着慕长歌的话,沙耶兰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寻思道: 单尤?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单尤应该是前四方国人皇的名字吧? 很快,沙耶兰就收回了思绪,应道,“原来你就是四处粘贴‘拜见帖’的慕长歌?我倒是很好奇,慕大人为何一眼就认出了我的身份?” 慕长歌耸耸肩,道,“大概是直觉吧!不过……” 慕长歌停顿下来,再度打量了眼沙耶兰,才继续道,“虽说沙耶大祭司是沙耶一族的人,但……果然容貌不怎么相似呢!尽管都是大美人,却一点儿也不相像。” 说完,也没等沙耶兰做任何解释,慕长歌又自我释然道,“嘛,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就算是一族之人不相像的也有很多吧!” 面对慕长歌那有意无意的试探,沙耶兰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微笑着问到,“听慕大人口吻似乎对我沙耶一族颇有些了解?” “不算了解,只是见过而已。虽说时隔多日,我却依旧还清楚地记得初见预言之花时所受到的震撼。若是此生还有机会,我非常渴望能够再一次看到那能够与神对话的神奇之花。不知……沙耶大祭司是不是能够满足一下我这个小小的心愿?” “虽说是慕大人的请求,但很抱歉。大人应该知道,预言之花是女巫一族必须守护的东西,不能够轻易示人。” “说的也是呢!毕竟我们现在处于敌对立场,是我过于唐突了。” “无碍。” 简短的对话和过招之后,沙耶兰还以为慕长歌会暂时到此为止。可没想到,慕长歌却四下里看了看,最后指着不远处的一角凉亭道,“于公于私,我都一直很想与沙耶大祭司见上一面。若是祭司大人不介意,能不能去那边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第四十章:试探(二) 沙耶兰没有拒绝慕长歌的理由,早在听说了“拜见帖”的事情之后,沙耶兰就对这个能够做出这种看上去好像是无比荒诞的事情的慕长歌产生了兴趣。 三方坐定,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好像真的就只是随便聊聊而已,但暗地里却早已波涛汹涌。 不过,也有人压根就没有留意到这一点,比如慕长歌本人。 慕长歌无论是表面看上去还是暗地里的真实都完全只是抱着一颗无比好奇和跃跃欲试的心。 “呐,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之所以想找你谈谈,是有件事情想要跟你打个商量。”慕长歌开门见山地说到。 尽管只是才刚刚见面,但沙耶兰仿佛已经习惯了慕长歌那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风格。对于他此刻的话也并没有再像一开始那样表示出诧异,只是问道,“慕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慕长歌点点头,道,“我想说的事情就是,究竟要什么样的条件,沙耶大祭司才会同意向神裔国投诚呢?” 关于慕长歌的这一目的,沙耶兰一早就已经听刘世铭说过了,所以并没有丝毫的意外。 沙耶兰微微一笑,反问到,“一个主动发起战争的国家又怎么可能会主动投诚呢?” “我不懂!”慕长歌故意摆出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甚至还装模作样地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为何沙耶大祭司想要向神裔国发起挑战呢?就算大巨人国再如何利用‘神的旨意’来振奋人心,在神裔国的强大实力面前也是毫无胜算的。” 稍稍顿了顿,慕长歌又道,“沙耶大祭司既然是沙耶一族的幸存者,也就表示祭司大人曾经是神裔国的神职者吧?既是如此,沙耶大祭司就应该更加清楚神裔国的实力才是。而且,一个是自己曾经所在的国家,一个是自己现在所在的国家。在这样的情况下,沙耶大祭司不是应该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两个国家能够和平相处吗?为何沙耶大祭司非但没有阻止这场战争的想法,反倒还执意发起战争呢?莫非……” 说到这里,慕长歌一直半是轻松半是认真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细长的眼睛里带着审视的目光,道,“沙耶大祭司其实是恨着神裔国的?” 原本对慕长歌的试探一直都游刃有余的沙耶兰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表情明显地怔愣了一下。虽然一闪而逝,但却牢牢地被慕长歌锐利的眼神给抓住了。 尽管沙耶兰很快笑了起来,说道,“怎么会呢?既是自己曾经的国家,我又怎会恨它?我之所以留在大巨人国,也只是因为上上一代人皇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理应报恩。至于这一次的战争,这是人皇和神的旨意,我只是遵从罢了。” 但是,慕长歌却不会被沙耶兰的笑容和言语所误导,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到手之后就应该撤退。 于是,慕长歌决定今日一谈暂时就到此为止了。 “是吗?我还以为这一次的战争完全是沙耶大祭司的主意呢!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沙耶大祭司能够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提议。”这样说着,慕长歌就站起了身,拱手道,“今天我就不打扰祭司大人了,再会。” 慕长歌说完转身而去,才刚走了两步,又突然顿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来,望着沙耶兰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说到,“这身衣服很适合沙耶大祭司呢!无论是气质还是体态,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奇怪。” 望着慕长歌离去的背影,沙耶兰暗暗寻思道: 看来人皇说的没错,他的确不是一般容易对付的对象。 而且,他最后留下的那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乍一听似乎只是一句称赞,但…… 沙耶兰微微皱起了眉头,小声嘀咕道,“若当真只是称赞他最后为何会补上一句‘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奇怪’?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样一想,沙耶兰瞬间就察觉到了慕长歌这个人的危险性。 这并非是沙耶兰多想了,慕长歌说的这最后一句话的确是别有用意。 “长歌,你最后说的那一句话是?”单尤也对此提出了疑问。 “啊,就是要让‘她’知道我已经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了。” “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偷偷摸摸地进行。” 单尤无奈地笑笑,摇摇头,道,“你还真是……” “直接表明来意和目的不是比较简单方便吗?”听出单尤语调里的无奈,慕长歌理所当然地说到。 “是,你想怎么做我都会听你的,你只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就行了。” “那我可做不到。” 每一次,当单尤说要慕长歌保护好自己的时候,慕长歌都会认真地向他保证他一定会做到的。但是,这一次,慕长歌竟然出乎意料的说他做不到。 单尤一愣,诧异而担忧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慕长歌拉过单尤的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单尤的额头上,道,“单单只是保护好自己可不行,还有尤,我也要好好地守护。” “长歌……” “怎么样?是不是我让你越来越爱不释手了?武功不错,还会魔法,而且还做得一手不错的家常菜。”慕长歌笑道。 “是啊!已经爱之入骨,不能自拔了。”没有任何矫情和掩饰,单尤毫不犹豫地答道。 自与慕长歌谈话之后,沙耶兰脑海里就一直挥之不去地萦绕着慕长歌最后的那一句话。她曾经劝过刘世铭,让他不要轻易对慕长歌出手。但是,她现在也浮现了同样的想法。 虽然慕长歌看起来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只是有点贪玩和机灵罢了。但是简短地接触之后,沙耶兰迅速就察觉到了慕长歌的可怕之处。 就在沙耶兰想着是不是该先下手为强的时候,刘世铭却带来了另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那是一封来自于王守义的书信。 当初慕长歌曾对王守义说过,说他会亲自去拜访刘世铭,并且还透露过自己能够与神通话。当时王守义对于慕长歌能够与神通话这一点表示十分怀疑,也不大相信慕长歌会真的潜入大巨人城拜访刘世铭。所以虽然慕长歌说了要让他传话给刘世铭,说他不日将会亲自去拜访他,但王守义却并没有当真上报。 但是…… 再度开战之后,王守义留意到慕长歌等四人多次未参与战争,这引起了他的疑心。最终他从乔义林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说慕长歌等人已经潜入了大巨人国。直到这个时候,王守义才真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写了封书信上报刘世铭,并将慕长歌的能力详细地诉说了一番。 看着书信里的内容,沙耶兰露出了以往从未有过的惊讶神色,喃喃道,“这究竟是……” 刘世铭沉着脸色,道,“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若王守义信中所讲确实属实,那么,这个慕长歌究竟……” “究竟是什么人?”沙耶兰代替刘世铭问出了这个问题,同样也问出了自己内心里的疑惑。 沙耶兰在心里暗暗补充道: 不需要念咒语的魔法,能够与神通话,这根本就……就像是另外一个存在于世界的神一样。 迄今为止,听过许多关于神的传言,其中就有流传说神不需要念动咒语便就能够随心所欲地施展魔法。 这个慕长歌究竟是…… 第四十一章:试探(三) 虽然慕长歌的行事风格有些偏离正道,但这只不过是他的做事方式而已,在他那些看似轻佻随意的行为中其实也暗藏着他自己的目的。 就算他从入宫开始,除了最初与刘世铭见过一面,之后又与沙耶兰偶遇过一次以外,他基本上没做过什么正经事,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没有做。 单尤对于慕长歌这样的做事方式早有体会,也颇有了解,但他还是有些不解,不由问到,“长歌,你终日在皇宫里散步,究竟所谓何事?” “哈?你也说了是散步啊,当然就只是在散步而已啊!”慕长歌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番话吗?” “哈哈……是吗?骗不过吗?”这样说着,慕长歌朝单尤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 单尤顺从地俯身靠了过去。 “我啊,是在听流言蜚语呢!” “流言蜚语?” “据我所知,这宫里头的人闲暇无事的时候就喜欢聚在一起说长道短,尤其是女人。我很想听听看,他们会说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传闻。” “可……这样的闲谈可靠吗?” “不全可靠,但,不会有谎言。所谓‘无空穴之来风’,既然传出这样的流言,想必还是有些事实依据的。” 虽说绝大多数时候听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绯闻八卦,但偶尔也还是能够听到一些有用的小道消息,比如慕长歌此刻正听着的这个。 慕长歌用手背拍了拍单尤的胸口,道,“看,我们现在不就发现了有用的消息?” “啊,确实如此呢!” “现在看来,刘人皇得知事实真相的可能性很高啊!” 单尤点点头,认同了慕长歌的说法,随后又感叹般地说到,“没想到刘世铭和沙耶兰竟然会有这样一层关系。” “既然他们二人有这样的暧昧关系,那就意味着……”慕长歌神色暧昧地一笑,继续道,“刘人皇不可能发现不了沙耶兰的真实身份吧?” 单尤脸色不自然的一僵,稍稍别过头应道,“说的也是呢!若真是这样,九公主怕是要非常伤心了吧?” “嗯——?”慕长歌闷闷地哼着,声音拖的长长的,尾音上调,道,“你担心她啊?” “只是出于朋友之义。” “朋友之义吗?”慕长歌抬手捏住单尤的下巴,让他被迫只能看着自己,道,“心里不要随便放其他人进去,你是属于我的,知道吗?” 单尤一愣,虽然这样霸道而充满独占欲的慕长歌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但每一次听见慕长歌的独占宣言他都还是忍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心跳。 一阵沉默之后,单尤将内心满满地爱意和欢喜都融入了他的掌心,重重地抚在慕长歌的头顶。一边像往常一样宠溺地揉着慕长歌的头,一边应道,“我知道了。除了你,我心里早就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 “知道就好。那么,现在我们就去拜访拜访那个沙耶兰吧!” “现在吗?” “嗯。因为刚刚听到的这个消息让我莫名感到一阵兴奋呢,内心按捺不住的想要立刻就去见见沙耶兰。” 从踏入皇宫开始这一场互相刺探的战斗起,慕长歌就一直保持着相当高度的热情。眼下,对于慕长歌说出这样的话,单尤已经不觉有什么意外了。但慕长歌突然转变的态度多少还是让单尤有些在意,说不上缘由,只是觉得这样的慕长歌实在是有点不同于以往。 只不过,在意归在意,单尤并不会对此多说什么。因为慕长歌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无论是相识多少年的人,都还是会因为他的惊人之举而感到意外。 得知了慕长歌令人费解的身份和能力之后正踌躇着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的沙耶兰大概怎么也没有料想到慕长歌竟然会就这样带着笑嘻嘻的面容再一次出现。 “哟!”慕长歌抬起手,就像是遇见自己的老朋友一般轻松地打着招呼,“几日不见,祭司大人可好?” “慕大人?” 慕长歌不请自来也就算了,不经过主人家的允许竟然就这样擅自进屋坐了下来,还用一副老朋友闲谈地口吻说到,“上次提过的那件事情,沙耶大祭司考虑的如何了?” “慕大人所指何事?”沙耶兰故作不知地问到。 慕长歌对此也并不在意,再一次说到,“向神裔国投诚。” “关于那件事,我一早就说过,这是人皇的决定。” “就算沙耶大祭司再如何推脱说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也不会改变自己心中的看法哦!无论在公还是在私,只要沙耶大祭司开口,我想刘人皇是不会拒绝的。”慕长歌不管不顾,任性地说到。 如果说慕长歌的态度是足够的任性,那么沙耶兰的态度就是足够的能装糊涂。明知慕长歌所指,她也还是能够摆出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表情说道,“虽说我是大巨人国三朝祭司,但也终归只是为人臣子,慕大人未免也太高估我了。” “我可不认为我有高估你哦!相反的,说不定是我低估了你也未定。明知大巨人国根本就不是神裔国的对手,竟然还处心积虑地怂恿刘人皇与神裔国开战。啊,说起来……” 正说着,慕长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露了一个恍然大悟般的笑容之后又继续道,“我好像听说过如今大巨人国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神的旨意’呢!那么,这一次的战争也是神的意思吗?” “抱歉,无可奉告。我能说的事情就是,这一切不过都是神的旨意。”沙耶兰应到。 看来,在完全弄清楚慕长歌究竟知晓了多少事情以前,沙耶兰并不打算说任何多余的话。 慕长歌对此好像并没有失望也没有不满,依旧带着笑意,说道,“如果这一切当真是神的旨意,那有一件事我就不大明白了。我不明白,你们究竟是做了怎样罪孽深重的事情,竟然惹得神如此大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沙耶兰不解到。通常,在一般人听说大巨人国是奉神的旨意在行事的时候,大家都会表现出钦羡。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让沙耶兰也不由在意起来。 “你想啊,就算是奇迹降临,大巨人国也绝对不可能是神裔国的对手,而大巨人国向神裔国挑战的最终结局除了惨败就是全灭。关于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神自然更加清楚明白。既然神知道这一点却还降下旨意让你们这么做,那不就代表着神已经决意遗弃你们,打算借我们之手将这里的一切全部毁灭吗?” 沙耶兰非常惊讶于慕长歌的这一番分析,并非是因为这一番分析有多精辟,而是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像这样去揣度神的旨意。无论是谁,都会认为神一定是拯救众生的存在,又怎么会有人去怀疑神想要的其实是毁灭? 沉默了片刻之后沙耶兰才稍微定神,说道,“神的旨意自然有神的深意,又岂是我们凡人能猜得透想得明的?” “嘛,虽然我不大认同你的说法。不过,神那家伙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好像在计划着什么事情倒是真的。正因为看不惯他那副操控一切的样子,所以我才总是说不上两三句话就必定跟他吵起来。” 沙耶兰的确是看到了王守义的书信,也得知了慕长歌的魔法师身份以及可能能够与神通话的事情。但,当她听见慕长歌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时候,她还是愣住了,匪夷所思到: 这个世上,莫非真的存在能够与神通话的人? 第四十二章:试探(四) 明明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信,可是,令沙耶兰意外的是,她看着慕长歌脸上那几分无奈五分感概的表情时却并不觉得他是在说谎。 “慕大人的意思是……你见过神?” “虽然我很想骗你说见过,但很遗憾呢,我并没有见过神。虽然也大致听说了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但是以神的能力我还不能确认那副模样究竟是不是他真正的样子。不过,他的声音我倒是听过很多次。” 说着,慕长歌摊开双手,似是非常不满地说到,“那家伙总是喜欢趁着人家睡觉的时候跑过来找我,找我也就算了,还神神秘秘的不让我看见他的身影。真是个故弄玄虚,一点儿都不坦率的家伙呢!” 慕长歌这样半是抱怨半是闲谈的口吻让沙耶兰一瞬间失去了判断。若慕长歌所言属实,那他提到神时就好像是在说某一位认识的熟人般的态度未免也太过让人无法相信了。但也正因为这样,反倒又好像不像是在说谎。 沙耶兰没有接过慕长歌的话,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见沙耶兰不开口,慕长歌便就自顾又说了下去,道,“神的事情,我们暂且搁置不提。关于我之前说过的停止战争向神裔国投诚的事情,我是一再好言相劝,沙耶大祭司却态度坚决不肯接受,这不得不让我产生了一些怀疑和猜想。不知……沙耶大祭司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慕长歌说出这样的话,沙耶兰没有理由不听下去。 虽然同样都是沉默,但此刻的沉默却表示了沙耶兰的默认。 慕长歌点点头,说道,“祭司大人之所以不想停止战争,我能够想到的只有两个理由。其一,表面上是大巨人国大祭司的沙耶大人实际上可能非常痛恨大巨人国,因此才选用了这样的方式来完结大巨人国;其二,宁愿毁灭也绝不会低头,因为真正让沙耶大祭司恨之入骨的其实是……” 慕长歌稍作停顿,这才最后吐出了那三个字,“神裔国。” 就算隐藏的再如何深刻,在听到慕长歌点破心中的疮疤时,沙耶兰的表情还是明显有了变化。不同于平常无论慕长歌说什么刺探什么,她总是保持着平静如水的状态,这一次她内心有了涟漪。一直以来静若止水的心底突然荡起了一轮漩涡,伴随着旋转速度的加快有愈演愈烈甚至是掀起惊涛骇浪的趋势。 就在内心建起的围墙被彻底动摇以前,沙耶兰及时地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确定自己的声音里并不会出现任何异常之后,沙耶兰才笑道,“慕大人的推测还真是有趣。” “有趣吗?我倒是不这么认为。与其说有趣,倒不如说这样的事情让我非常不悦。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让整个国家都跟着陪葬的做法真的是惹得我不高兴了。刘人皇一心一意地待你,宁愿欺骗整个国家也要帮着你、护着你,这样一心一意爱护着你的人,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地感动?” 也许因为这一次的谈话慕长歌已经给沙耶兰带来了太多太多的意外,现在的这一番话并没有让沙耶兰脸上再一次出现动摇,但是她却因此而明显了一件事:慕长歌或许已经知晓了全部的事情,虽然她不清楚慕长歌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既然慕长歌已经将话说的如此明白了,沙耶兰也就没有再继续伪装下去的必要了。 “我很好奇,慕大人究竟是如何知晓这些事情的。”沙耶兰这样说着,用一种与往不同的嗓音。与其说是独特低沉的女声,倒不如说那根本就是一道清亮的男声。 “原来你原本的声音是这样的啊!果然比矫揉造作的时候要顺耳得多。” “慕大人究竟是如何发现的?” “其实不是发现,早在入宫以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听慕长歌这么说,沙耶兰才突然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时慕长歌临走前说的那一句话。沙耶兰不由哑然失笑,道,“原来那个时候你说衣服非常适合我,是在嘲讽我像个女人?” “没有嘲讽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他’而非‘她’。而且,我说的也是实话,若换做是我,肯定没你穿起来这么好看。” “你就不意外吗?我明明是个男人,人皇却对我有这样的情愫?”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慕长歌侧目望向他身边的单尤,满含温柔地说到,“我再重新介绍一次,单尤,我的恋人,也是我未来的‘妻子’。” 沙耶兰一愣,随即释然,“原来如此。” “那接下来沙耶大祭司准备怎么做呢?杀了我们灭口?” “若是能够得手的话,这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虽然单打独斗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帮手,沙耶大祭司要多少有多少。又或者可以考虑下毒之类的。”慕长歌提议到。 “你究竟是对自己太过自信呢,还是认为我不会杀了你?”听着慕长歌“好心”的建议,沙耶兰问到。 “两者都不是。所以我打算在沙耶大祭司杀了我以前,先逃得远远的。只是,关于祭司大人的身份和秘密,我就不保证什么时候会被传得路人皆知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 “很明显,这就是威胁。” “我不明白,既然你一早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何不从一开始就拿出来同我谈条件呢?”沙耶兰不解地问到。 “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不确定刘人皇的态度,而且……我也不清楚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么说,你现在已经得知了我的目的?” “不知道哦!”慕长歌笑着解释道,“正因为我没有弄清楚你的目的,所以我才一直迟迟没有采取行动。不过,就在刚才,我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仇恨’。试探了一下,结果让我很满意啊!” “灵机一动?这么说,你刚刚只是?” “只是试探哦!没想到竟然让我给猜中了,Lucky!”慕长歌笑的一脸得意。 慕长歌所表现出来的机智和锐敏地观察能力让人绝对不可低估,他那一句“猜中”让沙耶兰觉得半真半假。 可是单尤却非常清楚,慕长歌说的“猜中”是真的“猜中”。看着慕长歌脸上那得意洋洋的笑容,单尤心下暗道: 又是那准得可怕的直觉吗? 无论见识多少次,都觉得那样的直觉不可思议,简直就像是真正的预言。 虽然不知道慕长歌的话是真是假,沙耶兰还是应道,“这么说,我完全中了你的圈套?” “可是,祭司大人一看就不是个中了圈套就会乖乖认输的人。最后我究竟能不能够如愿以偿,还得看沙耶大祭司的选择。” “说来听听,你所谓的选择。” “选择一,退兵投诚。至于沙耶大祭司的目的,若不是太过分,我可以助一臂之力。这是我认为最为妥善和平的解决方法。选择二,交易破裂,我们各行各道,最终神裔国踏平大巨人国。” “你的意思是,若合作,我的目的尚有机会实现,否则就只能等着被灭亡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因为我并不知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唯一有自信的是,神裔国绝对不可能会输给大巨人国,即便大巨人国上下一心全民开战也绝无可能。甚至,我很有可能会刺杀掉大巨人国所有掌权人。所谓全龙无首,一旦变成这样,大巨人国很快就会落败。我既然能够这样潜入进来,你就该相信我绝对有这个能力。” 第四十三章:妥协(一) 慕长歌的话咋一听起来好像是狂妄自大,但其实却并非如此。狂妄是有够狂妄的,但是却绝对没有自大。他说他有能力刺杀大巨人国皇族,他就是真的有这个能力。在自己能力之内的狂妄那是自信,在能力之外的狂妄才叫自大。 很早以前慕长歌就被红凤倾等人质疑过他是不是有双重性格,因为他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可是一旦认真起来却又气势慑人,甚至全身迸发出一种凛冽的杀气。无论是嬉笑的他,还是冷冽的他,无论哪一个都是真实的他,毫不做作。可是这两种人格实在相差太大,甚至于就像两个极端,一个是太阳正面,一个是月亮背面。 眼下慕长歌浑身散发出来的震慑力甚至让沙耶兰完全相信他能够做得出这种谋杀一国朝政所有大小官员的事情。 久久地,沙耶兰才终于接受了现在这样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慕长歌,开口道,“慕大人的意思是,若我拒绝,你便会杀了刘氏皇族,甚至是整个大巨人国在都官员?” “跟沙耶大祭司讲话就是轻松,不必我事事说明。若是祭司大人还有所迟疑,不妨试试看我是否真的有这个能力。”话才刚一说完,慕长歌就举起了右手。没有任何前兆,他的右手掌心里突然就出现了一股旋风。 沙耶兰一惊,急忙设防,低声念到,“TUU——DEUN!” 听见沙耶兰念咒,慕长歌只说了一声“太慢了”,便手掌一收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闪电。转瞬之间沙耶兰身前的土盾已被闪电击中,化为尘埃。 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待沙耶兰回过神来,慕长歌已然垂下了手静立在那里,就好像他压根从来就没有动过一般。 “我若要杀人,轻而易举,哪怕对方是魔法师。念咒与不念咒,差别不仅仅只在于那一句咒语,而是念咒那一瞬间的滞留。”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我是慕长歌啊,除此之外我还能是别的什么人吗?”慕长歌笑着,又恢复了他平日里的样子。 沙耶兰只是静静地看着慕长歌,突然他脑海里不知为何竟浮现出了一个意外的身影。虽然他觉得这不大可能,但他却不受控制般地问出了这个疑惑,“你是半神大人?” “半神大人?”慕长歌没有回答沙耶兰的问话,而是转头望向单尤,勾着单尤的脖子,道,“沙耶大祭司说我是半神大人呢!那尤觉得我是谁?” “长歌当然只是长歌。”单尤毫不犹豫地答到。 以前慕长歌曾经对单尤他们说过,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他又变成什么样子,他们都要记住“慕长歌”就只是“慕长歌”,不是别的什么人,也没有其他任何身份。关于这一点,无论是单尤还是他们其他人都坚信不疑。 慕长歌再一次回过头来对上沙耶兰,道,“沙耶大祭司可听见了?我的尤说我是慕长歌,而且只是慕长歌。至于你口中的‘半神大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呢?” 虽然慕长歌这么说,可不知为何,沙耶兰却越来越觉得他记忆中的那个身影与眼前的慕长歌像极了。只是,他没有任何证据来说明慕长歌就是半神,这仅仅只是他的推测。 若不是半神,又岂会有这样的能力? 若不是半神,为何两道身影会如此相似? 但沙耶兰同样也无法理解,若慕长歌当真是半神,他为何不承认。 “看沙耶大祭司的神色,似乎并不相信我说的话啊?我就不明白了,我究竟哪里表现得像那个‘半神大人’了?” “全部。”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沙耶兰断定地说到。 慕长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但很快又被他脸上的笑容所覆盖,道,“听沙耶大祭司的口吻,似乎曾经见过半神?” 沙耶兰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透露出了这样的讯息。但,当他抬眼打量慕长歌的时候,慕长歌却好像并没有任何诧异或是发现了秘密的喜悦,只是笑嘻嘻地好像在与他闲聊。 还没等沙耶兰想好该如何回答,慕长歌突然又自顾道,“对了,我想起来了,说起来半神那家伙曾经在神裔国出现过呢!莫非……沙耶大祭司虽然并非是沙耶一族的幸存者,但却是货真价实的圣殿神职者?” 说着,慕长歌一脸苦恼地皱起了眉,挠着头,不解道,“这就奇怪了,身为神职者为何会流落在外,甚至成了神裔国的敌人呢?” 慕长歌忽然眼神锐利地直勾勾地盯着沙耶兰的眼睛,道,“果然,沙耶大祭司真正痛恨的是神裔国啊!没想到,一个背叛了神的人,最后竟然会利用神来进行报复。” 听着慕长歌的自说自话,沙耶兰突然笑了起来,“我不得不承认,慕大人的确很有一套。装作一副闲聊的样子,却不知不觉就套出了自己想要的秘密。” “我可没有装,我是真的在闲聊。虽然你的做法让我很不高兴,但胆敢利用神这一点,我却很欣赏。不过,我还是很好奇,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理由,竟然让一个将自己全部身心都奉献给神的神职者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呢?” “好像无论我再说什么,慕大人都会认定我是恨着神裔国的。” “正是。除非,你告诉我不一样的真实。” 沙耶兰微微一笑,道,“慕大人不是很会猜吗?为何不猜猜看?” “你这是在试探我究竟猜测到什么程度了吗?” “任君猜想。”沙耶兰又再一次将问题丢回给了慕长歌。 慕长歌笑笑,接过了话,“好吧,猜猜就猜猜。你是神职者,仇恨的对象很难想象会是神裔国朝廷,因为据我所知圣殿与朝廷接触的并不多。也就是说,你的仇恨与圣殿有关。一个将自己全部身心都奉献给神的人,不可能只是因为一些吵吵闹闹的事情就产生如此深仇大恨。听你言行,似乎依旧还是尊敬着神,所以也并非是信仰被破坏之后的复仇。有句话这样说,‘最大的仇恨莫过于爱恨情仇’。” 说到这里,慕长歌稍停顿了片刻,而后又道,“若要我继续猜想下去,我以为祭司大人不可能只是因为某个无关紧要的神职者就忌恨整个圣殿甚至神裔国。所以,这个让祭司大人如此苦大仇深的对象,很有可能在圣殿有着一定的地位。不知道……我的猜对了几分又猜错了几分?” 就算是再如何冷静自持的沙耶兰,此刻也没办法继续保持冷静了,他不得不承认慕长歌的洞察力实在太过惊人。他甚至怀疑慕长歌是不是有着看透人心的本领。 但,其实只有慕长歌自己知道,他不过是直觉准得惊人而已。很多话,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结果却一下就能戳中问题核心。再配合上慕长歌那敏锐的观察力,往往谈话的瞬间,他就能够挖掘出对方隐藏的秘密。 此刻,就算沙耶兰不说话,慕长歌也从他细微的表情里得知自己的猜测多半是对了。 沉默了半响,沙耶兰才终于笑了起来,道,“我该称赞慕大人想象力丰富吗?” “不,我认为你该称赞我直觉过人。” “那你认为我接下来会怎么做?” “不知道。可能你会告诉我全部的事情,也有可能你会当做刚刚的对话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之后,沙耶兰又是一阵沉默,就在慕长歌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他却突然开了口,“我可以告诉你究竟发生过什么。” 第四十四章:妥协(二) 沙耶兰突然变得坦诚的态度还真是叫慕长歌意外了一把,不过,既然沙耶兰想说,慕长歌自然就没有不听的道理。 沙耶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后的一种喟叹,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我以前的确是圣殿里的神子,而指导我的正是圣主大人,现如今的圣主大人。圣主大人对我要求很严格,甚至可以说到了一种几近残酷的状态。但我对比并不抗拒,在此之前我曾被抛弃过,是圣主大人找到了我,并对我说他需要我。只要能够被需要,无论接受多严苛地训练我也毫不在乎。可是……最后,圣主大人竟然抛弃了我,再一次……只因为他看中了另一个孩子,圣主大人甚至很兴奋地对我说那个孩子才是‘最完美’的,我是不被需要的‘瑕疵品’……” 听着沙耶兰的话,慕长歌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当时圣主说那句话时的神情。因为,圣主不止一次的在他的面前带着一种自傲、炫耀和占有的表情说着“冷玺策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最完美的工具”这样的话。 而对于圣主这种需要的时候便对你“温柔”不需要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将你“丢弃”的做法,慕长歌也是丝毫不感到意外。 只是…… 慕长歌静静地看着沙耶兰,心下寻思道: 就算对于一个曾经被抛弃过的人来说,再度被抛弃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更加痛苦的事情。但是,他也没必要仇恨至此吧? 难道是因为我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没办法完全理会他的那种心理吗? 还是说…… 慕长歌愣了愣,突然问道,“难道……你是爱着圣主的?” 沙耶兰一怔,表情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被人突然揭开了百年未愈的疮疤一般,这样撕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的痛楚几乎让他摇摇欲坠。 看着沙耶兰的表情,慕长歌突然就完全地了解了。 一个被人抛弃而深陷痛苦和寂寞的人,突然就这样被身份尊贵的主人捡回家,并对他说他需要他。不知不觉中,那颗冰冷的心就仿佛再一次遇见了温暖的阳光,慢慢被融化。当察觉过来的时候,他俨然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说着需要他的主人。只是,就在他全身心地想要将自己的全部都奉献给自己的主人时,他的主人却抛弃了他。那个曾经对他说“需要”他的人,竟然说他是“不被需要”的东西。 就算没有过同样的遭遇,慕长歌也完全能够理解沙耶兰内心的怨恨和黑暗。 也许是一不小心被沙耶兰脸上那痛楚的表情所蛊惑了,也有可能是因为爱心突然泛滥了,总之,当慕长歌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对面这个男子紧紧地拥在了自己的怀里。 “我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情,可能也没办法切身去体会你的感受。或许你不信,但是我却能够理解你的痛苦。只是,一切都过去了,他不要你又如何?你又何必为了一个不懂得珍惜你的人而作践自己呢?谁没遇到过一两个‘烂人’?可是啊,我相信,无论以前遭遇过什么,也无论是怎样的人,最后都一定会遇到一个真正懂得珍惜自己的人。所以,忘了吧,不要再为已经逝去了的过去而伤心绝望,好好珍惜现在,期待未来。” 沙耶兰身体僵直地立在慕长歌的怀里,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慕长歌竟然会突然抱住他,并在他耳边说着像是亲密友人之间的低语。虽然身体有点抗拒这个拥抱,可意外地却觉得这个人的怀里很温暖,有着太阳般的味道。 两个人就一直维持着这样一个拥抱的姿势,一个轻抚着另一个的背,一个静静地靠着一个人的肩。 只是……一旁的单尤却是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的慕长歌至今为止都还不明白,有时候他随意的一个举动都足矣牵动人心,也不明白他现在这样的行为既暧昧又容易让人动摇。 久久得,沙耶兰终于回过神来,笑道,“你这算什么,同情我吗?” 慕长歌松开拥抱,稍稍退开一步,道,“我还没有善良到随随便便去同情别人,我只是想告诉你‘昨日之日不可留’,为了一个不懂得珍惜自己的人而深陷泥潭根本就不值得。人应该活的更加自由快乐,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更何况,现在在你身边不就有一个为了你宁愿牺牲掉整个国家这样真心珍惜着你的人吗?” 沙耶兰一愣,他知道慕长歌说的人是谁,他也知道那个人都多爱他,为了他甚至不惜牺牲掉一切。 片刻后,沙耶兰终于会心地笑了起来,“我还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被敌人安慰的一天。” “嘛,我也不是刻意要安慰你的,只是一时冲动罢了。而且,就个人而言我们也称不上是什么敌人,只不过大家立场不同。还有一件事,你所说的那个被圣主看中的‘完美’是个名叫冷玺策的人吧?” “你知道他?” “这个该怎么说呢?总之,你恨他吗?” “要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吧?若不是他,我也不会……”沙耶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哎——”慕长歌叹了口气,道,“果然!其实,你对圣主是因为爱之深才恨之切的吧?从刚刚听你称呼‘圣主’为‘圣主大人’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你其实并非真的仇恨圣主,只是一直无法对他当初放弃你的事情感到释怀而已。我也并非是要替冷玺策开脱什么,只是,即便没有他的出现,也会有另一个所谓的‘完美’出现,圣主就是这样的人。” “你少得意忘形了,不过才与我认识几天对过两次话而已,不要说的好像非常了解我似得。”虽然沙耶兰嘴里这样逞强着,但他心里其实很明白,眼前这个才与他说过两次话的人就是这样轻松地解决了他掩藏在心底多年来都未曾想通透过的问题。 “我的确并不了解你,一切只是据理推测而已。只是,我对圣主和冷玺策却有一定的了解。虽然这样的话对你来说极不公平,甚至有可能会惹得你生气,但被选为‘完美工具’也不是冷玺策自愿的,他也承受了一定的痛苦。” 稍微思索了一下,慕长歌又道,“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究竟是该值得高兴还是觉得可悲可笑,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当初被圣主赞许为‘完美工具’的冷玺策,早就脱离了圣主的控制。而且,他现在是我的人。更准确一点说,是我的恋人。” “恋人?”沙耶兰惊讶地问道,“你是说那个面无表情对人爱理不理的冰块是你的恋人?” “你这形容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啊,不过你也说的是大实话,我第一次见到策也觉得他是块千年寒冰。” 沙耶兰惊讶之余忽又望了望慕长歌身侧的单尤,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慕长歌有介绍过说单尤是他未来的“妻子”。 “那个,”沙耶兰用眼神指了指单尤,道,“你刚刚不是介绍说,他是……” “嗯——,尤跟策都是我的恋人,有问题吗?不过……”慕长歌挑着眉想了想,补充道,“关于尤的事情,我还没机会告诉策。但,他是阻止不了我的。” “哈!?”突然在那么一刻,沙耶兰觉得也许慕长歌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尤其是在某些方面。 第四十五章:变故(一) 几天后,大巨人国发生了一件重大事件。 大祭司沙耶兰被圣殿来的神子揭穿身份,证实其真实身份根本就不是沙耶一族的幸存者而是从圣殿里逃离出来的叛逆神子,所谓的“神之预言”也全部都是骗人的谎话。人皇刘世铭在得知真相之后,以火刑赐死了沙耶兰。 随后,刘世铭下令停战,并主动向神裔国投诚。 不知道该说事情出乎意料的进展顺利还是该说意料之中的慕长歌又再一次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核心。对于沙耶兰是整件事情的关键人物这一点慕长歌的判断十分准确,而又意外地他竟然就这样说服了沙耶兰。原本大家还想着若是沙耶兰宁死不肯退让,那事情就棘手了。 外面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闹的是满城风风雨雨,而这座院子里却安静平和得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一般。甚至,众人围在一起悠闲的品着茶。 “真亏你能想出这样的方法,慕兄。” 慕长歌笑笑,道,“只是灵机一动罢了!” “灵机一动你个头啊,入宫那么多天一点消息都没有。直到发生这样的变故你都没有告诉我们,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啊?”红凤倾不满地说到。 “我不是向你道过谦了吗?再者说了,那个时候在皇宫我也不方便和你们联系啊!万一一不小心被人给跟踪了,那你们藏身的地方不就暴露了吗?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真是的,每次都这样乱来。”虽然红凤倾也知道慕长歌所言属实,但他还是对慕长歌这样冒险的做法颇有些微词。 姬清儒劝慰道,“凤倾,你也知道长歌他一向如此,你又何苦这般生气呢?” 红凤倾不由叹了口气,“是啊,反正我生气也没用,他从来都不会认真听我们的。” 单尤则是温柔地摸了摸慕长歌的头,道,“虽然过程有点惊险,但结果却是相当不错。” 看着眼前几人嬉笑打闹的样子,另一旁的人不自觉就沉默了。 慕长歌一愣,像是发现了什么,侧目过来,问道,“兰兄,你怎么了,是不是担心刘人皇?” 沙耶兰微微一笑,道,“只是稍稍有点羡慕你们这样而已。” “羡慕我们?”慕长歌瘪着嘴,一阵疑惑。大概他自己没办法意识到像这样笑笑骂骂的生活是多么温馨又温暖吧!因为他一直都过着这样的生活。 但对于像沙耶兰这样的人来说,这样的生活是他梦寐以求而不能得的。 虽然慕长歌没办法完全理解沙耶兰所说的羡慕究竟是怎样的羡慕,但慕长歌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明白其中的含义,于是说道,“尔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活着总会遇到让人高兴的事情。也许转换不同的心境之后,兰兄也会发现更多以前不曾看到的风景。” 虽然慕长歌的话听起来有点像是空头大道理,但却还是让沙耶兰心头一暖,笑道,“说的也是!” 慕长歌搂过沙耶兰的肩膀,嘻嘻一笑,道,“你看,你不就认识了我这样一个朋友吗?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吧!虽说刚开始的时候,我是真的非常讨厌你跟刘人皇,但现在却是货真价实的朋友哦!” 看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嘻嘻笑的慕长歌,众人只是一阵无语。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自信会认为别人就如此高兴与他成为朋友,虽然他也的确是有着吸引别人的魅力。 “虽然现在说可能有点晚了,但……能够认识你我是真的很高兴。就像你所说的,换个心境,就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我从未想过自己有放下过去的一天,也未想过放下后竟会是如此地轻松。” “不用在意,你所背负的一切已经伴随着‘沙耶兰’这个人一起消失在火刑台了。” 几天前,当慕长歌提议将全部的罪责都推卸给沙耶兰并揭穿他并非沙耶一族幸存者的身份的时候,刘世铭还表示担忧和不解。但是,慕长歌却神秘兮兮地说,难道刘人皇希望沙耶祭司一直这样穿着女装隐瞒自己的真实性别过一辈子吗? 最后,双方达成了协议。将“沙耶兰”处以火刑,然后慕长歌利用自己的能力悄悄将他救出,这也正是明明已经被处死了的沙耶兰为何会与慕长歌他们在一起的缘故。 这样说着,慕长歌突然愣了愣,又道,“既然你如今已经舍弃了‘沙耶兰’这个身份,是不是该为自己取个新的名字了?” 沙耶兰一笑,道,“既然是浴火重生,就叫重生好了。” “重生?这名字不错。”慕长歌认同到。 “说起来,慕兄说过已经将这里的情况上书给莫邪王爷了吧?我并非是不信任你,只是,我素闻莫邪王爷这个人残暴冷血。我们挑衅在先,他当真会接受我们的投诚,同意我们成为附属国而不是规划为州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想王爷会同意的。这也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神裔国的目的只是统一和和平,并不在意究竟是怎样的方式。只不过,你们挑衅在先的确会让王爷有失脸面,我想议和条件方面可能会有那么一点严苛,以示惩戒。”慕长歌自信地说到。 听到慕长歌这么说,沙耶兰原本不应该再去怀疑什么,可是鬼畜千斗的个性却着实让他有些放心不下。这也怨不得沙耶兰,谁让鬼畜千斗恶名在外呢! “不必担心,既然长歌承诺了你们,他就一定会做到。” 沙耶兰一愣,侧目过去。 只见姬清儒微笑着看着他,又道,“别看长歌这样,做起事来的时候还是非常可靠的。” “这我倒是不怀疑,只是……” “你担心莫邪王爷没那么好对付?”姬清儒这样问着,转头望向另一侧的慕长歌,笑了笑,继续道,“你以为,长歌他一无官职二无爵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擅自与你们达成协议,重生公子?” “儒亲王的意思是?” “就算是像莫邪王爷那样的人,面对这样的长歌恐怕也毫无办法。” 沙耶兰讶异地望向慕长歌,喃喃道,“这还真是让人意外,原本冷玺策的事情就已经够让我吃惊的了,没想到竟然连莫邪王爷也……已经不止一次了,总觉得慕兄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对我们而言,长歌就是创造奇迹的奇迹。感觉只要跟在他身边,任何事情都会变得有可能。” 两人正感概着,一旁同红凤倾嬉闹的慕长歌突然察觉到两人的视线,转过头来到,“你们两个是不是悄悄在说些什么?” “只是闲聊而已。”姬清儒应到。 “慕公子!”就在几人正聊着的时候,一道由远而近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慕长歌一愣,“九公主?” 侧目望了望一旁的沙耶兰,慕长歌低声道,“虽然你现在是重生,但,该解决的问题还是该好好解决的。之前你对九公主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恐怕她不会那么轻松就原谅你。” “无论是怎样的惩罚,我都甘愿接受。”沙耶兰应到。 刘宜萱慢慢走近,当她的目光触及到沙耶兰的身影时,先是一愣,随即愤恨地低声道,“我从红公子那里听说了全部的事情,看来……果然是真的。沙耶兰根本就没有被处死。” “虽说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我不该插手。但,兰兄现在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至少能够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第四十六章:变故(二) “朋友?慕公子,我没听错吧?”刘宜萱逼近慕长歌,道,“你之前不是还非常不满沙耶兰的做法,甚至恨得牙痒痒吗?” “在此之前我的确是很讨厌他,但没有永远的敌人。现在,兰兄愿意痛改前非,我也乐意成为他的朋友。” “说的容易,我可没那么容易原谅他。” “我当然也理解你心中的仇恨与我之前的讨厌是完全不同程度的情感,所以我不会阻止你,只是希望九公主能够留他一命。相对于死亡,将功赎罪才是更好地弥补罪恶的方法。”这样说着,慕长歌朝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大家都识趣地跟着慕长歌退下,只留了沙耶兰和刘宜萱两人在那。 “你认为九公主会怎么做?”单尤问到。 “不知道,但我想她还不至于会杀了兰兄吧!兰兄既然要重生,就必须解决掉以前残留下来的全部问题,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有时候死亡才是最轻松的选择,活着需要担负的责任远比死亡要大得多。” 一旁的红凤倾颇为认同地点点头,随后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既然如今战事已经平息,我们是不是应该起程回神裔国了?” 慕长歌摇摇头,道,“既然要议和,我想等到王爷的议和协议送过来之后带着签订好的协议书以及大巨人国的皇印一道回去。顺便我也想留在这里观察一下情况,虽说将全部的责任都推给了‘沙耶兰’,也对民众说了‘神之旨意’都是谎言,但我还是有点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就算当众处决了“沙耶兰”以证实他之前所言全部都只是骗人,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神之旨意”。但对于信仰程度远远超过一般人的大巨人国百姓而言,是不是能够如此简单地接受这样的事实还很难说,所以慕长歌对此事的后续发展颇有些在意。 虽说在意,但是慕长歌却没有想过他的担心竟然会演变成事实。 就在沙耶兰终于通过了刘宜萱的考核得到了她的原谅之后的第二天,他们竟然听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刘世铭病重!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刘世铭明明还很年轻,身体也一直很好,不可能会突然就病重。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几人都阴沉着脸色,不大好看。 “长歌,”单尤率先发问道,“对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我想,我们大家的看法都是一样的吧?刘人皇突然在这个时候重病,无论怎么想都不正常吧?算了!”说着,慕长歌忽然一挥手,起身道,“单单坐在这里想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吧!要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果然还是应该直接去见见刘人皇比较好。而且……” 慕长歌望向一脸阴郁的沙耶兰,又道,“即便我不采取行动,重生也对刘人皇放心不下吧?” “你想夜探皇宫?”红凤倾问着,起身走到慕长歌身边,道,“如果是这样,我跟你一起去。” “不!我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夜探皇宫的事情,就交给我和重生去办。” “可是……”红凤倾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却被慕长歌那决断的眼神给硬生生地堵住了后面的话。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还有,告诉九公主,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没有耽搁,当晚慕长歌便和沙耶兰两人采取了行动。 路上,看着慕长歌那沉默不语的脸,沙耶兰不由问到,“为何不让红公子他们跟来?” 慕长歌沉着脸又是一阵静默,之后才正色道,“不知为何,这一次的事情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不能明知有危险,还让他们跟来涉险。” “不好的预感吗?” “老实说,我的直觉一向准的可怕,每每感知到的事情都会成为现实。总之,今晚我们要多加小心才是。” 沙耶兰认识慕长歌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他却清楚慕长歌很少会露出这么严肃认真的神色。这也就意味着,这一次的事情远比想象中还要让慕长歌更加紧张。 “你明知今晚行动危险,却不告诉他们也不让他们跟来,这样好吗?” “无论是否有危险,今晚的行动都是必须的。与其说出来让他们担忧,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的好。” “所以,你这是打算孤身犯险吗?” 慕长歌黑色蒙面巾下的那双唇动了动,向上勾了个优美的弧度,道,“不要误会了,就算我的确预感到有危险,我也完全没有想过要‘自我牺牲’之类。我对自己发过誓,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同样的,我也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因为不可以让他们伤心难过。” 沙耶兰一愣,盯着慕长歌怔了片刻,随后露出了浅笑。 “你笑什么?”慕长歌不解到。 “我原本还以为他们重视你多过你重视他们,刚刚听到你的那番话才真正明白了你们彼此间的重要性。” “他们给予我的远比我要给予他们的多得多,我只能是尽自己所能地去为他们付出。”说到这里,慕长歌自己也笑了起来,有一丝无奈。顿了顿,继续到,“虽然我这样说,但恐怕我这辈子下辈子以及下下辈子都还不清他们的这份深情。” “这样的话,你对他们说过吗?” “没有。不过,我想他们一定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慕长歌的直觉有多准,单尤他们几个不是不知道。如果慕长歌一早将自己那不安的预感告诉他们,他们绝对不会同意让慕长歌夜探皇宫。 可是,慕长歌却什么都没有对他们说。 或许正如慕长歌所言,无论是不是有危险,夜探皇宫都是势在必行之举。大概,连慕长歌自己也没有料想到竟然会落入别人的圈套。当他们踏入刘世铭的寝宫时,突然就闻到了一股异香,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意识已经涣散了。 当慕长歌晃晃悠悠清醒过来的时候,四周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慕长歌尝试着动了动,却发现浑身无力,大概是中了软筋散之类的。虽然看不清楚眼下的状况,但大致慕长歌还是能够感知道自己被人捆绑着挂在十字木上。 确认自己身上并没有伤痕之后,慕长歌很想确认沙耶兰的情况如何,可是却发现自己被塞住了嘴,说不了话。 正思索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慕长歌突然忆起以前因为好玩而研究过腹语,虽然说的不怎么清楚,但勉勉强强应该还是可以沟通的。 决定后,慕长歌深吸了一口气,收缩着腹部缓慢道,“重生?听得……见吗?你……在附近吗?重生?” 静候片刻之后,慕长歌听到大概离他两三米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细微的“嗯——”“嗯——”声。 慕长歌再一次调整了呼吸,缓慢而简洁地说到道,“是……重生吗?这样,我问,你答。是,嗯一声;否,嗯两声。明白了吗?” 很快,他听见不远处的沙耶兰传来了一声,“嗯。” “受伤了吗?” “嗯,嗯。” “知道……是哪吗?” “嗯,嗯。” “对方,你认识?” “嗯。” “皇族?” “嗯。” 简短地交流了一下信息之后,慕长歌稍稍安了心,暗暗寻思道: 看来,他们还没有对我们用刑。虽说全身无力,没办法运功也没办法调动魔力,但只要没有受重伤总会有办法逃脱的。 这样想着,慕长歌又道,“放心,我也没事。” “嗯。” “总之,见机行事。” “嗯。” 第四十七章:变故(三) 等了一夜却不见慕长歌回来的单尤几人终于意识到他们的担忧成了现实,慕长歌是真的遇到了危险。 而事情还远不止如此,就在慕长歌失踪的第二天,大巨人城内突然出现了这样一道皇榜。说是沙耶兰乃真正的沙耶一族幸存者,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人皇刘世铭受到奸人所惑而导致的误会。如今刘世铭已经因为错惩了沙耶兰而遭到神的惩罚,身染不治恶疾。 很显然,榜中所提到的“奸人”正是慕长歌。 榜中不仅将慕长歌大肆丑化了一番,更是将沙耶兰的冤屈以及神的怒气大大地宣扬了一番。 如果说慕长歌的彻夜未归只是让单尤等人心存怀疑,感知到慕长歌可能是遇到了危险,回不来了。那这一道皇榜便毫无疑问地揭示了慕长歌出了事的事实。 这样的认识让几人一下子慌了神,无论遇到任何事情他们都能够冷静以对,惟独慕长歌的事情是例外。所谓关心则乱,越是自己在意的人,便越容易陷入迷局。 相对于单尤和姬清儒而稍显冲动的红凤倾这一次竟意外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当确认慕长歌的确是遇到了危险之后,他只是阴沉着脸,起身离开了。 得知慕长歌遇险,红凤倾绝对不可能只是沉默着什么都不做。察觉到异常的姬清儒一把拉住了红凤倾,担忧到,“等等,凤倾,你打算做什么?” 红凤倾立住脚步,沉声道,“我要去救长歌。” “长歌我们是一定会去救的,但要商量好对策才行,切不可轻举妄动。”姬清儒急劝到。 “放心,我不会乱来。我只不过是去做必要的准备工作。” 姬清儒一愣,“必要的准备工作?”虽不知红凤倾口中所言的必要的准备工作究竟是指什么,但是姬清儒却清楚地看到红凤倾那双阴冷的眼里充满狠决却并没有冲动。 意识到这一点后,姬清儒缓缓松开了拉住红凤倾的手,道,“千万不可妄动,若是你因此而受了伤,长歌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明白。” 红凤倾转身回到房间,顺手就栓好了房门。 背靠着房门,红凤倾抬手抚上自己的眼睛,暗自寻思道: 虽然强行解开这双眼睛上的束缚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负担,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为了长歌,我必须要全力以赴才行。 就在单尤、姬清儒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商议好应对之策时,起身离开了的红凤倾却又突然回到了众人中间,只是…… 姬清儒有些诧异地看着红凤倾那双异常突兀的艳红色双眸,道,“凤倾,你的眼睛……” 单尤闻声,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虽然几年前单尤曾见过那样的红凤倾,但当时的红凤倾带着面纱根本就看不太清楚眼睛的颜色,只是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从红凤倾的眼眸里闪烁的红光。 所以,无论是姬清儒还是单尤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赤眸,也才真真理解到“赤眸皇子”这一称呼并没有半点虚夸的成分。 那是一双颜色纯正通透没有半点瑕疵犹如红宝石一般的眼睛。 尽管红凤倾有着一双天生奇异的赤眸是两人一早就已经知晓了的事实,但是由于红凤倾最开始展露在他们面前的并非是赤色的眼眸而是与一般人一样普通的眼睛,而红凤倾本人也从未对他的眼睛做过任何解释,所以一时间让两人都忘记了他原本是赤眸的事情。现在突然看见红凤倾恢复本来的眼眸颜色,单尤和姬清儒反倒是对此一阵意外。 “这才是我原本的样子,为了救长歌原本那副受到限制的身体肯定是行不通的。”红凤倾简单地解释到。 听到红凤倾的解释,单尤、姬清儒两人才突然反应过来,恍然: 对了,这才是红兄原本的样子。 也是,凤倾原本就是赤眸皇子。 同时,单尤和姬清儒也都明白了红凤倾简短地解释里所透露出来的信息。虽然他们两人并不甚了解红凤倾的眼眸为何能够改变颜色,但很显然的,当眼眸颜色呈现深棕色时,红凤倾的能力会受到限制。而眼下为了能够救出慕长歌,他红凤倾不得不解开这样的限制。 至少红凤倾并没有因为慕长歌遇险而盲目地采取行动,这样也稍稍让单尤和姬清儒安了心。 单尤将他刚刚与姬清儒商议好的对策简单地做了个讲解,顺便询问红凤倾的意见。 红凤倾只是略微沉默了片刻,道,“对此我并无任何意见,只是行动时间要提前。” 单尤一愣,虽然他也一心想尽早救出慕长歌,但这种事情急是急不来的。若是没有掌握好准确的情报便擅自行动,只怕救人不成反倒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想了想,单尤道,“红兄,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我们也都怀有着同样的心情。长歌突然失踪,我们都很着急,但若不能谨慎行事确保救出长歌,那一切行动都只是枉然。” “这一点我非常清楚,此刻我也并没有不冷静。我相信长歌是绝对不会有事的,他向我保证过,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我说行动提前,并非只是一时冲动之举。”红凤倾尽力表明自己的态度。 的确,在一开始得知慕长歌出事之后,红凤倾有一瞬间的慌神。但是慕长歌那坚定的眼神以及向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着绝对会保护好自己的情景让红凤倾迅速冷静了下来,他愿意相信慕长歌,既然慕长歌说了他不会让自己出事那就一定不会有事。 红凤倾之所以希望能够尽快展开行动,除却他担心慕长歌会受罪之外,他其实还有着另外的私心。 这个私心就是,他希望自己能够亲自救下慕长歌。 可是,他的身体却没办法支撑到明天晚上。 红凤倾是天生的赤眸,并非是因为中毒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才出现了这样的异变,从一开始要改变瞳孔颜色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一次重伤却让红凤倾意外地发现当他频死时眼珠会恢复成一般人的颜色。之后,他从一位武功诡异的神医那里习得了一套独特的方法,通过长期地修炼和自我抑制将自己的身体机能始终封制在二至三层的范围内,从而改变了自己眼睛的颜色。 但,这样的压制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同样地,解除时,也必须一步一步慢慢来。为了救慕长歌,红凤倾没有那么多时间让自己一步步来,于是强行一次解除了封制。 这样的强行解除就好比吃了兴奋剂,起初会精神百倍,但事后却会因为身体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地强烈运转而倒下。 但是,这样的事情红凤倾并没有打算告诉单尤或是姬清儒,只是强调他不愿慕长歌承受哪怕多一天的痛苦。 原本单尤和姬清儒也都想越早救出慕长歌越好,眼下听见红凤倾的坚持,他们自然毫无疑问地动摇了。 见两人有所犹豫,红凤倾又道,“既然嫌疑最大的是那个义亲王刘世华,不如在刺探消息的同时采取行动,根本没必要夜探两次。” 虽说他们并不能十分肯定慕长歌就一定是被那个刘世华给抓了藏在义王府,但却也八九不离十。因为,根据红泽合探来的消息,从刘世铭传出生病的消息开始,这个刘世华便就一直守在皇宫里,甚至还以疾病会传染为由而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刘世铭的寝宫。 刘世华这样的行为绝不可能只是出于对刘世铭病情的关心,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他根本就是这次事件的策划者。 只是,刘世华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却令人费解。 第四十八章:变故(四) 当慕长歌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最后又被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给吵醒而他却依旧看不到任何光线之后,慕长歌明白了一件事,他们一定是被关在某个不透光的密室之中。 先不说这样被挂着的姿势有多不舒服,肚子像这样空饿着的感觉也十分不好受。慕长歌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再一次尝试着去调动自己体内的魔力,结果还是失败了。 慕长歌暗暗咒骂了一声,寻思道: 没想到这药劲竟然这么厉害,都过去这么久了,身体竟然没有一点儿恢复的迹象。 看来,对方这是下足了功夫。 说的也是,对手是两个魔法师,谁都不可能会掉以轻心。 就在慕长歌想着自己会不会就这样饿死的时候,他却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非常沉稳而且有力,像个武将,而且听上去这脚步声的主人似乎十分兴奋。 “哼——”慕长歌冷哼一声,心下道:终于来了吗? 果然,不消片刻,听见一道厚重的石门被推开的声音,之后一道红色的亮光便照了进来。 长时间没有见过光的慕长歌不由紧闭上了眼睛,好一阵子之后才逐渐适应过来。 模糊的视线终于变得清晰之后,慕长歌循着火把的光望向来人。只一眼,慕长歌立刻就对眼前这名男子的身份做出了判断。 之前慕长歌曾问过沙耶兰,这次抓他们的人是不是皇室中人,当时沙耶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而此刻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的这个男子毫无疑问地就是那个“皇室中人”,因为他的眉宇之间与刘世铭像极了。 男子点燃密室中的火把,之后像是没有看见慕长歌一般,双眼痴愣地望向另一边的沙耶兰。 “兰儿,你怎么样了?兰儿?” 慕长歌一阵诧异,腹诽道: 这个男人是怎么一回事?竟然学着刘人皇叫重生为“兰儿”? 而且,他那直勾勾的眼神……都已经不能形容成是恋慕了,已经完全到了痴恋甚至是变态的地步。 听着男子的低唤,沙耶兰只觉一阵恶心,别过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男子显然被沙耶兰那轻蔑的态度给激怒了,原本谄笑着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随后却又露出了笑容。 男子走近沙耶兰的身边,捏住沙耶兰的下巴迫使他望向自己,又道,“兰儿,我就知道你没有死,我就知道火刑只不过是骗人的。人皇他怎么可能舍得杀了你呢?你是兰儿啊,是能够看见预言,被神选中的神子兰儿啊!不过,你现在是我的了,是属于我的了。你高兴吗,兰儿?我们终于能够在一起了。” 男子那近乎疯狂的表情以及那痴语般的话让慕长歌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个人是真的变态。 沙耶兰不愿去看眼前这个人,更不愿意去理睬眼前这个人。动弹不得,他便就闭起了双目,不去看眼前的人,甚至连冷哼都不愿意施舍给眼前的人。 慕长歌虽然对沙耶兰这样的态度表示理解,毕竟没有人愿意去理睬一个心理变态。但是,慕长歌却有点担心沙耶兰这样过于强硬的态度会激怒这个男子。像这种对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执着到病态了的人,情绪是非常不稳定的,而这样的人一旦受到刺激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果然,慕长歌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男子见沙耶兰对他不理不睬,眼里瞬间闪过一丝阴狠,而后一耳光狠狠地抽了过去。 沙耶兰闷哼一声,嘴角冒出了血丝。 很快,男子又怜惜地摸了摸沙耶兰被打得红肿的脸,关切道,“怎么样,兰儿,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好不好?” 沙耶兰依旧没有理睬他。 男子突然侧目望向一直在旁默默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的慕长歌,眼神狠厉到甚至让慕长歌觉得他随时后可能会杀了他。 男子近乎疯狂地痴恋着沙耶兰,自然不会当真杀了他,可慕长歌却不同。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老实说,慕长歌是真的有点怕了。 若是一般人,慕长歌还能够动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替自己求求情,可面对这样一个随时可能暴走的变态说任何话都不可能会凑效。 看着男子一步步逼近慕长歌,沙耶兰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嗯——”“嗯——”地喊着想要阻止男子的行为。 但是,为时已晚。慕长歌只听见脑袋里嗡——地一声巨响,之后口腔里便就溢满了腥热。 “你有病啊!”慕长歌几乎脱口骂了出来。只是,他激动的情绪让他原本就有点含糊的腹语变得愈发不清不楚了。他那一句骂人的话根本就听不出来他究竟说了什么,只听得出是一声低吼。 男子显然没想到慕长歌嘴里塞了东西竟然还能够说话,虽然说的不大清晰。 趁着男子发愣的空挡,慕长歌叫骂起来,“变态!神经病!畜生!禽兽!王八蛋!龟公!人妖!太监!孬种……” 几乎是不假思索,慕长歌一连串地骂出了一大堆的脏话。甚至为了能够表达清晰,他全部选用了两个字或是三个字的骂句。 当男子终于反应过来慕长歌究竟是在说什么之后,他暴怒起来,狠狠地又抽过来一耳光。 慕长歌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个“识时务者”,知道自己处于被动的时候,他通常都会服软,不会让自己多受罪。可,同时他也是个倔性子,一旦倔起来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他不回。 就像此刻,他明知男子情绪不稳,很有可能会做出危险的事情,可偏偏还是一脑热卯足劲地跟对方干上了。 狠瞪着男子,慕长歌不知死活地又骂道,“爽!乖孙子,给爷爷挠痒,再一次。” 男子原本就情绪暴戾,现在受到慕长歌这般挑衅,哪有不暴走的道理。对着慕长歌已经红肿的脸,啪啪——又是两巴掌。 这男子哪是一般地抽人耳光啊,慕长歌眼下已是耳鸣头昏,就差双眼没冒星星了。他也不知道今儿个究竟是撞了什么邪了,若是平常,他肯定会乖乖闭口。可此刻尝着嘴里的血腥他却变得更加兴起了,愈发想激怒眼前这名男子了。 “嗯——嗯——”眼瞧着慕长歌怒目圆瞪似乎又要开骂了,一旁的沙耶兰赶紧出声制止了他。 听到沙耶兰的声音,慕长歌突然有种自梦中被惊醒的感觉。彼时他才真真意识到自己刚刚究竟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沙耶兰的声音也成功将男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男子盯着沙耶兰,逼问道,“你是不是心疼了?回答我,你究竟是不是心疼了?你是我的,是我的,我不允许你眼里有其他任何人。你说啊,说你心里只有我,说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男子只是不断地疯狂地叫嚷着,可是他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沙耶兰被塞住了嘴,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他的任何问题,也没办法说任何话。 男子的眼神在叫嚣中变得嗜血起来,他突然一把扯掉了沙耶兰的衣裳,俯身咬了上去。 沙耶兰显然没有料想到男子竟然会做出如此疯狂地举动,他开始扭动着身体挣扎起来,嘴里发着“呜——”“呜——”的声音。 沙耶兰越是挣扎,男子却显得越是兴奋,他啃咬着沙耶兰光滑的肌肤,在他身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红紫的吻痕。 慕长歌瞪大了眼珠,就算是白痴也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 慕长歌怒吼着,叫嚷道,“住手!” 第四十九章:另一个人(一) 男子非但没有理睬慕长歌,反倒在听见慕长歌急迫而紧张的声音之后,他双眸迸发出了愈发兴奋的精光。他一口咬住沙耶兰胸前的茱萸,舌头毫不留情的蹂躏着那一片柔软,濡湿的水渍声甚至连慕长歌都听得一清二楚。 纵使沙耶兰如何厌恶身上这男子的触碰,可他毕竟是经历过男男做爱的身体,在受到这样的刺激后,身体竟然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他仰着头嘴里发出长长地一声闷哼,听上去像是在无声的反抗但却又隐藏着几分渴求。 “住手,混蛋!”虽说被侵犯的人并不是他,可慕长歌激烈的反应却丝毫不比沙耶兰来的要少。 不仅仅只是因为看见自己的朋友正为一个猥琐的男人侵犯而受到冲击,而是,他曾经也遭遇过这样的事情。那一晚的记忆如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慕长歌甚至露出了惊恐的眼神,就连被侵犯的沙耶兰自己都没有露出如此慌乱的眼神。 “住手!” “住手!” “……” 原本还在厉声叫嚷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沉沉地呢喃,甚至让身处这种状况下的沙耶兰都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侧目望了过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只是两三米宽,慕长歌瞪着他的那一双眼睛里有着无法言喻的绝望和痛楚。这样的眼神让沙耶兰吓了一跳,虽说现在他自己的处境非常不乐观,可是那样的慕长歌却更加吸引他的注意。 在接触到慕长歌眼神的那一瞬间沙耶兰甚至忘记了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男子,而是想着慕长歌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眼神。沙耶兰很难想象慕长歌的那一双眸子里所蕴藏的东西只是因为身为他朋友的他眼下在被一个男子侵犯而已。 就在沙耶兰盯着慕长歌一眨不眨的时候,慕长歌原本阴暗的眸子突然射出一道寒光,低沉地吼道,“住手!” 语音刚落,沙耶兰便觉自己腰间一凉,长裤顺带着褥裤一并被身上的男子一把扯下。 沙耶兰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根本就不是去担心别人的时候,他现在这个情况是真的很不妙啊!他甚至清楚地看见原本还趴在他身上又啃又咬的男子现在已经褪下了长裤,而他那青筋暴动的分身正高昂着头对着自己的身下。 