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重归故乡的楚江离，巧遇刻意躲避的欧阳云江，本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再次逃离，不曾想欧阳云江主动接近自己！ 无意救下被欧阳云江追杀的况晨曦，本以为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不曾想在况晨曦的百般温情下，自己的心渐渐陷落！ 可是，一个只是要将他禁锢，一个只是要将他利用！ 爱人与兄弟，陷入两个男人仇恨之中的他，终于有所改变。 作者标签：黑帮情仇 年上 微虐 第零章：逃离 以弟弟的身份，或许可以一直待在他的身边，若是情人呢？ 看过太多被他玩弄、抛弃的人在他面前摇尾乞怜的模样，我害怕自己也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离开，是我唯一的选择。 看着掌心的项链，缓缓的合拢五指紧紧攥住手中的项链，掌心被硌得发疼。 坐在火车上，看着倒退的风景——我，离开了这座城市。 第一章：重逢（1）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欧阳云江颤抖的点开视频。 这是他无法与任何人分享的甜蜜，也是他无法与任何人言说的痛楚。 视频在播放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躺在床上的少年。他的双眼紧闭着，身体一丝不挂的躺在黑色的床单上。暖色的灯光覆盖着他青涩的身体。 镜头拉近，欧阳云江点了一下空格键，视频定格在少年的脸部特写上。 看着屏幕里熟悉的脸庞，欧阳云江的手指隔着屏幕婆娑着那俊秀的容颜。 “小初，今天见到的人，是你吗？”欧阳云江低声的呢喃着，“小初，你回来了吗？” 脑海中浮现今天在电梯里与自己擦身而过的男人。 小初，是欧阳云江的弟弟，比欧阳云江小五岁，全名欧阳云初。 十年前，欧阳云初摆脱欧阳云江监视自己的人，偷偷的离开了S市。 而就在欧阳云初偷偷离开后不久，欧阳云江的义父就受了重伤。作为帮派的接班人，欧阳云江自然而然的要掌控大局。他不仅要防着外界蠢蠢欲动的几方势力还要提防帮中的不安因素。等到一切事情都处理完毕，欧阳云初早就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 欧阳云江也想过动用自己的关系网去找寻欧阳云初，但是这样只会给欧阳云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凡是人，都有弱点，欧阳云江的弱点便是欧阳云初。 欧阳云江并没有继续看视频，他不敢轻易去触碰自己的伤口。 关掉视频，桌面出现在眼前。 欧阳云江电脑桌面很干净，一共就只有三个图标存在，壁纸是他与欧阳云初唯一一张的合照。他时常会盯着桌面发呆，每当这时作为欧阳云江的助理苏晚都会悄悄的离开办公室，然后拉上门守在办公室外面。 欧阳云江睹物思人，苏晚却只能看着人，思人。 独处时的欧阳云江，没有了白天的从容不迫。他的从容不迫来自于他的高傲，他是一帮首领，他不能将自己的脆弱展现于人前，所以他只能一个人蜷缩着身体，在角落里舔舐迟迟没有结痂的伤口。 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欧阳云江合上电脑，拉上窗帘，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朦胧的光晕。 欧阳云江一夜无眠。 昨天开始，叶齐坐在酒店大堂一直没有离去，保安交班的时候，特地嘱咐接班的保安注意叶齐。他们的小动作自然没有躲过叶齐的眼睛。叶齐无所谓的笑了笑，通红的双眼格外的狰狞。 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电梯，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会错过自己要找的人。 “齐哥，”小四从电梯出来径直走到叶齐身边，顺便递过一袋包子，“大哥让我送来的。” 叶齐默默的接过包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早上过去了，叶齐没有发现要找的人。 下午两点接近三点的时候，小四来给叶齐送午餐。 “齐哥。” 依旧默默的接过食物吃了起来。 忽然，叶齐眼睛一亮，吃东西的动作也缓了下来，他对小四说道：“小四，告诉大哥，我们要找的人出现了。” 清晨，楚江离早早的就醒来了，给合作方打了个电话，确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后就去餐厅吃早餐。 今天楚江离出门可是花费了一番功夫，主要是着装。去谈生意自然是穿正装显得庄重一点，但是和对方约定的地方又是酒吧那种比较休闲的地方。纠结了半天，楚江离还是穿了一身西装出门。 酒吧，人头攒动，身材惹火，衣着性感的妙龄女郎正在舞台上扭动着柔韧的腰肢，她的每一个动作看似无害实则撩人无比。舞台下的人激动的鼓着掌，有些大胆的直接跳上舞台与女郎共舞。 在来之前楚江离已经查清楚，这是一间gay吧，而且是一间禁止女人进入的gay吧。目光从女郎如花的脸庞滑下，在饱满的胸部停留了两秒就迅速落到的目的地。果然，不出楚江离所料，那女郎是个男人——而且他的欲望在身后男人的撩拨下已经抬头。 至于这两人是要在众人面前表演，还是去酒店开房就不关他的事，他是来谈生意的。 冷冷的收回目光，楚江离嫌恶的说了一句：“该死的同性恋！” 他这句话说得极其小声，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的掩盖下，自己都听不太真切。 楚江离讨厌同性恋，深恶痛绝。 恍惚中，楚江离的手提到了胸前，轻轻一握将胸前的项链紧紧的攥住。 楚江离知道这次和自己谈生意的是个同性恋，但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约在这种地方见面。 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走进包厢的，楚江离只知道出来的时候，很想找个地方喝上一天一夜。拉了拉褶皱的西装，他懊恼的骂了一句：“我操，早知道就不穿西装了，碍手碍脚的。” 相比于楚江离的狼狈并潇洒着，包厢里的某人可是痛苦无比，他的下体被楚江离狠狠的踹了一脚，现在正在包厢里嚎叫，可惜震天的音乐声将他越来越微弱的叫喊声淹没。 楚江离看上去瘦瘦弱弱，一副随便那个人都可以欺负两下的样子，实际上他却是跆拳道黑带二段的高手。加上在学校里的N次实战，楚江离的实力不容小觑。若不是今天的衣服影响了他的发挥，包厢里的那人估计都断胳膊断腿了，当然楚江离废掉他第五肢的做法更狠——谁让那人企图侵犯身为同性的楚江离呢？ 楚江离用袖子狠狠的擦着嘴唇。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要约自己来这里了。 “哼。”冷哼一声，楚江离掏出便签纸伏在吧台上奋笔疾书，然后把纸条给服务员：“给3号包厢的客人送去。” 服务员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自己的工作还能不能保住——这些都不是他在乎的。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比自己预计结束的时间要早一个小时。 再次攥住垂在胸前的项链，楚江离苦笑着自言自语：“为什么，十年了，我依然忘不了你，忘不了你带给我的一切？” 走出了酒吧，楚江离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四处张望了一番，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陌生。楚江离记得，十年前这里还是棚户区，现在虽然不算繁华，但比起十年前要热闹了许多。 这里可以说是娱乐一条街，街道两旁酒吧、KTV各种娱乐会所林立。现在是白天，所以没什么人，到了傍晚的时候，就会渐渐的热闹起来。 闲来无事，加上心情极度的烦闷。楚江离进了一家名字看上去比较顺眼的酒吧：forgive——原谅。 “一个人？”楚江离坐下后不久，就有人上来搭讪。 淡淡的瞥了眼坐在自己左侧的男人，楚江离冷哼了一声往右侧挪了两个座位。 “楚先生。”男人微笑道，“打伤了我的员工，留下一张纸条就走了，这是不是不太好呢？” 听到男人的话，楚江离这才转过身来。他皱着眉，问道：“你想怎样，报警？我无所谓。” 楚江离的淡然倒是在男人的意料之中，他走到楚江离身旁坐下，说：“楚先生，生意还是要谈，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仰头喝下一杯酒，楚江离冷笑道：“我看，你和他是一路货色。如果不想比他还惨，最好别惹我。” “作为一个男人，还有比他更惨的状况吗？”男人苦笑道。 “试试……”“就知道”三个字还未说出口，楚江离就倒在男人身上。男人搂着楚江离的背，关切的问：“怎么样，没事吧？” 楚江离没有丝毫反应，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扶着楚江离上了一辆早已等在路边的车。 “齐哥周围没有可疑的人。”小四低头说道。 楚江离一出门，叶齐就跟着他，本来叶齐打算用强绑走楚江离，但是看到楚江离在那间gay吧的表现，就知道用强行不通。还以为今天要放弃抓走楚江离的计划，没想到楚江离居然去了酒吧。一不做二不休，叶齐把楚江离迷晕了打包带走。 当晚，欧阳云江就接到青帮帮主冯杰的电话，冯杰约他在酒店见面，但是欧阳云江去的时候却没见到冯杰的影子，他看到的只有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正是今天与他擦肩而过的男人！ 第二章：重逢（2） “冯哥这是什么意思？”欧阳云江打电话给冯杰，没好气的问道。 冯杰以为自己猜中了欧阳云江的心思欧阳云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语气才那么生硬，他赔笑道：“我知道云江兄弟对他有意思，这不我叫兄弟把他给你带来了。要知道，为了找他我那帮兄弟差点把酒店给翻过来了。” “这么说，我还要多谢你了？”欧阳云江的语气没变，冯杰也听不出欧阳云江话中有话，他高兴的道：“兄弟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云江兄弟就放心的享受，哥哥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冯杰匆匆的挂断了电话，然后关机。 “杰。”绵长销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冯杰转过身去抱住那具让他爱不释手的身子，他动情的说道：“我的小江儿就这么舍不得我吗？” 江林双腿攀上冯杰的后背，把自己的幽处送到冯杰胯下，冯杰一个挺身，两人合二为一。 无论欧阳云江怎么拨打冯杰的电话，得到的都是已关机的回答。欧阳云江知道冯杰是在故意躲着自己，他也懒得去破坏冯杰的好事。 目光回到床上的人身上。 楚江离依旧穿着今天穿的西装，因为在gay吧的一番打斗，他的衣服已经皱巴巴的。见状，欧阳云江清楚冯杰的人没有动过他，甚至于没有给他清洗身体，不过这样也好。若这人真是自己的弟弟，冯杰的人敢碰他一根手指头他都要冯杰付出最为惨痛的代价——事实上，无论楚江离是不是欧阳云江的弟弟，欧阳云江都不打算放过冯杰。 青帮，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囊中物！ 欧阳云江眼中的狠厉在落到床上的人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眼前与弟弟有几分神似的人，欧阳云江显得手足无措，攥紧了拳头呆呆的立床尾——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就这样离开，还是狠狠的蹂躏此人一番。 他欧阳云江此生何曾如此狼狈过？此刻的画面，若是被欧阳云江的对头看到了，这将会成为欧阳云江最大的笑柄——杀伐果断的他，也会有犹豫不决的时候。 欧阳云江不是一个滥交的人，他有固定的床伴，遇到楚江离后，他也有去找过他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做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楚江离的脸都会浮现在眼前，那张让他十分想疼惜的脸。 楚江离对他有莫名的吸引。看到楚江离正面的一瞬间，欧阳云江就想把他压在身下，让他在自己身下喘息，发出最销魂的呻吟。 而现在他就在自己眼前。 可笑的是，欧阳云江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 坐在床边，欧阳云江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过楚江离的脸庞，他害怕吵醒了楚江离，可他又想叫醒楚江离问问：你是不是欧阳云初，你是不是我的弟弟欧阳云初？ 手指顺着脸颊的轮廓滑下，当触碰到楚江离脖子上的项链的时候，欧阳云江的顿住了。手掌试着轻轻的抽出项链，但项链似乎是被什么固定住了。欧阳云江拉不动，又担心用力过猛会惊醒楚江离他只好作罢。 手掌覆上楚江离蜷曲的手指，欧阳云江试着掰开楚江离的手，可惜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掰不开。欧阳云江好奇楚江离手里紧攥着的是什么东西。这时候的他没有了冷静，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掰开楚江离的拳头，看看楚江离手心中隐藏着的是什么东西——如此紧紧的保护着，想必是十分看重的东西，而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至关重要的人送的。 顾不得惊醒楚江离，欧阳云江用尽全身的力气掰开了楚江离的手。出乎意料的是，什么也没有。摸了摸被楚江离一直攥着的地方，欧阳云江感觉到衣服底下有什么东西。顺着那东西一路往上，然后欧阳云江的手指落在了项链上。 带着体温的项链完整的出现在自己手心时，欧阳云江竟鼻子一酸，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了项链上。 项链的坠子是一枚硬币。 “哥哥，呜哇……” 弟弟哭泣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怎么了小初？”欧阳云江放下手中的文件，把心爱的弟弟报到自己腿上坐好，“是不是学校的小朋友欺负你了？哥哥教训他们去。”欧阳云江安慰着刚上小学的欧阳云初。 “不是。”欧阳云初啜泣着，转头扑到欧阳云江怀里，把鼻涕眼泪通通抹在欧阳云江的衣服上，欧阳云江爱怜的抚摸着弟弟的脑袋，急切的问道：“小初，到底怎么了，你要急死哥哥啊？！” 听到哥哥加重了语气，欧阳云初“哇”的一声哭得更加的惨烈了，欧阳云江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鼻涕眼泪布满脸颊的弟弟。 “小初到底怎么了，告诉哥哥啊！” 抽泣了两下，欧阳云初哽咽道：“硬币，硬币……”说着说着欧阳云初又放声的哭了起来，比刚才还惨。 这下欧阳云江更着急了，以前是没有能力所以只能任由弟弟被人欺负，现在他是S市第一大黑帮的继承人，谁敢欺负他的弟弟，他会让那人后悔从娘胎里出来！可是……看了看哭得惊天动地的欧阳云初，欧阳云江头疼得想拿杯子砸晕自己。 大概是哭累了，欧阳云初趴在欧阳云江的肩上一抽一抽的说着：“哥哥，硬币掉了。” 欧阳云江以为是多大点事，他安慰道：“就是一个硬币嘛，哥哥这儿多得很，都可以送给你。” “那个不一样！”欧阳云初又放声哭了起来，“那是哥哥送给小初的！” “？”这下欧阳云江是彻底晕菜了。 “我送给你的？”欧阳云江试探着问。 “就是那个，哥哥送给送的第一份礼物啊！” “礼物？”欧阳云江依旧不明白，这下该欧阳云初着急了，他软绵绵的拳头打在欧阳云江肩上，气愤的说：“就是我五岁的生日礼物啊！” 五岁的生日礼物？欧阳云江这才回想起来，自己的确有送过弟弟一枚硬币当做礼物。 欧阳云江比欧阳云初大五岁，父母在欧阳云江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当时欧阳云江带着年仅一岁的弟弟到处乞讨度日。有人把他们送到孤儿院，可没过几天欧阳云江就带着弟弟逃了出来。孤儿院有小朋友可以一起玩耍，不用担心饿肚子受冻——这些都是欧阳云江梦寐以求的。但是大人们不准欧阳云江接近弟弟，那些大人说欧阳云江不会照顾弟弟。因为大人们不准欧阳云江抱弟弟，欧阳云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是坏人，他们要把弟弟抱去卖了，所以他带着欧阳云初离开了。 离开了孤儿院的当天，欧阳云初就发高烧了。欧阳云江带着弟弟四处求医，但是因为没钱，所以没有一家诊所愿意救治欧阳云初。欧阳云江绝望的抱着欧阳云初坐在路边，当时他的想法就一个：弟弟死了，我就去陪他，我不会让他一个孤单的上路。 欧阳云江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尽管没有办法让弟弟就医，但若是有钱人带弟弟去呢？所以欧阳云江抱着欧阳云初坐在通往别墅区的道路上，他祈祷有好心人能够收留弟弟。 这个时候的欧阳云江已经不在执着，只要弟弟能好好的，分开又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以后的见不到了。他甚至于在想，有钱人会把自己和弟弟一起收留了。 刺目的灯光射进欧阳云江的眼睛，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但是，他没有动，他就抱着弟弟静静的坐在路边，眼睛一直盯着远远驶来的车子。 “吱——” 车子就停在身旁。 “小子，在这里干什么？”一个青年走了下来，凶神恶煞的看着欧阳云江。 欧阳云江毫不示弱的与青年对视，同时手臂收紧把欧阳云初护在怀里。青年人显然注意到了欧阳云江这个动作，他上前想要把欧阳云江怀里的东西扯过来，让他没想到的是，欧阳云江居然咬了他一口。 青年人怒火中烧，他抬手就是一巴掌。只是这巴掌没有打在欧阳云江脸上。转头看着阻止了自己的男人，恭敬的叫了一声：“大哥。” “你，愿意跟我走吗？”男人这样问道。 “只有你愿意医好我的弟弟。”欧阳云江看了看男人，又爱怜的看着怀里的欧阳云初。 “好。”男人果断的答应了，欧阳云江诧异的看着男人，男人微笑道：“跟我来吧。” 于是，欧阳云江和欧阳云初就多了一个义父。每天，欧阳云江跟在苏强——就是那个凶神恶煞的青年身后接受特训。 清楚义父是做什么的之后，欧阳云江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让欧阳云初接触这些。义父也答应了。 欧阳云初在无忧无虑中长大，欧阳云江每天接受残酷的训练。 欧阳云初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欧阳云江就把他送去了幼儿园，在幼儿园小朋友的口中，欧阳云初知道了生日，知道了生日礼物。于是向欧阳云江询问了自己的生日，有掰着指头算日子。到了生日那天，他赖在欧阳云江身边要礼物，欧阳云江实在烦他就随手给了他一个硬币。 欧阳云初却一直把硬币带在身边——这是欧阳云江没有想到的。 “小初，哥哥去把硬币给你找回来，你现在就回家吃饭好吗？” “真的？” “真的。” 哄走了欧阳云初，欧阳云江继续看文件。 虽然欧阳云江只有11岁，但是他现在已经是帮中的核心人员，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弟弟玩儿。 回到家，欧阳云江随便拿了一个硬币给欧阳云初，谁知欧阳云初翻来翻去看了几遍之后，“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欧阳云江手忙脚乱的安慰道：“小初，硬币不是找回来的吗？” “不是，这个不是！！”欧阳云初捶打着欧阳云江，“我的硬币上有一朵花花，我刻上去的花花！” 欧阳云初哭闹不停，欧阳云江又没办法用重语气对他说话，于是他认命的连夜去找欧阳云初的硬币。 好在，这些天没有下雨，下水道是干的，沿着欧阳云初回家的路，欧阳云江找到了那枚硬币。 为了防止硬币再次掉落，欧阳云江给硬币穿了一个孔，穿在硬币上，并且亲手戴在欧阳云初脖子上。 回忆戛然而止。 欧阳云江亲吻着硬币，双臂紧紧抱住身下的人：“小初，小初，你终于回来了。” 第三章：重逢（3） 一天前。 如果可以，楚江离宁可一辈子不再踏足这片土地，可是……轻轻叹息了一声，拖着行李箱走出了机场。招了一辆出租车，报了酒店的名字，车子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楚江离揉了揉太阳穴，心底笑道：“这出租车司机还是和十年前一样，把出租车当做赛车来开！” 一路之上，楚江离都注视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比之十年前，S市的高楼多了不少，街道也繁华了许多，唯一没有改变的，大概就是那些街道的名称，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见楚江离脸上写满了感慨，那出租车司机有些自豪的说：“这些楼都是近两三年才建起来的，看见前面那栋大厦没有？”司机用手指了指斜前方的一栋大楼，楚江离随口问道：“那是哪家公司建的，看上去挺气派的。” 司机“嘿嘿”一笑，颇有些得意的说：“江初集团。我工作的公司就是属于江初集团的。” “江初集团……”念叨着这四个字，楚江离再看这栋楼的眼神变了，原本眼里的嬉笑和钦佩在瞬间化为冰凉，冰凉之中还有一丝的恐惧。 司机没有发展楚江离的异状，他继续侃侃而谈：“虽然你是外地人，但是既然到S市来，就应该知道江初集团吧，那可是我们S市甚至于在全省，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这栋大楼名叫云初大厦，是江初集团耗资数亿历时五年建成的，去年才完工呢。这栋大厦是S市最高的建筑，听说站在顶楼可以俯瞰整个S市……” 司机在说什么，楚江离已经渐渐听不到了，他脑海中盘旋着的只有一句话：这栋大楼名叫云初大厦。 “云初”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两个字。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了？大概有十年了吧。 十年，足够让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成长为商界的精英。 十年，离开这片土地已经十年了…… 十年间，楚江离从未想过回到S市。虽然他的根在这里，可是，他想要逃避的东西也在这里。 “江初集团，云初大厦——为什么是云初大厦？你难道从未找过我？楚江离，楚江离，楚江离就仅仅是楚江离？”楚江离的自言自语消失在“隆隆”的发动机声中，司机没有听到，就连楚江离自己都没有听见。“若是遇见了，我该如何面对你？”楚江离在提问，可是，他提问的人不在这里。 虽然楚江离从未想过回到S市，但不代表没想过回来的方式，只是，他从未想过会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回来。 “先生，到了。”司机提醒道。楚江离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讷讷的问：“多少钱。” 付了车费，楚江离拿着身份证去前台办理入住登记。 “先生，你的房间在405，这是您的房卡请拿好。” 楚江离是H市一家商贸公司的员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几个城市之间飞来飞去，而到S市出差还是第一次。本来按照公司的分配，他负责的地区并不包括S市——这其实是他自己申请的，但是原本负责S市地区业务员突然辞职了，公司就临时调派他过来做一些业务的衔接，顺便咬下一块难啃的骨头。 到S市出差，楚江离或多或少都有些抵触的情绪，但是公司的安排没有正当的理由又不能反对——总不能把当初逃离S市的理由说出来吧？ 酒店距离云初大厦不远，而楚江离要在这里住上一周，他只祈求在这一周的时间里不要碰到那个人…… “苏晚都准备好了吧？”云初大厦二十层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个面带疲倦的欧阳云江把头从面前的文件里抬起来对身旁的助理说道。 “都准备好了。”苏晚铿锵有力的回答道，“为了方便接触，也为了便于保护，我为对方订的酒店就是距离云初大厦不远的天君酒店。” 合上文件，欧阳云江赞许的点了点头。 天君酒店，正是楚江离入住的酒店。 “听说青帮派来的人是他们帮中的二把手江林，苏晚，你要好好照顾他。青帮或许会成为我们极为重要的合作伙伴，尽管我并不喜欢他们派来的人。”欧阳云江缓缓的说着，虽然平静的语气不起一丝波澜，但是跟在欧阳云江身边十三年，他的心思苏晚自然明白。 “我知道了。”苏晚应了一声准备离去。就在这时，欧阳云江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喂。” “云哥，我刚刚得到一个重大的消息。”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青帮的帮主冯杰已经到了S市。” “什么！”欧阳云江眉头微蹙，似乎是没有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手，但是冯杰的到来虽在意料之外但在情理之中。 放下电话，苏晚见青年脸色不是太好，不由的问：“怎么了，云哥？” “看来，冯杰是知道我不喜欢他家的副帮主的。不过，冯杰偷偷的到来，也太不把我欧阳云江放在眼里了吧！”欧阳云江的语气依旧平静，苏晚却闻到了其中的愤怒的味道。 “冯杰忽然来了？既然他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要不就拖上几天，让他们急急？”苏晚提议道。 欧阳云江摆摆手，冷笑道：“冯杰这个人，自视甚高，虽然这次是他们有求于我，但是他们也不一定要与我们合作。听说，林振现在的日子不太好过啊。” 欧阳云江这一说，苏晚也明白了他的意图——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走吧，去酒店会会这位名震西南的青帮帮主冯杰。”冯杰既然亲自来了，欧阳云江也充分的表示出对冯杰的尊重，当下放下手中的工作和苏晚下楼去。 酒店的房间里流淌着淡淡的花香，这种清淡飘渺的气味让人觉得十分的宁静，浑身舒畅。 拉开窗帘，一片温柔的阳光撒在脸上，冬日里的阳光显得格外的亲切可人。楚江离心情颇好的伸出手指逗弄着那一触即破的宁静。望向窗外，楚江离远远就看见那栋高耸入云的云初大厦。阳光流转在大厦的表面，大厦表面反射出的光有些刺眼，楚江离把视线收回落在地面。 从楚江离的房间望出去，正好是酒店的大门。 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的驶了过来，本来这辆车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楚江离的目光也只是一扫而过。 欧阳云江从车里出来就径直的走进酒店，苏晚把车钥匙交给酒店的保安便迅速贴上欧阳云江，和欧阳云江相距半步左右的距离。 见苏晚紧张的模样，欧阳云江朗声道：“苏晚，你太紧张了。你的动作这么大，就算我没事也要出事。这么多年你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话到最后，已经是无力的叹息。 苏晚垂着头，不答。 欧阳云江站在紧闭的电梯前玩儿着手机，苏晚目光不动声色的扫着四周，生怕一个疏忽就让对手有机可乘。 “叮——” 电梯到了，一个高瘦的青年从电梯内出来。一个错身，欧阳云江和苏晚便走了进去。青年的脚步却在出电梯门的一瞬间顿住了。转过身想确定什么，电梯门却已经关上了。 这个青年正是楚江离。 “他……是谁，为什么感觉那么的熟悉？难道是……他？”越想越心慌，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虽然十年不曾见面，两人都样貌气质都或多或少的发生了一些变化，但仔细看，或许就会发现眼前这人，正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人。 