男子邪戾地笑着,一手握住自己的分身,一手撑开沙耶兰的大腿,俨然一副蓄势待发的状态。 沙耶兰迅速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可是手脚都被绑住的他根本就动弹不得。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那炙热的坚挺强行贯穿的时候,突然眼前散发出一道白光,如此耀眼,甚至让人无法睁开双眼。 这突如其来的强光让陷入疯狂的男子也不由怔愣住,一时间竟忘记了手里的动作。 白光慢慢退散,一道纤细却迸发着骇人气势的身影自光芒中逐渐淡出。 “呐,我不是说过让你住手了吗?”极平静的声音,甚至像是耳边的低语,可是却散发着让人颤栗的压迫力。 慕长歌微仰着头,看着眼前呆呆地愣在那里忘记了动作的男子。本应是身高差的缘故而不得已仰头的姿势却因为那双低垂的眼睑而变成了冷傲的蔑视。 原本就细长的眼睛也因为这个动作而变得愈发地细长,纤长的睫毛在火光的照耀下落成一道浓黑的阴影,挡住了眼里的光华。 可即便这样,沙耶兰依旧清晰地在那道原本应该看不见任何东西的阴影里捕捉到了慕长歌眼眸里傲视一切的淡漠。 这样的慕长歌是如此的陌生,从未见过的陌生。 在沙耶兰的记忆里,虽然慕长歌偶尔会爆发出惊人的杀气和魄力,但却从来都不是冷漠的。慕长歌一直都是如此的温暖,无论是单纯的他,还是聪明睿智的他,又或者是因为某件事情而生气发怒的他,都是如此的鲜活而温暖。 而眼前的慕长歌虽然表情平淡,看上去好像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可给人的感觉确是如此地遥远而飘渺,一切平静到让人感觉不到他原本身为人类的情感。 慕长歌缓缓抬起手,轻轻一挥。 就在沙耶兰还没有反应过来慕长歌的这个动作究竟有什么意义的时候,他身前的男子却突然惊叫一声飞了出去。就像被人重掌击中一般,飞落的身体狠狠砸向墙壁发出一身被撞击的闷响。 哇——的一声,男子口吐鲜血,一时间竟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慕长歌走到沙耶兰身边,又是一扬手,几道白光闪过,沙耶兰手脚上的绳索应声而落。 失去束缚的沙耶兰双腿一软,就在即将倒下的那一瞬间身体被人稳稳接住。 慕长歌扶着沙耶兰的腰,取下他嘴里的布条,侧目望着他道,“没事吧?” 分明是一句关切的话,可不知道为何沙耶兰听起来却感到有几分疏离。 但现在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沙耶兰微微摇头,道,“我没事。” 由于身体使不上力气的缘故,沙耶兰只能依靠着慕长歌。可是刚刚才发生过的事情让沙耶兰对于这样亲昵的动作有些感到尴尬,更何况他现在还裸体着,甚至连身下那个极为私密的地方都露在外面。 沙耶兰偷偷望了身侧的慕长歌一眼,却见他一脸平静,好像一点也没有留意到他尴尬的处境。 可慕长歌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沙耶兰吓了一跳。 慕长歌突然面对沙耶兰立定,一只手依旧扶着腰,而另一只手却勾住了沙耶兰的后脑让他轻轻依靠在自己的肩上。 还没等沙耶兰弄明白慕长歌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却又见慕长歌突然执起他的双手,让它们搭在他的肩上,耳际很快就传来了慕长歌的声音,“抱住我。” 沙耶兰并没有问慕长歌究竟要做什么,只是慕长歌那淡然到有点命令的口吻让沙耶兰下意识地按照他的吩咐勾住了他的脖子。 腰间忽然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沙耶兰一惊,诧异地向下望去。却瞧见慕长歌那双细长而好看的手指正在替自己整理裤带。 沙耶兰总算明白过来慕长歌究竟想要做什么了,虽然他现在给他的感觉有点冷淡的让人不舒服,但似乎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而且细心。这让沙耶兰稍稍安了心,也并没有去阻止慕长歌为他穿衣服的动作。 终于整理好沙耶兰的衣服之后,慕长歌再度扶着沙耶兰的腰立在了他的身侧,可目光却投在不远处逐渐清醒过来的男子身上。 “他是什么人?”慕长歌问到。 “义亲王刘世华。” “嗯——?”慕长歌长长地嗯——了一声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被沙耶兰指出身份的刘世华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虽然身体能够动弹了,可那摇晃的动作在无声地说着他伤的不轻。 终于在晃腾了好几下之后,刘世华站定了脚步。不知道是不是被慕长歌那一震稍稍震回了神智的缘故,此刻刘世华的表情看上去竟正常了许多。 “你是什么人?”刘世华一边喘息着一边问到。 “你不配知道。”虽然说着如此高傲的话语,可慕长歌的语调听上去却丝毫没有张扬的气息,依旧只是平淡淡的。 对于慕长歌这样的回答,刘世华似乎也不在意,只是一笑,又问道,“你跟兰儿是什么关系?” “其一,不要如此恶心地称呼重生为‘兰儿’;其二,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你没资格过问;其三,交出解药。” 第五十章:另一个人(二) 慕长歌的声音很平和,语言很简短,但是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不得抗拒。 即便是刘世华这种刚刚还想当着慕长歌的面对沙耶兰这样疯狂而暴戾的人,此刻也不禁被慕长歌这慑人的气魄所怔住,半响才回过神来。 虽说终于找回了思绪,但刘世华身上那狂戾的气焰却消退了。任他再如何疯狂,再如何的对沙耶兰有着近乎变态的执念,他现在也完全狂妄不起来了。 不过,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对慕长歌妥协,而是道,“你凭什么让我乖乖听话?” “你会听话的。”慕长歌只是这样肯定地说了一句,而后便扶着沙耶兰朝那石门的方向走去。 看慕长歌这架势,沙耶兰意识到他是想要毁掉眼前这道门。但即便不用手指去触碰,沙耶兰也能够看得出这扇门有着一定的厚度。 沙耶兰稍稍动了动,道,“我可以先去一边站着。”沙耶兰的意思是,虽然他现在全身无力,但独自站立一小会还是没有问题的,慕长歌可以稍稍放开他自由地去行动。 “不用。”慕长歌用简短的两个字拒绝了沙耶兰的提议。 随后,沙耶兰便见到慕长歌缓缓抬起手掌,正对着石门。一粒粒光波自慕长歌的掌心里冒了出来,在脱离掌心之后倏然变大加速猛地朝石门撞击过去。 门被炸开了,如火药的效果一般!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连头都没有回,慕长歌那原本朝向石门的手掌转而对上远处的刘世华。一道蜿蜒爬出的光鞭如同一条有灵气的蛇直直朝刘世华飞去,迅速缠住了他的全身。 慕长歌就这样一手扶着沙耶兰,一手拖着长鞭缓缓朝出口走去。 被拖在地上的刘世华终于反应过来,一边挣扎着一边叫嚷起来,“放了我,听见没有,我让你放了我!该死的!” 慕长歌没有理睬刘世华,对于他的挣扎也是置若罔闻,只是一步一顿地拖着刘世华往外走。他甚至丝毫没有去想刘世华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甚至裤子都没有穿好。 身受重伤的刘世华根本就无力抵抗什么,虽然他魁梧的身体让单薄纤细的慕长歌单是拖着他就已经煞费力气,但依旧还是被慕长歌这样拽着拖到了外面。 原本守在门口的门卫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一早就察觉到了异样,当慕长歌就这样一手扶着一个一手拖着一个出现在阳光底下的时候,他身边迅速就被守卫包围起来。 待看清楚慕长歌手底下拖着的人之后,众人似乎明显大大地诧异了一阵。刘世华虽是王爷,但却擅于征战,是个名副其实的武将。身手不凡,体形魁梧,可眼下竟被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子拖在地上,甚是那名男子身边还扶着另外一名男子。 虽然当初慕长歌和沙耶兰被抓进来的时候两人都被套在黑布袋里头,但从里面出来的方向看来,不用分析众守卫也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两人绝对就是昨晚被带进去的两人。 从踏出密道的那一瞬间慕长歌就察觉到自己被人围住了,又或者说在他还未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感知到了门外有人守着,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出来之后他只是闭着眼迎视着太阳,待眼睛完全适应了光线之后,这才缓缓将视线投向面前一个看起来像是比较有权利说话的人,道,“解药。” 汪峰一愣,他当然知道慕长歌口中所指的解药是什么。从一旁虚弱地依靠在慕长歌身边的沙耶兰来看,汪峰就知道药效并没有过,他们应该还使不出力气。让汪峰愣住的真正原因也正是这个,分明药效没过,为何这个一脸淡漠的人却可以如此从容不迫地破坏石门,救出同伴,甚至还抓住了刘世华? 见汪峰没有任何反应,慕长歌用力一扯,身后的刘世华便突然就从后面飞了出来,一把摔倒在众人面前。 众人还来不及惊讶慕长歌那小小的身体究竟是哪来的力气拽飞如此魁梧的刘世华,却转眼瞧见他们的义亲王刘世华不仅深受重伤竟然……竟然连裤子都被退至了脚边,男人身下的庞然之物一览无余。 虽说大家都是男人,但看见这样的状况还是不免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解药。”慕长歌再一次好脾气地说到。 这回汪峰终于回过神来,交涉道,“放了我家主子,我便给你解药。” “同样的话不要再让我说第三次。”慕长歌完全没有任何要与汪峰交换条件的意思,只是一勾手腕,捆住刘世华的光鞭便长出了芒刺狠狠刺进所缚之人的皮肉里。 “啊——”纵使是身为武将的刘世华也痛得叫嚷起来。 原本大家只注意到刘世华被抓住了,却没有留意到捆住刘世华的“绳索”究竟是什么。此刻慕长歌这样的一个动作不自觉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那条微微发着白光的“绳索”。 细看之下,众人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绳索”。说是有形,却看不出实体;说是无形,却又有状。 汪峰眼底突然闪过一丝诧异,脱口道,“莫非你就是慕长歌?” 对于被眼前这个人认出自己的身份,慕长歌并没有感到意外。既然他当着马林、王守义的面前展示过自己的能力,如今被大巨人国认出自己的身份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慕长歌静静地看着汪峰,道,“我说过,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这样说着,慕长歌垂眼瞥了下缩在地上的刘世华,继续道,“还是你以为我没有能力杀了他?” 慕长歌当然有能力杀了刘世华,不夸张地说,他甚至有能力杀了这里的每一个人。 汪峰自然不会如此不识趣,也不敢再讲什么条件,取出怀里的小瓶,道,“这便是解药。” “不许给他,这是命令。”刚刚还被折磨地直嚷嚷的刘世华却突然厉声阻止到。 慕长歌没有理睬刘世华,只是手指一转,原本握在他手里头的长鞭突然在他手指上打了个结勾住了。而后,他抬起手,对汪峰道,“扔过来。” 汪峰犹豫了一阵,虽说刘世华命令他不许交出解药,可眼下这个状况若是不交出解药,恐怕…… 最后咬牙,汪峰还是将解药扔了过去。 “你做什么?本王的命令都敢违抗?” “属下不敢,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在主子的性命和主子的命令之间,汪峰选择了前者。其实,大多数的忠仆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汪峰也不例外。 慕长歌将解药递给身侧的沙耶兰。 慕长歌没有去怀疑这解药的真伪,沙耶兰也没有,取出一粒解药,沙耶兰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而事实上,那解药也的确是真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汪峰断然不敢拿出假的解药来骗人。 甚至还怕慕长歌他们怀疑他拿假的解药出来骗人而让自家的主子受罪,汪峰又解释道,“药效没有那么快,需半柱香的功夫才能够行动自如。” 慕长歌只是微一点头表示接受了汪峰的解释,可是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汪峰背脊发寒,“好了,在我还没有杀了你家主子之前,交出刘人皇的解药吧!” 虽说那一晚慕长歌和沙耶兰只是远远地瞧了刘世铭一眼,但从他当时的状况来看恐怕这所谓的“重病”其实是中毒。 慕长歌再一次淡然开口逼要解药。 第五十一章:另一个人(三) 但似乎这一次汪峰并没那么简单地就松口,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筹码。若是轻易就交出了刘世铭的解药,他们岂不是没有了任何优势,这必须要小心谨慎才是。 虽然此刻慕长歌给人的感觉实在不像是会接受谈条件这种行为的样子,但汪峰还是定了定神,尝试道,“关于人皇的解药,我们来谈谈条件如何?” 慕长歌斜睨了汪峰一眼,道,“我看,你还没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是不是?” 汪峰一愣,用眼神示意不解。 慕长歌又道,“无论你是否交出解药,你们的主子都必死无疑。趁我还没有动怒以前,劝你最好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否则义王府上下鸡犬不留。” 慕长歌的声音依旧如他此刻的表情看上去那般平和,可是却不容置疑,汪峰甚至能够想象出下一刻慕长歌便眼皮不眨地杀光义王府里的每一个人甚至是每一条生命的样子。 即便是见过不少杀戮的汪峰也不由身体一颤,血液因为感到某种压迫和恐惧而加速沸腾。 见对面的汪峰既不答话也不行动,慕长歌再一次说到,“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我并非对每一个人都如此有耐心。” 倒在地上的刘世华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了口,只听见他冷哼了一声,道,“我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就没有想过失败过后还能够苟活。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要解药,不可能!” 显然,刘世华是赶在汪峰动摇之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跟决心。 但对于刘世华这个时候的倔强,慕长歌丝毫没有在意,只是突然抬眼扫了下四周,问道,“这里是义王府吧?” 众人正疑惑慕长歌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却见慕长歌幽幽又道,“想必义亲王这把年纪应该已经成亲了吧?儿女应该也不少吧?不知……此刻是不是就在这座府里呢?” 汪峰一惊,急忙道,“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慕长歌漫不经心地说着,而后又瞥向躺在自己脚边的刘世华,继续道,“虽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但想必那些小宝贝们还是挺可爱的吧?” 这样说着,慕长歌佯装苦恼地微微蹙起眉头,一边寻思一边道,“嗯——,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罚他们好呢?是一刀一刀割肉凌迟好呢,还是推进毒蛇窟受尽毒蛇噬咬好呢?总觉得把他们捆绑在烧红的铁柱之上听着他们撕心裂肺地惨叫声比较让人兴奋啊!” “啊——”慕长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眉头舒展,略带几分喜悦地说到,“不如将他们卖去青楼如何?” 说完之后,慕长歌又自我否决般地摇摇头,道,“这样好像不大好,青楼那种地方呆久了说不定他们会觉得身心愉悦呢!我看,还是将那些可爱的小宝贝们剁成肉酱,做成美味的肉丸子,然后让义亲王吃下去比较好。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还是回到自己的体内比较让人安心吧?你觉得呢,义亲王?” 当众人听到慕长歌说将人捆在烧红的铁柱之上听他们的惨叫声时就已经全身泛起鸡皮疙瘩不敢想象那样毒辣的画面了,可没想到慕长歌最后竟然说要将刘世华的儿女剁成肉酱做成肉丸子让刘世华吃下去。 这样毒辣的手段和酷刑别说是亲眼见过,他们连听都未曾听说过,甚至只是听着慕长歌的叙述就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胃液翻滚直想吐了。 可是,慕长歌却说的云淡风轻,就好像只是在说着等会儿我们去哪里走走那样的事情一般。 连站在他身边的沙耶兰也都露出了惊诧而不可思议的神色,这种话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慕长歌说得出来的吗? 刘世华听着已经趴在地上一阵一阵地抽搐干呕起来。 慕长歌却是好像没事儿一样,问道,“怎么了,听说要吃掉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做成的肉丸子心里感到不舒服啊?还是说……你其实并不喜欢肉丸子而比较喜欢喝肉汤?” “闭嘴!”刘世华忍住胃酸的滚动,怒吼到。 “还有力气怒吼,就说明我做的还远远不够啊!”说着,慕长歌勾了勾系着光鞭的食指。 伴随着慕长歌食指间的动作,刘世华突然惨烈地吼叫起来,蜷缩在地上拼了命的滚。 循声望去,只见刘世华身上缠绕着的光鞭上的芒刺开始滚动起来,顿时发出一阵阵皮肉被割裂搅烂的噗嗤——噗嗤——声。 血液和着肉沫因为芒刺快速旋转的运动而飞溅出来,而刘世华身上多处的皮肉都已被搅成了一堆类似烂泥般的糊肉。不断从烂肉里冒出来的血冒着白色的泡沫,一眼看过去像是一堆鲜活的腐肉在跳动,甚至有可能从里面突然蹦出个血肉模糊的怪物。 慕长歌丝毫没有去看刘世华的惨状,不是不忍目睹,而是他压根就不屑于去看。他甚至有些嫌恶地看着飞溅出来的血肉,就像是怕被弄脏自己的衣服般,一勾手,搂着沙耶兰飞离了在地上抽搐的刘世华。 直到听着刘世华的声音因为痛苦的嘶吼而变得沙哑,慕长歌才再度勾动手指停止了对他的折磨。 “你们究竟是记性不好呢,还是觉得我说的话不够有威慑力?非要我血洗义王府你们才会乖乖听话吗?”这一次,慕长歌的声音里没有了方才的波澜不惊,隐隐地透着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但是,这一丝的不耐烦就足够吓到他面前的所有人了。 在见过刘世华的惨状之后,还有谁胆敢如此不要命地去惹怒慕长歌?说到死,他们或许不一定会怕,可这种生不如死的状况…… 已经有几个承受不了眼前的血腥的守卫颤抖着倒在了地上。 汪峰强忍住身体深处翻滚而出的恶心感,道,“你想怎样?” “早这样乖乖听话,多好?浪费我的表情。” 慕长歌这样说着,撤了手里的光鞭,而后又道,“解了刘人皇的毒,而后带着你家主子在刘人皇面前乖乖坦诚一切,听候发落。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家主子可不是因为什么沙耶大祭司被冤死才做出囚禁刘人皇这么荒唐的举动的。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贪图沙耶大祭司的身体和身份而已。而沙耶兰虽说的确是魔法师,但却并非沙耶一族的幸存者,也没有任何的预言之力。如果在知道了这样的事实之后,你们还甘愿为了这个家伙而做出卖命的事……” 慕长歌这番话的最后他并没有说完,不为别的,而是他觉得这样为了一个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伤害自己的皇兄一个国家的人皇的人效命是件愚蠢之极的行为。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只能是无话可说。 听到慕长歌说出事情真相的那一瞬间,汪峰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随即又怀疑起来,“你说这样的话,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沙耶大祭司的身份是你揭穿的吧?你分明是神裔国的人,我为何要相信一个敌人说的话?” “我也不在乎你是相信或是不相信。不过,我劝你最好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否则,我可不管义亲王是不是皇族,他的妻儿又是不是无辜,该动手的时候我丝毫不会手软。” 无论是说着杀人宣言的慕长歌,还是道出刘世华真正目的的慕长歌,他的神色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在说谎,又或者说慕长歌的神色根本就给人一种他不屑于去说谎的感觉。 第五十二章:另一个人(四) 其实一早在刘世华说出自己的行动计划时,汪峰心下就已经有了不安跟疑惑。即便刘世铭当真错杀了沙耶兰,但刘世铭毕竟是人皇,对人皇动手多少还是有些不妥的。但是,汪峰之所以甘愿接受任务,一来是因为刘世华是他的主子,主子的命令就是一切;二来是因为沙耶兰在大巨人国具有相当崇高的地位,若沙耶兰的死当真是刘世铭与神裔国的人勾结而设下的阴谋,那刘世铭的确应该为此而付出代价。 眼下听见慕长歌这么一说,原本就已经有了疑惑之心的汪峰不觉就有了动摇。虽说刘世华是他的主子,可是他毕竟是大巨人国的人,刘世铭才是真正的一国之主。 就像刘世华方才说过的,从他决定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开始他就没想过在事情失败之后还能够活着。这是他一早就已经做好了的觉悟。 眼下事情不仅仅只是败露了,甚至刘世华自己还被慕长歌折磨成了这副模样。即便汪峰率领自己衷心的手下奋起抵抗恐怕也是毫无胜算。 而且,慕长歌挑明了态度,若是他们做多余的事情,他便血洗义王府。从慕长歌刚刚的举动来看,汪峰毫不怀疑慕长歌说的这句话。 最后一权衡,汪峰选择了按照慕长歌所说的去做。 当汪峰表示妥协之后,慕长歌颇有几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记住,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我没那么多耐心跟你们耗。” 汪峰一拱手,道,“我汪峰既然开了这个口,就一定实现承诺,接受惩罚。只是……” 见汪峰神色有些犹豫,慕长歌静看了他片刻,才道,“说罢!” “义亲王的妻儿是无辜的,还有那些手下,他们也都并不知情,还请慕大人饶过他们。” “这件事情将交由醒过来之后的刘人皇亲自审理。至于你说的,看在我并不算讨厌你的份上,我答应你,至少我不会动他们。” 汪峰也不奢求慕长歌会帮他们求情之类的,只要听到他说不会杀他们,他也就稍稍安心了。再度一拱手之后,汪峰沉声道,“多谢慕大人成全。” 慕长歌一挥手,道,“我只不过一时兴起罢了,不用在意。” 说完之后,慕长歌侧目望向身边的沙耶兰,问道,“身体怎么样,恢复了吗?” 还没完全从慕长歌如此巨大的变化中回过神来的沙耶兰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慕长歌的问话,点点头,道,“嗯——,已经慢慢开始恢复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回去吧!”慕长歌这样说着,突然手一揽,拥过沙耶兰。 见沙耶兰又陷入了怔愣,没有及时回过神来,慕长歌用命令式的简短语句说道,“抱着我。” 沙耶兰只是顺从地听取了慕长歌的话,但却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好好抱着,要回去了。”慕长歌再一次强调之后也没等沙耶兰给出反应就突然凌空飞了起来。 当察觉到自己正和慕长歌悬浮在半空中的时候,沙耶兰终于反应过来,“这……这是……” 慕长歌没有解释,只是继续说着,“回去。” “回、回去?这样……飞回去?”沙耶兰再一次确认到。 慕长歌只是微一点头,自顾问道,“知道方向吗?” “知道倒是知道,只不过……” “指路。”还没等沙耶兰把话说完,慕长歌并直接打断地说到。 就这样,在单尤他们已经商议好今晚的行动计划之后,慕长歌却突然带着沙耶兰回来了。 慕长歌扬起嘴角,露出了他自密室中出来后的第一个微笑,轻声却坚定地说道,“我回来了。” 想也没想,红凤倾猛地冲过去一边抱住慕长歌,激动道,“长歌,长歌,你回来了?” “嗯。”慕长歌应到。 单尤也跟着走了过来,上下仔细地打量着慕长歌,确认没有流血受伤的痕迹之后,还是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受伤?” “没有。” 已经消失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姬清儒的脸上,望着眼前被红凤倾抱在怀里的慕长歌,笑道,“回来就好。” 久久地,直到确认慕长歌是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他的怀抱之后,红凤倾才松开怀抱,高兴道,“你真的没事,什么事都没有的平安回来了?” 慕长歌正准备说些什么,抬眼却瞧见了红凤倾眼底的色彩,“凤倾,你的眼睛……” “不用在意,只不过是变回了原本的样子而已。” 慕长歌没有多问,只是双手捧着红凤倾的脸,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像是要将红凤倾的目光揉进自己的目光里一般。 片刻后,慕长歌微微一笑,赞叹道,“好纯粹漂亮的颜色,就像红宝石一般!以后就不要再伪装了,感觉这样更像原本的凤倾,华丽而夺目。” 虽说从小到大听过无数人赞美自己的这双眼睛,但红凤倾都不曾在意过,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自己的这双比别人不一样的眼睛而感到厌恶。可现在,听着慕长歌的赞美,他却发自内心地感到一阵喜悦,甚至觉得自己这双赤色眼眸就是为了要得到慕长歌的赞叹才存在的。 红凤倾同样也伸手捧住慕长歌的脸,贴近着问到,“你喜欢吗?” “很喜欢。” “既然长歌喜欢,那我以后就一直这样。” “嗯。” 看着两人这样互捧着对方的脸,贴着额头说话的亲密模样,明知自己不应该吃醋打扰的单尤还是忍不住问到,“长歌,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们一直以为你们是被义亲王的人给抓了。” 听着单尤的话,慕长歌和红凤倾两人都放开了对方。 抬眼对上单尤的眼,慕长歌淡然地说到,“我们的确是被义亲王给抓住了。” 慕长歌这话才刚一说完,不明真相的三人同时心下一惊。 “那你们是如何回来的?有没有挨打?”红凤倾不解地问到。 突然,红凤倾的目光落在了慕长歌的嘴角,那里分明有一块红肿的淤青之色。因为刚刚一心只看着慕长歌的双眼,所以红凤倾完全没有留意到慕长歌脸上的伤。 红凤倾再一次捧起了慕长歌的脸,拖近自己身边仔细地观察起来,这才发现慕长歌的两侧脸颊似乎都有些犯肿。 “你的脸怎么了?”红凤倾用拇指轻轻地触碰着慕长歌受伤的嘴角,问到。 慕长歌嗤——地吸了一口气,道,“疼。” “啊,抱歉!”红凤倾赶紧收回手指,又再一次问到,“你的脸究竟怎么了?” 听着红凤倾的问话,单尤和姬清儒也纷纷将视线移到了慕长歌脸上。 慕长歌轻轻推开红凤倾的手,解释道,“只是被义亲王那个变态甩了一个耳光罢了。” “什么,他敢打你?”红凤倾紧蹙着眉,似乎一副立刻就想要找刘世华去算这笔账的样子。 慕长歌却是不在意地笑笑,道,“不必在意,他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不死,却生不如死。” 因为慕长歌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笑,一时间单尤几人也不知慕长歌口中的这句“生不如死”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红凤倾只是习惯地反问到,“当真?” “当真。” 一旁的沙耶兰听着慕长歌的话,不觉回想起了方才刘世华的惨状,看着慕长歌的表情里便不由多了几分疑惑和不安。他总觉着,自慕长歌从那道白光中走出来之后就变得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第五十三章:另一个人(五) 当单尤问及他们是如何逃出来的时候,慕长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们哪是我的对手。” 看着几人关切的神色,慕长歌更是打了个呵欠,道,“折腾了一宿,我有些累了,想先回房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尤和重生你们去处理了。晚饭的时候,记得叫我。” 这样说着,慕长歌挥挥手,就直接回了房。 慕长歌的身影一离开,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的神色就变得严肃而疑惑起来。 单尤望向一旁的沙耶兰,率先发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是否也察觉到慕兄的异常了?”沙耶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到。 眼睛依旧盯着慕长歌消失的方向没有撤离回来的红凤倾沉声道,“我们对长歌还不了解吗?从看到他回来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感觉到了。” 听着红凤倾的话,沙耶兰顿时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道,“果然,并非只是我的错觉。” “重生公子这话是何意?”单尤不解地问到。 沙耶兰将慕长歌突然全身发出白光救下他,并且抓住刘世华折磨他以及之后对汪峰的威胁全部都诉说了一番。 只见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都愣住了。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慕长歌发怒的样子,也全然了解当慕长歌真的生气时会变得有多可怕。可是沙耶兰口中诉说的慕长歌还是与他们所认识的慕长歌有偏差,就算慕长歌变得如何生气而暴戾都不曾有过这种高傲和清冷。 一阵沉默之后,红凤倾突然笑道,“可能……长歌只是因为太生气了,所以才……你们也知道,长歌时不时就会做出些完全出乎我们预料的事情。会不会是我们太敏感了一点?” 单尤也跟着点点头,“或许真是呢!虽说和长歌一起长大,但还是时常因他的意外之举而惊讶。” 姬清儒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并没有说话,只是脸上一向儒雅的笑容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不自觉地退下了。 其实,他们心里都非常明白,慕长歌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的事情并非是他们多想了。先不说这一次表现出来的冷傲如此不像慕长歌的行为,这一路上他们也都或多或少地感觉到了慕长歌的变化,他会突然做出一些以往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最后,在气氛如何也没办法得到缓冲的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姬清儒突然似总结般地说到,“无论长歌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长歌,我们都绝对不会改变对他的心意,不是吗?” 单尤和红凤倾两人一愣,随即两人又同时都笑了起来。 红凤倾点点头,道,“清儒说的对。无论长歌发生怎样的改变,我们的心意都不会发生改变,这就足够了。” 这样说着,红凤倾望向沙耶兰,道,“虽说长歌已经将事情摆平了,但皇宫里边还是需要有个人能够去调配一切。我们是外人,这种事情就不方便插手了,接下来就看重生公子自己的了。” “能够得到诸位如此的帮助,就已经够了,剩下的事情我会亲自去处理。至于大巨人国与神裔国议和之事,依旧按照原计划进行,我不会让这次的变故影响到议和之事。” 沙耶兰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下,身体完全恢复之后便就直接去了皇宫。 单尤他们在通知红泽合取消今晚的行动之后,几人脑海里全都不约而同的盘旋着沙耶兰所说的在义王府里所发生的事情,以及近段时间来慕长歌的点点滴滴。虽然无论慕长歌发生任何改变,他们对慕长歌的心意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不去在意慕长歌改变的理由。 因为,慕长歌并不是一个会轻易去改变自己的人。有句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而慕长歌却是那种吃多堑都不会去长一智的人。 眼下慕长歌突然发生了如此明显地转变,他们怎能不去担心慕长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慕长歌什么都不说却默默在改变着自己这件事,就算他们再如何闭口不谈,也不代表他们真的不在意。 经过一下午的思索之后,几人心里都有了决定,也有了同样的默契。他们打算等慕长歌醒来后好好跟他谈谈这件事。 晚饭时间,红凤倾来到慕长歌的床前叫他起床。 意外地,平常总是要叫好多次才会迷迷糊糊醒来的慕长歌,这一次竟然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就睁开了眼睛。 红凤倾摸了摸慕长歌的额头,柔声道,“肚子饿了吧?该吃饭了。” “嗯——?”虽说慕长歌的眼睛是睁开着的,但好像并没有完全清醒,眯着眼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 待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慕长歌突然抬起双手,勾住正俯身看着自己的红凤倾的脖子。 红凤倾因为慕长歌这突然的举动而愣住了,片刻后才问道,“怎么了?” “我只是想再一次仔细地看看你的眼睛。”慕长歌答道。 这样说着,慕长歌又凑近了几分,两人靠得如此近,呼出的气息清晰地扫落在彼此的脸颊上。 被慕长歌这样近距离的凝视,红凤倾身体变得有些燥热,可是却又不想推开慕长歌,只能任由着慕长歌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眼睛。 久久地,就在红凤倾想着慕长歌是不是看着他眼睛睡着了的时候,慕长歌突然动了动,却吻上了他的眼睛。 红凤倾身体一震,低声唤道,“长歌?”可声音才刚一发出来,红凤倾便尴尬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有些干哑。 慕长歌好像并没有留意到红凤倾身体上的反应,又或者说他留意到了但是却并不在意。 轻轻地吻了一下之后,慕长歌甚至有意无意地伸出舌尖下红凤倾的眼皮。 轻柔而温润的触感让红凤倾激动得一下子搂紧了慕长歌。 慕长歌却是轻笑了一声,用鼻尖摩挲着红凤倾脸部的肌肤,一路向下寻找到了唇。像是要滋润红凤倾略显干燥的嘴唇一般,慕长歌一遍一遍地舔着红凤倾的双唇,直到变得润滑发热才心满意足地深吸了一口。 离开红凤倾的唇,慕长歌带着叹息般的语气说道,“颜色真漂亮,纯粹到近乎透明的红色,看得我很兴奋啊!” 如此直白地挑逗让红凤倾不由一怔,随后笑道,“你这是在故意引诱我吗?” “是啊!”慕长歌不仅大方地承认了,甚至带着几分撒娇地问道,“那你是接受呢还是接受呢还是接受呢?” “这可以构成选择吗?” “当然,你可以选择接受。还是说,你不想要?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样说着,慕长歌突然就松开了勾着红凤倾的手,而后继续道,“我是不会勉强你的。” 红凤倾一把拽过转身欲从他身侧溜下床的慕长歌,无奈道,“随便在别人身上点了火,又想逃去哪儿啊?” “是凤倾自己说不想要的。”慕长歌摊手到。 “我什么时候说不想要了?” “那……”慕长歌勾上红凤倾的脖子,道,“这么说你是想要啦?” “被自己喜欢的人如此挑逗不想要就有问题了吧?” 慕长歌没有回答红凤倾的话,只是扬嘴一笑,突然就热切地吻上了红凤倾的唇。 面对慕长歌的入侵,红凤倾大开城门出动迎接,纠缠的舌激动地蠕动扭打起来。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唇舌纠缠间的啧啧水声,整个房间都奏起了靡靡之音…… 第五十四章:另一个人(六) 直到两人几乎快要不能够呼吸,才终于松开了互相纠缠的舌。 红凤倾一边粗重地喘着气,一边努力扯回理智,道,“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我是来叫你过去吃饭的。再继续下去,我可能就忍不住了。” 慕长歌嘻嘻一笑,同样喘着气道,“不要忍不就好了?” “虽然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是……你从昨晚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地吃过东西吧?这样下去,身体可受不了。” “好吧!”这样应着,慕长歌在红凤倾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低语道,“剩下的就等今晚再继续吧!” 红凤倾又是一怔,虽然他们刚刚还在思索慕长歌个性改变了的事情,可是他不得不说对这一事情的态度上面的转变他还是挺高兴的。能够被自己深深爱着的人“引诱”并主动索求,任谁都会无比享受。 怔愣了片刻,红凤倾轻轻刮了下慕长歌的鼻梁,道,“你啊!真是变的越来越不一样了。” “那你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是比较喜欢现在的我呢,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我呢?” “无论怎样的你,我都喜欢。”红凤倾认真地说到。 慕长歌突然浅笑起来,问到,“是吗?那有多喜欢?会喜欢到把全部的一切都交给我吗?” “当然!” “无论是身体,性命又或者是……灵魂,全部都愿意给我?”慕长歌再一次问到。 不知为何,当慕长歌在问这一句的时候,红凤倾似乎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光。分别不清楚那究竟是一抹怎样的精光,但是只眨眼的一瞬间就不见了。 虽是有点奇怪慕长歌会问这样的话,但红凤倾还是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愿意!只要你想要,我全部都可以给你。” “你说的哦!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绝对不反悔。” 就在单尤和姬清儒疑惑着去叫慕长歌吃饭的红凤倾为何还没有过来饭厅的时候,他们两个的身影终于走了过来。 “长歌,你没事吧?身体怎么样?”单尤迎上去问到。 慕长歌笑笑,道,“我没事,非常好。” 偷偷瞥了眼正在用餐的慕长歌,原本在听了沙耶兰的话之后就一直萦绕在单尤他们三人心中的疑惑此刻被更加扩大了。 因为,他们竟然看见慕长歌在举止优雅的用餐,放慢的动作,小口的食物,甚至都筷子触碰碗的声音都不曾听到。若不是非常肯定此刻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慕长歌无疑,他们一定会怀疑是不是别的什么人冒充的。 以前的慕长歌虽说称不上举止粗鲁,但是他的吃相一直都是非常爽快的那种。会大口大口吃菜,还会因为食物太过好吃而发出“啧”“啧”声,恨不得把满桌子的饭菜都放进肚子里才好的样子。是一种非常自我享受,并且会让看的人觉得他吃的东西都非常美味的吃相。 就算是心情不好,没有食欲,他也只是会耷拉着脑袋用筷子去不停地戳碗里的饭菜,而绝不可能是像此刻这样安静优雅的用餐。 见慕长歌如此,单尤不由问到,“有什么心事吗,长歌?” 仔细嚼碎嘴里的饭菜咽下之后,慕长歌应道,“并没有啊,你为何这么问?” “那……是饭菜不合胃口?”单尤再一次问到。 “很好吃啊!”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单尤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不是他不想问,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问。他又不能直接问“既然好吃,你为何突然举止如此优雅,完全不像你”这样的话。 单尤话只说了一半并不代表慕长歌就看不出他的异样。 慕长歌彻底将心思从吃饭这件事情上面转移了过来,疑惑到,“怎么了,尤,欲言又止的,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慕长歌这样的态度又再度让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一愣。若是以前的慕长歌,肯定只会一心盯着满桌子的食物,哪会像现在这样将注意力从食物上转移到别处? 一阵犹豫之后,单尤还是开了口,问道,“长歌,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慕长歌不解到。 “因为……总感觉最近长歌好像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慕长歌一听,不由笑了起来,道,“不一样?我不就是我,难道还能变成别的什么人不成?” “长歌,我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觉得你个性上好像有了一点点转变。”单尤解释到。 可是,听完单尤的解释后,慕长歌不仅没有感到开心或者是介怀,而是神色一变,问道,“我们?也就是说,你们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议论过我研究过我?甚至于,很有可能你们怀疑我?” 眼见慕长歌愈发误会深了,一旁的红凤倾也赶紧解释道,“长歌,我们并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只是偶尔谈起来了而已。而且,我们也并没有要探究你。只是有些在意,不知道你为何会突然改变个性,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明明刚刚还在质问他们是不是在怀疑他,可此刻慕长歌却又表现得好像完全不在意一般,平淡地回答到,“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改变,而且,人会改变那也是自然的事情,你们太过小题大做了。” “你当真没有刻意去改变自己?”单尤再一次不放心地问到。 慕长歌抬起眼来,按顺序地一个一个望向对面的三人,道,“我有什么必要非常逼迫自己去改变不可?你们究竟在担心什么?” 而后稍稍停顿了片刻之后,慕长歌将目光落在了一直没有出声的姬清儒身上,道,“清儒你也认为我发生了改变么?” 姬清儒没有料想到慕长歌会突然主动问自己,怔愣了片刻,才到,“虽说无论有什么改变,长歌依旧是长歌不会成为别的什么人,但多少还是觉得长歌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所以呢?”慕长歌追问到。 对面三人却是一阵沉默。 稍叹了口气,慕长歌又道,“你们关心我,我可以理解。但我并没有承受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没有刻意去改变什么。若当真说我有所改变,那也可能只是无意识地潜移默化吧!” 既然慕长歌主动问起了问题,自然没有回避的道理,姬清儒说出了他们真实的担忧,“我们只是不希望你对我们有所隐瞒,不希望有什么事情是你独自在默默承受。”他们知道,问题都问到了这个份上,慕长歌是不可能会对他们撒谎的。既然他这样说,也就表明了他是真的并没有因为独自承受什么事情而刻意地改变自己。 可是,眼下慕长歌这般平淡地说话口吻及态度,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单尤他们,眼前这个慕长歌是真的变得跟以往不太一样了。 就在单尤他们三人一边说服自己去相信慕长歌是真的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却又一边不断地接受到慕长歌已经发生了改变的讯号之时…… 慕长歌忽然放下了碗筷,说道,“我吃饱了,请慢用。” 咦? 几人又是一愣,这突然间是什么情况?平时动不动就吃个两三大碗的慕长歌,今儿竟然只吃了一碗?这实在是太奇怪,太奇怪,太奇怪了。 虽然表面上听起来感觉这个理由好像很是荒诞,但…… 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就是因为慕长歌吃饭时那优雅的动作以及减少的食量判断出了慕长歌确确实实发生了改变。尽管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由,但“改变”确是事实。 第五十五章:另一个人(七) 原本红凤倾与慕长歌说好了今晚要继续刚刚那个热吻之后的事情的,但是晚饭时间慕长歌率先离开了餐席,而且走的时候表情里透着几分淡漠,这让红凤倾不得不想慕长歌是不是有些生气了。到了晚上的时候,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走进慕长歌的房间。 不过,让红凤倾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躺下准备入睡的时候,房门口竟响起了慕长歌的声音,“凤倾,是我,可以让我进去吗?” 红凤倾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赶紧的起身应道,“稍等。” 当红凤倾开门让慕长歌进门的那一刹那,红凤倾在慕长歌那看似平静的眼神里看到了愠恼之色。 慕长歌踏步进来,二话不说直奔床榻,在床边坐了下来。 红凤倾转身关好门,而后犹豫了片刻,才坐到了慕长歌身边。 慕长歌主动过来,但是进门之后却又一直不说话。红凤倾试探地问道,“长歌,你怎么了?是不是生气了?” “你说呢?”慕长歌淡淡地反问到。 “若是关于吃饭的时候谈论的那件事……很抱歉,我们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长歌好像有了些改变,也许是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你有了成长。我们只是不希望你独自担负太多,想让你一直都可以向以前那样活得轻松自在。”红凤倾解释到。 谁知,慕长歌却道,“我没说那件事,关于那件事我并没有生气。” “那是为什么……” 红凤倾的话还没问完,慕长歌便侧身望了过来。他静静地盯着红凤倾,道,“不是说好晚上继续的,怎么不过去找我?还是说,你当真不想要?” 红凤倾一愣,他没有想到慕长歌主动过来竟然是为了这件事,更没想到慕长歌竟然会为了这件事情而生气。 见红凤倾不说话,慕长歌问道,“做什么不说话?” “没,只是有一点意外而已。” “意外什么?” “这……也说不上来,只是……”一时间,红凤倾竟有些尴尬起来。他怎么可能会不想要,只是见到慕长歌离开餐桌时的那个表情,让红凤倾以为慕长歌是不是有些生气了,会不会因为那件事而让慕长歌没有了这样的兴致。也因此,红凤倾才会没有过去找慕长歌。但是,这话又要怎么解释呢! 见红凤倾犹豫着不知道如何作答,慕长歌突然一把拉过红凤倾的衣襟,主动贴上了吻。 慕长歌一边吮吸着红凤倾的唇并撬开贝齿侵入进去,一边利用亲吻之间的空挡含含糊糊地说到,“不想回答便不要回答了,直接用你的行动告诉我,要还是不要。” 当然要!红凤倾想都没想,倾身将慕长歌压倒在身后的床上。 就在红凤倾热情的在慕长歌的脖颈肩头落下一连串的亲吻时,慕长歌含住红凤倾的耳垂低低地呢喃到,“呐,今晚可以让你进去哦!” 慕长歌那低语的声音就像电流一般瞬间蹿过红凤倾的大脑,而后到达四肢百骸。 红凤倾讶异得看着慕长歌,静静地沉默了半响才终于回过神来,“你是认真的?” “当然。现在既不需要骑马赶路,也不需要上阵杀敌,所以没问题。” 红凤倾温柔地吻了吻慕长歌的唇角,道,“我会很温柔的。” …… 红凤倾的确很温柔,耐着性子做了非常多的前戏,也进行了充分的扩张。虽然在红凤倾的炙热进入身体的那一瞬间,慕长歌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刺痛,但很快身体就变得欢愉起来。 终于能够跟自己心爱的人完全而彻底的结合,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心理上这都让红凤倾感到非常的兴奋也非常的快乐。 当红凤倾慢慢醒来的时候,一回想起昨晚的画面,他嘴角不自觉就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伸出手,想要抱住身边的慕长歌,给他一个早安吻。 可是…… 当他伸手过去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红凤倾一愣,摸着空荡荡的身侧,突然坐了起来,唤道,“长歌?” “你醒了?” 红凤倾循声望过去,只见慕长歌早已穿戴整齐,此刻正一手托着茶杯满脸笑意地看着他。 “你怎么起来这么早?”红凤倾颇有些惊讶地问到。别说昨晚才刚经历过云雨,就是平常,慕长歌也总是起床最晚的一个,不到吃早饭时间他都不会醒来。要慕长歌早起,除非是有什么重大事件。 但,慕长歌却只是稀松平常地应道,“因为醒了,所以起来了。” 听慕长歌这么说,红凤倾犹豫地问道,“你……身体……” “并无大碍,因为凤倾很温柔。” “是、是吗?”因为昨晚是他们第一次完全结合,所以红凤倾想留给慕长歌一个美好的印象。尽管他那个时候已经快要忍不住了,但依旧还是非常温柔地做足了前戏。此刻听慕长歌这么说,红凤倾稍稍有些愉悦。 就在红凤倾回想着昨晚的事情时,不知慕长歌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他托起他的脸,在他额上落下一吻,道,“既然你醒了,那漱洗一下,一起过去吃早饭吧!” 红凤倾稍稍一愣,这样的举动……“这种事情,应该我来做才对。”红凤倾摸着额头方才被慕长歌吻过的地方说到。 “由我来做,你会感到不舒服吗?”慕长歌反问到。 “当然不会!但我更想自己能够给你早上醒来的第一个吻。” “那下次留给你来做。” 慕长歌说完,两人不自觉地相视而笑,非常温馨的笑容。 也许是昨晚的一切都太过甜蜜了,甜蜜到甚至让红凤倾忘记了他自己的身体状况。直到他起床穿衣,而身体深处却突然排山倒海般传来撕心的痛楚时,他才突然想起来这是他强行解除对身体机能的限制之后所必须面临的痛苦。 明明刚刚还在有说有笑,可慕长歌才一转身便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咚——地一声响。 当慕长歌疑惑地转过头去时,只见红凤倾面色惨白的跪在地上,额前的发丝竟已被突然就滚落出来的汗滴弄湿。 “凤倾,你怎么了?”慕长歌紧张地抱着红凤倾询问到。 “我……嗯……”红凤倾才刚刚说了一个字,突然身体一抽,扑——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慕长歌的手指迅速地搭上红凤倾的脉搏。片刻后,慕长歌面色凝重地问道,“脉象为何如此虚弱?简直就像不分日夜与人对战了十天十夜一般。” 红凤倾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被痛苦折磨得失去了意识。 红凤倾就这样倒下了,大夫说没有生病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就只是身体十分虚弱。可,虽然大夫如此说,红凤倾却并不仅仅只是昏睡如此简单。他总是时不时地就受到不知何处涌现而出的痛苦的折磨,而且是超乎想象的痛苦,甚至痛得让昏睡中的他毫无意识地叫嚷出来。 慕长歌他们不知道红凤倾为何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但是曾经询问过红凤倾眼眸之事的红泽合心里却明白。虽然那个时候红凤倾说改变眼睛的颜色对身体并无大碍,但是前后一联想,除了眼睛的缘故之外,红泽合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会让好好的红凤倾突然间就倒下。 看着慕长歌等人担忧的神色,红泽合最后选择了保持沉默。既然红凤倾当初什么都没有说,就表示他有心想要隐瞒,不想让慕长歌为了这件事情而担忧自责。虽然为自己的弟弟感到担心,但也理解他的顾虑,所以红泽合什么都没有说。 第五十六章:娶妻纳妾(一) 红凤倾直到第十天才清醒过来。 当他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坐在他床边的慕长歌,以及他们交握的双手。 红凤倾欣慰地笑了笑。 一旁打着浅眠的慕长歌很快惊醒过来,侧目望向红凤倾。当他看见红凤倾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开心却略显疲倦的笑容,“你醒了?” “嗯。”红凤倾轻轻地应到。 “肚子饿不饿?” “嗯。” 慕长歌起身替红凤倾掖好被子,道,“我去叫人给你做些吃的,你再躺会儿。” 就在慕长歌转身离开之际,红凤倾突然一把抓住了慕长歌的手。 “怎么了?” 红凤倾张了张嘴,道,“让你担心了。” 慕长歌笑笑,“醒来就好。” 红凤倾醒来之后又躺在床上休养了三天,这才能够下床行走。 每天,慕长歌都亲自过来照料红凤倾,但是却什么都没有问。几人就像是商议好的一般,没有任何人主动问起红凤倾突然病倒的事情,而红凤倾也一直没有提起。 直到红凤倾完全康复之后,他才忍不住问慕长歌,问他为何不问他为什么会突然间倒下。 当时,慕长歌只是微微一笑,应道:因为我在等你主动告诉我。 听到慕长歌的回答后,红凤倾会意地笑了,没有任何隐瞒,将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了慕长歌。 而慕长歌只是静静地抱着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骂了一句:笨蛋! 一方面为了等鬼畜千斗那边的回应,一方面也为了红凤倾彻底地调养好身体,前前后后慕长歌等人差不多在大巨人国停留了两个月的时间。 对于慕长歌那次事件之后的明显改变,单尤等三人也似乎完全接受了。一如他们所言,无论慕长歌发生任何改变,慕长歌就是慕长歌,他们对他的心意不会动摇半分。 倒是,慕长歌对他们的心意愈发明显起来。 虽然现在的慕长歌比以前安静了不少,在陌生人面前更是表现得淡漠孤高,但对于他们几个却更加热切起来。尽管慕长歌始终都没有说出“我爱你”这样的话来,可言行举止之间却无一不在表现着他对他们的渴求和占有欲。 对于这样的改变,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自然很是高兴。喜欢的人能够如此强烈地回应他们,哪怕始终都没有听到那一句代表着心意的话,他们也觉得无所谓了。 在接到鬼畜千斗的书信之后,事情果然与慕长歌猜想的一样。鬼畜千斗接受了大巨人国的主动投降并且答应了议和,只是议和的条件相对比其他国家要苛刻了那么一些。但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刘世铭对此也没有太大的微词。 而且,即便是刘世铭真有不满,慕长歌也不会给他微词的机会。就连即刻带走大巨人国皇印一事也是一样,改变之后的慕长歌比以往态度强硬了不少,而且魄力慑人不容人拒绝。 一切事情办妥之后,慕长歌等人终于启程回神裔国。 而任务完成后的红泽合也紧随其后带着人离开了大巨人国,走的时候还顺便带走了某位公主。 这一次的事件虽然解决了,但战争并没有完全终结,大巨人国只是众多对立国之一而已。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形势也比刚开始那会儿好很多。至少现在的神裔国不会动不动就开战,尽管道路还很长,但实现大一统只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慕长歌自改变之后,好像变得愈发有魅力了,举手投足之间总会不自然地吸引别人的目光。 虽然容貌上并没有任何改变,但是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却逐渐变得截然不同,静默的时候总给人一种风姿卓绝的感觉。 甚至在回程的路上,他还招惹了几段小桃花。当然,都被慕长歌非常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慕长歌曾经说过,除了他们五个,他不会再接受任何人。而从慕长歌拒绝那几段桃花的态度上来看,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但是,现在的慕长歌变得是越来越引人注目了,这也让单尤他们几人心里难免有些担忧。虽然他们一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唯一”了,但内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去希望不要再来更多了。 当慕长歌等人终于回到圣城的时候,这又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情了。 还没等慕长歌将手里的议和书以及大巨人国皇印交到鬼畜千斗手中,他自己便被鬼畜千斗拥入了怀中。 慕长歌笑道,“怎么,多日不见,王爷可是想我了?” 鬼畜千斗一愣,他不曾想到慕长歌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松开怀抱,望向慕长歌,却只见他满脸笑意并没有嘲笑或是别的任何情愫。 “你……”鬼畜千斗怔了片刻,才继续道,“你似乎变了。” 听到鬼畜千斗的话之后,慕长歌也跟着疑惑了,道,“为何你们一个个都说我变了呢?我自己倒是没有任何感觉。” 慕长歌说的是真心话,无论是单尤他们三人,还是红泽合、沙耶兰,他们都曾经对慕长歌说过“你变了”这样的话。而他现在才刚一回来,连多日未见的鬼畜千斗也都说出了同样的话。这让慕长歌不得不好奇起来,也不得不疑惑起来。他自认自己还是自己,却不知为何身边的人都说他变了。 想了想,慕长歌又问道,“我究竟是哪里变了呢?” 虽然鬼畜千斗明确地感觉到慕长歌变了,但要说哪里变了,大概是给人的感觉吧! 思索了片刻,鬼畜千斗应道,“感觉。” “感觉?” “你给人的感觉变了。”这样说着,鬼畜千斗颇有几分担心地问道,“是不是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路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情,但并没有什么值得让我去改变的事情。” 见慕长歌的态度并不像是有所隐瞒,鬼畜千斗也就没有再继续针对这件事情追问下去,而慕长歌也没有再提起。 只是在交代完全部的政事,也将议和书以及大巨人国皇印都交给了鬼畜千斗之后,慕长歌突然问道,“不知,王爷现在的身体状况怎样?” 鬼畜千斗完全不知道慕长歌这话从何问起的,疑惑道,“什么意思?” “之前,王爷的身体不是出现过被冰封的情况吗?现在还是会这样吗?” 鬼畜千斗神色一凝,问道,“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慕长歌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在想啊……王爷的身体之所以会变成那样是不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就像人类和妖生的孩子半妖一样,每逢十五月圆就变成人类或者是妖力大减,这样的设定不是很常见吗?联想到王爷的情况,我突然就想到了这一点。” 听闻慕长歌的话,鬼畜千斗的表情倒是放松了下来,笑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的确,这正是因为鬼畜的身份而造成的。也正如你所想,每逢十五月圆,本王便会遭受一次冰冻之苦。” “那……也就是说,每逢十五月圆,王爷都必定会找人‘陪睡’咯?”慕长歌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加重了“陪睡”两个字的发音,很显然他这里所说的“陪睡”绝对不仅仅只是“陪着睡觉”而已。 鬼畜千斗原本还以为慕长歌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可能是出于对他的身体会因为寒冷而被冰封的好奇,却没想到一转口慕长歌竟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笑了笑,鬼畜千斗倾身凑近慕长歌,神色暧昧道,“怎么,你吃醋了?” “是啊!因为,虽然王爷嘴里说着喜欢我,可是身体却一直在‘出轨’。这让我很不愉快啊!” “哦——?”鬼畜千斗挑起眉,道,“那你想如何?” 第五十七章:娶妻纳妾(二) “嗯——?”慕长歌也学着鬼畜千斗的语调拖长了尾音而后微微上扬,这样长长的嗯——了一声。 之后,慕长歌眯着眼笑了起来,道,“虽然王爷已经断绝了跟那些个床伴之间的关系,但由于体质特殊,所以王爷身边一直都还留着一个人吧?那个人,果然是沙耶祭司么?” “你若不喜欢,本王也可以换别人啊!不知,长歌比较中意本王去抱谁呢?” “我倒是想知道,王爷这么问,究竟是想要我如何回答呢?” “你猜呢?” 两个人就像是两只无比狡诈但却又关系暧昧的狐狸,彼此笑眯眯地看着对方问着对于答案早已心知肚明的问题。 慕长歌亦主动勾住鬼畜千斗,道,“若让我说,王爷有我一个就够了,其他人大可免了。” 听到这里,鬼畜千斗眼睛微微眯起,问道,“让本王放弃大好森林不要,单吊你一个小苗?” 见鬼畜千斗不答却问,慕长歌又道,“不是王爷说非得到我不可吗?怎么,王爷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本王是想得到你没错,不过……本王只想完全拥有你,并没有任何想要与他人分享的意思。” “看来,王爷依旧还是无法接受我当初的提议啊?” “当然,你是本王的,也只能属于本王。” “这可就糟糕了,因为……”慕长歌稍稍停顿了片刻,松开了勾着鬼畜千斗的双手,摊手道,“我已经接受其他人,并且和他们在一起了。原本想着,若是王爷能够改变原本的主意,接受我之前所说的提议,我们大家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在一起了呢!没想到王爷却是如此固执。” 听到慕长歌说他已经接受了其他人并且已经和其他人在一起了,鬼畜千斗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地消失了,他静静地盯着慕长歌沉默起来。 眼见鬼畜千斗如此,慕长歌却依旧还是一副嬉笑的样子,道,“王爷不用探究了,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这一路上发生了不少事情,原本我就已经打算接受他们了,所以也就顺其自然的和他们在一起了。” “为什么?”鬼畜千斗沉声问到。 “那自然是因为我在意他们。我承认,起初我也并非如此在意,也并没有想过一定要与他们成为恋人的关系。但是,越到后来我越发现,其实我对他们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在我内心里,他们是属于我的,也只能属于我,我不喜欢除我之外的任何人窥觊他们。我想,有着这样的感觉就足够让我接受和他们在一起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你爱他们?”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我只是知道,我不想失去他们,也不想别人得到他们。原本我也是想尊重王爷的选择的,想着若是王爷能够接受他们的存在,我便就接受了王爷。但,若是王爷不能够接受他们,那没办法我就只好放弃王爷了。但是经过这一次的出行之后,我改变了主意。” 稍微顿了顿,慕长歌抬手拉住鬼畜千斗的衣襟,让他更加靠近他,而后神色暧昧而诱惑地问道,“王爷想不想知道我现在的想法?” 面对这样的情况这样的慕长歌,鬼畜千斗自然没有办法拒绝,于是问道,“什么想法?” “我啊,不打算放弃王爷了呢!既然王爷说非得到我不可,那我也想要非得到王爷不可。就算王爷不能够接受其他人,我也打算‘引诱’王爷接受。所以……沙耶祭司是一个问题,我不得不先帮着王爷处理掉这个问题。” 鬼畜千斗身体一怔,他从未想过慕长歌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他虽然知道慕长歌是在意他的,但是他也知道其实慕长歌并不爱他。一直以来,都是他单方面的想要得到他。但是,此刻,这个以前一直拒绝他,一心想要从他身边逃离的慕长歌,竟然说他“非得到他不可”? 这种转变虽然令人很愉悦,但却也令人非常吃惊。 久久地,鬼畜千斗才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慕长歌刚刚的确是真的对他说了非得到他不可这样的话。 鬼畜千斗笑了,不自觉的笑容,完全不受他自己控制嘴角就是这样扬了起来。他用手指卷起慕长歌散落在胸前的一缕长发,道,“那……你打算如何得到本王呢?” “当然是先‘清理’掉‘情敌’。我也并非不通人情地想要王爷将沙耶祭司赶出去,只是以后这暖床的工作还是不要再找他做了。别的时候不好说,但是月圆之夜,我一定会来陪着王爷的。就算王爷不想,我也会自己把碍事的人从王爷身边拉开,自己爬到王爷的床上去。” 慕长歌这话说的很露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地避讳。但是鬼畜千斗并不讨厌这样直白的说法,反而因为这话是慕长歌说的而感到兴奋和愉悦。 原本两人的距离就已经够近了,鬼畜千斗又再一次向慕长歌凑近了一分。此刻两人的鼻尖就快要触碰到一起了,彼此的呼吸声也清晰可闻,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气流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鬼畜千斗原本因为愉悦的笑容此刻更是散发了几分魅惑人心的味道,低沉着嗓音道,“你说你要主动爬上本王的床?” “正是。” “你要知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爬上本王的床的。” “这我当然知道。王爷想怎么做呢?” “爬上本王的床可是需要技巧的,不如你现在就让本王看看你有没有替本王‘暖床’的能力如何?”说及至此,鬼畜千斗的眼神已经不止是暧昧了,甚至莫名泛起了一层水雾,仿佛是真的动了情,此刻就想要了慕长歌一般。 慕长歌并非没有察觉到这些,但他却是不在意,继续道,“测试什么的,我乐意奉陪。只不过,王爷,有件事情我必须得提前告诉你。‘暖床’是一回事,而‘侍寝’又是另外一回事,若是王爷做了多余的事情,我会自动理解为王爷这是接受了他们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若非同意接受他们,本王就不能够触碰你?” “正是!所以……”慕长歌稍稍推开鬼畜千斗,而后从一直被鬼畜千斗俯身压着的控制里退出来,道,“我会给时间让王爷好好考虑清楚的,所以不急……只不过,眼看着十五月圆就快要到了,王爷还是尽快做好准备。” 说着,也不等鬼畜千斗反应,慕长歌直接起身离开,道,“那么,今天就先到此为止了,我先走了。” 慕长歌从鬼畜千斗那里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儒王和府,而是一转身到了沙耶絮所住的西殿。 对于慕长歌的突然造访,沙耶絮好像并没有意外,只是微微一笑,道,“没想到慕公子竟然会主动来找我?” “嘛,我也只是突然一时兴起,想过来看看。” 沙耶絮很自然地倒了一杯茶给慕长歌,又继续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慕长歌竟然也对我有兴趣了。” 慕长歌只是瞥了眼沙耶絮斟的茶,却并未去触碰,只是微微皱着眉,疑惑道,“是啊,我也好奇呢!我究竟为什么会突然间想要来这里看看你呢?” “啊——”正佯装思索的慕长歌突然眼前一亮,貌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般,高兴地说到,“我想起来,我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来这里找你了。” 第五十八章:代价(一) 也不给沙耶絮发问的机会,慕长歌自顾兴奋地说到,“我是因为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所以才会来见你的。” “不知慕公子是要问什么问题呢?” 慕长歌眼一眯,眉一挑,颇有几分挑衅地说到,“你说他最终会选择谁呢?” 听见慕长歌这么问,沙耶絮依旧还是不动声色,微微笑道,“慕公子这问题问的有些模糊?不知这里的‘他’是指哪个‘他’,这里的选择又是指谁与谁之间的选择呢?” 沙耶絮不为慕长歌的挑衅所动,同样的,慕长歌也丝毫不在意沙耶絮的明知故问。依旧保持着半是自信半是挑衅的口吻,继续说道,“你不回答也无所谓。不得不说,你的存在让我很棘手,但是我也不是一个会轻易妥协的人。” “我很高兴慕公子能够如此看得起我。但是,我从一开始就是为他而生的,你只是一个半途挑选出来的适合者。这其中的差别,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吧?” “所以我才说你的存在对我而言很棘手啊!不过,我这个人从来就不会认输,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无论有多少人出来阻扰我也一定会坚持做下去。即便你是为他而生那又如何,你得到的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已,我才是那个得到了一切的人。” 这样说着,慕长歌突然站起身来,道,“好了,我今天来也只是想过来打个招呼而已。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已经清醒过来了,并且清楚而明白的知道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话已至此,我们再见。” “恕不远送。” 直到慕长歌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不见,沙耶絮脸上的笑容才倏然消退。盯着慕长歌消失的方向的眼睛里竟然萌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沙耶絮笑笑,端起原本应该是斟给慕长歌的茶,轻轻地呷了一口,道,“没想到他竟然会跑来向我挑衅,这还真是有趣,看来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行。” 慕长歌带着一抹得意的浅笑一路从西殿出来,步履轻盈,看起来似乎心情很是愉悦,但是他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主子?”一道带着试探的声音突然自慕长歌身后不远处响起。 慕长歌一愣,嘴角的笑容不自觉地收拢,怔愣了片刻才侧身望过去,“十七?” 十七大步上前正欲行礼,却被慕长歌一把拦住,“不必多礼。” “是。主子何时回来的?”十七颇有些高兴地问到。 “昨天才刚到。” “是吗?那今天是来……”十七犹豫着问到。 虽然这几年他的个性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的,但却依旧还是没办法真的将自己与慕长歌平等的对待,在问及慕长歌某些私人的问题的时候他难免还是会有些犹豫。 慕长歌见他如此,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道,“与王爷商讨一些事情而已。你近来可好?” 果然,见到慕长歌的笑容之后,十七的表情看上去宽慰了许多,应道,“多谢主子关心,属下很好。” “那就好。” “主子……”十七忽然有些急迫地叫了慕长歌,而后又是小半会儿的沉默。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见十七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慕长歌主动问到。 十七抿着唇沉默了片刻,而后突然抬起眼来直视着慕长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地问道,“主子何时需要属下效劳?” 听到十七的问话,慕长歌先是一愣,随后才想起他曾经对十七说过,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直跟在他身边替他效力。 慕长歌当然也没有要反悔或者是不要十七的意思,对于十七这个人他还是挺中意的。只是,他现在住在儒王和府,吃住都是姬清儒在负担。虽说之前那会儿他去无双楼里头卖唱赚了一些,但除了留些日常开销所需的花费,其余的他全部都交给姬清儒了。现在的他根本就没办法给十七俸禄。 见慕长歌久未答话,十七的心情咯噔——了一下。慕长歌曾经对他说过,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辈子都跟在他身边的。但是,如今慕长歌却沉默了。这让十七的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和一些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感觉。 “主子……是不是不再需要属下效力了?”十七压制住自己内心滚动的情绪,问到。 “这倒不是,既然你认定我是你的主子,我自然就永远都是你的主子。只是……”慕长歌犹豫着,他在脑海里组织着词汇,想着自己究竟要怎么跟十七解释这个问题。 可是慕长歌的这一停顿却让十七又产生了别的误会,他心下想着,慕长歌果然不再需要他的效力了,他的主子不需要他了。如此一来,生来就只为“主子”效命的他便失去了生存的价值了。 眼见着十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慕长歌明白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虽然慕长歌并不是特别能够理解这种“死忠”的情感,但是他多少也听说过,像十七这种除了“主子”人生再无其他的人,主子就是一切。一旦主子不需要他了,他也就没有了任何存在价值。 之前,在慕长歌决定与鬼畜千斗摊牌的时候,他怕自己会出现什么意外,于是吩咐过十七,说若他有个万一,他就继续留在鬼畜千斗身边替鬼畜千斗效力。当时也的确是发生了意外,慕长歌因此而“死”了,消失了,但如今他回来了,十七想再一次回到他身边那也是自然的事情。 慕长歌伸手拍了拍十七的肩,阻止他继续胡思乱想下去,道,“十七,你能够誓死效忠于我,我很高兴。我之所以没办法带你离开,并非是不需要你了,只是……我现在一无官职,二无钱财,你留在我身边别说是前途,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你能够理解吗?” 听见慕长歌说他不带他走并非是不需要他,而是担心么他的前程和生活,十七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顿时闪烁起来,道,“属下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需要主子的俸禄。” “这怎么能行呢?既然我是你的主子,自然要给你提供最基本的生活才是。”慕长歌略微想了想,道,“这样吧,这次大巨人国的事情,我也算是立了大功。倒时候,王爷一定会给予我赏赐,等我得到了赏赐就带你走。” 其实原本慕长歌是压根就没有想过要什么赏赐的,但是十七一心想要跟着他,而他身边多个帮手倒也不是什么坏的事情,于是慕长歌就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十七听慕长歌说要带走他,他自然很高兴,于是一拱手,道,“属下等主人前来。” “嗯。”慕长歌笑应着,之后才与十七道别从莫邪王府里离开。 