第四章：重逢（4） “哗”的一声，电梯门重新打开了，欧阳云江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消失在酒店大门的身影，疑惑的说：“难道是我的错觉？” 苏晚问道：“云哥，有什么问题吗？” 欧阳云江长叹了一声，懊悔的说：“十年了，我还是没有找到他。本来我是打算潜移默化的改变他，让他对我的感情慢慢的转变，但是……但是看到他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一封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香味的情书时，我就忍不住……事后见他疲惫的样子，我也不想打扰他。谁知，他这样的要强，居然偷偷的离开了，而这一走，就是十年。也怪我忙于公司的事情疏忽了他。我不了解他，所以才让他从我身边离开。” 电梯平稳的运行着，淡淡的愁绪笼罩着轿箱。苏晚目光低垂，悄悄的打量着欧阳云江——欧阳云江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对于外界的反应有些迟钝，所以苏晚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打量眼前这人。若是换做平时，苏晚少不了要受欧阳云江的责骂。 “叮——” 电梯停下，苏晚小声的提醒道：“云哥，到了。” 欧阳云江迟疑了一下才迈脚走出电梯。 走出电梯，一扫先前的愁云，一双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整理了一下着装，大步向江林和冯杰所在的房间走走去。 在外人面前，他，依旧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欧阳云江，那个掌控着S市最大黑帮的欧阳云江。 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苏晚知道，那个人他抓不住…… “苏晚，傻愣着做什么？”离开的人去而复返，苏晚疑惑的“啊”了一声，又迅速的“哦”了一下，解释道：“没什么。” 欧阳云江也不再去理会苏晚，苏晚的走神让他很不满意。作为一个保镖，苏晚必须要时刻处在警备状态，不容许有一丝失误。欧阳云江并不希望苏晚和他父亲犯同一个错误，更不愿意看到苏晚因为这个错误而丧命。 苏强的死，一直是欧阳云江心中的一根刺。 放在把手上的手还没有动作另一只手就放到了自己手背上。 若有若无的暧昧在两只手掌之间流转。欧阳云江睇了苏晚一眼，苏晚如被火烧一般迅速移开了手。 不待欧阳云江发问，苏晚慌慌张张的说：“云哥小心，我来开门。” 欧阳云江移开苏晚的手，快然笑道：“我相信冯哥不会对我不轨，你这样做，反而显得我欧阳云江小人了。”说完拉开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苏晚皱了下眉头，跟在欧阳云江身后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欧阳云江的目光首先不是落在冯杰和江林身上，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正对着门口而坐的俊秀少年。 欧阳云江好男色是道上众所周知的事，冯杰似乎早就料到欧阳云江会亲自过来，所以早就准备好了厚礼。见欧阳云江眼里闪过的一丝明亮，冯杰知道自己这份礼物是准备对了。他站起身来热情的招呼道：“云江来了，我还以为要明天才能见到云江兄弟呢。” 欧阳云江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他不快不慢的走了上去，那个少年主动的让出了位子，欧阳云江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去，少年便坐在欧阳云江的身侧。 比起冯杰的热情，欧阳云江则要冷淡许多，他喝了一口茶几上冯杰刚倒的茶，埋怨道：“冯哥是不是太小看了我欧阳云江，虽然我和江哥有些过节，但也不至于对他做些什么。若不是兄弟的手下比较长眼，知道冯哥到了S市，我恐怕要到与江哥见面的那天才知道冯哥早早的就到了S市。这要是传出去，道上的兄弟，怕都要说我欧阳云江狂妄自大，有了一点名气就不把前辈放在眼里。”欧阳云江说得轻松自在，仿佛是在和朋友聊聊今天的晚餐要吃什么。 欧阳云江说的轻松，冯杰却已是冷汗潺潺。 冯杰的青帮是H市的地头蛇，可是近几年，除了政府，市外的一些势力也看上了他的地盘，都想尽办法要把他从H市“请”出去。冯杰清楚，自己的仇家太多，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地盘，难保那些蠢蠢欲动仇家不会对自己下手。 H市是S市的临市，加上欧阳云江风头正盛，要选择合作的对象，欧阳云江是冯杰不二的选择。只是…… 听欧阳云江这语气，对我可是极其的不满啊！但是，树敌太多，隐瞒行踪也是无可奈何。 心思转了一圈儿，冯杰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满是歉意的解释道：“云江兄弟，瞒着你偷偷的到S市我也是无可奈何。你也知道，我十三岁就在道上混，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十年。这三十年，打打杀杀的，得罪了太多的人，他们可是没有一天不想着取我的性命。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欧阳云江却是一脸正色的道：“冯哥实在是太小看我江初了吧！在S市，对我江初的客人动手不就是与我江初为敌吗？既然与我江初为敌，留着也是祸害，不如早早的除去。” 两人字字带针，句句藏刀，你来我往了一番，最后冯杰“哈哈”大笑两声结束了这血腥味十足的谈话。他沉声道：“我想欧阳少爷已经知道我来此的目的，我们……” 就在冯杰打算与欧阳云江开始谈交易的时候，江林拉了他一下，眼角瞥了瞥欧阳云江。顺着江林的目光看过去，冯杰就看见欧阳云江的手搂着那少年的腰在狠狠的蹂躏，而那少年满面潮红。见此状，冯杰心中了然。他对欧阳云江道：“欧阳少爷，现在正是晚饭时间，我一路赶来已经是饥肠辘辘，现在就和江林去吃饭，不知欧阳少爷可否赏光？” “到了江初的地方，还要冯哥请客？苏晚，带冯哥和江哥去一醉天下，我还有事要处理。”欧阳云江继续逗弄少年，兴致勃勃的看着少年憋红了的脸。 冯杰和江林相视一笑，一种阴谋得逞的感觉。当下也不啰嗦，带着一帮手下离开了房间，离开的时候，还很体贴的关上了门。欧阳云江又逗弄了少年便毫不留情的放开了手。 “说，他们要你来做什么？”欧阳云江的声音向来是十分的平缓，不温不热，让人无法捕捉到他的情绪。只有那双狭长的眸子偶尔会有一闪而过的变化。 少年没有答话，他低着头讷讷的站着。欧阳云江没有丝毫不耐烦，他坐在沙发上，温温吞吞的喝着茶。 当苏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幅有些诡异的画面：青年坐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少年站在青年身后半步左右，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死咬着下唇，不时的抬头瞄正在喝茶的青年。 听到门响的声音，欧阳云江头也不抬的问：“他们喝的还好？” “我已经吩咐柳姐要好好的照顾他们。” “他。”欧阳云江指了下身后的少年，“他挺能忍的，找个男人解决了他的困难……然后再说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趁着今日有些空闲，楚江离去儿时经常玩耍的几个地方看了看，发现那些地方都已经变了模样。一栋一栋的商品房拔地而起，以前的乐园已经不知所踪。 见太阳渐渐的落山了，楚江离才失望的走回酒店。 “云哥，你在等人吗？”苏晚不解的问。 走出房间到现在，过去了差不多三个小时，而这三个小时欧阳云江竟一动不动的坐在酒店二楼咖啡厅，视线总是不经意的划过大门。 “是，也不是。”欧阳云江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欧阳云江的心正如同这杯咖啡——一点一点的凉去。 得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苏晚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不再去追问——纵使他问了又能怎样，欧阳云江又不会给他答案；一而再再而三问，反而会惹得欧阳云江不高兴。 忽然，欧阳云江眼波跳动了一下，映入欧阳云江眼帘的是一道疲惫的身影，那人正是楚江离。 第五章：重逢（5） 看着楚江离进了电梯，欧阳云江才放下勺子起身对着苏晚淡淡的说道：“走吧。”苏晚不解，欧阳云江也没有解释，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咖啡厅。 欧阳云江没有注意到，苏晚也奇迹般的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喝咖啡的时候，角落里有两个人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大哥，他们走了。”其中一人压低了嗓子对着手机说道，“要不要我跟上去？” “不用了。”沉稳的声音传来，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模样，“他以为他让人缠着我我就不会留后手？他在酒店待了三个小时就没有和什么人说话？” “除了苏晚，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就连电话也没打一个。” “这就奇怪了。”冯杰眉头紧蹙，欧阳云江的做法让他实在看不明白。越是看不明白的东西，越是要小心谨慎——现在是青帮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不容得冯杰有一丝的疏忽。 “阿齐那边怎么样了？”冯杰问道。 向下招了招手，从一侧跑上来一人。 阿齐接过手机，恭敬的喊了一声：“大哥。” “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阿齐欣喜的说，“我发现他的目光时不时的会看向酒店大门，而在一个男人走进来之后，欧阳云江就带着苏晚离开了。” “一个男人……”冯杰若有所思的看着江林，江林起身向柳姐敬酒，感激的说：“今天麻烦柳姐了，我江林敬你一杯。”一口饮尽，江林继续道：“现在天色已晚，我和大哥要回酒店了，有机会一定再来柳姐这儿捧场！” 柳姐也不做作，喝下酒，干脆的说：“江大哥是个爽快人，我柳瑜就喜欢结交这种朋友。” 走出一醉天下，江林和冯杰就迅速驱车回到酒店。 “知道那人住哪间房吗？”回到房间，冯杰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楚江离住的房间，阿齐摇摇头：“他乘电梯离开了大堂，而我没有跟上，不过既然是在酒店里总会有机会见到。” “只有你见过那个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拍拍阿齐的肩，如古代帝王临终托孤一般的说道。阿齐清楚的知道大哥现在的状况，也明白江初——确切的说是欧阳云江对青帮的重要性。只是，合作的对象有很多，冯杰为什么要在欧阳云江这一棵树上吊死就不是他所能够理解的，在他看来，况晨曦是个更加的合作对象。 “阿齐？”阿齐愣着没有反应，冯杰试探的喊了一声。 “啊，大哥怎么了？” “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冯杰有些怒意了，“把欧阳云江看上的那个男人给我找出来，青帮的生死存亡可就在你身上了！” “大哥，我不明白。”阿齐决定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虽然青帮暂时陷入了危机，但是我们合作的对象不一定非江初不可啊，纵天不也是我们可以选择的合作对象吗？” 听到阿齐的话，冯杰冷哼了一声，他看着阿齐，目光中的带着审问，阿齐慌乱的躲避着冯杰的目光。冯杰绕着阿齐踱着步子，软底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但是冯杰每走一步就如同一颗钉子在往阿齐身上钉。猛的一闭眼，阿齐咬牙道：“纵天的人和我接触过，但是我没有许诺他们什么。” 冯杰走到阿齐身侧，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阿齐脸上。 阿齐冯杰扇翻在地，他揉着脸站起来，垂着头不语。冯杰一字一顿的说道：“纵天的控制权最终会落在林振还是况晨曦的手中，我们还不清楚，若是贸然行事，只会给青帮带来灭顶之灾。我之所以会选择江初，除了地理优势和江初的实力以外，我更看重江初的头脑，那个对敌人决不留情的欧阳云江。” 说完这，他又语重心长的对阿齐说：“如果不是你从小就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怀疑你是纵天安插在青帮的奸细。” “大哥……” “现在，不容得我犯丝毫的错误。”说完，冯杰转身进了卧室，江林紧随其后。 阿齐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吩咐了守在房间里的兄弟几句，他就出了门。 “如果不是你从小就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怀疑你是纵天安插在青帮的奸细。” 这句话在阿齐脑海里循环播放，最后也不过化作一声叹息：大哥，我从小就跟在你身边，我是最了解你的人，而你同样是最了解我的人。 回到房间，楚江离首先就是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让一身的疲惫被“哗哗”流淌着的水带走。 发展，总是伴随着毁灭。楚江离儿时的乐园，早已不知所踪，一些他努力想要寻找的东西也无迹可寻。唯一能够找到的，就是路边摊的烧饼。只是，卖烧饼的人已经变了；只是，不知道现在的烧饼还是不是曾经的味道。 狠狠的咬了一口已经发凉的烧饼，楚江离叹息道：“果然不是熟悉的味道。”把烧饼扔进垃圾桶，躺在床上，抚摸着垂在胸前的项链。 这是一条很普通的项链，吊坠是一枚硬币。这枚硬币一直被楚江离贴身放着，因为某一次的不小心，掉进了下水道，他还哭了好久。后来这枚硬币回到了他的手中，虽然回到手里时，硬币被挂在一条银链子上。 十年前，离开的时候，楚江离本想把这条项链还给他的主人，思虑再三，他还是带走了——这样才会找回一些已经看不见的美好。 “在酒店偶然遇到的人，竟然真的是你。”楚江离心有余悸的自问着，“我，是不是应该早早的离开这里啊。真是的，这么多的酒店，怎么就偏偏选了这家。”烦闷的问着自己问题。 有一个矛盾一直存在在楚江离的心中，他自己知道，可是他无法解释。 亲吻了一下带着体温的硬币，拉上被子，楚江离沉沉的睡去。 但是，今夜注定有人要失眠。 坐在酒店大堂找寻楚江离的阿齐，以及坐在云初大厦二十层江初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欧阳云江。 坐在电脑面前，欧阳云江的反复的瞟着显示屏上的一个文件。这个文件，苏晚记得欧阳云江几乎从未打开过，甚至于让这个文件夹独占一个盘。 苏晚好奇过里面是什么东西，欧阳云江也没对文件加密，加上这台笔记本电脑苏晚也可以轻易的使用，苏晚想要知道里面是什么也不是一件难事。只是——只是，这是欧阳云江的秘密，不属于他苏晚知道的秘密。 深吸了一口气，欧阳云江点了下回车，文件夹打开了。 苏晚就站在欧阳云江旁边，欧阳云江显然也不忌讳他的存在。 “是我弟弟。”欧阳云江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怜惜和懊悔。点开的文件夹，里面居然只放了两样东西——一张照片，一段视频。 “这是我和弟弟唯一的合照。”手指抚上屏幕，指尖在少年的脸颊上婆娑着，“这还是当初他缠着我照的。自从被义父收养，我每天都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我不想给他带去麻烦，所以我尽可能的不要留下一些我和他有关系的证据的存在。但是，我很庆幸当初心软了，不然……不然我想他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苏晚想问，那段视频是什么，但是显然欧阳云江不想让他知晓。关掉窗口，关掉笔记本。欧阳云江疲惫不堪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办公室：“我累了，好想好想一直睡下去。” 苏晚装作什么都不明白，他低声道：“云哥，好好休息吧。” 走出休息室，“咔嗒”一声，门关上了。 欧阳云江接手江初的时候，江初并不叫江初，那时候的江初完完全全是一黑帮组织。现在的江初却是黑道白道通吃的。这一转变，正是从欧阳云江当权开始。 江初刚起步的时候，比现在可要艰难得多。但是无论多晚，欧阳云江都会回家，他说小初还在家里等我。 可那个时候，小初已经失踪了。 第六章：苏晚 失踪十年的欧阳云初就在自己面前，欧阳云江指尖发颤的滑过楚江离的脸庞。 “你依旧是这般的削瘦，”欧阳云江充满歉意地喃喃道，“皮肤似乎要黑一些，也粗糙了一点。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吧。”指尖贪婪的顺着脖子滑下，细密的吻落在额头、鬓边、嘴唇。手指触碰到衬衣，在衬衣的扣子上流连。 解开还是不解开？ 欧阳云江担心的抬头瞄了一眼楚江离，发现楚江离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先前自己用力掰开楚江离拳头的时候楚江离都没有清醒，现在仔细一想，欧阳云江才觉得不对劲儿，在一想便猜出冯杰对楚江离用了药。 欧阳云江不会伤害自己的弟弟，他更不允许其他人伤害自己的弟弟！ “苏晚，进来。”欧阳云江下了简短的命令，尽管语气与平常无二，苏晚却知道欧阳云江发怒了。 “把他送回房间，让人暗中保护他，把他的情况每日汇报给我。” 苏晚愣了一下：欧阳云江何曾用过这般温柔的语气对他说话？只是，欧阳云江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落在床上那人脸上的。 “他……”苏晚谨慎的问道，他自己都没察觉，他的声音是颤抖着的，“他是云初少爷？” “他是云初。”欧阳云江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一个细微的弧度，“他就是我失踪十年的弟弟欧阳云初。只是……” 想起他在楚江离身上找到的名片，欧阳云江的心像是被人拧了一般，疼到他说不出话。 名片上“楚江离”三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欧阳云初，一直在逃避着自己。 欧阳云江在想，“楚江离”这个名字，是不是欧阳云初用来提醒他的：我已经决定离开你了，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楚江离。”欧阳云江淡淡的说出三个字。 苏晚不解的看着他，欧阳云江解释道：“他现在的名字，楚江离。” 苏晚呆呆的望着欧阳云江，他看见欧阳云江的眼角闪过一丝明亮的光线。 他哭了，那个从不在人前示弱的男人居然哭了。 他哭了，为了那个失踪十年的男人哭了！ 走到楚江离身旁，苏晚嫉妒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他双拳紧握，牙齿死死咬住下唇。 苏晚喜欢欧阳云江，所以十三年前他找了个理由留在欧阳云江身边。 大概是在十三年前，欧阳云江第一次独自去执行任务，虽然欧阳云江自信满满，但是欧阳云江的义父为了欧阳云江的安全，还是派自己最得力的下属苏强——苏晚的父亲悄悄跟在欧阳云江身后保护欧阳云江。欧阳云江完成任务逃跑之际，被对方的人马发现，欧阳云江寡不敌众加上第一次独自行动有些经验不足，很快就被对方包围起来。 欧阳云江迟迟不出来，苏强大感不妙。 苏强不愧是义父最得力的助手，他以一敌三在数十人的围困中成功救出欧阳云江，只是他自己也身受重伤。 “我，一生都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我的妻子也因为我而死在敌人手里。我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儿子，但是……咳咳……”去医院的车上，苏强闭着眼嘱咐着欧阳云江，“但是我不行了。这么多年了，儿子长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不知道他还恨不恨我。”苏强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淡然、温情，丝毫不像他平日里那样严肃。欧阳云江紧紧的抱着苏强，他没有出声，但是湿润的眼角已经出卖了他。 “强哥，”欧阳云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很快就到医院了，你也很快就可以看到苏晚了。” 说罢，他掏出手机给义父打了一个电话：“义父，强哥要见儿子。” 苏晚比同龄的孩子早熟很多，有一个混黑道——还是黑帮高层的父亲，苏晚的生活自然过得不平静。不说时不时就要搬家，甚至于一两年都见不到父亲一面，而一直照顾着他的母亲也因为父亲的缘故而被杀害，原本就疏离的父子俩，关系更加的恶劣。母亲下葬当天，苏晚就收拾行李离开了父亲给自己和母亲租的房子。 可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呢？所以，才走出家门没几个小时，苏晚就被带到了苏强面前。 “我恨你。”苏晚见到苏强的第一眼，就如此说。 恨——不是讨厌是恨——一个不可能从七八岁孩子里口中出现的词，就这么硬生生的戳在苏强心上。 当时，欧阳云江就站在苏强旁边，他亲眼看见苏强笔挺的双腿是如何的弯曲，如何的缓缓滑下，如何的跪在儿子面前。 那一刻，欧阳云江感觉一座山在自己面前轰然倒塌，他想去扶起苏强，可那双脚似乎是被钉在了地上，无论他怎么拔都纹丝不动。欧阳云江不明白，苏强这一跪是为了死去的妻子，还是因为儿子的那一句“我恨你”。 苏晚目不转睛的看着父亲，垂在身侧的手掌早已握成了拳头，死咬着的唇角泛白。欧阳云江捕捉到苏晚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他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说话却被苏晚抢在前头：“我恨你。” 依旧是这一句话，只是语气要缓和了许多，也无奈了许多。 苏晚就这么转身离去了，苏强一动不动的跪着，头埋在地上。 欧阳云江听见，压抑的呜咽声从苏强口中传出。 之后，苏强没有出现在苏晚面前。苏强有去学校偷偷看望过儿子，但是有一次苏强去学校被苏晚发现了，苏晚警告他不要去打扰他的生活，之后苏强再也没有见过儿子。但是，苏晚的生活却在苏强的保护之下。 “云江，”苏强握住欧阳云江的手，欧阳云江感觉得到，那双手不若以前那般有力，“替我好好照顾儿子。我对不起他，更对不起他母亲。” “我不会替你照顾儿子的。”欧阳云江绝情的说，“我又不是他爹，没有义务照顾他。” “云江！”苏强有些生气了，他怒喝了一声，然后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欧阳云江咬着牙不再说话，苏强继续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作为一帮之主，任性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大伤小伤我受过无数次，十多次差点下不来手术台，这一次不用到手术台了。” 苏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握住欧阳云江的手无力垂下。欧阳云江依旧强忍着泪水，可是泪水早已夺眶而出。 “你还恨他吗？”站在太平间，欧阳云江问苏晚。 “我还恨他吗？我，有什么资格恨他？”苏晚的手抚上父亲没有血色的脸颊，“当初若不是我执意要吃冰淇淋，母亲也不会出门去给我买，也不会被人跟踪，也不会……”苏晚泣不成声的抱住苏强的尸体，“是我对不起他啊！”欧阳云江不敢去看苏晚，他仰着头不让泪水流下。 苏强的灵堂前，全帮的兄弟都来吊唁，苏晚跪在棺材旁边木然的烧着纸钱。 “三天了。”欧阳云江蹲在苏晚面前，“三天了，你这副要死不活样子要保持到什么时候？” “不用你管。”苏晚冷声回应道。 “不用我管？”欧阳云江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苏晚脸上，清脆的声音在灵堂前是如此的突兀。苏晚是苏强的儿子，苏强为了保护欧阳云江而死，现在苏强尸骨未寒欧阳云江就在苏强的灵堂上扇苏强儿子的耳光，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苏晚空洞的眼睛有了一丝怒意，欧阳云江把他提起来，教训道：“你父亲临死前把你托付给我，我就有义务照顾你。” 看着欧阳云江满脸的怒火，苏晚竟然笑了，十分快意的笑：“你在愧疚吧，你对我愧疚了！哈哈哈哈哈……”笑到最后，几滴泪水飞溅到欧阳云江脸颊上，一时间欧阳云江鼻子有些泛酸。苏晚冷笑道：“你说你要照顾我？那好，我要替我父亲报仇！” 十五岁的苏晚在同学的诧异、老师的惋惜中离开了校园，他跟在欧阳云江身边，从欧阳云江那儿学习父亲交给欧阳云江的一切。 苏晚喜欢欧阳云江，在那次他在父亲面前说出“我恨你”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如果第一句“我恨你”是对苏强说的，那么苏晚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第二句“我恨你”是对欧阳云江说的，他更不会告诉任何人第二句“我恨你”后边还有一句“我爱你”。 欧阳云江或许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苏晚的记忆里永远有那幅画面：还是孩童的欧阳云江赤裸着上身站在烈日下和父亲习武。 那一年是苏晚六岁，那一年是苏晚记忆中最快乐的一年——不仅能够天天看见父亲，还能看见那个无论被父亲教训得多惨都是一脸要强的男孩。 那个男孩的名字是欧阳云江。 第七章：前奏 雨，在况晨曦心中是一种特殊的存在。每当看到窗外飘洒的雨，他总会想到与那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一场雨，落在城市的上空，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带着污泥，况晨曦蜷坐在街边的屋檐下，任由雨点、溅起的泥点打在自己脸颊上。 这场雨来得很突然，又急又猛，打在毫无防备的人们的身上，惊恐的叫喊声在雨中此起彼伏。 “你，为什么不回家呢？”一个不真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况晨曦侧头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儿，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男孩儿有着圆圆的脸蛋儿，原本舒展的眉头因为思索而挤在了一起，还有嘟囔着的红艳艳的双唇。他还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那眼波如同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水，让人心神荡漾；睫毛忽上忽下，如同一把精致的扇子在眼前扇着诱人的风。 嘴唇只是微微的一开一合，况晨曦一句话也没有说。却见男孩不顾泥泞的地面，一屁股坐在况晨曦旁边，况晨曦更加用力的蜷缩起自己的身体，生怕男孩触碰到自己。 后来况晨曦想到当时的场景，都会不觉的失笑：一个大少爷，居然陪一个流浪儿坐在路边，而那个流浪儿还害怕大少爷触碰他，怕大少爷弄脏了他的衣服。 很讽刺，很可笑，但那的的确确是况晨曦当时所想的。 