只是…… 出了莫邪王府之后,原本一直洋溢在慕长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就在刚刚,他心情非常愉快而突然被十七出声叫住了那一瞬间,他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所感觉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慕长歌捂着自己胸口的不安,心下寻思道: 为什么会突然涌现出一丝丝的不安,这感觉到底是什么? 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被改变了,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可是……我的潜意识里好像并不怎么喜欢这样的改变。 第五十九章:代价(二) 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慕长歌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自从那日在莫邪王府里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什么地方怪怪的之后,慕长歌就变得无论做什么都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可是,他却又无法解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大巨人国的事情过去之后,慕长歌果真向鬼畜千斗讨要了奖赏。虽然鬼畜千斗颇有些惊讶,但却什么都没有说,给了慕长歌一笔远比慕长歌想象中还要多的贝额。慕长歌也按照自己的承诺,带走了十七,让他跟在了自己身边。 按理说,这是难得的短暂和平,慕长歌应该好好享受才是。可是,他心里却好像有个千千结,理不清也消不去。 尽管在领了赏赐之后,慕长歌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去无双楼里卖唱,但他依旧还是坚持要去。好像只有在做着什么事情的时候他才不会去胡思乱想一般。 可是,一旦静止下来,他就又会不自觉地陷入沉思,一如此刻。 十七不远不近的跟在慕长歌身后,已经一连好几日了,他发现只要是没人的时候他的主子慕长歌就会皱着眉陷入自己的思考,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令他十分困扰的事情。 犹豫再三,十七还是上前忍不住问道,“主子可是有烦心事?” 慕长歌没有答话,依旧只是皱着眉,盯着池水中的小鱼儿。 十七见慕长歌未答话,只道是慕长歌不愿意说,于是又向后小退一步,默默地选择了静立。 可就在他刚退开自己的步子时,却听见慕长歌有点心不在焉地说到,“十七,你觉得我最近是不是看起来有些奇怪?” 听见慕长歌说话,十七那向后迈开的脚步又悄悄撤了回来,应道,“主子近日的确是有几分奇怪。” 慕长歌眼睛一亮,侧过头来望向十七,问道,“你看出来了吗?那你觉得我究竟是哪里奇怪?” “最近主子总是一个人陷入沉思,好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十七如实答到。 慕长歌原本还期望十七能够说出什么不一样的话来解开他多日来的烦恼,结果…… “唉——”慕长歌叹了口气,心里偷偷补充道: 真是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奇怪,十七又如何知道? 想了想,慕长歌又问道,“呐,十七,你觉得……跟以前的我相比,现在的我是不是有了些许改变?” 许是没有想到慕长歌会问这样的问题,十七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便答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主子自然会有些变化。” “你的意思是说这种变化是正常的?” “伴随着经历和阅历的不同,人自然会有所改变,属下在遇见主子之后不也发生改变了吗?” 十七的话在那一瞬间让慕长歌有了一些释然,感觉多日来沉闷的心情似乎也因此而轻松了不少,可是…… 慕长歌不自觉地抚上胸口心脏的位置,暗暗寻思到: 虽然觉得十七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也同样如此认为,可…… 为什么我心里某个角落里总是感到一丝不安,总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的改变并不是一件好事? 尤,清儒,凤倾,王爷,就连十七,身边的人全部都觉得我跟以前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可是,我自己却对此没有任何认知。 但是,回想起以前的所作所为,我又的确清楚地感觉到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在某些方面存在着明显的差别。不夸张地说,仔细想想,感觉前后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慕长歌忽然被自己脑海里的想法惊住了,心下小声道: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就是这个,我在意的地方就是这个。 一直以来我为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呢?现在的我觉得理所当然的言行举止,在记忆中的那个我却根本就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 真正意识到自己前后言行有多大的反差之后,慕长歌突然由心底升起了一抹恐惧。 他感觉自己要被改变了! 是的,发生在他身上的改变或许根本就不是出自于他自己的意愿,而是他“被”改变了,被某个人。 这样的结论才刚在脑海里形成,慕长歌突然就想起了曾经某个声音对他说过一句非常重要的话。只是不知在什么时候这句重要的话被他给遗忘了,但是他的确听到过这句话。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脑海里那个声音的时候…… 那个声音问他是否渴望得到能够保护一切的力量。 当他问那道声音,若是得到这股力量他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时…… 那道声音说:你在保护他人的同时会逐渐失去自我。 是的,那道声音当时就是这样说的,这股能够保护一切的力量会让他逐渐失去自我。 因为这么久以来,慕长歌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发现任何异常,所以他不自觉就把这句话给忘记了,也忘记了自己使用力量的同时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了。 可是,现在他回想起来了,他回想起了当初那个声音对他所说的“代价”了。 突然在这种情况下回想起自己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不知道究竟是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慕长歌只知道他现在的感觉糟糕透了。虽然他自己曾对对方多次夸下海口,说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就被别人操控的人,也不是一个会轻易就服输的人,要想彻底地控制他没那么容易。 但……慕长歌不得不说,他现在已经开始逐渐被对方掌控了。 因为,他已经慢慢发生了变化,这样的变化甚至是潜移默化的,他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 那个时候,慕长歌之所以会感觉出一丝奇怪,是因为他当时的心情正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阵愉悦,而这样的愉悦竟然是因为他对沙耶絮的挑衅。原本沉浸在愉悦里的慕长歌并没有察觉到这样的行为有任何的不妥,但十七的那一声“主子”正好让慕长歌的大脑出现了那么一刹那的停顿,也正是那一停顿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竟然会因为挑衅别人而感到愉悦。 虽然直到现在,慕长歌也还是觉得这样的挑衅这样的愉悦都是理所当然的,可……他却有着一丝疑惑,以前的我当真也是这么想的吗? 这样的疑惑,让慕长歌产生了不安,而他一向准得惊人的直觉也告诉他这件事情很奇怪,必须要多加留心。 因此慕长歌才会不知不觉地就去思考这份不安和古怪的由来,也终于在刚刚那一瞬间找到了答案。 在意识到这一切之后,慕长歌对身边的十七说道,“十七,你仔细听着,接下来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从此刻开始,你负责记录下我今后的一言一行,任何细小的地方都不得有错漏。尤其是我待人处世的态度,一定要仔细。” 十七一阵诧异,疑惑道,“记录主子的言行举止?” 慕长歌十分肯定地一点头,道,“没错,必须仔细,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调查清楚才行。还有……这件事,除却你我,不可让其他第三人知晓。” 虽不解慕长歌为何会突然下达这样的命令,但主子的命令就是一切的十七毫不犹豫地一拱手,认真道,“是,主子。” 说完之后,转眼瞧见慕长歌神色凝重,十七心想一定是有什么非常特别的原因才让慕长歌如此在意。在接受了慕长歌的命令之后,他又暗暗在自己心里多补充了一句“一定要完美地执行任务”。 第六十章:引诱(一) 慕长歌一向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在不触犯某些底线的情况下,他通常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在行事说话。 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早就已经被变成了一个不是他自己的人了,而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有点不道德的时候,他依旧还是选择了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动。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在与鬼畜千斗约好了的十五月圆之夜来到了莫邪王府。 而对于他的到来,鬼畜千斗显然没有丝毫的意外。不,与其说意外,倒不如说鬼畜千斗一早就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慕长歌才刚一踏进莫邪王府就被人玉容直接引至汤房沐浴净身。馥郁芬芳的热汤,白净素雅的单层长袍,这一切慕长歌非常熟悉。因为,他曾经亲身体现过一次,那就是他第一次被鬼畜千斗要求过去侍寝的时候。 慕长歌静静地享受着令人神情舒适的热汤,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意。 对于鬼畜千斗,他势在必得。 这份自信从容,以及占有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从何而来,他只是觉得这些就是必然。 慕长歌隐约还记得鬼畜千斗的冻寒之症发作起来非常快,虽然这热汤泡的舒服,但他也没有享受太久。 而当他一身素雅的踏入鬼畜千斗的卧房时,鬼畜千斗早已褪了外袍一身褥衣的斜倚在床榻之上等着他了。 预想着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慕长歌没有丝毫的羞怯,甚至可以说,他很期待,这件事的主控权将由他来掌握。 望着床榻上三分慵懒七分魅惑十分之诱人的鬼畜千斗,慕长歌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没有等鬼畜千斗采取任何行动,慕长歌翻身爬上床,跨在鬼畜千斗的腰腹之上,俯视着因为他的动作而不得不改侧躺为平躺的鬼畜千斗,眯眼笑道,“王爷莫不是等不及了?还没等我前来替王爷宽衣,怎就自己先躺下了?” 鬼畜千斗亦盯着骑坐在他身上的慕长歌,双手扶在他的腰间,道,“本王的确是有些等不及了。” 这样说着,鬼畜千斗不自觉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人。 依旧还是那般独特的波浪长发,平日里为了行走方便通常被高高挽起,显得干练。此刻长发放下,被随意地聚拢放在肩头的一侧,少了利落添了温柔。 顺着自然垂落的长发,视线很容易被吸引至那细长白皙的脖颈。天生透亮的肌肤此刻看上去带着一点点的粉红,也许是刚刚才泡完热汤的缘故,也可能与其主人此刻的心情有关。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那白里透红,红里透光的肌肤都无限引人遐想。 衣领处露出来的锁骨精致平滑,向下隐隐能看见一点点胸肌的线条,不算健硕,但却匀称,不会过于硕大也不会枯瘦。 此刻身上的人正带着一抹浅笑望着自己,细长的眼睛因为微笑的动作而变得愈发细长。大概是因为眼里含着笑的缘故,此刻这双细长的眼并不会让人觉得锐利,反而带着几分危险的魅力。这样细长的眼睛下配着的是高挺而细长的鼻梁,原本这样的搭配会让人看起来有些阴险狡诈,可是偏偏在鼻梁的高处却安了个圆润微翘的鼻头,一下子就让过于利落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甚至带着一点点的可爱。 仔细打量之后,鬼畜千斗才发现,原来眼前这个人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出落得如此有魅力了,比起以前好看了不少。 慕长歌心知鬼畜千斗在打量自己,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只是就这样静静地带着笑容看着鬼畜千斗。直到他确认鬼畜千斗已经完全将他打量了个仔细之后,他才轻笑一声,开口调侃道,“王爷可看够了?” 鬼畜千斗却是眯着眼应道,“不够。” 听了鬼畜千斗的话,慕长歌忽然俯下身去,趴在鬼畜千斗的胸前,道,“单是看着,王爷的身体可不会变暖。” 才刚说完,慕长歌又短短的“哦——”了一声,道,“也并非完全不会变暖,说不定……”慕长歌极尽暧昧地笑了一下之后,才继续道,“王爷的某个地方会变得特别暖。” 刚刚还在神色暧昧地引诱鬼畜千斗的慕长歌此刻却突然露出了一副十分困惑的神情,边思索边道,“如果事情真是那样可就糟糕了,一方面我不想要别人来帮王爷降低某个部位的高温,另一方面我自己不能够为王爷降温。所以,王爷一定要好好控制住不该有的温度变化哦,否则我可就难办了……” 看着自己一个人自圆其说的慕长歌,鬼畜千斗微微挑眉,道,“哦?那本王怎么没见你难办,反倒见你一副非常期待的样子?” “被发现了吗?其实……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期待看到王爷忍耐的样子。” “只是一点点?”鬼畜千斗不相信地问到。 慕长歌细长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道,“好吧,我承认其实有非常多个一点点。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 这样说着,慕长歌低下头主动吻上了鬼畜千斗的唇。 他们并非是第一次接吻,但却是慕长歌第一次主动吻上鬼畜千斗。甚至可以说,这是慕长歌第一次心甘情愿的与鬼畜千斗接吻,之前每每不是被偷袭就是被强吻。 鬼畜千斗此刻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他甚至有种想立刻翻身将慕长歌压下狠狠要了他的冲动。 但是,鬼畜千斗并没有这么做,一方面他们之间还横隔着一个没有解决的问题,另一方面鬼畜千斗也想细细地品尝这美好的“第一次”。他甚至没有太多的动作,只是任由着慕长歌一遍遍地舔自己的嘴唇,而后又打开自己的城池侵入领地,感受着慕长歌的舌在他嘴里各种或轻或重的以及对他的舌的纠缠。 慕长歌吻的动作很轻柔很细腻,但却并非只是单一的温柔,还带着或急或缓、或轻或重的节奏。这让原本打算细细品尝的鬼畜千斗渐渐情动,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一反最初被动的态度,大手压住慕长歌的后脑,主动进攻起来。 鬼畜千斗的动作才刚一打开,慕长歌就感受到了他的霸道。这是不由分说的进攻,没有任何给人以拒绝的空隙。 慕长歌双手抱住鬼畜千斗的头,不顾鬼畜千斗那原本就已经足够激烈的进攻,更加热切地回应了过去。 无论是鬼畜千斗还是慕长歌,他们都因为这一过度激情的深吻而开始身体发热,身下某处的欲望也有了抬头的迹象。 就这样挑动自己的欲火并非是慕长歌原本的来意,在察觉到自己快要沉沦在这个长长的热吻里头时,他及时撤退了出来。但他并不打算就此给鬼畜千斗一个喘息的机会,而是偏过头去轻轻含住鬼畜千斗的耳垂,用舌尖描绘着他耳廓里的形状,给予他更进一步的刺激。 很快,慕长歌听见鬼畜千斗喉咙里头低低地哼了一声,呼吸变得愈发沉重起来,甚至隐隐听到了喘息声。 见有成效慕长歌便愈发卖力了,顺着鬼畜千斗颈部的线条一路亲吻下去,偶尔还恶意的来个吮吸在鬼畜千斗身上留下一个个粉红而暧昧的红点。 慕长歌的手也没闲着,若有似乎地扫过鬼畜千斗胸前的红点之后,并没有过度的在此停留,而是直接延伸向下一路探到了鬼畜千斗的下腹。 第六十一章:引诱(二) 指腹轻柔地扫过下腹敏感地带,鬼畜千斗顿觉指腹所到之处传来阵阵酥麻,身下的燥热愈发不安跳动起来。 其实,从慕长歌一开始主动爬上来的时候,鬼畜千斗就已经知晓了慕长歌的心思。他知道慕长歌这是在故意挑逗他,因为慕长歌曾经说过,若是他碰他,就代表着他接受了“一夫多妻”这个提议。如今,慕长歌一反常态的拒绝,不仅主动献身,甚至还百般引诱他,无非就是想要他控制不住地要了他。 鬼畜千斗不觉暗暗好笑,笑慕长歌竟然会想用这样一招来逼他“就范”。但是,他鬼畜千斗真的会如此轻易就范吗? 鬼畜千斗的确不得不承认,他是爱着慕长歌的,也非得到他不可。但是,要他与别人分享他,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鬼畜千斗并没有立马阻止慕长歌在他身上点火的行为,因为……他同样不得不承认,此刻慕长歌趴在他身上对他所做的一切是如此地让他愉悦而着迷。 鬼畜千斗原本应该因冻寒之症而下降的体温此刻不仅丝毫没有下降反而还有直线上升的趋势。紧贴在他身上的慕长歌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一变化,包括那身下逐渐变得炙热变得坚挺的分身。 慕长歌满意地感受着鬼畜千斗身体上的变化,一伸手解开了鬼畜千斗腰间的衣带,顺势将亲吻由胸前移到了腹部。时而吮吸,像是对鬼畜千斗那完美的身体线条的膜拜,唇舌间的动作在温柔的同时又带着品尝和索求。 就在慕长歌的双唇一路向下眼看着就要亲吻到密林之地的时候,鬼畜千斗闷哼一声,一把按住了慕长歌继续向下的肩,沉声道,“别再继续了。” 明明知道鬼畜千斗为何要阻止他继续下去,可是慕长歌却偏偏装作一脸委屈地问道,“难道在王爷眼里我就如此没有魅力吗?都主动献身了,王爷竟连半点心思都没动。” 鬼畜千斗当然也知道慕长歌这摆明是在睁着眼说瞎话,因为他胯间那顶明显得已经不能够再明显的帐篷,慕长歌不可能没有留意到。 只是,既然慕长歌想继续玩,鬼畜千斗也就跟着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坏意道,“继续下去,可是会引火焚身的。” 慕长歌抬起头对上鬼畜千斗那双明显因而蒙上了一层氤氲之色的双眼,勾嘴一笑,非常坏心眼而不负责任地说到,“嘛,焚的是王爷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就不怕本王强行要了你?”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王爷强不强要的问题,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而且还是主动的。若是面临这样的挑逗,王爷还没有任何反应,那问题可就大了。”这样说着,慕长歌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鬼畜千斗胯间的肿胀,而后笑着继续道,“不过……看来王爷身体非常好,没有半分问题。” “本王有没有问题,你不是摸过吗?”鬼畜千斗接过慕长歌的话,嘴角虽然带着笑意,但眼底却明显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想必,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在意被别人说成是柳下惠的。 鬼畜千斗的话让慕长歌瞬间想起了脑海里的记忆片段,他的确是非常清楚鬼畜千斗那里究竟是不是非常健康非常精神。 不知为何,想起曾将帮鬼畜千斗发泄的画面,慕长歌的身体竟开始有点兴奋起来。明明之前他帮鬼畜千斗解决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奇怪的反应,现在只是想想竟然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慕长歌微微叹了口气,断了脑海里不断涌现的场景,道,“是啊,我的确非常清楚。” 这样说着,慕长歌又低下了头,将目光落在那顶帐篷上面,继续道,“不得不说,无论是形状还是其他各方面,它都非常健康而且非常精神,仔细想想同样身为男人的我对此有些嫉妒呢!只是不知道……它的味道怎么样……” 还没等鬼畜千斗反应过来慕长歌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当真想要咬上一口尝尝味道的时候,他身下就突然感到了一阵温热。 “唔——”鬼畜千斗一惊,闷哼出声。 慕长歌隔着长裤吻住了鬼畜千斗的分身,这样的刺激让原本已经半抬头的分身一下子跳了起来。慕长歌不顾它激烈的反应,手扶着分身,由上而下轻轻地落下一阵密密麻麻的吻,兴起的时候还会伸出舌尖舔舐一下,或者是用牙齿轻轻咬上一口。 这是慕长歌第一次用嘴替鬼畜千斗服务,虽然隔着长裤,但是单看着慕长歌趴在自己的身下亲吻着自己的分身这样的画面就已经足够刺激鬼畜千斗的神经了。 鬼畜千斗的手不自觉地搭上了慕长歌的头,但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是将手指揉进慕长歌柔滑的长发里,享受着这亲密的触感。 唾液,以及分身受到爱抚而自然分泌的津液,这让鬼畜千斗的裤子上出现了一片水痕。 “啊,湿了!看来小王爷已经完全兴奋起来了啊!”慕长歌似感叹似调笑般地说到。 慕长歌这样说着,双手就抚上了裤带,就在鬼畜千斗几乎以为慕长歌就要褪下他的长裤给予他更大的满足时…… 慕长歌却是突然微微一笑,道,“今天就暂时到此为止吧!” 说完,慕长歌还真就从鬼畜千斗身上起了身。 一翻身,在鬼畜千斗身侧躺下,慕长歌紧紧抱住鬼畜千斗的身体,又道,“我记得一定要紧紧抱住才管用的吧?嘛,刚刚才做了那么多‘暖身’的事情,想必王爷今晚绝对不会被冻寒侵蚀了。” 慕长歌这样说着,一脸的诚恳认真,若不是鬼畜千斗一早就有留意到慕长歌刚刚说“今天就暂时到此为止”时的笑容里透着明显的狡诈,连鬼畜千斗都要差点以为他真的是无辜的了。 鬼畜千斗的确一早就知道了慕长歌会这么做,只是……他太低估了自己的身体对慕长歌的渴求。虽然一开始他只是有些享受和着迷,但现在这个时候要他停下来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你当真撒手不管了?”鬼畜千斗好气又好笑地问到。 鬼畜千斗多少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有在一开始就立刻推开慕长歌。现在这种情况下,搞不好慕长歌再“威逼利诱”一番,他真的有可能会因为想到得到慕长歌的身体而答应成为“众多之一”。 “嗯?”慕长歌挑着眉,非常刻意地思索了一番,之后才问道,“王爷很想继续下去吗?” “当然。”鬼畜千斗毫不隐晦地说到。 其实,就算他想隐晦也隐晦不了吧? 就像慕长歌刚刚说的,小王爷已经完全兴奋起来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突然间有点困了,剩下的就留到下次吧!”慕长歌认真地说完之后,当真就趴在鬼畜千斗的胸前闭上了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种状态,你让本王如何睡得着?” “我也不愿意看到王爷遭受这种罪啊,可是啊,我并非一个轻浮随便之人,跟恋人以外的人亲热什么的果然还是无法倘然地接受啊!虽然我也很想要得到王爷的拥抱,可是王爷始终无法接受与我成为恋人,这事情就难办了。”慕长歌佯装出一脸十分之纠结而困扰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心里都快要笑开花了。 偷偷瞥了眼鬼畜千斗那阴郁的脸,慕长歌又继续道,“所以,今天还是到此为止吧!放心,‘暖床’的工作我还是会好好去做的。” 第六十二章:引诱(三) 听完慕长歌的这最后一句话,鬼畜千斗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了。他无法判断慕长歌此时的话究竟是不是认真的,他甚至不知道慕长歌会不会当真就让他这样顶着个帐篷睡觉。只是,他突然觉得他一直以来都有点太小瞧慕长歌了。虽说这一次慕长歌外出回来,他多少都感觉到了慕长歌的变化,但他还是没有料想到慕长歌竟然会变化如此之大,甚至完全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不过,虽说慕长歌说了“今天到此为止”,但他终归还是没能够忍心让鬼畜千斗就那样带着兴奋不已的小王爷入睡。 但秉持着“不是恋人就绝对不可以做”的原则,最后慕长歌也只是用手帮鬼畜千斗发一两次,甚至连亲吻小王爷这样的事情慕长歌都不愿意再做。 自那晚之后,慕长歌好像突然就一门心思地扑到了“引诱”鬼畜千斗这件事情上面。 隔三差五地就往鬼畜千斗的被窝里钻,尽各种挑逗之能。但结果无一例外,他总是在鬼畜千斗最兴奋的时候停下动作,然后坚持不让鬼畜千斗触碰他,而只是用手帮鬼畜千斗发泄。 这是一场消磨战,慕长歌乐在其中,鬼畜千斗却愈发觉得苦不堪言了。他有想过停止慕长歌的这场闹剧,可是每当慕长歌的身体一靠过来,他不自觉地就期待起来,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主动拒绝慕长歌。 终于…… 这一场只持续在夜晚里的战斗让鬼畜千斗彻底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他一把扑倒慕长歌,沉声道,“你究竟还想要闹到什么时候?” 慕长歌睁着一双不大却极尽无辜的眼睛说道,“哪有闹?我是真心想要引诱王爷的,谁知道王爷的定力竟然这么好。” “本王承认对你非常渴望,但不要再继续下去了。”鬼畜千斗认真地警告到。他是真的快要按捺不下去了,就算慕长歌每每都有用他家的五姑娘帮他发泄,但这远远不够……这样纠缠的越多,鬼畜千斗就越渴望拥抱慕长歌的身体。现在就算慕长歌只是稍稍地靠近他,哪怕什么都不做,鬼畜千斗也会变得燥热难耐。 “王爷想要的话,就要啊!只要王爷稍稍妥协,接受某个条件就好了。” “本王不可能答应那种条件。”鬼畜千斗再一次拒绝到。 “为何?莫非王爷决定放弃我了?” “这也不可能,本王一定会得到你。” “既然如此,我此刻就躺在你怀里,你为何不要?”慕长歌再一次将问题又推了回来。 面对慕长歌的这句问话,鬼畜千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长歌与鬼畜千斗之间关于这样的对话,绕来绕去的总是围绕着同样的答案。鬼畜千斗无法接受成为“众多之一”,而慕长歌也绝对不会放弃其他人。 见鬼畜千斗不说话,慕长歌又道,“王爷究竟为何如此抗拒啊?之前王爷身边不也有很多个‘众多之一’吗?换作是自己就无法接受了吗?” “那本王问你,你会与别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人吗?” “当然不会。”慕长歌想也没想,非常肯定地答到。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认为本王就应该要接受这样的‘分享’呢?” 鬼畜千斗以为他的这句话会让慕长歌无话可说,而慕长歌也确实因此而沉默了。只是,他沉默的理由却与鬼畜千斗所想的不同。 慕长歌在脑海里重复着鬼畜千斗的那句话,“你为何认为本王就应该要接受这样的‘分享’呢?” 诧异过一阵之后,慕长歌心里暗暗寻思道: “分享”恋人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符合我的常识。 虽说是因为我与他们几人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所以才让我产生了“一夫多妻”这样的想法。可我为什么会对此显得如此心安理得而又理所当然呢? 在前往大巨人国之前,虽说我向王爷提起过这件事情,但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的自己完全没有想过要“强迫”王爷成为“众多之一”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我现在却觉得王爷就应该是属于我的,甚至对于利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来逼王爷就范的行为也觉得是如此地理所当然? 像这样的事情,当真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自己接受不了“与人分享”,为何却能够如此毫不在意地逼王爷接受“与人分享”? 在意识到这样的想法根本就不符合逻辑之后,慕长歌突然惊醒过来,或许……他现在所做的这一切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他”想要做的,而是另外一个“他”在捣乱。 认识到这一点时,慕长歌突然对自己此刻的行为产生了一股恶寒,虽然他依旧还是认为不择手段地让鬼畜千斗成为自己的是一件事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他还是有了停手的念头。 慕长歌愣了愣,眼神里突然闪过某种鬼畜千斗熟悉的东西,但很快便就又消失了。 慕长歌最后轻轻地亲吻了鬼畜千斗,不似之前的百般挑逗,而只是轻柔的一吻,就像一片羽毛飘过一般。 鬼畜千斗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疑惑到,“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突然间觉得王爷的话或许是对的。”慕长歌笑了下,又继续解释道,“既然我不愿意与人分享成为‘众多之一’又凭什么一厢情愿地以为王爷就应该成为我的‘众多之一’呢?” 还没等鬼畜千斗明白慕长歌为何突然之间就转变了态度就听见慕长歌又道,“今晚是最后一次了,我不会再做那种让王爷为难的事情了。这段时间,是我做的太过分了。若是有叨扰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慕长歌忽然变得这般生分有礼的态度实在让鬼畜千斗看着不舒服,虽然他很想问慕长歌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但那一句“今晚是最后一次了”却让鬼畜千斗无法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慕长歌既然决定了不再对他做这种折磨人儿的事,鬼畜千斗原本应该非常高兴才是,可眼下听见慕长歌这么说了之后他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甚至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同时又有点空闹闹的,形容不出这究竟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这样的感觉让他非常不悦非常不舒服。 那一晚之后,鬼畜千斗和慕长歌两人都沉默了。 之后,慕长歌也确实兑现了那一晚他对鬼畜千斗说过的话,再也没有对鬼畜千斗做出任何超乎朋友范围之外的举动。 只是,在那之后,慕长歌一直都有点闷闷不乐。他非常清楚自己为何会闷闷不乐,他在渴望着鬼畜千斗,可是他却无法得到鬼畜千斗。他的情感告诉他,鬼畜千斗是属于他的,让他成为“众多之一”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他的理智却分析出这样的事情是不合理的,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他自身的想法。 慕长歌因此而陷入了情感和理智地纠缠之中。 而某人在慕长歌停止了对他的“骚扰”之后,似乎也并没有多开心。明明才几天的时间而已,他甚至开始有点怀念起慕长歌的亲吻、拥抱、体温以及一切的一切了。 鬼畜千斗非常清楚自己想要慕长歌,可是慕长歌开出来的条件却让他没办法接受。可是在经历过慕长歌的“热情”而又遭遇了“冷淡”之后,鬼畜千斗不禁在问自己: 若是长歌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其他人,那本王是不是永远无法得到长歌了? 第六十三章:吞噬(一) 看着十七对他言行举止的记载,即便不细心,慕长歌也从中发现了各种微妙的差异。 虽然只是短短十来天的时间,但慕长歌已经明显感觉到第一天和最后一天他的举止之中所显露出来的不同了。其实,不看这些记载,慕长歌也基本上肯定了自己正在被改变的想法,但看着这些记载他就更加无法去欺骗自己说这一切可能只是他自己多想而造成的错觉了。 而且…… 慕长歌不自觉地紧紧皱了起来眉头,今早醒来之后他突然之间就知道了一些他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可是,他却偏偏就那样莫名其妙地就知道了。 相对的,他对于自己以前的记忆却开始变的模糊了。虽然还不至于到遗忘的地步,但他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一些混乱和模糊。 这让慕长歌莫名开始有些担忧了,若是对方直接大方地出现在他面前说要跟他抢身体,他反而还比较有应对之策。因为,他相信自己的意志还不至于如此薄弱,别人随随便便就能够从他自己的手上抢走他自己的身体。可偏偏,对方却是采用了这样的方式。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慢慢地吞噬他,先是人格特征,之后便是记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事情。 如果到最后,真的被吞噬了,这对慕长歌而言与死亡无异。 慕长歌向来都是害怕死亡的,尽管他现在已经有一部分人格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被另一个人取代了,但他对于死亡这种刻骨铭心的恐惧却不会轻易就散去。现在的慕长歌就仿若是知道自己身患了不治之症但却不知道究竟是何病症的患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地走向死亡,束手无策。 这让慕长歌非常害怕,非常恐慌,但现在被改变了的他已经无法轻易地展示出这样的情绪了。甚至在单尤他们几人面前,他也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妥。 面对着自己随时有可能会消失的状况,慕长歌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再继续坐以待毙了。他告诉自己,他应该做些什么。他应该去仔细调查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说不定可以找到应对之策。 打定主意之后,慕长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圣殿。因为鬼畜千斗曾经说过,咒印之术非常古老,基本上是传说中才会出现的魔法,相关记载可能只有圣殿里的藏书殿才有。 虽然慕长歌曾经为调查此事而去过圣殿,但当时他遇到了冷玺策,而冷玺策之后又替他解开了附加在咒印之上的封印,于是他便没有再去留意此事。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慕长歌才发现自己一系列的转变其实早在冷玺策替他解除封印之后就开始了。 慕长歌知道,冷玺策对此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可是他现在找不到冷玺策,即便是找到了他也没有把握冷玺策一定会告诉他实情。因为,若是冷玺策当真想告诉他,那他也不会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正在被另一个人吞噬了。 慕长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心态来到了圣殿。 “请通报圣主,就说慕长歌求见。”慕长歌淡漠地开口到。 听见慕长歌报出自己的名字时,那神卫的神情明显微微变化了一下。慕长歌并未放过这样的细节,暗想那神卫定是听过自己的名字。 果然,那神卫朝他一拱手,行了个礼,道,“慕公子请!” 竟然没有怀疑也没有询问,就这样直接通过了? 这稍稍让慕长歌有些意外。 但也并无他想,慕长歌只是抬步走了进去。他原本想直接去藏书殿,但仔细一想,觉得若是没有人的指引,想在偌大的藏书殿里找到有关咒印之术的记载恐怕有些困难。于是,他一转身,找上了圣主。 当圣主看到眼前的慕长歌时,眼神不自觉地亮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气质神态的缘故,即便慕长歌的外表并没有发生过多的变化,但却自然展现出一种飘然若尘的魅力。 收回眼底惊艳的目光,圣主单膝跪在慕长歌面前,执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地落上一吻,道,“神子叩见半神大人。” 吻后抬眼的那一瞬间,看着眼前变得如此超脱的人,圣主竟有种错觉,觉得他那一吻是真心虔诚的。 慕长歌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对于这样的吻手礼感到局促或者是浑身不自在,而只是垂眼淡淡地看了圣主一眼,道,“不必多礼。” 圣主有些惊讶于慕长歌的反应和态度,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刚刚那一刻里,慕长歌的眼神里有着淡漠的孤高,好像这样接受人的顶礼膜拜对他而言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看着转身自顾坐下的慕长歌,圣主嘴角露出了一丝意义莫名的笑容,问道,“不知半神大人突然造访有何要事?” “我想知道有有关咒印的事情,想来藏书殿里应该或多或少有些记载,但一本本寻来又觉麻烦,所以想请圣主大人帮个忙。”慕长歌没有过多的开场白,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关于咒印的记载,有倒是有一些,只是半神大人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对于慕长歌突然说出有关咒印的事情,圣主是一点儿也不意外,毕竟当初冷玺策替慕长歌解除咒印之上的封印时,就是在圣殿里进行的。即便两人对此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但精明如圣主又岂会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慕长歌自然知道圣主的精明,因而他也没有费心思去刻意隐瞒什么,而是直接说道,“对于你,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即便我不说,你也应该察觉到了吧?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了。” 圣主的确感觉到了慕长歌的变化,但是一时间还是没有能够立刻理解慕长歌这话中另外蕴藏的含义。 许是看出了圣主并没有完全理解他话里头的意思,慕长歌又道,“老实说,我可能就快要消失了。人格逐渐发生了改变,而且突然知道了一些我原本不知道的事情,而真正属于自己的记忆却开始模糊。” 说完,慕长歌抬起眼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圣主,就好像是在说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的事情一般不带一丝感情的总结道,“所以说,我正在被另一个人吞噬。而这个人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便是那咒印之力原本真正的主人,也就是那个‘神’。” 圣主最初的淡定和从容最后在慕长歌这样的一番话里消散了,露出了明显诧异的神色。 怔愣了片刻,圣主才确认般地问道,“你说自己正在被神吞噬?” “见你这般反应,似乎很吃惊?” “的确很吃惊。”圣主没有丝毫掩饰地说到。 慕长歌看得出来,圣主的确是真的对此颇为吃惊,并非是刻意装出来的,但是……慕长歌不由疑惑地问道,“如此说来……被吞噬并非是使用咒印后的必然结果咯?” “这还真是惭愧,神子从未听闻过这样的事情。”虽说圣主这个人很腹黑,但他这一句却是句大实话,他着实未曾听闻过人格被吞噬这样的事情。若说是走火入魔或者是因为某种邪功而导致性情大变,这倒是有的。但一个人的人格被另一个人的人格所取代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想都未曾想象过,又哪来听过。 听闻圣主的话,慕长歌沉默着思索了片刻,下判断道,“难道说是神动了什么手脚?” 第六十四章:吞噬(二) 慕长歌的确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这个世界的神,但是,若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对象,这样的事情会让他非常不悦。 顿了顿,慕长歌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厌恶而带着几分危险的笑,说道,“神果然是个令人火大的家伙,竟然一开始就打算利用我来让自己复活。” 无论是慕长歌从刚开始进来时给人的惊艳,还是之后那淡漠冷傲的眼神,又或者是接下来这一连串的话,没有哪一样不是让圣主感到意外的。圣主突然间产生了一种眼前这个人他从来就没有完全认识过的感觉,哪怕曾经同在圣殿里住过那么长的一段时间。 虽是在抱怨,但慕长歌还是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圣主眼神里的异样,说道,“圣主会感到意外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若换成是以前的我或许也会感到意外。可现在的我,老实说,在突然间得知了这么多原本并不知道的事情之后,我的心情依旧静如止水。我原本还想着,或许圣主大人会知晓些什么,毕竟你是最早涉及到神之领域的人,没想到竟然连你也不知道。” 听见慕长歌提及“神之领域”,圣主的瞳孔立刻收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笑道,“神子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关于神的事情神子又如何知晓呢?半神大人说涉及神之领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见圣主似乎有意装傻的不承认,慕长歌直言道,“你也不必瞒我,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这段时间,我突然间多了很多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和常识,我想这些东西原本应该是属于神的。说起来,圣主大人可能会觉得有那么一点难以理解,但现在站在你眼前的我实际上可能是真正的慕长歌与神的融合。思想上也好,个性上也罢,一半是属于真正的我,一半却属于他。所以,我也知道了你是最早触碰过神之领域的人,更准确的说,这世界上只有你和策两个人触碰过那样的东西。我之所以不必忌讳地告诉你这些,是因为身为真正的我很清楚你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敬仰膜拜神。关于神的计划和目的,或许你一早就已经知道了吧?凭借你的能力,你之所以没有插手,大概是因为懒得去管那样的琐事吧?” 这样说着,慕长歌突然笑了笑,继续道,“不知为何,现在的我突然有些能够理解圣主大人的想法了。因为太强、太聪明、知道的太多,反而失去了一颗能够跳动的心。你大概就是那种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对你而言都只是不相干的琐事。若不然,以你的能力,不可能在知道了神的目的之后一直至今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圣主一怔,静默地看着慕长歌,说起来他与慕长歌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多,可是慕长歌刚刚的那一席话却点中了他心底最私密的地方。他从未想过自己有哪一日会像这样被人看得通透。 圣主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腹议道: 不知道这个看透我的人,究竟是神还是那个名叫慕长歌的人呢? 因为太强、太聪明、知道的太多,反而失去了一颗能够跳动的心。 原来……一直以来,我是这样想的吗? 无论如何慕长歌已经把话挑得足够明朗了,虽然圣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他知道慕长歌并未撒谎,现在的他的确是慕长歌与神的融合。既然有着神的思想,圣主再继续瞒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圣主说道,“如此说,半神大人也知道神的目的了?” “这种事情神是不会明目张胆地让我知晓的,虽说是融合了他的思想,但应该保守的秘密他却一丝一毫都没有透露给我。只不过,我或多或少也猜测到了一些。” “对此,半神大人打算如何做?”圣主颇有些好奇地问到。 “我能怎么做?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而已,我可不是什么天生的大英雄救世主,这种拯救世界的事情一点儿也不适合我做。” 圣主原本还以为慕长歌会说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神那疯狂的做法呢,没想到……圣主再一次对慕长歌感到好奇了,笑道,“半神大人的这一番话还真是出乎神子的意料之外。” “我不是圣人,我没有大善心,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慕长歌非常之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额——,这番话我可以理解为是真正的‘慕长歌’所说的吗?” “那是当然,这才是真正的我。” 这样说着,慕长歌突然沉默起来,眼神黯淡,片刻后沉声继续道,“虽然我没有好心而狂妄到以为自己可以凭借一人之力去挽救世界。但我却很讨厌被人利用,神可算是把我利用了个彻底,现在甚至不惜借用我的身体来帮他复活。就算他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神,我也不会如此轻易妥协任他摆布。从一开始他挑选上我起,他就应该预想到了这一点才是。” 虽然慕长歌说的非常冠冕而堂皇,但圣主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笑了,暗道: 嘴里说着不会去做挽救世界这样的事情,说自己并非是圣人,没有大善心,结果不也还是打算阻止神吗? 就算如何解释行动的理由,其结果不都是一样的。 慕长歌,你还真是有趣啊! 明明只是一个凡人,竟然想要跟神斗,而且丝毫没有任何退却畏惧之色。甚至理所当然地说,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被神利用而产生的报复行为而已。 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呢? 这样打定主意之后,圣主也没有再刻意去点破慕长歌说自己并不想做救世主但却一定会阻止神的矛盾,只是问道,“那半神大人打算如何做呢?” “圣主大人言下之意,是有心想要帮我一把?”慕长歌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问到。 “半神大人想要如何理解都可以,只是在一定范围之内我不会拒绝半神大人的请求。”圣主态度暧昧地说到。 慕长歌对此也并不意外,只是点点头,道,“也对,圣主大人怎么可能会突发善心地跑来帮我?想必只是觉得有趣,所以想看一场好戏,顺便在心情好的时候插上一手吧?” “想不到半神大人竟对神子如此了解,这还真是神子的荣幸。”这样说着,圣主露出了一个非常灿烂但却透着黑暗气息的笑容,单膝跪在慕长歌的脚边,再度行了一个吻手礼之后,道,“感谢半神大人对神子的厚爱。” 慕长歌丝毫没有像以前那样因为圣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而陷入尴尬,只是淡然地看着圣主行完礼之后,道,“圣主大人是否可以带我去看看关于咒印的相关资料了?” “当然,请!” 虽说慕长歌知道圣主并非是真心想要帮他,很有可能正如他所言的,只是出于好奇的心态参上一脚而已。但无论如何,多了圣主这样一个厉害人物的帮忙,慕长歌还是由衷感到高兴的。 以前的慕长歌只是猜测圣主非常厉害,但现在的他可是清楚地知道圣主真的真的非常厉害,其能力可能远远超过了冷玺策也未定。 而且,慕长歌也感知到这个圣主似乎并没有什么野心,虽然一心想要接近神,并且最后也的确触碰到了神,但却什么也没有做。 大概是太优秀了,反而对很多事情都厌倦了,这是慕长歌对圣主的猜想。 不过,这样的圣主倒也并非是敌人。 第六十五章:吞噬(三) 事实证明,事情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就解决,无论慕长歌捧着圣主给他的有关咒印的资料看上几遍又研究上几回,他始终都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人格被吞噬的消息,哪怕是一点点相关的记载也没有。 正如圣主所言,一个人的人格被另一个人的人格所取代这样的事情,从未听闻过,也并非是咒印的反噬。 这样一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神动用了别的手脚,二是书上对咒印的记载并不完全。 但,无论是哪一点,这对慕长歌来说都是相当棘手的。 慕长歌最后的一丝希望就这样被斩断了。 说不绝望那绝对是骗人的,若是以往的慕长歌很有可能会真的躺在地上以打滚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失落和不甘了,但是现在的他多了沉稳冷淡,也多了高傲矜持,是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这种无厘头的事情来的。甚至,这种几乎快要绝望的感觉压根就没有动摇他的心情。 见慕长歌毫无所获,圣主只是问道,“半神大人接下来打算如何?” “既然找不出缘由,也只能且走且看了。”慕长歌淡漠地应到。 这几日,慕长歌一直都呆在藏书殿里头,寻找咒印的相关线索,圣主也一直陪在他旁边帮忙。望着慕长歌那张面无表情的侧脸,圣主突然有点感慨,虽然现在的慕长歌要比以前更加睿智沉稳而且更有魅力,但……他果然还是觉得以前的慕长歌比较有趣。 这样想着,圣主不禁说道,“若有一天‘慕长歌’就这样消失了,我大概也会觉得有点无趣吧!” “无趣?” “虽然现在的半神大人比较有吸引力,但神子果然还是比较喜欢‘慕长歌’,因为很有趣啊!像那样有趣的人,如果就这样消失了,说不定会稍稍感到一丝遗憾呢!” 听圣主如此说,慕长歌浅浅地笑了起来,道,“在我的记忆里,慕长歌的确是个很出格的人呢!言行举止就像个地痞无赖。虽然在现在的我看来,以往的那些举止有点过于轻浮和不守规矩,但总觉得以前的我要比现在的我活得更加充实而快乐。明明极有可能会就这样被吞噬,可心里却一点波动也都没有,就好像即将要消失的那个人不是我一般。这样没有起伏的心态,让我觉得自己的表情随之变少了。” “若……当真要消失了,你会怎么做?”圣主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其实啊,我在想,以我以往的个性大概是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认输的吧?可是,现在的我并不是完全的我。一半的我想要努力寻求破解的方法;可另一半的我却对此毫不在意,甚至想着消失就消失了呗!” 稍稍停顿了片刻,慕长歌抬头望向天空的繁星,道,“呐,圣主大人,在我还保留有‘慕长歌’的意识时,能不能求你两件事?” “神子不是说过了吗?在一定范围内,神子不会拒绝半神大人的请求。” 得到圣主的首肯之后,慕长歌缓缓开口道,“第一件事,在我完全消失之后,请圣主大人阻止神做出些什么毁灭世界之类的蠢事,尤其是利用我去做的那些。第二件事,帮我寻找策。虽然策已经从圣主大人这里离开了,但想必圣主大人还是有办法找到他的吧?运气好的话,我说不定能够在消失前再见他最后一面。在这两件事情之中,若是有可能,我希望圣主大人务必答应我第二件事。至于第一件事……圣主若是没有这个意愿就算了。到时候,麻烦圣主将我的意愿传达给策,告诉他,对于擅自利用和欺骗我的人,我感到非常生气。请他务必替我好好教训那个神,尽一切可能地破坏他的计划。” “这第一件事情,神子的确没办法答应半神大人。但,寻找策儿,以及给策儿传口讯的事情,神子一定会照办。” “那就多谢圣主大人了。” “半神大人接下来打算……” “既然这藏书殿里没有相关线索,我打算明天便回去。”说着,慕长歌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苦涩。 沉默了片刻,慕长歌才继续道,“趁着自己还保有意识,好好地与自己最珍视的人一起度过最后的日子,说不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半神大人打算就这样放弃了?” “不是我要放弃,而是他要放弃。估摸着,再过些日子,想要阻止自己被吞噬这样的想法本身就要被吞噬了吧!其实啊,一直以来,我都非常地害怕死亡。只要一想到自己会死,会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我就会害怕得想要哭出来。我是如此地珍惜自己短暂的生命,原本还以为自己至少能够活个七八十岁呢,没想到连一半的岁数都没有活到就要以这样的方式消失了。虽然,还有另外一个慕长歌代替我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可是……没有了虚空里全部记忆的我,是真正的我吗?” “你……”圣主诧异地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慕长歌,可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好。 “怎么了?”留意到圣主惊讶的表情,慕长歌转过头来。 “你……”看着眼前这双清澈的眼睛,圣主忽然抬起手来,轻轻地用拇指擦拭着慕长歌的脸颊,道,“哭了?” “嗯?”慕长歌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 看着手指上沾染的水珠,慕长歌笑了笑,自我嘲讽道,“还真是可笑,明明连害怕这样的情绪都已经没有了,竟然还能够哭出来。” 这样的慕长歌让圣主想起了那一晚喝醉酒的慕长歌,那个时候,慕长歌一边笑得灿烂却一边哭得哀伤。那样极度矛盾却能让人不由为之心动的表情,圣主至今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也许是受到了记忆中那张哭泣的笑脸的蛊惑,圣主竟然突然俯身凑过去吻了慕长歌。 非常轻柔而短暂的一吻。 慕长歌怔住了,他没有料想到圣主竟然会突然之间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间忘记了去反抗阻止,只是睁大了双眼,愣愣地看着圣主。 原本圣主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一时情不自禁地吻了慕长歌,但当他看见被吻的慕长歌一脸怔愣的表情时,他突然再一次俯身贴上了慕长歌的唇。 这一次,并非只是轻轻地触碰。起初是双唇相互的摩挲,就像亲密情人之间的问候一般,甜蜜而温柔。见慕长歌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圣主探出舌尖,那润滑的舌舔慕长歌柔软的唇瓣。 直到那舌尖的濡湿触碰到自己的牙齿时,慕长歌才终于回过神来,身体向后仰,离开了圣主的唇。 被慕长歌逃离开,圣主好像丝毫没有在意,更没有尴尬。他甚至舔自己的唇,意犹未尽般地笑道,“终于回过神来了?” 慕长歌擦了擦自己的唇,道,“虽然以后不可能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但还是请你不要再对我做这种事情了。” “很讨厌吗?” “说不上讨厌,但,我现在妻妾成群。这种情况下,还在外面偷腥,我也太没人性了。” “妻妾成群?”圣主重复着这四个字,突然猛地就笑了起来,“哈哈……” 自从知道冷玺策爱上了慕长歌之后,圣主就派人仔细调查过慕长歌的事情。所以他对于慕长歌与鬼畜千斗、单尤、姬清儒以及红凤倾之间的事情多少有点了解。 在这样的一群人面前,慕长歌无论怎么看都是在下的那一个。此刻听着慕长歌说他们是他的“妻妾”,圣主一下子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慕长歌只是疑惑地看着突然大笑的圣主,什么话也没有说。 第六十六章:甜蜜(一) 慕长歌突然之间去到圣殿呆了好几天自然会引起单尤他们几人的怀疑,他才刚一回到儒王和府就遭到了红凤倾的逼问。 慕长歌笑笑,解释说去调查有关咒印的事情去了,因为上一次时间匆忙有很多疑惑都没有完全弄清楚。 慕长歌这话至少有一半是真话,所以红凤倾几人便没有怀疑什么。 只是,十七对此事颇有些怀疑。 自从慕长歌吩咐十七记录他自己的言行之后,十七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既然慕长歌能够从那些记载中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那负责记载的十七就不可能对此没有察觉。只是,不明各中原委的十七并没有想到人格被吞噬这种程度的事情,只是隐约觉得慕长歌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而且慕长歌并不想让单尤他们几人知晓。 直到与慕长歌独处的时候,十七才忍不住担忧地问道,“主子是否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为何如此问?” “主子让属下负责记录主子的言行举止,所以……” “你发现了?” 十七点头,道,“主子近日来一直在改变自己的言谈习惯。” 见十七发现了,慕长歌也就没有再继续对他隐瞒,直言道,“并非是我自己自愿去改变的,事实上,我正在被另一个人吞噬。” 就算十七从未听闻过被一个人吞噬是怎么一回事,但从慕长歌的言语里他也听出了端倪和危机。不由心下一惊,紧张道,“主子何出此言?” “为了能够得到过人的力量,我以自己为代价与人交换了魔力。现在,真正的我正在逐渐被体内的另外一个人吞噬,所以人格才会发生变化。”慕长歌解释到。 “那……主子最终会变成怎样?” “大概会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吧!那个人或许有着跟我一样的外表,但本质上并非是‘慕长歌’,而是另外一个别的什么人。” “主子的意思是……真正的主子会从此消失?”十七这样问着,声音里竟透着颤抖。 慕长歌却是笑笑,安慰道,“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事情也并非就一定如此。” “可是……” “好了,十七,人终归有一死,你也不必太过在意。”慕长歌拍了拍十七的肩,说道,“只是,这件事情你不可以告诉其他人,尤其是尤他们几个。这是命令,明白吗?” 就算十七再如何不愿意这么做,但命令就是命令。最后,十七一咬牙,沉声道,“是,主子。” “还有,若有一天你发现我已经变得完全不是我了。请你第一时间提醒尤他们,告诉他们,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只不过是有着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的陌生人。若是那个‘我’想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请他们务必毫不留情地阻止我。” 十七再度一咬牙,道,“是,主子。” 交代完之后,慕长歌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了一抹苦笑,暗暗道: 就让我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好好地享受与他们在一起的幸福吧! 在打定主意后的第二天早上,慕长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竟然早早地就起了床,甚至还一早就煮好了早饭,只等着单尤他们几人过来。 当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看着桌上的早餐以及一大早就神采奕奕的慕长歌时,他们心里共同有了一个疑惑: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这样想着,红凤倾率先就问了出来,“长歌,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你看上去似乎……很高兴?” “的确是非常特别的日子。”慕长歌表情严肃地说到。 听见慕长歌这么说,单尤细心的在心里思考了一番,但却并未想起任何有关今天的特别日子。他也不由跟着好奇地问道,“是什么日子啊,长歌?为何我没有印象?” 慕长歌微微一笑,道,“能够跟你们在一起,每天都是特别的日子啊!” 三人一愣,同时惊讶地望向慕长歌,心里因慕长歌的话而止不住的甜蜜。 慕长歌继续说道,“之前我们耽误了那么多的时间,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而且又不需要去打战,去劳心别的事情,我想好好地享受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我会做你们喜欢吃的菜给你们吃,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去外面游山玩水,天气不好的时候聚在一起唠唠嗑。对了,从今天开始我就不睡自己的房间了。一人一天,我要轮流去你们房间睡。” 听到前面的时候,大家都还是面带微笑,想象着吃慕长歌亲手做的饭,然后一起去约个会什么之类的甜蜜的事情,当听到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三人又再一次愣住了。 久久地,单尤才试探地问道,“一人一天?” 慕长歌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地说到,“是啊!既然都已经在一起了,虽然没有成亲,但也与成亲无二,同床共枕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怎么,你们不愿意和我一起睡吗?” 姬清儒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道,“长歌若是愿意,我们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来,大家赶紧坐下来吃早餐。” 虽然对于慕长歌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人有些感到奇怪,但慕长歌做事向来就没什么规律可循。单尤等人虽觉得有几分奇怪,但也并未过多地追究,只是幸福地享受着慕长歌对他们的好。 除却偶尔慕长歌会神神秘秘地带着十七出去一下,他们也并未看出慕长歌有何异常。就只是按照他所说的,每天为他们煮饭,然后和他们一起快乐地玩耍,当然晚上的时候也…… 这一段时间大概是他们自相恋以来最为幸福甜蜜的日子了。 只是……有一个人例外。 自从慕长歌不再来故意“骚扰”他之后,鬼畜千斗的脸色便就越来越阴沉了。 其实,鬼畜千斗的内心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尤其是在派人暗中去儒王和府打探情况后,得知慕长歌与单尤他们每天都过得如胶似漆的,他心里就更加闷得慌了。 可是,当时慕长歌拖着他缠了那么多日子,他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现在若是就这样妥协…… “哎——”鬼畜千斗已经记不清今天是第多少次叹气了,只是慕长歌的点点滴滴就像深入灵魂的魔障一般,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却是渴望便越是想念,越是想念便越是难受,越是难受就又会变得更加地渴望。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泥沼,挣扎只会让人越陷越深。 有好几次,鬼畜千斗差点亲自去儒王和府见慕长歌,但最终他还是忍下了这股冲动。直到,又一个月圆之夜的到来。其实,鬼畜千斗非常清楚,他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见面的借口罢了。 慕长歌没想到在被拒绝之后,鬼畜千斗竟然还会主动派人过来请他过去。 但,既然是在月圆之夜,而鬼畜千斗又主动找上他,慕长歌自然不会拒绝。 这一次,没有沐浴更衣,也没有任何侍寝的准备,慕长歌就被直接带去了鬼畜千斗的卧房。这让慕长歌差点以为鬼畜千斗今晚找他过来其实并不是想要他帮他“暖床”,而是有其他的事情要与他商量。 可是…… 慕长歌才刚一踏进房间,身体突然就被人拉了过去,紧接着被一个熟悉的气息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慕长歌还以为是鬼畜千斗的冻寒之症发作了,正欲抬手回抱住鬼畜千斗,却听见肩头传来一道深沉地叹息,“本王认输了!” 第六十七章:甜蜜(二) 慕长歌怔愣地站在那,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既没垂下也没落在鬼畜千斗背上。 鬼畜千斗再度紧了紧拥抱慕长歌的动作,低声说道,“长歌,是你赢了,本王认输了。” “王爷?” “关于那个条件,我接受了。” 慕长歌又是一愣,他注意到鬼畜千斗竟然没有自称“本王”,这在他面前还是第一次。 只是…… 慕长歌停滞在半空中的手终于落了下来,他轻轻拍了拍鬼畜千斗的背,道,“其实王爷可以不必勉强的,原本就是我做的太过火了,那样的要求……” “不是的。”鬼畜千斗突然打断了慕长歌的话,“并不是勉强,我是真心的。” “可之前王爷不是说……” “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我以为自己还可以等待。可是……一想到长歌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弃其他人而选择我,我心里就开始不安了,开始变得想要每天都可以看到你,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接下来的话,是我第一次对一个人说起,也是唯一的一次。长歌,你一定要仔细地听好。” 这样说着,鬼畜千斗停顿了片刻。在这短暂静默的时间里,慕长歌似乎隐约听到了鬼畜千斗调整自己呼吸的声音。 鬼畜千斗松开了怀抱,握住慕长歌的双肩,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认真而诚恳地说到,“长歌,我爱你,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想拥有你,就算不是‘唯一’,我也不在乎。可以吗?” 鬼畜千斗突然发生这样的改变,老实说,在感动之前,慕长歌更多的是惊讶和诧异。以致于,一时之间他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 见慕长歌只是看着他,却久未出声,鬼畜千斗竟突然紧张起来,“长歌……莫非是想要拒绝我?”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见鬼畜千斗误会了,慕长歌赶紧解释道,“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一时间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那你的回答呢?” 看着鬼畜千斗殷切的目光里满满都是自己,慕长歌依旧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若鬼畜千斗这番话是前段时间对他说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开开心心地接受鬼畜千斗,可是现在…… 慕长歌快要消失了,而那个人就要回来了。 想了想,慕长歌最终还是无法就这样放下心中的芥蒂,他问道,“王爷,若是在这个时候那个纯白男子回来了,王爷打算如何做?” “你担心我会因为他而离开你?” 慕长歌却是摇摇头,道,“若有一天,我因为他而消失了,王爷是会感到高兴还是难过呢?我并非是想要王爷在我和他之间做出一个选择,而只是想知道,如果他回来了,而我必须消失,那个时候王爷是会因为与他的重逢而感到高兴还是会因为失去我而感到难过。” “你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鬼畜千斗不明白慕长歌问这话的用意,只是解释道,“他在我心里非常重要,但这并不影响我喜欢你。即便有一天他回来了,我依旧还是会选择跟你在一起。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是不同的。” “是吗?”听到这样的话,慕长歌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若是鬼畜千斗一早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慕长歌应该会满心的感动和幸福吧!可现在……慕长歌心里只能感到一丝悲凉,他嘲讽地暗自笑道: 在我即将被“他”吞噬的时候,王爷却告诉我,我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超过了“他”。我该因此而高兴吗?可是……为什么我此刻除了心痛还是只有心痛? 鬼畜千斗在紧张地等待着慕长歌的答复,可是慕长歌却突然落下泪来。 “长歌……”鬼畜千斗不知道慕长歌的心思,也不明白慕长歌为何会哭泣,只能轻柔地替他拭去泪水,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 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的时候,慕长歌扬起嘴角笑了笑,胡乱地擦掉自己的眼泪之后,解释道,“没什么,我只是太开心了而已。” 听慕长歌说他是因为太开心了所以才哭了,鬼畜千斗不觉笑了起来,柔声道,“傻瓜。” “不是傻瓜,只是幸福来的太突然。”而且……也太短暂!慕长歌默默在后面补了半句。其实,这个时候慕长歌倒更愿意鬼畜千斗将“他”看得比他更为重要。这样,在他消失之后,或许鬼畜千斗就不会感到伤心难过了。 “那……你的回答是……” 慕长歌微微一笑,抱住鬼畜千斗,道,“难得王爷竟然愿意为了我这样的人放下自己的比天还高的尊严,我哪有不懂感恩的道理啊?自然是非常乐意接受啊!” 在慕长歌说出“接受”两个字的那一瞬间,鬼畜千斗由心底升起了一股暖意,那是一股让人身心都非常愉悦的力量。在那一刻,鬼畜千斗感觉到自己沐浴到了阳光,并非只是身体立在阳光下,而是心底里都溢满了阳光。也就是在那一刻,鬼畜千斗真正明白了远古任夏所说的话,曾经的那个“他”的确让他看到了温暖,但真正带给他温暖的人却是眼前这个人——慕长歌,而且只有慕长歌。 鬼畜千斗再一次将慕长歌拥入怀中,在他耳边低语道,“我想要你,可以吗?” “当然,全部都可以给王爷。” …… 当慕长歌睁开眼睛的时候,躺在他身边的人果然还在熟睡。在慕长歌的记忆里,他自己明明一直都是个贪睡的家伙,可是……现在却睡的越来越少,不管前一晚有多累,睡的有多晚,他总是能够早早地醒来,并且再也无法入睡。 慕长歌没有动弹,就只是这样静静地躺在鬼畜千斗的怀里,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被人形容成是恶魔一般恐怖的男人在睡着的时候竟是如此的美好。浓黑柔顺的长发,近乎完美的五官轮廓,因睡着而掩藏起戾气展露出宁静。不知为何,慕长歌脑海里突然蹦跶出一个词——睡美人! 联想到王爷平日里的个性,搭配“睡美人”这个称呼,慕长歌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慕长歌已经极力忍住了声音,可是那因为偷笑而一颤一颤的晃动着的身体却无法得到控制。 鬼畜千斗很快就被怀中人儿的动静给弄醒了,他低头望向趴在他怀里貌似笑得很开心的慕长歌,几分疑惑几分试探地问道,“长歌……你怎么了?” “啊,吵醒你了吗?真是抱歉,突然想到了有趣的事情,所以……” “不碍事。”鬼畜千斗温柔地揉了揉慕长歌的头,轻声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自然而然就醒了。”这样说着,慕长歌又担心鬼畜千斗会不会怀疑什么,于是又解释道,“最近变得非常精神,所以连睡觉的时间也变得少了。现在还很早呢,王爷不必在意我,多睡会儿吧!” 鬼畜千斗突然翻身将慕长歌压在身下,用低沉而魅惑的声音在慕长歌耳边引诱道,“既然你这么精神,不如趁着天亮之前再做一次吧?” “昨晚不是做了好几次吗?这样没节制对身体不好。”虽说慕长歌嘴里这样说着,可是他却并没有推开鬼畜千斗,反而勾住鬼畜千斗的脖颈,笑得一脸暧昧。 鬼畜千斗在慕长歌唇上落下轻轻一吻,道,“如果对象是长歌,做的越多只会让我越加精神。因为,我在吸取长歌身体里的能量。” 慕长歌一愣,随即笑道,“从昨晚开始,王爷就一直在我面前以‘我’自称呢!” “是啊!所以……长歌是不是应该叫一声我的名字来听听?” “可以吗?” “如果是长歌的话……” “千斗……” 第六十八章:甜蜜(三) 在得知鬼畜千斗的事情之后,单尤等人丝毫没有感到意外,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只是…… 自从与慕长歌确立关系之后,单尤也跟着住进了儒王和府。所以,慕长歌可以每天都陪着他们三个。但鬼畜千斗的加入,却让慕长歌不得不隔个几日就去莫邪王府里走一遭。毕竟,鬼畜千斗不可能也跟着搬入儒王和府里。 虽然,鬼畜千斗提议过让慕长歌和其他人一起搬入他的莫邪王府,但被慕长歌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慕长歌怎么可能不顾及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他们三人的感受,仅为了鬼畜千斗一人而做出这样的决定,虽然如果是他开口,单尤他们几个应该不会拒绝。 在拒绝了鬼畜千斗的提议之后,为了让他不要生气,慕长歌被迫答应鬼畜千斗每隔三天就要过去陪他一天。 好在,慕长歌现在非常精神,身体也突然变得比以前还要好的样子。虽然时不时要这样两头跑,但是慕长歌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累,甚至连之前的阴霾也跟随着一扫而空。