男孩没有继续说话，他坐在屋檐下，若有所思的看着瀑布似的大雨。一直别着头的况晨曦没发现，男孩儿眼中闪过的狡黠。 男孩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况晨曦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他，见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况晨曦才敢稍微放松一下自己酸涩的四肢。 “你，为什么不回家呢？”男孩儿再次开口问道。 “……”况晨曦依旧不说话。 虽然况晨曦没有见过富人应该是怎样生活，但是他见过男孩儿身上穿的衣服，知道那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能读的学校的校服。 况晨曦是穷人家的孩子，甚至于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儿。从他有记忆以来，他便一直在流浪。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从一家孤儿院到另一家孤儿院。但是，况晨曦知道，他不能停留在那里，他也不清楚自己要找寻的是什么，心中的念头就是：走。 雨，渐渐的收势了。 男孩儿抬头看了看散不去的暗云，他一把抓住况晨曦的手，咧开嘴笑道：“跟我回家吧。” 况晨曦愣愣的看着男孩儿的手，脑海里闪烁的全是男孩儿刚才说的话。 “跟我回家吧。” “跟我回家吧。” “跟我回家吧”是一条魔咒，紧紧的缠绕着况晨曦。 男孩儿的手，很柔软，况晨曦轻轻的捏了一下，那感觉就像是在捏棉花糖：曾经有一个小女孩儿见况晨曦太可怜了，便给过他一块儿棉花糖。那滋味在况晨曦脑海中萦绕了好久才逐渐被一种名叫蛋糕的东西驱散。 “啵——” 被况晨曦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男孩儿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所措，男孩儿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不知所措。 恶心——男孩儿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词语，他想抬手擦去唇上那肮脏的感觉，可是，他没有。伸出舌头，舌尖在草莓色的唇上轻轻的滑过，他着迷的看着身体微微颤抖的况晨曦。 危险从心底蔓延，这一刻男孩儿明白，况晨曦的存在对自己来说是巨大的威胁，但是他放不下况晨曦。 就是这不算吻的一吻，男孩儿便知道自己将会被眼前这个衣衫褴褛还带着胆怯的男生牢牢的锁住。 “那……那个。”况晨曦企图中男孩儿的手中抽走自己的手，不曾想反被男孩儿更用力的握紧。 “我……”看见男孩儿眼中的不悦，况晨曦着急了，他哆哆嗦嗦的说着：“我……我不是故意要亲你的，只是……只是太像草莓果酱了，我……” “草莓果酱？”男孩儿疑惑的盯着况晨曦，手指滑过被况晨曦触碰过的唇，然后有些气恼的笑道：“你是说我的嘴像是草莓果酱？” “嗯。”况晨曦胆怯的说着，“不仅颜色像，味道也和草莓果酱一样，酸酸甜甜的！” “跟我回家吧。”这次男孩儿是发自内心的说。男孩儿一直觉得自己缺少一个玩具，他看到况晨曦，便有了把况晨曦带回家当玩具的想法。只是，刚才况晨曦那个吻，让他改变了主意。 第二次听到男孩儿说这话，况晨曦依旧不确定的望着男孩儿。 家，对况晨曦来说，不过是一个字。他从来没有过家，从来没有人叫他回家，从来没有人带他回家。 家，况晨曦向往的地方。 男孩儿不在理会况晨曦，他直接拖着况晨曦向家走去。 雨中的景象渐渐的模糊，在况晨曦耳边的声音愈发的清晰。 “跟我回家吧。” “跟我回家吧。” “带我回家吧。” “带我回家吧。” “跟我回家吧。” “带我回家吧。” “跟我回家吧。” “带我回家吧。” …… 两个声音在脑海中交叠，一遍一遍折磨着况晨曦的神经，原本舒展的眉头纠结在一起。 “林龙……林龙……林龙……”况晨曦发出痛苦的呼喊声，仿佛是一个溺水的人企图抓住身边飘浮过的木头。 “林龙——！” 一声凄厉的喊叫声在本就不安静的夜晚，显得弱不可闻。 况晨曦从被子里坐了起来，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浴室。 窗外的雨，从傍晚起，就一直下个不停。况晨曦很久没有见过比今天磅礴的雨，今天的雨，仿佛就是与林龙初遇那天的雨。 那天，林龙带他回家，从此他有了家，有了一生的牵挂。 两年前，林龙去世的那天。 “带我回家吧。”林龙在他耳边说着，“晨，带我回家吧，我想吃你亲手做的蛋糕，平铺着一层厚厚的草莓果酱的蛋糕。” 林龙不喜欢吃甜食，可况晨曦喜欢。况晨曦还喜欢做甜点，特别是铺着一层厚厚草莓果酱的蛋糕。 “好，我带你回家。”况晨曦抱着林龙，走向飞机，也许是老天想为两人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一场雨就这么突然的落了下来。 “林龙，林龙——” 况晨曦抱着林龙，跪在雨中，撕心裂肺的呼唤声传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那些在刀口上滚过都不曾落泪的男人，这一刻无不掩面低声呜咽。 雨，来得太是时候了，所有的悲伤、无奈、痛苦都随着这场雨消失在城市的低洼处。 “两年了，林龙。”况晨曦抚摸着床头上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手搂着自己，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容，“林龙，我要带你回家。” 雨后的空气，充满了泥土的腥味，况晨曦心情愉悦，手指不紧不慢的收拾着行李——今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了。 虽然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况晨曦的东西还装不满一个行李箱。 “晨曦。”门被推开了，听到响动的况晨曦转过头看着缓缓走进来的中年人，恭敬的叫了一声：“方叔。” 方孔军，纵横黑道数十载，是黑道中神话般的存在。暗器，或许在某些人心中是那么的不值得一提，因为他们见过的不是方孔军使出的暗器。就在五年前，方孔军就凭借一手暗器，让与纵天帝国做对的三个帮派在黑道上除名。在当时，是一件震惊全国黑帮的事，所有与纵天帝国有过过节的人无不人人自危。 只是，两年前，这个独自一人就足以让全国黑道自危的悍将却在一夕之间销声匿迹了。 那一天，正是纵天帝国高层更换的日子。 “方叔，对不起。”况晨曦走到方孔军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方孔军惊慌失措的扶起况晨曦，尴尬的说：“少爷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对不起少爷才对。” “陪我在这种鸟不生蛋地方虚度了两年，方叔早就厌烦了吧？”况晨曦一句话戳中方孔军的内心。 方孔军并不同意况晨曦的的说法——这两年，他们可不是虚度：“两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走吧，是时候回家了，我想林振正在迎接我们呢。”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冷血的笑容，况晨曦大步的离开了这座生活了两年的木屋。 第八章：回家 “林龙，回家了。”站在林家别墅前，况晨曦手覆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他带林龙回家了。 林家别墅依旧保持着威严与沧桑，只是静得可怕。往日里，来往于此的车、人是络绎不绝，而现在是门可罗雀。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纵天帝国的董事长林振——林龙同父异母的弟弟并没有住在这座林家世代居住的别墅里。这里只留下了几个打扫的佣人——表面如此——况晨曦清楚，林振肯定安排有人手在暗处监视着林家别墅的，只要有风吹草动，况晨曦相信，林振一定会知道。况晨曦回到S市并不会多么的引人注目，所以他大大咧咧的到林家别墅——他要引起林振的注意。他在向林振宣告：林振，我回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站住，你是什么人？”况晨曦正准备进入林家别墅，一个老头凶神恶煞的冲了出来对着况晨曦就是一通嚷嚷，“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不想死就滚！” “这里是我家。”况晨曦浅浅的笑道，“虽然我两年没有回来了。” “两年？”听到这两个字，老头猛地抬头看着况晨曦，不知怎么的，他眼眶的泪水竟然止不住的落下。 他伸出手想去抚摸况晨曦的脸颊，但到了一半又停了下来，况晨曦迅速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颊上，哽咽道：“张叔，我回来了。” “回来了……”张叔愣了几秒钟，感觉到自己触碰到的是真实的东西，他一把抱住况晨曦，气息不稳的说：“晨曦少爷回来了，晨曦少爷回来了。那……龙少爷呢？” 两年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做下人的自然不清楚。他们所看到的无非就是一群人闯进家里，二少爷林振把大部分人或遣散或带到另一栋别墅继续工作。张叔不肯离去，林振顾忌张叔的儿子张衡，也就任由张叔去了。 张叔问过儿子张衡，两位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衡每次的回答都是支支吾吾的，张叔也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便不在追问。张衡劝说过父亲，让父亲离开林家别墅，但是张叔执拗的要守在这里，他一直守护着这座别墅——他要为两位少爷守住他们的家。 林龙是张叔看着长大的，两人的感情比亲父子还要亲。况晨曦和林龙的关系虽然惊世骇俗，但是他也理解——张叔是第一个支持他们在一起的人。而况晨曦，因为很少体会到亲人在身边的感觉，加上张叔对自己照顾有加，所以况晨曦很早就在心里把张叔当做自己的父亲了。 “他……”况晨曦眼中神色一黯，然后模棱两可的说：“他，当然也回来了。我，就是带他回家的。” 接到父亲的电话，张衡有些震惊。再三的向父亲确认，得到准确无误的答案后，正在和客户谈生意的张衡直接撂下一句话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经理，我向你辞职。这两年，多谢你的照顾了。” 张衡，原本就是林龙的保镖，只是在林龙出事前一天他被林龙派到工地上了——工地有人闹事，现场镇压不住只好派张衡用些非常手段解决了。工地上的麻烦解决得差不多了，张衡就接到方孔军的电话，在电话里，方孔军告诉张衡林龙死了，死在林振的算计下。 “为了防止林龙赶尽杀绝，我和晨曦决定去国外躲避一段时间。我已经给我的朋友打好招呼了，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过去。” “方叔，我会等待的。” 好歹也是林龙的得力干将之一，方孔军的话张衡怎会不明白？ 等待不可怕，遥遥无期的等待才是最折磨人的。 张衡并没有去方孔军朋友那儿，他在一间小公司找了份工作打发时间，现在况晨曦回来了，这两年的等待终于划上了一个句号。 况晨曦回来的消息还没有传入林振耳中，方孔军就已经找上了林振。 看着钉在办公室门上的小刀，林振心有余悸的取下小刀上的纸条。 “我回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林振，林龙的弟弟。从很多方面来说，他比林龙更适合成为纵天的董事长，只是因为他是私生子而没有接手家族事业的资格，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龙坐上董事长的位置。 从进林家的第一天起，父亲就告诉他：“公司，我只会给林龙。” “我只会给林龙”就是一把刀，插在林振心脏。林振到林家的时候，已经13岁了，他一直以为父亲是顾念亲情才会把自己接到家里，可是他错了，错得很离谱。 “龙儿，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吗？”一次路过父亲的书房，听到里面传来林龙和父亲的争执声，他好奇的趴在门边偷听。 “是。” “他是男人！”父亲厉声说道，“他只是一个小乞丐，他配不上你！” “可是，我爱他，七年，我爱了他七年！”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间里。 “爱？什么是爱你懂吗？可笑的是，你说爱的那个人是一个男人。他到底哪儿迷惑你了？”父亲越说越气愤，林振看到父亲高高扬起的手掌，可是那巴掌始终没有落在林龙脸上——父亲还是舍不得伤害林龙。 “是我迷惑他的，是我带他回家的！”林龙辩解道，“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有要把他带回家的冲动！” “况且……”林龙深吸了一口气，“况且，林振回来了，你也有继承人了，我可以不用继承纵天了吧——你不就是为了让林振继承纵天帝国才认他的吗？” “他？他只是一个私生子，每次见到他，都让我想起那个恶心的女人，他让我感到厌恶！” “可你把他接回来了。” “难不成你能给我一个孙子？”父亲讽刺道，“他，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生育的工具。” 之后的话，林振没有继续听下去，也没有听下去的必要。 “他？他只是一个私生子，每次见到他，都让我想起那个恶心的女人，他让我感到厌恶！” “他，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生育的工具。” 父亲的话在耳边萦绕着，久久不曾离去。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我！” “成为私生子，难道是我愿意的吗？” “林天，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你现在的决定是多么的荒谬！” 从那天之后，林振处处与林龙暗中较劲儿。 父亲死后，林龙接手纵天，而林龙接手纵天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林振外调——林振处处和林龙较劲儿，虽然林龙都没有回应，但是不代表林龙会任由林振骑在头上。 本就对林龙心存恨意的林振，对林龙更是恨之入骨。 有钱能使鬼推磨，加上纵天并不是人人都对林龙的命令言听计从，所以林振很快就收买了一个眼线。只是很可惜，那个眼线在纵天的地位并不高，一些不该他这个层面可以接触的东西，他是一点也接触不到。 虽然如此，林振还是掌握了一些纵天的情况，比如说，纵天与S市最大黑帮江初势成水火。 “江初集团。”这四个字，两年前况晨曦失踪后，林振就再也没有接触过，现在…… 拿起手机，翻出那个在电话簿里几乎没有联系过的号码，正要摁下拨号键的时候，林振忽然停下了动作，他玩味的想着：“欧阳云江，既然他们来找我了，你，也别想安生。” 总的来说，林振在暗，欧阳云江在明——导致林龙身亡的子弹，是欧阳云江亲手射出的。两年前，要对付林龙，林振没有这个实力，可是欧阳云江有。 林振把林龙亲自接货的消息卖给欧阳云江，虽然欧阳云江也怀疑过林振消息的真实性——林振和林龙是兄弟，万一这是他设下的一个陷阱…… 欧阳云江之所以敢亲自前去，是因为江初在纵天的眼线传出来的消息与林振的一致。 在林龙死后，林振依仗着自己是林龙的兄弟，然后在一批心腹的帮助下得到了纵天的控制权。 “两年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林振惋惜的摇摇头，“况晨曦，你和欧阳云江，究竟会鹿死谁手呢？” 第九章：曲终（1） “跟我走，还是我带你走？”夜色下，昏暗的背街小巷，男人立在巷口淡淡的问道。从巷子另一端走来的人停在他的面前，听到男人的声音，那人腰背一震。多年厮杀的洗礼，他自信有人出现在五米范围内他都可以感觉到，而眼前的这个男人……若不是他主动发出声音，自己估计要走到他面前才能发现他的存在。 而且，听了男人的话，似乎男人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他的。 这样的人，这样的高手，若是敌人…… 叶齐双手捏了一把汗。 “抱歉。”叶齐轻轻吐出两个字，“不战而败不是我叶齐的风格。” 一条黑影甩了过来，早就做好准备的叶齐不慌不忙的抬起手臂企图挡住劈来的黑影，只是他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两臂相碰，叶齐吃痛闷哼了一声。双腿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靠着墙才停止了继续后退。 叶齐的整条手臂被震得发麻，现在使不出丝毫的气力。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喷涌出的鼻息时深时浅。他心里明白，自己绝对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只是，让他投降是绝对做不到的——既然动手了，那就是敌非友了。 男人似乎很不耐烦，他一只手不知道射出了什么东西，叶齐只觉得两眼一黑就昏死过去。 “听说你是冯杰的心腹？” 昏暗的小楼里，一个干净的声音划破夜色的寂静。被人抓到这里，让叶齐从心里觉得恐惧。叶齐对自己的拳脚功夫是十分自信的，但是他在对方手中过不了一招！而且，对方不是偷袭他！ “你想做什么？”叶齐警觉的看着眼前的黑影。青帮现在处在非常时期，走投无路的冯杰正打算和欧阳云江结盟，这人在这种敏感时期找到自己，叶齐从心里觉得不妙。 “和纵天合作，应该比和江初合作要好许多吧？”男人直接开出自己的条件，“如果你能劝说冯杰与纵天合作，青帮帮主的位置就是你的了。甚至于，青帮帮主都是你的。” “你——”对方开出的最后一个条件，比青帮帮主的位置更加诱惑叶齐。叶齐爱冯杰，可是冯杰眼中只有江林。冯杰看江林的眼神是炽烈的，恨不能将江林拆骨入腹；冯杰看他的眼神，永远是冷淡的——说不上厌恶，说不上喜欢，就连信任都是建立在叶齐对他的言听计从上。 “怎么，你动心了？”男人继续诱惑着叶齐，“想想看，你最爱的冯杰一丝不挂的躺在你身下呻吟的模样，你还在犹豫什么？” 叶齐心动了，可是他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在冯杰面前说这些的，他对冯杰言听计从，可冯杰不会对他言听计从。 “我想你找错人了。”叶齐神色黯然的说，“能让他言听计从的人，不是我是江林。我，只是冯杰的保镖，一个随时为他牺牲的人。” “我相信，你会和我合作的。”男人自信的说，“记住，我叫况晨曦。” 况晨曦的名字，叶齐听说过。多数人会以为况晨曦只是林龙的男宠，叶齐却是知道况晨曦的为人。 “可是，毕竟你不是纵天的老大，你现在的任何许诺都是一纸空文。”叶齐点出事情的关键所在，“不要说你现在不是纵天的老大，就算你是，冯哥也不见得会与你合作。江初的实力摆在那儿，纵天这两年却是弱了许多。两年前的纵天和江初是不分伯仲，现在的纵天和江初相比，根本是望尘莫及。”话到最后，叶齐忍不住讽刺了两句，况晨曦眼里变得狠厉，但他的语气依旧冷静：“林振是个懦夫，可我不是。你以为林振还能活多久？” 叶齐双肩微颤——况晨曦是回来夺权的。 “你好好考虑吧。”语毕，一个男人从况晨曦身后走出来，叶齐看那身形，与绑架自己的人有些相似。 “方孔军。”男人很干脆的报出自己的名字。 听到男人自报家门，叶齐有些瞠目结舌。方孔军拍了一下叶齐，沉声说：“走。” 凭借况晨曦自己的势力，从林振手中夺回纵天是轻而易举的，可是，纵然夺回了纵天，要对付欧阳云江却是不可能的。 正如叶齐所说，现在的纵天太弱了。但是，纵天与青帮结盟，对付欧阳云江就要轻松许多。 况晨曦回来的消息，早就在他回来的当天被方孔军四处散播，更为大胆的是，方孔军很明确的告诉众人，他和况晨曦是为复仇而回来。 入夜，原本平静的天空忽然雷声阵阵，况晨曦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卷积的雷云，他淡淡的问道：“方叔，都准备好了吧？” 方孔军朗声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少爷一声令下。” 等待了两年，为的就是今天。 两年前，况晨曦狼狈的逃离S市，虽然林龙的死对他的打击虽然很大，但还不至于让他失去理智。 林龙亲自去接货的消息，知道的，就只有林龙、况晨曦、张衡、方孔军和几个高层。那些高层和方孔军是一辈的，他们都曾为纵天立下汗马功劳，和林龙父亲的关系也很好，要伤害林龙想想虽然是不可思议，但是况晨曦不排除任何一丝的可能。 “方叔，我觉得纵天出了内奸，而且是纵天的高层。”飞机上，况晨曦抱着林龙的尸体把自己的怀疑说给方孔军听，“林龙亲自去接货的消息，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你、我、张衡自然不可能出卖他，但是剩下的几个呢？虽然他们辅助林叔把纵天壮大，但不排除他们有异心。林龙死了的消息，我相信，欧阳云江很快就会散播出去，到时候，乱的不仅仅是纵天帝国，整个S市乃至全国的黑道都会有所震动。” “我总觉得，欧阳云江不会是这次最大的受益者。”方孔军也分析着，“晨曦若真是如你所说，纵天出了内奸，你觉得谁最有可能？” “我不知道。”况晨曦苦笑。 林龙死了，最大的受益人不是欧阳云江那会是谁呢？很快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林振成为了纵天帝国的最高权力者。 经过半年的调查，况晨曦总算了解了事情的全部。 因为没有资格继承家族的事业，林振对林龙怀恨在心。得知林龙要亲自接货，便把这个消息卖个纵天的最大敌人江初。最后，在林振的各种手段下，纵天易主。 从知道真相的一刻起，况晨曦就开始计划着报仇。 “方叔，两年了，整整两年了。”况晨曦激动的欣赏着窗外的雨，“今天是林龙的祭日，那么，我就要用林振的血祭奠他！” 雨，越下越大，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车辆的影子。 惨叫声被雨声掩盖，鲜血顺着雨水流入下水道，纵天帝国的总部四处可见的残肢、鲜血，以及一具具尸体。 “我一直在等你。”顶楼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的林振无比的从容淡定，“只是，没想到等了两年。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林振充满讽刺意味的话对况晨曦并没有什么作用。 “可以。” 况晨曦不担心林振会和他拼个鱼死网破，现在他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办公室就只有林振和况晨曦两人。 “你，想死吗？”况晨曦戏谑的问道。 “不想。”林振摇摇头，他反问道：“你想死吗？” “不想，所以，你必须死。”况晨曦掏出枪对准林振的眉心。林振神色慌张了一下，随即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况晨曦面前，况晨曦这时才发现，林振居然没穿衣服！ “我觉得，我这副皮囊会有很多人喜欢，你说呢？”林振的手指从脖子滑下，指尖划过胸前的红蕊诱惑的看着况晨曦，况晨曦的眼中只有讥讽。丝毫不在乎况晨曦讥讽的眼神，林振挑衅地道：“我想知道结局。”林振凑到况晨曦耳边，暧昧的调调让况晨曦恶寒：“我想亲眼看着你或者欧阳云江死。” “你恨他？”况晨曦有些好奇。欧阳云江和林振应该是合作伙伴——至少在害死林龙的事情上是。 “恨他？”林振露出魅惑的笑容，“我爱他都来不及呢。你知道吗，欧阳云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第十章：曲终（2） “好好休息吧，林龙。”透明的塑料雨伞一字排开，况晨曦蹲在墓碑前，指尖一点一点的描绘着照片上那张透着不爽的脸。 他还记得，当初拍这张照片时，林龙死活要自己陪他，但是这张照片是要送到林龙“未婚妻”的父母手中的，他有什么资格出现呢？ 或者说，没有人认为他有资格站在林龙身边。 一个是天之骄子，纵天帝国的接班人；一个是路边捡来的孩子，是林龙的仆人，他的作用就是照顾林龙，在林龙危险的时候替林龙挡子弹。可是呢，林龙不管别人如何，总之吃、住、行一定要有况晨曦在身边才行。 “我喜欢你，我要永远的和你在一起。”林龙举行订婚典礼前一天晚上，他如此对况晨曦说道。况晨曦替林龙解扣子的动作停下了，但随即浅浅的一笑——带着几分讽刺的味道。况晨曦一边继续解扣子，一边道：“少爷，我是男人。” “我知道。”林龙握住他解扣子的手，缓缓的送到自己唇边轻轻一吻，“可是，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不怀好意。” 况晨曦云淡风轻的一笑，他抽回自己的手，拍拍林龙的肩：“少爷，安心结婚，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林龙兴奋的神色还未退去，就听见况晨曦泼冷水的话：“因为我是少爷的保镖。” “可是……我想要你做我的爱人。”林龙低头吻住况晨曦再次微启的双唇。 回忆戛然而止，那一天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至于林龙怎么打发他的未婚妻的，况晨曦并不关心，他只知道有林龙在身边，这一世足矣。 “林龙，若是真的有轮回，下辈子，我们是否会相遇呢？”况晨曦呢喃着。况晨曦不信轮回，可是这一次他想相信，他祈祷世间真的有轮回的存在，今生相爱却不能相守的人会在来生再续前缘，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一定会的，我们一定会相遇的。”况晨曦又很肯定的说。 “少爷。”方孔军伏在况晨曦耳边低语了几句。况晨曦猛地一下站起来看着照片中的人，眼中的坚毅让方孔军感到恐惧。 “晨曦。”方孔军凭感觉的劝阻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可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是想亲手解决欧阳云江。”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况晨曦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方孔军是他信任的人，除了林龙的仇，方孔军是他这些年来唯一的支柱。林龙死的时候，他还能保持冷静，可是，渐渐的他害怕那种孤单的感觉。每天醒来，想抱住身旁的人，可是抱住的不是棉被就是冰冷的空气。 习惯了男人在身边，习惯了男人的拥抱，习惯了男人的体温，况晨曦不敢想象失去林龙的日子——他害怕回到那种孤零零的日子。 “跟我回家吧。” “带我回家吧。” 每日醒来的时候，林龙的这两句话总会交叠地在况晨曦脑海播放千百遍，把况晨曦折磨得只能对着远处的山峰嘶嚎。 “够了吧。”这是林龙去世一个之后，方孔军对况晨曦说的第一句话，“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况晨曦看着镜中的自己：蓬乱的头发，空洞的眼神，深陷的眼窝，原本光洁的皮肤也是一片灰暗。 “我以为你会很坚强，”方孔军叹息了一声，“如果你继续这样，林龙的仇就由我去报吧！” “报仇。”况晨曦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原本死寂的眼睛忽然有了一丝神采，“方叔，我要替林龙报仇！” 看到况晨曦的斗志被激起，方孔军欣慰的笑了。沉默了一会儿，方孔军把收集到的资料放在况晨曦面前：“林振，欧阳云江。” “林振已经解决了，就只剩下欧阳云江了。”况晨曦望着天空，铅灰色的云已经散去了不少，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阴云。 方孔军拍拍况晨曦的肩，无奈的说：“小心。” 据埋在江初的眼线传出来的消息，欧阳云江和冯杰将在天君酒店商谈具体的条约，这是一个难得的可以接近欧阳云江的机会。 况晨曦没有想过逃跑——只要欧阳云江一死，他已生无可恋。 一连下了三四天的雨，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欧阳云江在苏晚的陪同下走进包厢，冯杰和江林早早的就等在那儿了。 “冯哥，江哥这些天过得还好？”欧阳云江打了声招呼随意的坐了下来。 冯杰见欧阳云江春风满面的样子，以为自己送去的那人合了欧阳云江的口味，猜想今天的合作有戏了。 冯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欧阳云江满上，快然的说：“承蒙招待。只是，我也在S市耽误了这么久，今天就要回去了，所以到S市该办的事也该办了。” 说到正事，欧阳云江端起的酒杯又放下了。他如同一头狼盯着猎物一般的盯着冯杰，五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他指尖一起一落，冯杰的心脏一紧一松。最后冯杰实在受不了这心理上的折磨，他快语道：“欧阳少爷，我青帮的现状我也不多说了，只要你开出条件，我能做到的哪怕是丢了性命也给你做到。” 欧阳云江冷血一笑，他薄唇轻扬，一字一顿的说：“我要的，就是你冯大帮主的性命呢？” 冯杰一怔，他本想问“欧阳少爷你是开玩笑的吧”，但看欧阳云江看他的眼神，他就清楚了，欧阳云江不是开玩笑的！欧阳云江是真的要取他的性命！ “欧阳云江，你胃口倒是不小啊！”冯杰迅速的定了定神，侧目看着欧阳云江，眼里没有丝毫的慌张。 欧阳云江冷笑道：“胃口小了，敢吞下你整个青帮？” 这次来找欧阳云江，冯杰自然做好了欧阳云江趁火打劫的准备，只是他万万没料到欧阳云江居然想要整个青帮！ 青帮是他大半生的心血，从上一任帮主手中接过青帮开始，他生活重心就落在青帮的发展上。要他交出青帮，除非他死。 冯杰不会交出青帮，这一点倒是在欧阳云江意料之中，他审视着冯杰，缓缓道：“你现在是不是后悔没有和纵天合作？” 冯杰没有说话，欧阳云江继续说着：“其实你选择和纵天合作的结果，不一定会不同。但是，你没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青帮注定是要从H市消失的，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如我一刀给你个痛快。” “呸！”冯杰一口唾在地上，“算我瞎了眼！” 欧阳云江瞥了冯杰一眼，眼中的笑意更盛。动武并不是欧阳云江愿意的，毕竟这里是酒店，公共场所人多不好办事——除非有方孔军那样的暗器高手在，所以他才会耐着性子劝说冯杰。 只是，劝说失败。 君子动口不动手，只可惜他欧阳云江不是君子。 银色的光从眼前闪过，“嘭”的一声，子弹射出。欧阳云江的动作是一气呵成，而且极为迅速，江林想阻止也来不及了。眼看子弹就到眼前了，被瞄准的冯杰更是无处可躲，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道把自己推开。 “呃——” 低沉的呻吟从倒在地上的人的口中传来，冯杰双目通红的望着眼前倒下的人，他机械的爬到那人跟前，双手托起他的背，一遍又一遍的吻着那张他百看不厌的脸。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个傻子！”冯杰抱着江林，泪水止不住的滴到江林脸颊，顺着嘴角流进江林的口腔。 “咸的。”江林玩笑似的说着，“可是，这一刻我真的好高兴，我终于不用伪装了。”他又转过头看着欧阳云江，充满歉意的说：“抱歉，少爷，这种老套的戏码在我身上上演了。” “冯杰，早就知道了吧。”欧阳云江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是的。”冯杰淡然的答道。 江林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瞪大了眼珠瞅着冯杰，费劲的抬手想在摸一摸冯杰的脸，可是快要够着冯杰的时候，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我会好好安葬他的。”欧阳云江向冯杰许诺道。 冯杰看了看江林，对着欧阳云江道：“把我们的骨灰合在一起撒在山间吧，他喜欢山里的寂静。” 冯杰掏出一直贴身放着的勃朗宁，留恋的吻了吻江林渐渐失去温度的唇瓣，抬手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 第十一章：曲终（3） 林家别墅的草坪上，况晨曦悠闲的喝着茶，一个档案袋正安静的躺在身旁的圆桌上，况晨曦的指尖不时的点在档案袋上。 “吱——” 别墅大门开启的声音，况晨曦的视线转到大门口，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的驶了进来。 说不出是得意还是嘲笑，况晨曦小啜了一口杯中的热茶，喃喃道：“我还以为他不会来了，害我等了这么久。” “少爷。”张衡恭敬的喊道，“我把人带来了。”说完便立在况晨曦左后方半步左右的位置。 张衡一离开，站在张衡身后的人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叶齐。 况晨曦指了指圆桌旁的另一张椅子示意叶齐坐下。叶齐谨慎的看了眼况晨曦，然后缓缓的坐下。况晨曦开门见山的说：“我想知道冯杰和欧阳云江约定的见面时间和地点。” “你想做什么？”叶齐紧张的看着况晨曦，只要况晨曦敢对冯杰下手，就算拼了命他也会让况晨曦掉一层皮。 况晨曦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推到叶齐面前，不温不火的说：“如果我要对冯杰下手，还会告诉你？你小子，紧张冯杰紧张过头了吧。” 就像是两个好久不见的朋友在聊天似的语气，况晨曦的态度让叶齐疑惑不解。但是他清楚，况晨曦想和青帮合作的意愿没有更改。 “你想做什么？”同样的话，语气缓和了许多，况晨曦淡淡的道：“我想杀欧阳云江。” 况晨曦毫不掩饰的把自己的目的告诉叶齐，一方面是拿出自己的诚意，另一方面则是要把青帮和纵天牢牢的捆绑到一起——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听到况晨曦这话，叶齐也明白况晨曦的心思了。他沉思了一会儿，无奈的说：“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我想我是不会擅自决定和纵天合作的——事实上你我都明白，我的决定算不了数。”况晨曦的最终目的是与青帮联手对方江初，自己在青帮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与冯杰和江林比较，况晨曦却偏偏三番四次的找自己合作，这着实让叶齐想不通。不过，若是冯杰和江林都出事了，那么他便是青帮的一把手…… 似乎想到了什么，叶齐看向况晨曦的目光多了一丝寒冷。他第三次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相比于叶齐的隐隐的怒火，况晨曦要从容许多：“我想知道冯杰和欧阳云江约定的见面时间和地点。”况晨曦的回答没有变化，叶齐几乎就要拍案而起。仿佛猜到了叶齐的下一步动作，况晨曦补充道：“我不想对冯杰做什么，但是不代表别人不想对冯杰做什么。这里有一些资料你拿去看看，如果你相信我想你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东西。” 说完，况晨曦带着张衡离开了。 叶齐的目光在档案袋上定了很久，况晨曦的话一直回荡在脑海里。打开这个袋子，里面的东西真的会让自己的坚持化为泡影吗？但是，不打开这个袋子，他的心里总有一团疙瘩。 他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但是关于冯杰的东西，叶齐的好奇心是抑制不住的。 缓慢的拿起档案袋，又缓慢的打开。 良久，“啪——”——档案袋直线下坠掉到草坪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从叶齐口中知道了冯杰与欧阳云江约定的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与纵天眼线的答案一致，况晨曦暗杀欧阳云江的计划也开始实施。 在约定时间的前一天，叶齐向冯杰提出提前回H市的请求，冯杰居然没有问叶齐原因就答应了。叶齐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就这样在冯杰的目送中叶齐登上了开往H市的飞机，这一面是叶齐和冯杰的最后一面。 冯杰的尸体缓缓倒下，闭上双眼去，他好像看到了H市，看到了叶齐。 画面中的叶齐，像是一头愤怒的公牛，随着他的手一起一落，一道道的鲜血飞溅在他身上，他浑身是血的立在一片尸体之中。 “他，也算得上是枭雄了。”欧阳云江惋惜的道，“只可惜终是为情所困。” 听到欧阳云江的慨叹，苏晚想问：你呢——同样是一方霸主，同样是为情所困，你们的结局会否一样呢？ 苏晚不敢问，也不想问，他害怕得到的答案与自己内心的答案相反，他害怕又一次的被欧阳云江赤裸裸的伤害。 “就像冯杰说的那样吧，把他和江林的骨灰合在一起撒在山林间。”欧阳云江双眸带着复杂情绪看了眼冯杰和江林的尸体，忽然问：“冯杰，你对江林，真的只是爱这么简单？” 江初想要向H市扩展，青帮就是最大的阻力，要想得到H市，青帮要么握在手里要么从此从黑道上除名。 欧阳云江最初选择的是前者。 冯杰不喜欢男人，但是欧阳云江偏偏派了一个男人去冯杰身边，这个人就是江林。用了五年的时间，江林成为了冯杰的左膀右臂，成为了冯杰的枕边人。现在除了冯杰，江林就是青帮最有威信与实力的人，只要冯杰一死，青帮帮主非江林莫属——这是最好的得到青帮的方法。 然而，江林对冯杰越来越迷恋，欧阳云江怀疑江林对冯杰已经产生了感情。 既然青帮不能兵不血刃的到手，就只有选择让他从道上除名。 只是…… 苏晚的手机忽然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他凑到欧阳云江耳边低声道：“是慕云打来的。” 季慕云，欧阳云江的得力干将，主要负责江初集团白道上的事，这次被欧阳云江派到H市去端掉青帮的老巢。 “慕云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欧阳云江在心里想着，忽然他瞟了眼包厢里的人，顿时觉得不妙——一直跟在冯杰身边的叶齐不见了！ “好你个叶齐！”欧阳云江冷哼了一声，“但是，叶齐怎么知道我会对青帮的老巢下手的？莫非……” “嗖——” 细微的响声划破空气，陷入沉思的欧阳云江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苏晚到包厢外接电话去了，没有在欧阳云江身边，而就算他在欧阳云江身边也不一定能察觉到有东西向欧阳云江射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暗杀欧阳云江又不容易惊动其他人的最好方法就是暗器，况晨曦的暗器虽然没有方孔军那么的出神入化，但要杀欧阳云江已经绰绰有余，只要…… “云哥小心！”苏晚握着手机的手扬了一下，“当”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扎在了手机上，手机被刺穿了一个洞，就连苏晚的手都在流血。 “没事吧？”欧阳云江淡淡的问了一句。 苏晚把受伤的手五指摊开，无所谓的说：“没事。”然后又说：“是暗器。” 在道上使用暗器的人不多，而要杀欧阳云江又使用暗器，这人定然是纵天派来的。 从桌布上撕下一条碎布，欧阳云江把布条缠在手上小心翼翼的拿起刚才差点夺了自己性命的东西——一块薄而长的刀片。 “应该不是方孔军，如果是方孔军，我现在应该没有命了。”欧阳云江冷笑道。 发出暗器的自然是况晨曦。 看到苏晚离开了，况晨曦心里一激动就把暗器射出了。本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不曾想苏晚眼角的余光居然瞟到了空气中闪过的一丝明亮。况晨曦今天所使用的暗器是专门打制的，但是况晨曦走的时候太着急，忘了在刀面上刷漆以至于刀射出去的时候会有反光，这反光暴露了暗器的存在。 “嗖——” 同样的响声，只是欧阳云江射出的力度要大得多，这肃杀的声音划过，刀朝着射来的方向射出。 “哼！”况晨曦知道自己暴露了。如果欧阳云江死了，就算把性命留在这里也没关系，可是，欧阳云江还活着，所以他况晨曦不能死！ “嗖嗖”两声，暗器再次射出。 欧阳云江准备杀冯杰，安排在四周的人手自然不少，况晨曦想逃出去，难于登天。 “死？我不能死！欧阳云江我还要亲手取你的性命！”况晨曦手中的暗器连连射出，每出手一次，必取人性命。 第十二章：得救 天君酒店其实也是江初的产业之一，欧阳云江既然选择在这里解决冯杰，必然会安排妥当。今天天君酒店的三楼禁止任何人进入，而三楼之上就是客房，如果有人误闯三楼，欧阳云江下的命令也很简单：无关的人闯进来，直接杀了。 包厢里的人不多，也就十来个，况晨曦很快就收拾干净，当然最难缠的苏晚他还是没有搞定。 因为灯光的原因，况晨曦射出的暗器苏晚都能察觉到；而暗器的速度不够快，苏晚每每都能安全的躲过。 “呵呵——”况晨曦喘着粗气，他擦了把从额头滴落的汗珠，嘴唇泛白的看着苏晚。 况晨曦一直靠着灵敏的身手躲避着苏晚反射回来的刀刃，不曾想苏晚突然拔枪，而自己忙着躲避暗器没注意到苏晚的动作，然后子弹射进了自己的手臂。 现在，况晨曦已经没有力气发暗器。 摸了摸怀中的枪，枪里只有八发子弹，有苏晚这个强有力的保镖在，他不指望这八发子弹能够取走欧阳云江的性命。 “该死，一失足成千古恨！”况晨曦在心里骂道，“只有八发子弹，只要我能逃下这一层楼，那么欧阳云江就不能奈我如何了。” 况晨曦的心思，欧阳云江也明白，早在况晨曦开始突围的时候，他就已经下令严守三楼到二楼的楼道口。 “欧阳云江，我是不会死的。”况晨曦死咬着嘴唇目光凶狠的瞪着欧阳云江，“我要你死在我的手上。” 欧阳云江讽刺地看着况晨曦，他笑道：“现在你的性命在我的手中。不过……”顿了一下，欧阳云江饶有兴致的说：“与其想着取我的性命，不如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为好。” “咳咳。”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况晨曦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一点一点的流失，他的时间不多了。 “嘭嘭——” 欧阳云江开了一枪，原本站在门口的苏晚迅速跑到欧阳云江身边把欧阳云江扑倒在地，而苏晚一走门口就留出了一个缺口。况晨曦本来离门口就近，苏晚一离开，况晨曦瞅准空当用飞刀干掉两个守在门口的人一个滚地滚了出去。 在门外事守着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况晨曦已经滚到了距离楼道口五米的位置。 看到况晨曦滚了出去，苏晚一阵懊恼，不待欧阳云江训斥他起身追了出去。 “嘭嘭——” 对着况晨曦开了两枪，况晨曦往侧面一滚躲开了，而这两枪惊醒了所有的人。 “该死。”况晨曦暗叫不好。 离况晨曦最近的两个人拔腿就向况晨曦跑来，况晨曦缓慢的站了起来，单腿一扫直接把两人扫倒在地。两人到底的同时，况晨曦举枪对着苏晚开了一枪，苏晚侧身靠着包厢的门，看着子弹从眼前擦过。 除了苏晚和欧阳云江，其他人在况晨曦眼中不值一提。所以，苏晚还没探出身子的时候，况晨曦又踹倒了三个人。为了最快速有效的解决麻烦，况晨曦选择了直接踹下体的方式，所以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基本没有了战斗力。 距离楼道口越来越近，欧阳云江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个时候，最适合的方法自然是暗器，可是，一模，身上的飞刀几乎用完。 “该死！”况晨曦骂了一句，“这下麻烦了。” 子弹快用完了，飞刀也没有了，体力也快不支了，况晨曦现在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看着包围着自己的人越来越多，况晨曦握紧了手中的枪，脑子却不由自主的想：“难道，我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低头瞥了眼手中的枪——况晨曦现在用的这把枪是林龙的，林龙死后枪就归了况晨曦所有。 “林龙。”况晨曦不甘心的自言自语，“欧阳云江还没有死，我还没有替林龙报仇，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欧阳云江没有死，我怎么会死在这里？！”况晨曦咆哮道，“我况晨曦是不会死在这这里的！” 感觉到况晨曦要拼命，苏晚不敢大意。 “你跑不掉的，况晨曦。”苏晚举枪对着况晨曦，“如果你束手就擒，我会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况晨曦却是不为所动的一笑：“全尸又怎样，挫骨扬灰又怎样，我况晨曦是不会向欧阳云江低头的。” 忽然，况晨曦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射出，苏晚侧身一躲同时扣动扳机。却不知何时，况晨曦从身旁拉了一个江初的人挡在身前，自然那人成了况晨曦的替死鬼，况晨曦也扣动了扳机，不过他是瞄准了苏晚的脑袋。 子弹快还是人的反应快？ 以为必死无疑的苏晚，被一股力量往侧面一拉，子弹就射在苏晚身后那人的体内。 苏晚侧头一看，有些惊讶——是欧阳云江。 欧阳云江拍了拍苏晚的肩，提醒道：“小心点。” “况晨曦，你已经无处可逃了。”欧阳云江平静的说着，“虽然我挺期待你逃走的。” “是吗？”况晨曦倒是有些吃惊，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我以为你恨不得我死呢。只要我死了，S市还有谁是你的对手？到时候，你江初在S市就更加的无人可敌了” “可是……”欧阳云江拖长了声音，“S市没有了你，生活不是太无趣了吗？我欧阳云江的野心不大，我只想守着S市这一亩三分地，所以你况晨曦死了我的日子会很无趣。” “但是，我不死你的日子又不安稳。”况晨曦把欧阳云江的话补充完整，“但是欧阳云江，我还是那句话，我况晨曦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至少在你死之前我不会死！” 说完，朝着欧阳云江开了一枪，然后况晨曦直接翻下了楼梯的护栏！ 看似是突如其来的动作，欧阳云江却知道是况晨曦早已酝酿好的，不然况晨曦不会和自己废话这么多。 “况晨曦啊况晨曦，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你不要太小看我了。”欧阳云江双眼毫无情绪的说道。 “况晨曦受伤了跑不远，你们悄悄地在酒店范围内寻找，不要惊动酒店的客人，招来警察就麻烦了。”欧阳云江迅速的下了命令。 况晨曦捂着伤口，踉踉跄跄的下了楼梯。 “怎么了？”一个清冽的声音传来，况晨曦双眼迷蒙的看着眼前的人，见到这人，他仿佛明白自己安全了，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况晨曦两眼一黑直接倒在地上。 “喂，怎么了？”声音的主人踹了踹倒在地上的况晨曦，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眼见有人向这里走过来，他无奈的扶起躺在地上的况晨曦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追况晨曦的人见到眼前的一幕，犹豫了一下给苏晚打了一个电话：“苏哥，况晨曦被人救走了。” “是谁？”苏晚问道，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就况晨曦的是普通人，也不用打电话向他请示了，除非是……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楚江离！楚江离，正好住在这间酒店！ “是云哥让我们保护的人。”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证实了他的想法，“我们怎么办？” “云哥，云初少爷救走了况晨曦。”苏晚把这个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告诉给欧阳云江，欧阳云江双眸一凝，叹息道：“算了，不追了，既然老天也都要帮他，我也无可奈何。不过，以后的日子不会太无趣了。” 苏晚看到欧阳云江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的兴奋。 欧阳云江很久没有这般的兴奋了，难得出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欧阳云江似乎很期待和况晨曦交手。 况晨曦，你和林龙，谁更强一点呢？欧阳云江冷笑道。 第十三章：逃离 躺在床上，况晨曦脑海里反复播放着男人救自己时的情景。 “为什么？”又一次发出疑问，“欧阳云江的手下明明可以把我和那个男人抓到欧阳云江面前，可是为什么他们住手了呢？” 况晨曦是装晕的——他看到欧阳云江的人追了过来，心里猜测如果自己醒着那个男人或许会问东问西耽误自己逃跑，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晕倒，那样男人为了不惹麻烦多半会带自己离开。 如况晨曦所期待的，男人带自己离开了。 只是……欧阳云江的人明明已经追到眼前了，大可以带着自己和男人离开，为什么他们放弃了呢？ 况晨曦在脑子里设想了许多，这个男人他一点都不熟悉，在林龙死后况晨曦调查欧阳云江所得到的资料中，也没有什么可以和这个男人对上号的信息的存在。 “他，到底是谁？”况晨曦思索着，“他和欧阳云江又是什么关系呢？” “咔嗒。” 房门开起的声音，况晨曦赶紧闭上眼睛继续装晕。 楚江离端着一碗清粥走到床边，见床上的人还在睡着，他放下碗准备离开。 “嗯。”一声闷叫从况晨曦鼻腔发出，原本平展的眉头不舒服的皱了皱，楚江离就立在一边等待男人醒来。 况晨曦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他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故作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楚江离不悦的说：“你的救命恩人。”然后拿起床头柜上的粥递到况晨曦面前冷淡的说：“喝了吧。” 况晨曦看了看粥，没有打算接过。楚江离也不再理会况晨曦眼中的小心翼翼，他不屑的道：“既然不喝，就早点走人——我不想惹麻烦！” 楚江离检查过男人身体，看到他手臂上的枪伤，加上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某种让他恐惧的气质，他就明白自己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黑道上的事，楚江离不想掺合——他只是一间贸易公司的小职员，他只想过平平静静的生活。在救下况晨曦的同时，楚江离就知晓自己得罪了黑道势力，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况晨曦主动的、迅速的离开。 而他也好赶快离开S市这个是非之地。 今天早上，楚江离就已经谈完生意了，他准备回房间收拾好行李就去机场，结果半道上救了况晨曦，他现在是后悔不已：自己的同情心，怎么在这种时候泛滥了？ 况晨曦没有任何动作，依旧躺在床上，大有再睡一觉的趋势。挠挠头发，楚江离烦闷踹了踹况晨曦，没好气的说：“喂，你倒是快走啊，我也好早点回公司交差啊！” 任由楚江离踢着自己，况晨曦就是一动不动。眼看着况晨曦的双眼再次闭上，楚江离不耐烦的俯下身子拍打着况晨曦的脸。在手掌与况晨曦脸颊接触的瞬间，不同寻常的高热传来，楚江离在心底哀嚎：“我操，不会是伤口感染发炎引起高烧了吧？” 一时间，楚江离觉得大难临头：把况晨曦独自一人放在这里多半只有死路一条，而他死在这里，警察又可以从酒店那儿知道自己曾经住在这间房里，到时候有些东西楚江离是跳进黄河洗不清；把况晨曦送到医院也不行啊，况晨曦受的可是枪伤——在这个枪支受管制的国家里，况晨曦却受了枪伤…… 当然，楚江离清楚一般混黑道的人，都有固定的地方可以接受治疗，但是楚江离他不知道啊！ 一只手不断的挠着头发，另一只手叉在腰上，楚江离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把视线投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那是况晨曦的。本着是别人隐私自己不能偷窥的原则，楚江离没有碰况晨曦的手机，只是现在他也是无可奈何。 手触碰到手机，腕部传来一阵剧痛，那架势仿佛要把自己的手腕捏碎。 被人欺骗的感觉十分的不好，特别是被一个自己救下的人。 楚江离冷喝道：“放手！” 况晨曦不放手，但是握住楚江离手腕的力度减小了许多。他把手机视若珍宝的握在手里，目光如枪似刀地瞪着楚江离，似乎只要楚江离敢任意妄为他就会捏碎楚江离的手腕。 “我说，放手！”楚江离的态度也强硬起来，因为疼痛他的双眉紧紧的蹙在一起，“如果我想看你的东西，早就看了又岂会等到现在？” 况晨曦心底一松，知道自己是紧张过头了。放开楚江离的手腕，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楚江离身上，楚江离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嚷嚷道：“我是不想你死在这里给我惹麻烦才打算把你送到医院去，但是又不能把你送到一般的医院去，所以想从你的手机里找到有用的信息。”末了，楚江离没好气的说：“这下你满意了吧？还有，你居然装晕骗我！既然你醒了，就自己去医院吧，我也好回公司去。” 天君酒店是江初的产业，自己被这个男人所救，这一切的一切自然落在欧阳云江眼中奇怪的是欧阳云江并没有派人来杀自己。加上追捕自己时欧阳云江手下的反应，况晨曦不难总结出：现在，这个男人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男人，至少在到达医院之前况晨曦不会轻易放他走。 “你觉得凭我现在的状态能够顺利到达医院？”况晨曦虚弱的说，“所以，就麻烦你送我去医院了。” 楚江离冷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情愿，况晨曦平静的说了一句威胁意味十足的话：“那我就死在这里吧。” 现在，楚江离最怕的有两件事：欧阳云江找到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死在这里。 “你是开车来的吧，我可不想打车去！”楚江离提了一个并不为难的条件。 扶着况晨曦走到停车场，在况晨曦的指引下找到了况晨曦的车。 楚江离扶着况晨曦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就有人把这件事报告给苏晚。 “云初少爷扶着况晨曦出门了。” 听到苏晚报上来的消息，欧阳云江眉头深锁陷入了沉思。 他害怕况晨曦知道楚江离的身份，从而用楚江离来对付自己，他更怕楚江离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楚江离接触黑道上的事务——自己经受这些，已经足够了，楚江离应该有一个平静的人生。 欧阳云江所做的，不过是为楚江离铺一条康庄大道。 “云哥，云初少爷开着况晨曦的车离开了酒店，况晨曦也在车上。”苏晚说道，“要不要半路劫杀？” 欧阳云江摇摇头：“伤了云初就不好了。派人远远的跟着他们，看他们去哪儿了。” “是。” 接到命令，苏晚退了出去，合上门之前，苏晚望着欧阳云江的背影，叹息道：为什么，你的关心、疼惜永远落不到我的身上？ 车在路上飞驰着，况晨曦有些庆幸自己赌对了，而他愈发的好奇楚江离的身份。 “喂。”况晨曦无力的喊了一声，“我的救命恩人你叫什么名字。” 楚江离通过后视镜白了一眼况晨曦，嘲讽道：“哟，现在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刚才差点捏碎我手腕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是你救命恩人？” 况晨曦一时无语，心道：我操，真是小气。 “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俩本就萍水相逢，把你送到医院之后我就离开，我的名字什么的，你就不要知道了。” “你是怕有人寻仇吧？”况晨曦一句话戳中楚江离的心理。 “知道就好！”楚江离快然地答道。 “前面左转。”况晨曦提醒道。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物，况晨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直插在兜里的手指不断的拨弄着一张纸片。 第十四章：同归 “有没有人啊！”楚江离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况晨曦站在一间诊所外，这间诊所十分的冷清，若不是况晨曦指定要来这里，楚江离真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间诊所是不收治陌生病人的，而一般知道这是诊所的也就只有在道上混的人。 不过敢在诊所外大声嚷嚷的，楚江离还是第一人。 正在午睡的李林听到外头的嚷嚷声，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睡意朦胧的穿上衣服走了出来。 “没看到门上挂着的牌子吗——暂停营业！”李林显然想迅速打发走面前这个面生的男人，“要看病去别家吧。” 楚江离低声骂了几句，见李林转身往回走，他喊道：“你以为我想来这里啊，是他指定要来这里的！” “指定？”李林疑惑的转过身：一般指定来这里的人，都是不敢去正规医院的，难不成是道上的人？ “他受了什么伤？” 见李林的架势，楚江离知晓他不会轻易放自己进去，他随口道：“枪伤。” “果然。”甩甩脑袋，李林认命的上前帮着楚江离把况晨曦扶进诊所。 “伤在哪儿？” “伤得不重，就手臂中了一枪，只是他人有些发烧，我怀疑他的伤口感染了。”楚江离简单的说了一下况晨曦的情况。 “让他躺在床上。”把人扶进一间看上去像是手术室的房间，李林命令道。 按照李林的吩咐，楚江离让况晨曦躺在床上。戴好口罩与手套的李林转过身准备动手术，却在看到病床上的人的模样后吃惊的叫了出来：“少爷！” 震惊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昨天接到的通知：如果少爷到了你这里，里面报告我。发出这条通知的人，正是况晨曦的保镖张衡。 “小温，快把少爷送到地下室去！”李林冲着门外嚷了一声，一个身着护士服的女人跑了进来。 “快，把少爷送到地下室去，叫老张赶紧手术！”李林如此慌张，小温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也不禁慌了神。楚江离有些无语的看着小温，他猛的拍了一下小温道：“叫你把人送到地下室，你还愣着是想害死你们少爷吗？” “噢噢噢。”虽然差点被吓掉了魂，小温还是迅速反应过来了。 “把人送到了，我也该走了。”楚江离对李林说道。 “站住！”李林一声大喝把楚江离吓了个激灵，“既然你送少爷到了这里，那么在少爷醒来之前就请你在这里喝杯茶吧！”话音刚落，从角落里出来两个巨型大汉。楚江离被两人夹在中间，心知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咬咬牙狠心道：“好，喝茶就喝茶，正好我也口渴了。” 楚江离被带走了，李林掏出手机给张衡去了一通电话。 “李林，是不是少爷有消息了？”张衡紧张的问道。 况晨曦出发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张衡准备去天君打探消息却被方孔军阻止了，于是他就只有耐着性子在林家别墅等着。 “有一个男人把少爷送到了我这里，少爷受了伤。”李林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据送少爷来的人说少爷只是手臂中了一枪，但似乎伤口感染了，少爷有些发烧。” “那少爷的性命有没有大碍？”张衡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老张正在给少爷动手术，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我和方叔马上过来，送少爷来的那个人走了没有？” “没有，我把他留了下来，至于是杀了他还是放了他，还是等少爷醒了来吧。” “嗯。” 张衡挂断了电话之后，迅速拨通了方孔军的手机。 “少爷在李林那儿，我现在马上过去。” 既然去了李林那儿，方孔军便知况晨曦受的伤不轻。吩咐了张衡几句，方孔军对围在自己四周的众兄弟说：“少爷有消息了，你们按照先前的安排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守好。” 况晨曦迟迟没有消息，欧阳云江那边的动作却不小，方孔军担心况晨曦出事了而欧阳云江要对纵天下手所以他赶紧到纵天的总部提前做好准备。现在况晨曦有了消息，方孔军也松了一口气。 方孔军到诊所的时候，张衡已经到了许久，而况晨曦正安静的躺在病房里。 “方叔。” “方叔。” 一路走来，见到方孔军的人都恭敬的向他问好，方孔军没有心思搭理这些人，他快速的走到况晨曦的病房。 “方叔。”张衡低声喊道。 方孔军点了点头，看了眼脸色有些苍白的况晨曦，目光落在李林身上，冷冷的问：“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子弹取出来了，体温也降了一些，再过几个小时应该就可以醒来了。”李林简短的回答，“另外，方叔要不要去见见送少爷来的人？他是个生面孔，而且他说是少爷指定要来这里的。” “送少爷来的人？”方孔军的眸子眯了一下：生面孔，少爷指定来这里？思索了一会儿，他摇摇头道：“一切等少爷醒过来再说。” 病房里寂静得能听见呼吸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静静地聚集在况晨曦身上，只有李林不时的替况晨曦量体温。 “烧已经退了。”李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况晨曦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少爷醒了！”张衡激动的叫了出来，方孔军一步跨到况晨曦床边，看着醒来的况晨曦叹息道：“你总算醒了少爷。” “咳咳。”况晨曦咳嗽了两声，他充满歉意的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目光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送自己来的人。他抬头，冰冷的目光射向李林，他问道：“送我来的人呢？” 李林双肩颤动了一下，有些颤抖的说：“在二楼，我让他留下来喝茶了。” 一摸口袋，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掉了，他厉声道：“我原本的衣服呢？” “烧了。” “什么！”况晨曦大喝一声，但动作过大牵扯到了伤口又吃痛的躺了回去。冷汗顺着额头滑下，况晨曦咬牙道：“衣服里的东西呢？” 李林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况晨曦面前，道：“因为你的手死死的攥着这张名片，所以我没有扔。” 况晨曦看着被自己捏的全是褶皱的名片，他瞟了眼名片上的名字，低声念了出来：“楚——江——离。” 捕捉到况晨曦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方孔军不解的问道：“少爷，这个楚江离是谁？” “我的救命恩人。”况晨曦笑道，“也就是送我来的那个人。” “他不是欧阳云江的人？”方孔军担忧的问道。 既然欧阳云江能派江林潜入青帮获得冯杰的信任来谋夺青帮，就难保他不会故技重施。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欧阳云江不是笨蛋，一个招数连着用两次虽然在一定程度可以成功，但是成功的几率要小很多，所以我猜楚江离不是欧阳云江的人，但是……”况晨曦发出疑惑的声音，“但是他和欧阳云江应该有一定的关系。” 当下况晨曦把楚江离救自己时发生的让他不解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分析道：“楚江离和欧阳云江有什么关系需要调查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个大胆的假设：欧阳云江不会对楚江离动手——换而言之，现在楚江离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打算暂时留在楚江离身边？”方孔军猜测的说道，“但是楚江离敌友不明，若他真是欧阳云江的人，难保他不会趁你受伤对你下手。” “如果他真要对我下手，我现在还有命在这里？”况晨曦反问道，一时之间方孔军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张衡，你去调查一下楚江离；李林让楚江离过来。” “什么，你要去我家？！”听到况晨曦的话，楚江离立刻跳了起来，“凭什么啊！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带这么一个不定时炸弹在身边，我的小命堪忧啊！” 楚江离坚决不同意，张衡言辞恳切的说：“楚先生，我知道这很让你为难，但是你也应该明白我们少爷身份的特殊性，让其他人照顾我们不放心，而且我想对方也不会猜到我们会让少爷去外地养伤。” “可是……”楚江离依旧犹豫。 不知什么时候，方孔军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方孔军冰冷的说：“想死，就拒绝；想活，就答应。” 头皮一阵发麻，在威胁之下，楚江离无奈的点了下头。 第十五章：同居 担心楚江离在前往H市的路上不能好好照顾况晨曦，张衡一路护送着况晨曦到了楚江离家。 “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楚先生。”把况晨曦扶到楚江离家唯一的一张床上，张衡嘱咐道，“这是少爷换洗的衣服和药，医生说少爷的药每两天更换一次，还有伤口不能沾水——所以洗澡的时候就麻烦你了。” 还要我替他洗澡？楚江离咬牙切齿的看着舒舒服服躺在自己床上的况晨曦，还好现在不是夏天，不用天天给他洗澡。想到这里，楚江离心里似乎找到了一点安慰。 张衡在一边嘱咐楚江离，况晨曦无所事事的观察着楚江离的家。 楚江离的家收拾得还算干净，比况晨曦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至少不至于袜子满天飞，换洗的衣服铺满地。 张衡离开之后，楚江离把况晨曦的行李箱放在柜子里，然后对况晨曦说道：“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 “我和你一起去吧。”况晨曦提议道，“我第一次到H市，你带我到处逛逛吧。 楚江离挑眉看着况晨曦，有些嘲讽意味的说：“你确定你不会走到一半就晕倒？如果你晕倒了，我可不会负责把你扛回来。” 况晨曦大笑了两声，自信的说：“放心，我对我的身体有自信。” “哼，”楚江离冷哼了一声，“既然你的伤都好了，那干嘛要赖在我这里？把我这里当收留所了？” “咳咳，”况晨曦装模作样的一阵咳嗽，“我的伤没好，但也不至于走着走着就晕倒。说实在的，这两年的生活太累了，难得能够轻松一下，你就满足我这个心愿吧。” 楚江离恶寒了一个，双肩颤抖了一下道：“你是在对我撒娇？我操，别害我把昨天的晚餐吐出来——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那出去吃。”况晨曦笑道。 “你请客？” “我请客。” 然后楚江离带况晨曦去了一家大排档。 “江离来了，可有些日子没见到了，今天还是照旧？”一见楚江离来了，大排档的老板热情的招呼着他和况晨曦坐下。 “照旧。”说完又看了眼况晨曦，抱歉的对老板道：“等一下，我问问我朋友。” 老板又把目光投向况晨曦，况晨曦笑道：“就按楚江离说的办吧。” 以前和林龙在一起的时候，况晨曦偶尔会来这种地方吃饭，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在酒店吃饭或者自己亲自下厨。 “你应该没有来过这种大排档吃饭吧。”楚江离见况晨曦有些失神，不由得一问。 听不出楚江离语气里是惋惜还是讥笑，况晨曦淡然的答道：“偶尔来过。”楚江离有些惊讶的看着况晨曦，况晨曦不解的皱了皱眉头，楚江离自觉失态，他尴尬的说：“我还以为你这种富家少爷不屑于到这种地方吃饭呢。” 不想话题继续在自己身上，况晨曦故意扯开了话题：“你和这里的老板很熟？” “一个月里我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是在这里买晚餐，你说熟不熟？”楚江离无奈的摊了下手，“有时候加班回来，我懒得自己弄吃的便会在这家大排档打包食物回家，久而久之就和老板混熟了。有时候老板还会给我打折呢。”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况晨曦问道。 “什么工作，就是一打杂的呗。像什么端茶送水啊，替同事买饭啊，复印文件啊，等等等等都在我的工作范围。”楚江离喝了口茶继续说，“当然，偶尔会到外地去跑跑业务。” 况晨曦还打算问些什么，老板却端着食物过来了。 见到食物，早已饥肠辘辘的楚江离也顾不得形象直接开动，况晨曦看着眼前毫无掩饰的楚江离，思绪忽然飘到了许久以前。 “早就听他们说，这里的酱鸭是一绝，今天终于有机会试试了。”第一次到大排档吃饭的林龙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说实在的，酒店里的那些菜吃来吃去都是一个味道，早就吃腻味了。家里厨师的手艺也不怎么样，还没有你做的好吃呢。” 也许是平日里面一直带着面具，所以在况晨曦面前林龙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在况晨曦眼中，林龙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也许这么比喻有点奇怪，可是况晨曦喜欢林龙那份率真，喜欢林龙的洒脱。 “林龙……”况晨曦呢喃着，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识，可是……伸出手妄图抓住已经逝去的画面，可是他抓住的只有一只鸭腿。 “想吃就给你，干嘛要从我口中夺食。”楚江离不满的嘟嘟嘴，“你想吃鸭腿这只给你。” 看着碗里的鸭腿，况晨曦似乎看到了林龙。 “喂！”况晨曦投向自己的目光无比的炽烈，让楚江离一阵胆寒，他不由的提高了声音的分贝。 “啊，怎么？”况晨曦迷惑的眨眨眼，楚江离咬咬牙，一副想揍况晨曦一顿的样子。扬扬手中的拳头，他故作凶恶的说：“吃饭，再走神我就把你扔在这儿抵饭钱。” 听到楚江离的话，况晨曦不觉失笑：自己的身价上亿，在楚江离眼里只能抵一顿饭钱？ “笑什么？” “没，没什么。”况晨曦低头吃楚江离放在自己碗中的鸭腿。 见况晨曦低头吃饭，楚江离心中却是七上八下。 “我去，他终于不在盯着我了。”楚江离长舒了一口气，“再盯下去，我就要被他的目光烤焦了。” 况晨曦一直的心神不定，所以他没有瞧出来楚江离从始至终都处在高度紧张之中。有的人在紧张的时候会手忙脚乱，有的人越是紧张反而越冷静——显然楚江离属于后者。 况晨曦埋头吃东西，楚江离虽然很饿，可是他没有一点食欲。他的目光不时落在况晨曦身上，又或者望着远处。等到况晨曦抬头，他才叫老板结账。 从大排档出来，楚江离直接杀到超市。 “你要买什么？”楚江离问道。 被楚江离一问，况晨曦愣了一下才答道：“洗漱用品。” 替况晨曦买好洗漱用品，楚江离又推着购物车到了蔬菜水果区。 “这些蔬菜并不好。”见楚江离在蔬菜区挑选，况晨曦不由的皱了下眉头。 楚江离冷冷地道：“可是这些便宜啊！你是大少爷，自然没有过过苦日子，而像我这种公司的小职员自然只能精打细算的过着日子——要知道现在的房价可不是一般的高，为了讨媳妇我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在被林家收养之前，况晨曦连别人踩踏过的菜叶都视若珍宝，而现在只是一些挑选剩下的蔬菜自己都有种难以下咽的感觉…… 忽然瞥见况晨曦脸上露出的苦笑，楚江离谨慎的问道：“怎么了，如果你觉得这些不好，我可以明早买新鲜的。” 自己的小命可是握在况晨曦手中，如果因为节约几毛钱而惹怒了况晨曦这个大少爷导致小命不保——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楚江离才不会做。 “没事。”况晨曦笑道，“可以走了吧，我想休息了。” 莫名的疲倦席卷着况晨曦的身心，此刻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回到家中，况晨曦忽然问道：“楚江离，怎么没见你父母？” “哦，”楚江离含糊地答道，“他们很早去世了。” “咦，”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儿，楚江离发出惊叹，“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名片。”况晨曦笑道，“不过你名片上的职位可是业务部经理助理哦。” “业务部经助理又不是业务部经理，总而言之还是一打杂的！”站在衣柜前的楚江离转过身说道。况晨曦看见，楚江离的怀里多了一床棉被和一个枕头。 “你这是……？” “我去客厅睡。”楚江离解释道，“我家就一张床，现在给你了我自然只有去客厅了。” 况晨曦本想说，反正都是男人，可以挤一挤。但是，不要说自己不习惯与陌生人一起睡，恐怕楚江离也不愿意和自己挤一张床。 “楚江离，你到底是什么人？”况晨曦看着楚江离的背影在心里问道。 第十六章：伤口 楚江离九点钟开始上班，但是因为公司距离住处较远，他每天七点就要起床。做好早餐放在茶几上，给况晨曦留了张纸条就出门去了。 况晨曦向来睡眠浅，楚江离开始在厨房捣鼓的时候，他就醒了，听到关门声况晨曦才从床上起来。 见到茶几上的食物正在疑惑的时候，又看到压在盘子下的纸条：这是早餐，冷了就在微波炉里热热——微波炉总会用吧？不会就百度。另外，中午我不回来，午餐已经做好放在冰箱里了，自己热热吃吧。 “他，这是在关心我？”况晨曦疑惑的想着。端起桌上的清粥，况晨曦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楚江离楚江离，你和欧阳云江到底是什么关系？”想到这里，况晨曦原本平静的内心又开始躁动，他给张衡打了一个电话。 “没查到吗？”况晨曦冷声问道，“只是查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的资料而已，你居然告诉我一点眉目都没有？” “也不能说一点眉目都没有，”张衡解释道，“据一号传出来的消息，欧阳云江还有一个小五岁的弟弟，名叫欧阳云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欧阳云初十年前失踪了。” “失踪了？” “失踪了。”张衡肯定的说，“虽然欧阳云江没有大张旗鼓的找过，但是一号说欧阳云江从未放弃寻找欧阳云初，不过这件事他是吩咐苏晚去做的，所以一号也没有相关的资料。至于欧阳云江有没有找到欧阳云初，一号不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苏晚。”况晨曦愤恨的喊出这个名字，“苏晚可是不会背叛欧阳云江的啊，要从他那儿得到有用的东西的确不容易。对了，欧阳云初为何会失踪呢？” 这个问题，张衡的回答倒是很干脆：“不知道。毕竟这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不知所踪了，要不就是像苏晚这种绝对不会背叛欧阳云江的人。” “你说了等于白说。”况晨曦有些恼怒了，“替我联系叶齐，楚江离毕竟是H市的人，让叶齐调查比你方便得多。” “S市这边我会抓紧调查，另外江初这些天蠢蠢欲动，似乎有什么大动作。”张衡提醒道，“少爷你在H市要多加小心。” 天空已经泛白，站在客厅的窗前况晨曦眺望着远处。 “欧阳云江、欧阳云初、楚江离，”况晨曦若有所思的念着着三个名字，“这三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呢？” “楚江离，楚江离，”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况晨曦猛地一惊，“楚江离，初江离，欧阳云初，欧阳云江！楚江离你是否就是欧阳云江弟弟呢？”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况晨曦脑海中浮现。 况晨曦思考的功夫，太阳已经上升到了半空中，一切似乎就要明了。 楚江离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况晨曦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呃！”一开门就听到电视的声音，楚江离的第一反应就是：走错门了。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走错了，自己手中的钥匙又怎么能把门打开？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楚江离才猛然回忆起来：自己家里住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怎么了？”听到响动，况晨曦侧了下脑袋，“这里是你家，怎么你倒像是客人一般？” 听到况晨曦调笑的话语，楚江离不满的嚷道：“是是是，你倒是不客气的把这里当成了你家，我的大少爷。” 况晨曦唇角忽然的向上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带着一些诱惑的感觉。 “喂！”楚江离觉得不妙，他大喝了一声，“你笑什么啊笑！” 看着楚江离慌张的样子，况晨曦快然的说：“忽然想笑了，不行吗？” “其实你笑起来多好看的。”楚江离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况晨曦的笑顿时僵硬，眼中的笑意凝固成冰。楚江离一时之间慌了手脚，他吞吞吐吐的道：“那个……那个，我先去洗澡了，你……你自己看电视吧。” 楚江离落荒而逃，况晨曦双眸半闭，玩味的看着那个模糊的背影。 “当”的一声，浴室门关上了。况晨曦冷笑道：“楚江离，你也会慌张吗？” 温暖的水柱打在皮肤上，顺着身体落在底面。楚江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蒙蒙的水雾中，见到的不是此时的自己。 镜子中的人，是十年前的自己。 “不要，不要……”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欧阳云初无力的攥着拳头。原本只用做出口的地方，忽然有东西缓缓的进入。异物刺入体内的不适感让他挣扎，可是男人强有力的手臂禁锢着自己瘦弱的身体。 抬头看着镜子，男人的眸子如同结冰湖面，陌生的感觉让他所有求饶的话语都堵在心口。 似乎是想减轻自己的痛苦，男人的唇落在自己鬓边，舌尖在耳廓里打着转，然后滑过自己的耳垂。从心底涌出的恐惧，让自己止不住颤栗，可是他没有勇气阻止男人的行动。 感觉到体内多了一只手指，欧阳云初一声闷叫：“嗯。”轻微的响声被流动的水声掩盖，可是紧贴着他的男人还是听到了，他在欧阳云初耳边诱惑的说：“舒服吗，云初？” “不。”欧阳云初摇晃着脑袋，“哥哥，我疼，放过我，放过我吧！” 指尖紧贴着光滑的内壁旋转，一分一分的扩大那个狭小的穴口。 “不要！” “嘭——” 伴随着楚江离发出的凄厉的叫喊声，浴室的镜子裂成碎片。 “呵呵——”喘着粗气，楚江离单手支在墙上，目光落在眼前碎裂的镜子上，看着许多的自己，忽然仰天长笑：“楚江离，楚江离，你是楚江离！哈哈哈哈哈，你是楚江离啊！” 听到响动的况晨曦急忙跑进浴室，但是楚江离锁了浴室门，况晨曦只能拍着门问道：“喂，楚江离，你没什么事吧？” “咔。” 浴室门打开了，一团薄雾从门缝滑出，楚江离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低声道：“没事。”和况晨曦错身的时候，随口问道：“你要不要洗澡？” 刚从浴室出来，楚江离的皮肤还泛着一层淡淡的粉红，在灯光的照射下如瓷般光洁耀眼。况晨曦和楚江离身高差不多，他一侧头就瞥见楚江离浴袍下若隐若现的玫瑰色。不由自主地向楚江离跨了一步，楚江离皱着眉头躲开了。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况晨曦尴尬的解释道：“我要洗澡。”说完伸手准备拉开浴室门。 “等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楚江离一把握住况晨曦的手，吞吞吐吐的说：“那个，还是等一下吧——我刚洗了澡，里面有点闷，先透透气。” 楚江离的行为让况晨曦好奇不已，他探头看了眼，但是浓重的雾气阻碍了视线，加之楚江离一直在一旁等着他离开，为了不引起楚江离的怀疑，他不甘心的转身向客厅走去。 况晨曦在楚江离家已经度过了一周了，照理说只要不属于国家机密，楚江离的身份应该在三天内就可以被查得清清楚楚。可是已经一周了，况晨曦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答复。 “楚江离，你到底是不是欧阳云江的弟弟呢？”况晨曦呢喃着。 回房间换好睡衣，楚江离抱着电脑走到况晨曦身边坐下。 “我要洗澡。”楚江离刚坐下，况晨曦就笑嘻嘻的说着。幽怨的瞪了况晨曦一眼，楚江离不满的说：“等等，我先把东西发了来。” “欧阳云初！”况晨曦冷不防的喊出这个名字，楚江离的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但是没有回过头。 况晨曦看着脚步变得迟缓的楚江离，心道：我，似乎猜对了。 第十七章：问题 在楚江离的潜意识中，况晨曦就是一个混帮派的人而已，至于况晨曦的身份、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会选择在自己这里养伤他都没有仔细的想过。现在况晨曦忽然说出“欧阳云初”四个字，不由得不让他怀疑况晨曦根本就是欧阳云江派到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 况晨曦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现在他可以自己洗澡。给况晨曦放好水，楚江离就出了浴室。 “你不替我洗吗？”况晨曦问道。 楚江离解释道：“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应该能自己洗澡。” “谁说我的伤好了？”况晨曦拉开衣服，白色的纱布上一团殷红格外醒目。楚江离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心想：我记得他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怎么还会出血？怀疑的打量着一脸坦然的况晨曦，“也是时候让他离开了。”为了自己的安全，楚江离决定让况晨曦离开。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楚江离一步跨进了浴室，替况晨曦脱下T恤扔到一边，“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不想时刻处在危险之中。” 以况晨曦的聪明，他自然明白楚江离是在下逐客令，但是他的目的还没有达成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你不想知道欧阳云初是谁吗？”况晨曦无害的笑道，他的笑在楚江离看来是如此的恐怖。 “难道，他真是欧阳云江派来的？欧阳云江在打什么主意？”楚江离脑袋飞速的旋转着，企图从无数的理由中找到一个欧阳云江派人监视自己的理由，“难不成，他还想对我做那种事？”一个可怕的念头猛然出现，楚江离内心一阵激荡，恐惧、害怕从四面八方涌来，把他牢牢的锁在风暴的中心。 身体一软，楚江离踉踉跄跄的退了两步，靠着墙才勉强停下。 