但,其实慕长歌很清楚,他心里的阴霾之所以会消失并不是因为他终于找到了可以阻止被吞噬的方法,而是他被吞噬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以致于另一个人即将要破土而出的高兴取代了他自己即将要消失的悲凉。 可是,即便如此,慕长歌依旧还是在他们面前开心地笑着,在他最珍视的他们面前。 慕长歌心知自己没办法给予他们承诺和爱意,也没办法在自己最后的时光里任性地要求与他们成亲。所以,慕长歌在这最后的日子里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向他们表达心意。 这件事情,从慕长歌决定要每天为他们做饭的那一日开始,他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因此他才会时不时地带着十七出门去,也不告诉任何人他究竟是要去做什么。依照慕长歌以前那贪玩的个性,偶尔出门逛逛倒也没什么意外的,所以没有人察觉到他正偷偷在进行着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夜晚,慕长歌约了所有人在儒王和府见面。 当鬼畜千斗进门的时候,其他人早就已经坐好了在那里等着他了。 虽然已经接受了单尤他们几人陪在慕长歌身边,但对于这样在儒王和府里的见面,鬼畜千斗心里显然还是不大高兴。一坐下来便就不悦道,“长歌,有什么话不能单独说吗?” 慕长歌只是笑笑,道,“你们在我心里都有着同样重要的位置,所以我认为这件事情还是大家一起来进行比较好。” 这样说着,慕长歌侧目朝身后的十七使了个眼色。 十七会意,取出一个小包裹递到慕长歌手中。 几人只是疑惑地看着慕长歌拆包裹的动作,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包裹散开,从里面露出四个不同颜色的小锦盒。 慕长歌站起身,顺着方向过去,将四个颜色各异的锦盒分明交到了他面前四人的手中。 单尤是青色,姬清儒是白色,红凤倾是红色,鬼畜千斗是黑色。 四人不解地看着各自手中的锦盒,用眼神问着慕长歌这究竟是什么。 慕长歌依旧只是笑笑,道,“打开来看看。” 四人同时打开手中的锦盒。 这个是…… 单尤最先愣住了。 别人可能对这锦盒中的东西并不算太了解,但是单尤却对此非常清楚。甚至,他非常清楚这物品所代表的含义。因为,当初慕长歌曾送过一个类似的东西给冷玺策,那个正是慕长歌与冷玺策两人之间的定情信物。 单尤惊讶地望向慕长歌,道,“长歌,这个是……”最后的问话,单尤竟然没能够完全问出口,因为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激动和颤抖没办法完全说完整句话。 “其实,我一早就该这么做了,只是……” 这样说着,慕长歌又甩了甩头,似乎想甩开一些什么不好的东西。之后,慕长歌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他解释道,“想必你们也都看见了,我耳上一直带着一只紫水晶耳钉。那是我和策的定情信物,在策的耳上有着另外的一只。我想,我也同样应该将这样的东西送给你们。尤的是青玉,清儒的是珍珠,凤倾的是红宝石,千斗的是黑曜石,这是我亲自挑选并制作的东西,也代表着你们各自的性格。虽然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其实,有了上一次的制作经验,这一次做起来并不算太麻烦。真正让慕长歌费了心思的,是寻找适合他们几人特征的宝石。在经过慕长歌的反复琢磨之后,他才最终确定了这几款宝石。 慕长歌当然也知道无论他选择怎样的宝石,鬼畜千斗他们几人都会高兴地接受,但他还是希望他们能够从内心里真的喜欢他所选择的东西。 而事实证明……他们也的确是真的非常喜欢。 就算是原本不大满意的鬼畜千斗,在看见盒中的物品时,眼底也流露出了喜爱的光彩。 而他们在听了慕长歌的话之后,也终于明白了眼前这小小的东西意味着什么。就算慕长歌现在已经完全地接纳了他们,他们心里也依然明白他们在慕长歌的心中与冷玺策是不一样的,冷玺策是唯一一个听慕长歌说过“爱”这个字的人。这小小的耳钉意味着,慕长歌将会把他们摆放在与冷玺策相同的位置。 他们对耳钉那毫不掩饰的喜爱也让慕长歌跟着愉悦起来,道,“我来亲自替你们戴上吧?” 就像是一个庄严而神圣的仪式一般,从坐在最靠近慕长歌的单尤开始。 慕长歌亲自替对方穿耳,而后给他戴上刻有一个“歌”字的属于他们之间爱的印证的耳钉。之后,再由对方替慕长歌戴上刻着他自己的名字的耳钉。 当众人都沉浸在这样甜蜜的氛围之中时,最后一个替慕长歌戴上黑曜石耳钉的人却突然捏着慕长歌的耳朵质疑起来,“长歌,你耳上为何一早就有了五个耳洞?” 慕长歌一愣,鬼畜千斗这样的问话让慕长歌一下子想起了今日现场唯一一个不在的人——冷玺策。 当时,在冷玺策替慕长歌戴耳钉的时候,看着慕长歌耳上一早就已经存在了的五个耳洞他也发出过类似的质疑。 收回思绪,慕长歌笑问道,“王爷该不会以为在此之前我还有过同时与另外五人交往这样的事情吧?” 听出慕长歌问话里的笑意,鬼畜千斗没有因此而尴尬沉默,反而直言道,“我就是在吃醋,如何?” 慕长歌微微摇头,无奈地笑道,“想起来,当初策在为我戴耳钉的时候,发现我耳上有五个耳洞之后,也曾问过类似的问题。我记得当时我笑话说,我哪有那么花心啊,同时和五个人相恋什么的,这怎么可能?” “我们都是由长歌亲自穿耳的,可长歌耳上却一早就有了耳洞,当然免不了会这样想。”鬼畜千斗理所当然地分析到。 “说的也是呢!”慕长歌抬手摸了摸自己耳上形状相同颜色却各异的五只耳钉,道,“我耳上的耳洞,其实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并没有任何的意义。我想,那个时候的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一时兴起穿的五个耳洞最后竟然会因为‘定情’这样的缘由而全部戴上代表了不同意义的耳钉。” 说着,慕长歌又在心里默默感慨道: 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偶然,还是说从一开始所有的事情就已经被注定了?不多不少,居然刚刚好就是五个。 第六十九章:梦魇(一) “虽然觉得很对不起你们,但……我可能要走了,再见!” “走?走去哪儿?”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如果你真想去什么地方,我们可以陪你一起去啊!” “对不起,那个地方我一个人去就好了。答应我,我走以后,你们一定要更加幸福快乐。” “长歌,你等等,不要走……长歌!” “长歌!”姬清儒突然惊呼一声,吓得猛地睁开了眼睛。 还来不及大口大口地喘气,姬清儒便紧张地望向自己的身侧。 “长歌?”姬清儒轻轻唤到。 睡梦中的慕长歌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并没有回答姬清儒。 但,听着慕长歌平稳的呼吸声,看着慕长歌蹙眉的动作,姬清儒却是大大地松了口气。他擦了擦额角冒出来的汗,大口大口喘息着平稳自己的呼吸,而后替慕长歌掖好被角,轻轻笑道,“原来只是做梦。” 低头在熟睡的人儿额上轻轻印上一吻之后,姬清儒再度合上了眼睛…… …… 当感觉到天空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向大地的时候,慕长歌缓缓睁开了他的眼睛,露出了一个非常愉悦而自信的笑容。 “他来了,我感觉到了。”慕长歌这样小声说着。 偏过头看了看躺在身侧的姬清儒,慕长歌又一次勾了勾嘴角,道,“果真是美男子啊!” 没有过多地贪恋身侧人的温度,慕长歌缓慢起身。 当慕长歌越过姬清儒正要下床的时候,腰上却突然多了一双手。 姬清儒显然并未完全清醒,看着慕长歌的双眼里还有着迷雾,愣了片刻,才唤道,“长歌?” “你醒了?” “要起床去准备早饭了吗?” 出于意料,慕长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地应道“嗯”,而是微微一笑,道,“抱歉,从今而后,我都不能再继续为你们做饭了。可以原谅我吗?” 姬清儒稍稍有些意外,自从那日慕长歌说要亲自下厨煮饭给他们吃开始,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除却去莫邪王府里的日子,慕长歌每天三餐一次都没有落下过,都是亲自下厨做饭。可……今日竟然突然就说不能够再为他们煮饭了? 姬清儒倒也不是因为慕长歌突然不愿意做饭而感到不满,只是有些不理解,不明白慕长歌为何突然之间改了主意。 于是,在听到慕长歌说之后不能再为他们做饭之后,姬清儒一下子清醒过来,关切道,“长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并没有。为何这般问?” 仔细确认过慕长歌脸上的表情确实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姬清儒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道,“不,没什么。只是你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而已。”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不想继续下去了而已。没关系的吧?会原谅我的吧?” “当然。”姬清儒抬手压下慕长歌的头,在他额上落下轻柔的一吻,道,“既然长歌不想做,那就不要做了。” 慕长歌笑了起来,满是自信,说道,“我就知道会被原谅。” “既然不必做早饭,为何起这么早?” “只是单纯地醒了睡不着而已。时间还早,你再多睡一会儿,我漱洗后顺便去通知厨房今后开始要每天做饭。” “嗯。”姬清儒应允之后,从慕长歌的腰间抽回了自己的手。 虽说慕长歌要他再多睡一会儿,而现在时间也的确算是很早,但姬清儒却是无法再入睡。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今天一早的慕长歌看上去与往日大不相同。尽管,如今的慕长歌早就已经变得与以前的慕长歌完全不一样了,但他看他们的眼神总是非常热切而温暖,可刚刚的慕长歌…… 姬清儒不自觉将目光落在慕长歌刚出去的身影上,心下暗自思忖道: 为何在长歌刚刚的笑容里我看不到一丝的温暖。 甚至……连他看着我的眼神都是如此的陌生,感觉那目光并非是注视着我,而是盯着我身体里别的东西?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让人很不舒服。 但事后,姬清儒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无论慕长歌如何发生改变,他对他们都是真心的。尽管慕长歌对待别人的态度越来越淡漠,可是对他们却依旧非常温柔,甚至比以往还要更加温柔。 姬清儒笑笑,嘲讽自己自从爱上慕长歌之后就变的越来越患得患失了,一点也不像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为。 叹了口气,姬清儒起了床,自言自语道,“既然睡不着,不如干脆起来吧!” 姬清儒漱洗罢,才刚走出房门没多远,却见到单尤和红凤倾竟然也早早地起来了,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似乎各自在想着什么心事。 姬清儒过去在另一侧空着的石凳上坐下,道,“单兄,凤倾,你们怎么也起得这么早?”话音落下,姬清儒这才注意到单尤和红凤倾的脸色不大好看。 顿了顿,姬清儒又接着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单尤并没有立刻回答姬清儒的问话,只是静静地用手指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杯口。 而红凤倾也是一反常态地没有答话。 姬清儒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单尤、红凤倾两人脸色如此深沉,只能选择静静地等待。 半响后,单尤才终于将手里的茶杯搁下,缓缓道,“事实上,我们昨晚做了同样一个梦。” “梦?”姬清儒一听,心里猛的一惊,怔了片刻,才试探地问道,“莫非你们也梦到……长歌来向我们道别了?” 单尤和红凤倾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答案显而易见。 姬清儒昨晚所做的那个有关“道别”的梦,单尤和姬清儒也同样梦到了。 这样的情形他们是如此地熟悉,一如当年慕长歌消失的时候,那一晚他们也做了同样的一个梦,在梦中慕长歌挥手向他们道别。 这……当真只是巧合吗? 三人心里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否则,此刻他们的脸上的脸色也就不会如此阴沉了。 红凤倾紧了紧衣袖里的拳头,道,“你们都很清楚,对不对?那个梦不寻常,一点儿也不寻常,就好像当年……” “但是……”单尤打断了红凤倾的话,道,“长歌好好的,我们刚刚还见过他,不是吗?” “可是,那个梦又要如何解释,难道只是巧合吗?恰巧我们在同一个时间做了同样一个梦?这样的事情有可能吗?难道不是长歌想要给予我们暗示吗?” 面对红凤倾的追问,单尤无话可说,就算他再如何自欺欺人,他也知道昨晚的那个梦绝对不只是一个单纯的梦而已。 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姬清儒突然一脸沉重地开了口,“事实上……今早我发现了一些什么。” 单尤和红凤倾被姬清儒的话吸引过去,两人同时侧头望向他。 姬清儒稍稍沉默了片刻,解释道,“虽然说不大清楚,但今早起床的时候长歌给人的感觉和平时不大一样。” “自大巨人国之行开始,长歌不是变得一天比一天不一样了吗?”红凤倾不解到。 姬清儒摇摇头,道,“话虽如此,但长歌从不会对我们冷淡,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说,长歌对你的态度变得冷淡了?”单尤紧跟着问到。 “说不上冷淡,依旧还是那张笑颜,只是……我总觉着,长歌眼里没有了温度。而且,他今早突然说不想再继续为我们做饭了,还说要我原谅他。问他理由,却说只是突然间不想做了而已。” 第七十章:梦魇(二) 姬清儒的话让单尤和红凤倾陷入了沉默。 他们很清楚慕长歌并非是一个能够坚持到底的人,他对很多事情都三分钟热度。但是,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却并不会轻易地去改变。 当初慕长歌决定要每天做饭给他们吃的时候,他们看得出慕长歌是非常认真而且坚定的。突然之间说什么不想做了,怎么想也有点奇怪。 尤其是在单尤他们三人都做了那样奇怪的梦之后,慕长歌这样突发的举动便愈发显得可疑了。 就在几人各自想着什么的时候,后花园里突然传出一道白光。 几人先是一愣,随即赶往后花园。 当看到白光的来源时,三人都怔住了。 他们只看见慕长歌孤身立在湖水中间,身后那一双笼罩着白光的巨大羽翼照得湖水也烨烨生辉。抬手挥手的瞬间,湖里的湖水,空气中的大气,伴随着慕长歌的动作或旋转或跳跃,时而静止又时而疾行,产生出各式各样的变幻。 那操控自然的力量,配上那双羽翼,每一个看到此情此景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名称——神! 是的,慕长歌此刻的样子像极了神。 注意到单尤等人投来的目光,慕长歌一挥衣袖,一切归于宁静。 慕长歌飞身至三人面前,落定,笑道,“怎么都来了?” “长歌,你刚刚这是?”单尤最先收回思绪,疑惑地问到。 “只是很久未动了,所以练习练习,熟悉一下身体的感觉。”慕长歌随意地解释到。 “你身后的羽翼是……”单尤又问到。 刚刚他们三人都非常清楚地看到了,慕长歌身后已经不再是单翼,而是双羽。这样,不就与神一模一样了吗? 慕长歌依旧只是笑笑,解释道,“只是魔力幻化出来的而已,并非神之羽翼。” 慕长歌的回答没有任何纰漏,也没有任何疑点,但一如姬清儒所言,今天的慕长歌与以往任何时候的慕长歌都不一样。无论是单尤还是红凤倾,他们也都感觉到了这一点。 但是,他们什么都不能说。因为,除了给人的感觉完全陌生以外,眼前的慕长歌看上去并没有其他任何问题。 虽说问不出口,但是却没办法控制眼神里不自然流露出的疑惑和意外。 慕长歌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为何这般看着我?我看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单尤一愣,收回思绪,亦收回目光,答道,“只不过因为看到羽翼有点过于惊讶了而已。” “是吗?”慕长歌脸上很快又恢复了笑容,道,“差不多到时候用早饭了吧?我正好也练习完了,一起去饭厅吧!” 单尤快速点头,“也好。” 用早餐期间,三人异常沉默,而慕长歌也只字未语。 直到用餐完毕,慕长歌仔细地擦拭过嘴唇之后,他才看着对面的三人缓缓开口道,“说起来,关于做饭的事情,清儒应该告诉过尤和凤倾了吧?” 单尤点头。 红凤倾亦点头。 慕长歌最后也点头,而后又道,“会生气吗?” “怎么会,只要长歌开心就好。”单尤应到。 “那就好。”慕长歌这样说着,又道,“还有另外一件事,从今日开始,我会回去自己房间睡,可以吗?” 一听慕长歌说以后还回去自己房间睡,一直沉默着的红凤倾突然激动起来,问道,“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间要回去自己房间睡?我们让你讨厌了吗?” “凤倾不要误会,对于你们,我并不讨厌。而且,还非常需要你们。” “既然如此,那为何提出要回去自己房间睡?”红凤倾愈发不解地问到。 “之所以回去自己房间睡,只是突然想单独睡了而已。” “突然想单独睡了而已?就像你突然间就不想为我们做饭了一样?”红凤倾终归还是忍不住了,皱着眉,脸色难看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一直挂在慕长歌脸上的笑容在不易让人察觉的短暂时间里僵硬了片刻,随即又恢复了笑容,解释道,“其实,我们今后相处的日子还很长。若一直这样呆在一起,很容易会厌倦的吧?偶尔,我也会有这样的担忧。” “对我而言,即便是百年千年,我也绝对不会对长歌感到厌倦。”红凤倾毫不犹豫地表态到。 “虽说如此,但我却没办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担忧。所以……还是说,我的拒绝会让你们生气?你们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讨厌我,不原谅我吗?” “我……” “当然不会,只要长歌开心就好。”红凤倾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单尤打断了话,“若这是长歌的意愿,我想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那就好,如若被你们讨厌了,我会很难办的。你们慢用,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出去一趟。”这样说着,慕长歌也每等几人回答,自顾站起身抬脚就要离开。 刚走出一步,他又似想起了什么问题,顿住,转身,对着姬清儒道,“对了,清儒,让人收拾一间空房出来。就这几天,人应该就会到了。” “人?什么人?”姬清儒不解到。 慕长歌嘴角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道,“冷玺策。” 慕长歌在甩出这样的一句话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儒王和府。 十七静静地跟在慕长歌的身后,从方才席间的对话来看,他也察觉到了今日慕长歌的行为十分地反常。他还记得慕长歌曾经对他说过,若是有一天他变的完全不像他自己了,请告诉单尤他们几人,让他们一定要阻止他。 可…… 十七望着慕长歌的背影,沉思道: 现在是否已经到了将全部的事情都告知单公子他们几人的时候了呢? 这样的问话,十七是断然不会问眼前这个慕长歌的。他只能凭借自己的判断和观察来分析现在是不是到了一切都坦白的时机,最后他决定再继续观察看看。 走在前面的慕长歌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十七的想法,又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这个心思留意十七的想法。他就这样直接去了鬼畜千斗的莫邪王府。 因为今天并不是约定好来莫邪王府的日子,所以当慕长歌突然出现的时候,鬼畜千斗显得有几分意外。 慕长歌却是笑笑,直接忽略了鬼畜千斗眼底里意外和惊喜,轻声道,“千,近日可好。” 慕长歌这话问的很是奇怪,他与鬼畜千斗明明前天才刚刚见过,何来“近日可好”一说?但,鬼畜千斗并没有留意到这些事情。在听见慕长歌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鬼畜千斗眼底的笑意瞬间被冻住了,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在他听来不可思议的事情。 鬼畜千斗就这样怔愣地看着慕长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对于我的到来,千似乎很是讶异?” 慕长歌的再一次问话才终于将鬼畜千斗的思绪拉了回来,问道,“长歌,你刚刚叫我什么?”虽然回了神,但鬼畜千斗的目光却依旧紧紧地盯着慕长歌,就好像是被胶水黏住了视线一般。 慕长歌勾起嘴角,笑道,“千啊!还是说,相对于‘千’你比较喜欢我叫你‘千斗’?” “你一直都是叫我千斗的,为何会突然叫千?”鬼畜千斗依旧还是抓着称呼这个问题没有松口。 慕长歌显然并不介意鬼畜千斗一直追问这个问题,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鬼畜千斗,似是而非地答道,“突然想这样叫而已,除此之外……千以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吗?” 第七十一章:梦魇(三) 其实,无论慕长歌怎样称呼鬼畜千斗,鬼畜千斗都不会介意,只是“千”这个称呼…… 是的,曾经有一个人就是这样叫他的,他总是这样突然出现,然后勾着嘴角,道,“千,近日可好。” 这样的见面,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言语,一切都是如此的相似。 看着眼前举止优雅的慕长歌,鬼畜千斗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慕长歌却是不在意鬼畜千斗打量的目光,自顾走进门去转身就近坐下,带着一抹淡漠的笑容看着鬼畜千斗。 鬼畜千斗的眉头突然紧紧地皱了起来,他眯着一双眼,怀疑的看着眼前的人,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当然是慕长歌啊,不然,千以为我还能是什么人?”慕长歌悠悠答到。 “少胡说八道了,你根本就不是长歌。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还真是难办了,千竟然变得连我都不认识了。” 鬼畜千斗一怔,脚步不自觉地缓缓向后退去。久久地,他终于有了开口问出这句话的勇气,“你是空?” 慕长歌嘴角那抹笑意终于扬了起来,道,“看来千心里还是有我的嘛!时隔多年,即便是换了容貌,千也能够一眼就认出我来。” “你当真是空?”鬼畜千斗虽然嘴里依旧这样怀疑着。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当眼前这个人带着那抹目空一切的笑容,踏着优雅的步调,轻声说着,“千,近日可好”的时候,他就已经肯定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莫非千单纯到以为这虚空里有人可以伪装得了我?” 鬼畜千斗笑了起来,“能说出这种话来的,的确就只有你!”这种天生傲慢却又让人着迷的优雅,除了那个“空”还能有谁? “多年未见,千不应该冲过来给我一个热情的拥抱吗?” 在完全确认了眼前这个慕长歌的真实身份之后,鬼畜千斗那激动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鬼畜千斗曾经设想过无数他与眼前这个人重逢的场景,有激动的,有开心的,有愤恨的,可是他从未想过会是如此平静的。也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的时候,一个名叫“慕长歌”的人早就已经占据了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吧! 鬼畜千斗转身在自己书几后的太椅上坐下,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他平日里的样子,道,“说吧,为何突然出现?” “千的态度还真是冷淡啊,果然是因为这个人的关系吗?”慕长歌这样说着,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 鬼畜千斗眼神一凛,随即又恢复了深渊般的冷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没有认出来吗?我现在的这副身体可不是变幻出来的,而是货真价实的慕长歌哦!” “你说货真价实的慕长歌?”鬼畜千斗这样问着,声音里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杀气。 慕长歌却是不在意地笑笑,道,“别释放出如此可怕的杀气。看来,千果然对他动真情了,这还真是让我为难。” “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打算如何?” “千说话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明明是千一直四处在找我,而我只是依约前来与你见面而已,现在竟然说的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阴谋诡计似的。” “难道不是吗?”鬼畜千斗语带肯定地反问到。 慕长歌曾经说过,所有的线索都显示出鬼畜千斗曾经见过的那个“纯白男子”就是这虚空的神。有可能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计划之一而已。 虽然当时鬼畜千斗对这样的说法半信半疑,而慕长歌也说那只是他的推测而已,但……意外地,在这个所谓的“神”顶着慕长歌的身体出现时,鬼畜千斗突然肯定了慕长歌的推测。也许,慕长歌说的没错,这一切都只是那个人的计划而已。也许,几百年前的那次相遇,也只不过是计划之一而已。 一想到这样的事情,鬼畜千斗心底对当年的纯白男子唯一的留恋都化作了虚无。 “这个慕长歌还真是厉害啊,竟然能够影响千到如此地步。”面对鬼畜千斗突然转变的态度,以及毫不犹豫地质问,慕长歌依旧还是笑着。他脸上那抹似有若无的笑容,似乎永远都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消退。 当年鬼畜千斗是如此的迷恋他这一点,可现在看着他用慕长歌的脸做出这种事情,却让鬼畜千斗看的十分窝火。 不自觉地压了压眉,鬼畜千斗心情不佳地问道,“你刚刚说这是长歌的身体,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千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愚笨了?这句话的意思当然是我夺取了慕长歌的身体,而真正的慕长歌已经消失了的意思。” 慕长歌的话让鬼畜千斗突然想起了昨晚做的那个梦,在梦里他听见慕长歌在向自己告别,说他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原本早上醒来的时候,鬼畜千斗一直很在意那个梦境。但是因为儒王和府里并没有传来任何异样的消息,所以鬼畜千斗才安慰说那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梦而已。 可…… 现在这个慕长歌却告诉他,他夺取了慕长歌的身体,而真正的慕长歌已经消失了…… 联想起昨晚的梦境,鬼畜千斗胸口一紧,身体竟颤抖起来。 看着鬼畜千斗的反应,慕长歌笑笑,道,“看来千已经知道我所说的是事实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没有理由,只是单纯地想要这么做而已。可以,原谅我吗?” “开什么玩笑?”鬼畜千斗怒吼到。 “是吗?可是,无论我做什么都应该被原谅,因为我是神啊!” “你果然就是神吗?” “是哦,我就是神——神掌空。” 鬼畜千斗突然飞身跃到慕长歌面前,抓着他的衣领怒道,“我管你是什么神,把长歌还回来。” “这可不行,慕长歌是自愿将身体交给我的。” “你说什么?”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我给他能够保护一切的力量,而他将自己交给我。”这样说着,慕长歌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衣领从鬼畜千斗的手指里抽出来,而后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其实,千应该一早就已经注意到了吧?慕长歌所使用的那股力量,那股强大到令人害怕的力量,除了我,根本就不可能是别的人能够拥有得了的。那可是慕长歌为了要保护他想保护的人而从我那里获取的力量。既然使用了我的力量,而他也保护了他想保护的人,我现在来收回当初他承诺给我的东西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你是说长歌一早就已经知道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关于这一点,你不是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吗?” 鬼畜千斗不想相信这样的事情,可是…… “王爷,若是在这个时候那个纯白男子回来了,王爷打算如何做?” “若有一天,我因为他而消失了,王爷是会感到高兴还是难过呢?” “我并非是想要王爷在我和他之间做出一个选择,而只是想知道,如果他回来了,而我必须消失,那个时候王爷是会因为与他的重逢而感到高兴还是会因为失去我而感到难过。” 慕长歌那天所说的话突然一股脑地在鬼畜千斗的耳朵里回响起来,“若有一天,我因为他而消失了”“若有一天,我因为他而消失了”“若有一天,我因为他而消失了”…… 第七十二章:梦魇(四) “不,不……”鬼畜千斗不停地摇着头,他极力地否定着脑海里的那个声音,“这不可能,长歌不可能会轻易舍弃自己。他是如此地珍惜自己的生命,他绝不可能会允许自己消失……” 鬼畜千斗突然抬头死死地盯住慕长歌,那股能够刺透一切的目光仿佛是要透过慕长歌的身体而直接注视他身体里的神掌空的灵魂一般。 “是你逼迫长歌这么做的?”鬼畜千斗用一种接近冰寒的声音问到。 即便面对如此可怕的鬼畜千斗,慕长歌却依旧漫不经心地笑着,道,“慕长歌的确不是个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人,他所做的这一切全部都是为了保护他想保护之人。慕长歌的个性,千比我更加清楚,他不会因为自己而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可若是为了他所珍视之人……” 鬼畜千斗很清楚啊,他很清楚慕长歌是怎样的人,为了保护他想保护之人,无论是什么,他都愿意付出…… 可是…… 正因为鬼畜千斗知道慕长歌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才更加为慕长歌感到心痛啊! 鬼畜千斗握紧了拳头,指尖乌黑指关节发白,深陷进掌心的指甲下隐隐透出血迹。 终于,鬼畜千斗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问道,“要怎么做,你才会放了长歌?虽然你现在占用了长歌的身体,但是……真正的长歌应该还没有完全消失吧?他的意识应该还停留在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吧?说吧,要如何做,你才会让长歌回来。” “不愧是千,分析的很正确。现在慕长歌的确还没有彻底消失,而我也并非是非慕长歌的身体不可,那你打算要怎么做呢?拿条件与我做交换吗?那……你以为,你有什么是值得我去交换的?” “你之所以会占用慕长歌的身体,应该不只是因为一时兴起吧?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其实你的真身出了什么问题吧?”鬼畜千斗咬咬牙,沉默了小半会儿,才将最后的一句话说出口,“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的吩咐,我都会照办。” 虽然慕长歌始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但当他听见鬼畜千斗为了真正的慕长歌愿意放下自己的尊严听从他的差遣时,他的表情还是狠狠地僵了一下。但随即,那漫不经心的笑容便就又挂了起来,道,“千是不是忘记我曾经说过的话了?” 这样说着,慕长歌起身走近鬼畜千斗。他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抚上鬼畜千斗的脸,继续道,“我曾经说过的吧?我天生孤傲的王,除我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资格站在你的身侧。身为王者的你,要为了慕长歌这样一个卑贱的人放弃自己的尊严和高傲吗?” “不许你侮辱长歌。”听见神掌空用着原本属于慕长歌的身体来诋辱慕长歌,鬼畜千斗那好不容易才归于寂静的眼底重又燃起火焰。 “是吗?你已经真心爱上他了吗?不过,你现在最好不要惹我生气,毕竟我现在用的可是他的身体。若是我因为生气而不小心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可就不好了,比如……用手指在这脸上划上一道……”慕长歌这样说着,抬起手指将指尖深深地刺入自己脸上的皮肤里,很快指尖便冒出了一滴血滴。 “住手。”鬼畜千斗一把握住慕长歌的手,阻止他伤害慕长歌身体的行为。 “所以才说,最好不要惹我生气,我可是一丝一毫都不会在意这副身体会怎样。不过……既然是千的请求,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谁让我向来都没办法拒绝千呢?” 鬼畜千斗甩开慕长歌的手,向后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道,“少装蒜了,当年的一切,包括如今的事情,全部都是你计划好的吧?想要什么就直说,不要在我面前摆出这么恶心的样子,尤其是用长歌的脸。” “千变得比以前沉稳了,也更加有魅力了呢,不再像从前那样只懂得杀戮。”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过去。” “你与我的那一段过去,就算我不提,千也从来都不曾忘记吧?”慕长歌玩味地看着鬼畜千斗,说道,“不然,又怎会派远古家那小子四处找我?又怎会安安分分在这里做五百年的王爷?” “我曾经的确一心想要找到你,也想过找到你之后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将你禁锢在我身边不再让你离开。但……就在刚刚再度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如今的我想要永远留在身边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长歌。对于你,哪怕是当年欺骗我利用我的理由,我都不想再过问了。所以,不要再和我玩什么回忆游戏了。” “虽然你如此无情,但我可是对我们之间的过去一直念念不忘,甚至在回来后的第一时间里就过来见你。”慕长歌虽然嘴里这样说,可是在他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落或是伤心,反而还带着笑意。 鬼畜千斗冷哼一声,道,“来见我大概也只是想看看我再度见到你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吧?” “千说话越来越尖酸刻薄了,是跟慕长歌学的吗?说到言语攻击,慕长歌可谓是世界最强。” “这么说,长歌他在梦中听到的那个声音果然也是你吗?” “除了我,还能有谁做到侵入他人梦中?”慕长歌自负地说到。 “真是不好意思,长歌他也能够做到。” “他?”慕长歌一愣,随即笑道,“没想到他竟然连这样的能力也能够吸收。不得不承认慕长歌的确是个很有天赋而且很有趣的人,不枉我千里迢迢从另一个世界选中他。只可惜,你们如此爱他,他却不会真心爱上你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当真以为我只是随便挑选了一个人来继承我的能力吗?慕长歌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最特别也最有趣的人。他的灵魂一半为纯白,可是另一半却是纯黑,最为极端的两种灵魂色在他身上达到了完美的平衡。” “两种完全呈对立面的灵魂色?”鬼畜千斗有些讶然。 “拥有黑白两种极端灵魂色的他,可以很善良,为了别人而付出;同时他也可以很嗜血,不顾一切地杀戮。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情感非常强烈,他的喜欢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更加热烈,凡事他喜欢的人他可以为之付出一切,但唯独不懂爱。所以,无论你们如何对他付出爱,他都始终无法理解那样的情感,他所做的仅仅只是顺从你们的心意接受你们而已,他根本就不会爱上你们。现在,你应该知道慕长歌当初为何会选择逃走,之后又接受你们全部的人了吧?因为……” 慕长歌顿了顿,直直地望向鬼畜千斗的眼睛,继续道,“慕长歌心中根本就没有爱。”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诡辩吗?” “是不是诡辩你心里非常清楚,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既然你始终都无法得到他的爱,那又何必去救他呢?就这样放弃,不是也很好吗?” “放不放弃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尊贵的神烦心。” “也罢!既然如此,只要你答应从今而后会像从前一样眼里只看得见我,一切以我为考量,乖乖地呆在我的身边,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将这具身体还给慕长歌。” “你……”鬼畜千斗语结。 若是就此答应了,那不就意味着他从此以后都不能够再与慕长歌在一起了吗? 可是……如不答应,那慕长歌便会…… 第七十三章:梦魇(五) “你知道,我不会逼迫你的,无论你想考虑多久都可以。但……慕长歌是不是等得了这么久,我就不知道了。” 看着眼前这个人用着慕长歌的脸说着如此伪善的话,鬼畜千斗无法形容他此刻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鬼畜千斗没办法立刻就做出选择。 在他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和慕长歌在一起的时候,老天却跟他开了个玩笑,要他必须在慕长歌的生命以及他和慕长歌的相守中做出一个选择。 这看似没什么好值得选择的,毕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慕长歌的性命更加重要。 可是,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孤身一人深陷黑暗之中的鬼畜千斗,只要一想到将来无法再触碰像太阳般温暖人心的慕长歌,这突如其来的痛却让他一时间没办法立刻回答神掌空的问题。 “看来千一时间还无法决定,没关系,我可以先离开。等千想好了再……” “不,”还没等慕长歌说完,鬼畜千斗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决定了。” 慕长歌微微挑眉,应道,“哦?” “我答应你的条件,但你必须答应我让长歌回来。” “这么快就决定了?要知道,即便慕长歌回来了,你也得不到他,这样也无所谓吗?” “哼——”鬼畜千斗冷哼道,“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当然有。只要千愿意,我可以以后一直用慕长歌的身体。而且,也可以与单尤他们几个完全脱离关系,这样……‘慕长歌’就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了。” “哈哈……”慕长歌语音刚落,鬼畜千斗突然大笑起来。 慕长歌蹙眉,不解道,“你笑什么?” 鬼畜千斗收起笑容,道,“我只是在笑,你以为我喜欢长歌是因为喜欢他的身体吗?老实说,长歌算不上漂亮,身材也不算特别好,我抱过的人之中比他漂亮的大有人在。若身体里的不是长歌,这样的一具空壳连被抱的价值都没有。” “原来慕长歌的身体在你眼里这么没有吸引力啊?我记得千以前可是非常喜欢我的身体呢!看来,果然还是恢复我自己的身体比较好。” “这么说你是愿意将身体还给长歌了?” “当然,毕竟这是你的请求,只要你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就好了。” “我鬼畜千斗是什么人?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会办到。倒是你,什么时候才会将身体还给长歌?” 慕长歌微微一笑,“放心,只等那个人一到,我便就将身体还给慕长歌。” “那个人?” 慕长歌没有回答鬼畜千斗的疑惑,只是笑着道,“放心,那个人很快就会到了,不会让你等的太久。” 慕长歌扔下这一句之后,转身出了莫邪王府。 十七依旧还是静静地跟在慕长歌的身后,只是神色明显与来时不同。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慕长歌的目光有好几次扫到他身后的十七。暗门出身的十七不可能对此毫无察觉,有好几次他甚至紧张得差点问出口,问慕长歌为何要一直偷偷打量他。好在,他终归还是忍住了。 只是…… 前方的慕长歌却突然貌似随性地开口问到,“十七,刚刚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吧?” “什、什么?”十七一愣,道,“主子问的是什么?” “不必隐瞒,我知道你刚刚在门外听见了我和王爷的对话。” “主子?” “没关系,你知道了也无所谓。你也不必瞒着我,慕长歌对你交代过的事情,我也并非完全不知道。你想怎么做,我不会过问,因为无论你怎么做都不会影响我的计划。既然我答应了王爷要将这具身体还给慕长歌,那我就不会随便动慕长歌的身体,至少现在不会。所以,你也不必在跟着我的时候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 十七低头拱手,道,“是,主子。” 慕长歌嘴角挂起了笑意,道,“你倒也沉得住气,明知我并非慕长歌,依旧还能够平心静气地称呼我为‘主子’。” “主子就是主子。” “是吗?”慕长歌笑笑,没有再说话。 而十七,他也终于明白了一切,眼前这个人的确不是他的主子——慕长歌,而是另外一个人。从刚刚鬼畜千斗和慕长歌的对话当中,十七甚至知道了现在这个占据他身体的人,是神! 竟然是真的……神! 若是一般的对手,以十七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会紧张的。 但,真正的神。 在这虚空的原人,哪一个不是对神无比崇敬?哪怕是像冷玺策和圣主这种与一般人不一样的人,就算不那么崇拜神,但也不至于会主动与神对抗。 十七看着在前面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下暗念到: 既然他知晓了全部的事情,看来,我也必须让单公子他们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才行。 就算他说现在并不会伤害主子,但也不能搁置不管。 更何况,主子还交代过,若是发现他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一定要毫无隐瞒将全部的事情都告诉给单公子他们。 这样决定之后,十七赶紧快走几步,跟上了前方的慕长歌的步伐。 神掌空其实并不完全知道慕长歌在消失之前究竟对十七交代过什么,但他也能够猜测到。只是,就像他所说的,无论十七怎么做都不会影响他的计划。对此,他有着绝对的自信,所以,他即便知道了十七的打算,他也依旧没有阻止十七的行动。 甚至,当他们回到儒王和府之后,他还刻意命令十七不必再跟着他,给他一个可以单独与单尤他们几人谈话的机会。 当十七在这个时候面色严肃地将单尤他们几人请过来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知道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原本,他们就一直对昨晚的那个梦耿耿于怀,再加上慕长歌今早突然转变的奇怪态度…… “慕鹰,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单尤率先问到。 十七点头,“是,是关于主子之前交代的一些事情。” “长歌?长歌交代你什么事情了?”红凤倾追问到。 “事实上,主子他……早在几个月前就发现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所以,他提前交代了属下一些事情。” 红凤倾一听,激动地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说长歌早在几个月前就发现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什么变化?” 十七皱着眉沉默了片刻,但是并没有犹豫,说道,“主子他的意识正在逐渐被人侵蚀,所以这段时间他的个性、言行以及喜好才会变得与以往不同。” “你说什么?”红凤倾一把揪住十七的衣襟,道,“意识被人侵蚀是什么意思?” 单尤拉住红凤倾的手,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劝道,“红兄,冷静点,先听慕鹰好好把话解释清楚。” “我……”红凤倾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姬清儒也忍不住开了口,“凤倾,先忍耐一下,好好听慕鹰说吧!你这样,慕鹰反倒没办法把话说清楚。” 听见姬清儒这么说,红凤倾才终于乖乖坐在椅子上。 单尤望向十七,点头示意道,“慕鹰,继续说。” “好的。”十七继续道,“前些日子,主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言行举止变得有些奇怪,似乎完全不像他记忆中以前的自己。所以,主子命令属下悄悄记下他的言行。” 这样说着,十七将那本记载着慕长歌前段时间里一言一行的小本交给单尤,而后又道,“正是因为这本子里的记载,主子也确定了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某个人侵蚀的事实。所以主子才会去圣殿里寻找解决之法,但是毫无所获。主子曾交代过,若是发现他有一天变得已经完全不是他自己了,让属下一定要将全部的事实都告诉单公子几位。” 第七十四章:梦魇(六) 单尤简单地翻看了一下本子里记录的东西,随手将小本交给一旁的红凤倾,而后抬头对上十七,道,“你说长歌这段时间里的变化是因为他的意识正在被人侵蚀?” 虽然,这样的事情听起来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但是却容不得人怀疑。慕长歌的个性突然之间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这件事情,他们本就觉得奇怪。只是慕长歌一直在说他并不觉得自己改变了,所以几人才一直刻意忽略掉这件事情。 经过昨晚今早这样的事情给一闹,几人对此事算是完全相信了。 “你现在之所以告诉我们这些事情,也就意味着……长歌已经完全被另一个人给……”姬清儒终归还是没能够有勇气将后面的话问出口。 他不敢,这种事情,他怎么敢问出口?像慕长歌已经被人吞噬了这样的事情,像慕长歌已经消失了这样的事情…… 十七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但是……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是的,从今天早上开始,各位公子所见到的主子就已经不是主子本人了。” 红凤倾一把将方才单尤递给他的小本扔在桌上,低吼道,“什么意思?你说我们所看到的长歌不是长歌,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证据说这样的话?” “只怕是……什么都不说,我们心里也都有了各自的判断吧?”单尤沉声到。 眼见几人脸色阴郁铁青,十七不由赶紧道,“各位公子不必担心,主子还有救。” 一听十七说慕长歌还有救,几人同时都望了过来,眼神期待。 十七又道,“事实上,今早属下与主子一起去了莫邪王府,属下听见了主子与莫邪王爷的约定。主子答应……属下是说,现在居住在主子体内的那个人答应了莫邪王爷的请求,说时机到了便会将身体还给主子。” 擅于观察的姬清儒一下子就抓到了十七的话里头的重点,问道,“你说他答应了王爷的请求?莫非……王爷认识这个人?” 红凤倾也跟着问道,“王爷与这个侵蚀长歌的人是什么关系?王爷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条件,所以他才会答应将长歌的身体还给长歌?” “这……”十七的确将鬼畜千斗与神掌空之间的对话听了个完完整整,但原话实在是有点…… 稍稍犹豫了下,十七答道,“王爷答应那个人离开主子,一切听从那个人的吩咐。” “你说王爷?莫邪王爷那样的人?他愿意为了长歌而放下自己的尊严去听从他人的命令?”红凤倾有些意外地问到。 “是。” “即便如此,那个人与莫邪王爷也是认识的吧?否则,他根本没有理由与莫邪王爷谈条件。”单尤分析到。 “那个人与王爷的确是旧识,也是王爷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的人。具体的事情属下并不清楚,但那个人就是……就是神!虚空的神。” “你是说神?那他果然就是长歌以前提到的那个‘纯白男子’吗?”红凤倾问到。 十七却是摇摇头,“属下并不知道‘纯白男子’是谁,只知道占用主子身体的这个人是神,名叫神掌空。而王爷称呼他为空。”十七并不清楚鬼畜千斗关于“纯白男子”的那一段过往,也无从判断神掌空究竟是不是那所谓的“纯白男子”。 当得知他们所面临的对手是神的时候,没有人的脸色会好看。哪怕是像单尤他们几个身份尊贵而且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的人,此刻脸色也因心情沉重而变得异常阴郁。 沉默了半响,单尤才终于开口问到,“那……这个神知道你知道他秘密这件事情了吗?” “他知道,他说无论属下有何举动都不可能会影响他的计划,所以他不会阻止属下去做任何事情。”十七心存不甘地说到。 虽然对方是神,可是像这样完全不被敌人放在眼里的感觉,没有人会觉得心下愉快。 红凤倾一听,不悦地哼了一声,道,“他的意思是,他根本没把我们几人放在眼里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就是这个意思。也许正是因为这一次的对手与以往完全不同,所以主子才会束手无策。” “那……这个神,他的目的是什么?”姬清儒依旧还是最为冷静的一个,尽管此刻他的内心早已因为慕长歌的事情而波涛汹涌,但依旧还是能够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 “关于这件事属下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曾听主子提起过,说是神想借用他的身体复活。”而且,神一早就做好了利用主子的打算,所以才会赐予他“半神之力”。十七默默在心里补了这样一句。 但是,十七并没有将慕长歌是为了想要保护他身边的他们所以才会向神祈求力量,所以才会被神吞噬意识这一件事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若是他主子在场,他一定不会允许他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一旦说出来,单尤他们几人一定会非常自责而伤心。 虽然十七没有说,但也没那么容易将这件事情掩瞒下来。在听了十七的回答之后,姬清儒很快又问道,“想复活?那神为何会选长歌?长歌甚至并非虚空人,神为何偏偏要挑选中长歌?” 十七当然也知道要想瞒住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他们三人并非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一早也想好了回答。 于是,十七将神掌空所说的,慕长歌拥有黑白两种极端灵魂色的事情,以及神如此从另外一个世界里挑中慕长歌的事情,全部都讲诉了一遍。 听完之后,三人又再一次沉默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慕长歌是个感情笨蛋,他总是分不清楚喜欢和爱之间有何差别。也多次提起过,在他看来,他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朋友或是情人在他眼中看来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非恋人不可这样的情感。 只是,他们都不介意。 只要能够一直和慕长歌在一起,得到他的关心,他的喜欢,即便没有爱也足够了。 可是,直到现在他们才终于明白了原因,明白了慕长歌为何总是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何为爱”的原因。原来,慕长歌根本就是个天生无爱者。 但,即便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也绝对不会改变对慕长歌的心意。相反地,他们在知晓了慕长歌的情况之后,他们心里对慕长歌更添了几分怜惜之情。原来,并非是慕长歌不爱他们,而只是慕长歌不知道什么是爱,而且,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真正懂得什么是爱。 十七知道眼前这三人为何会沉默,虽然他也是一个不懂得爱的人,但意外的似乎有那么一点理解单尤他们几分的感受。 “所以……你是说,长歌是神刻意挑选出来的人?”单尤沉声问到。 “是的,神的确是这么说的。他说主子是他挑选出来的最为独特的人。”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长歌来到虚空就是神计划好了的事情?从头到尾,长歌都只是他挑选出来的助他复活的工具?”这样问着,单尤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不仅仅只是压抑着深沉的怒火,也透着刺骨的杀气。 姬清儒和红凤倾虽然并未言语,但他们眼底强烈的情感却丝毫不必单尤来的要少。 因为,他们都知道慕长歌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利用、被人控制。 “从神所说的话里分析,事情的确是这样的。主子似乎对此也早有察觉,所以主子吩咐属下务必将这番话传达给几位公子……”后面的话,十七犹豫了片刻,最后才缓缓说道,“现在的慕长歌并不是真的慕长歌,只是一个有着与慕长歌相同外表的其他人。若是这个慕长歌打算做什么伤害他人毁灭世界之类的蠢事,请毫不留情地阻止他,不要……不要顾及这个已经不再属于慕长歌的身体。” 第七十五章:梦魇(七) 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在听完十七的话之后都愣住了。 他们当然明白慕长歌最后交代的这句话里所蕴含的意思,只是…… 他们同样也知道,慕长歌是个非常珍惜自己性命的人。他曾多次说过,他绝对不会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生命的人。别人的生命非常珍贵,但他自己的生命更加珍贵,他绝对不会去做为了拯救别人而牺牲自己这样的蠢事。 可是…… 这样的慕长歌却在自己最后消失前交代说让他们阻止神掌空的行动,哪怕是杀了原本属于他的这具身体也在所不惜。 果然,慕长歌说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拯救苍生的大英雄,从来都不是为了别人可以牺牲自己的笨蛋,这样的话根本就是骗人的。 就算他再如何狡辩,他依旧还是愿意去做那样的一个大笨蛋。若是当真毁了他的身体,这样……他不是永远回不来了吗?这样……他不就死了吗? “这个笨蛋。”红凤倾一拳头狠狠地砸在桌上,低吼道,“他以为,事到如今,我们真的忍得下心去伤害他吗?他以为……我们真的有办法舍弃他么?他以为……我们还能够承受得了再一次失去他的痛苦吗?这个笨蛋……” “你们这样背地里骂别人是笨蛋,好吗?”正当红凤倾生气地骂着慕长歌的时候,慕长歌那慢文斯理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虽说十七一早就说过神掌空知道他的行动也说过不会阻止他的行动,但此刻慕长歌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让几人神经一下绷紧了。 见几人神色紧张不说话,慕长歌笑笑,道,“怎么一副不大欢迎我的样子?” “既然知道我们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你也不用再继续恶心巴拉地装亲切了。”看着神掌空用慕长歌的脸摆出这样一副虚伪的笑容,红凤倾不由怒了起来。 慕长歌慢悠悠地进来,随便择了一把椅子坐定,缓缓道,“装亲切?我并不认为自己有刻意去伪装,我只是对慕长歌的生活以及他的恋人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有什么好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慕长歌”的一举一动,红凤倾心下愈发感到不悦了。 “当然会好奇。明明只是一个容貌很普通能力也很普通的普通人,却让五位人中龙凤的美男子死心塌地地爱上他,这如何不令人好奇?” 红凤倾冷哼一声,没好气道,“长歌再如何普通在我们心中也是珍贵无比的宝贝。” 慕长歌脸上依旧挂着那样一副漫不经心的笑容,说道,“这是自然。不然,你们也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他了。明知他不爱你们,你们也依旧还是要死皮赖脸地缠着他。” “你……”听见神掌空如此说,红凤倾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冲上前去厉声逼问道,“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 “胡说?”慕长歌微微挑眉,笑道,“我在慕长歌体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纵使不完全了解他,也或多或少知道他心里的一些想法。他最后选择和你们在一起的理由,不必我说,你们自己心里也明白。当初我并没有想过让慕长歌回去他原本的世界,可是他却利用我赐予他的力量以及超乎一般决断的决心从虚空离开了。你们以为,是什么原因让他不顾一切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从这里离开?” 给神掌空这样一说,三人都沉默了。 他们当然知道当初慕长歌为何会不顾一切地放弃虚空的一切从这里消失,那个时候慕长歌一心觉得是他们爱上他的事情全部都是他的错,但是他深知自己没办法给予他们什么,于是在自责和痛苦中选择了逃避。 见三人不说话,慕长歌嘴角的笑容愈发放大,继续道,“沉默就表示你们一早就知道了?当初慕长歌是从这里逃走的,甚至连我的力量都无法控制他的消失。慕长歌一直是个非常坚强的人,若不是真的伤害到了他,他是绝对不会选择逃避的。” 一直未说话的姬清儒终于对神掌空这样的挑衅忍耐不下去了,开口阻止道,“就算是如此那又如何?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不相干的人干涉!” “当然。我也没打算要干涉,毕竟最后慕长歌还是选择接受了你们,尽管这并非是出自他的真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红凤倾不解到。 “难道你们没有留意到慕长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受你们的?” 神掌空的话让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同时一愣。虽然他们并没有刻意去记住慕长歌接受他们的日子,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会记不住。只要稍稍一回想,他们便就立刻知晓了。 三人都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可是他们并不愿意承认。 神掌空明知几人都已经明白了他话里头的意思,可是他却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想法,而是继续说道,“从慕长歌说要接受你们开始,他的个性就已经开始发生了转变。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慕长歌处于他自己原本的个性与我的个性的融合状态。关于这一点,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所以……” “够了,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红凤倾打断了慕长歌的话。 慕长歌却依旧带着笑容,微微摇头,不顾他激动的情绪又道,“在那一段时间里,慕长歌所做的决定或多或少会受到我的影响。所以说,接受你们并不完全是他自己的意志。或者,更确切地说,那个所谓的‘接受’更多的是受到我的影响。” “你以为你随便说说,我们就会相信吗?”红凤倾低吼着,握紧了拳头。若不是眼前这个人用的是慕长歌的身体,红凤倾或许早已忍不住冲上去给他一拳了。 “我有欺骗你们的必要吗?若是不信,大可以等我将身体还给慕长歌的时候你们亲自问他。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你们是不是还会在意这个问题。” “你……”单尤一把拉住了情绪几乎快要爆发的红凤倾,接着他的话道,“你不必再多说了。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已经是长歌的恋人了,他也已经完全地接受了我们。至于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受到你的影响,我们自己会问长歌,不劳神大人费心。” “是吗?”慕长歌微微点头,道,“也罢。我原本也只不过是好心想过来提醒你们一下而已,以免当你们得知全部的真相时会受到沉重的打击。” “你会这么好心?”红凤倾冷笑到。 “我是神,神自然是好心的。” “哈哈……”红凤倾仰头大笑起来,道,“真是笑话,这大概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你们怎么想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是来提醒你们,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将会是一场让你们心灰意冷的梦魇。请好好享受吧!” “你究竟打算做什么?”单尤追问到。 此刻慕长歌脸上的笑容让单尤的背脊一阵阵发凉,他不知道神掌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但是他却能感知到他们将会面临一场令人发寒的梦魇。 慕长歌只是不在意地笑笑,道,“我并没有打算做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要‘复活’而已,顺手将慕长歌的身体还给他,再顺便告知你们一切你们想知道但又不知道的真相。说起来,你们不是一直很好奇那些被掩藏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吗?难得我想告诉你们了,你们可要好好感谢我。” 第七十六章:真相(一) 从那一天神掌空抛下一句会告知他们一切真相,而这真相将会成为一场令他们心灰意冷的梦魇开始,他们悬着的一颗心就没放下过。 但……这样悬吊着一颗心的状态并没有能够持续多久,因为就在第五天里,神掌空所说的那个人来了。 冷玺策来了。 看到冷玺策的时候,慕长歌走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冷玺策没有闪躲,但脸上却也并没有出现任何温暖的表情。 “策何时变得如此冷漠了?”慕长歌语带不满地抱怨着,可脸上却挂着那样一副万年不变的淡漠的笑。 冷玺策只是瞥了眼前的慕长歌一眼,冷冷道,“不要随便用长歌的身体抱我。” 慕长歌笑笑,道,“策还真是如传闻中那么冷漠啊!” “神不必对我说些无用的话,直接进入正题。” “正题是一定要进的,不过……”慕长歌勾勾嘴角,道,“还是等人齐了再开始吧!” 听见神掌空这么说,冷玺策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人,他很快就明白了所谓的“等人齐了”是在等谁。 在场的,只差鬼畜千斗一人而已。 不过……冷玺策突然问道,“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先应该商谈一番?” “商谈?冷漠孤高的策想要与我商谈什么呢?” “你应该清楚,不必绕弯子,我不喜欢说废话。”虽然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慕长歌的模样,但冷玺策却丝毫不想与他废话,直言道,“你要的东西在我手里,而你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既然策如此不想与我多谈,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说吧,你想从我手里得到什么?” “长歌是从另一个人世界来的人,他只有几十年的寿命,我想要改变他的生命体。” “改变慕长歌的生命体?”终于,在冷玺策说完自己的目的之后,慕长歌的语调里出现了几分意外。 一旁听着这话的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也都愣住了。他们知道冷玺策对慕长歌的感情是真心的,但是……他们却不曾料想到曾经主动离开过慕长歌甚至背叛过四方国的冷玺策竟然会为了延续慕长歌的生命而冒险与神谈条件。 而同时也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冷玺策究竟是掌握了神掌空的什么缺点,竟然有资格与神谈条件? “既然你是神,这对于你来说应该不困难吧?”是问句,但冷玺策说的很肯定。 “的确不是什么难事,但……你费心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其中之二,甚至不惜冒着被慕长歌误会的危险而离开他,最后甚至弄得自己戴了满头的绿帽子,而你所提出的要求就只是要延长慕长歌的生命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只问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你应该知道你手里的东西对我的意义,我有拒绝你的理由吗?” “这样就好。”一见神掌空答应了他的条件,冷玺策没有再多说任何话,道,“定个时间,在你准备就绪之后,我自会带东西前来。” “明日棕时整,莫邪王府见。” 收到神掌空所定下的时间后,冷玺策微微点头,转身便欲走。 “等等,冷玺策。”单尤叫住了他,道,“有些事情我们希望你能够趁这个机会告诉我们。” 冷玺策静静地看着单尤,没有即刻回答他的话,也没有再度转身离开。 定住脚步,片刻后,冷玺策才淡淡地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神所说的那些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所说的‘不惜冒着被长歌误会的危险而离开他’是什么意思。我也想知道你手中掌握着神什么样的秘密,你又知道些什么。” 一旁的慕长歌笑了起来,道,“尤又何必如此着急呢?明日我自会将一切都告诉你们,你又何必逼问策呢?” 单尤只是看了慕长歌一眼,而后又转头望向冷玺策,道,“关于神的秘密我可以不问,但是……你当初离开长歌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的确,这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但是,若这件事情与长歌有关,我想我有权力知道。当年,你背叛了四方国,背叛了所有人,但是却惟独对长歌一心一意。我不认为这样的你会无缘无故就离开长歌。” “虽然长歌接受了你们,但这并不代表我也接受你们。长歌是我的,我不会承认你们在长歌身边的身份。至于我为何会离开长歌,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冷玺策扔下这一段话之后,头也不会地就走了。 单尤非常清楚冷玺策的个性,他不想说的事情任人如何逼问他都是不会说的。虽然单尤很想知道冷玺策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但也只能就这样放任冷玺策离开。 看着冷玺策冷傲的背影,慕长歌嘴角挂起了笑,难得一次出自真心的笑,“原来冷漠的策内心如此火热啊!” “火热?就他那副样子还内心火热?”红凤倾不免好笑地问到。 “你们都为长歌付出过,但,策却是为长歌付出最多的人。若不是他主动离开,你们又哪有机会得到长歌?他宁愿忍受自己被戴绿帽子,被误会,他也依旧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 听着口吻,神掌空好像是知道些什么,单尤疑惑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我是神,或多或少总是知道一些的。关于策离开四方国的原因,你若是想知道,此刻告诉你们也无妨。” 听见神掌空这么说,单尤也顾不上他们之前的恩恩怨怨了,客气道,“有劳。” “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接触到了神之领域。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了我的行动,也知晓了我‘复活’所必需的条件。而这条件我也可以告诉你们,那就是皇印。策离开四方国之后四处窃取皇印,甚至背叛四方国抢夺四方国皇印。我原先以为他是想阻止我,但……你们刚刚也听见了,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够像今天这样与我谈条件。” 神掌空的话让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都无话可说。 的确,一切就像神掌空所说的那样,他们为了慕长歌或多或少都有付出过,但没有人能够超越冷玺策所做的这一切。 为了能够延续慕长歌的生命冷玺策不惜放弃自己已经得到了的一切而当个四处窃取皇印的背叛者,甚至还因此而让他们几人有了占取慕长歌身边的位置的机会。如今慕长歌已经不再是只属于他的,身边多了更多的人,可即便如此,他却从未动摇过为慕长歌付出一切的心意。 虽然很不甘心,但冷玺策为慕长歌所做的这一切的确是他们几人无论如何也无法超越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红凤倾沉声问到。其实,即便神掌空不回答,他也知道这些事情神掌空根本就没必要欺骗他,他只是想再一次确认一下。 慕长歌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因为根本就没有回答的必要。 “没想到看似冷淡什么都不在乎的冷玺策竟然会为了长歌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姬清儒颇有几分感叹地说到。 在此之前,姬清儒对冷玺策称不上有什么好感。因为冷玺策是唯一一个得到过慕长歌的“爱”的人,但他却并没有好好地珍惜,甚至主动离开了慕长歌,辜负了慕长歌对他信任。在得知了这样的真相之后,姬清儒没办法不感动也没办法不从心底里佩服冷玺策。 其实,并非只有姬清儒一人如此,在得知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单尤和红凤倾心里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第七十七章:真相(二) 慕长歌、鬼畜千斗、冷玺策、单尤、姬清儒、红凤倾,意外地,还多了一个人,沙耶絮。 此时此刻,没有人还有心思去过问为何这里多出了一个人。 他们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个人——慕长歌。 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只有一个人嘴角依旧还是挂着他那似有若无的微笑,一副漫不经心看热闹的样子。那个人便就是慕长歌,或者更应该称呼他为神掌空。 “一个个脸色如此沉重做什么?轻松一点,很快你们就可以见到你们心心念念的慕长歌了,难道不高兴吗?”慕长歌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随意地说到。 单尤先问道,“在此之前,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那个时候神掌空所说的话一直让单尤很在意,他想知道神掌空所说的噩梦般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啊呀,尤还真是严肃啊!”慕长歌这样轻声抱怨着,转手将茶杯搁置在一旁的茶几上,又道,“的确是有些话要说。在仪式开始之前,有必要让你们知道一些真相。关于慕长歌,也关于你们。” “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有什么话直说。”鬼畜千斗颇有几分不悦到。 通过这几日与眼前这个“慕长歌”的相处,鬼畜千斗是越发想念真正的慕长歌了,想念他有话直说的样子,想念他表情丰富的样子,想念他情感炽烈的样子,想念着他的全部…… 这样的想念让鬼畜千斗觉得现在这个“慕长歌”实在是让人看着不悦。 若神掌空还是当年那个样子,或许鬼畜千斗会觉得他这样的优雅和漫不经心就是神掌空独特的魅力,可惜……他现在偏偏用的是慕长歌的身体。 两个完全不同的慕长歌的对比,让鬼畜千斗无法忽视真正的慕长歌的美好。 慕长歌眯起一双细长的眼,笑道,“连千也沉不住气了吗?好吧,既然你们如此着急,我也就直说了。” 才刚说过要“直说”的人,不知为何却突然闭上了眼睛,沉默了。 众人不解,但也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慕长歌,你应该听得到我说话吧?” 有声音? 是什么声音? 谁的声音? 非常熟悉的声音…… 黑暗中的慕长歌意识渐渐开始凝聚起来,怔愣地许久,终于回过神来,意外到,“是你?” “就是我。” “不是夺取了我的身体吗?现在还来做什么?” “因为某人求我将身体还给你。” “某人?是谁?” 慕长歌思索了片刻,又道,“是千斗?” “看来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你,什么都心知肚明。” 慕长歌冷哼了一声,道,“若真是什么都心知肚明,我也就不会被你轻易地夺走身体了。” “这不能怨你,只因为我是神。你的对手是我,会失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啊啊,你还真是有着和我记忆里一样让人极度不悦的烂个性!” “彼此彼此,你的个性我也不喜欢。不,不能说不喜欢,应该说非常讨厌。” 