楚江离的所有变化，况晨曦通过眼前破碎的镜子看得一清二楚，正是因为看得一清二楚，他对楚江离就更加的好奇了——虽然不能断定，楚江离就是欧阳云江的弟弟欧阳云初，但是为什么在提到“欧阳云初”四个字的时候，楚江离会有如此恐惧的反应？难不成楚江离真是欧阳云初？ 欧阳云初失踪的消息被欧阳云江封锁，知道欧阳云初离开的真正原因的也就欧阳云初和欧阳云江两人——甚至于欧阳云江都不是百分之百的了解。 “喂！”楚江离率先回过神来，他碰了一下望着镜子发呆的况晨曦戏谑的说：“你可不是一般的自恋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对自己的裸体有兴趣啊。” 况晨曦见楚江离满脸的嬉笑，心中更是疑惑：刚才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现在怎么嬉皮笑脸的，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 “喂，你要不要洗澡啊！”楚江离不耐烦的嚷道。 楚江离此时是故作坚强，况晨曦让他感到莫名的慌张，想要逃离的心态再次出现。况晨曦这个人他不了解，也不打算了解，只要他尽快离开就行。想到这里，楚江离直白的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开？我这里又不是旅馆，不是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的。” “可是……”况晨曦在脑海里措辞，“可是我的伤还没有好完全。” “我这儿不是医院。”楚江离冷冷的反驳了况晨曦的理由。 “我喜欢你……”况晨曦故意拉长了声音，侧头欣赏着楚江离慌张的神色和惨白的脸颊，“我喜欢你的家。”况晨曦轻声说出他的理由。 “你喜欢我的家？”楚江离不解，一般人都是比较喜欢自己家的吧，“你的家呢？” “我的家？”况晨曦的话语里透着一股淡淡的伤感，飘忽不定难以捕捉，可是楚江离感受到了，从况晨曦的眼睛里感受到了。 况晨曦的眸子澄澈明亮，偶尔迸发出一道道的寒光；现在楚江离看到的只有一片死寂，像是干渴的湖泊毫无生机。 “我的家，在两年前就已经被毁了。”况晨曦闭上眼睛，伸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把，“就像这空气，明明存在却抓不住，感觉不到。” 两人不约而同的不再说话，浴室里只有换气扇的声音和水声此起彼伏着。 “浴袍放在外面了。”说完，楚江离就转身出了浴室。况晨曦洗完澡，要泡一会儿才会出来，所以楚江离也不去管他。 楚江离回到书房，打开电脑准备继续工作，但是心思却没在这上面，以至于总是出错，到最后实在烦闷直接把电脑关了。 躺在床上，望着幽蓝的天花板，思绪一点一点的飘散到了况晨曦身上。 “况晨曦，看上去应该是混帮派的，又是在S市无论怎样也和那个男人脱不了干系。”楚江离第一次仔细的思考况晨曦这个人，所以他不愿意放过每一个细节，“如果真和那个男人有关系，就有两种可能：1、他和那个男人是仇敌，正在被男人追杀；2、他是男人的人，不过为了让我带他回家，所以上演了一出苦肉计。无论是那种情况，这个人我是绝对绝对不能在留在家里了。” 把自己的两种猜测再分析了一番，楚江离背上冷汗长流——无论是哪种情况，男人都有可能找到自己。躲了十年，十年，他不想功亏一篑。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楚江离忽然想上厕所。 等到打开浴室门，发现况晨曦还泡在浴缸里。 走过去摸了一下水，凉的。 况晨曦闭着双眼，似乎是在睡觉。楚江离拍了拍况晨曦的脸颊，刺骨的凉意从况晨曦的脸颊传到楚江离的手掌。 “喂，况晨曦，你没事吧？”楚江离紧张的喊道，“喂，喂！” 况晨曦脑袋左摇右晃的，无论楚江离怎么叫喊他都没有反应。无奈之下，楚江离把况晨曦从浴缸里拖了出来。给他擦干身体，又把浴袍给他穿上。 扶着况晨曦回到卧室，给他盖上被子楚江离就准备离开，谁知况晨曦忽然拉住他的手迷迷糊糊的叫道：“不要走，不要走，不要再把我一个人丢下……”声音越来越微弱，但是手却死死的抓着楚江离不放。 楚江离抬手抚上况晨曦紧锁的眉头，此时的况晨曦仿佛就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显得十分的脆弱、无助。况晨曦是在迷迷糊糊中抓住楚江离的，就如同当初林龙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样，他不愿意放手，他害怕孤单，他抓着楚江离就觉得安心。 被况晨曦这么抓着，楚江离不自在的坐在床边。等到况晨曦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楚江离相信况晨曦睡着了才大胆的掰开况晨曦的手。 手腕从况晨曦的五指间抽出，借着灯光，楚江离发现自己的手腕有些红肿。活动了一下手腕，楚江离在心底感慨道：这小子，要不要这么用力啊，手腕都要废了。 回头望了眼平静的睡着了的况晨曦，楚江离退了出去，轻轻合上门。 就在楚江离关上门的一瞬间，况晨曦就睁开了双眼。 况晨曦睡眠很浅，只要周围有一点动静他就会从睡眠中醒来，虽然刚才他的确睡着了，只是在楚江离掰开他手指的时候，他就醒了。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林龙的身影再一次的出现在眼前。 “林龙，你不是说过不会，丢下我的吗，但是为什么你还是走了，而且走的那么的决绝？”况晨曦问道。 影子没有回答他，影子也不能作出任何回答，况晨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缕一缕的消散。 林龙，还记得我的承诺吗？ 欧阳云江死的那一刻，就是我们重逢的一刻。 我爱你，林龙。 第十八章：清除 天有不测风云，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没人可以预料，就如同眼前的这场雨。前一秒，天空是万里无云；这一秒黑云翻腾，雨泻如注。 “我操！”听到同事王宇的抱怨声，楚江离探过头问道：“怎么了？” 王宇像看西洋镜似的看着他，讷讷的问：“外面在下雨，那阵势就是一大瀑布。怎么你没听到声音？” “啊，下雨了？！”楚江离吃惊的叫了出来，然后打开手机说：“天气预报说今天是大晴天啊！” 另一个同事季行哂笑：“天气预报说的你就信？我从不信天气预报。这天气，就像女人的脾气变来变去的，总之一句话——信不得。” 楚江离抖了抖双肩，无所谓的一笑：“离下班时间还早，说不定这只是阵雨下几分钟就停了呢？” “唉，但愿如此。”王宇坐在转椅上转了一圈儿才停下来。 下着雨，楚江离也没有了做事的心情。 “江离去哪儿？”王宇忽然叫住了楚江离，“这儿有东西让你处理，经理赶着要。”说完把一叠资料扔到楚江离桌上。 “啊喂！”楚江离拿起文件卖命的在桌上敲敲敲，痛苦的说：“你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我要出去的时候说，你是故意的吧？” 王宇翻了个白眼无辜的说：“这是经理刚刚才给我的。” “晚五分钟不会死人吧，我去冲杯咖啡。”楚江离认命的把东西放回桌上，季行递过杯子随口道：“顺便帮我冲一杯吧。” 茶水间。 “咦，江离你也来冲咖啡啊？”一个女人惊喜的声音忽然出现，楚江离吸了一口冷气，听着高跟鞋与底面撞击的“哒哒”声由远及近，楚江离迅速的转身走出茶水间。 “诶，江离杯子忘拿了。”女人尖细的声音在楚江离听来格外的刺耳、恶心，顾不上季行的杯子，楚江离三步并作两步走的回到了办公室。 季行伸手准备接过咖啡，但是手支了半天也没动静，转过头问道：“江离，我的咖啡呢？” “呀！”楚江离挠了挠头发，尴尬的说：“刚才傅棋那女人忽然进来，我就给忘了。” “算了。”季行也不为难楚江离了，“我自己去拿吧。” 在办公室，傅棋暗恋楚江离的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楚江离厌恶傅棋同样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傅棋的厚脸皮似乎是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不管楚江离多少次明着、暗着拒绝傅棋，傅棋依旧不放弃对楚江离的骚扰。 王宇既感慨又羡慕的说：“傅棋的容貌虽不至于沉鱼落雁好歹也是小家碧玉吧，这朵花在咱们公司不少人都想采一采。可惜，她偏偏栽在你这株狗尾巴草上。” 楚江离正要出言反驳，一阵尖叫声忽然传来。 “啊——”季行的惊恐的尖叫声从茶水间传来，王宇和楚江离对视了一眼，立马冲向茶水间。 米白色的地砖上，暗红的鲜血缓缓的流淌着，而鲜血的源头是——天花板！ “小季发生什么事了？”王宇把倒在地上的季行扶起来，楚江离已经打电话报警了。 季行瘫倒在王宇身上，喘着粗气哆哆嗦嗦的说：“我一进来就看到地上有一滩鲜血，原本以为是谁在恶作剧，把番茄酱倒在了地上。但是，我一抬头就看到……就看到……呜哇……”话说到一半，季行就转身扑倒王宇肩头痛哭起来。 傅棋四肢分别被一根绳子捆绑着掉在天花板上，鲜血从她的手腕、脚踝、下体滴落。傅棋的面容狰狞：眼球凸出，张开的口腔仿佛可以塞进去一个苹果。 虽然欧阳云江不希望弟弟接触黑道上的事，但是楚江离或多或少还是见到了一些血腥的场面：残肢、翻出的内脏、流动的鲜血；虽然第一次见到会很恶心，但见多了也就平静了。 眼前的画面在楚江离看来小儿科而已，而季行是一个柔弱的女生，见到这种场面难免情绪失控。 最先到达案犯现场的三人中，只有楚江离最为冷静，他让王宇带季行去外面休息，自己一个人坐在茶水间保护现场。 “悄无声息的在公司作案那么多半是熟人所为。傅棋为人跋扈，的确是有不少人怨恨她，但也不至于弄到要杀她的地步，到底会是谁呢？”就在楚江离绞尽脑汁思考答案的之际，“咚”的一声，一个黑影从天花板上落下来。 楚江离打量着眼前这个有些熟悉的面孔，越看越觉得不妙，思考之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是谁？”楚江离直直的问了出来，“傅棋是你杀的？” “所有妄图染指你的人，都该死。”男人的目光锐利，如刀锋一般划过楚江离的脸颊；他的声音冰冷，如同冰窖里的冰块。 这个人，自然是与欧阳云江形影不离的苏晚。 “所有妄图染指我的人都该死？”楚江离冷冷一笑，“我的事似乎与你无关吧，你想杀人也不用找个如此牵强的理由。” “警察快来了，你走吧。”苏晚对楚江离充满了敌意，“如果你不想牵扯进来。” “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苏晚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你该做的事？”楚江离颇为讽刺的说，“你该做的事情就是杀人，而且还是为我杀人？” “不。”苏晚纠正道，“我只为……我只为完成任务而已。” “你是杀手？”楚江离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更加的兴致勃勃。 苏晚显然不打算继续与楚江离纠缠，他看了下时间，提醒道：“你还有大概三十秒的时间，三十秒之内你还不离开，一会儿有什么麻烦我不会帮你解决的。” “你——！”苏晚的面无表情，以及毫无情感的话语让楚江离体会到，苏晚绝对说到做到。 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处理傅棋被杀事件的，当楚江离离开公司的时候公司一切如常。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走到办公楼楼下，望着瀑布般的雨，楚江离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儿了。 “该死的雨，怎么还不停！”楚江离愤恨的踹了踹地面。 楚江离公司所在的地方没有车站，要坐车必须要走到一百米外的地方，而且出租车都基本不过来。就在楚江离准备冒雨跑到车站坐车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就停在眼前。 “上车吧。”车窗玻璃缓缓滑下，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楚江离定睛一看，居然是况晨曦！ 车门打开了，楚江离两步跑进车里，况晨曦对司机说道：“天宁小区。” 楚江离一上车，况晨曦的头就倒在楚江离肩上，手也从前后搂住楚江离的腰。恶心反胃的感觉涌出，楚江离想推开况晨曦却在触碰到况晨曦身体的时候被况晨曦的体温吓到了。 “师傅，去最近的医院！”楚江离紧张的喊道。 师傅转了方向，朝最近的医院开去，边转弯边说：“他上车的时候，我就建议他先去医院，谁知道他说他要去接人。他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应……应该是。”看到司机眼中YY的色彩，楚江离大觉尴尬，他猛踹了一脚况晨曦，恶狠狠的道：“生病了就去医院，干嘛一定要来接我，我又不是你的谁。” 况晨曦一言不发，紧贴着楚江离温暖的胸膛，楚江离无奈的任由况晨曦把自己当做暖炉取暖。 “他怎么会发烧呢？”况晨曦一个健健康康的人，怎么会忽然发烧呢？“难道……”楚江离忽然想起昨天况晨曦在冰冷的水里泡了一夜。 “唉，我昨天怎么就没有发现呢？”楚江离心里一阵愧疚。 出租车的影子消失在雨帘中，写字楼底层，苏晚伫立在门边目光在出租车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后收回。 “云初少爷被一个人接走了，”苏晚对电话那端的人说着，“好像是况晨曦。” 第十九章：成功 给况晨曦看病的医生是个老医生，见况晨曦的体温在四十摄氏度，他不由的啰嗦了几句：“年轻人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讳疾忌医可不是一件好事，你看看，都烧到四十度了，再晚到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对了。”他看到扶着况晨曦的楚江离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朋友。”停顿了几秒，楚江离说出一个比较合适的词，“他现在没什么事了吧？” “没什么事？”医生冷哼了一声，“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像是没事吗？去输液大厅找个床位睡下，先给他输液，如果能退烧最好，不能退烧就留院观察。” 说完把药方交给楚江离。 药房距离输液大厅不远，楚江离安顿好况晨曦之后又急急忙忙的跑到药房拿药。 “护士，这是药，快给我朋友扎针吧。” 楚江离气喘吁吁的引着护士到了况晨曦床前，况晨曦已经睁不开眼睛了，但很奇怪的是他的意识很清楚。他感到有人举起自己的手，在自己手臂上绑着什么东西，然后又在自己的手背上轻拍。凉凉的，很舒服的感觉从手背上传来，况晨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忽然一阵刺痛传来，他的手瑟缩了一下。 护士看到血从血管里流到输液管里，才用胶布把输液管贴在况晨曦手背上。 “你朋友烧得挺厉害的。”护士一边在输液记录表上写着什么，一边建议道，“在输液的同时，你用酒精擦拭他的体表辅助退热吧。酒精和纱布你过来拿吧。” “谢谢啊。”楚江离有些自责的看着况晨曦。 “况晨曦，你这个傻子，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顾着来接我，你和我严格来说也不是朋友吧，我是在你手下的威胁下才答应你在我家养伤。可是，你现在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说实话，我的确是不想你继续在我家待下去。”楚江离有兑了酒精的温水擦拭着况晨曦的额头、手臂，帮助况晨曦降温。楚江离以为况晨曦什么都不知道，不知不觉之间把一些心里话说了出来：“况晨曦，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而且我也不想了解你。我感觉你是混帮派的。虽然不知道你和那个男人有什么关系，但是你和他或多或少都有些牵扯吧，我不想见到那个男人，所以无论你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敌人，我都不希望你继续留在我身边。可是……” 楚江离的动作缓了下来，他把手从况晨曦脸颊上移开，望着况晨曦苍白的脸蛋愧疚的说：“可是你现在这样，让我怎么能赶你走呢？” 叹息了一口，颓然坐在椅子上，楚江离继续说道：“而且，这样把你交出去，你的手下也不会放过我吧。虽然你听不到，但是我在这里保证在你病好之前我是不会赶你走的。”当然，你自己要走除外。 楚江离在心里补充的这一句况晨曦自然没有听到，不过听到楚江离不会强行赶自己走，况晨曦心里还是挺得意的——他的计划成功了。 和楚江离相处的这些日子，况晨曦已经了解楚江离这个人嘴硬心软富有同情心——有时候还会同情心泛滥——所以他抓住了楚江离这一不算致命的弱点来施行自己的计划。 楚江离离开家的时候，况晨曦还在沉沉的睡着，若是往常他已经醒了。等到况晨曦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 一醒来况晨曦就感觉浑身发冷，而且四肢无力，根据记忆找出了楚江离家的温度计，测了一下体温：38℃。 况晨曦原本打算去药店买点药，但猜到自己发烧大概原因，他就放弃了这想法。 “楚江离，你不是要赶我出门吗？如果我生了重病，你还会强行赶我走吗？以你的性子，肯定不会吧。”况晨曦真佩服自己，在快要晕倒的情况下还能想到这些，“还有，我的目的还没有达成，怎么能这么轻易的离开？” 欧阳云江，既然你杀了我的爱人，那么我就让整个江初给林龙陪葬吧！ 忽然的一场雨，更是在帮助况晨曦。 虽然楚江离的具体资料暂时没有踪影，但楚江离工作的公司况晨曦已经摸清楚了。他知道那儿的交通不怎么的方便，加上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猜到楚江离要回家会有一定的困难，所以况晨曦算准了时间从楚江离家打了一辆车到楚江离公司接楚江离。 在车上，况晨曦本想装作很虚弱的样子，但是他自己的病情比想象中严重，不用丝毫的掩饰就让楚江离手足无措了。 “况晨曦，你还是高估了自己啊！”躺在病床上的况晨曦苦笑不已，“你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吧，明明有意识，但就是四肢动不了、眼睛睁不开、嘴也说不了话。” “楚江离，我很想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况晨曦满是恶趣味的想着，“如果欧阳云江知道你因为我彻夜未眠，我想他的表情也足够精彩。” “量一下体温。”护士拿着温度计走了过来，目不转睛守着况晨曦的楚江离十分疲惫了，他接过护士递来的温度计，拉开被子小心翼翼的把温度计塞到况晨曦腋下。 “这瓶药剩的不多了，注意一点，快完了的时候就过来叫我。”见楚江离快要睡着了，护士不由地提醒了一句。 楚江离点点头答应，同时手在自己手背上狠狠的掐了一把，疼痛让他猛然清醒。 “自虐啊，楚江离。”看着被自己掐红的地方，楚江离感慨万千。况晨曦不是他的谁，他犯不着这样尽心尽力的照顾，但是莫名的愧疚促使他不敢放松，生怕再一次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况晨曦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护士小姐，”楚江离走到值班室敲了敲门，“二号床的药快完了。” 护士拿着一瓶比先前还要大的药跟在楚江离身后走了出去。 换好药，又看了一下温度计，护士对楚江离说：“38.5℃，体温降低了一点，但还是有点发烧。你要注意一点，万一温度突然增高了就不好了。” 听到况晨曦体温降了一些，楚江离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可一想到护士的提醒，楚江离的心又悬了起来。 “况晨曦况晨曦，要是你的体温敢增高，我就废了你！”楚江离凶恶的扬了扬拳头。 况晨曦看不到楚江离的表情，只是听到楚江离的话不由得在心里笑道：楚江离，我真怀疑你只有五岁而不是二十五岁。 去洗手间洗了一把冷水脸，楚江离精神好了许多。 “是你！”抬头就看到今天在公司见到的陌生男人，楚江离尖叫出来，“你来干什么，你不会是要……是要……是要杀况晨曦吧？！”楚江离回想着男人今天说的话——所有妄图染指你的人，都该死——就觉得脊背发凉。再一想到这里与自己有关系的人就只有况晨曦一个，他直接就往“眼前这人是来杀况晨曦”上联想。 事实上，楚江离猜的也八九不离十——欧阳云江的确对苏晚说过“若是有可能，就把况晨曦除掉”——只是既然苏晚出现在了楚江离面前，他就不会对况晨曦下手。 况且，苏晚才不相信，方孔军就这么放心的把况晨曦独自留在楚江离身边——楚江离可是欧阳云江在乎的人，欧阳云江怎么也会派人保护楚江离吧。 “杀他，我没这么蠢。”苏晚冷冷的说着，“我希望你不要和况晨曦走得太近。” “你是谁，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楚江离不屑一顾，“别伤害他，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我不会。”苏晚眼底闪过绝望，“总之，记住我的话。” 第二十章：心疼 大约两点半的时候，楚江离又给况晨曦量了一次体温，这次体温总算是正常了，楚江离的心也彻底的落下了。 不清楚况晨曦是睡着了，还是继续昏迷着，楚江离替况晨曦擦了下身体，然后从护士那儿拿了一床被单就趴在况晨曦床边就睡下了。 因为身体里输进了太多的水，况晨曦半夜醒来想去卫生间，却发现楚江离趴在自己病床边睡着了。抬手拂去盖在楚江离颊上的发丝，却被巡夜的护士警告了一番：“小伙子，你可是睡够了，你朋友从你开始输液就一直没有休息，确认你退烧了才睡下。你呢就别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哦。”况晨曦含含糊糊的答道。 其实他没打算吵醒楚江离，不过是见楚江离疲惫的脸色有些心疼。 “心疼？”况晨曦对脑海里忽然冒出来的这个词语感到恐慌，“我为什么会心疼，我为什么会对楚江离感到心疼？” 第一次为他人心疼是在什么时候呢？况晨曦努力的回想着，似乎是林龙为了保护我而受伤那一次吧。 林龙是纵天帝国接班人，无论他走到那里，身后明里暗里都有一串的保镖在保护着他。但是况晨曦不一样。 在他们眼中，况晨曦只是林龙收养的一条狗而已——不是宠物狗，只是一条看门狗。所以，就算况晨曦和林龙在一起，保镖们的注意力也集中在林龙身上，至于况晨曦——他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谁又会去关心他的死活呢？ 当然，林龙除外。 林龙的注意力，时刻都在况晨曦身上，因为他知道，这些保镖只会保护他，所以保护况晨曦的责任就落在他身上，尽管他只有八岁。 “林龙，你快看。”况晨曦手中握着一束野花欢快的跑向林龙，“林龙，好漂亮的花，送给你！”况晨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花往林龙手中一塞，就直接倒在草坪上。 林龙也躺在况晨曦身旁，手悄悄的握住况晨曦放在身侧的手，在况晨曦耳边呢喃道：“花，很漂亮，谢谢你晨。” 风抚过脸颊，况晨曦享受的闭上双眼。一阵沉默，林龙忽然问道：“晨，喜欢这里吗？” 这是林龙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况晨曦来的第一天，林龙就问过这个问题，不过当时况晨曦没有回答。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把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初到林家的况晨曦就一直躲在林龙身后。林天——林龙的父亲十分不满意林龙带回家的这个人，他不怒自威的面孔在况晨曦看来就如同看恐怖片一般。 “他是谁？”林天问道。 “况晨曦。”林龙简单的回答着，“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林天一声冷喝，“你不需要这样的朋友！” 林家的朋友，无论是商场或者黑道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而像况晨曦这样的乞丐，不要说和林龙称朋友，就连留在林家都是多余的！况且，林天能看出，林龙对这个叫况晨曦的人不一般——朋友这个词，是林天第一次听到林龙说出口，而这个词是用在一个乞丐身上！ 林龙，林天不允许他有弱点存在，所以他不能让况晨曦留下！ 林天陡然提高了声音，况晨曦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到，他双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林龙的衣服，林龙反过来握住况晨曦的手——十指紧扣的握住。 不再理会林天的暴走，林龙带况晨曦去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玻璃门目光所及是一个巨大的露台，这里足以举办一场小型的舞会；再望过去，就是一片广阔的草坪。 “晨，喜欢这里吗？”林龙欢快的问道，况晨曦没有作答，他双目充满了惊奇、惊讶、羡慕以及向往。 况晨曦双手撑在露台的护栏上远眺，林龙站在况晨曦身后等待着况晨曦的回答。 只是，一天两天的过去了，林龙依旧没有得到况晨曦的回答。 今天，他再次问出这个问题。如果况晨曦不喜欢这里，他会和况晨曦一起去况晨曦想去的地方。 “喜欢。”况晨曦毫不犹豫的回答。 “为什么？”林龙好奇的问。 “因为林龙在这里！”况晨曦理所当然地答道。 林龙侧过头，看见况晨曦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的侧脸，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扬了。 “林龙，我渴了。”况晨曦转过身面对着林龙，嘟囔着的双唇看上去十分诱人。禁不住诱惑，林龙头往前送了一分，双唇直直的和况晨曦的双唇接触。 在触碰到柔软的瞬间林龙就迅速的移开了自己的唇瓣，趁况晨曦还没回过神，林龙起身道：“我去给你拿水。喝什么？橙汁吧，我觉得橙汁不错。” 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小孩子间的轻吻都是无伤大雅的，但是在四周的保镖无一不目瞪口呆，而因为那个乞丐（况晨曦现在还没有合适的身份，私下里的人都是这么称呼他的）的一句话，少爷竟然亲自去拿饮料！ 少爷离开了，负责保护少爷安全的保镖自然要跟着离开。 偌大的草坪上，就只有一抹黑色的影子。 这一抹黑色，在广阔的草坪上显得那么的不起眼，但是有人注意到了这细小的黑色。 况晨曦躺着的这片草坪并不是林家私有的，附近几栋别墅都有使用这一片草坪的权力，在距离况晨曦不到五百米的一栋别墅里，一柄狙击枪正在缓缓的瞄准况晨曦。 “晨，果汁。”林龙把果汁递到况晨曦面前，况晨曦接过大口大口的喝完了，然后满足的笑了笑，况晨曦的笑感染了林龙，他着魔似的伸出手抚上况晨曦的额头。 “林龙，你笑起来真好看。”况晨曦不禁意的一句话让林龙顿住了，几秒之后，林龙把况晨曦搂在怀中，低声道：“以后，我会多笑……” 林龙的话说到一半，一阵枪响传来。 听到响声，林龙只能判断出子弹是朝自己这边射来的，他在况晨曦耳边喊了一声“小心”便和况晨曦换了一个方位，并把况晨曦推倒在地。 “林龙！”突然被推倒的况晨曦见鲜血从林龙肩上涌出，失声痛哭出来。 只见那颗原本瞄准了况晨曦脑袋的子弹从林龙肩上穿过，林龙望着向自己爬来的况晨曦，满足的笑了。 见到林龙受伤保镖们一个个面如死灰。 “林龙！”况晨曦抱着林龙泣不成声，“林龙，你别吓我啊！林龙……” 听到况晨曦的哭声，那些保镖才回过神来。一些人顺着子弹射来的方向寻找凶手，一些人围在况晨曦和林龙之间防止杀手再次出手，另外还有一个人给林天打了个电话。 看到林龙被抬上救护车，况晨曦只能无助的跪在地上，任由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一只手死死攥着草地，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心口，那里在跳动着；只是，每一次的跳动都让况晨曦悲痛欲绝。 “林龙，林龙，林龙……”况晨曦痛苦的呓语声惊醒了熟睡中的楚江离。 