慕长歌扶额,道,“你总是喜欢这样卖关子吗?既然跑到这个黑暗的角落里来寻找我,不会仅仅只是为了抬杠而已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让你听听接下来的对话。” “对话?谁和谁的对话?” “当然是我和你那一群恋人之间的对话。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最爱的策回来了。” “策?”听到冷玺策的名字时,慕长歌那掩埋在黑暗里的眼睛几乎要迸发出光芒,但转瞬又安静下来。 神掌空笑笑,出乎意料地安慰道,“不用感到失落,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的身体我会还给你,你和他还有见面的机会。” “你不可能如此好心,千斗究竟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怎么?难道说,若是你觉得条件不合理,你便不接受?” “有这个想法。” “这还真是让我为难,因为我已经答应了千的条件。就算你不满意,我也不会破坏约定哦!” “不要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跟我说话。”慕长歌没好气到。 神掌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却轻声笑起来,“看你说话依旧如此尖酸刻薄,想来你在这里过的还不错?” “是挺不错的,又安静,又自由,在这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打扰。” “精神好就好,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如何保证你能够听完接下来全部的对话呢!” “放心,无论听到什么,我都会洗耳恭听到最后。” “那就好!”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慕长歌终于睁开了眼睛,缓缓开口道,“慕长歌是我从另外一个名叫地球的世界带来的人,给予他咒印的就是我。至于理由,想必你们也都知晓了。战争也好,和平也罢,这并非是我关心的问题。我要的只是皇印,至于究竟以什么样的方式得到皇印,这就是慕长歌自己的事情了。当然,他还是让我意外了,我原本还以为像慕长歌这么懒散自由的人,在获得咒印之力之后一定会搬出神的旨意迅速地统一虚空。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非常地不喜欢我。他宁可自己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去慢慢地征服,也不想在我的名义下行动。虽然过程有些意外,但结局却是早已安排好的。包括你们与慕长歌的相遇甚至是相爱,一切都只是计划好的事情。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真相。” “开什么玩笑?”红凤倾猛地站起身来,责问道,“就算我们的相遇当真是你安排好的,相爱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受到你的控制?” “策和千会爱上慕长歌这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你们三个却是在我的预料之中。” “笑话!我爱长歌,这是我自己的心情,怎么可能是受到你的控制?”红凤倾好笑到。 “那是因为,你们三人注定了会被慕长歌吸引。” 单尤皱起了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知为何,单尤竟因为神掌空的话不安起来,他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们的相遇相爱只不过是受到了我的牵引。我不是说过的吗?我需要你们,因为……你们三人体内都封印着我的魂。而慕长歌,他体内封印着我的魔力核心。原本同属于我的东西,即便相距千里也会受到命运的牵引而相遇,自然的也会相互吸引。这也是为何慕长歌在咒印上的封印被解开之后对你们态度大转甚至非常强烈地表示‘你们只属于他’的原因。” “这不可能,这种事……”红凤倾想要反驳,但是他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句话,一句慕长歌曾经问过的话: “无论是身体,性命又或者是……灵魂,全部都愿意给我?” 红凤倾甚至还清楚地记着,当时慕长歌问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意义不明的精光。 那个时候,红凤倾就觉得慕长歌的问话有点奇怪,一般来说,不是应该问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愿意给我吗? 可是,慕长歌那个时候问的却是,无论是身体,性命,还是……灵魂。 灵魂! 一般人会问灵魂吗? 红凤倾突然颓废地瘫倒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慕长歌突然瞪大了眼睛,握着拳头怒吼道,“你这家伙,你在胡说些什么?他们对我的爱是出自他们的真心,绝对不是受到你的什么鬼狗屁牵引。” 突然听到慕长歌如此愤怒的声音,众人一愣,诧异地将目光投向慕长歌。 第七十八章:真相(三) 可就在众人视线投过来的一瞬间,慕长歌脸上又恢复了淡漠地笑,“是吗?那你为何如此激动?是因为听了这些之后,你产生动摇了吧?” 由笑转怒,愤恨地声音低吼道,“你胡说,我才没有动摇。” 再度恢复笑容,浅笑道,“是不是胡说,你心下明白。现在暂时从我的控制之中得到解脱的你,心里还有对他们三人的强烈渴望吗?对千也是,你还会如此想要得到千吗?你之所以会主动追求千,不过是因为受到我的心情的影响而已,关于这一点,你应该非常清楚吧?” 沉默了,慕长歌脸上出现了极度哀伤而频临崩溃的表情。片刻后,他一边摇着头一边喃喃自语道,“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 而后,又恢复了平静,慕长歌脸上再一次挂起了那抹轻浅的笑容…… 这是一场可怕的梦魇! 一切正如神掌空所言,这样的真相就是一场令人心灰意冷的梦魇。 不,不只是心灰意冷,而是绝望。 这一场令人绝望的梦魇击溃的不仅仅只是单尤、姬清儒、红凤倾又或者是鬼畜千斗,更加击溃了在黑暗之中的慕长歌。 只有一早就对此有所察觉的冷玺策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 直到四周都陷入一片寂静,冷玺策才适时地开口道,“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事?” 慕长歌挑眉一笑,道,“我想说而已,不行吗?” 冷玺策是个性子冷淡的人,除却慕长歌,他不会把任何放在心上。虽然这个神掌空的个性实在是有够恶劣,这样捉弄人的手段也实在令人不悦,但冷玺策依旧没有再多说什么。 直接无视倍受打击的几人,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冷玺策才缓缓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当然。” “在交出东西之前,你先改变长歌的生命体。” “怎么,你不信任我?” “除了长歌,我不信任任何人。” 慕长歌笑笑,却没有拒绝冷玺策的要求,只是道,“无妨!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 “无论我等一下做什么说什么,只要能够让你得知延续慕长歌生命的事情,就算是完成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到时你必须将东西交给我。” 神掌空的话说的很狡猾,但是冷玺策现在也无暇去顾及那么多。更何况,从一开始他在乎就只是慕长歌,只要能够改变慕长歌的生命体,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于是,冷玺策没有再继续去深究神掌空的话,应道,“成交。” “很好。”慕长歌微微点头,冷玺策干脆的态度让他颇有几分满意。 稍稍停顿了片刻,慕长歌继续道,“其实,要延续慕长歌的生命,方法很简单。从慕长歌进入虚空开始,他的生命体就已经发生了变化。你所认识的慕长歌并非是真正的慕长歌,关于这件事情你想必也听慕长歌提起过,真正的慕长歌依旧还生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我虽然是神,但也不可能真的将另一个世界里的人带来虚空,我带来的只是慕长歌的‘像’。就像是镜里镜外的两个人,原本应该是同一个存在,但我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让镜里的慕长歌,也就是慕长歌的‘像’来到了虚空。” “你说长歌是‘像’?” “没错。慕长歌是没有‘实’的‘像’,这也是魔法为何会对他无效的原因,没有‘实’魔法攻击当然无效。” 面对神掌空突然说出的如此令人震惊的事情,冷玺策依旧还是面无表情,不惊不喜,不疑不惑,只是淡淡地问道,“既然没有‘实’,那长歌是如何维持实体的?” 一旁的鬼畜千斗、单尤、姬清儒、红凤倾四人终于在听见神掌空与冷玺策两人关于慕长歌的这番对话之后清醒过来。 他们四人也同样将目光投向了此刻正占用着慕长歌的身体的神掌空,静静地等到着他的回答。 “慕长歌之所以能够维持实体,是因为我的魔力核心。” “所以?”冷玺策继续问到。 “只要慕长歌体内依旧有足够支撑实体的魔力,他就不会死亡也不会老去,但是……一旦失去魔力,他就会消失。” “消失是什么意思?” 慕长歌没有直接回答冷玺策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另外四人,微微一笑,道,“想必你们几位是亲眼见过所谓的‘消失’了?” 四人默然,他们当然见过,那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场噩梦。 虽然神掌空没有回答所谓的“消失”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冷玺策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顿了顿,又道,“若是再度消失还有回来的可能性吗?” “没有。上一次慕长歌自己放弃了自己而导致自己消失之后,他就已经失去了一切退路。另一个世界的慕长歌因为他上一次的放弃而出现混乱,从而导致他变成了一个完全不需要‘像’的‘实’。若这一次慕长歌再消失,他便会永远地消失,而不只是回到他原本的世界。” 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吗?冷玺策默默在心里低语到。 旋即,他又抬头对上慕长歌,问道,“你说你要将身体还给长歌,如何还?” “这件事应该与你无关吧?” “的确无关。但,若你打算离开长歌的身体并完全收回魔力核心,那如何保证长歌的身体不会在里收回魔力之后消失?” 慕长歌突然笑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但又恢复了淡漠,轻笑道,“策还真是个可怕的人啊,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也还是能够如此谨慎冷静。” 鬼畜千斗在逐渐冷静下来之后,终于恢复了自己的判断和智慧。听着两人间的对话,他也很快就意识到了冷玺策所问的这个问题的确是个问题。 鬼畜千斗上前一步,在慕长歌身后两步半的地方立定,问道,“空,你打算怎么做?莫非你想故意将身体还给长歌,然后让他消失?” 慕长歌回身望向鬼畜千斗,抱怨道,“千说话还真是刻薄啊,我在你心里就如此不堪么?竟然耍这种小手段?”慕长歌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无辜,可是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根本就看不见任何委屈。 “对于神掌空这样的笑容和语调,鬼畜千斗早已习以为常,理所当然般地答道,“不是不堪,是恶劣。因为空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会觉得自己一定可以被原谅,所以才恶劣。” “被千这样说,我还真是感到伤心啊!明明以前很喜欢我的这种小恶劣。虽然这一次我也很想说,就是啊,我的确就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很遗憾,这一次我没有耍手段哦!既然答应了你,我自然就会将这具身体还给慕长歌。” 说着,慕长歌再度转身看向冷玺策,继续道,“至于你,虽然你提出的条件是改变慕长歌的生命体,而慕长歌的生命体也一早就已经改变了。但,你也不会允许我现在就让慕长歌消失吧?为了不给自己添加不必要的麻烦,我可以将完整的咒印之术告诉你,凭借你的能力应该足够在慕长歌的身体完全消失前将自己的魔力传给他了。” “为什么这么做?只要改变慕长歌的生命体,我便将东西交给你,你没必要告诉我咒印之术的事情。” 慕长歌笑笑,道,“只是突然一时兴起不想慕长歌就这样消失而已,除此之外还需要什么其他的理由吗?” 第七十九章:真相(四) 没有人会去追问神掌空这突如其来的“兴起”究竟为何,因为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个会因为什么严肃的理由而去做某件事情的人,或许他真的就只是一时兴起。 有了神掌空的亲授口诀,冷玺策很快就掌握了完整的咒印之术。 冷玺策也依言将他手里所获的封有神掌空的魄的皇印交到了慕长歌的手中。 接下来,便是神掌空的复活。 只见慕长歌迅速地在地上画了个魔法阵,而后让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分明站在最外圈的三个不同方位上,他们三人体内分别封印着神掌空的“三魂”。而内圈的七个方位上则放着七个不同国家的皇印,而这七个皇印之中则分别封印着神掌空的“七魄”。 是的,从一开始,神掌空就没在意过要统一古神裔国,他要的,只是借助统一这样的举动找寻封印着他的“七魄”的七个皇印。其中有五个落入了鬼畜千斗的手中,而另外两个则被冷玺策找了去。 三魂七魄归位之后,那唯一的一位看似与今日之事毫不相干从一开始就被人忽略掉了的人——沙耶絮却突然缓缓踱入魔法阵中心,与慕长歌面对面而立。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的视线才终于投注在这个“多余”的人身上。不必问,看架势就知道沙耶絮应该是神掌空挑选的“身体”,可是……为什么偏偏挑选的是他呢? 这个疑问别人没有问,但鬼畜千斗却开了口,“沙耶是你一时兴起挑选的身体,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魔法方阵中的慕长歌只是微微一笑,似答非答地说道,“拥有预言之力的沙耶一族最后的后裔,这个身体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言罢,慕长歌举起双手,正欲施法,一直冷漠寡言除非必要不然绝不开口的冷玺策竟在这关键的时刻突然问道,“你复活后有什么目的?” 慕长歌依旧举着双手,只是侧头看向冷玺策,“我有什么目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猜测终归只是猜测,并没有得到证实。难道你当真打算实行‘毁灭’?” “怎么,突发善心为这个世界感到遗憾了?” “不,我关心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人而已,只单纯想知道你的目的。” “哈哈……”慕长歌突然笑了起来,非常爽朗的笑声。可是听着的人却并没有从这笑声里感受到快乐或是愉悦,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感。 片刻之后,慕长歌收起了笑声,脸上那灿烂的笑容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嘴角那一抹淡漠的笑意。 慕长歌用一种非常轻缓的声音说道,“或毁灭或创造,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也许是我看着这个世界太无聊了,所以想制造一次‘大灾难’来娱乐娱乐。” 听到神掌空的回答,冷玺策似乎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一如神掌空所言,他的目的,冷玺策一早就已经察觉了。 冷玺策只是淡淡地问道,“这么说,你的目的果然是‘毁灭’吗?”语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没有惊讶,没有愤怒,除了冷淡什么都没有。 “也许在你们看来是‘毁灭’,但在我看来却是‘审判’,爱怎么理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还是说,你一时兴起想要出来阻止我?”这样说着,慕长歌眉头微蹙,随后又笑了起来,道,“说起来,长歌不是有留言让你们不顾一切地阻扰我吗?你们似乎没有一个人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啊!是觉得与我对抗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呢,还是觉得慕长歌比整个世界还要重要?如果对手是现在这个不完整的我,也许你们联起手来真的可以阻止我哦!” “不必。”冷玺策平淡却果断到。在他眼里,从来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超越慕长歌而存在,世界与他何干,他在乎的只有慕长歌。 沉默的另外四人显然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鬼畜千斗是与冷玺策相同类型的人,他们向来都只在意自己在意的,世界会怎样他们根本不会去搭理。 而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虽不至于像冷玺策和鬼畜千斗这般自我,但对慕长歌的爱却不必任何人少。就算神掌空说他们爱上慕长歌只是因为灵魂的引领,就算慕长歌交代过为了阻止神掌空不必顾及他的身体,就算他们知道一旦让神掌空复活那所谓的“恶魔宣言”则有可能会成为事实,他们也依旧无法再一次去面对失去慕长歌的痛苦。 也许在慕长歌醒来之后,他会痛恨他们的选择,但……毫无疑问,在世界和慕长歌之间,他们都选择了慕长歌。 慕长歌淡淡地笑了,“只要自己爱着的人没事就好,世界会怎么都无所谓吗?” 那一刻,慕长歌的眼神里好像出现了一丝落寞,但一闪而过的速度让人觉得刚刚那一瞬间可能只是错觉。因为,慕长歌脸上很快就又挂起了那漫不经心的浅笑。 “魂引,归!”一道细不可闻的低语自慕长歌嘴里飘了出来,紧接着魔法方阵四周出现了一道道白光。 在白光萦绕中,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只觉着身体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而事实上,也是真的有东西自他们体内破土而出。一道比白光更为稠密的白色物体自他们的身体里被拉了出来,渐渐地,白色物体开始产生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个人形。 而在内圈的那七个皇印之中,也出现了同样的白色人形。 这就是所谓的“三魂七魄”? 这是除却神掌空和沙耶絮之外的五人的想法。 他们素来只是听闻过人有三魂七魄,但却从未见过,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真实地看见这样的东西。 十道白色人形在空中定了片刻,而后突然俯身齐齐朝慕长歌涌起。 而就在三魂七魄全部进入到慕长歌的身体里的那一刻,慕长歌周身突然发出了一道亮光,然后容貌出现了变化。 细长的眼睛变成了可以轻易魅惑人心的桃花眼,而眼珠则变成了浅灰色,明明应该是一双秋波流转的桃花眼却因为这样的一双眼眸而变得清心寡欲无情无爱。鼻梁变得更加尖细,柔润的下唇变薄,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更像是夺了一层光一般变得更白而带着一种透明的错觉。原本卷曲的栗色长发开始褪色变直,最后变成了柔顺的银丝。 就连慕长歌身上的那件长袍也都变了样式,变得通身莹白。 纯白男子!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不必说,就算从未见过所谓的“纯白男子”,但眼前这个人肯定是鬼畜千斗曾经遇见过的纯白男子无疑。 原来,这就是神! 纯白、高贵、一尘不染。 这样的神也难怪会受到世人敬仰膜拜,哪怕是冷玺策这样的人,在看见眼前这个传说中的神的真身时,他内心里也产生了一些震撼。 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净与美,是一种会让人忍不住去顶礼膜拜的感染力。 就算是圣洁这样的词语也不足以来形容眼前的这一切。 看着这样的神掌空,冷玺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慕长歌。他在想,若是慕长歌这个花痴看到了神原来是这样的美人,不知道他是不是还会继续像以前那样讨厌神。 一想到慕长歌有可能会出现的那一副痴呆傻愣的表情,以及不自觉就说出声的喃喃夸奖,冷玺策竟然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控制不住的微微笑了起来。 第八十章:陷阱(一) 当终于再一次看到自己寻找了五百年的身影时,鬼畜千斗竟然没有激动的情绪。他原本还以为,就算知道了慕长歌体内的人是神掌空,但在见到神掌空真正的模样时他的心至少会颤抖一下才是。 没想到,竟十分平静。 现在再一次看见神掌空那纯白圣洁的样子,鬼畜千斗竟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反而是脑海里慕长歌的一颦一笑更加温暖人心。 神,就这样复活了,更确认地说,是聚合了。 神掌空缓缓睁开眼睛,享受着力量重聚的感觉。 但,还有最后一步没有完成。 那便是转移身体。 神掌空答应过鬼畜千斗要将现在的这具身体还给慕长歌,接下来他将连同自己的三魂七魄以及储存在慕长歌体内的魔力核心一起转移到站在他对面的沙耶絮的体内。 察觉到神掌空下一步动作之后,冷玺策做好了随时冲过去接住慕长歌的准备。 神掌空将原本举向上空的手缓缓落下齐肩平举,与此同时,对面的沙耶絮缓缓举止双臂,同样地,齐肩平举。 四掌相对。 裹覆在慕长歌身体上的白色开始缓慢地退下,而沙耶絮身上渐渐浮现出了纯白男子的样子。 在身体里的力量被抽走的同时,神掌空对慕长歌的压制力也跟着相应地慢慢降低。 早在听见神掌空说什么“也许是我看着这个世界太无聊了,所以想制造一次‘大灾难’来娱乐娱乐”的时候,被困于黑暗之中的慕长歌就从打击中清醒了过来,愤恨的情绪让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突破黑暗的力量。 在神掌空的压制力才刚退减了一小半的时候,慕长歌突然冲破了所有的束缚。 四周开始明朗,慕长歌终于自模糊中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原本淡漠的表情表现出了疑惑,呆滞了片刻之后,双眉紧蹙,那强烈而炙热的情感再一次回归到了慕长歌那细长的双眼里。 “你这个可恶的混蛋!”一道压抑着无尽愤怒的声音至慕长歌喉咙深处挤出。 对面一半是神掌空一半是沙耶絮的身影露出了讶异的神色,随即浅笑道,“你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啊,我说过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吧!”慕长歌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一副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生吞活剥了的表情。 这边的两人剑拔弩张,但是另外五人却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长歌!”五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唤到。 没有预期到的高兴的回答,却等来了慕长歌的一句怒吼,“闭嘴,不许你们叫我!口口声声说什么,我只在乎你,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可以,如果这是你的意愿我会尊重你……我才离开几天啊?一个个全都变了,没一个听我话的,回头再一个一个收拾你们。” “唷,生气了?”神掌空似笑非笑地说到。 慕长歌那双盯着神掌空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咬牙切齿地说到,“大爷我现在是真的非常生气啊!什么叫‘这个世界太无聊所以毁灭来玩玩看’啊?所以我才说我最讨厌这种自以为自己是世界的神,自以为自己可以主宰一切,以什么‘这个世界太无聊’‘这个世界太堕落’‘这个世界太肮脏’‘这个世界无药可救’等诸多借口毁灭世界的白痴中二了。果然,这样的设定无论是在二次元还是在三次元都同样让人讨厌。” 面对慕长歌那一大段愤怒的发言,神掌空只是微微一笑,道,“你还真有精神啊!力量全失的你连生存下去都有困难,还要怎么继续生气呢?” “哼——”慕长歌冷笑一声,道,“力量,不是还没完全失去吗?虽然我的确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正在被抽空,但,我却并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你呢!”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虽然这力量原本是属于你的,但好歹也跟了我一段时间,大家都是有感情了的。所以,我要从你手中抢夺力量。” “你要从我手里抢夺力量?”神掌空像是听到了什么极端好笑的笑话一般笑了起来,“哈哈……慕长歌,你果然是个非常有趣的人。这个魔力核心是我的,我只不过借用你的身体暂时存放片刻而已,你居然想跟我抢夺力量?” 慕长歌挑眉,冷哼道,“是你的又如何?我可是清楚地感觉到了,这股力量告诉我,相对于你这个前主人,它们更喜欢我这个新主人。” 虽然知道慕长歌只是在胡言乱语而已,所谓的力量怎么可能会有意识这种东西的存在?但慕长歌那笃定而燃烧着怒火的眼神却让神掌空十分在意,就好像慕长歌是真的会成功抢夺原本属于他的力量一般。 但,很快神掌空便被自己这样的想法逗笑了,腹诽道: 这怎么可能呢? 从我的手上抢夺力量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这样想着,神掌空接过慕长歌的话笑道,“既然如此,你便试试看,我倒想看看究竟是我这个‘原主人’强呢还是你这个‘新主人’受喜爱。” “当然是我更受喜爱,因为你是个让人火大的家伙。而且……”慕长歌顿了顿,用一种低沉缓慢但却透着慑人气魄的声音道,“你让我非常火大。” 说完,慕长歌眼神里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降了温,依旧有火,但却不再是鲜红的烈焰,而更像是冰寒的地狱之火。 其实,慕长歌并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阻止身体里的力量继续被神掌空抽走,甚至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正顺着自己的脉络从掌心里流逝。但他心里就是有种感觉,感觉只要他想要,他就一定能够得到。 慕长歌闭上了紧盯着神掌空不放的双眼,他静静地感受着体内魔力的流动,然后尝试着用自己的意志去控制它。就像当初远古任夏教导他的一样,将魔力当做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凭借自己意识任意去控制。 这对于现在的慕长歌来说一点儿也不困难。经过远古任夏和冷玺策两人的训练之后,慕长歌早已能够将魔力控制自如,性质、形状、攻击、防御等等,不需要咒语他也可以随意控制。 很快,慕长歌就将自己的意志与体内的魔力融合在了一起。 慕长歌想用自己的意志将魔力禁锢在自己体内,而神掌空要将他全部的魔力抽走,这感觉就像是一场拉锯战,但那边的力气比较大。 虽然慕长歌挑衅对方,说魔力比较喜欢他这个新主人,但显然的,神掌空的魔力核心更加能够吸引魔力的流向。 只是这种程度的反抗并不足以造成对神掌空的威胁,但却依旧让神掌空意外了一把。他没想到,面对自己的魔力核心所领导的魔力,慕长歌竟然还有反抗的余力。 “慕长歌,你不愧是我选中的人,果然与一般人不一样,竟然还能反抗。”神掌空夸赞到。 但这样的夸赞非但不会让慕长歌感到高兴,反而愈发地让他恼怒。因为他一向最讨厌被人利用和控制了,偏偏神掌空这句夸赞的话好死不死提醒着他,他从一开始就被神掌空利用了。 慕长歌没有去理睬神掌空,只是他身体四周的寒意更甚,响应着他那快要怒到极致的怒火。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神掌空分明已经感觉到了慕长歌怒火中的杀气,但他依旧毫不在意,继续说道,“若是这个世界多些像慕长歌这样有趣的人,或许我就不会感到如此无聊了。” 第八十一章:陷阱(二) 神掌空细细地看了慕长歌一眼,貌似遗憾地感叹到,“可惜,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慕长歌。果然,这个世界还是太无聊了,还是毁灭了的好。” “你是故意想要激怒我吗?” 神掌空是真的激怒慕长歌了。 因为神掌空的施法而使得他和慕长歌两人四周萦绕着无数条白光,可此刻围绕在慕长歌身边的白光明显变得狂暴起来。毫无章法,毫无秩序,横冲直撞地叫嚣着。 神掌空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慕长歌的怒焰竟然强烈到了可以影响空气流动的地步,甚至对他的气都产生了影响。 “长歌……”单尤轻轻地低唤着慕长歌的名字,简单的两个字里却充满了担忧和心痛。虽然慕长歌在真的生气时会爆发出惊人的杀气,但他从未见过慕长歌如此狠戾的模样。 鬼畜千斗和冷玺策也从未见过慕长歌这个样子,一瞬间也有点怔愣。 唯有倒在另两侧的姬清儒和红凤倾两人非常清楚慕长歌的这种姿态,他们曾见过,仅有一次,那便是在看见四方国皇宫化为一片焦土的时候。 这样的慕长歌是冷酷而嗜血的,只是靠近便就能感觉到骇人的压迫感。 “嗤——” “嗤——” “嗤——” 就在几人都看着慕长歌发愣的时候,疯狂窜动的白光发出了类似电流碰撞的声音。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大气竟然开始震动,用肉眼看得到的震动。大气就像被大风刮过的湖面,泛起一拨又一拨的涟漪。 就在电流、震动、叫嚣、狂暴等等交错在一起让人感觉可能下一瞬间大气就会以慕长歌为中心而发生爆发的时候,静止了。 一切突然就那样静止了,没有任何预兆。 就连原本应该在空中缓缓流动的白光也突然停止了动作,静默地悬浮在空中。 所有的暴动反复被什么突然吸收了,四周的一切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但这样的安静并不代表慕长歌的心情平稳了,不生气了。相反地,这种死亡般的寂静,正意味着慕长歌已经到达了怒的极致。 也就在一切归于宁静的那一瞬间,还没等神掌空反应过来慕长歌为何突然安静下来的那一瞬间,原本缓缓自慕长歌体内流向神掌空体内的魔力突然停止的动作。而后便像是受到了大海漩涡所产生的引力的吸引一般,魔力流动开始了逆向运作。 这怎么可能?神掌空心下一阵诧异,暗自道: 他不可能有反抗我的力量,更不可能从我体内吸取魔力。 虽然慕长歌是个寄力量于愤怒的人,但也不可能会因为情感的变化而强到可以从我这里夺取魔力才是。 他为什么会…… 神掌空一边加速对魔力的引导,一边惊讶地盯着慕长歌。 忽然,神掌空看到慕长歌肩上的咒印之处正隐隐透着白光。 这是某种封印启动中的状态! 神掌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侧目望向冷玺策。 果然,在冷玺策那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冷峻的脸上,神掌空发现了一抹笑意,这笑意里有着计划得逞的喜悦。 “果然是你,冷玺策,是你在咒印上动了手脚?”意外地,这一次神掌空再也不是平日里云淡风轻的语调,他开始认真起来了。 冷玺策向上勾起嘴角,笑道,“看来神也并非是什么事情都知道。”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神掌空迅速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问道,“你在咒印上添加了反噬封印?” “不错,在替长歌解开咒印上的封印的同时,我在他体内注入了另外一股魔力,并施加了封印和反噬封印双重封印。平常的时候,那股魔力隐藏在封印之下察觉不到。一旦封印因为某种原因而启动,反噬封印就会生效,开始吞噬与之不同的神之魔力。吞噬的越多,也就意味着长歌抢夺的越多。” “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掌握这种程度的封印术。在咒印之上添加魔力以及双重封印,这样的事情亏你能够想得出来。” “为了长歌,没有什么想不出来的。” “那这么说,你一早就发现了慕长歌身体的秘密?也知道他只不过是依靠魔力而存在的‘像’而已?所以你所谓的改变慕长歌生命体的请求,以及交换咒印之术口诀的条件,都只不过是在戏弄我而已?”神掌空深沉问到。 “并非戏弄,只不过是进一步进行确认而已,为了保证让长歌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神掌空浅笑一声,道,“我问你,封印开启的条件是什么?你如何断定慕长歌一定能够让封印开启?” “力量源于愤怒,这是长歌告诉我的。长歌是属于寄力量于愤怒的人,只要能够激怒他,他就一定会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和渴望,这便是启动封印的条件。” “所以你为了激怒慕长歌刚刚才故意问我复活之后有何目的,只是想让我说出‘毁灭’这样的话来激怒慕长歌?” “的确是这样的打算。只不过,现在看来我有点太过小心谨慎了。即便我不故意设计你去激怒长歌,以你那喜欢激怒他人为乐的个性也足够让长歌生气了。” 神掌空很少会动怒,他总是游戏人间,带着一抹好像永远都不会从嘴角消失的淡漠的笑。但,这一次,冷玺策是真的让他动怒了。 他堂堂虚空之神,竟然被一个逃离的神子戏弄至此,这是绝对不能够被容忍的事情。 神掌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肃然的表情,不屑道,“你以为,这种程度的东西当真能够与我做对吗?” “既然是神,自然没那么简单。”这样说着,冷玺策望向因为突然之间抽离封印之魂而虚弱地倒在地上的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道,“你们,还能动吗?” 三人同时一愣。 红风琴抬头对上冷玺策的目光,问道,“如何?” “攻击神。”冷玺策只简单地吐出了这样三个字,但却让人心下一颤。 攻击神? 这意味着什么? 许是注意到了三人的震惊,冷玺策难得耐心地解释道,“这个时候只有没有魔力的你们的攻击才有效,若我插手,魔力会被卷入他们的争夺战,会造成更大的混乱。” 虽然震惊,虽然也有些畏惧,但听冷玺策言下之意,若想助慕长歌一臂之力,只有这个方法可行。 尽管有一瞬间的愣神,但三人都没有犹豫,先后支撑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 摇晃几下站定之后,三人都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冷玺策,看来我以前真是太小瞧你了,到底是年纪轻轻就触碰到神之领域的人,果然非同一般。没想到,我堂堂神掌空竟然会遭了你的道,落入这样一个陷阱里。” 冷玺策勾嘴笑笑,道,“彼此彼此。” 虽然神掌空表面上没有任何的动摇,但他自己心下明白,就算他再如何的厉害,在此刻这样双手被限制魔力被限制的状况下要想毫不分心地应对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的攻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若真有个万一,慕长歌反吞神掌空的力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不用去仔细思考,神掌空也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他绝对不能够同时跟单尤他们三人动手。但神掌空就是神掌空,即便已经危及重重,他也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乱,只是不紧不慢地吩咐道,“千,杀了他们。” 第八十二章:陷阱(三) 鬼畜千斗一愣,要他杀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神掌空所说的这三人都是慕长歌最珍视的人。 慕长歌曾经跟鬼畜千斗有过约定,只要鬼畜千斗不伤害他重视的人,他慕长歌将永远不会背叛鬼畜千斗。但,倘若鬼畜千斗违背了约定,伤害了他重视的人,到那时,慕长歌将会毫不留情地为他重视之人报仇。 只要鬼畜千斗在这个时候对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出手了,慕长歌将来势必不会原谅他,甚至还有可能会视他为仇敌。 想到这样的事情,鬼畜千斗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采取行动。 见鬼畜千斗没有动静,神掌空又道,“千,你该不会忘记答应过我什么吧?我可是完成了我的承诺,莫非你想食言而肥?” 鬼畜千斗紧了紧拳,道,“本王向来一诺千金。” “那就好。再说一次,杀了他们。” 鬼畜千斗咬着牙,但握紧的拳头却松懈下来,他缓缓抬起手…… “千斗,你应该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吧?”就在鬼畜千斗的手抬至一半的时候,慕长歌那无悲无喜的声音不徐不缓地飘了过来,但却魄力十足,这让鬼畜千斗一下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见鬼畜千斗再一次出现了犹豫,神掌空又一次道,“千,这是命令。” 鬼畜千斗将手掌心对准单尤他们,沉声道,“长歌,抱歉,这是空的命令,我只能照做。” 眼看着鬼畜千斗即将念出咒语,慕长歌忙道,“策,阻止千斗,这是我严肃认真的请求。” 冷玺策没说什么,直接飞身挡在鬼畜千斗面前。 “让开。”鬼畜千斗厉声到。 冷玺策亦做出备战状态,应道,“恕难从命。” 鬼畜千斗和冷玺策一时间僵持下来,借着这个机会,单尤、姬清儒、红凤倾迅速朝神掌空袭去,展开了攻击。 神掌空一边躲开三人连连不断的攻击,一边应对着慕长歌的抢夺,一时间神经紧绷起来。但他知道若一直这样下去,情况将对自己十分不利,于是他喊道,“千,你还愣着在做什么?赶紧杀了他们。” 闻言,鬼畜千斗不再与冷玺策僵持,快速飞向魔法方阵。但冷玺策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就算鬼畜千斗再如何厉害,要应对冷玺策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快,鬼畜千斗的动作便就被冷玺策封住了,任他如何,也无法靠近魔法方阵。 转眼,鬼畜千斗瞥见了神掌空的现状,心知情况不大妙。就算他的内心是护着慕长歌的,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神掌空落败而不管,只能吩咐道,“来人,保护魔法方阵中心对立的两人,阻止他人的攻击。” 神掌空听见鬼畜千斗的吩咐后不由质问道,“你在说什么,千?应该是保护我,攻击慕长歌。” “空,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对长歌出手的。” “这是我的命令,也是你的承诺。” “就算是我的承诺你的命令,我也不可能对长歌出手。” “千,你竟然为了这样一个人背信弃义?你是认真的吗?”神掌空的声音里听起来有几分不可思议。 原因无他,因为魔族是最遵守约定的一族。魔族一旦定下了约定,即便不是血契,也会誓死遵守。这也是炎丸为何会因为当年的一句话而在五百多年以后去到四方国救下单尤的原因。 虽然神掌空与慕长歌展开了意外地争夺战,但神掌空确确实实地将身体还给了慕长歌。这也意味着神掌空已经履行了他对鬼畜千斗的承诺,接下来就应该是鬼畜千斗对神掌空实现他的承诺的时候。按照约定,鬼畜千斗必须一切以神掌空为考量听从神掌空的命令。 而如今,鬼畜千斗竟然因为慕长歌而拒绝听从神掌空的命令,这无疑是破坏约定的举动。 鬼畜千斗虽说是鬼畜,一半是魔一半是原人,但他却也是接受着魔族的教育。破坏约定这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也是相当残忍的事情,可是…… 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对慕长歌不利,就算让他接受背信弃义之后的唾骂谴责,他也绝对不能够对慕长歌出手。 只言片语,也足够慕长歌知道鬼畜千斗的处境了。 虽然慕长歌现在还并不知道鬼畜千斗究竟与神掌空做了什么样的约定,但是他知道应该是神掌空答应帮鬼畜千斗做某件事,而之后鬼畜千斗必须听从神掌空的命令。 而慕长歌也知道对于魔族来说“信守”是怎样重要的东西。 慕长歌现在只是极度愤怒,但并不代表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在了解了鬼畜千斗的为难之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千斗,按他所说的去下命令吧!” 在慕长歌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所有人手里的动作都迟缓了一拍,而后才恢复过来。 “你在说什么?无论如何,我是不可能会下伤害你的命令的。”鬼畜千斗果断拒绝到。 “那千斗你因为我而背负破坏约定的污点就可以吗?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这么做而感到高兴吗?少自以为是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身边还有尤、清儒、凤倾,他们会想尽办法护我周全的。我相信他们,同样地,你也应该相信我们,相信我。我说过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你以为我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吗?你以为你一下命令,我就会立刻输掉吗?少瞧不起人了。” “长歌……” “行了,别让我瞧不起你。”慕长歌打断了鬼畜千斗的话,冷言冷语道,“千斗,下命令!” 慕长歌已经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鬼畜千斗没办法不去按他所说的去做。 就算心里再如何不愿意,鬼畜千斗终于还是咬着牙说出了命令,“保护纯白男子,攻击慕长歌。” 也就在鬼畜千斗下出命令的那一瞬间,冷玺策突然脚尖向外,似乎想要离开鬼畜千斗身边。 但…… “策,不许离开,定要阻止千斗伤害他们三人。”慕长歌比冷玺策的对手鬼畜千斗还要更早一步的察觉到冷玺策的意图,在冷玺策行动前就出声阻止了他。 像是怕冷玺策依旧还是我行我素不顾一切地冲来自己身边,慕长歌又补充了一句,“若他们三个受到任何的伤害,我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所以,一定要阻止千斗。” 冷玺策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停下了要奔向慕长歌的动作,继续和鬼畜千斗缠斗起来。 一时间,现场陷入了混战。 虽然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身手都相当不错,也如慕长歌所说的,他们绝对会拼上性命去保护慕长歌。但,由于三人才刚刚被神掌空抽出一魂,虽然并不是他们自己的魂,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融合,突然抽出封印之魂还是给他们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渐渐地,三人都有点吃力起来,动作也不由缓慢下来,慕长歌也因此开始遭受到攻击。 原本,慕长歌在与神掌空的争夺战上就要逊色一筹。眼下还要承受攻击,这让慕长歌迅速陷入危机。 好不容易才禁锢住自己体内剩余不多的魔力并开始缓缓吸收神掌空的魔力,可自己的分心却让魔力再度流向神掌空。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慕长歌不由敛神,努力收回被攻击而分散的注意力。 可魔力依旧还是不断自慕长歌体内流逝,而攻击也在不断地朝慕长歌袭来。 第八十三章:陷阱(四) 我怎么可以输给这个患有白痴中二病的神啊? 绝对不可以! 输给谁也绝对不可以输给他,他是绝对不能够被饶恕的。 慕长歌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顺势又添了几分力。 只是,一边要对付神掌空一边要对付前来攻击的人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这才躲开一拳,另一人举剑又刺了过来。慕长歌暗叫一声不好,眼看着剑尖就要没入身体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了慕长歌面前。 “喂,你没事吧?”几分不大高兴的声音,但却让听见声音的慕长歌眯着眼勾起了嘴角。 “你们终于赶到了。” 单奇眉头一皱,道,“要不是为了我五皇兄,才懒得救你。” “怎么样都好,现在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慕长歌言罢,便不顾一切地集中了精神,他放心的将自己的后背托付给了来救援的人。 “奇儿,你怎么来了?”单尤看着匆匆赶来的两人,高兴到。 “现在先别说这些,对付眼前的人要紧。” “什么对付眼前的人要紧?有我在,他们根本不堪一击。”一道自信狂傲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一道火红的身影踏门而入。 单尤心下大喜,有了炎丸的加入,这一场战他们将大大地占有优势。 炎丸倒是不急不缓,他没有即刻动手对付四周的人,而是缓缓向神掌空走去,一边走着还一边挑衅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啊?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看炎丸这动作似乎是要对神掌空动手一般,一旁与鬼畜千斗缠斗的冷玺策察觉到后叫住了他,“不可,有魔力的人不可以对神掌空出手。” 炎丸顿住脚步,一脸不解,“这是为何?” 红凤倾挥剑解决掉眼前的一人之后,向炎丸解释道,“现在神掌空和长歌二人正在抢夺体内的魔力,这个时候贸然介入魔力长歌也会受到影响,你的魔力也会卷入他们之间的争夺。” “原来如此。”炎丸点点头,而后一撩长发,道,“也罢!反正我也没兴趣在这样不公平的条件下与神动手。” 有了单奇和炎丸的加入,慕长歌这一边很快就占据了优势。 很显然神掌空也是知晓这一点的,在看见单奇和炎丸插手之后,他突然就加快了对魔力的吸取。 无论是神掌空还是慕长歌都进入了最后的争夺。 高手之间的胜负往往不需要太多的时间,而全心进入战斗的两个高手只会更加加速结束战斗。虽然这是一场魔力的拉锯战,但也并没有如同想象中般的长时间耗费下去。也就在单尤等人解决了鬼畜千斗的人之后,神掌空和慕长歌突然像是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排斥力一般齐齐朝两侧飞去。 这场关于魔力的争夺战已然结束。 只是,结果呢? 离慕长歌最近的单尤最先发现了飞身出去的慕长歌,他想也没想立刻冲到慕长歌面前,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长歌,你没事吧?”单尤紧张地问到。 而随着单尤关切的问候之后,冷玺策、姬清儒、红凤倾、单奇、炎丸都停下了手里的打斗齐齐朝慕长歌飞奔而去。 原本也跟着几人朝慕长歌跑去的鬼畜千斗却在听到某个人的声音之后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千,你想去哪儿?” 鬼畜千斗望了望慕长歌,又看了看围在他身边的众人,最后终于还是一握拳,转身朝与慕长歌相反的方向走去,在神掌空身后站住立定。 “长歌,你怎么样?” “长歌,你没事吧?” “长歌!” “喂,有事还是没事出个声。” 慕长歌飞身出去的时候由于受到的震荡力度过大,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才刚回过神来便就看见自己身边围了一群人,有着关切的声音和担忧的眼神…… 慕长歌突然笑了。 刚刚还因为过度愤怒而变得阴戾残酷的慕长歌仿佛伴随着那样一个灿烂的笑容化解了,双眼里终于恢复了他平日里的温暖,缓缓道,“不必担心,我没事。” 在听到慕长歌这样的语气在看到慕长歌这样的笑容的时候,众人突然一愣。 好久,仿佛好久,好像真的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慕长歌了,这个真真正正的慕长歌。 见几人愣住没有反应,慕长歌还以为他们过于担心自己,不由从单尤怀里挣脱出来,道,“我是真的没事,不必担心。” “长歌!”慕长歌语音刚落便就突然被红凤倾拥入了怀中,他紧紧地抱着慕长歌,有些激动地说到,“你是长歌,你是真的长歌。” 慕长歌先是一愣,随即笑笑,拍了拍红凤倾的后背,轻声道,“我当然是真的慕长歌。” 这样说着,慕长歌又扫视了面前的几人一圈,歪着头眯着眼,笑得阳光灿烂,用欢乐而温暖人心的声音说道,“大家,我回来了!” 六人笑而不语,但却不约而同在心里默默地应了一句,“欢迎回来!” 在众人几番打量,慕长歌再三保证自己是真的没事之后,众人才终于安下心来。 慕长歌笑着看着眼前的每一个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站在最外围的冷玺策身上。他越过众人,朝冷玺策走去,一步之遥,立定,轻声笑问道,“策,可以告诉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冷玺策选择了沉默。 慕长歌继续微笑,声音比先前一次更加温柔道,“你和神那个魂淡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冷玺策继续沉默。 此刻,慕长歌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温柔得腻出水来了。 他进一步靠近冷玺策,抬手抚上冷玺策的胸口,食指有意无意地在冷玺策结实的胸膛上打着圈圈,然后用近乎甜腻的声音道,“呐,策,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神那魂淡的魄是封印在皇印里的?为什么你会懂得咒印之术,甚至背着我偷偷在我身上添加什么其他的乱七八糟的封印?神那魂淡说你一早就知道了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意思?你口中所说的改变我的生命体又是什么东西?呐,策,我现在就想全部知道,可以告诉我吧?策,你会全部都毫无隐瞒地告诉我吧?” 慕长歌的神色非常非常的温柔,声音也非常非常的甜腻,不用怀疑,这就是一种近乎谄媚的撒娇,但却让人毛骨悚然。 每每当慕长歌露出这超乎寻常的温柔时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然,在看见这样的慕长歌之后,就连冷玺策这样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人脸色也不禁稍稍变了颜色。 半响后,冷玺策才缓缓道,“事后,全部都告诉你。” 慕长歌挑眉,逼近冷玺策,用浓厚的鼻音长长地哼到,“嗯?” “现在不是静下心来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相对于过去的事情,必须先解决眼前的事情才是。”冷玺策突然转移了话题。 虽说冷玺策是为了转移话题才说了那样的话,但他所说的也是事实,于是慕长歌快速地望了对面的人一眼,道,“到时当真会全部都告诉我吧?” “绝无虚言。” 在得到冷玺策的保证之后,慕长歌拍拍手,道,“暂且相信你,先解决眼前的事情才是重点。” 这样说着,慕长歌缓缓朝对面的神掌空以及……鬼畜千斗走去,直到他那双略微近视的双眼能够完全看清楚两人脸上的神情为止,他才定住脚步。 刚刚还被困在黑暗中的慕长歌听到了神掌空与他们几人之间的一部分对话,也大概知道鬼畜千斗是有什么把柄被神掌空握住了,所以也并没有质问鬼畜千斗为何要选择站在神掌空的那一边。 慕长歌只是担忧地看了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在了神掌空身上。 第八十四章:陷阱(五) 只一眼,慕长歌便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惊艳之色,然后说出了一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虽说你是个讨人厌又非常让人火大的魂淡,但出乎意料的脸蛋竟然漂亮到不可方物啊,身材也好!啧啧,这样的美貌,让我一时间都找不到形容词来夸奖你了。若你是个女人,我或许会对你一见钟情呢!你当真不是女人吗?不过,既然你是神,是不是变男变女都可以啊?要不,劳烦你变个美女让我欣赏欣赏?虽然美男也很养眼拉,但是,果然还是美女更加让人赏心悦目啊!不过,即便你的美貌让我看着非常非常心悦,也不要以为你自己是美人就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哦!就算我对美人向来比较宽容,你也是真的惹我生气了。” 气氛因为慕长歌这样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而变得诡异起来。 这世上还有比慕长歌更加大胆又或者说更加为所欲为有话直言的人吗? 他竟然当着神的面骂他是个“讨人厌又非常让人火大的魂淡”?还在夸赞他容貌俊美之后要求他变身成女人供他欣赏? 神掌空那永远保持微笑的嘴角这一次意外地抽了,虽然只是非常细微的一下下,但确实抽了。 因为慕长歌的那一番惊世骇俗的发言。 久久地,神掌空才终于从慕长歌那一长串噼里啪啦的发言中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却咬牙切齿道,“我果然也非常讨厌你!” “骗人!”慕长歌毫不犹豫地打断了神掌空的话,继续道,“人家刚刚明明就清清楚楚地听到某人亲口说我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呐,神君其实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吧?所以……” 慕长歌偏着头,装作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之后下结论到,“神君口中所说的‘非常讨厌’其实是‘非常喜欢’吧?啊咧,神君还真是意外地不坦率啊!” 然后不等神掌空反应,慕长歌又自顾做出一脸可惜和遗憾的表情,道,“可是,抱歉呐,神君!如你所见,我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了,而且还不是一位,所以实在没办法接受你如此热情地告白。” 神掌空曾经有一句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那便是,在嘴上功夫方面慕长歌是最强的。 不,不仅仅只是最强,而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举世无双超级无敌强。 神掌空那维持了千年万年的冷静、理智、优雅终于在这一刻被慕长歌三言两语所打破,露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堪称愤怒的表情。只见他阴沉着脸色,横眉怒目,用低沉到接近沙哑的嗓音说到,“慕长歌,从以前就觉得你说话的声音让人十分讨厌,没想到看你说话的样子更加让人厌恶。适可而止,惹怒我,对你没有什么好处,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神君真的真的如口中所言的那般讨厌我么?神君真的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情么?虽然总是会因为我而不自觉的动怒,但神君其实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吧?一直以来,身为神都非常寂寞吧?没有人可以说话,更加不可能因为某个人的某些话而产生各种不同的情绪。神君说过,说我是个非常有趣的人,还说如果这个世界上多一些像我这么有趣的人,也许自己就不会感到无聊了。其实,那才是神君的真心话吧?” 说着,慕长歌双手一摊,似感概般地说到,“都说人人都敬仰神,人人都想无限地接近神,人人都希望成为神,可老实说我一点儿也不羡慕神更加不想当神。因为,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人是比神更加让人难过而寂寞的存在了。所以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像我这么有趣的人,其实神君很享受与我争斗的乐趣吧?说什么随时可以杀了我,但我直到现在不都还活得好好的么?所以说,神君根本就不舍得这么快就杀了我吧,对不对?” 神掌空眼里闪过一道光,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道,“原来,说了这么多,你只不过是因为害怕被我杀死所以才想变相地引导我不去杀你罢了,还真是拙劣的陷阱。” 被人识破之后,慕长歌却双手往腰上一叉,仰着头,一副骄傲满满地说到,“我就是害怕死亡,那又如何?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还有,我的陷阱就是拙劣,那又如何?神君还不是会顺着我的意愿往里头跳?”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顺着你的意愿往你设计的陷阱里跳呢?” “因为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就算神君不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 神掌空突然安静了,他静静地看着对面一脸自信仿佛完全看透他一般的慕长歌,没有言语。 虽然都是对望,但这样深深打量的目光却看的让慕长歌心里一阵阵发毛,不由问到,“干嘛?干嘛这样看着我?” 神掌空笑笑,道,“我只是在想,你的确很有趣。虽然在那个世界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你是个很有趣的人了,但现在接触之后发现你果然要比任何人都有趣。” “我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有趣了,但来到虚空之后,我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你很有趣’。所以,关于这一点,不劳神君夸奖。” “我改变主意了。”神掌空突然说到。 “改变主意?” “我原本是打算在你完场你的使命之后就杀了你,但现在我决定放你一马,因为你很有趣。正如你所言,和你之间的游戏让我很享受。虽然我一早就写好了故事的结局,但是因为有你的加入却能够让过程变得更加有趣,所以我决定留你到最后一刻。我倒是想要看看,你究竟打算对抗我到什么时候。” 慕长歌扬嘴一笑,道,“你当真不打算杀了我?” “嗯。” “绝对不后悔?” “嗯。” “要留我到最后一刻?” “嗯。” “好,既然是神君的话,那想必是一言九鼎,我就姑且信你一回。若没事,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了,改天我们再过招。”这样说着,慕长歌便一转身,洋洋洒洒地朝大门而去。 慕长歌身后的几人也不明白眼下的状况,只好看看转身而去的慕长歌,而后又看看立于对面的神掌空,最后跟着慕长歌一起转身而去。 “等等。”就在慕长歌等人即将踏出大门的那一刻,神掌空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慕长歌一顿,而后转过身来,笑的一脸阳光灿烂地问道,“怎么,神君还有别的事情?” “我只说过不杀你,可没说过要饶了你身后的人。” “这不公平!”慕长歌听完神掌空的话之后突然双唇一撅,不满地抱怨道,“堂堂神君难道要做出如此不公不平的事情来吗?” “不公平?”神掌空好笑地问到。 “当然不公平啊!神君原本就是最厉害的人,而今又有千斗这么厉害的人相助,若我身边不留几个得力助手,怎么和神君玩接下来的游戏?你杀了他们,对我而言,对游戏而言,不都十分不公平吗?” 神掌空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哈哈……你三言两语就想让我放了你们所有人?” “神君不是非常有自信吗?神君不是认为任何事情都不会失去你的控制吗?那多留些帮手给我又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神君是当心有了他们的相助之后,我会变得比神君还要厉害吗?” “你想用激将法?” “是啊,就看你是不是愿意上当了。”慕长歌毫不犹豫非常老实地承认到。 神掌空静静地看了慕长歌片刻,最后微微一笑,道,“很好,你这套做法我很受用,你们走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慕长歌说完带着众人转身大踏步而去。 第八十五章:爱与放(一) 慕长歌才刚一踏出莫邪王府,他突然双腿一软,身体就向后倒了下去。 “长歌!”众人惊呼一声。 跟在慕长歌身边的冷玺策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我……腿软!”慕长歌虚弱地说到。 冷玺策什么也没说,一把抱起了慕长歌。其实,他从刚刚开始就觉得奇怪了,虽说他的确是在慕长歌体内设了反噬封印而让他能够稍稍与神掌空对抗。但这样的做法对身体有着极大的负担,慕长歌不可能像没事人儿一般,与神掌空斗智斗勇。 慕长歌他果然是在硬撑。 看着虚弱地窝在冷玺策怀里的慕长歌,单尤担心地问道,“长歌,怎么样,你身体没事吧?” 虽然单尤不知道慕长歌现在的身体究竟承受着什么,但他也大致猜想得到事情不可能如此轻松。 慕长歌却是笑笑,道,“没事!”而后他又尴尬地挠了挠头,继续道,“哈哈……我、我只是被吓到腿软而已。虽然我口口声声说什么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当真见到的时候果然还是忍不住会害怕啊!你们都不知道,我刚刚多害怕神那个家伙突然冲过来袭击我们。” 这样说着,慕长歌像是安慰自己般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还好我成功地‘引导’了他,让他一时兴起放了我们。我刚刚啊,被吓的小心脏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呢,现在都还没完全静下来。” 其实,众人也都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慕长歌所说的那样。他慕长歌是什么人他们还不清楚吗?除却因内心里的黑暗角落所掩藏的事情,他什么时候感到害怕过?更别说什么因为某个人也吓的腿软了。 只是,既然慕长歌不想说,不想让他们担心,他们自然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一旁的单奇更是迎合着慕长歌的说法,骂道,“你是猪头吗?知道害怕还故意去挑衅那个神。他是神,不是别的什么人,竟然还让人变成女人给你看。你疯了不成?” 经单奇这么一提醒,一干人等也都突然想起了刚刚慕长歌用那样一副遗憾地神色对神掌空说着“你若你是个女人,我或许会对你一见钟情呢!你当真不是女人吗?不过,既然你是神,是不是变男变女都可以啊?要不,劳烦你变个美女让我欣赏欣赏?”的样子。 然后,众人都非常有默契地笑了。 “哈哈……长歌,我说……”红凤倾一边忍俊不禁,一边道,“那种话亏你说得出口,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谁让那家伙说什么这个世界太无聊啊还是毁灭来娱乐娱乐这样白痴的话了?我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人了。那打不过我还不能嘲讽他啊?反正跟他斗嘴,他没一次赢我的,我非常有信心。不过……”慕长歌歪着头不知道想什么想了好一阵子,然后继续道,“我从没想过,那个招人厌的神,竟然长得这么漂亮。美丽动人的坏人,果然也很有魅力啊!” 慕长歌这话才刚刚一说完就立刻收到了从不同方向投射而来的五道眼刀,单奇更是替他家哥哥单奇不满地抱怨道,“喂,慕长歌,你矜持一点行不行?自家都已经有五位夫君了还不满足,我拜托你不要再到处拈花惹草了行不行?” 慕长歌白了单奇一眼,满不在乎地说到,“我哪有到处拈花惹草?我也就只是夸夸人家长得好看而已,单纯地欣赏,就如同欣赏一道美景一般的心情。还有,”慕长歌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到,“他们不是我的夫君,而是妻子!你们听说过有‘一妻多夫’的么?当然没有。所以,我这是‘一夫多妻’。知道了吗?” 闻言单奇和炎丸都诧异地看了看冷玺策、单奇、姬清儒、红凤倾这四人,两人同时在心下不可思议般地感叹道: 这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没想到他们这样不得了的人物竟然会心甘情愿被人压?而且……还是被慕长歌这样分明就是受君的人压? 看着这两人的神色,其余五人自然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意外地冷玺策他们四人竟然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任由着单奇和炎丸胡乱地猜想。 见他们不说话,单奇和炎丸便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之后,单奇突然用一种敬佩的眼神望向慕长歌,这让慕长歌头皮一阵发麻。 “干、干嘛这样看着我?”慕长歌不安地问到。 单奇偷偷瞥了眼他身后的炎丸,而后悄悄凑近慕长歌耳边小声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慕长歌一阵疑惑,不解道,“什么怎么做到的?” “就……”单奇的脸颊突然染上了一抹绯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声道,“就……就是那个……反、反攻……” 慕长歌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若不是此刻被冷玺策抱着,他肯定会捂着肚子笑着蹲到地上去。 一见慕长歌如此大反应,脸皮一向超薄的单奇一下子双颊通红,死瞪着慕长歌,低吼道,“不许笑,听见没有?猪头,不许笑。” 直到看见单奇的那张脸几乎快要烧起来了,慕长歌才勉强忍住笑意,道,“就算你这么问,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才是啊!毕竟,我才是被压的那一个。” “嘘——,你、你不要……”乱说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单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道,“你说什么?你说你是被压的那一个?可你刚刚不还说自己是‘夫’吗?” “我是‘夫’没错,但谁说‘夫’就不能被压了?更何况,在我看来,只要两人是真心相爱的,抱与被抱都无关紧要。而且在这件事情上面也不涉及什么男子气概啊、尊严啊之类的,真正心意相通的两人是不会去计较抱与被抱的问题的。” 这样说着,慕长歌又不怀好意地瞥了单奇身后的炎丸一眼,继续道,“如果一个人非常抗拒被反攻,那只能说明他爱的还不够深刻。你看看我们家策,够有能力吧,够有气魄吧,连神都敢对抗的人,但不管他是多么了不起的人,可是他却愿意心甘情愿被我抱,只要我愿意。” 单奇一听,立刻偷偷地望了望冷玺策的脸色,却见他一脸平淡,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就好像慕长歌刚刚所说的事情与他毫不相干一般。但,单奇却也清楚地看到冷玺策并没有任何要反驳慕长歌所说的话的意思。 刚刚也是,他和炎丸误会冷玺策几人是受君的时候他们也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这个问题。 一想到慕长歌所说的那一句“只要两人是真心相爱的,抱与被抱都无关紧要”,单奇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在想,也许,在慕长歌他们几人看来,谁抱谁根本就无关紧要。只要是真心的拥抱,对方都会感到高兴。 单奇一边感叹着他们之间这般浓烈融洽的情况,却又不自觉地想到了慕长歌的另外一句话,“如果一个人非常抗拒被反攻,那只能说明他爱的还不够深刻。” 这样想着,单奇先是狠狠地瞪了炎丸一眼,转身之后眼里不禁散落了一片落寞。 看着单奇和炎丸之间的眼神互动,一边奸计得逞的慕长歌偷偷笑了起来。 不过,虽然他是故意说这样一番话给单奇听的,但他也确实没有撒谎,从一开始他就不怎么在乎攻受的身份。 第八十六章:爱与放(二) 回到儒王和府慕长歌并没有让自己疲倦的身体立刻得到休息,而是坐定之后静静地看着冷玺策,非常认真严肃地开口道,“策,你现在该告诉我全部的事实真相了吧?” 几人一见慕长歌完全一副打算对冷玺策严刑逼供的样子,个个都非常识趣,默默转身打算留给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但在察觉到几人的动作之后,慕长歌却突然开了口,“尤、清儒、凤倾,你们也留下。”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先是一愣,随后微微点头,相继转身坐定。 待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五人之后,慕长歌又对着冷玺策道,“说吧!” 这一次,冷玺策没有再继续隐瞒。因为,他最大的目的已然完成,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再继续对慕长歌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在冷玺策的口中,这一切从他自卫斯俊手里救下慕长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慕长歌还记得那个时候冷玺策问过他有没有想过修炼生息之法延长寿命。 是的,从那一刻起,冷玺策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他爱慕长歌,爱到没办法接受慕长歌将会在短短的几十年之后便就离开他的事实,所以他要改变这个残忍的事实。 于是,冷玺策开始着手调查关于改变生命体的一切可能性。而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那便是虚空之神——神掌空。 而早在那个时候冷玺策就已经知道了神即将复活以及他复活后的目的。 冷玺策一开始之所以会选择袖手旁观,是因为曾经拜托他去调查神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而他对于神的目的又丝毫不感兴趣,所以才没有去理睬。但在慕长歌送定情耳钉给他的那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慕长歌的到来并不只是巧合,也知道了他的身份和隐藏的能力。但同时他也知道了慕长歌只是神想利用来帮他复活的“工具”。 虽然冷玺策很讨厌神这样利用慕长歌,但同时也有些高兴,若不是神的计划和安排他也没办法认识慕长歌,也没办法找到他一生唯一的挚爱。 于是在探查到神的复活与皇印有关之后,冷玺策选择了“叛离”,开始了四处盗窃皇印的计划。 虽然冷玺策不舍得丢下慕长歌,也不忍心丢下慕长歌。但是,为了两人之后更加久远的将来,为了能够改变慕长歌那该死的短暂到不行的寿命,他却不得不狠心地暂时离开慕长歌。之后,他更加拼命地训练慕长歌,教会他看魔法书,也全部都是为了保证慕长歌能够在他离开之后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但冷玺策终归还是没办法就这样对慕长歌喜爱着的四方国出手。 所以,他选择了等待,直到四方国因为战争而覆灭的那一晚,他才动手从周青手里夺走了四方国的皇印。 同样在那一晚,冷玺策回到了四方国皇宫,那个他曾和慕长歌一起住过留有过非常多的美好回忆的皇宫。他看见单尤被人刺穿身体,慕长歌因此而发动了咒印之力。也看见炎丸赶来带走了单尤,而昏倒后的慕长歌被神裔国的人抓走。 在确认慕长歌是活着被带走了之后,冷玺策一把火烧毁了四方国皇宫。 原因无他,因为单尤被炎丸救走了。这件事情一旦被神裔国的人发现,单尤势必会遭受到追杀,为了以防万一,冷玺策毫不留情地亲手葬送了他和慕长歌相遇相知相爱的地方。这样一片焦土,满是尸体,也就不会有人怀疑单尤的去向了。 冷玺策非常清楚慕长歌是神挑选的人,所以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死掉。在慕长歌被带走之后,冷玺策并没有跟随慕长歌去神裔国,而是继续他的行动,四处盗窃皇印。 而在崎国的那一次相遇,也并非只是单纯的巧合。 冷玺策是在得知慕长歌担任了议和大使之后判断出慕长歌有可能会造访崎国才刻意在崎国停留的,因为他实在太想念他了。 冷玺策的声音很平缓,好像在说着与他不相关的某某的故事。 从认识慕长歌,到喜欢上慕长歌,最后到为了慕长歌可以牺牲任何一切,而后实施改变慕长歌生命体的每一步计划,冷玺策全部都毫无掩瞒娓娓道来。 慕长歌在听完之后心里所涌现出的并不是被欺瞒后的不悦,而是震撼。他从未想过,冷玺策竟然在两人还没有互相表明心迹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要为他做这一切。 但,有那么一件事情却让慕长歌无法释怀,也让听着的另外三人无法释怀。 虽然,冷玺策为慕长歌所做的这一切已经完全超乎了一般人的想象,但唯独这件事情无法让人原谅。 “这么说……你是刻意放任卫斯俊对我做出那种事情的吗?”在问出这句话之前,慕长歌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平气和,但实际上他的声音里却透着颤抖。 慕长歌希望冷玺策可以回答一句“不是”,哪怕只是欺骗他。但是冷玺策偏偏不是会说谎骗他的人,所以他听见冷玺策非常平静地回答道,“是的。” “为什么?”慕长歌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目,他做着悠长的深呼吸,直到能够又再度开口说话为止,他才继续下去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逼你成长。因为你一直生活的非常安逸也非常快乐,对人没有任何的防备心,也从未承受过强烈的痛苦。而我非常清楚四方国会覆灭,你也迟早会承受磨难,所以我必须让你提前学会坚强。” “可……你为什么要让卫斯俊做到那一步?”慕长歌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事实上,卫斯俊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他只是脱下了你的衣服。” 慕长歌一愣,“你说什么?” “那天晚上的那个人是我,但不知为何你醒来之后却误会是卫斯俊对你做了那一切。” “为什么?”慕长歌非常激动地站起起来,盯着冷玺策责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一早……”后面的话慕长歌没有问下去。因为,他明白了缘由。 慕长歌笑了笑,又跌坐回椅子上,道,“是了,你是为了逼我成长才会容许卫斯俊所做的那一切的,这样的误会岂不是正好?” 看着慕长歌那可笑而又痛苦的表情,冷玺策的心猛然一抽。他沉默了片刻,问道,“长歌,你恨我吗?” 若仔细听,不难发现冷玺策这短短的问话里透着紧张、担忧、难过等种种情绪,但却唯独没有后悔。 是的,他不后悔! 虽然会让慕长歌留下痛苦的回忆,但这是必须学会承受的痛苦。而事实也证明,冷玺策让慕长歌学会成长学会坚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慕长歌没有即刻回答冷玺策的问话,他只是静静地闭着眼睛,像是在承受着什么,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微皱着的眉头里又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慕长歌不开口,其他人更加没有资格开口。 冷玺策所做的这一切很残忍,但却无一不透露着他对慕长歌那深沉到骨髓里的爱。眼睁睁看着自己所喜爱之人被人用这样极端的方式伤害,他又何尝不心痛不难受?但为了将来,他必须承受,而慕长歌也必须承受。 另外三人突然明白慕长歌为何能够对冷玺策说出“爱”这个字眼了,因为冷玺策的爱是如此地疯狂,如此地执念,如此地深沉。 这样的冷玺策值得慕长歌说出那个字,那个从未没有对其他人说过的那个字。就算不甘心也没有用,在冷玺策面前,他们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就算他们再如何追赶,也不可能赢过冷玺策,但他们爱着慕长歌的那颗心却不会输! 第八十七章:爱与放(三) 慕长歌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几乎让冷玺策以为他是真的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生气而不可原谅的时候,却听见慕长歌传来了一声深深地叹气。 之后,慕长歌原本一直低垂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缓缓道,“我又有什么资格对你生气呢?” 冷玺策一愣,喃喃道,“长歌?” 慕长歌终于还是无奈地笑了一下,道,“你所做的事情的确很过分,可却无一不是为了我,为了我们。一如你……” 说着,慕长歌望了另外三人一眼,继续道,“还有你们,在世界和我之间,你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你们背叛了全天下,但却唯独深爱着我,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恨你们,但只有我没有这个资格。你们一心一意为我,我又怎能恨,又怎会生气?” 说完,慕长歌不由又再度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本应该生气的,哪有人竟然会为了一个人而放弃全天下?可是,他却莫名地内心里不自觉地涌现出一种名为幸福的情绪。他从未想过自己这样的一个人,最后竟然能够得到如此至高的宠爱,竟然有人愿意为了他而背叛全天下,而且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 或许他之所以会来虚空全部都是因为神掌空的计划,他只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但是在这一刻,慕长歌却突然觉得这或许就是他的命运。就算神掌空是至高无上的神,选择慕长歌全部都是出自神掌空的意愿,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被选中来到虚空又何尝不是慕长歌自己的命运呢?为何不是别人,而偏偏是自己呢? 这,就是命运。 如果这就是慕长歌的命运,那么慕长歌是真心非常感谢他能够拥有这样的命运。 虚空里有他对“不平凡”生活的一切向往,更重要的是,他在这里遇到了他们,这样一群全心全意为他付出一切的他们。 看着眼前关切地看着他的几人,慕长歌突然就觉得,其实天下会被怎样都无所谓吧,只要自己能够和自己所珍视之人幸福就好。只不过,要想得到幸福果然还是需要有一个和平的世界吧? 在慕长歌再度深叹一口气之后,他脸上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笑容,开口道,“策,从今而后,你不会再这样欺瞒我了吧?”声音很平和,笑容很灿烂,但眼神却不容抗拒。 “我最大的心愿已经达成,以后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了。” 慕长歌身体一怔,随即忽视掉冷玺策所说的这句话给他带来的震撼,眨眨眼睛,似不相信地撇着嘴怀疑道,“若是再对我撒谎或是有所隐瞒怎么办?” “你要怎样都行。”冷玺策认真地保证到。 “嗯——”慕长歌一边思索着,一边踱步走到冷玺策面前,弯腰俯身静静地盯着冷玺策打量了许久,道,“啊啦,可是我还是不怎么相信,毕竟策总是习惯了瞒着我做些为所欲为的事情。俗话说,有了第一次就会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策在我这边的信用度快要接近于零了。”说完,慕长歌还不忘缩起手指比了个“零”的造型。 冷玺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到,“你想怎样?” “你发誓。” 就在另三人怀疑像冷玺策这样的人是真的会做出发誓这样的举动吗的时候,冷玺策一脸严肃认真地举起了手,缓缓道,“我冷玺策发誓,今后若是再对慕长歌有所欺骗和隐瞒,甘愿接受慕长歌的一切惩罚。” 慕长歌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冷玺策的肩,一副大人安慰小孩子的口吻道,“嘛,这样才乖!” 垂下发誓的手,冷玺策试探地问道,“那,这一次的事情原谅我了?” “原谅?”慕长歌眉毛一挑,冷哼道,“你所隐瞒我的事情何止是‘这一次’说得清的?分明从我们交往开始,你就一直在瞒着我,你以为原谅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那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听着冷玺策真诚地发问,慕长歌突然又再度露出了那温柔如水般的笑容。他抬腿一跨,坐上冷玺策的大腿,双手勾住冷玺策的后颈,问道,“策刚刚说过的吧?你最在意的只有我,不是撒谎的吧?” “当然不是,无论什么时候,我在意的从来都只有你。” “那这么说,策最喜欢最想要得到的是我,对吧?” “当然。” “很好!”慕长歌点点头,贴近冷玺策的耳边,神色突然在那一瞬间由温柔变成了冷笑,小声道,“从现在开始,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碰我。以后若是胆敢再做出这种混账事,我就罚你‘禁色’‘禁欲’,让你只看得到却吃不到。” 另外三人不知道慕长歌究竟伏在冷玺策的耳边说了什么,只是看见被人誉为冰山脸的某人突然皱起了眉,脸色难看地说到,“能不能换一种惩罚?” 慕长歌从冷玺策身上离开,后退一步,双手抱胸,俯视着冷玺策道,“只有这样你才会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这样会让我非常痛苦。” “不痛苦又怎么称得上是惩罚?” “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 “再考虑看看?” “不要。” “你是认真的?” “非常。” “那好吧!但是,不可以太久。我不敢保证时间长了之后,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情来。” “那就要看我心情了。”说完,慕长歌一副“你就认命吧,谁让你总喜欢瞒着我来着”的表情拍了拍冷玺策的肩,而后起身,转身,回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冷玺策则蹙着眉一副倍受打击的样子。 就在一旁的三人想着慕长歌刚刚究竟是对冷玺策说了怎样的惩罚竟然能够让一向冷漠且面无表情的冷玺策露出这样一副神情的时候,慕长歌又开了口,“嘛,不过,这一次就算了。” 冷玺策一听,笑了,“当真?” 竟然笑了! 就算是与冷玺策接触并不算多的姬清儒和红凤倾也感觉到了冷玺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更别说深知冷玺策个性的单尤了,当看到冷玺策脸上那一抹浅淡但却温柔的笑容时,三人都愣了。 他们心里都想着同样一句话: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竟然笑了! 慕长歌对此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摊摊手,道,“毕竟这一次我已经给予了你更为残酷的惩罚,在某人不明不白地消失玩失踪的时候,我不负众望地替你找了一群‘好兄弟’,实现了当年‘左拥右抱’的承诺。所以,今后你们就好好相处吧!” 虽然冷玺策早已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但,预料归预料,并不代表他就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只见他在听完那一句“好兄弟”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仿佛那一抹笑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见冷玺策这样的反应,慕长歌其实是有些心虚的,但单尤他们几人对他的付出和深情却不容他将这份心虚表现出来。于是,慕长歌微昂起头,理直气壮道,“是你自己先不要我的。怎么?不高兴我的所作所为?” “非常不高兴。”冷玺策毫不掩饰地说到,但随后他又道,“但,也早就预料到了。你接受是你的事情,但别指望我会承认什么,更别想我会好好与他们相处。” 慕长歌挥挥手,道,“你性子冷淡,我也没指望你能与别人相处融洽,只要不找麻烦就行了。” “我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你不是,但,为了我,无论是任何事情你都不会觉得是‘无聊事’吧?” 冷玺策沉默了,因为被慕长歌一语道破。 第八十八章:爱与放(四) 虽然慕长歌理所当然地在冷玺策的面前承认了单尤他们几人的身份,但其实慕长歌内心并没有像他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坚定。 顿了顿,慕长歌试探地开口道,“额——,那个……尤、清儒、凤倾,我之所以让你们留下,其实有别的事情要说。”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似乎并没有对慕长歌的话感到任何意外,同样地,他们心里也有着和慕长歌一样的“不确定”。 当看见被自己叫到的三人都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时候,慕长歌缓缓开了口,“其实,就算我不说,你们大概也猜到我想说的事情是什么了吧?我很高兴在听了神那家伙的话之后,你们还能够心无旁骛毫不犹豫地选择救我。但,关于他所说的相爱的理由,我……” 尽管慕长歌有很多话想要说,当真正话到了嘴边,他却发现很多事情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来表达清楚。 于是,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其实,真正纠结和困扰的又何尝是慕长歌一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单尤、姬清儒、红凤倾所受到的冲击远远还要大过慕长歌。一直以来,他们深爱着慕长歌,因为慕长歌的那一份独特。可如今,他们的爱竟然被解释为灵魂与魔力核心的吸引? 听说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不陷入混乱? 在理清楚自己的思绪和语句之后,慕长歌道,“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如何看待那个相爱的理由的,但是,我想说的是,关于我之所以会接受你们的那个理由。虽然自策帮我解开咒印上的封印开始,我的行为就已经开始潜移默化地受到了神那家伙的影响,但神智却还是非常清晰的,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能在做事的手法和方式上不大是我自己会做出来的事情,但那样的决定却是我自己的意愿。送你们耳钉是出自我真心的行为,并不是受到神那家伙的控制。” 稍微缓口气,停顿片刻,慕长歌继续说道,“虽然我是个感情白痴,由我来谈‘爱不爱’的,好像没有什么说服了。但是,神那个家伙说,因为灵魂的关系,我们会非常自然地互相吸引,可仅仅只是吸引并不一定会爱上吧?或许相识相知是受到灵魂的牵引,但‘爱’这样无法解释无法控制的东西并不是一句‘相互吸引’就能了事的吧?我不会去牵强什么,也不会去要求什么,我甚至不知道现在身体里没有了神那家伙的封印之魂的你们是不是还对我有着和以往一样的爱。但我也并没有因此而随便放手的打算,所以,我会给你们时间好好考虑。如果现在的你们依旧还是爱着我,那又何必去理睬当初之所以会爱上的理由?但……” 慕长歌没有立刻说出下面的话,因为下面的话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情况,虽然恢复成朋友关系好像也还可以接受,但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不得不说慕长歌有点贪恋他们所给的“爱”了。 沉默了片刻,慕长歌才接下去说道,“但如果你们的心意已变,我们可以继续当朋友。耳钉是我对你们的承诺,也是我们的定情信物。若是决定放弃,便摘下耳钉,什么都不必说,我自然就会明白了;若是决定继续,那么拜托你们明确地告诉我你们的心意。在你们做出决定以前,我会选择等待。” 终于说完了所有的话之后,慕长歌不自觉地松了口气,笑了笑,道,“在你们做出决定以前,我们暂时先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吧!” 听完慕长歌的话,众人没有再说话。而关于慕长歌是个天生就没有爱的人这件事情,他们也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其实,毫无疑问地,他们现在依旧还是爱着慕长歌的。 就如同慕长歌所言,那么深刻的爱又岂会是一句“相互吸引”就可以解释得过去的?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封印之魂被取出而就立刻变得“不爱”? 只是,他们有了一些动摇,也有了一丝不确定。 没有人在得知自己的“爱”只是因为别的某种东西的吸引而产生的效果之后还能够继续安安心心毫不动摇地爱下去的。 更何况,他们也很在意慕长歌的情况。 虽然慕长歌说他之前所做的那些决定都是出自他自己的真心,与神掌空无关,但慕长歌之前对他们的“占有”和“执着”却毫无疑问是受到了神掌空的控制。因为他们体内有着原本属于神掌空的魂,所以那段时间里,慕长歌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他们是属于他的。 不过,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关于慕长歌那个好好想一想的提议却是必须的。 的确,他们的确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倒是有那么一个人希望他们思考的时间越长越好,若顺势让他们与慕长歌断了关系那就更好了,那个人除了冷玺策没别人了。 虽然才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尽管冷玺策并没有把它当做是一场生死,因为事情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就慕长歌而言,却毫无疑问是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可冷玺策却丝毫没有在意目前的情况和处境,就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的当天晚上,就在慕长歌才刚刚沐完浴回房的时候,冷玺策就溜进了他的房顺势爬上了他的床。 尽管慕长歌明知冷玺策这么做的目的,但还是问道,“你这是想做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在你面前一向没有任何自制力,这么久未见,如今你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了,你该不会还要让我忍耐吧?”冷玺策一向在这件事情上面非常直接,他毫不避讳地直言到。 慕长歌微微叹了口气,只是在床边坐下,道,“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恐怕没有这样的兴致,改天吧!还有,不是我回到你的身边,而是你回到我的身边。每一次,主动离开的可都是你。” 冷玺策也没有对慕长歌的拒绝多说什么,只是坐起身,从身后将慕长歌拥入怀中。他轻轻将头搁在慕长歌的肩上,柔声问道,“身体真的没事了吗?” 慕长歌浅笑了一声,好笑地问道,“这一切不都是你计划好了的么?怎么,现在才开始担心起我的身体?” “虽然是计划好的,但,还是想得到你的确认。否则,没办法真的安心。” “放心吧,虽然魔力大不如前,但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 “大概……”冷玺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大概抢夺了多少?” “估计不到三层吧!而且,魔力核心的全部力量是不是真的被我利用到了尚未可知,所以,神那魂淡虽然是个魂淡,但实力深不可测。” “那是当然,不然何以为‘神’?” 慕长歌笑笑,抚上冷玺策拥住自己的手,道,“虽然如此,但我一点也不害怕。有你们在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无论未来会是怎样的结局,对我而言都是幸福的。” “嗯。”冷玺策这样应着,不由收紧了拥抱。 虽然只是这样静静地相拥,慕长歌的内心却感到十分充实而满足。他是真的觉得现在的自己非常的幸福啊! 就在慕长歌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样温暖而幸福的拥抱时,身后的人却好像有点不对劲起来。 冷玺策说的没错,在慕长歌面前他从来都没有自制力可言。 原本在慕长歌拒绝之后,冷玺策也打算今晚就暂且放过慕长歌,让他好好休息一下的。但,仅仅只是相拥,只是闻着他发间的味道,身体就莫名开始燥热起来。 第八十九章:爱与放(五) 还没等冷玺策自己反应过来,他便身体先于意识,迫不及待地吻上了慕长歌的脖颈。 升高的体温,急促的呼吸,无一不在显示着他那急不可耐地欲望。 感受到冷玺策身体变化的慕长歌微微叹了口气,有几分无奈地唤道,“策!” “可以吗?”冷玺策低语着,声音竟透着黯哑和低沉的性感。 要说慕长歌,在经历了好几个月的黑暗之后他好不容易才在今天又重新回到这个世界,而回来就立刻听到了如此之多的惊天动地的“真相”,他是真的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但,冷玺策在他面前没有自制力,相对的,他也不大会去拒绝冷玺策。 这么长时间不见,慕长歌非常明白冷玺策对他的想念,若不是当真非常渴望,才刚刚被他拒绝过的冷玺策不会再一次开口。 见慕长歌没有作答,冷玺策再一次按捺地问道,“可以吗?” 轻不可闻,但冷玺策还是清楚地听到慕长歌小声地应了一声,“嗯。” 得到慕长歌的允许之后,冷玺策便迫不及待地将慕长歌翻身压倒在了床上。 看着眼前这一双满含深情的眼,慕长歌不由温柔地抚上冷玺策的脸,柔声道,“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慕长歌所说的这么多年并不仅仅只是指这几年的事情,而是从五百年他们之间的相遇开始。那个时候,慕长歌就拜托了还是中九的冷玺策去调查神的目的。现在想想,或许冷玺策之所以会小小年纪便就接触到了神之领域说不定正是因为慕长歌当年的那个请求。 冷玺策心下也明白慕长歌说这句话的含义,但他脸上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握住慕长歌摸着他的脸的手移至嘴边轻轻一吻,道,“为了你,一点也不会苦。” “你啊,真是笨蛋!大家都传言天才冷玺策是个没有感情没有表情的冰山,谁又能想到你这样一座冰山一旦被融化竟会是如此的火热、执着、而深情?竟然爱一个人爱到如此癫狂,什么都不在乎。若是搁在以前,我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为了爱而心甘情愿去承受一切痛楚和折磨的人。” “你知道吗?每次听你骂我‘笨蛋’的时候,我莫名都会觉得好高兴。” “为什么?”慕长歌不解到。 “因为,从小就被人说成是‘天才’,甚至被人认为聪明到让人觉得可怕。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笨’,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但,在这世上也就只有你才会说我‘笨’。” 慕长歌会意,笑嗔道,“那是因为,天才冷玺策只愿意为了我一个人变成笨蛋。”慕长歌并不清楚在被圣主带到圣殿以前的冷玺策究竟遭遇过什么,但他大抵也能够猜测到一些,所以对于冷玺策所说的那些情感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却可以理解。 冷玺策俯身吻上那双总是能够说出让他心动不已的言语的唇,温柔但又急切地将舔它爱抚着它。舌尖轻敲贝齿,探入,扫过牙龈,卷起另一条柔嫩温软的舌,一起纠缠。 直到两人快要不能呼吸,冷玺策才稍稍松开慕长歌的唇,道,“我永远都只属于你一个人,冷玺策永远都只属于慕长歌,冷玺策也永远只爱慕长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希望你能够一直一直都记得这一点。” 听到冷玺策的话,慕长歌缓缓睁开因刚刚那个绵长的深吻而蒙上水雾的双眼,不满道,“怎么,你还打算再做出这种突然离开或者是欺瞒的事情啊?” “不会。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知道这一点,就算离开,就算放手,那也是为了更长久的将来。这一生,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慕长歌知道的,虽然冷玺策瞒了他这么多年,但是刚刚那一句“不会”却非常的坚定。慕长歌愿意相信他,相信深爱着他的这个他。 其实,从一开始慕长歌就从未怀疑过冷玺策对他的爱,也不相信冷玺策会背叛他对他不利,他只是气冷玺策瞒着他不让他知道不与他共同承担。 于是,在听到冷玺策的决心后,慕长歌故意露出一副责备地表情,道,“这一生?仅仅只是这一生吗?我还以为会有下一世呢!” 冷玺策宠溺地笑了起来,“下一世,下下一世,下下下一世,无论多少次生生世世,我都会一直爱着你。” 虽然明明知道这样生生世世的诺言是不可能会实现的,但慕长歌却并没有因为这个“不能实现的承诺”而生气,因为他知道冷玺策是真心的,能够拥有这一刻的真心就足够了。他们这一生还有用不完的时间,他们还有好长好长的路和幸福要一起分享。所以,下辈子下下辈子的事情就等到下辈子和下下辈子遇见的时候再说吧! 就在这样窝心的甜蜜气氛之中,就在冷玺策解开慕长歌的衣裳在他身体深处里种下点点火苗的时候,冷玺策的大脑里却突然冒出了许久许久以前的一个约定。也许是身体里的燥热让慕长歌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呐,策……嗯……我、我们曾经……嗯……有一个约定……你还记、记得吗?” 冷玺策一边品尝着身下这思念已久的身体,一边应道,“什么?” 不是冷玺策不记得,他绝对不可能会忘记自己与慕长歌说过的话,更何况还是重要的约定。 只是…… 一来,他现在一门心思地品尝着慕长歌的身体,用舌尖挑逗着因为受到刺激而挺立的红豆,这种时候,即便是天才冷玺策也会暂时失去思考的能力;二来,他们之间的约定也并不仅仅只有一个,他不知道慕长歌现在突然提起的会是哪一个。 “就、就是你走的那……唔嗯……啊……策……”就在慕长歌正要说出那个约定的时候,冷玺策突然含住了他的分身,这样的刺激让慕长歌一下子忍不住叫了出来,才说到嘴边的话也因此而被打断。 也不知道冷玺策是不是故意捉弄慕长歌,为了惩罚慕长歌在与他恩爱的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明知慕长歌此刻已经没有能力再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了,冷玺策却趁着吞吐的空挡追问道,“什么约定?” “就、就是……嗯啊……那……那一晚……策说、说……嗯……” “说什么?” “说……下次、下次让我……嗯唔……让我进去……啊……让、让策属于我……啊……属于我……” 这件事情冷玺策当然记得,而且之后他也曾提起过这件事情,只是被慕长歌以“下一次”推掉了,之后便就再也没有提起过。 对于慕长歌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冷玺策多少有些意外,他暂时停下了对小长歌的刺激,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情了?” 慕长歌断断续续地说到,“只是……突然想到……”虽然冷玺策暂时停了动作,但慕长歌却依旧还在喘息着,而且身下炙热如铁的欲望突然失去了爱抚其实也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那,你现在想要吗?” “其实……偶尔我也会想要……策属于我……也想在策的身体里留下我的一切……” “我不介意,不,与其说不介意,倒不如说我自己也有这样的意愿,也会想要慕长歌在冷玺策的身体里留下烙印。感觉,这么做的话,即便是在分开的日子里,我的身体也会记得长歌的感觉。” 第九十章:爱与放(六) 单奇白天里的那番感受还真是对了。 冷玺策对于被慕长歌反攻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其实,不单单只是冷玺策,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也都不会介意被慕长歌抱。 甚至可以说,偶尔他们也会想要让自己成为慕长歌的,这是一种相互的爱。想要抱对方,同样也会觉得被对方抱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真正要说到可能会介意这种事情的大概就只有鬼畜千斗。 但慕长歌从来没有问过鬼畜千斗这种问题,只是鬼畜千斗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好像不会做这种被人抱的事情。 虽然慕长歌白天里对单尤说,抗拒被抱的人表示爱的还不够。但事实上并非一定如此,他当时只不过是想捉弄下炎丸而已。 抱与被抱有一部分还与个性有关。 慕长歌原本就不是那种弱质纤纤或是个性温婉偏向女子的那种人,他之所以会是被抱的那一个,只是因为他在这种事情上面比较内敛,而且又没有旺盛的欲念,所以才很难主动。但从他喝醉酒后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完全是可以成为攻的。 这一切只看慕长歌他自己想还是不想而已。 不过,慕长歌根本就不在乎攻受的问题,所以他也从未想过要反攻什么的,一切都只是顺其自然。或许对他来说,被抱反而会比抱人来得轻松,可以完全地享受到对方给予自己的爱。 只是,虽然慕长歌是这样的一个人,但偶尔也会冒出一些主动抱人的想法,就好比他方才突然间想到那个约定一般。 想到是想到了,想法也有了,只不过…… “下次……教我怎么做吧?”慕长歌提议到。 顿了顿之后,慕长歌又解释道,“虽然今晚想起了这件事,但……身体有点累,肯定做不好……不想给策留下不舒服的烙印。还有……”这样说着,慕长歌的声音突然变小了,原本因为情欲而染上绯红的脸此刻更是添加了一抹艳丽的色彩。 就在冷玺策认真地听着慕长歌接下来的话的时候,一道微弱的声音缓缓而又不好意思地传了过来,“继续……突然停下……很难受……” 冷玺策一愣,旋即笑了起来,俯身再度吻上小长歌。 虽然他们已经恩爱过很多次很多次很多次了,但是慕长歌在这种事情上面依旧还是比较内敛害羞,这样“想要”的话他一般很少如此直接地说出口。 不过,前段日子里,慕长歌倒是说了不少这样直接又主动的话,因为受到神掌空的个性影响。 尽管慕长歌这样主动的姿态让冷玺策原本就兴奋的身体变得愈发兴奋,但他还是很好地克制了,只做了一次就让慕长歌好好休息了。毕竟,今天一天是真的经历了太多太多,而慕长歌而真的太累太累。 当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慕长歌睡了一夜却还依旧疲倦的面容时,冷玺策非常庆幸自己昨晚没有丧失理智。他静静地看着怀里安静的睡容,这一切是他期盼了好久好久的,现在终于得到了一切竟让他觉得一切都美得不真实。 这样拥抱着慕长歌,这样与他永远的在一起而并不仅仅只是短暂的几十年光阴,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美好了。 至于神掌空的事情,老实说,冷玺策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他倒不是认为神掌空没什么能耐,相反的他非常清楚神掌空究竟有多厉害。神掌空是神这件事情根本就毋庸置疑,他绝对拥有被称之为“神”的实力。 冷玺策之所以不怎么在乎神掌空的事情,那是因为毁灭也好创造也罢,与他都没有任何关系,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和慕长歌两个人。但,同时他也知道,虽然慕长歌口口声声说自己可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大善人,却绝对不会对这件事情袖手旁观。 无论慕长歌打算怎么做,冷玺策都会陪在他身边。 只是…… 回想起昨天所发生的一切,冷玺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隐约地,他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 虽然看起来好像一切都很自然,但其实仔细想想却有很多疑点。 难道神掌空当真只是那样一个想到要做什么就会突然做什么的人吗?突然就把真相说出来,突然就放了慕长歌等人甚至还说要留着他们一起“游戏”到最后。 若真是这样,那实在是很难想象神掌空竟然会设计如此长远的一个关于“毁灭”和“创造”的计划。 关于这些疑点,冷玺策希望一切只不过是他多想了而已。也许神掌空当真就是那样一个因为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所以才想到什么便就会做什么的人。 之后的日子甚至可以用天下太平来形容。 慕长歌休养了两天就完全恢复了精神,冷玺策为了要与慕长歌在一起也留在了儒王和府,而在莫邪王府里的神掌空并没有任何动作。 这一切,都给人一种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的错觉。 但是,无论是慕长歌等人,还是鬼畜千斗这边,又或者是看起来毫不相关却又知道不少事情的圣主,他们都知道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现在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给人稍稍一个喘息的机会,接下来便会狂风大作。 慕长歌丝毫没有浪费这暂时的宁静,他一边享受着冷玺策回到他身边的甜蜜小日子,一边与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保持着微妙的“朋友”关系。甚至,偶尔他也会去莫邪王府里走上一遭,去看看鬼畜千斗。 神掌空看见也只是与他笑谈几句,完全没有要互相厮杀的意思。 慕长歌与鬼畜千斗的关系也很微妙,既没有像与单尤他们三人一样暂且保持朋友关系,也没有像与冷玺策那样明确恋人的身份。十五月圆之夜,他依旧还是会陪着鬼畜千斗给他取暖,但是两人只会相拥,偶尔浅浅地落下一吻,但却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其实,若鬼畜千斗真的想要,慕长歌是不会拒绝的。 关于鬼畜千斗之所以会听命于神掌空的事情,慕长歌已经从十七那里听说了。他知道鬼畜千斗是为了要救他所以才答应了神掌空的要求,慕长歌对此很感动,但也很难过。 让像鬼畜千斗这么的高傲一个人去听从别人的吩咐和指挥,这无疑是对鬼畜千斗的尊严的另一种践踏,但他却愿意为了他而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么做。甚至,他都没能够听见慕长歌对他说一声“他爱他”,就如此心甘情愿地付出。 只是,知道了这一切的慕长歌并没有告诉鬼畜千斗他知道了这一切。 因为,他知道若是让鬼畜千斗知道他知道了,只会让鬼畜千斗更加为难而已。 所以,慕长歌便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但,鬼畜千斗除了会给慕长歌拥抱,偶尔会亲吻一两次以外,他什么都没有对慕长歌做。不是因为神掌空的出现让他不再爱慕长歌了,倒不如说正是因为神掌空出现了,所以他才愈发地明白了自己对慕长歌的感情。 鬼畜千斗之所以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是因为现在的他没办法给慕长歌任何承诺。明明不是第三者,明明神掌空除了偶尔会说些暧昧的话之外并没有与鬼畜千斗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但神掌空偏偏就成为了一道横加在慕长歌和鬼畜千斗两人之间的横沟,无法跨越。 在与鬼畜千斗相拥而眠的夜晚,在看到鬼畜千斗那双饱含思念的眼睛时,慕长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在与神那家伙决斗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想办法让千斗重获自由呢?只是,神那家伙会轻易放人吗? 第九十一章:爱与放(七) 有了帮助鬼畜千斗重获自由的想法之后,慕长歌设想了N种可能性,然后他发现没有一个是行得通的。 就算神掌空如何厉害,他终归是一个人,一个人再强也没有办法对付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而鬼畜千斗无疑是最好的棋子,因为他是最强的神裔国里最高权位的人。 慕长歌也想过神掌空为何不向世界公开他是神的身份。以原人对神敬仰膜拜的程度,一旦让人知道他就是神,他便能立刻控制全原人,他想要怎样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而慕长歌得出的结论是,对于这样轻而易举就拥有全世界的感觉,神掌空一定觉得很无聊,他享受这样慢慢游戏的感觉。 这一结论顿时让慕长歌愤怒无比,但同时他也有点庆幸。若神掌空当真向世界公开了他的真实身份,就算再多来一百个慕长歌也不是神掌空的对手。既然神掌空乐在其中,那慕长歌也自然奉陪,总比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落入神掌空之手要来的强。 但对于不能够让鬼畜千斗获得自由这一点,慕长歌还是无法释怀,于是他去莫邪王府去的更勤了。 终于当神掌空发现隔两天就能看见慕长歌那张气呼呼的脸时,他也忍不住了,拦住直往鬼畜千斗书房里冲的慕长歌,道,“你最近是不是来的太频繁了?” 每每看着神掌空那云淡风轻的笑脸,慕长歌就愈发恼火,鼻子一哼,不悦道,“要你管?” “现在千可是我的人,你说我这个当主子的有没有权力管?” 神掌空一开口就戳到软肋,立刻惹得慕长歌怒目圆瞪。 就在神掌空以为慕长歌无言以对的时候,慕长歌却突然说道,“谁让你不把千斗还给我的?谁让你要谁不好偏偏要千斗的?你要是不想看到我,那你就别看啊?我又没逼着你把眼睛往我身上放。我说,你堂堂一神,何必赖在这莫邪王府里头呢?不是有失你尊贵的身份吗?” 说着,慕长歌还眼睛一亮,提议道,“我倒是觉得有个地方非常不错,那里最最适合像神君这种超凡脱俗的身份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搬去那个地方?” “什么地方?”其实不必问,神掌空大概也能够猜到慕长歌说的是哪,但神掌空却十分好兴致地陪着慕长歌一起瞎斗嘴。 慕长歌抬手朝上方一直,道,“圣殿啊!那里不就是为了神君您而建设的吗?那里上上下下全部的人都是为了神君您一个人而服务的,全部都是将身心都奉献给您的人,您去那里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吗?” 神掌空哪会不知道慕长歌的那一点点小心思?圣殿那边迟早都是要去的,毕竟那里有虚空最强的魔法师,但却不是现在。 但神掌空也没有立刻拒绝慕长歌,而是神秘一笑,道,“若身为半神大人的长歌,可以与我一同前去的话,我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我才不去呢,那个……”鬼地方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慕长歌突然噤了声。 慕长歌偷偷看了眼神掌空的表情,心下思忖道: 等等,要我陪他一起去? 虽然我不大喜欢呆在那里,但如果策陪我一起去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能够借着这个机会让神那家伙就此放千斗自由,那不是再美不过的事情吗? 这样想着,慕长歌笑笑道,“若我真的去,神君也会去吗?” “可以考虑看看。” “那……”慕长歌稍稍向前探头,试探着开口道,“如果我愿意陪神君一起入住圣殿的话,神君可不可以考虑放千斗自由?” “你说呢?”神掌空笑着反问到。 “我说这交易很不错啊!圣殿又大又舒服,去那里住绝对比这里要好。而且圣主也不比千斗差啊,说不定还要更加厉害,神君完全可以去差遣圣主嘛!不但如此,那里还有好多好多非常厉害的魔法师。”说完之后,慕长歌在心里小声地道了一句歉: 圣主啊圣主,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为了千斗,只好暂时小小地出卖你一下啦!而且,你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会听人差遣的家伙吧? “听起来条件好像还蛮诱人的。” 一听神掌空似乎有点动摇的样子,慕长歌立刻趁热打铁,道,“是吧,是吧,相当不错吧!圣殿可是非常舒服的地方,那里又大又漂亮,就像天堂一样。果然,只有那样的地方才最适合神君您这样尊贵的身份了。怎么样,神君答应了吗?是不是答应了?会答应的吧?” 神掌空那个笑容啊,好像真的就要答应慕长歌的建议了一般。 可…… “拒绝。”神掌空斩钉截铁到。 “欸——?”慕长歌拔高了音调,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并不是质问,而是了然于心外加一点点不满,“切,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没那么好骗。” 这样说着,慕长歌一挥手,又道,“算了,我认命了。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吧,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千斗自由?” “你这么问的意思是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吗?” “我哪敢随便答应啊?你是神,谁知道你会提出什么条件,是我办得到的还是办不到的?不介意的话,你先说说看好了。只要是我能够接受并做得到的事情,我都不会犹豫的。” “我这个条件嘛,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就看长歌你是不是愿意了。” “说说看。” 神掌空俯身凑近慕长歌的耳边,低语道,“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考虑放了千哦!” 慕长歌一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若是你愿意代替千留在我身边,我非常乐意接受这个交换,就是这个意思。” 慕长歌一听,好笑地哼了一声,道,“你当我是白痴吗?我们是这场战斗里的对手,是敌人。若是我听命于你了,那还有谁来当你的对手啊?你提出的这个条件压根就不可能实现。” “啊呀,长歌不想呆在我身边吗?可是,我却非常想要长歌留在我身边呢!明明非常有趣,让我非常感兴趣。” “你少装蒜了,明明就非常讨厌我,而且……你其实是喜欢千斗的吧?” 听到慕长歌的这句问话,神掌空身体明显一怔。虽然只是一个非常微小的身体动作,但是由于神掌空俯身趴在慕长歌的耳边,这样近的距离反倒让慕长歌察觉到了他那个细小的变化。 慕长歌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得不说,他的直觉又再一次非常可怕的准了。 在确认这件事情之后,慕长歌反倒是轻松了,至少鬼畜千斗不会有生命危险。这样一来,慕长歌不由勾起了嘴角,抬手搭上神掌空的肩头,也凑近他耳边小声道,“看吧,我果然猜对了。我就说呢,像神君这样目中无人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千斗的身边,甚至是以真身的形象出现。就算只是想要利用千斗,也不必做到那个份上吧!果然是有隐情的啊!只是不知道……千斗究竟明不明白神君的一片苦心呢?想必是不明白的吧,现在千斗喜欢的人可是我的呢!” 神掌空很快就又笑了起来,满不在意地说到,“长歌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啊!连这种故事都想得出来。” “究竟是故事还是事实,我想神君比我更加清楚。” 刚从书房里出来想在外面透透气的鬼畜千斗远远就瞧见了两道紧贴在一起动作暧昧的身影,就在他正诧异着慕长歌为什么会与神掌空如此亲密的时候,神掌空突然一把搂住了慕长歌的腰…… 第九十二章:爱与放(八) “你做什么?”虽然不解神掌空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但是慕长歌并没有在意也没有抗拒,只是疑惑地问到。 神掌空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鬼畜千斗,笑道,“你不是误会我讨厌你,不相信我喜欢你吗?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证明?你想做什么?”原本慕长歌之所以不抗拒神掌空突然抱住他的动作是因为慕长歌自信神掌空并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来,但现在神掌空说出这样的话却让慕长歌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好像神掌空是真的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怀疑是怀疑,但慕长歌却依旧没有推开神掌空,他可不想在这个家伙面前露出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他只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既没有言语也没有进一步动作的神掌空,等待着他的回答。 殊不知,慕长歌这样静静地注视落在鬼畜千斗的眼里却成了深情的凝视。 静默了片刻,神掌空勾起一抹笑容,猛地一把将慕长歌拉近自己,俯身就吻了上去。 毫无防备的慕长歌被这样被触不及防地攻入了城池,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探入进来的舌已经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舌。 慕长歌想推开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但却被禁锢住动弹不得。连后脑勺也都被神掌空的大手死死地扣住,完全没办法撤退。最后,慕长歌只能依靠轻微地扭头动作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抗议。 但…… 这轻微的扭头动作在鬼畜千斗看来完全像是激情所致的唇舌交错。 于是……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怒喝传了过来。 慕长歌心下一惊,千斗? 慕长歌瞪大了眼睛侧目望去,只见鬼畜千斗脸色阴沉双眉紧蹙地死死地盯着他和神掌空。 再也顾不得其他,慕长歌猛地使出最大力一把推开神掌空,怒道,“你给我住手。” 被推开的神掌空却是意犹未尽般地用大拇指抹了抹嘴唇,神色暧昧地对慕长歌道,“很美味哦,长、歌、君!” “你……”慕长歌想破口大骂,但是这样的情况下他却突然一个字也骂不出来,只能狠狠地瞪着神掌空。 鬼畜千斗一把拉过慕长歌,将他拥进自己的怀里,盯着神掌空一字一顿道,“我的确答应过效命于你,但在长歌的事情上我绝不允许你为所欲为。” “千说话还真是可笑啊,长歌不是你一个人的吧!既然你们能够得到他并分享他,再多我一个又何妨?对不对,长、歌、君?” 神掌空的话戳到了鬼畜千斗的痛处,但同时他所说的也是事实,慕长歌的确不是他一个人的,他也没有权力去阻止别人喜欢慕长歌追求慕长歌。 一想到这些,鬼畜千斗身体里便涌过一阵冰寒,那是低气压的怒火。 被抱在怀中的慕长歌明显感觉到了鬼畜千斗身体四周的寒意,他抬起头来望向鬼畜千斗。只见鬼畜千斗微微低垂着头,虽然眼睛暗含着怒气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神掌空,但慕长歌还是发现了那不易被人察觉到的哀伤。 慕长歌抬手回握住鬼畜千斗拥着他的手,对着神掌空道,“真是抱歉,虽然我早就已经没有了‘一心一意’,但除却他们之外,我不会再接受任何人了。还请神君不要再和我开这种类型的玩笑。” “长歌君还真是无情啊,明明刚刚吻得很开心。” “你……”慕长歌还想再说什么,但察觉到身后的鬼畜千斗越来越不对劲之后,他没有再多言,只冷哼了一声。 慕长歌转身一把拉住鬼畜千斗的手,道,“我们走。” 鬼畜千斗没有反抗但也没有追问刚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任由着慕长歌将他拉至房中。 慕长歌关好房门,回身抱住鬼畜千斗,在鬼畜千斗的唇上轻啄了一口,柔声道,“千斗,你相信我吗?” “长歌?” “我只问你相不相信我。” 看着慕长歌那双坚定毫不退缩的眼睛,鬼畜千斗收紧了双臂将慕长歌拥得更紧,低喃道,“我信。” “既然千斗愿意相信我,那就仔细听我说。你刚刚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误会,虽然你不是我的唯一,但我会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你。我选择和你们在一起,不是因为一时兴起也不是因为你们对我好,而是我真心地珍惜你们也希望能够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无论将来发生什么,至少,请毫无保留地相信我的‘真心’。” “长歌……长歌……”鬼畜千斗没有答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慕长歌的名字。 但是,慕长歌却清楚地明白了鬼畜千斗所想要表达的心情。他轻抚着鬼畜千斗的后背,笑道,“难道千斗对自己没有自信了吗?我认识的千斗可是自信霸道狂妄到不行的人,怎么可能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还是说,王爷对我的真心没有自信?这样的话……” 话说到一半,慕长歌突然撩开鬼畜千斗耳际的长发,轻轻将鬼畜千斗那戴着黑曜石耳钉的耳垂含进嘴里,一边用舌尖勾画着耳钉一边说道,“若是千斗连我的真心都看不到的话,我的定情耳钉岂不是白送了吗?” 鬼畜千斗轻叹了一口气,“你啊……” 对于慕长歌这样主动而满是柔情的示好,就算有再多的不满和不自信也都消散了。 “怎么样,现在千斗相信我的真心了吗?”慕长歌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看着鬼畜千斗的眼睛认真地问到。 “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但是,”鬼畜千斗不大高兴地扫了一眼慕长歌那因为刚刚的吻而依旧有着些许红肿的唇,道,“刚刚那是怎么一回事?” “是神那家伙,他一定是看到你来了,所以才突然做出那种举动挑拨我们的。” “哦?”鬼畜千斗微一挑眉,道,“可我怎么看见有人搭着别人的肩,被人抱住之后也不反抗还深——情——地凝望着别人?”鬼畜千斗这样问着,还故意拖长了“深情”两个字的尾音。 “我的确是搭着别人的肩,我也的确没有推开别人的拥抱,但是,绝对没有深——情——地凝望,那绝对是怀疑地注视。之所以没有推开,是因为我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个别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我还以为别人只不过是故意暧昧暧昧地捉弄我罢了。”慕长歌一一解释着,然后也学着鬼畜千斗故意拖长了“深情”两个字的尾音。 鬼畜千斗非常清楚慕长歌没有撒谎,而且他也知道若是神掌空,那种捉弄的事情他也绝对做得出来。 但是…… 鬼畜千斗依旧还是不大高兴,他不满道,“即便是这样,你就没有一点防备和自觉吗?像你这样,哪天被人吃干抹净了也不知道。” “我这不是一时大意嘛,我哪会知道别人会突然这么做。我保证,下次一定小心谨慎。” “还有下一次?” “没有,绝对……唔……” 还没等慕长歌说完,鬼畜千斗便带着些许不满狠狠地吻上了慕长歌的唇,直到听见慕长歌的喘息他才放开他。 “不要再惹我嫉妒了,知道了吗?” “千斗还真是会吃醋。” “当然,你是属于我的。”才刚一说完,鬼畜千斗突然表情一愣,有些不自在地瞥开了目光。 慕长歌没有放过鬼畜千斗这细小的反应,他将头轻轻搁在鬼畜千斗的肩上,小声道,“呐,千斗,让我们真正的拥有彼此吧?” 第九十三章:爱与放(九) 说对慕长歌的话没有反应那绝对是骗人的。 虽然这样的话慕长歌并不是第一次说,但却是真正的慕长歌第一次这样直接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之前的那些种种,全部都或多或少受到了神掌空的影响。 只有这一次,没有受到影响,也没有受到控制,完全出自慕长歌的真心。 “你是认真的吗?”鬼畜千斗小心地问到。明明就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可鬼畜千斗却问得非常小心翼翼。他大概从未想过自己还有如此胆小的一天,竟然有点害怕听到慕长歌接下来的回答。 “我知道因为我始终没有说出‘爱’这个字,多多少少会让你感到不安。若真要我说出来,其实也并非那么难说出口,但是……” “我明白,不要再……”在听到那一句“但是”的时候,鬼畜千斗突然紧张地打断了慕长歌的话。 察觉到鬼畜千斗的心慌之后,慕长歌也打断了鬼畜千斗的话,“千斗,听我继续说下去。不知道我是不是说过,虽然一开始的确是你们追着我不放,但,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对你们放手了。就算有一天,千斗不要我了,我也会追上千斗的,因为我不想失去千斗。即便不说‘爱’这个字,我也是真心地喜欢着千斗的,非常非常喜欢。让你不安了,我非常抱歉。我已经思考过了,无论我们中间是不是横着一个神掌空,无论千斗是不是要听从于神掌空,这都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希望,不管现在处境如何,未来又会如何,我们都能够一起去面对。我相信,只要我们有这个心,只要我们在一起,无论是什么困难,总有一天会全部解决的。不管要花费多长的时间,也不管要花费多少心血,我都不在乎。即便是对立,我们也不会成为敌人,不是吗?” 慕长歌的声音很轻很缓,鬼畜千斗静静地听着,字字沁入心涧。 鬼畜千斗不得不承认慕长歌真的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只是这样一番话便将他多日来埋在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鬼畜千斗隐隐还记得,上一次,上一次慕长歌给他这种感觉的时候,是在树林里。那个时候,慕长歌也是这样只用了简单的一番话就打破了他封藏在内心里两千多年的阴暗。 这样的慕长歌没办法不让鬼畜千斗心动,也没办法不让鬼畜千斗感动。 “你要知道,一旦让我得手了,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绝对不会放手的。” “那如果是现在,千斗有放手的打算吗?” “没有,本王只是非常好心地暂时放你自由一下下而已。” “这样的‘好心’,我不需要,谢谢!” 鬼畜千斗收起戏谑的声音,认真地问道,“你不会后悔吗?” “有什么好后悔的?千斗这么优秀,这么爱我,放走了才是我的损失呢!”虽然慕长歌的话听起来有几分调笑,但鬼畜千斗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毫不动摇的决心和绝对的认真。 鬼畜千斗突然一把抱起慕长歌直奔大床而去,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吔——?现在?可是,现在是大白天额?” “白天又如何?既然你都开口主动要求了,我岂有不满足你的道理?” “我说的明明就不是那个意思。” “我听着就是这个意思!” “胡说!喂喂,不要脱衣服啊,不用这么心急吧?” “不脱衣服,难道你喜欢穿着衣服做?只要你喜欢,我也不介意。” “喂,什么跟什么啊!你不要……嗯……住手……等、等一下……嗯……” “等不及了。” “啊……不要直接就过来啊……” “……” …… 在彼此敞开心扉之后,禁欲已久的鬼畜千斗毫不留情地将慕长歌吃干抹净。 直到被鬼畜千斗折磨得昏睡过去,慕长歌脑海里才突然回想起鬼畜千斗的那句话: “像你这样,哪天被人吃干抹净了也不知道。” 在那一刻慕长歌突然觉得这句话无比的有道理,他果然容易被人吃干抹净。 嘛,看着是自己喜欢的人的份上,也就不多计较了。 慕长歌开开心心地昏睡了过去。 当慕长歌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慕长歌撑起半个身体,四下望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伏在桌边办公的身影。 与此同时,鬼畜千斗似乎也感觉到了慕长歌这边的动静,侧目过来望向慕长歌。 四处相对的那一刻,鬼畜千斗露出了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轻声道,“你醒了?” “嗯。”慕长歌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道,“大概是被饿醒的。” 鬼畜千斗放下手中的奏折,一边朝慕长歌走来,一边道,“我就知道你会肚子饿,早就吩咐人准备好了。” 这样说着,鬼畜千斗已经来到了床边。在床边坐下,顺手替慕长歌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随即对着门外吩咐道,“来人。” 玉容应声而入,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 “去把吃的都端上来。” “是。” “欸——,等等。”慕长歌叫住了正欲转身的玉容,转头问鬼畜千斗道,“你吃过了吗?” “我一早就吃了。” 慕长歌点点头,而后对玉容道,“不用太多,两三个菜就好了。” “是。” 鬼畜千斗对于慕长歌的吩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关切地问道,“身体怎么样?” “无碍,我没有那么娇弱。” “哦?”鬼畜千斗微一挑眉,戏谑道,“那长歌的意思是,下一次本王可以更加‘热情’一点,是吗?” “没,”慕长歌连忙摆手,“我可没这个意思。身体容易衰老,王爷还是节制点好。” 说起身体状况,慕长歌的眉头皱了皱。其实他一早就想想个什么法子来解决鬼畜千斗每月一次的冻寒之症了,现在既然想起来了,他不由问到,“千斗,关于你的冻寒之症,你可有想过用别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是非纯正血统造成的,乃不治之症。” “我的意思是,用外在的协助手法。既然你在抱着我的时候,就不会遭受到冰封之苦,那想必通过别的热传递手法也是有用的。你知道热炕吗?” “热炕?”鬼畜千斗疑惑地摇摇头。虚空并没有纯粹的冬之国,更确认地说,虚空有着统一的气候,春夏秋冬四季分明,没有一个地方例外。所以像这种严寒地区才有的东西,虚空里似乎没有。 鬼畜千斗的疑惑,慕长歌也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因为,若虚空当真有热炕这种东西,鬼畜千斗又岂会忍受这么多年的冻寒之苦呢? 见鬼畜千斗不解,慕长歌解释道,“热炕在我们那儿的东北地区非常常见,是取暖驱寒的必备。我知道结构是怎样的,也知道要如何建造,只是一时间无法完全跟你解释清楚。但是,只要有了热炕,月圆之夜你睡在这炕上就绝对不会再冷了。而且,冬天里也可以睡热炕,非常暖和。” “听起来似乎还不错的样子,可……你为何会突然想起来要做这种事情?” “其实我一早就在思考这件事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跟你提起。可现在不一样了,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可不希望在我不能够陪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却因为冻寒之症而去拥抱别人。” 鬼畜千斗一愣,随即一把将慕长歌拥入怀中,带着半是高兴半是玩笑地语调说道,“我是你的人?” “当然,你不想承认吗?” “本王只承认你是我的人。” 慕长歌明知鬼畜千斗是在与他开玩笑,但他还是非常认真地强调的到,“长歌是千斗的,千斗也是长歌。这件事情是必须的,没得商量,知道吗?” “是,我永远都是属于你的。” 第九十四章:游戏(一) 在得到鬼畜千斗的首肯之后,打造热炕的工程就在慕长歌的指挥下浩浩荡荡地开工了。 其实,要修一炕头花不了多长时间。只是慕长歌虽然知道热炕的大致构造,但他毕竟没有亲自动手修建过。虽然请了最高级的建筑工匠,事情要办起来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慕长歌将自己对热炕的了解全部都告诉给了工匠,在经过反复地讨论和详细地沟通之后,这热炕的大致雏形才终于完成。 但这并不是完成品。因为毕竟是晚上要睡在上面的东西,安全必须得有保障。 在修建完成之后,慕长歌反复做了多次试验和修改,直到完全确定安全性能和隔热性能之后,慕长歌才神神秘秘地拉着鬼畜千斗走进他阔别半个月之久的卧房。 当鬼畜千斗终于看到这个慕长歌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既不让他问也不让他看却是为了他而亲自打造的热炕时,老实说,鬼畜千斗心里稍稍有点失望。他原本还以为慕长歌神神叨叨神神秘秘瞒着他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建造出来的东西应该更加独特才是,但眼前的东西,无论怎么看好像也只不过就是一用青砖砌成的大床而已。 慕长歌似乎也并没有放过鬼畜千斗眼里的那一抹一闪而逝的失望,拉拉他的衣袖,笑道,“别这么快做出判断,虽然它看起来外表很普通,但里面其实很有内涵哦!” 既然慕长歌这么说,鬼畜千斗也就没有再怀疑,只是好奇地在慕长歌的带领下走到炕边。 慕长歌率先在炕上坐下,随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鬼畜千斗道,“来,坐下来感受看看。” 鬼畜千斗依言坐了下去,然后…… “好暖!”鬼畜千斗略有些惊讶到。 “怎么样?暖和吧?就算不是为了你的冻寒之症,冬天里睡这个也是非常暖和的。”慕长歌非常自信和自豪地说到。虽然他并不是这个热炕的发明人,但这却是他亲自参与特意为了鬼畜千斗而打造的炕头,如何不让他得意自满? 随后慕长歌拉着鬼畜千斗详细地给他做了讲解。 这热炕头对于鬼畜千斗来说确实是非常实用,触摸着炕头上的温度,鬼畜千斗只觉一股暖流从指腹直直涌入心脏,让他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慕长歌。 可似乎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而坏消息也总喜欢挑选人们最幸福的时候降临。 慕长歌突然被鬼畜千斗重新召回了朝廷,被迫担下了他当年的议和大使一职,随后便收到了崎国人皇箫启义传来的请求。说是崎国有人谋反,请求支援。 慕长歌当然不会愚蠢到以为他突然被迫重新担任议和大使一职与崎国内乱的事情只是一时间的巧合而已。因为就算他不问他也知道让他回朝廷继续当议和大使一事绝对不是鬼畜千斗的主意而是神掌空的命令。而他才刚刚走马上任,他当年议和计划的第一站崎国便出了事情,这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只是巧合。 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神掌空安排好的,他终于开始有所行动了。 慕长歌还以为神掌空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实现他的“或创造或毁灭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的计划,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这多少有点让慕长歌感到意外。 但,神掌空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够让人猜透的人,因此慕长歌也没有再过多地去纠结于神掌空为何要选择这种相对“温和”的方式。 既然崎国人皇求救于神裔国,而崎国刚与神裔国议和不久也确实不适合在这节骨眼上更换人皇人选,因而慕长歌这个议和大使便非常之理所当然地接下了这个苦差事。 内乱这种东西真不是慕长歌擅长的,但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是简单地收拾收拾行礼,带着冷玺策一干人等就出发了。 原本慕长歌是没打算让冷玺策、单尤、姬清儒、红凤倾四人全都跟去的。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最后慕长歌只好妥协,带着他们四人上路了。 果然,内乱这种事情慕长歌是真的不太擅长,而且他作为一个外人其实也实在不方便过多地插手崎国的内政。 唯一的有一点让慕长歌倍感舒适,那便是箫启义对他的信任,这样的信任能够让慕长歌更加放心大胆地动手去处理那些反叛者而不必担心过于锋芒毕露而被怀疑。 最后,在冷玺策等人的帮助以及慕长歌的努力下,内乱终于得到镇压。虽然在这次的行动中,慕长歌是真的有点累垮了,但结果总算不至于太坏。有所牺牲,但阻止了更多的杀戮和血腥,崎国人皇箫启义也因此而更加信任慕长歌和神裔国,两国之间的关系因为这一次的协助行动而更加稳固。 可是…… 慕长歌在这一次的事情中无意得知了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反叛的真正原因。反叛者是箫启义同父异母的四皇弟善王爷箫和善,而他之所以反叛是因为这个箫和善有一天夜里突然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看到了神,虚空之神。而后神告诉他,他才是众望所归的真命天子,请拿起手中的武器来战斗,从而夺回应属于自己的一切。 所以,正如慕长歌当初所猜想的一样,这一切全部都是神掌空捣的鬼。 看样子,神掌空还真把这一切当成了他与慕长歌之间的一场游戏。由他来出招设定棋局,而后由慕长歌来应对一步步拆招接招,或成功或失败。 虽然神掌空早已劣迹斑斑,他在慕长歌心中从一开始就是个令人讨厌和火大的家伙,但是他这样视人命如草莽任意操控别人的行为还是再一次激怒了慕长歌。 慕长歌不顾多日来因操劳而显得疲惫不堪的身体,随便找了把剑狠狠地发泄似的在院中乱舞了一气。 旁的人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慕长歌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单尤才心下一紧,举步想要冲过去拉住乱发脾气泄愤的慕长歌。 可是,还没等单尤迈开步子,他便被另一个人制止了,“不要阻止他。”简单明了的句子,清冷的声音,开口说话的是冷玺策。 单尤一愣,最后还是顿住了脚步。不得不说,冷玺策是最宠慕长歌的一个,但同时也是对慕长歌最严厉的一个,该是慕长歌承受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心软,一如当年看见卫斯俊对慕长歌的所作所为一般。虽然这样的做法有时候会显得有些残忍,但不得不说他这样的做法才是真正对慕长歌有益的做法。有些伤痛和磨难必须要慕长歌自己亲自去承受,这样他才能够一步一步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坚强。 明白了冷玺策的用意之后,单尤也只好停下了想要劝阻慕长歌的动作。虽然很担心慕长歌的身体,但也只能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同样地,在听到冷玺策阻止了单尤的动作之后,姬清儒和红凤倾也都默认了冷玺策的做法。 只是,默认归默认,但他们心里多少还是对冷玺策有些不满。因为,他这样的态度,就好像在无声地说着慕长歌就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一般。 但,仔细一想,他们现在也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呆在慕长歌身边,一时间三人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其实,他们三人都非常清楚,他们依旧还是爱着慕长歌的,甚至这份爱始终都有增无减。说到底,他们其实只是缺乏一个说服自己向慕长歌承认爱恋的借口而已。 因为,只要一想到神掌空的话,想到他们之所以会喜欢上慕长歌只是被人安排好的事情,他们就没办法什么都不去计较地释怀。 第九十五章:游戏(二) 几人各怀心思,默默地看着累得弯腰撑着自己的膝盖喘息了一阵子之后又再度举剑挥舞起来的慕长歌。 此刻的慕长歌只有满腔的怒火,可惜在虚空里没有手机这种东西,否则他现在一定会立刻打电话过去恶狠狠地教训神掌空一通。慕长歌就是这样,有了怒火就必须要想办法发泄,既然没办法教训神掌空,他也就只能是拼了命地挥剑,好像被砍到的空气就是他痛恨的神掌空一般。 直到身体彻底疲软完全不同动弹,慕长歌才手一松。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骨剑落地的声音,慕长歌也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单尤才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一把抱起瘫倒在地的慕长歌,紧张地询问道,“长歌,怎么样?身体要不要紧?” 慕长歌却是没神经的嘻嘻一笑,道,“我没事,就只是有些累了,不过发一通我这心里畅快多了。” “你又何苦折磨自己呢?”单尤担忧到。 “这算什么折磨?与其把怒火憋在心里头让自己受罪还不如发来来的痛快,这样才能够迅速忘记掉不快重新振作快乐起来啊!” 听着慕长歌的话,看着慕长歌的笑颜,确认慕长歌是真的没事之后,单尤才笑了笑,亲昵地揉着慕长歌的头道,“你啊,真是让人操碎了心。就算要泄愤也不能这样折腾到自己倒下啊,不知道有很多人担心着你、关心着你吗?” “正是,没神经的笨蛋!”随后赶来的红凤倾没好气地骂道,声音里却有着浓稠得化不开的宠溺。 慕长歌调皮地吐吐舌,道,“你们现在才发现这一点么?真是的,都认识这么久了,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我是这样的一个人,你们真是太让我伤心难过了。不过,你们想反悔也没机会了,你们注定是要为情心一辈子了。” 原本好像只是慕长歌一句没心没肺的玩笑话,可不知道是慕长歌自己没有留意到自己话里头的含义还是另外的几人对这句话过于敏感。总之,在慕长歌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有三个人愣住了。 说什么想反悔也没有机会了,说什么注定要一辈子了,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想要我们一辈子都留在你身边呢? 三人同时默默在心里问到。 可是,慕长歌没有读心术,听不到他们掩藏在心底里的问话,自然也没有办法回答他们的问题。 其实,除却他们对慕长歌的爱是源自于神掌空的计划这一点无法让三人释怀以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也是他们始终无法再次对慕长歌表达爱意的原因。 那便是慕长歌的态度。 慕长歌那日说过,说他不会强迫他们,说愿意给他们时间和自由去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而慕长歌也的确说到做到了,自那之后,慕长歌便再也没有对他们做过任何超出朋友情谊之外的亲密举动也没有说过任何超出朋友情谊之外的暧昧言语,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朋友一般,融洽而自然的相处着。 慕长歌的本意或许是想给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足够自由的时间和空间去调整自己的心情,但过度的自由好像这让原本就对自己没有了自信的三人愈发没有自信了,他们甚至觉得慕长歌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他们有过任何超乎朋友情谊之外的感情,一切只不过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而这一路上在看到慕长歌与冷玺策之间时不时出现的默契而亲密的互动之后,几人更是感到心灰意冷了。 也许是因为被其他事情而分了心的缘故,慕长歌竟也没有察觉到这三人各自怀揣的心思和失落。 直到慕长歌刚刚那无心的一句话,这才让三人心灰意冷的心似乎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虽然这段时间慕长歌的确是忽略了他们三人,但他的观察力却十分敏锐,话音刚落他就察觉到了围着他的三人在听到他的话之后那微妙的情绪反应。 慕长歌敛起了嬉笑的神色,问道,“怎么了?你们的反应怎么好像我刚刚说了什么你们意料之外的话一样?” 三人再度一愣,收回飘走的思绪。 单尤未答,但是红凤倾却忍不住开了口,“因为你说‘注定要一辈子’了。”红凤倾的话刻意提取了最关键而暧昧的几个字眼,但却准确地表达了他们三人心中的想法。 慕长歌并不傻,他当然也听出了红凤倾这话里头的意思,笑道,“自然是一辈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你们离开我身边了吗?现在只不过是暂——时——放你们自由而已,之所以这样只不过是不想逼你们而已,可不是什么放弃,你们可别会错了意。”这样说着,慕长歌还刻意拖长了“暂时”两个字,以表示强调。 显然他的刻意强调还是有些用处的,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他在他们三人脸上同时看到了笑容。 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准确无误地传达给单尤他们三人之后,慕长歌便没有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只是挣扎着站起来,道,“啊啊,乱折腾了一番,现在一身臭汗,而且还很饿!等我去简单地洗漱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吃饭吧!” 对于慕长歌这样的安排,几人显然都没有异议,跟在慕长歌身后先后回了屋。 关于这一番对话,不远不近单独站在一旁的冷玺策听到后什么话都没有说。 但,不说他不代表他就真的毫不介意了,他只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去阻止慕长歌的决定而已。从他一声不响地离开慕长歌开始,他就料想到了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家慕长歌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竟然一下子引来了这么多“狼”。 事已至此,就算他是冷玺策也没办法强硬地要求慕长歌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只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冷玺策心中的这一份不满却从他对待慕长歌的态度中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了。 这一晚,冷玺策爱抚慕长歌的动作里透着明显地霸道和宣泄。虽然不至于粗暴,但却让慕长歌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狂乱的气息。 就好像是要宣告自己的所有权一般,冷玺策在慕长歌全身上下种下了无数大大小小的草莓。可就算是这样,冷玺策好像依旧还是觉得不够,他继续伏身在慕长歌身上,不留情但也不失温柔地四处啃咬着。 虽然意识快要被身体里的颤栗给冲走,但慕长歌还是察觉到了冷玺策的不对劲,他伸手拉起冷玺策的双肩,一边喘息着一边问道,“怎、怎么了……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冷玺策非常干脆地答到。 “没有?没有……怎么这么的……”后面的话慕长歌有几分不好意思说出口,因为只是说到一半便停了话。 但他知道只是这样问到一半的话就足够让冷玺策明白他所想表达的意思了,而事实上冷玺策也的确明白慕长歌想要表达的意思。 只不过…… 冷玺策故意坏心地逗弄到,“这么的什么?” 慕长歌当然知道冷玺策是故意的,故意逼他说出原本觉得难为情而没有说出口的话。 看着冷玺策嘴角的那抹笑意,想起他刚刚那近乎狂乱的气息,慕长歌突然勾住冷玺策的脖颈,非常大声而毫不掩饰地说到,“这么的疯狂、热情、激烈,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下肚一般。我这么说,你可满意?” 第九十六章:反攻(一) 冷玺策一愣,还记得他以前就说过,说慕长歌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一个永远都无法完全读懂的人。这话一点也不假,直到现在慕长歌也总是能够做出一些超出他预料之外的事情。 一如当下,他原本还以为面对他故意的捉弄,慕长歌应该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样暧昧的话来的。结果,没想到慕长歌不但说了,而且还非常大声而坚定地说出来了,没有任何羞怯。 在惊讶之后,冷玺策笑了起来,感叹道,“长歌果然是长歌。” 