楚江离看见汗珠从况晨曦的额角滚落，他的脸色惨白，手紧紧攥着被单，脑袋不断的晃动，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楚江离掏出纸巾准备擦去况晨曦脸上汗珠，无意间触碰到况晨曦的手背——透骨的凉。 “况晨曦，况晨曦！”楚江离摇晃着况晨曦的身体试图把况晨曦从梦中拉出。 “啊——” 凄厉的叫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况晨曦从梦中醒来，同时手反握住楚江离的手，害怕的说：“不要丢下我，不要让我和他分开，不要不要……” “他……是谁？” “他……” 听到楚江离的声音，况晨曦霎那间清醒。甩开楚江离的手，况晨曦慌张的下床向洗手间跑去。 “况晨曦，是个可怜的人。”望着那个急匆匆的身影，楚江离心里如此想到。 第二十一章：变故 况晨曦醒来，看见床边放着一个保温桶，查房的护士正好走过来，她见况晨曦有点不解就解释道：“好像是你朋友送来的。” “我朋友？”况晨曦恍然大悟，“他什么时候走的？” “我接班的时候他刚走，还叫我注意你的状况。”护士回忆道，“等我查完房就看到他提着保温桶跑进来，把保温桶放在你床头，一口气未歇又匆匆的跑了。” “哦。”况晨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深锁的眉头看上去有几分痛苦，护士急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交班的时候，刘姐告诉我你烧了一整晚，让我随时注意你的情况呢。” “没事。”况晨曦扯出一个笑容道，“谢谢啊。” “没事就好。”护士抖了抖肩，“我去查房了，有什么事就去值班室。” 端过保温桶，况晨曦发现一张便签贴在桶壁上。撕下来仔细的看着：公司有事，我一会儿过来。 虽然没有落款，但况晨曦也知道是谁，只是，为什么楚江离留下的这几个字却让他觉得温馨？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里激荡，每撞击一次况晨曦的心房，况晨曦想要把这种感觉甩出脑海的愿望就更加迫切。可是，那种感觉如同生根了一般牢牢的抓住他的内心，让他甩不掉，忘不了。 打开保温桶的盖子，粥的香甜气息涌入鼻孔。这种香软的气息况晨曦每天早晨都会闻到，所以他清楚这是楚江离回家熬的粥。 “他还回家替我熬了粥？”况晨曦感到不可思议，又想到护士小姐所说的楚江离离开的模样，他在心底骂了一句：蠢到家了，明明要上班，又何必绕路送粥给我？ 勺子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粥的温度从从唇间蔓延的心底，况晨曦的手却忽然停下了。 况晨曦，你这是怎么了？ 你现在很心安理得啊！ 别忘了你接近楚江离的目的！ “况晨曦，你怎么能忘了呢，你怎么能如此的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照顾呢？不过是几天的收留，一夜的照顾，一碗粥而已！比起林龙的仇，这些，都是微——不——足——道——”况晨曦嫌恶的把保温桶放到一边，再一想着刚才自己还喝了一口，顿时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了，胃里也是一阵的翻腾。 跌跌撞撞的翻身下床，捂着心口跑向卫生间。 楚江离到医院的时候，没有见到病床上的况晨曦，他着急的跑到值班室问道：“护士小姐，3号床上的病人呢？” “咦，”护士惊讶的看着楚江离，“我先前查房的时候人还在，估计去卫生间了吧。” “但是……”楚江离正想说“病房里有卫生间”就看到况晨曦摇摇晃晃的从走廊的一头走来。 “你没事吧？”楚江离两步上前扶住况晨曦，况晨曦却毫不留情的推开了他，并且目光阴冷的看着楚江离，嘴唇蠕动了两下似有所言。时间仿佛凝固了，楚江离和况晨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只是况晨曦最终也没有说话，他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楚江离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快要走到病房了，况晨曦忽然停下来背对着楚江离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我就是来接你出院的。”楚江离似乎被况晨曦先前流露出的阴暗的一面所震慑，现在有点不在状态。所以当况晨曦问他问题的时候，他依旧在神游太虚，况晨曦即将要第二次提问他才回过神来呆呆地回答。 况晨曦本就没多少东西在医院，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走的时候，楚江离只拿了一个保温桶。 当他看见保温桶里的粥还在，他失落的问了一句：“怎么，粥不合胃口？” “不是。”况晨曦冷淡的答道，“我不想吃……” 况晨曦拖长了尾音，本来他想说“我不想吃你做的东西”，那个“你”字到了嘴边被他吞了下去，连带的后面的字也被他硬生生的哽下去。 “你不用上班吗？”况晨曦忽然想到现在应该是楚江离的上班时间。 楚江离无所谓的道：“我对说经理我朋友生病了，他自己一个人没法照顾自己我要请假，谁知经理说今天公司有大事情，所有员工都要到场。而且他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去就把我开除。所以他就不准我假。我就告诉他，如果他开除我，我有信心把他部门的精英全部带走。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我知道他不敢开除我。况且，公司有什么大事情，关我这个打杂的什么事？所以我就直接走了。” 楚江离说得风轻云淡，况晨曦却陷入了沉思：楚江离左一句朋友右一句朋友的称呼他，可是他并不把楚江离当做朋友。 “楚江离这样做……就因为一句朋友？”况晨曦不解，十分的不解。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的反应。 “为什么，会有愧疚的感觉？”况晨曦摸着自己的心口问自己，“从一开始，你就只打算利用他，那你现在怎么会感觉到愧疚呢？” 一个模糊的声音回荡在况晨曦脑海里，不知道是他刻意抹去了还是那声音实在弱不可闻他才会没有得到答案。 况晨曦处在迷茫中，但是有人很清楚他要什么。 于一商贸会议室，一个挺拔的背影落在众人眼中，他一言不发的站在投影仪前看着屏幕。 “咔嗒——” 会议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神色冷漠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走到那人身旁低声说了几句，那人若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是他知道我要来所以故意躲着我，还是老天要和我作对故意让我和他错过？” 那人转过身，目光迅速的扫过会议室坐着的人——这些都是于一商贸的管理层，而那个人赫然是欧阳云江！ “我是欧阳云江。”欧阳云江一开口，便让于一的高层们惊出一身冷汗——谁也没预料到这个看上去温雅甚至于是个软柿子的男人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让他们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有种喘不过气。 欧阳云江一进门就看出来了，这些“前辈们”仗着自己对于一的了解就有些轻视他这个新老板，所以原本友好的进行第一次会议的计划被迫变成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至于第一把火要烧哪儿，欧阳云江心中也有了决断，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我是江初集团的董事长欧阳云江。”这次欧阳云江把自己的身份摆出来说，“同时，我现在也是于一商贸的老板。” 在场的人都惊讶了——在商界举足轻重的江初集团的董事长竟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们左顾右盼交头接耳，无一不表露出自己的诧异。 欧阳云江继续道：“于一商贸将更名为于初，并且作为江初集团在H市的分公司全权负责处理江初集团在H市的一切事务。”欧阳云江这话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在会议室炸开后，无数议论声传来。欧阳云江显然没有心情听他们废话，他冷喝了一声，顿时会议室变得鸦雀无声。 他目光再次扫过在场的人，淡淡的问道：“业务部经理在哪儿？” 被新老板点名的业务部经理硬着头皮、胆战心惊的站了起来。他与欧阳云江对视了一眼就慌张的错开了目光——欧阳云江的目光如刀般锐利，似乎要将他沿着身体的中线剖开。 “我记得我有说过公司所有员工都要在公司等着我，但是我怎么听说你的助理不在啊？”欧阳云江无害的笑容在业务经理看来根本就是一副毒药。 业务经理咬着牙答道：“他说他朋友生病了，要回家照顾……本来我也不准但是……” “我不想听你解释。”听到楚江离说要回家照顾生病的朋友，一股无名火从欧阳云江心中升起——楚江离口中的朋友是谁，他再清楚不过。隐着怒火打断了业务经理的话，欧阳云江只说了五个字：“你可以走了。” 业务经理张着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欧阳云江却转了话题：“我身边缺一个助理，就让业务经理的助理到我办公室工作吧。他来了就让他在我这儿报到。” 说完这句话，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欧阳云江离开了会议室。 第二十二章：靠近（1） 欧阳云江不得不感叹况晨曦的运气确实不错。 两年前，自己本打算将纵天的核心人员赶尽杀绝，不曾想林振发来的情报是错误的，导致况晨曦和方孔军逃脱；两年后，本可以将况晨曦除掉，况晨曦却意外的和自己最大的弱点欧阳云初搅和在了一起，让他没想到的是，楚江离居然帮了况晨曦。 “况晨曦碰到云初——我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一点。更让我意外的是，云初居然会帮助你——况晨曦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况晨曦被楚江离救走后，欧阳云江似在问又似自言自语的说着。苏晚站在欧阳云江身后，巨大的落地窗映出两身影，欧阳云江看着玻璃上苏晚的影子问道：“苏晚，你说，况晨曦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云初帮他？”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苏晚慌了神，欧阳云江走到苏晚跟前拍着他的肩半教训半提醒的说：“一回来我就见你心不在焉的，如果有敌人来了，你说是我保护你还是你保护我？” 其实欧阳云江并不是一个特别计较身份地位的人，但是在面对苏晚时，欧阳云江会特意提醒苏晚两人身份。 “抱歉。”苏晚情绪低落的说了一句。 苏晚抬眼看着欧阳云江眸子，那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苏晚猜不透欧阳云江的心思——欧阳云江的心他从未看透，也不知道有没有看透彻的机会。若是欧阳云初没有再次出现，苏晚会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至少他还可以安静的陪伴在欧阳云江身边——但是欧阳云初出现了，而且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出现了！ 欧阳云江欣喜、激动、紧张，甚至有一点的恐惧；苏晚心中就只有恨。欧阳云江下令停止追杀况晨曦之后，苏晚有想过潜到楚江离房间杀了楚江离，并把况晨曦暗中关押起来，伪装成纵天救走况晨曦并杀了楚江离的假象。 最后关头，理智阻止了苏晚疯狂的行为——在这个时候，杀了楚江离无异于在欧阳云江心上插刀子。 继续待在办公室，苏晚担心自己会一时冲动把埋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欧阳云江，所以他果断的转身离开。 苏晚转身太快，没有听到欧阳云江的叹息，没有看到欧阳云江眼中的纠结与无奈。 “苏晚，你要我如何对你才不会让你更加的受伤？” 似有若无的叹息声消散在空气中，欧阳云江望着漆黑的天空，十年前的欧阳云初与现在的楚江离正在一点一点的融合。 “云初，我又应该如何对你才不会让你如十年前一样离开我？” 得到况晨曦被楚江离送到医院的消息，欧阳云江冷笑连连，“我这个哥哥他避之不及，你这个敌人他却愿意帮助，到底是我太失败了，还是你太狡猾了？” “咚咚——” 敲了两下门引起欧阳云江的注意，不待欧阳云江询问苏晚就说道：“张衡到了X。” “X”是江初内部对纵天帝国地下医院的称呼。 “张衡。”提到张衡，欧阳云江就十分的懊恼，张衡并不在他计划要除掉的人的名单里，但就是这个张衡让他这两年吃了不少瘪。 欧阳云江知道张衡是林龙的保镖，但他对张衡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他是林龙的保镖这一层面。安插在纵天内部的人员所传回来的资料上也显示，张衡只是林龙的保镖，除了保护林龙之外，纵天的运作他概不负责。加之林龙死后，林振与欧阳云江的结盟自动解体，欧阳云江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林振这边，对于张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张衡，除了纵天的核心知道张衡负责纵天海外的事业，就连一些高层都以为张衡只是个保镖——总体来说张衡在纵天也是个不起眼的人物。 就是因为这一个失误，让况晨曦从未失去与S市的联系，就算远在千里之外况晨曦对S市的变化也了然于胸。 林振掌控纵天两年，虽然没有完全将纵天掌控在手中，但好歹也培养了一批心腹。可是这批心腹在况晨曦反攻的时候，没有派上一点用场！事后眼线传来消息，林振的这批心腹被张衡以一己之力阻截，全军覆没。 也是这个时候，欧阳云江才重视起这个以前被自己忽略的角色。 一道命令下去，江初的情报部门迅速行动起来，张衡的资料每天都传到苏晚那里，苏晚整理后再交给欧阳云江。 经过苏晚的整理，送到欧阳云江面前的张衡的资料也只有五六页，欧阳云江只看了一句话就就清楚自己犯的错误是多么的严重，那句话被苏晚放在第一行：张衡，方孔军唯一承认的徒弟。 名师不一定出高徒，但方孔军承认张衡是他的徒弟，就足以说明张衡的能力，而他却看轻了这个人！ “张衡应该是去见况晨曦的。”收回思绪，欧阳云江迅速的下了命令：“密切注意X的情况，有一点动作都迅速传回来。还有，林振现在还是没有消息吗？另外，关于云初离开之后的资料查得怎么样了？” “云初少爷现在的状况倒是容易查到，只是十年前的东西就不太容易了。按照云初少爷现在的名字查过去，知道他是在一家孤儿院长大，大学毕业后就在一家名为于一商贸的公司工作。这次他回S市是为了谈一桩生意。”在欧阳云江所说的三件事中，楚江离的事自然是重中之重，苏晚明白欧阳云江的心思。 欧阳云初脸色有些阴沉，显然他不满意这个答案，但也知道很多东西除非楚江离亲口告诉自己，否则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 “林振呢？”欧阳云江扯开了话题，“自从况晨曦回来就没有他的消息，虽然林振掌握的江初的资料不多，但都是绝密，若是落入况晨曦手中，江初在道上的生意起码有三分之一会被况晨曦夺走。” “依旧没有消息。”苏晚艰难地说出这六个字，“据C传回来的最新消息，无论是方孔军还是张衡都没有什么反常行为。林振不是死了，就是被况晨曦关押在隐秘的地方。”最后一句话是苏晚的总结。 C是江初在纵天的卧底之一。 “林振，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欧阳云江自信无比的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就算是做况晨曦身边的一条狗他也不会选择死，至少在我和况晨曦其中一个死之前他是不会死的。” 林振，苏晚接触得比较少，偶尔欧阳云江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林振的时候，就会让苏晚拿给林振。苏晚和林振说的话，加起来应该还没有两百字。不过，既然欧阳云江这么说了，苏晚也就照欧阳云江的分析接下话头：“那我叫C多注意林家有没有什么秘密据点。” “对了苏晚，”欧阳云江忽然开口叫住已经出门的苏晚，“我接手江初多少年了？” 苏晚记得很清楚，欧阳云江正式接手江初是在欧阳云初失踪后不久，所以他不假思索的答道：“十年。” “十年了。”欧阳云江慨叹了一句，“十年了，江初依旧守着这S市的一亩三分地，你说我这个大哥是不是做得太失败了？” 听到欧阳云江的话，苏晚心底一动：欧阳云江似乎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江初黑道上的事务是苏晚在管理，而在S市江初就是最大的地头蛇，谁没事会来招惹江初？所以苏晚都快弃武从文跟着季慕云学做生意了。 “H市那边，不平静啊。”欧阳云江头疼的说着，“虽然冯杰死了，但是他的左膀右臂叶齐还活着。这些天被突然出现的况晨曦扰乱了步伐，但是青帮我是绝对不会留下的。” “我明白了。”苏晚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十三章：靠近（2） 从天君酒店出来，况晨曦就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更准确的说是楚江离被跟踪了。 况晨曦和张衡都知道后面有人跟着自己，张衡请示况晨曦要不要甩掉后面的尾巴，况晨曦示意不要。本来就不是跟踪自己的，甩不甩都无所谓，不过欧阳云江这么紧张楚江离倒是让他疑惑、好奇。 “楚江离，楚江离，你不要让我失望啊。”况晨曦在心底笑道。 到达H市已是深夜，安顿好况晨曦之后，张衡就离开了。、 与此同时，一个电话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欧阳云江，虽然响的是苏晚的电话。 “喂，我是苏晚。” “苏哥，张衡一路护送况晨曦到了云初少爷家里。”跟踪楚江离的人把情况报告给苏晚，“但是离开的时候，只有张衡和另一个人，况晨曦应该留在了云初少爷家。” “知道了，继续监视。”挂断电话，苏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推开欧阳云江卧室的门。欧阳云江一天到晚有多累只有苏晚清楚，表面上欧阳云江精神抖擞干什么事都是精力十足，但是只要一停下工作，苏晚敢保证欧阳云江会在三秒之内睡着。 苏晚只想欧阳云江能好好休息一下。 “谁打来的。”询问的声音从欧阳云江卧室传出，苏晚攥紧了手机平静的说：“肖钦打来的。” 肖钦，江初里擅长跟踪的好手，不仅跟踪手段了得格斗也是一等一的好。这次保护楚江离的任务比较特殊，苏晚知道只有交给肖钦欧阳云江才放心，于是苏晚派了肖钦去保护楚江离。 “我不是说了的吗，只要有了云初的消息就叫醒我，如果不是我很难进入深度睡眠，被铃声吵醒了，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我……”苏晚的声音显得有些委屈，欧阳云江揉揉太阳穴，疲惫的声音传到苏晚耳朵里：“进来。” 苏晚推门进来，眼前所见的是一片纯白。 白色，欧阳云初喜欢白色；黑色才是欧阳云江所爱的颜色。 “我不是故意要用这么重的语气。”欧阳云江忽然用充满歉疚的语气对苏晚说话，苏晚腰背一震，看欧阳云江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和自己打招呼的陌生人。 “我……”苏晚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他木讷的望向欧阳云江。欧阳云江光裸的上半身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蜜色的光泽。吞咽时颤动的喉结，漂亮精致的锁骨，还有胸腔的红樱——他们对苏晚都是一种诱惑。苏晚情不自禁的伸手想去抚摸他们，欧阳云江却在这是发出一声厉喝：“苏晚！” 苏晚的手如触电般收回。他自知失态，收回的手无力的攥紧，死咬的嘴唇，低垂的脑袋无一不透露他的不安和紧张。 不过欧阳云江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欧阳云江取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浴袍披在身上，淡淡的问：“肖钦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欧阳云江看似自然的动作在苏晚眼中如同晴天霹雳，欧阳云江的问题他没有听清楚，他的脑海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知道了吗？ 我的表现有这么明显吗？ 如果他知道了，他会不会赶我走？ 如果他赶我走，我又该何去何从？ “今晚有点冷啊，”欧阳云江欲盖弥彰的说着，“苏晚，肖钦说了些什么？” “啊！”苏晚回过神来，深吸了几口气才道：“肖钦说，张衡开车把云初少爷送了回去，况晨曦也随行，但是离开的时候只有张衡和另一个人，况晨曦并没有走。” “什么，况晨曦没有走？”欧阳云江对况晨曦并不熟悉，况晨曦的下一步棋是什么他暂时还没猜出来，但他可以确定况晨曦要对楚江离下手。 “况晨曦，”欧阳云江玩味的笑着，苏晚静静的立在一旁，目光不时的扫过欧阳云江的脸颊。欧阳云江此刻应该是很着急的，但是他的表情依旧是从容不迫。一个擅于把一切都隐藏起来的人，刚才为什么会有那么明显的举动？ “你，是真的希望我离开吗？”苏晚的心脏被剖开了一条口子，然后心脏每跳动一次，鲜红的血液就涌出一次，涌出的鲜血铺开成一张脸——那是欧阳云江的脸——是苏晚挚爱的容颜。 “我想，我必须要去H市一趟。”欧阳云江似乎是在和苏晚商量，“苏晚，你陪我一起去吧。” “做什么？” “找云初。” “现在去找云初少爷，似乎不是时候。”苏晚否定了欧阳云江的想法，“云初少爷现在这个名字的含义想必你也清楚，他不希望你去找他。如果你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小心适得其反。” “但况晨曦这颗不定时炸弹放在他身边我很担心。”欧阳云江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带给他伤害。十年前因为我的错误导致他离开，又因为整顿江初耽误了寻找他的时间；十年后他出现，却因为他对我的恨意让我选择了暗中保护他。没想到我的暗中保护，也给他带来了危险。” 况晨曦忽然留在楚江离身边让欧阳云江百思不得其解，就在刚才他想通了。 当时就算是楚江离救下了况晨曦，他还是可以把况晨曦和楚江离抓住，但他犹豫了——他害怕楚江离受伤。 也就是这一犹豫，放走了况晨曦，而且同样威胁到了楚江离的安全。 “当时就应该把况晨曦抓住的，哪怕云初受了伤——受伤总比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好。”欧阳云江自责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苏晚越来越痛苦的脸色。 “苏晚，”欧阳云江愁容满面的说，“给点建议。” 云哥，你平日里的聪明睿智怎么一遇到欧阳云初就不知所踪了呢？苏晚苦笑。 “我……我这办法其实不太好。”苏晚吞吞吐吐的说着。 “不太好也总比我想不出要好啊！” “其实你可以收购云初少爷工作的公司。”苏晚建议道，“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把云初少爷留在身边。然后就要抓住机会让云初少爷了解你的内心，如果他原谅了你，他就会主动承认他是欧阳云初。云哥，有一点你要记住——绝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你早就知道他就是欧阳云初。” “靠近他，求得原谅。”欧阳云江思索着，“但是，如果他不原谅我呢？” “云哥，你希望他不原谅你吗？”苏晚轻笑道。 云哥，如果他不原谅你，你可以考虑我吗？ 计划定下，欧阳云江当即就开始行动：“苏晚，明天一上班就让慕云来我办公室。” 苏晚负责处理江初黑道上的事务，季慕云负责处理江初白道上的事务，一般情况下两人是互不相干，不过在一定程度上季慕云牵制着苏晚——毕竟，财政大权在季慕云手中，苏晚要采购武器什么的，必须要从季慕云那儿拿钱。 从心底来说，苏晚不喜欢和季慕云打交道，季慕云那副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模样让他反感至极。 得知季慕云已经上班，苏晚直接来到季慕云办公室。 “哟，苏大哥来了，好久不见啊！”季慕云熟络的和苏晚打着招呼，仿佛没看到苏晚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苏晚瞪了季慕云一眼，季慕云收敛了几分轻浮，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的说：“二百五十万还是三百万？” 苏晚三天前才在季慕云这儿拿了三百万，现在又来显然不可能是来拿钱的——季慕云完全是在挑衅苏晚。 苏晚不理会季慕云的挑衅，他寒着一张脸说：“云哥在楼上等你。” 季慕云面容顿时严肃起来，而苏晚在传到话之后就离开云初大厦。 “欧阳云江现在找我，是干什么呢？”季慕云一边整理着装，一边思索着。 第二十四章：靠近（3） 季慕云七年前进入江初集团工作，当时年仅18岁的他只是江初的保洁员。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偶然听到欧阳云江和公司高层讨论的内容。虽然那次只听了一个大概，季慕云却明白问题的核心所在，当天夜里便写出了解决方案。第二天早晨借由打扫欧阳云江办公室的机会把东西放在欧阳云江桌上。 季慕云放在欧阳云江桌上的策划方案是纯手写的，而且还是写在用过的作业本的背面。 这个与干净整洁的办公室格格不入的作业本自然引起了欧阳云江的注意，况且这个作业本还是放在办公桌的正中间欧阳云江想不注意都不行。 看到这种东西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欧阳云江想也不想就打算扔掉，而且他还打算把打扫办公室的保洁员给辞退了。但就在他拿开作业本后，一张纸条出现在眼前：如果不想后悔，就别扔掉我的心血。 怀着好奇的心理，欧阳云江大概的翻了一下本子上的内容。就在他翻到第二页，他眼中的欣喜就抑制不住了——这，就是他一直在找寻的东西！ 翻到策划书的最后一页，欧阳云江按照对方给的联系方式联系了那个叫作季慕云的人。 当他看到一个身穿保洁员制服的青年推开自己办室的门，他曾有一瞬的怀疑：我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是季慕云？”欧阳云江问道，语气中夹杂着一股威慑。 季慕云哆嗦了一下，却忽然咧开嘴讨好似的笑了：“我就是季慕云，董事长找我有什么事？” 欧阳云江冷哼了一声，心道：你小子，装蒜也别在我面前装！ “季慕云？哪个季，哪个慕，哪个云？” “季是季节的季，慕是……”季慕云老老实实的回答着，仿佛是一个学霸在回答老师提出的看似平常实则刁钻无比的问题。不过，他还没有说完，欧阳云江就打断了他的回答：“写出来。”说话的同时递过纸笔，这纸是撕下来的作业本。 季慕云见欧阳云江递过来的纸，他就更加确定欧阳云江已经看过自己的策划方案。 毫不拖泥带水的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递给欧阳云江，欧阳云江把季慕云刚写的纸条放在先前看到的作业本旁边，匆匆一瞥确认了两者的字迹相同。 尽管欧阳云江确认字迹的时间很短，但是他依旧没有瞧见季慕云眼中闪过的得意和欣喜。 “季——慕——云——？”欧阳云江重复着这三个字，突然他一个箭步移到季慕云面前单手揪住季慕云的领口往上提。脖子传来的压迫感让季慕云几乎无法呼吸，他慌乱的舞动着手臂，张着口却吸不到一丝空气。 季慕云陡然睁大了双眼，无数个可能促使欧阳云江这么做的念头从脑海中滑过。 “今天你进了我的办公室？”