慕长歌白了冷玺策一眼,道,“废话,我当然是我啦!快说,是不是因为我下午对尤他们说的那番话,所以你生气了?” “不,我并没有生气,我只是非常吃醋而已。” 对于冷玺策这样总是直言不讳地对他说出他对他的爱意这一点,慕长歌似乎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但依旧还是会心跳加速。 沉默一阵,让雀跃不已的心跳平息之后,慕长歌才语重心长地开口道,“策,我知道这件事情上面的确是我处理的不对,也是我对不起你。但,事到如今,我是不可能会放……” “我知道。”冷玺策打断了慕长歌的话,他当然知道,知道事到如今慕长歌已经绝对不可能放弃对另外那几人的执着了。 微微叹了口气,冷玺策轻轻吻上慕长歌的眉心,借以舒展慕长歌那微蹙的眉头,而后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和决定,所以我才没有阻止你说那番话,我只是单纯地吃醋而已。” 在听完冷玺策的话之后,慕长歌突然一翻身,将冷玺策压在自己身下,道,“就今晚吧!” “什么?”慕长歌突然转移了话题,这让冷玺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慕长歌神秘一笑,道,“让我来抱你,就今晚。” 说完,慕长歌又貌似有点为难地皱了皱眉,道,“不过……我没有抱过人,更别说是抱男人了,所以……你要教我。而且,我可能会不小心弄伤你,或者会让你不舒服之类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冷玺策笑笑,一副了然于胸地说到,“单从你生涩的吻技来看,我就没指望你抱人的技巧能有多好。” 应该没有哪个男人会在听了别人说自己床上功夫不好之后还能平平淡淡接受的,但慕长歌偏偏就无所谓地撇撇嘴,道,“那只能说明我经验不足,这说明我这个人非常纯洁,明白吗?多做几次,我的技巧一定会变得很好。因为,只要我用心去做去学,还没有做不好的。” “当真?” “那是当然。” “我拭目以待。” “别瞧不起人,搞不好会让你大吃一惊。”慕长歌自信满满到。 “那好吧!”冷玺策双手一摊,交叠枕于脑后,道,“今晚就看你表现了。” “额——?今晚?”虽然慕长歌自信爆满,但他还不至于自负到昏头。一听冷玺策说今晚就看他表现了,他立刻挥手解释道,“我说‘大吃一惊’可不是说今晚,怎么说今晚也是我第一次抱人,不可能会好到哪里去,我是说以后,以后会让你大吃一惊。” “以后会不会‘大吃一惊’我不知道,但……说不定今晚你就有办法让我大吃一惊呢?”冷玺策那明显别有深意的口吻让慕长歌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慕长歌眉头一挑,不服气道,“就算是第一次抱人,可不会差到让你大吃一惊的。” “嗯,我等着。” “好,你等着。” 看着一脸好笑地看着他的冷玺策,慕长歌心下不服输地嘀咕道: 不就是主动抱人吗? 这有什么难的?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好歹我也被抱过那么多次了,实战经验还算是不少的。更何况,我也不是完全没有主动过,虽然都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虽然那个时候是受到神掌空的人格的影响,但那个时候的记忆却是完整的。 只要我真的想做,绝对没有做不到的,嗯! 暗暗给自己鼓完气之后,慕长歌终于露出了自信的神情。他突然莞尔一笑,一手撑在冷玺策的身侧,一手捻起冷玺策的一缕长发放置鼻尖下嗅了嗅,神色暧昧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还没等冷玺策自慕长歌那粲然而又透着几分魅惑的笑容中反应过来,唇上便就突然多了一片柔软。温润的舌仔细地描绘着他的双唇,一点一点,一寸一寸,不急不缓,带着一点点地挑逗和一点点地温柔。 这样若即又若离的亲吻让冷玺策不自觉地抬起头追逐着慕长歌的双唇。 只是,冷玺策的双唇才刚一追上去,慕长歌便突然一俯身加深了吻。灵舌直接滑入贝齿之间,侵入到温热的嘴里。但慕长歌并没有着急着去缠绕那片同样柔软的舌,而是轻轻用舌尖舔过牙龈,然后搔弄最容易产生感觉的上腭,最后才在冷玺策因上腭传来的快感而不自觉地闷哼声中缠绕上冷玺策的舌。 或缠绵,或推拒,或吸吮,不得不说,慕长歌的吻技真的进步了很多,技巧竟好的让冷玺策一阵讶异。 就在冷玺策逐渐迷恋上这个吻的时候,慕长歌却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冷玺策的双唇,向下吻上冷玺策的脖颈。 当舌尖感觉到冷玺策颈部动脉上的跳动时,慕长歌突然觉得吸脖子的这个动作像极了吸血鬼的初拥。想法一出现,慕长歌便狠狠地一口咬住了那跳动的血脉。动作有点粗暴,像是当真要咬破那里的血管吸取鲜美可口的血液一般。 但想象终归只是想象,慕长歌不会当真就吸起血来,虽然动作粗暴,但也并没有当真狠心咬破,痛倒是真的痛。 “嘶——”冷玺策因脖颈上的刺痛而倒吸了一口气。 听到冷玺策发出的声音,慕长歌似是满意地浅笑了一声,而后似安抚般地用舌尖细细地舔过脖颈上那清晰的齿痕。 冷玺策不明白慕长歌为什么会咬他那里,但意外的在传来痛楚的同时也带来了一阵异样的快乐。也因此他并没有询问慕长歌为什么要咬他,更没有阻止慕长歌这样的行为。 不过,慕长歌可不是什么∫M的爱好者,更没有施虐的兴致,只是咬了动脉一口之后动作又再度变的温柔起来。舌尖循着脖颈的线条慢慢移向迷人的锁骨,双手也不紧不慢地解开身下人的衣带,抚上那光洁柔润的肌肤,细细地摩挲。 慕长歌的动作非常的轻柔,也许正是因为太过轻柔,这让原本就因为之前对慕长歌的爱抚而身下的欲望早已抬头的冷玺策显得有点急不可耐起来。他想要慕长歌快一点,快一点给他更大的刺激和愉悦,可慕长歌偏偏就是不如他意,依旧还是不紧不慢地来。 在慕长歌的双唇依旧停留在冷玺策的胸前逗弄之际,冷玺策起初枕在头底下的双手突然迫不及待地揽上了慕长歌的腰,让两人都早已火热的分身紧贴在一起,借以稍稍抒发即将爆满的欲望。 感觉到身下紧贴之处传来的温度之后,不仅仅只是冷玺策,慕长歌的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终于,他不再是那样的从容不迫、不急不缓,一把握住已经挺立的红豆,上上下下扭动着身体摩擦着彼此的火热。 “唔——”冷玺策毫不掩饰地表达出了他的愉悦,一如他总是非常直率地表达出他对慕长歌的爱意一般。 第九十七章:反攻(二) 慕长歌虽然很高兴冷玺策能有如此反应,但是他知道这样的刺激不能够持续太长时间,否则会让他也会跟着冷玺策一并缴械投降。所以他很快将身体滑了下去,手指褪下冷玺策的长裤…… 当慕长歌手捧着冷玺策的分身用双唇似怜爱似挑逗的进行爱抚时,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甚至能够清楚地听见冷玺策粗重地喘息和满足的喟叹。 很快,伴随着冷玺策低低地一声沉吼,他射在了慕长歌的嘴里。 只是…… 当慕长歌在冷玺策的身后摸索了一阵,将那沾染着唾液润滑的手指挤进冷玺策后方的小穴时,冷玺策吃疼地闷哼了一声。毕竟是从未开发过后方的身体,会有这样的反应一点儿也不意外,但是这一声闷哼却让慕长歌倏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很难受吗?要不然……到此为止?”慕长歌关切而试探地问到。 其实一直到他的手指没入冷玺策的身体里以前,慕长歌都觉得感觉还是蛮不错的。虽然与冷玺策做过很多次,但主动抱人又是另外一种感受和体验,这样的感觉还不坏。 但是,当他的手指真正探入冷玺策身体深处,甚至听见冷玺策倒抽一口凉气的闷哼时,慕长歌心里却传来了一点点别样的情愫。 手指上传来的热度和温度都让慕长歌觉得有点怪怪的,直到这个时候,慕长歌才不得不承认,两个人男人做这种事情果然还是有点奇怪的。 平时都是被人抱,感觉好像一切都发生的非常自然也非常理所当然,从而忽略了性别的问题。但真正等自己主动抱人时,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真正要投入进去,享受一个男人的身体,果然在心理上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违和。 不知道是慕长歌退缩的表情表现的太明显,还是冷玺策观察力过人,他竟然一下子看穿了慕长歌的心思,一边压抑着喘息一边问道,“哈……你是不是……有点后悔了?” “嗯?”思绪游离在外的慕长歌显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只是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对于慕长歌这样思维不集中的表现,冷玺策似乎非常不满,他撑起身一把勾住慕长歌的后脑,狠狠地吻上了慕长歌的双唇。 直到慕长歌吃疼地哼了一声,冷玺策才放开慕长歌,道,“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后悔说要抱我了?果然你心里还是无法……” “并不是那样。”似乎意识到冷玺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慕长歌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冷玺策的话,解释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在想,男人与男人之间做这种事情果然还是有点奇怪的。被抱与抱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心境和感受,而在抱人的时候那种感觉尤为明显,若不是真心喜欢的人,果然没办法做这样的事情。我虽然觉得进入策的身体这件事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奇怪,但并不讨厌。刚刚之所以犹豫,只是突然发现自己果然并不喜欢男人,只不过喜欢的人刚好就是男人而已。” 听完慕长歌的解释,冷玺策不由笑了起来,道,“这么简单的事情直到现在才明白吗?” “嘛,谁让我是感情白痴呢?”这样说着,慕长歌突然一俯身,再度含住了冷玺策身下的炙热,一边用舌尖挑逗着分身上的敏感点,一边缓缓开始抽插埋在冷玺策身体里的手指。 “唔……” 虽然冷玺策再度因为身体里的异物感而闷哼出声,但这一次慕长歌并没有停下来。 吞吞吐吐间,慕长歌说到,“为了……证明我的……清白……和对……策的渴望……等会儿……即便是……真伤了你……我也……不会停……” “嗯哈……拭目以待……” 冷玺策毕竟是冷玺策,虽然他绝对是第一次被别人抱,但却没有像慕长歌第一次那样身体紧张到僵硬。他很快就接受了慕长歌的手指,身体迅速放松下来,而慕长歌也明显感觉到手指进出的动作越来越顺滑。 才刚解放过一次的分身再一次变得炙热坚挺,但慕长歌却并不想这么快就让冷玺策再一次进入。他只是不徐不缓地浅浅地吞吐着分身的前端,而身后手指的动作慢慢快速起来,并由最初的一根手指逐渐增加到了三个手指。 或许是因为慕长歌本身的欲望要比一般人来的浅,这造就了他的忍耐力似乎也要稍比一般人来的强。再加上冷玺策向来对慕长歌的身体毫无抵抗力,只要在慕长歌面前,冷玺策引以为傲的忍耐力就会归零。 这样的对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反差,一方面慕长歌超长的忍耐力为他提供了足够的时间慢慢去探索冷玺策的身体,而另一方面冷玺策对慕长歌的毫无抵抗力让他的身体迅速火热并燥动起来急切地渴望着慕长歌的进一步行动。 冷玺策突然急不可耐地一把按住了慕长歌上下移动的头,挺腰将自己的分身送进了慕长歌喉咙深处,开始抽插起来。 被巨大撑入喉咙深处的不适感瞬间让慕长歌一阵干呕想吐,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可是被欲望控制住的冷玺策却并没有停下他那显得有些疯狂的举动。 实在受不了这种刺激的慕长歌突然一伸手点住了冷玺策的穴,抽插的动作也因此而戛然而止,冷玺策猛地睁大了眼睛望下身下的慕长歌。 慕长歌吐出冷玺策炽热的分身,趴在旁边又是一阵干呕。好不容易才阻止了胃液的翻滚,慕长歌擦擦眼泪,骂道,“冷玺策,你疯了吗?” 直到听见慕长歌干呕的声音看到慕长歌眼角的泪,冷玺策才终于找回一丝理智,愧疚地说到,“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 慕长歌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他继续火大道,“真是的,明明这段时间我没有拒绝过你,每一次都有好好地让你做,竟然还这么激动。真不知道你的身体构造到底是不是哪里出现了异常。” 面对慕长歌的指责,冷玺策好笑道,“那还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你知道我对你从来都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看见冷玺策嘴角的那抹笑,慕长歌突然邪邪一笑,凑近冷玺策的耳边柔声道,“策,你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让人不喜欢吗?” “我知道错了。”冷玺策第一次对慕长歌这样的温柔产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觉,非常老实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因为他总觉得若是他不乖乖承认错误,下场一定会非常凄惨。 而,冷玺策的这一想法的确是对的,他的下场的确是非常凄惨。 只见慕长歌柔柔一笑,道,“知错就该罚,所以……”轻轻咬了一口嘴边的耳垂,慕长歌继续用一种温柔到能够滴出水来的声音说道,“在得到我的允许以前,你都不可以发泄。可不要强行冲穴哦!对身体不好。” “长歌……你是认真的吗?”冷玺策紧张地问到。 慕长歌笑眯眯地看着冷玺策,只听他缓缓开口吐出几个字,“你说呢?” 简单的三个字,但是冷玺策却知道慕长歌是认真的。他现在是真的有点后悔让慕长歌抱他了,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就在冷玺策这样想着的时候,慕长歌却像是突然有了读心术一般,手指轻点冷玺策的鼻尖,一副调戏人的口吻道,“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策,刚刚是这样想的吧?” 第九十八章:反攻(三) “不,我什么都没想!”冷玺策果断地否定到。 “没关系,你怎么想都不要紧。”这样说着,慕长歌非常心满意足但是却明显带着惩罚意味地轻轻吻了吻冷玺策那透着晶亮水渍的分身顶端,甚至还恶意地用舌尖轻轻逗弄那铃口。 “唔……长、长歌……快……嗯……快放开我……” “这可不行!” 小小地逗弄一番之后,慕长歌就离开了冷玺策的分身,完全不顾他已经快要达到爆炸极点的欲望,转而专心在冷玺策的身体里探索起来。 微微弯曲手指,一边尝试着各种角度的磨蹭,一边缓缓抽出插入,就好像是那寻找宝藏的盗贼,小心翼翼却进退有度。 终于,在慕长歌仔细而耐心地探索中,他终于找到了他要寻找的宝藏。 “唔——”冷玺策不受控制地呻吟起来,“嗯哈……啊……” 慕长歌狡猾一笑,道,“是这里了吗?”这样说着,慕长歌开始不断或轻或重地集中刺激那一点起来。 “唔哈……啊……长歌……看……嗯……看来我真是……太……嗯……太小瞧你了……” “此话怎讲?” “你……嗯……远比我想……哈……想象中做的要、要更好……” “是吗?那也多亏策之前教导的好啊!” “嗯……快放开我……唔……不行了……” 其实,根本不必等冷玺策开口,慕长歌也已经快要到达忍耐的极限了。他从未想过还能够看到冷玺策如此动情的模样,而不得不说,冷玺策这样的人动情的样子竟然会是如此的性感,让他仅仅只是看着就心动不已。 听到冷玺策的催促,慕长歌就抽出了埋在冷玺策身体里的手指。解开,分开双腿,握住自己的分身抵上还没来得及收缩的密道口。 虽然慕长歌已经按捺不住想要进入冷玺策的身体了,但他在进入以前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炙热的欲望,问道,“策……可以了吗?我可以……唔……” 还没等慕长歌把话说完,重获自由的冷玺策一翻身将慕长歌压在了身下,猛地就自己朝慕长歌身下那坚挺的火热坐了下去。 “唔——”一瞬间的紧致和被包覆的温热让慕长歌忍不住发出了舒服的声音。 而同时,受到被贯穿的刺激的冷玺策也发出了一声痛哼,“嗯——” 尽管慕长歌前戏做的非常足,而且也仔细地扩张了冷玺策的密道,但这样强硬的进入还是让冷玺策感受到了刺痛。 见冷玺策皱着眉坐在自己身上一时间没有动作,慕长歌不由着急起来,“你……你这个笨蛋……怎么突然就……” 冷玺策却是一笑,道,“不碍事……原来……哈……被人进入是这样的感觉啊……” “你……真是的!这样乱来,会受伤的。” “因为是长歌……所以……总觉得很高兴……” “笨蛋!”慕长歌没好气地骂了一声。之后又像是为了要惩罚冷玺策的乱来一般,明知道冷玺策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的进入,慕长歌却突然用力向上一顶,刺入了更深处。 “嗯……”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冷玺策再度吃疼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你这是……对我的惩罚么?” “你不是迫不及待地自己坐上来了么?这点痛都受不了?” 冷玺策没有回答慕长歌的话,而是自己缓缓动了起来。 看着在自己身上主动摆动身姿的冷玺策,慕长歌的胸口突然就砰——砰——砰——的直跳起来。 直到现在,慕长歌才知道原来这样的姿势是真的会让对方看起来非常妖娆而魅惑。 虽然冷玺策并没有出现脸红害羞这样的表情,可淡漠的神情,微蹙的眉头,摆动的身姿,似有若无的呻吟,无论哪一样落在慕长歌的眼里都是如此的蛊惑人心,让他忍不住脸红心跳。 眼前这样美感到极致的冷玺策甚至都让慕长歌忽视了身下传来的紧致和舒适,只是不受控制的心脏乱跳个不停。 “停、停下……哈……嗯哈……心脏……” 不明所以的冷玺策只见身下的慕长歌突然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痛苦。 冷玺策心一慌,急忙停下了动作,俯身捧住慕长歌的脸,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不是……哈……只是……心脏……心脏跳的好快……哈……好像……要蹦跶出来……一样……” 说完,还没等冷玺策完全明白慕长歌所说的心脏跳的好快就好像要蹦跶出来一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慕长歌突然就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冷玺策,继续道,“因为……哈……策看起来……好美……快感……哈……所以……心脏止不住地跳……哈……” 冷玺策先是一愣,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受控制地笑了起来。他无奈地吻了吻慕长歌的眉心,道,“哪有人会因为这样而心脏就蹦跶出来的?” “可是……真的跳的好快……好快……好快……” “那你还要不要继续了?” “等、等一下……你可不可以不要坐起来?就这样……就这样抱着……” “好!”冷玺策宠溺地在慕长歌唇上落上轻柔的一吻,而后拉着慕长歌抱着他的手直接握住他火烫的分身,道,“你也帮我,我快到极限了。” “嗯。”慕长歌小声应到。 结果到最后慕长歌所谓的“抱人”,结果却全部是冷玺策自己主动在行动。 但冷玺策的主动倒是真的帮了慕长歌一个忙,以慕长歌今天过度消耗的体力,若是全程由慕长歌自己来做,肯定在达到最后以前他就自己先力竭倒下了。或许冷玺策一早就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会翻身自己主动的。 不过,慕长歌最终也只是做了一次,之后便就四肢瘫软的被冷玺策反击拿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慕长歌的反攻给两人都带来了不一样的刺激,这一晚,两人似乎都比平时要更加热情而敏感。 也记不清究竟折腾了多久,慕长歌只记得在一次一次的激情过后,他终于昏睡了过去。 明明已经累到爆了,慕长歌竟然在睡梦中听到了一个让他几乎要暴跳如雷的声音。 “呵呵,看来你们才刚刚经历过一番翻云覆雨?” 慕长歌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副累到已经连眼皮都动弹不得的身体,为何会在听见神掌空的声音时意识却清晰起来。 对于被打扰的睡眠,对于神掌空进行的所谓的“游戏”,这全部都让慕长歌怒不可遏。 你来做什么?慕长歌用极度不悦和不欢迎的态度说到。 “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少恶心了!我知道的,崎国的事情都是你捣的鬼。 “是哦!这是你我之间游戏的第一局。” 闭嘴!什么游戏?人命不是可以拿来游戏的东西。 “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游戏,如今怎能将责任推卸至我的身上?” 少胡说,我可没让你拿人命来游戏。 “哈哈……”神掌空没有说完,却突然突兀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只是在笑,长歌君还真是会推卸责任啊!没有让我拿人命来游戏?你可别告诉我,在你提出要与我玩这争斗游戏的时候,你不知道牺牲者就是人命。” 你…… 慕长歌颤抖着,但终归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是知道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神掌空说的没错,早在他提出要玩这“游戏”时,他就知道这场游戏里肯定会有人要牺牲。 只不过,为了救自己为了救自己重视的人,慕长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牺牲那些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仅此而已! 第九十九章:接二连三(一) 就在慕长歌沉默的时候,神掌空的声音又再一次地传了过来,“沉默就表示长歌君已经默认自己的‘残忍’了吗?” 慕长歌收回思绪,没好气道: 反正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自己是好人!更加没说过自己是什么救苦救难的大善人! “既然如此,你还要指责我的‘游戏’吗?” 就算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比你要强千倍百倍。即便没有救人之心,也从来不会有害人之心,更别说像你这样拿人命当游戏的行为了。老实说,你究竟是不是神掌空本人? “此话怎讲?” 一般来说,神不是应该救民于水火吗?虽然我个人并不怎么喜欢神那种没有感情的存在,但你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费解。你当真是神掌空? “不然,长歌君觉得我该是什么人?” 虽然我也从来都不认为是魔就一定是坏人,但……魔尊是怎么消失的?你现在的行为里有没有受到魔尊的影响?就像当初你影响我的行为一样。 在听到慕长歌提起魔尊的时候,神掌空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看不到身影,在这寂静一片的黑暗中,慕长歌总觉得似乎从某处传来一阵令人压抑的哀伤。 这个想法让慕长歌吓了一跳,思忖道: 哀伤? 奇怪,我为什么会觉得神那家伙此刻是一副哀伤的神情? 他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哀伤”这种情绪?一定是我的错觉。 这样想着,慕长歌不由主动开口道: 为何不说话?是不知道自己是否受到魔尊的影响,还是你根本就是魔尊本人?还有,你和千斗究竟是什么关系?我看得出来,你对千斗有着一份不一样的情感。或许连千斗本人都没有察觉到,但是你骗不了我的。以你“神”的身份来说,我实在很难想象你会与身为魔族的千斗有什么联系,但若你是魔尊,那解释起来就更加合理了。 沉默了许久的神掌空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笑声,“哈哈……你说我是魔尊?该说你想象力丰富好呢,还是该说你天真?真是抱歉呐,破坏了世人们对神的美好幻想。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神,既没有受到魔尊的影响,也不是魔尊。” 虽然我也怀疑过你是不是被魔尊控制了,但得到这个答案我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对你抱有过什么好的幻想。只不过,既然你是货真价实的神,那你为何会认识千斗?你可别说什么,你只不过是在无意中看到了千斗,然后发现他是一颗非常好利用的棋子,于是决定利用他,仅此而已。这样的鬼话,我是不会相信的。 “若不然,长歌君以为事情的真相是如何呢?” 神君的意思是让我自己猜? “乐意倾听。”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地猜一猜。 说完话之后,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般,慕长歌略微停顿了片刻。 神掌空也静静地没有说话,等待着慕长歌继续说下去。 也没多久,只是小半会儿,慕长歌便就再度开了口: 神君对千斗有着不一样的执着,与一时兴起和贪图好玩的感觉不一样,是很明显的执着。但是,却又不像是真正的喜欢。与其说神君喜欢着千斗,不如说神君其实是通过千斗在怀念着某个人。这个人是谁,我不得而知,但肯定是与千斗有关的人。或许是亲人,或许只是长相相似,也有可能是个性相近。这个人对神君来说非常重要,或许是爱恋,或许是羁绊,又或者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感情。很明显的是,这个人现在已经不在人世,所以你才会转而对千斗抱有一份执着。 也不知道神掌空是在认真地听慕长歌的猜测,还是因为慕长歌的话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只知道在慕长歌说完这番话之后,黑暗的梦中再一次陷入一片静默。 慕长歌也没有再开口,同样选择了沉默。 久久地,黑暗中竟然没有再一次传来神掌空的声音。 这长久的沉默差点让慕长歌以为神掌空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但是他又清楚地感觉到神掌空确确实实还在他身边。 于是,慕长歌继续沉默。 终于,慕长歌自黑暗中听到了一声浅浅的叹息。 非常细微,细微到几乎让慕长歌以为只不过是他自己的错觉。 但是,紧接着神掌空的声音传了过来,“长歌君的直接果然很可怕啊!” 慕长歌一怔,这样类似忧伤感概的声音…… 喂,别用这种声音与我说话,恶心死了。 慕长歌毫不犹豫地阻止了神掌空这突如其来的情感。他心里有种直觉,直觉告诉他不要继续去触碰神掌空心里掩藏的那一份莫名其妙的哀伤。 慕长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抗拒神掌空的这份情感,或许是因为在他心中神掌空就是个没有多余的情感只是一个活的太久太过无聊的神而已,他不想这样的神掌空突然出现人性化的一面。 神就应该有神的样子,人性化的神,这对慕长歌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他隐约觉得,一旦揭示了神掌空的另一面,或许他就没办法再对神掌空狠心了。 但是,这样的结局,他不要! 无论神掌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曾经又经历过什么,现在的神掌空毫无疑问做错了事,而且还是不能原谅的错事。慕长歌不想因为过多过复杂的东西来改变他对神掌空的厌恶以及他想要阻止神掌空的决心。 这样的隐隐有些抗拒的情绪让慕长歌再一次说到: 神掌空就是神掌空,不要突然给我露出什么伤心难过的样子。我才不管你以前遭遇过什么,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你少用那种一副经历过无尽伤痛的恶心的语调来与我说话,听的我直反胃。 神掌空那边又陷入了沉默,但很快就传来了他嬉笑的声音,“长歌君还真是残忍啊,你就不能温柔地安慰安慰我这受伤的心灵?” 都说让你少恶心了!神掌空,你是神,你不可以哀伤,也不要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挤出笑容。神掌空就应该永远漫不经心地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一副高高在上谁也不能左右只凭借自己的心情就擅自决定别人生死的可恶的样子。 “在长歌君心中我就如此不堪和可恶吗?” 不,并不是不堪和可恶,而是这才是神应有的样子。这样我才能放心地把你当成是必须要彻底破坏的对手,我可不想等到我打败你之后才被人告知其实你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只不过是在谋划一些没有人知道但却并不会危害世间的事情罢了。 才刚说完这一番话,慕长歌就愣住了,他因为自己的这一番话而愣住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但这样的话就是这样脱口而出了,没有任何预兆。 这一次对方并没有再一次陷入沉默,而是很快笑道,“长歌君还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时而残忍时而善良。明明刚刚还恨我恨的要死,现在却又想着替我寻找开脱的借口。还真是有趣!”声音里似乎透着若有若无的浅笑,这让慕长歌一下子就想起了神掌空那欠扁的表情和淡漠的笑。 但同时,慕长歌也恢复了平静。 我才没有要替你开脱,我只是想说,神就该有神的样子,不要伪装成别的样子来欺骗我。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被你骗。 “我是神,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原谅,我可没有卑劣到用这种手段来欺骗你。” 那就好。说起来,你今晚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第一零零章:接二连三(二) 虽然感觉今晚这重点问的有点稍稍晚了些,但慕长歌总算还是结束了前面一长段不知因何而起的对话,问出了今天神掌空前来找他的目的。他当然不会以为,神掌空千里入梦,就只是想来看看他过的好不好,而后再顺便和他闲聊几句而已。 “只不过是有些有趣的事情想来告诉你而已。”这样说着,神掌空的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和漫不经心,略微带着几许挑衅。 你又动手脚了?慕长歌毫不犹豫地问到。 神掌空也没多解释,只是道,“我只是来告诉你要开战了。” 什么? 神掌空没有在意慕长歌的惊讶,只是简短地报了个地名之后就消失了,而慕长歌也陷入了沉睡。 当第二天慕长歌将神掌空入梦之事以及他所提到的开战之事告诉其他人的时候,他们的脸色显得比慕长歌还要更加难看。 原因无它,这一次慕长歌为了阻止崎国的内乱而花费了不少心思也耗费了不少魔力,虽然慕长歌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这几人却非常清楚现在的慕长歌非常劳累。如今好不容易才刚刚解决了崎国的事情,想着慕长歌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结果没想到神掌空竟然这么快就开始了下一步动作。 老实说,就私心里而言,无论是冷玺策还是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他们都不大愿意慕长歌插手这一次战争。 这一次开战的是牙国和月国,这两个国家都与神裔国没有任何关联,慕长歌没有立场和必要非要去插手这一次的事情。身为神裔国的议和大使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甚至还有可能是敌对身份的慕长歌要想插手这次的事情,无论是难度性还是危险性都无法预料。 而且,他们也都希望慕长歌能够好好地休息一阵子。 但是,神掌空刻意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慕长歌,这样,慕长歌也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了。 知道没人能够改变慕长歌已经做好的决定,但单尤还是象征性地劝诫了慕长歌几句,让他不要插手这次的事情。 但结果可想而知,慕长歌并没有接受单尤的劝解。 尽管担忧,但既然这是慕长歌的决定,那就没办法了。 事不宜迟,结束了崎国的事情,慕长歌立刻带人前往战场…… 因为没有可以介入的身份,慕长歌等人只能是硬闯。 不顾身体的疲惫,慕长歌带着同样有魔力的冷玺策闯进牙国军营,找到领头将军表明来意并详细询问双方开战缘由。 事情自然没有那么顺利,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哪可能这么容易得到信任? 但慕长歌硬是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毅力或者说超厚的厚脸皮,死缠烂打的天天绕着人家将军,终于从对方口中得知了开战的原委。 当然,事情并不仅仅只是死缠烂打就会有效的。这还要归功于慕长歌和冷玺策那过人的实力,他们两人都是魔法师,冷玺策实力高深莫测,而慕长歌甚至可以不需要魔咒就发动魔法。面对这样两个如此实力超群在军营里来去自如却又从未伤害过任何人的人,没有人不会动摇。 在说服牙军暂时不要开战之后,慕长歌又带着冷玺策马不停蹄地潜入了月国军营。 同样又是一番纠缠和死缠烂打,慕长歌总算是以雷同的方式从月军领头将军那里也套出了开战的原委。 很显然,这一次的事件根本就是有人从中挑拨。 至于究竟是受何人挑拨,想必不必追根究底也知道一定和某位神大人脱不了干系。 月国和牙国虽然一直以来相处并不算融洽,但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不犯我,我也不犯你,大家各行各道。 这一次之所以会突然开战,根据慕长歌的调查,双方都言之凿凿地说是对方先在自己国家边境挑事闹事引起了混乱继而引发了战斗,最终扩展到两国开战。 非常简单的手段,非常简单的挑拨离间,但对于两个从未相互信任过的国家而言,这样简单的挑拨就足够引发全面战争了。 慕长歌将对方口中的言辞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双方的将军,也将自己对于有人从中作梗的推测告知了双方,并希望他们能够将这件事情分别告知两国的人皇。 慕长歌有张三寸不烂之舌,他向来能说会道,所以他当年才能够结成以四方国为首的五国同盟,之后又说服多个国家投诚神裔国。也因此,他费尽口舌,权衡利弊,并苦口婆心地说明战争只会给百姓和国家带人灾难之后,双方的将军终于决定将慕长歌的想法和意见上呈给各自的人皇。 战争暂时得以平息。 做为这次事件的中间人,慕长歌很快被两国人皇召见。 慕长歌先去了牙国。 没有任何保留,慕长歌将自己身为神裔国议和大使的身份和自己的目的全盘告知了牙国人皇,并对牙国人皇进行了长达七日的游说。 最终,牙国人皇接受了停战议和的提议,并且愿意与月国结成友好同盟。 之后,慕长歌又去了月国。 同样没有任何保留,慕长歌非常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并将牙国人皇的想法传达给了月国人皇。 也许是因为牙国人皇主动接受停战妥协的缘由,再加上经过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偷偷地调查,已经将双方的误会全盘解开,说服月国人皇与牙国结成友好同盟之事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功夫。 即便是这样,直到牙国和月国停止战争,达成友好同盟之约,那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 这半年里,慕长歌几乎没怎么好好地休息过。不停地劳顿奔波加上频繁的使用魔力,这让慕长歌更加疲惫不堪了,甚至有好几次突然昏倒。 看着这样的慕长歌,冷玺策等人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是怎么劝诫都没有用。 慕长歌坚持一定要亲力亲为等到战争彻底结束,和平真正开始。 就在同盟达成的那一天,慕长歌突然就倒了下去,因为过度的疲劳。 慕长歌这一躺就是足足三天,倒并非是昏倒,而是睡觉。中途只迷迷糊糊地被冷玺策扶起来吃过几次东西,但他压根就没有清醒,只是任由着冷玺策喂饭,然后半梦半醒地咬碎咽下。 直到第四天,慕长歌才终于类似睡饱觉了一般,带着笑意从睡梦中醒来。 慕长歌醒来之后,他其实是想立刻回神裔国的。因为他们已经出来一年了,他有点想念鬼畜千斗了。 但是,没人接受他的提议。 理由是才刚刚昏睡过三天三夜的人没有提出动身启程的资格,只能乖乖地休养,等身体恢复了再上路。 虽然慕长歌有那么一点点不乐意,但还是乖乖听了话。 毕竟他也确实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非常疲惫,虽然好好地睡了个饱,但明显还没有完全恢复精神。 据冷玺策解释,那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体完全是依靠魔力在支撑的缘故。以前他有神掌空的魔力核心,庞大而无尽的魔力让他做什么都不会累,身体也特别的好。但是现在的慕长歌只有原来不到三层的魔力,身体状况自然也不能与以前相比。一般的生活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这样长期的舟车劳顿加上频繁地使用魔力,自然会让身体疲惫不堪。 为了不让人担心,慕长歌只好乖乖听话,选择休养一阵。 但,似乎有人偏偏就是要与慕长歌过不去,偏偏就是不让他好生休养。 慕长歌不过才短短地休息了不到八日,神掌空就再一次进入了他的梦中。 第一零一章:昏迷 有那么一瞬间慕长歌觉得或许神掌空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要玩他,所以才每次都在他刚一结束上一次的事情还来不及喘口气就立刻又丢来下一件事情。 但究竟是不是这样他无从得知,因为他没有问,即便是问了,他猜想神掌空的回答多半也会是“你以为呢”“原来长歌君眼里我是如此卑鄙啊”之类不着边际的回答,而绝对不是肯定或是否定这样明确的答案。 虽然慕长歌也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的确是有必要休息一下,可既然神掌空又再一次出手了,他自然就没有撒手不管的理由。 于是,慕长歌在第九天,将新一轮的事件告诉给冷玺策等人之后,他们五人就再一次风尘仆仆的出发了。 而事实上,慕长歌的猜想还真是非常有道理。 一而再再而三,一次一次的事情好像没完没了般的接二连三的发生,然后慕长歌等人便一直马不停蹄地各种赶路各种阻止战乱。 终于…… 在最后一次的处理完事情之后,慕长歌倒下了。 这一次是真的倒下了,而并非是睡着。 在一声声惊呼和担忧声之中,慕长歌彻底昏倒了。 “可恶,我看那个神掌空分明就是故意的。”红凤倾握紧了拳头,愤然地说到。 单尤抿嘴未言,但他心里也有着与红凤倾一样的想法。看着慕长歌日渐苍白的脸色,他心里是又气又恨,气的是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慕长歌累倒在自己眼前而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而恨的则是神掌空那玩弄人的手段。 三年了,他们已经出来整整三年了,这期间慕长歌压根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神掌空好像是掐准了日子般,每一次事情刚一结束以为这一次终于可以好好休息的时候,下一次的事情就又来了。 而且,似乎是为了好好履行当初与慕长歌说好的“游戏”一事。每一次有战争或者是其他争斗爆发的时候,神掌空都会通过入梦的方式来告知慕长歌。以慕长歌的个性,一旦知道了有事情发生自然就没办法不去管。 一路上几人都劝过慕长歌好多次了,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子再处理别的事情,可每次慕长歌都只是笑笑,说,“我没事,我哪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啊?” 结果,这一次是真的倒下了。 冷玺策静静地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虚脱昏迷的慕长歌,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里却有着明显地担忧。 慕长歌性子太倔,他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他不回。 可是…… 冷玺策轻柔地替慕长歌理了理额前散落的发丝,心下小声道: 你总是这么倔强这么逞强,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很多人担心你? 见慕长歌倒下没有哪一个人的心情会轻松,尽管大夫说只是操劳过度,好好休养便可,但凝结在几人眉头的阴霾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消散。 看着冷玺策亲昵而温柔的动作,姬清儒微微蹙起了眉头。在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呆在慕长歌身边轻轻抱着慕长歌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可是,现在的他没有资格。 在这里,除了冷玺策没有人有身份和立场像这样抱着慕长歌。 三年了,他们三人依旧还是没能够敞开心扉与慕长歌谈论他们之间的问题。 虽然依旧还是那么地关心彼此,互相交错的眼神里也有这明显的情意,但是他们并没有再一次谈论这个问题。并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当真没有这个机会和楔机。这三年里,单是为了应付神掌空丢过来的各种麻烦就足够让慕长歌忙的焦头烂额了,他们根本就没有闲心去谈论儿女私情的问题。 而他们也自认对方是明白自己的心意的,于是他们也都没有急于去向慕长歌表达些什么。 只是,在这个时候,在慕长歌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在看着冷玺策依偎在慕长歌的身边细心而温柔地照料着他的时候,姬清儒心里有那么些后悔了,后悔没有早一日向慕长歌表明自己的心意,重新获得拥这个人入怀的资格。 其实,后悔的又何止姬清儒一人? 他们都后悔了。 可是,冷玺策从一开始就表明了他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他说过,就算慕长歌接受了他们,也不代表他就会接受他们。更别说,现在慕长歌暂时还没有重新接受他们了。所以,自从慕长歌倒下之后,冷玺策几乎自己一个人霸占了慕长歌,日夜守候,完全不让另外三个人有机会亲近慕长歌。 红凤倾终是忍不住了,在慕长歌昏迷后的第四天,他挑衅地看着冷玺策,小声但却不悦地说到,“冷公子,长歌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冷玺策几乎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冷声应道,“你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 “就算我现在并不是以恋人的身份呆在长歌身边,但也只是差一句开口的话而已,我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等你有资格的时候再来同我说这句话。” “你……” 还没等人走进慕长歌的房间,姬清儒就听见从里面传来了红凤倾和冷玺策那不大不小但却火药味十足的对话。 “凤倾!”姬清儒快一步入门,打断了红凤倾的话。 虽然姬清儒对冷玺策这样强硬的做法也颇有些不满,但他其实也知道冷玺策说的没错,没有再度向慕长歌表明爱意的他们的确是没有资格拥抱慕长歌。 这样一边不满一边认同的矛盾让姬清儒没办法支持冷玺策和红凤倾他们任何一方,于是他只能说道,“有什么事,等长歌醒来以后再说吧!大夫交代长歌需要休息和安静,你们这样会吵到他。” 听姬清儒这么说后,两人都没有再继续下去。毕竟,慕长歌需要安静休息是事实。 见两人休了战,姬清儒靠近床边,将端来的药碗递给了冷玺策。 冷玺策接过药,非常自然而娴熟地喂慕长歌喝下。 药才刚喂到一半,怀里的人儿突然细微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哇——” 毫无预兆,一口汤药全喷了出来。 好在几人的身手都不赖,反应迅速地避开了这名为汤药加口水的暗器。否则,恐怕下场会很惨。 “咳咳……”慕长歌猛烈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皱紧了眉,吐着舌头,叫嚷道,“什么玩意儿,好苦……呕……”说完,慕长歌又是一阵干呕。 “呸——” “呸——” “呸——” 呕完之后,慕长歌又接连呸了三声,而后用力地用衣袖抹抹嘴,老大不高兴地抱怨道,“我说,你们就不能不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灌我喝药啊?苦死我了!” 几人在看到慕长歌醒来后的欣喜立刻就被慕长歌这一声抱怨给震回去了,只能是无奈地看着任性的慕长歌。 冷玺策倒是依旧冷着一张脸,把药碗往慕长歌面前一递,道,“良药苦口,把这些都喝了。” 别说是喝了,这药碗才刚推到慕长歌面前,慕长歌便突然露出一副闻到恶臭般嫌恶的表情。一边捏着鼻子,一边狠狠地皱着眉向后拉开身子尽量离药碗远远的,然后非常嫌弃而抗拒地说道,“哇——,好恶心的味道,快拿来,拿开!我不喝,打死我都不要喝。” “喝了。”冷玺策按住慕长歌的后颈,再度将药碗伸到慕长歌的面前,用命令地口吻说到。 “我不要!”眼看着冷玺策像是要强行逼迫他喝药,慕长歌突然一转身,紧紧地抱住冷玺策,然后将头死命地埋在冷玺策的脖颈里,道,“我不喝,喝了也会吐,绝对不喝。” 第一零二章:毁契(一) 虽然慕长歌只是为了躲避被强行灌药的命运才死命地抱着冷玺策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里,但在别人眼里看来这动作完全像极了情人间地撒娇。 冷玺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换了强硬的口吻,轻声问道,“当真不想喝药?” “绝对不要喝,就算你逼我喝下去了,最后也还是会吐出来。我最讨厌喝这种药了,绝对不要喝。而且,我现在已经没事了,饱饱地睡了一觉之后非常精神,根本不需要喝药。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既然身体无碍了,这药也就没必要再喝了。” 冷玺策低头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好笑地问道,“是药三分毒?为了逃避喝药,你连这种话都编得出来?” “这话才不是我编的,本来就是事实。总之,我就是不要喝药。” “好,好,不喝就不喝。”最终冷玺策妥协了。反正他也不觉得这种一般的汤药对慕长歌的身体就一定有多大的帮助,慕长歌真正需要的是修生养息,恢复魔力。只要魔力恢复了,慕长歌的身体也就自然会恢复。之所以会昏倒,除却过于劳累,很显然是魔力使用过度的原因。 一听冷玺策说可以不必喝药,慕长歌立刻从冷玺策脖颈里抬起了头,对着冷玺策的双眼认真地问道,“真的可以不必喝?” “你不是不想喝吗?” “是啊!”慕长歌呆愣愣地点头。 “那就不要喝了。” “真的?”慕长歌不相信般地再次确认到。毕竟他以前也有被逼着喝药过,无论他如何撒娇如何倔强或者如何躲避,最终也都没能够逃过被逼着喝药的结局。眼下冷玺策突然说不想喝就不要喝,这一时间让慕长歌有些无法相信。 “真的。”冷玺策肯定了他的问题之后,随手将喝到一半的汤药伸手递至一旁。 姬清儒稍稍愣了愣,最后还是接过碗转身放到桌上。 见药碗已经拿开,慕长歌这才从冷玺策怀里出来,望着床边的另外两人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且感觉非常好。” 慕长歌一番撒娇意味十足的动作让红凤倾看着有些吃味,但又不好发作,只能是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这么大人了,竟然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怕喝药。” “谁说只有小孩子才会怕喝药?药那么苦,怕苦的人应该很多吧?” “堂堂男子汉,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那我宁可不是堂堂男子汉,我也不要喝那苦到让人想吐的药。” 眼看着慕长歌还有精神与红凤倾斗嘴,几人也就稍稍安了心,至少比前几日脸色苍白虚弱到好像随时就要消失一样好太多了。 正说话间,慕长歌瞥了眼屋内的三人,疑惑道,“怎么没看见尤?” 经慕长歌这么一提醒,几人才突然想起今天一整天似乎都没有看到单尤的身影,甚至连慕长歌的房间他都没有来过。 按理说,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但是…… 几人一时间都沉默了。 冷玺策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慕长歌,他自然不知道单尤的情况,即便知道,他也不会去在意。 而姬清儒和红凤倾则是因为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好像今天一早起来就没有看到单尤的身影。 见几人不答话,慕长歌一下子急了,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由紧张问道,“怎么了?你们怎么个个都不说话?是不是尤出了什么事?” 怕慕长歌过于担心,红凤倾赶紧解释道,“不用担心,单兄好好的,没有出任何事。” “既然如此,那怎么没看见尤?问你们,你们也都不答?”慕长歌怀疑地追问到。 “那是因为我们一心在想着你的事情,所以压根就没有留意到单兄没有在这屋子里,因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是这样吗?”这样问着,慕长歌将视线投向了一旁一直未说话的姬清儒。 虽然姬清儒对于单尤没有出现也同样感到有些奇怪,但红凤倾说的却也是事实,昨天单尤都还好好的,只是今天突然没有出现而已。于是点点头,道,“的确如此。” 听见姬清儒也这么说,慕长歌才松了口气,“这就好,我还以为自己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没事就好。” “倒是你,身体怎么样?”姬清儒关切地问到。 慕长歌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事,我很好,只是前些日子有些累了而已。” “你何止是有些累了而已?都昏倒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天?”看着慕长歌那故作轻松的样子,红凤倾心下又是一阵不悦。 慕长歌缩缩脖子,他也知道这一次是自己太过逞强了。既然知道是自己的错,所以慕长歌老老实实地认了错,“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是我太过任性了。我保证,这一次就算神那魂淡再来告诉我七的八的有的没的,我也等自己养好了身体再行动,好不好?不要生气了?” 红凤倾无奈地叹了口气,感叹道,“我没有生气,只是为你的而身体感到心疼而已。”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这一次我会乖乖听话的。”说完,又像是要像红凤倾表明自己的决心般,末了肯定地加了一句,“绝对!” 慕长歌的再三保证总算是让红凤倾安了心,转而轻声道,“怎么样,睡了这么多天,肚子饿不饿?” “听你这么一说……”慕长歌揉揉肚子,笑道,“还真是有点饿了。” “我去吩咐厨房准备些吃的。”这样说着,红凤倾就出了屋。 姬清儒看看慕长歌又看看冷玺策,说了句“我去告诉单兄你醒了”之后也跟着红凤倾出了屋。 直到两人都转身离开了,冷玺策才掰过慕长歌面朝门外的头,俯身狠狠地吻上那双依旧没有完全恢复血色的唇。 慕长歌虽然有些意外冷玺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但也没有推拒,只是浅浅地回应着。 直到冷玺策心满意足了,慕长歌才轻轻抚着冷玺策那怎么看怎么憔悴的脸,心疼地问道,“这些日子你是不是一直陪着我都没怎么休息?” 冷玺策没有回答慕长歌的话,只是浅浅地一笑,柔声道,“你没事就好。” “什么我没事就好?我看,我若是再不醒来,下一个倒下的人就是你了。”慕长歌不大高兴地抱怨到。 说完之后,慕长歌又凑近冷玺策的脸仔细地观摩了片刻,而后撇撇嘴,用一副嫌弃的表情说道,“你看你,黑眼圈那么黑,眼袋那么大,脸色那么难看,真是的,完全破坏了你在我心目中的美男子的完美形象。等会儿,你跟着我一起吃点东西,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若再让我看到你这么丑的样子,小心我嫌弃你,甩了你,不要你。” “你敢?!” “我怎么不敢?我这个人一向只喜欢漂亮的好看的,你若是变丑了,我一定毫不犹豫地甩了你。趁着我现在心情好,还没有甩开你之前,赶紧地好好休养休养,恢复从前的美貌。要不然,看我还要不要你。” “这么说,从一开始你就只是看中我的容貌而已?”冷玺策冷着脸问到。 慕长歌把脸一扬,道,“那是当然!从一开始我不就说了,我、喜、欢、美、人!” 冷玺策俯身狠狠地在慕长歌唇上咬了一口,沉声道,“你再说一次。” “我、喜、欢、美、人!” 再咬一口,再道,“再说一次。” “我、喜、欢、美、人!” 再咬,“再说。” “……” 第一零三章:毁契(二) 当姬清儒找到单尤的时候,他竟然静静地独自坐在自己房中。眼神似乎看着空中的某处,但明显并非是真的在看什么东西,而是在走神。 别说对姬清儒的走近他没有发现,就连姬清儒出口唤他,单尤也丝毫没有动作。 直到姬清儒稍稍提高音量第二次唤出声的时候,单尤才身体一怔,回过头来,笑道,“是姬兄啊,有什么事吗?” 原本单尤没有去看望慕长歌就已让姬清儒觉得有几分古怪了,此刻再看见单尤这般,他更是断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问道,“单兄,你可是有何心事?” 单尤又是一愣,之后才道,“没,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见单尤执意不说,姬清儒也不好再勉强,只是微微笑了笑,而后道,“长歌方才醒来了,单兄不过去看看么?” “长歌?”一听说慕长歌已经醒来,单尤那平静的双眸立刻闪耀起来,高兴道,“长歌醒了?他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事?” 姬清儒点头,“好着呢!现在正吵着说肚子饿。” 停顿了小半会儿,姬清儒又道,“许是发现你不在,他有些担心,所以我过来看看,顺便带你过去看看他。” “是吗?”单尤突然像是想要掩饰什么似的从姬清儒身上移开了目光,很快又收回了思绪,应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结果走了神,我现在就立刻随你去看看长歌。” 说完也没等姬清儒表示什么,单尤就径直夺门而出朝慕长歌的房间而去。 姬清儒没多话,只是静静地跟在单尤的身后,一同前往慕长歌的房间。 就在两人快要到达慕长歌的房间时,一直跟在身后沉默不语的姬清儒却突然开口说道,“长歌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更加敏锐,若当真想要隐瞒也并非是易事。” 单尤顿住脚步,不明白姬清儒为何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便问道,“此话何解?” “我不知道单兄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想要对长歌有所隐瞒而不被发现,远比想象中还要更加难办。而且,我想长歌也不喜欢我们对他有任何的隐瞒。若当真发生了什么事情,长歌应该更愿意我们与他共同去面对。” 言至此,单尤当然明白了姬清儒话里头的含义,只是…… 单尤笑笑,“多谢姬兄的劝告。” 当单尤和姬清儒来到慕长歌的房间时,慕长歌已经下了床,正坐在屋中央的桌子旁等着他几日以来的第一顿饭。听见单尤的脚步声,慕长歌立刻喜笑颜开地望了过来,带着笑意责备道,“尤,你去哪儿了?醒来看到你不在,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 看着已然恢复活力了的慕长歌,单尤的表情一下子温暖起来。走到慕长歌身边坐下,伸手宠溺地摸了摸慕长歌的头,应道,“只是在想些事情,结果一时走神忘了时间。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很好!只是有点饿。”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很饿一般,慕长歌还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之后又怪嗔道,“尤可是有什么心事?竟然想到连过来看我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在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 慕长歌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好端端地回忆什么过去?又不是老头子。更何况,过去已经过去,还有更多的未来等着我们好好去享受呢!” 单尤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柔声道,“说的也是,还有未来呢!” 单尤的感叹让慕长歌倏然愣了神,眼角的笑意凝结。沉默了片刻,慕长歌认真地问道,“尤,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当真没有?” 单尤微笑着摇摇头。 慕长歌再度沉默了小许,最后粲然一笑,道,“没有最好,我可不希望你瞒着我做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情。有一个总是喜欢隐瞒事实的策,我就已经够头疼的了,我不想你们之中也有人变成这样。如若让我发现了什么,我可是当真会生气的。” 这样说着,慕长歌敛身正色道,“尤,你应该明白的吧?长歌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所以,不要想着瞒着我偷偷做些什么惹我生气的事情。” 单尤用力地揉了揉慕长歌的头,无奈道,“是,唯长歌之命是从。” “这样最好。好了,你们陪我一起吃饭吧!想必我昏睡的这段日子,你们也都没有好好地吃过饭吧?” “嗯,好。”单尤应到。 一旁的姬清儒看着单尤微微皱起了眉。 要说单尤没有心事,姬清儒绝对不会相信,慕长歌也不会相信。 但是,单尤打定了主意不想说。 面对一个不想说的人,逼问是没有用处的。慕长歌没有继续追问,但却并不代表他没有留心,晚上的时候,慕长歌单独留下了姬清儒。 “清儒,我昏迷这几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姬清儒明白慕长歌问这话的意思,但他摇摇头,道,“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所以连你们也不知道尤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日还好好的,只是今天……” “今天的尤看上去有点怪怪的?心事重重?”慕长歌接过姬清儒的话,说到。 姬清儒点头。 慕长歌抿着唇思索了片刻,道,“既然尤存心想隐瞒,想必他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只不过,既然不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情,就很有可能是单奇那边有什么情况。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听慕长歌一说,姬清儒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道,“昨儿夜里单兄的确接到了一封信,但我问他,他却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交代些日常。会不会?” “极有这个可能。”静默了片刻,慕长歌接着道,“这样,我写封信给炎丸,问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悄悄替我送出去,不要让尤知道。” “好的。” “还有,清儒,这几天你替我多留心些,看尤究竟想做什么。我不想他做出些什么糊涂的事儿出来。”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乱来的。” “麻烦你了。” “我们之间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慕长歌会心一笑,道,“你也早点回房间休息吧,想必这些日子你们都没有安心睡过。” “嗯。”姬清儒起身,正欲转身出去,突又顿住了脚步,轻声唤道,“长歌。” “嗯?还有什么事吗?” 姬清儒复又回到慕长歌身边,凝视着慕长歌的双眼,认真地说道,“你之前说过给我们理清自己思绪的时间,其实我一早就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只是,这几年来,你一直忙着对付神掌空,我也就没有跟你提起这件事。但是……” 稍微停顿了片刻,姬清儒非常肯定而深情地说到,“我爱你!这份心情,我非常明确,并且一如以往的坚定。” 慕长歌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姬清儒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来,毕竟距离上一次他们讨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很久。 但明白姬清儒的心意之后,慕长歌很快就笑了起来。他站起身主动抱住了姬清儒,非常轻柔地吻了下姬清儒的唇,笑道,“能够听到你的回答,我很高兴。这个答案,我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久到差点以为你不会说出口了。” “其实一早就想说了,只不过……” 第一零四章:毁契(三) “我知道。”慕长歌打断了姬清儒的话,道,“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却依旧没办法如此简单地就对当初神掌空所说的那一番话感到介怀,对不对?换作是我,我也会有所犹豫。再加上,近几年我们一直忙着应付神那魂淡制造的各种麻烦,我们之间的事情也就因此给耽搁了下来。但是啊,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单纯地相互吸引和好感,不一定会相爱的。总之,你现在能够接受我,我很高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长歌……”姬清儒轻声唤着慕长歌的名字,此刻的他只能将这满心的话化作这一声轻声的呼唤。 虽然只是一声轻声的呼唤,但足够了,足够让慕长歌明白他内心全部的情意。 门外的红凤倾看着房间内拥吻的身影,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原本,在慕长歌晕倒后,红凤倾也打算向慕长歌表明自己的心意,只不过似乎被姬清儒抢了先。 但,红凤倾也没甘愿落后,隔天一大清早就单独约了慕长歌。 “怎么了,突然单独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红凤倾没好气地反问到。 慕长歌笑了起来,“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地就发脾气,谁惹你了?” “没人惹我,我这是自己在气自己呢!”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对于自己落后于人这件事情感到很生气。” “落后于人?什么事情落后于人?”慕长歌不解地问到。 “你昨晚跟清儒谈话了?”红凤倾不答反问到。 “嗯。”说到昨晚的事情,慕长歌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道,“尤看起来有些奇怪,我让清儒帮忙盯着点,我担心尤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单兄发生什么事情了?”红凤倾的确也留意到昨天的单尤是有些不对劲,不过他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慕长歌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尤昨天的表现有几分奇怪而已。” 说完,慕长歌又笑笑,自我宽慰道,“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吧!即便真有点什么,有清儒看着,想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你自己明白就好,你身体才刚刚好,不要太过操心。” “我知道,我不会再让自己倒下的。”慕长歌保证到。 “这就好。不过……”红凤倾双手按上慕长歌的肩,微微低头,看着慕长歌的双眼道,“除此之外,清儒是不是还对你说了别的?” “别的?”慕长歌一愣,随即想到了之后姬清儒对他的告白。 “你都知道了?”慕长歌试探地问到。 “昨晚,原本我是想对你说出我的心意的,但是……但是看见你和清儒……我很生气,生气自己没有早一步对你说明自己的心意。” “凤倾,你……” “我爱你,就算事情真如神掌空所言,我现在也依旧还是爱着你!这句话,我早就想告诉你了。可是,我一直在犹豫,因为这样的犹豫,我们之间浪费了很多的时间。” 慕长歌扬起了笑容,“没关系,我们还有更多更多的时间来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好了,我们回去吧!他们肯定还在等着我们过去吃早餐呢!”这样说着,慕长歌牵起红凤倾的手朝餐厅走去。 “等等。”身后的红凤倾却立住脚步不让慕长歌带着他走。 “怎么了?” 红凤倾手臂用力,一把将慕长歌拉入怀中,俯身吻上慕长歌的双唇。 直到感觉呼吸不顺畅,红凤倾才松开慕长歌,笑着说道,“时隔多年的定情之吻。” 慕长歌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拉着红凤倾转身离开。 当两天走进餐厅时,屋里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那双交握的手上。 姬清儒脸带微笑,冷玺策面无表情,唯有单尤眼神低沉。 虽然注意到了三人的视线,但慕长歌并没有松开牵着红凤倾的手指,只是非常自然地拉着红凤倾坐到他身边,对着另外三人笑道,“等很久了吧?我们开动吧!” “昨晚没有我陪着,你睡的好不好?”冷玺策突然用平淡的语调问到。 这句问话怎么听怎么充满挑衅,慕长歌一听就知道冷玺策肯定是知道红凤倾和姬清儒的事情了,所以他在生气。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家最后会走在一起那是必然的结果。所以,慕长歌扬嘴一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需要人陪着才能入睡啊?” “昨晚……神掌空有没有来?”从昨天到今天一直显得话不太多的单尤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了口。 慕长歌一愣,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就消失了。 见慕长歌这样的反应,另外四人脸色都相继变得沉重了。 “他又来了?”红凤倾沉声问到。 慕长歌点头,但随即又笑了起来,语气轻松地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我说过不会再继续勉强自己的。我都想明白了,这是一场长期地抗战,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我若是因为强迫自己而让自己倒下了,那不就让神掌空捡了个大便宜吗?在身体养好之前我是不会采取行动的。所以,你们大可以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虽然慕长歌嘴里这样说,可是谁都知道就算慕长歌能够逼迫自己不去解决问题,他在心里也一定会时时刻刻地惦记着神掌空说的事情。 “你做得到吗?”冷玺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样问到。 “当然!我说不会行动就是不会行动。” “身体是没有行动,但你的内心呢?”一针见血,冷玺策非常锐利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这一次,慕长歌没有回答。他不需要回答,眼前这几个人比他自己还要更加了解他自己,欺骗的答案没有说出口的必要。 慕长歌的沉默代替了他的回答,冷玺策一早就料到了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他也一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只听他缓缓开口道,“把事情说一说,我们明天就动身吧!” “策?”慕长歌惊讶地望向冷玺策。 “阻止你有用吗?与其让你在这里日思夜想地挂念着那边的情况,还不如直接去面对。但,这一次你不许行动,事情交给我们来做。” 慕长歌感激地笑了,“策,谢谢……” “我不需要你的谢谢。”冷玺策打断了慕长歌的话,道,“与其说谢谢,还不如说你爱我。” “好,我知道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跟你说谢谢了。”慕长歌尴尬到看了其他三人一眼,无语地说到。 就在几人商议好事情的解决方法之后,一直沉默未语的单尤突然再一次开了口,“这样真的可以解决问题吗?” 慕长歌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单尤,问道,“尤,你怎么了?虽然事情有些麻烦,但我们不是一路这样走过来了吗?每一次,我们不都好好地解决了问题吗?” “这一次解决了,那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单尤毫不留情地反问到。 “尤,你……”慕长歌诧异地看着变的越来越奇怪的单尤。 单尤一愣,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歉意地笑笑,道,“抱歉,我说的太过分了。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说完,单尤不顾慕长歌担忧地眼神,转身而去。 “尤,尤……”慕长歌放下碗筷,对着三人说到,“我去看看。”而后便追了出去。 “尤,你给我站住!尤。”慕长歌冲过去一把拉住单尤的胳膊,大声道,“尤,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若是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长歌……” “你以为你满腹心事我会看不出来吗?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担心了吗?你以为……你……” 第一零五章:毁契(四) 慕长歌的话被打断了,单尤突然紧紧地抱住了他。 “尤?” “长歌……我不想失去你,不想,真的不想。” 慕长歌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轻抚着单尤的后背,道,“你不会失去我的,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 “长歌……长歌……长歌……”单尤一遍又一遍地低唤着慕长歌的名字,仿佛只要像这样一直唤着对方的名字两人就可以永远地在一起,绝对不会被分开一般。 慕长歌一边轻轻拍着单尤的后背,一边安抚般地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不会分开的,你永远也不会失去我。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可以一起去面对,不是吗?” “长歌……”单尤突然俯身吻住了慕长歌,动作霸道而急切,像是要将慕长歌整个吞食进腹一般。 慕长歌只觉呼吸困难,嘴唇生疼,但是他没有推开单尤,反而更紧地拥住了他。因为他从单尤的动作里感觉到了不安,极度的不安。现在的单尤需要他的安抚,即便这样的亲吻让慕长歌感觉不大舒服,他依旧还是毫无保留地回应着他。 慕长歌以为激烈的亲吻应该会让单尤稍稍冷静下来,可是单尤却丝毫没有停下动作的打算,他激动的情绪好像也并没有得到安抚。在得到慕长歌的回应之后,单尤反而愈发激动起来,他一把搂住慕长歌的腰,死命地将慕长歌的身体压向自己。 感觉到单尤急促上升的体温以及身下某处的反应,慕长歌心下一惊,急忙推开单尤,喘息道,“尤……等、等等……你……” 单尤没有给慕长歌阻止他的机会,慕长歌才张开嘴,单尤的吻就又再度压了上来。 “唔……尤……尤……” “我想要你。”不停疯吻着慕长歌的单尤突然说到,声音里透着明显的黯哑。 “什……什么?”慕长歌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可是,单尤却没有回答慕长歌的疑惑,而是一把拉住慕长歌的手,转身就走。 “尤……尤,你要做什么?” 单尤不顾慕长歌的询问和些许的挣扎,拉着慕长歌一路快步而行。进房,关门,还没等慕长歌反应过来,单尤就已一把将慕长歌压在门上,疯狂地亲吻起来。 “尤……尤,你冷静点……尤……”慕长歌一边承受着单尤那犹如狂风暴雨般呼啸而来的亲吻,一边尝试着拉回单尤的理智。 可是,单尤仿佛完全失去了自我,他没有听见慕长歌的呼唤,也没有听见慕长歌的担忧。他啃噬着慕长歌的脖颈,粗暴地扯开慕长歌的衣裳,大力地揉搓着慕长歌胸前的茱萸。 “呲——”慕长歌倒抽了一口凉气。 很疼! 单尤粗暴的动作让慕长歌一阵发疼,他想要推开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单尤。举起了手,最终却是变成了拥抱的动作。 强忍住身体上的不适感,慕长歌声音轻柔地说道,“尤,慢点,你弄疼我了。” 单尤倏然清醒过来,停下了手里疯狂的动作,一把抱住慕长歌,歉疚却深情地呢喃道,“长歌……长歌……抱歉,我……我想要你……我想要你……不要拒绝我……” 慕长歌轻轻推开单尤,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说道,“我不会拒绝你,但是……不要再像刚才那样了,你是真的弄疼我了。” 说完,像是为了向单尤证明自己是真的不会拒绝他一般,慕长歌主动吻住单尤的双唇。动作很轻也很柔,像是被轻柔的羽毛拂过,单尤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他开始慢慢地温柔地回应慕长歌的亲吻。 在结束了那个漫长而缠绵的吻之后,单尤离开了令他着迷的双唇,亲吻着慕长歌的脸颊、脖颈、胸膛,最后含住了那因为刚才粗暴的对待而依旧有些红肿的茱萸。 “嗯——”慕长歌闷哼了一声。虽然单尤现在的动作非常轻柔,可变得异常敏感的茱萸上还是传来了一阵刺痛。 “疼吗?”单尤仰着头温柔地问到。 慕长歌摇摇头。 单尤颔首,轻柔地用舌尖舔弄着双唇中的红豆,手指有意无意地扫过慕长歌的腰际和腹部。 快感很快就战胜了那轻微的刺痛,慕长歌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无意识地发出了阵阵舒吟的声音,“嗯……唔……尤……” 接受到慕长歌欢愉的声音,单尤立刻迫不及待地褪下了慕长歌的长裤,向下含住了才刚半抬头的分身。 动作并没有先前的粗暴,但却依然急切。还没等小长歌充分享受到爱抚,单尤便手抚分身一口吮住了玉囊。这让慕长歌身体一颤,惊呼道,“嗯啊……尤……这样……嗯……太、太刺激了……等……” “等一下”还没来得及说完,慕长歌便背脊一紧,冲了顶。 “抱歉,我等不及了,所以……”单尤这样说着,用手指沾了情液就往慕长歌身后探入…… 等慕长歌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和单尤做了几次,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浑身酸痛,而外面已然天黑。 自那次之后,单尤突然就变的非常没有节制而且霸道。他几乎整天霸占着慕长歌,白天黑夜,不让另外的三人靠近。 虽然另外三人对单尤这样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尤其是冷玺策,但因为大家也都知道这样的单尤并不正常,再加上慕长歌默许地纵容以及对其他三人的警告,所以一时间大家也都放任了单尤这样不理智不公平的行为。 慕长歌是希望能够借此让单尤对他慢慢敞开心扉,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事实上事情并没有像慕长歌所期待的那样朝好的方向发展,就在他们一行人到达目的地的前一天,单尤突然失去了踪迹。 没有任何预兆,甚至瞒过了受慕长歌所托一直默默在观察他的姬清儒,也瞒过了一直与他寸步不离的慕长歌。这只能说明单尤是真心想要离开的,所以才瞒过了所有人。 七天了,慕长歌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单尤的消息,甚至连他往哪个方向离开的都毫无所获。 慕长歌失神地坐在他最后一晚与单尤夜谈的地方,完全没有了以往的任何朝气和活力,就连对抗神掌空的事情也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身后,姬清儒默默地立在离慕长歌一步之遥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慕长歌的背影。他内心有些愧疚,明明慕长歌信任他,将看住单尤的事情交给了他,可是他却…… “长歌,抱歉,我没有看好他!”酝酿了良久,姬清儒最终还是说出来这一声沉重的抱歉。 慕长歌转过头来,朝姬清儒露出了一个极其轻浅的笑容,拍拍身边的空地示意他坐到他身边。 姬清儒犹豫地顿了顿,最后还是选择走到慕长歌身边坐下。 慕长歌轻轻将头倚靠在姬清儒的肩上,轻声道,“不要道歉,也不要歉疚,这并不是你的错。” “可是……” “嘘——”慕长歌阻断了姬清儒接下来要说的话,道,“尤真心要走,又岂会让你我发现?想必对于‘离开’这件事情,尤已经在心里策划了许久了。虽然我一早就注意到了尤的不对劲,可最终还是没能够阻止他做出这样的傻事来。只是……” 慕长歌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塞而溢满痛苦,“我真的很担心他……我很害怕……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如果不尽快找到他,我可能就要永远地失去他了……” 第一零六章:毁契(五) 姬清儒身体一震,他知道的,慕长歌的直觉一向准的可怕。一旦慕长歌有了这样的预感,他的害怕绝对是有可能会成为现实的。 面对这样脆弱的慕长歌,姬清儒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够抚平慕长歌的担忧和害怕,他只能紧紧地将慕长歌抱在怀里,让他感受他的温暖。 才短短七天的时间,慕长歌就清瘦了一圈。原本纤细的身体现在愈发消瘦了,姬清儒心疼地抱着缩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的人,轻柔却坚定地重复着“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这样安慰的话语。 也许是因为姬清儒怀里的温暖,也有可能是因为安慰的话语里透着安抚人心的坚毅,还有可能是因为这七天来没有好好休息过的疲惫,最终,慕长歌趴在姬清儒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姬清儒轻轻亲吻着慕长歌那睡着后依旧紧蹙的眉心,向怀里的人低声保证道,“长歌,我答应你,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找到单兄,让他回到你的身边,绝对不会让你伤心难过。” 眼看着日渐憔悴的慕长歌,就算是不怎么待见其他人的冷玺策也认真地搜寻起单尤的下落。虽然他不喜欢有其他人陪在慕长歌身边,但他也没办法看到慕长歌如此难过却置之不理。 对于单尤的突变,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晚单尤收到的来自于炎丸的来信。 慕长歌也写信去问了炎丸关于那封信的内容,也说明了单尤的不对劲,可是却没有收到从炎丸那里传来的回信。 按理说,炎丸不应该对慕长歌有所隐瞒才是,除非……除非他知道些什么,他有意想要隐瞒些什么。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分析,炎丸都绝对是事情的关键人物。或许,要想找到单尤,就得先找到炎丸。 当冷玺策说出他的推断时,姬清儒和红凤倾顿时眼睛一亮,觉得这的确是一条非常关键的线索。慕长歌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出发前去寻找炎丸。 其实,若换做是平日里冷静的慕长歌,他应该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才是。只是,现在慕长歌整个人失魂落魄完全丧失了平日里的聪明睿智,而姬清儒和红凤倾两人也是关心则乱,这时候冷玺策的冷漠反倒是派上了用场。 就在慕长歌等人准备即刻动身的时候,却收到了一封意外的来信。 写信的人是单奇。 信中说,炎丸想到了可以阻止神掌空的方法,但这方法必须要牺牲掉单尤。 信的内容非常简短,并没有详细说明炎丸想到的可以阻止神掌空但却必须牺牲单尤的方法究竟是什么,只是留了个地址和人名让慕长歌务必尽快赶到阻止单尤。 可以看得出来单奇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时间非常仓促,连字迹都显得有些凌乱。或许他是瞒着什么人偷偷将这封信传出来的,这个人可能是炎丸,也可能是消失多日的单尤。 但无论如何,慕长歌等人总算是有了明确的线索和目的地。 没有片刻的耽搁,一看完信,慕长歌立刻赶往信中所指的地址。没有停留,没有休息,甚至连觉都没有睡。他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哪怕只是一分一秒,慕长歌也希望能够尽量争取,尽他最大的能力最快的速度赶到单尤的身边。 这一次,冷玺策、姬清儒、红凤倾三人都没有阻止慕长歌这样疯狂而近乎自虐的赶路行为。因为他们明白,现在若是阻止了慕长歌,将来有可能会让他后悔一辈子。他们只能默默地陪着慕长歌一起赶路,赶往单尤的身边,阻止他。 好在,单奇所说的地方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算是太远。在慕长歌疯狂赶路的情况下,原本十天的路程结果他们只花了三天,在第四天的早上就赶到了。 还来不及喘口气,慕长歌直接冲到信中单奇所说的那家酒楼。可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酒楼的掌柜却出去办事了。 店里头其他的人并不知道慕长歌所说的人是谁,慕长歌试着向他们打听了单奇和炎丸的消息,却是毫无所获。 “长歌,你别急!我们先等等。几天都过来了,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不要太过担心,我们一定会成功阻止单兄的。”红凤倾劝慰到。 姬清儒点点头,拉过慕长歌,让他坐下,道,“凤倾说的没错,既然小二说了掌柜的很快就会回来,不如我们就先在这里等等。你也好几天没睡过觉了,趁着这个时间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之后好好去劝服单兄。” 虽然慕长歌是一刻也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一心只想见到单尤,但事实就如同红凤倾和姬清儒所言,掌柜没回来,他干着急也没有什么用。 现在,他只能够耐着性子等酒楼的掌柜回来。 但愿,这掌柜的能够早点回来。慕长歌握紧了拳头在心里暗暗念到。 而客栈里,单奇一直心神不宁地望向门外。信,他已经派人偷偷送出去有些日子了。他阻止不了炎丸和单尤的决定,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慕长歌。他知道,只有在面对慕长歌的时候,单尤才会有所妥协。 可是,由于炎丸的阻挠,他没能够在一开始就找到机会将信送出去。 前夜,单奇偷偷听到了炎丸与单尤的谈话。从他们的谈话里,单奇推断估计就这两天单尤和炎丸便会采取行动。他不知道慕长歌是否来得及赶来,但他也只能祈求慕长歌快点到来。 “奇儿,你一直看门外,是在等什么人吗?”一道声音突然自身后传了过来。 单奇一惊,转过头去,“丸?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炎丸走过来轻轻拥住单奇,“奇儿好像不大希望我现在就醒来的样子?” 单奇身体一僵,随即笑了起来,道,“哪有什么希望不希望的?我只是有点惊讶你会醒得这么早而已。” “是吗?相比较,你不是更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就醒来吗?还是说,我昨晚做的还不够?”这样说着,炎丸突然俯身暧昧地含住单奇的耳朵,轻轻地吹着气。 单奇脸上绯红,想要推开炎丸,却发现身体完全被禁锢而动弹不得,最后只能低吼道,“不要一大早地就说这种话。” “哪种话?”炎丸眼睛含笑,故意问到。 “你……”单奇头一偏,决定不去理睬炎丸。 炎丸用舌尖描绘着单奇耳朵的轮廓,低语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不擅长撒谎?” 单奇身体一颤,急问道,“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知道你悄悄送了封信出去,我还知道那封信是送给慕长歌的。这几日,你一直心绪不宁地,是因为在等慕长歌吧?” “你怎么知道的?”单奇惊讶地扭过头来,望向炎丸。 “你以为你瞒得了我吗?”炎丸反问到。 “那你为什么?” 炎丸轻轻吻了吻单奇,收起嬉笑的神色,认真地说道,“因为我知道你非常珍惜尤,也深爱着尤,我不想看到你因为失去尤而伤心难过的样子。虽然就理智上来说,牺牲尤来阻止神掌空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但就情感上来说,这样的牺牲就算是成功阻止了神掌空想必也没有人会真正感到开心。尤其是对于你和慕长歌而言,失去了自己最喜欢的人,即便是换来和平恐怕也无法真心笑出来。我不想看到你失去笑容,也不忍心看到尤和慕长歌阴阳相隔。” “谢谢你,丸!” “不用谢我。我也只是给了慕长歌一个可以阻止尤的机会,至于他是否能够成功赶来阻止尤,一切还得看天意。” 第一零七章:毁契(六) “这话是什么意思?”单奇有些不安地问到。 “已经决定了!”炎丸叹了口气,沉声到,“今晚就行动。” “什么?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过两天的吗?” “是尤自己决定的。他大概也察觉到了你的小动作,为了防止慕长歌前来阻止他所以才提前了行动计划吧!” “怎么这样?丸,你不能想办法让五皇兄推迟计划吗?” “你应该知道的,虽然我也不希望尤出事,但我是不会阻止他的决定的。所以,慕长歌能不能成功就看今晚了。” “怎么会?就算信没有在途中耽搁,可按路程来算,长歌根本不可能今日就赶得到。”单奇着急地说到。 “事实的确是如此,但……”炎丸略有些感概地说道,“你觉得尤和慕长歌是普通人吗?当初,慕长歌能够在百年前让我承诺救下那一晚的尤。这样深刻的羁绊,又岂能用一般的情况来判断?” 单奇一愣,关于炎丸会救下单尤一事,他曾听炎丸提起过,也知道那是他五百年前许给慕长歌的诺言。 “丸的意思是……长歌有办法赶来阻止五皇兄?”单奇希冀地问到。 炎丸摇头,道,“我不敢肯定慕长歌一定能够赶来,只是……我总觉着他们之间的缘分不会就此结束。” 单奇一听,心情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算起来,他也算是看着单尤和慕长歌一路走来的见证人,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推测和想象出来的。 这样想着,单奇也突然觉得炎丸的话很有道理了。这样深深牵绊着的两个人,不可能会就这样简单地结束。 看着门外,单奇默念道: 长歌,你一定要赶在今晚事情发生之前阻止五皇兄啊! 也只有你,能够阻止现在的五皇兄了。 可是,现实似乎永远都比理想要来的残酷。 直到傍晚单尤和炎丸出发离去,单奇依旧还是没能够等来慕长歌的身影。 出发前,炎丸只是满脸担忧地拍了拍单奇的肩,什么也没有说。若是慕长歌在此之前赶来了,他绝对会帮着慕长歌阻止单尤,但是……他却不会自己去阻止单尤。因为这是单尤的决定,他没有权利去阻止他。 这边的慕长歌等人在酒楼里等了足足一天,负责传递口信的掌柜却依旧还是迟迟不见身影。慕长歌心下愈发忐忑起来,他紧捂着胸口,只觉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局促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长歌,我知道你很担心,没有胃口,但还是吃点东西吧?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睡过觉了,再这样下去没等见到单兄你自己就先倒下了。”姬清儒关切地劝慰到。 一旁的红凤倾也跟着道,“是啊,长歌,就算不吃东西,那至少喝口水吧?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慕长歌却只是摇头。他什么也吃不下,什么也不想说,他很害怕,他害怕心中那份越来越膨胀的不安。突然间,他痛恨起素未谋面的酒楼掌柜来,他恨他答应了替单奇传口信却又外出办事,他恨他迟不出门早不出门偏偏等到他过来找他的时候就出门去。 一直在旁静静地看着慕长歌的冷玺策突然走过来一把揪起了慕长歌的衣领,冷声道,“长歌,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们什么了吗?” “策……” “你说不会再乱来,你说不会再让我们担心,你从来都不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怎么?不过是单尤不见了,你就把什么都给忘了?也不遵守对我们的承诺了?” “我……”慕长歌一时间无言以对。是的,他说过的,说过不会再乱来、不会再让他们为了他而担忧,可是…… “无话可说?既然知错了,现在就给我吃点东西。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吗?完全失去了理智和冷静。”冷玺策松开慕长歌,将姬清儒端过来的面条塞到慕长歌手里。 慕长歌看了看手里的面条,又抬头看了看关切地看着他的三人,最终微微一笑,“抱歉,让你们担忧了。” “只要你没事就好。”姬清儒说着,将手里的筷子递了过去。 慕长歌微笑着接过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着慕长歌总算是进了食,另外三人也终于稍微安下心来。慕长歌才刚昏倒过,他们还真担心这样继续下去还没等见到单尤慕长歌就再一次倒下了。 就在慕长歌正草草地将面条往肚子里塞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小二,今天有没有一个……” 慕长歌一愣,猛然抬头。 是单奇! 另外三人也都意识到了慕长歌的诧异和隐隐的惊喜,顺着慕长歌的目光望了过去。 还没等三人看清楚来人的长相,慕长歌就已经冲到了来人的身边,抓着他的胳膊激动地问道,“尤呢?尤在哪儿?” 突然被人抓住胳膊也让单奇吃了一惊,待他看清楚来人更是惊讶了,“长歌?” “我问你,尤呢?”慕长歌再一次急迫地问到。 单奇二话没说,反手一把拉住慕长歌,道,“跟我走。” 两人就这样突然往外冲去。 冷玺策等三人也随即跟着追了上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慕长歌不解地问到。 单奇一边跑着一边道,“现在没时间给你解释这么多了,总之赶紧跟我走就是。”再晚,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单奇默默在心里补充到。 原来,眼看着单尤和炎丸出了门而慕长歌依旧还是未见踪影,单奇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决定来酒楼里看看,说不定能够赶在最后的时刻接到慕长歌,带慕长歌前去阻止单尤。 不过,单奇大概也没有想到慕长歌竟然会不食不休地赶路,而他们四人今天一早就已然到了酒楼。只是负责传递口信的酒楼老板却是迟迟没有露面,所以才让慕长歌他们耽搁了去阻止单尤的时间。 见单奇如此着急,慕长歌大概也能够想到肯定是事态严重了。于是什么也没问,只是加快了脚步跟上单奇。 可是…… 正在快速跑动的单奇突然一怔,停住了奔跑的步伐。 “怎么了?”慕长歌不解到。 “我……”单奇拧眉,“我不知道他们在哪。” “什么?” “我只知道五皇兄和丸出去了,他们会在今晚采取行动,但是我却不知道他们具体在什么地方实施那个计划。” 跟在身后的三人也都停了下来。 “你简单地说下他们的计划。”冷玺策最先反应过来,说到。 “五皇兄曾与丸签下过血契,一旦违背契约就会永久地死亡。而血契禁锢的不仅仅只是人也包括人的灵魂,甚至于曾封印在五皇兄体内的神之魂也会受到血契的影响……” “所以尤打算毁契与神掌空同归于尽?”慕长歌打断了单奇的话接下去说到。 单奇点头。 “那他们打算怎么做?”在得知了单尤的打算之后,慕长歌突然恢复了平静,找回了他平日里的机智,冷静地问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单奇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对于单尤这一次的行动,因为他一开始就反对的态度所以之后单尤没有再在他面前提过任何关于行动的相关事情。 “冷静下来!”慕长歌一把握住单奇的肩膀,轻声引导道,“你再仔细想想,会不会偶尔听到一些什么线索。” 在慕长歌坚定的眼神中,单奇渐渐冷静下来。他开始细细回想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突然他眼前一亮,高兴道,“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无意中听他们提到过什么让五皇兄的身体或是灵魂背叛丸之类的……” 第一零八章:毁契(七) 慕长歌一愣,让尤的身体背叛炎丸?难道会是…… “单奇,你告诉我,这里的青楼在哪里?”慕长歌忽然问到。 “青楼?”单奇满脸疑惑,一时间不明白慕长歌为何会突然问到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对,就是青楼。”慕长歌解释道,“灵魂背叛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办得到的事情,所以他们肯定会选择身体的背叛。说到身体背叛的话,除了青楼还能有什么更好更方便的地方吗?” 众人一听,的确如此。 只是…… 单奇为难地说道,“虽然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几家青楼,这些青楼又分别在哪里,这从何找起?” “问,问问这里的人就知道了。”慕长歌说着,旋即就拉过从身边经过的一名男子,问道,“你知道这里有几家青楼,分别在什么地方吗?” 被问话的男子先是一愣,随即一脸奇怪地上下打量慕长歌,却是并未答话。 慕长歌一见,急了,一把揪起对方的衣领,眼神凶狠地说道,“不想死的话,最好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那男子显然被慕长歌突然爆发出的凌厉气势所震慑住了,颤颤巍巍地向慕长歌指出了几家青楼的位置。 虽然得知了青楼的位置,可是,这木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没想到单是青楼竟就有七八来家。 若当真一家一家地找下去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去?即便是他们五人分头行动,可真正能够阻止单尤的也只有慕长歌和冷玺策,一个是因为情感一个是因为武力。 明明已经得到了线索,明明已经知道单尤去了哪里,岂会甘心输在这时间上面? “既然对手是时间,那我就让时间停止。”慕长歌突然沉声说到。 什么?众人讶异地看向慕长歌,却见慕长歌一脸认真和笃定,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在说笑或是泄愤的意思。 “长歌,你想要做什么?”冷玺策心下一惊,伸手想要拉住慕长歌。 可是……太晚了! 只听见慕长歌一声低语,念到,“BII——DOL——SHAR!” 待听清慕长歌所念的咒语,冷玺策知道自己来不及阻止他了,只能厉声责备道,“慕长歌,你太乱来了。” 不明所以的三人在看清楚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之后,他们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一直冷漠自持的冷玺策这一回竟然发这么大的火。只见以他们五人为圆心一层薄冰迅速向四周扩散开去,眨眼的瞬间整个木城竟已完全被冰所覆盖。 看见自己成功之后,慕长歌虚弱一笑,张了张嘴,最后却说不出话来,身体直直向后倒去。使用冰冻术覆盖整个木城果然还是太乱来了,慕长歌现在只觉浑身无力,别说是行动了,就连说话也有些困难。 “长歌!”众人惊呼一声,围了过来。 冷玺策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倒地的慕长歌,冰冷的双眸中迸发出炽热的怒火。 慕长歌无力地笑道,“不……不要……生气……” “你给我闭嘴!”还没等慕长歌把话说完,冷玺策便低吼着打断了他的话,“做都做了,道歉又有何用?我警告你,若是你有个什么意外,我会拿整个虚空来陪葬。” 慕长歌只能笑一笑,示意自己没事。他知道冷玺策的话是认真的,他向来说到做到。 冷玺策收到了慕长歌笑容里的含义,收起怒火,沉声到,“最好是这样。” 说着,冷玺策抱起慕长歌,对其他几人吩咐道,“魔法能够持续的时间不长,现在立刻行动,找到单尤。” 另外三人虽是担心慕长歌的状态但此刻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如果不能够阻止单尤,那慕长歌所做的一切就都没费了。 最快的方式当然还是分头行动,由于慕长歌无法行动只能由冷玺策抱着,所以五人分作四组。问题的关键在于若是由慕长歌和冷玺策一组先找到单尤倒是没什么问题,若是由其他三人先找到人要如何通知慕长歌和其他人呢? 好在,单奇随身携带了联络组织人员的信号弹,这个时候总算是能够发挥些用处。 分工结束,几人不敢再有任何耽搁,速速分身朝各自的目的地而去。 虽然慕长歌这样将整个木城冰封的做法是真的太乱来,对他的身体也同样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但却不得不说在这最为关键的一刻里他所做的这个决定既果断也正确。因为,就在整个木城被冰封的那一瞬间也正好阻止了单尤的下一步动作,而这下一步的动作正好就是他毁契最为关键的一步动作。 一直在门外候着的炎丸感觉到冰寒之气扑面而来的时候,他躲开了攻击。慕长歌的冰冻术可以说是非常厉害的,若不然也不可能冻住整个木城了。但这样大范围的攻击势必会降低冰冻术的威力,这样的术对于同样也十分厉害的炎丸来说根本不堪一击。 炎丸不自觉勾起了嘴角,他知道是慕长歌来了。虽然他一直都相信慕长歌和单尤之间不可能会就这样简单的结束,但他还是颇有些意外,因为根据单奇的话推测慕长歌应该不可能在今天之内就赶到才是。 不过…… 看着满城冰封,炎丸嘴角的笑意又变成了一丝不满,小声道,“竟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还真是令人不悦,就跟五百年前一样让人不悦。” 也许一切正如炎丸所言,慕长歌与单尤之间的羁绊绝不可能只是如此,慕长歌竟然是第一个找到单尤的人。 当冷玺策抱着慕长歌赶到的时候就看见炎丸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屋顶的一角,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看见炎丸,慕长歌也就知道自己找到了。 动了动,慕长歌依旧还是无法从冷玺策的怀里出来,他实在是使不出力气。最后他只能是微微抬头看着炎丸,问道,“我……成功了吗?” 虽然三人还隔着一定的距离,但炎丸却明显地感觉到了慕长歌声音里的颤抖,显然慕长歌在问这句话的时候非常紧张。 尽管刚刚还在抱怨说慕长歌让人不悦,但炎丸并没有借机捉弄慕长歌来发泄他心中的不满,而是一脸傲气地笑道,“我只能说,这一次又是我输了。慕长歌,恭喜你,看来你在最紧要的关头成功阻止了尤。不过,最后是否能够成功说服尤,那就看你的了。” 慕长歌感激地一笑,“谢谢你了,炎丸。” “不用谢我,我什么也没做。能够在最后关头发现尤的所踪并及时赶来,只能说明你们之间的羁绊非常深刻。”炎丸这样说着,转身跃下屋顶,背对着慕长歌和冷玺策两人到,“你们跟我来。” 冷玺策放出信号弹,随即抱着慕长歌跃身跟上炎丸。 虽说慕长歌就是因为知道单尤会怎么做所以才推测出单尤和炎丸可能是来了青楼,但当他看见上半身赤裸的单尤匍匐在一个全身赤裸的青楼女子身上时,他还是感到了一股无名的怒火自腹内嗤嗤燃烧起来。 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冷玺策诧异地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而后似是释然却又透着无奈地露出了一分苦笑。虽然慕长歌早就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了,但冷玺策却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份念想,因为他知道慕长歌至始自终都只对他一个人说过“我爱你”这句话。 可是…… 看着因为看见单尤拥抱别人而怒火中烧的慕长歌,冷玺策就明白了,单尤,不,是他们几人,或许早就已经住进了慕长歌的心里。 也许天生就不懂爱不识爱的慕长歌永远也无法真正弄明白什么是爱,但非常非常深刻的喜欢不就是爱吗? 第一零九章:面临消失(一) 慕长歌咬着牙,沉声道,“策,抱我过去。” 冷玺策没有说话,只是依言抱着慕长歌走到床边。 “放我下来。” 慕长歌从冷玺策怀里下来,扶着床柱在沿着床沿坐下。 “你们先出去。”慕长歌对冷玺策和炎丸说到,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被冰封的单尤。 炎丸也明白剩下的事情最好交给单尤和慕长歌自己来解决比较好,所以微微点头,出了门。 而冷玺策在深深地望了慕长歌一眼之后,也跟着转身出了门。 但两人都没有离开,只是一左一右地立在门边,等着,也守着。 冰封慢慢解除,单尤只觉一阵恍惚。等意识逐渐恢复过来之后,他猛然抬头望向坐在自己面前的人。 单尤看了看眼前微眯着双眼盯着自己的人,又看了看躺在身下的那名青楼女子,突然吓得一把推开了搂在怀里的那女子,向后跳开,惊呼道,“长……长歌,你怎么在这里?” 慕长歌挑眉,勾了勾嘴角,双眼含笑地说道,“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由于冰封时间过长导致意识出现了一段空白,那女子显然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疑惑地抬起头来望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慕长歌,突然一惊,也吓了一跳,慌忙从一旁抽过被子遮住赤裸的身子,惊慌道,“你……你是什么人?” 听见问话,慕长歌转眼看向那女子,微眯着双眼,脸色阴冷地说道,“趁我现在还不想见血,识趣的,就赶紧滚。” 青楼女子自然是十分通晓察言观色之道的,慕长歌阴狠的表情让那女子明显身体一颤。她紧张地看了看一脸惊慌地看着慕长歌的单尤,又抬头望了望脸色阴沉的慕长歌,最后一把抓起散落在床边的衣物,手忙脚乱地随便套了套便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眼见那女子出了门,慕长歌再度将视线投向一旁退到了墙边的单尤,笑眯眯地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好呢?” “我……长歌……”单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他完全没有料想过会被慕长歌看到这样的情景。 慕长歌现在是真的很想冲过去一边揪住单尤狠狠地给他一拳,可是他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这一系列的动作,他只好默默在心里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沉默了良久,最后慕长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问道,“尤,你觉得牺牲你来阻止神掌空这样的事情会让我感到高兴吗?” “不会。但是,若不这样,事情恐怕永远也没个尽头,我不想看到你再这样继续奔波劳累下去。” 听了单尤的话,慕长歌只觉自己方才才被稍稍被压制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就又燃烧起来。他抿着唇沉默了半响,而后突然问道,“当初在世界和我之间,你是如何抉择的?” 单尤一愣,他知道慕长歌问的是神掌空抽取他们身体里的封印之魂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们即便是知道了神掌空的复活可能会给世界带来前所未有的破坏,但他们依旧还是为了能够让慕长歌存活下来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愿与神掌空合作,将身体里的封印之魂交给神掌空。 “那个时候,你没有任何的动摇,一心只想救我。神掌空的事情,世界的事情,在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来的重要。那……你又如何知道我心里不也是这么想的?” “长歌,我……” “你应该知道的吧?若是你就这样死了,我会一辈子记恨我自己,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如果明知如此,明知我会因痛苦而生活在地狱之中,而你依旧还是想要利用这种自我牺牲的方式来解决眼前的问题。那么,我会放弃,不会再继续阻扰你。” “长歌……”单尤只是深深地唤着慕长歌的名字。说出了这样的话,还让他如何继续下去?说什么会记恨自己一辈子,说什么会因痛苦而生活在地狱之中,这样一来,他又怎能忍心让慕长歌去承受如同心碎般的痛苦? 所以,他妥协了! 单尤深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慕长歌却没有就此放过单尤,而是反问到。 “我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就算有一天虚空真的因为神掌空的所为而面临毁灭,我也绝对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情。哪怕是世界末日,我也会和你一起去面对,绝不会放弃和你在一起的任何机会,会好好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时刻刻。” “你发誓?” “我发誓。” “若有一天你违背了此番誓言,那要如此处置?” “任你处罚。” “任我处罚?我不会处罚你,但……”慕长歌微微一笑,说出口的话却残忍得让单尤心惊胆战,“你怎么伤害你,我就怎么伤害我自己。” “长歌,你……”单尤心下猛地一惊,狠狠地搐动了一下。 “怎么?你害怕了?知道害怕就好。不想看见我受伤的话,你最好小心谨慎不要再做出像这次这样的傻事,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对自己做出些什么。” 单尤愣了片刻,最后无奈地笑了起来,他认输了。他就知道,在慕长歌的面前他从来就没有任何胜算。 “我知道了,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随便伤害自己了。” “不是‘绝对不会再随便伤害自己’,而是‘绝对会好好保护自己’。”慕长歌纠正到。 “这样说来的话……”单尤认真地盯住慕长歌,道,“长歌你是不是也应该向我做出同样的保证?说到乱来,你可比我更加胡来。” “你……这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一样。” “是吗?那么我将你刚刚的那番话原封不同的还给你,‘你怎么伤害你,我就怎么伤害我自己’。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单尤还非常慕长歌式的耸了耸肩。 看着单尤一副赖定你的表情根本就是自己的翻版,慕长歌一时间无语了。撇着嘴沉默了小半会儿,才抱怨道,“你说话的味道还真是越来越像我了,就连这股子无赖味儿都学会了。” “谁让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呢?” 慕长歌翻了个白眼丢过去,但心里却还是很高兴,也因此而舒了一口气,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有些累了……” 单尤一惊,扑过去抱住慕长歌,唤道,“长歌!” 听见屋内单尤的声音,冷玺策心下一紧,踹开门就冲了进去。 待看清眼前的状况,冷玺策心里一下子就慌了。他飞奔过去一把扯开单尤扔到一边,紧张地抱住慕长歌,小心翼翼地唤道,“长歌,你醒醒。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是策,我不要你睡,你给我醒醒。听到了没有?” 炎丸也被眼前的境况给怔住了,只见慕长歌的身体忽闪忽闪的,一下透明,一下又恢复实体。炎丸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他不明白慕长歌究竟是怎么了。但看见一向冷漠淡然的冷玺策竟然会表露出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知道,事态一定非常严重。 而一旁被冷玺策扔了出去的单尤也只是呆呆地看着慕长歌,一动也不动。他害怕,他不敢动,他深怕自己不小心的一个动作就会让慕长歌从此消失。 接到信号匆匆赶来的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单尤等人所在的房间,可才走到门口他们就发觉了屋内的不寻常。 不由分说,三人冲了进去,却看见…… 第一一零章:面临消失(二) 曾见过这般景象的姬清儒和红凤倾两人一下子就怔在了原地,瞬间脸色煞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们只觉四周的空气被猛然抽空,无法呼吸。胸口亦狠狠地抽搐着,一阵接着一阵,如同痉挛一般。 单奇和炎丸虽是不明所以,可见到眼下的状况,他们也都不敢发问。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冷玺策焦急地呼唤声,一声一声,沉重地砸在几人的心里。 “长歌,我不许你睡,听到没有?” “长歌,我说过,若你有什么意外,我会让整个虚空陪葬!” “长歌,醒来好不好?算我求你。” “长歌,我命令你给我醒来。” “长歌,我告诉你,你一天不醒来,我就杀一个人,两天不醒来,我就杀一双,一直下去,直到你醒来为止!” 就在冷玺策一声声说遍了或恳求或威胁等等一系列能够刺激慕长歌醒来的话语之后而几乎快要感到绝望的时候,怀里的慕长歌突然细微地动了动。 冷玺策心下一喜,高兴地唤道,“长歌?” 慕长歌勾了勾嘴角想要给冷玺策一个笑容,但最终嘴角只是颤了颤却无力笑出来。 努力地撑起一丝意识,慕长歌缓缓道,“你敢……随便……杀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不想我随便杀人,你就给我好好地呆在我的身边。若是你离开了,我一定会血洗虚空,绝无虚言。”冷玺策冷声威胁到。 “谁……谁说我……要离开了……我只是……只是……有点累了……想睡……睡一觉……不、不要……跟哭丧一样……在我……耳边……嚷个不停……好不好……” “当真不离开?” “不、不离开……只是……睡一下下……” “那好,你好好睡,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嗯。”应完最后的一声,慕长歌就沉沉地昏睡了过去,嘴角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仔细确认过慕长歌是真的只是睡着了,虽然身体依旧还是若隐若现的在闪烁但却并没有消失的迹象之后,冷玺策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一旁的众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在安顿好慕长歌之后,炎丸总算有机会将自己心里的疑问问出口了,“慕长歌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单尤看了躺在床上的慕长歌一眼,就看了看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的冷玺策,转头小声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一干人等跟着单尤悄悄退出了慕长歌的房间,来到之前炎丸和单奇所住的房间。 几方坐定,单尤这才缓缓开口解释道,“长歌是异世人,由于某种原因现在的长歌只是镜中虚像而没有实体。他之所以能过像正常人一样维持实体行动,是因为他体内有魔力,一旦魔力消失……” “长歌也会跟着消失?”单奇惊讶地接过话。 单尤脸色一僵,然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炎丸了然,道,“所以,慕长歌之所以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是因为魔力使用过度的原因?” 红凤倾眼神凌厉地看了单尤一眼,开口道,“长歌近几年来一直忙着对抗神掌空,魔力耗损的非常严重,所以曾一度昏迷。身体原本就还没有恢复,在得知单兄的行踪之后,长歌更是不眠不休日夜赶路,接着又使用了让整个木城陷入冰封的大型魔法。以长歌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倒下才奇怪。” 单尤一心只想着阻止神掌空,让慕长歌不必再继续为了对抗神掌空的事情而持续不断的劳累下去。他从没想过会出现现在这样的状况,如果他一早知道慕长歌会为了他而陷入危机,他绝对不会做出那样擅自离开、擅自决定自己的生死的事情来。他现在只有满心的悔恨和痛楚,以及无尽的自责。 在听完红凤倾的话之后,单奇也同样自责起来。他不知道慕长歌的身体状况竟然糟糕到了这种地步,他更不知道因为自己悄悄送出的一封书信就害得慕长歌现在要面临消失的危险。之前,他曾听单尤在信中提起过,说慕长歌因为长期的奔波劳累,身体出现了问题,还曾几次昏倒。 那个时候,单奇还以为慕长歌只是单纯地没有休息好而已,可谁知道竟会是…… 一旁的炎丸似乎察觉到了单奇内心的自责,轻轻握住单奇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安慰到,“你并没有错。如果不是你,慕长歌也没办法赶来阻止尤。若是尤死了,慕长歌的心恐怕也会跟着死去一大半。” “可是……”现在长歌变成了这样,我如何能够心安?单奇默默在心里补充到。 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的姬清儒突然语气略有几分惊喜地说道,“冷公子不是会咒印之术吗?之前,他不是还在神掌空的咒印之术上重添了咒印之术,给长歌灌输过魔力吗?” 红凤倾一听也跟着高兴起来,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说的是咒印之术?”炎丸讶异到。咒印之术不仅仅是非常古老而神秘的魔法,而且非常的复杂,他没想到除了神掌空和远古一族的小部分人以外竟然还有人能够熟练地掌握如此高深的魔法。 单尤听着,也感觉到了希望,道,“若是冷玺策的话,我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对于冷玺策的能力,他绝对的信得过。 “可……既然如你们所言冷玺策精通咒印之术,他方才为何会如此紧张,而不是直接施展咒印之术输魔力给慕长歌呢?对于慕长歌,他应该不会吝啬那么一点魔力吧?”炎丸不解到。 炎丸这话一出,单尤、姬清儒、红凤倾三人眼底的光芒又再度黯淡了。冷玺策对慕长歌如何,他们三人都非常清楚。从没见过有哪个人像冷玺策爱慕长歌这样爱的如此疯狂而执着的,如果这个方法可行,冷玺策是绝对不会吝啬自己的魔力的。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虽然他们知道冷玺策之所以不对慕长歌再次使用咒印之术肯定是有他的理由,但也还是决定去找冷玺策问个清楚明白。 在明白几人的来意之后,冷玺策只是微微瞥了几人一眼,淡漠道,“实施咒印之术的时候,受术者会承受到极大的痛苦。以长歌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可能承受得住这份痛苦。” “那……就没有什么办法降低这种痛苦吗?”红凤倾不死心地问到。 “有。神掌空或是魔恨天亲自实施咒印,便可毫无痛苦。” 冷玺策的话毫无疑问给想利用咒印之术来向慕长歌输入魔力的众人判了个死刑,他口中所说的有办法根本就等于是没有办法。魔恨天已死不可能会出现,更别说帮慕长歌忙了。至于神掌空,虽然他们知道他在哪也都认识他,可是他根本就不可能会帮助慕长歌。 众人都一心在担心着慕长歌的情况,听到冷玺策话想到的都是失落和失望。没有人留意到在冷玺策说出“魔恨天”这个名字的时候,炎丸的表情明显怔了一下。 几人当然知道魔恨天是谁,能够姓“魔”的当今就只有魔尊一人,就好比能够姓“神”的只有神掌空这位神一样。但是,没有人去想冷玺策究竟是如何得知魔尊的名字是魔恨天的,就像所有人都知道虚空有一位神,但却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字是神掌空一样。 但是,炎丸却留意到了,所以他才会出现一瞬间的愣神。若是以前他还没有了解到冷玺策的天才之处,那么在冷玺策报出“魔恨天”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第一一一章:面临消失(三) 自那日昏迷之后,慕长歌就没有再清醒过,偶尔睁开眼睛,朝着围在身边关切的几人笑一笑,就又再度昏睡过去。 那一直忽闪忽闪若隐若现的身体也未曾稳定过,总是在半透明和实体之间挣扎徘徊。 众人眼睁睁看着慕长歌在生死边缘徘徊,但却也没辙,只能是一边提着心担忧着,一边想尽办法找来一些温和调养的食物或是药材给慕长歌温补。 可是,调养归调养,纵使只是一般的身体调养,那也需要大量的时间去慢慢恢复,更何况是这原本就需要十年百年的时间去慢慢修炼累积的魔力?吃进去的补品药材似乎对慕长歌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影响,虽然现在他并没有要完全消失的迹象,可也完全没有任何要好转的迹象。 此刻,众人的心更是沉重到了极致,仿若置身冰窟,只因为冷玺策的一番话。 在缓缓喂慕长歌喝下补药之后,一直守在慕长歌身边不多言不多语也不愿离开的冷玺策突然缓缓开了口,“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原本长歌的身体就是靠魔力在支撑着,也就是说维持实体的长歌本身就是对魔力的一种消耗。他这样魔力一直恢复不了,为了维持实体又一直在无意识地消耗魔力,总有一天,魔力会散尽,长歌也会……”纵使是素来冷漠的冷玺策,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也很没勇气的停下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红凤倾咬着牙,他想要怒斥冷玺策,可又担心太大声会吵到正在昏睡的慕长歌,所以虽然怒火中天,但声音却压的很低沉。 “就字面上的意思。”面对红凤倾的怒火,冷玺策依旧还是一脸淡漠。在此之前,他有考虑过要不要将这样的实情告诉眼前这几人,但看着他们眼底丝毫不输于自己的担忧和挂念,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说出来。 众人一片寂静。 长歌可能会消失! 只是想到这样的可能,他们就没办法再说出话来。只觉周身冰冷,心如绞痛,这世上没有比这件事情更能让他们揪心疼痛的了。 屋内沉默了半响,最后冷玺策侧目深深地望了慕长歌一眼,沉重地开口道,“我是绝对不会允许长歌从我身边消失离开的。” 这样说着,冷玺策突然站起身来,冷然的眸中透着一股决绝。 注意到这一点的姬清儒有些讶异地开口道,“你打算做什么?” “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姬清儒抽身拦住冷玺策,声音里透着罕见的凌厉,“你打算去找神掌空?” “是又如何?” “长歌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那你有办法救长歌?” 冷玺策一句话就让姬清儒无言以对。是的,他没有能力救慕长歌,也没有办法去救慕长歌。现在,唯一能够救慕长歌的人就只有神掌空,而能够面对神掌空、与神掌空谈条件的也就只有冷玺策。 虽然这样的认知让姬清儒生气又失落,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见姬清儒不语,冷玺策又道,“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资格阻拦我?” 姬清儒依旧没有答话,但却默默地退到了一边。正如冷玺策所言,救不了慕长歌的他没有资格去阻拦冷玺策用自己的方式去救慕长歌。 就在冷玺策即将踏门而去的那一刹那,已经有整整三天完全没有醒来的慕长歌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急唤道,“策……” 只是非常微弱的一声呼唤,可是却意外地让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也许只要是慕长歌的声音,即便是再细微,对他们来说也是异常明显的。 冷玺策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快步冲到慕长歌的身边,俯身在床沿上坐下。他握住慕长歌的手,温柔道,“你醒了?” “不要走……” 冷玺策微一愣,“你都听到了?” “不要走……”慕长歌再一次说到。 冷玺策没有回应慕长歌的恳求,他选择了沉默。 “不要走……否则……你……将永远……见不到……我……”慕长歌声音虚弱但却异常决然地说到。 “长歌,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去寻求能够救你的方法。” “不要骗我……我知道……你是要去……找神……掌空……” “现在只有他能够救你,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我不许……” “长歌……” “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消失……我……说到做到……”在说到“消失”这两个字的那一瞬间,慕长歌的眼睛里竟一闪而过的流露出一丝狠绝。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冷玺策还是扑捉到了。他明白慕长歌说这话是认真的,并不只是单单的威胁。 知道冷玺策一定会因为自己的话而出现动摇,慕长歌随即就笑了起来,缓缓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死的……” 冷玺策很想就这样相信慕长歌所说的话,但是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慕长歌的身体状况。 慕长歌知道冷玺策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于是又道,“我……不会死……我有这样的……直觉……你知道……我的直觉……一向……非常准……” “可是你的身体?” “我知道……非常虚弱……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但……我就是能够……感觉到……自己不会……死……”慕长歌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的关系,说话总是断断续续的,但语气却让人听得出坚决。 说完,慕长歌微微抬了抬视线,最后锁定单尤,问道,“尤……还记得……你第一次看见我……浑身发抖……害怕的样子……吗?” “我记得。”单尤想也没想便答到。那个时候,慕长歌是如此的痛苦,卷缩着身体不停的颤抖,甚至一阵阵呕吐。那样的慕长歌,单尤怎么可能会忘记? “那个时候……我之所以……如此地害怕……是因为……我想到了死亡……”说着,慕长歌顿了顿,这才又继续道,“我就是如此地……害怕而恐惧着死亡……直到现在……也依旧如此……所以……如果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死亡……我是不会……如此平静的……我会害怕……浑身发抖……甚至是恐慌……可我现在很平静……非常的平静……因为我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相信我……” 单尤一愣,他非常清楚那个时候慕长歌所呈现出来的害怕究竟到了一个怎样慌乱而绝望的地步。敛神微微思索片刻,而后认真地对上慕长歌的视线,单尤肯定地说道,“明白了,我相信你。” “单兄?”红凤倾转头看了看身侧的单尤,而后望向床榻上表情坚定的慕长歌,最后眉头一拧,问道,“长歌,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当真预感到自己不会……不会……”试了几次,红凤倾也究竟还是没能够将最后那一个字说出口。 慕长歌却也明白红凤倾想要问的是什么,微微一笑,道,“是的……我……非常肯定。” “那好,我也相信你。”红凤倾道。 姬清儒露出温和的笑容,也跟着道,“我相信你,长歌。” “最后……”慕长歌再度将视线投向身边的冷玺策,道,“策……你呢?” “向我保证?” “我发誓!” “绝不?” “绝不。” “好吧,我相信你,但你最好不要食言。” “我知道……所以……不要离开……策……” “嗯。” “向我保证……绝不。” “绝不。” 直到得到冷玺策认真而肯定的保证,慕长歌才再度安心地昏睡过去。 第一一二章:面临消失(四) 他们都愿意相信慕长歌,之后冷玺策也没有再提过要去找神掌空的事情。 只是,担心却是无可避免的。 虽然慕长歌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但冷玺策的分析绝对不会出错。如果慕长歌的身体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始终无法保存魔力,那么仅存的魔力一定会慢慢耗尽。 不想个办法是不行的。 可就在慕长歌向众人保证过自己不会消失的第三天,事情突然出现了异变。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红凤倾怒吼到。 众人却只是一阵沉默。 慕长歌的身体突然出现了虚化状态。再也不是像以前那样忽隐忽现,而是始终保持着半透明的状态,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身体底下那床单上的花纹。 冷玺策突然一声不吭地起身朝门外走去,很默契的,这一次没有人再站出来阻止他,纵使他们都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眼看着冷玺策就要夺门而去,出乎众人意料地,竟然突然闯入了一个陌生但听起来又似乎有几分熟悉的声音阻止了冷玺策的离开,“长歌可在?” 是什么人? 是敌是友? 什么时候来的? 竟然对此毫无察觉? 众人倏地神经一紧,紧张地盯着门外。 只见刹那间一道风流浪荡的身影闯入了几人的视线,那人来回扫视了屋内包含冷玺策在内的四人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红凤倾的身上,再一次问道,“我找长歌,他人呢?” 没等红凤倾答话,离来人最近的冷玺策却冷声质问到,“你是什么人,找他何干?” 来人爽朗一笑,摸着下巴处的一小撮胡子,道,“我是他师傅,多日不见,来找我的好徒儿聚聚。” 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姬清儒和红凤倾两人脸上紧张的表情明显松懈下来。因为,他们认识眼前这个人。虽然不大熟悉,但这人是鬼畜千斗的人,以前还曾救过他们和慕长歌。 “师傅?”听见来人自称是慕长歌的师傅,冷玺策心中更是不悦。转身移步,挡在来人面前,道,“长歌当真认同你是他师傅了吗?” 来人表情一愣,心下嘀咕道: 这个冷玺策还是跟以前一样啊,说话总是那么的让人不舒服。 收回思绪,来人应道,“不管怎么说,我是他师傅这件事是事实。” 眼看着这两人之间电光火石的似乎就要打起来了,姬清儒上前一步,笑道,“原来是任夏公子,长歌身体不舒服,不知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来人正是远古任夏。 事实上,他追踪慕长歌等人的行踪已有半年了。 三年前,鬼畜千斗突然写信告诉他,说他已经知道“纯白男子”的真正身份了,并且将神掌空以及慕长歌和神掌空之间的战斗的大致详情都告诉了他。但是,鬼畜千斗并没有让他回去,回到神裔国,而是让他继续呆在外面,替他调查神掌空的事情。 但是,在半年前,鬼畜千斗突然传来消息让他去追踪慕长歌,并且找到慕长歌。 远古任夏不知道鬼畜千斗为何会突然间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慕长歌,得知慕长歌的消息,但既然是鬼畜千斗的要求,他自然会尽心照办。更何况,他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慕长歌了,看看也好。 只是,远古任夏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看见的慕长歌竟然会是这样一副状态吧! 不过,在看见慕长歌的模样之后,他突然就明白了鬼畜千斗为何会如此急迫地要他来找慕长歌了。想必鬼畜千斗一定是感觉到了慕长歌的异样。 “长歌他怎么了?”一听说慕长歌身体不舒服,远古任夏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听见远古任夏的问话,姬清儒眼神不自觉地一暗将视线投向床榻的方向。 远古任夏顺着姬清儒的视线望过去,随即表情也变得深沉起来。他疾步走到慕长歌身边,“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远古任夏突然靠近慕长歌,而不认识远古任夏的冷玺策旋即急速过来挡住远古任夏看着慕长歌的视线。 看见慕长歌如此状况,远古任夏也顾不上继续跟冷玺策较劲,解释道,“我是莫邪王爷的人,也是长歌的朋友,冷公子不必对我如此戒备。” 听了远古任夏的解释,虽然冷玺策依旧还是不大满意远古任夏刚刚自称是慕长歌的师傅,但还是微微侧身收起了冷冽的气势。 这一次,远古任夏没有再随意靠近慕长歌,而是事先询问到,“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看看长歌?” 冷玺策看了远古任夏一眼,问道,“你有办法?” “不能说一定有办法,但可以看看。” 冷玺策微一沉默,侧身让开了位置。 远古任夏俯身坐到床边,握起慕长歌的手腕,食指和中指搭上慕长歌的脉搏。仔细号过脉后,远古任夏掀开被子,褪下慕长歌的上衣,将慕长歌的身体翻过来让他后背朝上的躺着。当他看见慕长歌肩胛骨上那个咒印时,脸上终于出现了了然的神色。 之后,远古任夏又替慕长歌穿好衣服,盖好被子,起身对等候在一旁的众人说道,“暂时没什么大碍,但若继续这样下去,长歌迟早会因为魔力耗尽而消失。” 见远古任夏一语道破重点,红凤倾不由抱着一线希望追问道,“可有什么方法救他?长歌的身体现在完全半透明了,可明明昨天都还是若隐若现的,这样真的无碍吗?” “长歌的身体之所以会呈现半透明,是因为他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造成的。” “什么意思?”单尤不解到。 “长歌是镜中像没有实,他的实体是靠魔力在支撑。一直保持完全实体状况只会消耗更多的魔力,这样半透明的状态可以降低魔力的损耗。看来,虽然长歌在昏睡,但他的意识却是清醒的。”远古任夏解释到。 “任夏公子可是认识这咒印?”姬清儒问到。看着刚刚远古任夏看慕长歌后背上那咒印时了然的神色,姬清儒猜测他应该对着咒印很熟悉。 远古任夏点头,“我的确是知道咒印之术,但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利用咒印之术转移魔力,受术者需要承受极度的痛苦,以长歌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承受。” 当几人从远古任夏的口中听到与冷玺策之前所言一模一样的答案时,压在几人心中的那一股绝望更加沉重了几分。 看着眼前几人难看的脸色,虽然犹豫了片刻,但远古任夏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以长歌现在仅存的魔力,最多撑不过十天。” “你说什么?”红凤倾一把揪住远古任夏的衣领,怒吼道,“你刚刚不是才说暂时无碍吗?说什么最多撑不过十天?” “凤倾,冷静点。”看着红凤倾对着远古任夏发火,一旁的姬清儒劝到。 “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我……”红凤倾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当他看见姬清儒眼神里那丝毫不输于自己的痛心和绝望时,他沉默了。 松开揪住远古任夏衣领的手,红凤倾退到一边,道,“抱歉,我刚刚太冲动了。” “无妨,你们的心情我能够理解。” “我去找神掌空。”被远古任夏的突然出现而打断了行动的冷玺策突然开口说到。 说完也不顾众人究竟是什么反应,便直接转身而去。 躺在床上的慕长歌就在冷玺策转身的一瞬间猛地睁开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找到冷玺策的身影,他便急切地开口,大声地唤道,“策!” 冷玺策身体一震,缓缓停下脚步。 慕长歌四下里看了看,在看到远古任夏时视线停留了片刻,微微笑了笑,随即又侧目继续搜寻他心中的那道身影。直到他清楚地看见不远处背对着他站立着的冷玺策时,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轻声唤道,“策。” 第一一三章:面临消失(五) 冷玺策转身,慢慢走近慕长歌,道,“你醒了?” “你……去哪儿?”一眨不眨地盯着冷玺策,慕长歌问到。 冷玺策不答反问到,“长歌,你答应过我不会有事的吧?” “是。”慕长歌肯定地答到。 “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身体。” “我的身……”慕长歌一边说着一边疑惑地缓缓挪动手臂,当他看见自己的胳膊时,突然就愣住了。 “你现在知道了?所以,我不能够再继续坐以待毙下去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冷玺策打断了慕长歌的话,他俯身轻柔地替慕长歌理了理额前散落的发丝,道,“放心,我答应你,绝对不会让自己出意外,我会平平安安地回到你的身边。” “然后……像千斗一样……牺牲自己……成为神掌空的……工具吗?” 慕长歌的话让冷玺策一怔,也让远古任夏一怔。 “长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千斗出什么事了?”远古任夏急迫地问到。 慕长歌望向远古任夏,“千斗……没跟你提过……这件事吗?” 远古任夏摇头,“你应该知道,千斗他……” “千斗为了我……答应留在神……掌空身边……替他效力……” 远古任夏拳头一紧,恍然道,“难怪,难怪千斗不让我回到他身边,还吩咐我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回去。原来……竟是这样。” “我很抱歉……我……” 远古任夏扬嘴一笑,道,“不关你的事,我想……这是千斗自愿为你这么做的。我一早就说过,总有一天,千斗会真正认识到他对你的感情。” “虽说如此……不过……我一定会……让千斗回来的……”说完,慕长歌再次将视线投向冷玺策,继续说到,“策……你答应过我……不离开我……身边的……” “你也答应过我绝对不会消失的。” “当然……我说到做到……” “你的身体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还能够如此坚定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当然!” “理由,一个可以让我信服的理由。否则,我是不会放任你继续任性下去的。” “我说了……我有预感……” “我也想相信你,长歌。但,你的身体状况容不得我相信。”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不允许你去……我说过……你敢去……我就立刻消失……我说到做到……” “长歌,你太胡来了!”冷玺策生气了,难得的,他声音里竟然透出了一丝怒气。 慕长歌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身体极度虚弱,可是他的情绪却明显激动起来。脸色因为起伏的情绪而自苍白中透出红色,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颤抖着,“我、我就是任性……就是胡来……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对、对于这样的我……你还不了解吗……策……你最好不要逼我……你之前做的那些……那些还不……够吗……你还想、想继续……折磨我吗……冷玺策!” 呼—— 呼—— 呼—— 因为过度的气愤,也因为身体过于虚脱,在吼完这一长段话之后慕长歌非常剧烈而沉重地喘息起来。原本半透明的身体也因为受到情绪的影响而出现了实体和半透明之前来回交替的现象,一如昨日之前。 远古任夏一见,眉头紧蹙,立刻安抚道,“长歌,冷静下来,你现在的身体不可以这么激动。若是维持实体,你身体里残存的魔力很快就会耗尽。” “我不管……冷玺策……我告诉你……你敢去……我就立刻耗尽魔力……”说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绝无虚言一般,慕长歌竭力聚集自己体内所剩不多的全部魔力,让自己的身体维持成实体。 冷玺策一惊,“长歌,你在做什么?你现在不可以消耗魔力。” “说……说你绝对不会去找神掌空……说……”慕长歌强硬地撑着一口气,逼迫到。 “长歌……” “说!” “好,我说,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去找神掌空,绝对不会!你赶紧把魔力散了。”冷玺策紧张地说到。 “违背了如何?” “若违此言,便让我永远失去慕长歌。”冷玺策终究还是败了,他输给了慕长歌,输给了他一生唯一的挚爱,也输给了他唯一的弱点。 听见冷玺策的话,慕长歌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身体一软,昏迷了过去。 “长歌……”冷玺策冲过去抱住慕长歌,紧张地唤道,“长歌,你醒醒……” 另几人一下子紧张地冲了过来。 远古任夏赶紧过来替慕长歌把脉,随意笑笑,安慰道,“没事,只是因为刚刚过度使用魔力所以昏过去了。” 听到远古任夏的话,众人总算是稍稍安下心来。可一想到慕长歌只能坚持不到十天的时间,那一颗才稍稍放下来的心就又再度悬挂起来。 看了看床榻之上虚弱的慕长歌,又看了看担忧的众人,远古任夏沉思了片刻,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随即又再度陷入了沉默。 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挣扎,最后又再度深深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慕长歌,终于他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只听见他缓缓开口道,“或许我有办法救长歌。” 众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又满眼讶异,最后是满心的欣喜。 红凤倾激动地问道,“此话当真?”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一定救得了长歌,但可以一试。”远古任夏应到。 “什么办法?你说,只要有一线希望,都值得一试。”红凤倾满怀希望地说到。 “事实上,我有一个魔法器,据说里面储存着强大的魔力。但没人用过,也没有人试过,所以……” “可你不是说长歌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了咒印之术吗?”单尤疑惑地提出问题的重点。 “的确是如此,但这股魔力并非是一般的魔力,是族里的长者们一代代传下来的,据说非常古老而且有灵性。所以并不需要利用咒印之术封入体内,而是由魔力自己选择主人。” “魔法器?你是什么人?”冷玺策怀疑地问到。 “在下全名是远古任夏,这样说,想必你们应该有所了解的吧?” 远古一族?这让众人一惊,连冷玺策的眼里也颇为惊讶地闪过一道光。 远古一族是魔族之中最为古老的一族,也是魔力最为纯粹的一族。但过于漫长的历史让他们逐渐退出了魔族的舞台,现如今远古魔族的后人非常少,所以虽然是这样一个强悍的族群,但也并没有在魔族里称王,不过其能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虽说对于远古魔族的能力无须怀疑,但是…… 冷玺策微微敛神,道,“既然是你们远古一族里的长者留下来的东西,可以随便给外人使用吗?” 还真是不得不承认冷玺策的冷静和睿智啊!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依旧还是保持着如此理智的观察力和敏锐的警惕性。远古任夏这样在心里感叹着,随即收回思绪,解释道,“族里的长者传给我时,告诉我这股力量可以在莫邪王爷危机之时解救他。我想……救长歌也算是解救王爷于危难之中吧?若是王爷在这里,想来他也会希望我这么做。” 既然如此,那众人自然是无话可说,只是…… 单尤担心地问道,“虽说可以一试,但又如何得知这股魔力能够认同长歌呢?” 远古任夏看了慕长歌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就要看长歌的造化了。但,既然长歌能过得到王爷的认可,那他也绝对不是一般人。或许,他与这魔力有缘也未定。试它一试又有何妨?” “若失败了……长歌会如何?”单尤又问道。 第一一四章:生死赌局 单尤这样一问,众人也都紧张地将视线投向了远古任夏。对于这样不确定的事,他们是真的不敢冒险,只要想到任何会失去慕长歌的可能,他们就觉得无法承受。 远古任夏自然也明白众人的担忧,只是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想要有所得必然就有所付出。 “即便我不说,想必你们也应该明白,任何力量都是一把双刃剑,不可能毫无危险。”远古任夏毫不隐瞒地解释到。 “所以任夏公子的意思是,若长歌得不到魔力的认同,他便有可能会……”姬清儒试探地问到。 但远古任夏却是摇摇头,道,“结局究竟会如何,我并不清楚。毕竟我没有亲眼看见过尝试接受这股力量的人。但是据说以前曾有人贪恋过这股强大的力量,但最后并没有得到魔力的认可,最终被这股过于强大的力量所吞噬,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可以? 万一慕长歌失败了,那岂不是? 一听远古任夏如此说,单尤立刻摇头,道,“不行,我不可以让长歌冒这么大的危险。” 姬清儒和冷玺策只是沉着脸,没有说话,没有表态。 倒是出于意料的,红凤倾竟然忽然开口道,“我愿意让长歌一试。” 姬清儒一愣,诧异地望向红凤倾。 只听红凤倾随即又解释道,“我相信长歌的直觉,更相信长歌。既然长歌说他有预感自己不会死不会消失,那么我愿意赌一赌。”红凤倾是亲身验证过慕长歌那准到令人恐怖发慌的直觉的,所以,他愿意赌一把慕长歌的直觉。 听完红凤倾的解释,姬清儒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思索片刻,很快便就笑了起来,跟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愿意相信长歌。我相信长歌绝对会得到认同,成为这股力量的主人。” 远古任夏看看冷玺策,又看看单尤,问道,“那你们二位呢?” 单尤虽然依旧还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尝试,便有一半的可能;若不尝试,那慕长歌必死无疑。所以,权衡一二,最后单尤还是选择了尝试。而且,正如红凤倾所说,他也愿意相信慕长歌,赌一赌慕长歌的直觉。 最后,只剩下冷玺策一人。 所有人都望向了冷玺策。 冷玺策依旧沉着一张脸。他不敢冒这个险,他不容许有一丝一毫地不确定和危险出现在慕长歌的身上。这一半的机会,或许对于别人来说就已经算是一个较高的几率了。可是在他看来若不是有十层十的把握,他都不愿意让慕长歌去冒险尝试。 姬清儒似乎看出了冷玺策的想法,从冷玺策明明知道咒印之术和慕长歌的身体是虚像之后还依旧一一向神掌空确认之后才采取行动这一点,他就了解到冷玺策是绝对不会容许慕长歌出现任何意外的。 但…… 姬清儒道,“冷公子,如果可以,我们都希望这件事情能够有十全的把握。但是,现在面临的情况你也很清楚。试则有一半机会,不试便……或许,你应该选择信任和依赖长歌一回。” 冷玺策微一愣,盯着床上的慕长歌陷入了沉默。他知道他应该相信慕长歌的,慕长歌在说自己不会死也不会消失的时候,眼神是如此地坚定…… 可是…… 冷玺策轻轻握起慕长歌的手,柔声道,“长歌,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不该让你去冒这个险?” “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要去啊!在一半机会和没有机会之间,当然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一半的机会啊!更何况,我是什么人?我是慕长歌,区区魔力敢不承认我?就算是用骂的,用缠的,我也一定会让魔力那魂淡认同我的。”忽然一道像极了慕长歌说话的口吻但音色却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传入了冷玺策的耳中,也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几人同时一愣,望向方才开口说话的单尤。 单尤一笑,道,“长歌一直说我说话越来越有他的味道了。所以,若是长歌,他应该会像刚刚那样说话吧?” 单尤语音一落,几人脑海里几乎同一时间浮现出了慕长歌微仰着头,双手叉腰,满不在乎但却又自信满满地说着那样一番话的模样。 随即,屋内的气氛便变得轻松起来。 冷玺策握着慕长歌的手微微紧了紧,低语道,“是吗?长歌,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既然如此……” 冷玺策站起身,对上远古任夏,道,“就这么办。” 画好魔法方阵,将慕长歌抱入方阵最中心,之后便就是慕长歌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就连施法布阵的远古任夏也都在最后退出了房间,只和大家一起守在门外。 屋内究竟个什么情况,没有人知道。 这一场赌局究竟是胜是败,也没有人知道。 屋外的一干人只是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究竟,这扇门打开之后,里面出现的会是一个活蹦乱跳元气满满的慕长歌,还是……一无所有,仿若那样一个让人不得不心动不得不爱的人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没有人留意到自己究竟在这扇似隔绝了整个世界般的门前等待了多久,好像所有的时间都在那一刻停止了,甚至连人的思维也都跟着停止了。他们不敢去猜测也不敢去试想,只能是静静地等待着。 屋内始终一片寂静,没有声音没有动静,这让人产生了一种连呼吸也都没有了的错觉。 在猛然意识到这一点后,红凤倾几乎要忍不住开门冲进去。 但最后被远古任夏拦住了,“不可以,直到事情结束都不可进去。否则,只会让长歌陷入危机。” 红凤倾顿住脚步,世界又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沉寂。 直到…… 轻缓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着门前而来,门外众人的心脏也跟着脚步声一步一步地跳动起来,嘴角扬起,笑容一点一点绽放。 咯吱—— 门开了! “大家,我,回来了!”一道清爽而明快的声音从门里面的世界缓缓传来。 身影一闪,冷玺策突然就一把狠狠将慕长歌拥入了怀中,“欢迎回来。” 紧接着,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笑道,“欢迎回来。” 虽然是远古任夏提议让慕长歌试一试,但对于慕长歌竟然真的能够得到力量的认可这一点还是让远古任夏颇有些意外,不由暗道: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得到了他的认可。 长歌,你究竟是…… 慕长歌恢复了健康,更是得到巨大的力量。但对于接受力量时所发生之事,慕长歌却只是笑笑,闭口不谈。 在确认慕长歌恢复后的第二天,远古任夏就告辞离开了。 慕长歌又率着冷玺策、单尤、姬清儒、红凤倾四人开始了与神掌空纠缠不休的战争。 不过,这一次慕长歌似乎有了更加明确的目的。 而自从得到力量之后,慕长歌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似乎都有些不一样了,不是个性上的转变,而是某种精神状态。仿佛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豁达感,又暗藏着一份老神在在的神秘感。 仰头望着许久没有欣赏过的夜空,慕长歌嘴角勾起一抹笑,暗道: 真是没办法!既然答应了你,我也该变得更加积极一点了。 放心,我一定会成功的。 还有,千斗,我也一定会让你回到我身边来,一定要等着我。 正想着,一道声音就自慕长歌身后传了过来,“看你不在房间,就知道你肯定在这。” 慕长歌回头一笑,“尤。” “果然在这啊!”红凤倾也跟着飞身上了屋顶,身后还跟着一脸浅笑的姬清儒。 三人才刚刚在慕长歌身边坐定,一个身影突然飞上来将慕长歌拥在了怀中。 “策!”慕长歌略有几分埋怨地唤到。 冷玺策却是不管不顾,更加拥紧了慕长歌。 战争还在继续,故事也还没有结束,但结局总会是美满的,不是吗?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