欧阳云江放开了季慕云，季慕云双腿无力支撑身体，整个人直直的跪了下去。仰视着欧阳云江，季慕云单手撑地站了起来。绷直了身体，季慕云理所当然的答道：“董事长办公室的清洁是我在负责，早上自然进了办公室。” “那，这个东西呢，有没有见过？”如同扔垃圾一般的把作业本扔在地上，“你打扫的时候有没有见过。” “见过。”季慕云把作业本捡起来，视若珍宝的拍干净上面的灰尘，然后不屑的对欧阳云江笑道：“这东西是我耗了一夜的时间赶出来的，既然你不需要我也就只好拿去卖给别家公司了。” “你可知道，你这是在泄露商业机密？”欧阳云江威胁的看着季慕云。季慕云面无惧色的说：“这只是策划书而已，而且是我写的，我会不清楚里面的内容——绝对不存在泄漏商业机密的问题？” “真的是你写的？”欧阳云江不确定的问。 “不是我是你？”季慕云反问道，“你先前不是验过笔迹了吗？如果你认为自己的眼睛不行，可以交给专业的鉴定机构鉴定。” 欧阳云江缓步走到季慕云面前，拍着他的肩说：“我想请你加入江初，做我江初集团的总经理，如何？” “啪——”季慕云手中的本子掉到地上。 “什……什么？！”季慕云结结巴巴的说着，“总……总经理？” “对，我需要一个人才来帮我管理公司。”欧阳云江肯定的说，“虽然你年纪小，但是我相信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你的成就将是不可估量，这样的人才我欧阳云江是不会放弃的。” 欧阳云江清楚，苏晚不适合经商，所以他并不打算把江初白道上的事务交给苏晚。除了苏晚，欧阳云江不知道还有谁可以信任，也不知道有谁可以挑起江初的未来的半壁江山。 就在他苦恼的时候，季慕云出现了。 欧阳云江在黑夜中看到了一丝光亮他自然不会放弃。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送你出国留学，等你学成归来替我好好管理公司。”欧阳云江显得十分的大方，季慕云也不扭捏：“我答应。” 季慕云的出现太过于凑巧，欧阳云江当然会有所怀疑，在送季慕云出国后，欧阳云江就安排人手调查季慕云。季慕云在留学期间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在欧阳云江的眼皮底下。 一年的时间，季慕云学成归来，这一年欧阳云江也完成了对他的调查和考验。 之后季慕云正式成为江初集团的总经理，凭借着冷静的商业头脑与过硬的手段，季慕云很快为江初集团打下一片江山。 季慕云对江初的贡献成功的提升了他在江初的地位，渐渐的他开始接触江初最核心的部分，成为了江初的核心人员。 走进电梯，季慕云平静的外表下，掩盖着的是一个“扑通扑通”激烈跳动的心脏。 “叮——” 昂首阔步走出电梯，冷漠如面具一般戴在脸上，季慕云一边思索着欧阳云江找他的目的，一边快速走向欧阳云江办公室。 “噔噔——” “进来。”欧阳云江喊了一声。 季慕云推开门进来，转身又关上，然后对欧阳云江说道：“云哥找我有什么事？” “于一商贸有没有听过？”欧阳云江问道。 季慕云眉头皱了一下，欧阳云江不解的问：“你没听过？” 季慕云心道：难道我就该听过？ 于一商贸和江初相比，如同湖泊与大海，季慕云没有听过也是极其正常的，但是现在在季慕云看来却是自己没听过于一商贸就如同不知道纵天帝国一般。 “于一商贸和纵天帝国有关？”季慕云试探的问道，脑子同时在飞速的旋转着。 于一商贸又是那个黑帮的合法外衣？或者说是江初的对手？但是，以江初现在的实力，很少有名不见经传的公司与江初为敌啊！这于一商贸又是哪儿惹着欧阳云江了？ 见季慕云为难的模样，欧阳云江就明白季慕云不知道于一商贸，转念一想，若不是因为楚江离在于一商贸工作，自己也不一定能够知道这间公司的存在。没有丝毫责怪季慕云的意思，欧阳云江命令道：“H市有一间名为于一商贸的公司，我要你动用一切手段给我快速、合法的收购。” “啊？”季慕云发出不敢相信的声音，心里也在不断的算计着：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而已，欧阳云江怎么这么看重，难不成于一商贸有什么玄机？ “于一商贸，我要得到！”欧阳云江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命令，“慕云，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吧？” “当然没问题。”没问题，怎么可能没问题？我的问题还多着呢。 “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我先回去调查于一商贸。” “嗯。” 季慕云离开后，欧阳云江的眼底只剩下落寞：云初，我靠近你，你会逃开吗？ 第二十五章：靠近（4） 于一商贸是一间小公司竞争力不大，和别的公司没有恩怨，也不少交一分税，走私贩毒之类的生意更是不涉及。加之于一并不处在什么危险的时期，一切运转正常。要动用合法的手段把这样一间公司弄到手，难度略大。 经过一番调查，季慕云决定先联系一下这间公司的老板，看看能否从他手中直接收购于一。 “江初想收购我的公司？又或者说，我凭什么相信你就是江初集团的总经理？”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一开口就说要收购自己的公司，还说自己是江初集团的总经理。想想都觉得太诡异，这老板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骗子的电话。 “于老板的反应和我想象的一样。如果你不相信的，可以到江初总部来，我们当面商量。”被人当做骗子，季慕云也没有生气，毕竟现在骗子的诈骗手段层出不穷，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当下季慕云很干脆的邀请于老板到江初总部。 季慕云的干脆让于老板心中的警惕放松了一点，但他并没有排除这是欲擒故纵的招数，他拒绝道：“我公司有事暂时走不开，如果有时间我回去江初集团拜访季总经理的。” “等等！”预料到于老板要挂断电话，季慕云急忙喊道。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于老板不耐烦的说着。因为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江初集团的总经理，所以他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和电话那端的的人交谈，但若是对方得寸进尺，哪怕他真的是季慕云于老板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短短的交流，季慕云已经摸清楚了这个于老板的脾性——软硬不吃。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你来软的，他就硬；你来硬的，他就不要命。 “于老板，软硬不吃可不是一件好事。”季慕云耐心的劝说道，话语间充满了威胁，“虽说自古以来都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但是人总会有弱点吧，你说我抓住你弱点了，你会不会乖乖的在合约上签字呢？” 在商场上混迹多年，真话假话于老板还是听得出，季慕云的话让他觉得恐惧。 “你到底是谁，你想要什么？钱还是命！”于老板冷汗连连，说话时声调陡然提高了许多。 季慕云被这突然提高的分贝吓住了，他冷笑道：“于老板，我想要什么你很清楚，只要你在合同上签个字，把于一卖给江初就行了。” “你们江初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我的于一不能和你们旗下的任何一家子公司相比你又何必死缠着我不放？” “上头的命令。”季慕云五个字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欧阳云江身上，“我也是给人打工的，老大有令我岂敢不从？” “欧阳云江？”于老板绝望的念出这个名字。 欧阳云江，在整个商界都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想要的东西，总会有办法得到，而那些反抗他的人不是从世贸大厦跳下就是浮尸江面，而他们的妻小，不是疯就是死。 季慕云没有回答于老板的话，于老板就当季慕云默认了。 “好。”仿佛一个临死的人在交代遗嘱，“什么时候签约？” 听到于老板松口，季慕云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苏晚不喜欢和季慕云打交道，季慕云同样不喜欢和苏晚打交道，如果在电话里不能谈成，他就不得不动用非常手段了，而动用非常手段往往都要苏晚帮忙。 两个互看不顺眼的人，居然是欧阳云江的左膀右臂，说出去都没人相信，但事实如此。 事情谈妥，季慕云却没有第一时间给欧阳云江打电话。拿出另一部手机，翻出一个很久没有拨的号码——电话簿里只有这一个号码，联系人姓名：L。 “江初收购于一成功。”落款是一号。 看到发送成功的字样，季慕云便将短信删除了。 “欧阳云江，欧阳云江，好戏要开场了吧？鹿死谁手，我拭目以待。”季慕云心情愉悦的伸了个懒腰，处理了有些不太紧急的文件，又去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才回到办公室给欧阳云江打电话。 “云哥，搞定。就差签合同了，是不是要我过去签？”季慕云嬉笑着说。 欧阳云江道；“不用，你在S市守好大本营，H市的事我交给苏晚。” “那好。”季慕云语气轻狂，仿佛在庆幸欧阳云江没叫他去办事，“我叫助理把合同拟好，明天交给苏晚。” “今天。” “好，吃饭的时候我给苏晚拿去。” 挂断电话，想了想刚才欧阳云江的话，季慕云有些不解了：签约这事，随便派业务部经理过去都是高看于一商贸了，他居然还让苏晚去，欧阳云江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 想了想，季慕云又给署名L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欧阳云江派苏晚到H市与于一商贸签订合约。 发完短信，把手机卡取下来放到衬衣最里层，季慕云枕着手臂转折皮椅思索着欧阳云江派苏晚去H市的原因。 “欧阳云江派苏晚去做事，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情。如果说是要保护楚江离，苏晚去反而不合适；签订合约，我去就可以了；而且……苏晚一般不插手生意场上的事，这次……”季慕云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停止了转动，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欧阳云江，你终于按耐不住了吗？你终于要对青帮残余势力下手了吗？” “现在，越来越混乱了，一潭原本就浑浊的水因为楚江离的出现，越来越浑浊了。 季慕云紧握双拳，抑制不住的兴奋让他几乎要大笑出声，“浑水，才好摸鱼。” 当天早上，季慕云的助理就把合同拟定好，给公司的法律顾问看了，确定没有对江初不利的条款，季慕云才千百般不愿意的进了苏晚的办公室——不出意外苏晚的办公室没有人——就是清楚这点季慕云才选择将合同送到苏晚办公室而不是苏晚人所在的欧阳云江的办公室。 “苏晚。”季慕云故意放开了声音嚷嚷着，“我送合同过来了。” “嗯，放在桌上。”与季慕云热切的声音不同，苏晚的语调凉凉的。 本以为办公室没人，听到这声音季慕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拿起合同指着苏晚的鼻子骂道：“我操，你人在这里怎么不出声啊，吓死哥了。” 苏晚抬头瞟了眼季慕云，冷酷的说：“云哥说你肯定会把东西送到我这长期没人的办公室，为了不耽误时间就叫我在这里恭候大驾。” “啪——” 季慕云把合同扔在苏晚面前：“拿去，我先走了。” “季慕云，”苏晚叫住季慕云，“我告诉你两件事：第一，所有指着我鼻子说话的人都不在这世上了，除了云哥；第二，别在我面前耍横。” “你是在威胁我？”季慕云面不改色的与苏晚对视，“苏晚，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你——不——配——” “你不配”三个字的音，季慕云咬得极重，饶是苏晚也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能够对我呼来喝去的人，只有一个，你不是，欧阳云江也不是！我一直在等待，等待那个机会，虽然那个机会越来越飘渺，但是只要他还在时机就会出现，欧阳云江，我在等待着那一天，你期待吗？ 苏晚拿了合同，给欧阳云江打了一通电话， 欧阳云江嘱咐道：“你先去看看云初工作的环境，如果有什么麻烦就解决掉。所有妄图染指云初的人，都该死。” 苏晚想：所有妄图染指云初的人，都该死，那么我就替你清除吧。 第二十六章：助理（1） 楚江离的霸王假并没有请多久，因为他被王宇连环夺命call了三天，到第四天况晨曦忍不住了，他对楚江离说道：“你不知道病人是要好好休息的吗？你这手机铃声天天响个不停，打扰我休息！” 楚江离也想把手机开静音，奈何公司有很多业务都是他办理的，留的自然是他的电话号码，虽然请了霸王假，但公司的生意不能落下，所以他只有一直把铃声开着。 不过这些天，接王宇的电话比业务电话还要多，尽管不情愿，楚江离还是决定去公司一趟。 “我熬了粥放在冰箱里，你饿了就自己热一热。还有，今天要吃的药我已经分好放在药盒里，从上到下依次是早中晚的，然后每个小格左边的是饭前吃的，右边的是饭后吃的。还有……”楚江离在门口换鞋子，同时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话嘱咐况晨曦。以前况晨曦一直以为林龙就是世界上最啰嗦的人，老是提醒他着提醒他那儿的，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作一山还有一山高。和楚江离论唠叨、啰嗦林龙绝对要甘拜下风。 “停！”实在烦透了的况晨曦做了个“T”的手势，“我知道了，你都照顾我这么多天了，我还不知道这些？你快去吧，小心迟到了。” “那我走了。” “快走！”况晨曦把楚江离推出门“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被况晨曦推出门，楚江离转身还想说什么，结果鼻子直接撞到关过来的门上。揉揉被撞的发疼的鼻子，楚江离埋怨道：“我去，我照顾你这么久，也不给我一点好脸色看还把我扫地出门，况晨曦，你混蛋啊你！” 一层薄薄的墙壁自然当不住楚江离练就了N年的狮吼功，况晨曦掏出耳机插在手机上、手机音量开到最大开始听歌。 “尼玛，要迟到了，回来再教训你！”楚江离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楼道里，一直在听歌的况晨曦自然没有感觉到。 就这么吵吵嚷嚷的，况晨曦和楚江离的一天开始了。 楚江离没有意识到，况晨曦却感觉到了异样——楚江离对他太好了。或许是楚江离性格使然，所以他觉得自己做的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但是在况晨曦看来，某些关怀只有相爱的人才能给予，楚江离给他的就是这种感觉。 就拿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来说，楚江离的嘱咐完全就像是出门上班的丈夫在对生病在家的妻子的嘱咐，可是他们……仇人，算不上；朋友，更不是。那楚江离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仅仅是因为张衡的威胁？又或者，是他对自己产生了别样的情感？ 别样的情感？ 况晨曦被自己的想法震到了，他的手抖了一下，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不小心摔到了地上，耳机里的声音忽然的消失了。 “手机……坏了吗？”况晨曦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黑屏的手机，这款诺基亚的手机是三年前林龙送给他的，按照林龙的说法就是诺基亚的手机耐用。 况晨曦现在用的很多东西，不是林龙送给他的就是林龙留下的，总之，每一件都有林龙的气息存在。 况晨曦呆坐在沙发上望着茶几上摔坏了的手机，犹豫了一会儿他拿起楚江离客厅的座机想给张衡打个电话让他把手机拿去维修。举起听筒的瞬间，他又放下了，他忽然想到楚江离的身份——万一欧阳云江监听了他家的电话，自己给张衡打电话不就暴露了吗——虽然欧阳云江一定知道自己在这里。 左思右想，况晨曦还是掏出了另一个手机。 打开手机，输了开机密码——他的生日。 手机的壁纸与况晨曦手机壁纸不同，但是画面中的人都是同两个。 除了幼年的几张照片，林龙和况晨曦的合照也就只有这两张了。这个手机是林龙的，里面有很多况晨曦不敢轻易触碰的东西——这些都是在林龙死后况晨曦才知道的。 每天给这个手机充电，每个月充话费，在心里慌乱不知所措的时候手机里的视频、录音会陪伴着他，激励着他。 林龙的手机里，一共存着三个人的号码：况晨曦、张衡、方孔军。 “张衡，过来一下，我有事情吩咐你去做。” 张衡一听况晨曦的声音就知道出事了，他忙问：“晨哥，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欧阳云江那边有动作了？” “不是。”况晨曦情绪低落的说着，“我自己出了一点事，你快来啊！”到最后，况晨曦直接咆哮而出，“我让你快来，别啰嗦了。” “我马上。” 挂断电话，张衡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踟躇着要不要给方孔军打个电话去。况晨曦刚才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了。拿过手机，看到先前的通话记录，显示的名字是：少爷。 知道张衡这个号码的，除开他本人就只有林龙和况晨曦知道，林龙已经死了，听到铃声他自然以为是况晨曦，没想到居然是林龙！ “少爷的手机似乎是在晨哥手中……晨哥怎么不用自己的手机？”想到这里，张衡似乎明白了什么。放弃给方孔军打电话，直接开车去了H市。 楚江离到达公司，不出意外的迟到了。 刷了门禁卡，楚江离迅速的跑到电梯面前狂摁“↑”键。 “我去啊，怎么没一个下的。”楚江离心急火燎的摁着“↑”键，站在一旁的门卫实在看不过去了，他好心提醒道：“在摁下去，键都要被你摁坏了。” “我……”楚江离欲哭无泪的看着全部显示“↑”的电梯，叹了口气认命的走向楼梯。 这栋大楼一共有四部电梯，可惜有一部是总经理及其以上职位的专用电梯，被在这栋大楼工作的职员们戏称为“老板梯”。想乘“老板梯”，可以，先输入密码，杯具的是，楚江离不知道密码。 楚江离的公司在十楼，不算太高——在这栋大楼来说，也不算太矮——对于楚江离来说。 反正都迟到了，楚江离自然不会奔命，他优哉游哉的走向十楼，仿佛他是来楼道观光的。 楚江离是第一次走这栋楼的楼梯，他发现每层楼楼梯间墙壁都很有特色。 二楼是一间广告公司，所以一楼到二楼的墙壁上是各种极具创意、十分夸张的涂鸦；三楼是一间律师事务所，所以二楼到三楼的墙上全是各种宣传广告…… 九楼到十楼的墙上就是于一商贸的宣传广告了，楚江离看着墙上的广告，连连叹气：还好一般人都不走楼梯，不然谁还找你合作啊？！ 从一楼到十楼，楚江离用了十分钟+，当他到达公司门口时又刷了一次门禁卡。肉痛了一把钱钱，楚江离悠闲的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几天没来了，桌上还是一尘不染，不过多了很多的资料。 “王宇，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楚江离把桌上的纸张挪开，忽然看到了两个字：江初！ “江初集团的各种资料！”王宇颇为头疼的说，“可能你不知道吧，江初集团收购了我们的公司，现在于一商贸将更名为于初，并且作为江初集团在H市的分公司全权负责处理江初集团在H市的一切事务。所以，现在公司所有人都忙得连是上厕所的功夫都没有。就你小子轻松！” “对了！”王宇忽然想起了什么，“董事长说你来你就去他哪儿报到。” “报到？报什么到？” “你小子，运气不错。”王宇羡慕的看着楚江离，“董事长说他身边缺一个助理，就让业务经理助理到他办公室工作。你这个业务部经理助理马上就要晋升为董事长助理了。” “董事长助理也只是一个助理，又不是董事长。”楚江离表面是在打趣的笑，心里却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似乎为了找到一条“生路”，楚江离试探的问：“江初集团，就是S市那个江初集团？他们董事长叫什么名字？” “就是S是那个江初集团，至于董事长……”王宇抓耳挠腮了一阵，从桌上翻出一叠资料仔细查找，然后摊开在楚江离面前说：“欧阳云江。” “欧阳云江……”一听这四个字，楚江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在椅子上。“你……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了，所以你故意找我？” 不再去想象，收拾了一下情绪朝欧阳云江的办公室走去。 希望，他没有认出我。楚江离祈祷着。 第二十七章：助理（2） “噔噔。”虽然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开着，出于礼貌楚江离还是敲了敲门。 埋头工作的欧阳云江拿着一支笔写写画画，听到敲门声他头也不抬的说：“请进。” 手足无措的站在办公室门口，楚江离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者他该选择转身离去。 欧阳云江的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楚江离见过苏晚，欧阳云江自然要避免两人碰面，不然楚江离很可能会猜到他已经知道楚江离就是欧阳云初。 欧阳云江现在利用的就是楚江离“不知道”的这一点，楚江离知道了，一切的安排都将作废。 “有什么事吗？”楚江离迟迟不说话，欧阳云江抬起头温和的说。当看见门口站着的楚江离时，欧阳云江手中的笔竟然掉了下来，“啪”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办公室里。 楚江离诧异的看着有些慌乱的欧阳云江，心里忽然一紧——难道他知道我就是欧阳云初了？ “抱歉，”欧阳云江像是在对朋友说话一般，“有点困了，笔都拿不稳了。” 欧阳云江这话，让犹豫不决的楚江离找到了方法，他急忙道：“既然董事长困了，就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罢，楚江离转身就要离去，结果“咚”的一声撞到了玻璃门上。欧阳云江起身走到楚江离身边，贴着他的耳朵关切的问：“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检查？” 欧阳云江的动作充满了暧昧，楚江离慌忙推开他，捂着自己的先前被撞的地方口齿不清的说：“没事。董事长没事我就先走了。” “诶，”欧阳云江叫住楚江离，“是你来找我，你有什么事？” “啊！”楚江离一阵眩晕，他强忍着要晕倒感觉，咬牙反道：“不是你找我吗？” 欧阳云江心知肚明是什么事，但既然一开始就选择装蒜自然要一装到底。他笑问道：“我什么时候找你了？” 看到欧阳云江坦然自若的模样，楚江离的心倒是放松了不少。欧阳云江说他没找自己，而王宇又说欧阳云江找自己，在心里把王宇问候了无数遍才尴尬的一笑，道：“你没找我，那抱歉打扰了。” “等等。”仿佛是记起了什么事，欧阳云江恍然大悟的叫住了楚江离：“你是不是业务部经理的助理？” “是。”楚江离愣愣的答道。 欧阳云江把楚江离推到办公室一侧的办公桌上，把楚江离摁在椅子上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办公桌了。” “啊？”楚江离不明所以，他站起来不动声色的甩开了欧阳云江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尽管那双手只是很平常的放在自己肩上，但是掌心的灼热似乎要把楚江离融化。这双手的主人曾带给自己的东西，楚江离一刻也不曾忘却，无论悲喜都被楚江离锁在心底的一个角落。 欧阳云江解释道：“在收购于一之前我就了解过，你的能力很强，我觉得小小的业务部不能让你施展全部才能。我希望你能替我管理好于初。” 欧阳云江很是随意的说着，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肯定会感激涕零；但他是改名楚江离的欧阳云初，他是从欧阳云江身边逃开的欧阳云初，是欧阳云江千方百计要寻找的人。他在欧阳云江身边工作，不等同于羊入虎口吗？ 虽然欧阳云江现在不知道我就是欧阳云初，但在他身边待久了，难免不出纰漏，若是被他知道了……我……还能再次逃掉吗？楚江离不知不觉的攥紧了拳头，欧阳云江心痛的看着那指甲深深陷入的手掌。 楚江离心乱如麻，欧阳云江忐忑不安，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欧阳云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露出马脚；楚江离不敢躲闪欧阳云江的直视，生怕自己一再躲避会引起欧阳云江的疑心。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引得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站在门口的小季扯出一个笑容对欧阳云江说：“董事长，你要的东西。” 刚才小季匆匆走过来，没有发现欧阳云江和楚江离在“深情凝望”，等到敲了门在感觉到办公室气氛不对劲儿。本想避开，但楚江离和欧阳云江已经转过头了。 “咳咳。”欧阳云江干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楚江离坐在椅子上低头摆弄着什么，小季则把送来的东西规规矩矩的放在欧阳云江办公桌上，提醒道：“董事长，东西我放这里了。” 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楚江离一眼，这个小动作可没逃过欧阳云江的眼睛。 “苏晚是怎么办事的，不是叫他把所有妄图染指云初的人都清理干净吗？怎么现在还有一个！”欧阳云江的占有欲极强，只要是他想要彻底拥有的东西，他是不会允许任何人染指。 “咔嚓。”握紧拳头时，骨节发出的声音，楚江离眉眼跳动了一下，他诧异的抬头看向欧阳云江。微怒的欧阳云江丝毫没有注意到楚江离正在看着他。楚江离见欧阳云江原本俊秀温雅的脸庞露出一丝阴冷，那种喋血的味道，他十分的熟悉——与十年前几乎一样，若说现在有什么变化……那就是更加的恐惧。 “嘭——”楚江离心神一晃，前臂一扫直接把桌上的杯子扫到地上，陶瓷杯子与地面亲密接触，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粉身碎骨。 “靠近，就会粉身碎骨？”楚江离呢喃着。 杯子碎裂的声音把欧阳云江从怒火中拉回来，他暗道不妙，不过见楚江离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心底又有一些高兴——楚江离呆呆的样子，与十年前没有差别——双眼带着迷茫，口微微的张着，手无力的垂在一旁。欧阳云江喜欢他这副样子，会让他很有保护欲。 “这个……”楚江离蹲下身子收拾杯子的碎片，欧阳云江阻止道：“不用了，让保洁人员收拾吧。” “可是……”被欧阳云江抓住的手腕一阵一阵的发烫，熟悉的感觉从手臂传到大脑，伴随着熟悉感的还有恐惧感。 行动先于思考，楚江离毫不留情的把欧阳云江的手甩开了，等他回过神看见的是欧阳云江充满悲伤的眸子。楚江离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别开头不去看欧阳云江，欧阳云江再次握住楚江离的手，提议道：“我请你吃饭，算是庆祝你入职。” “不用了。”楚江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家里还有病人等着我照顾，他脾气倔得要死，估计今天的药都没吃。” “他是你什么人？”欧阳云江明知故问，他想不通为什么况晨曦在楚江离心中会有这么高的地位。为了况晨曦，楚江离——他的弟弟拒绝与他共进午餐。 楚江离没嗅出欧阳云江话中的深意，他与欧阳云江拉开了一段距离后才说：“真的不用了，我要回家看看。” 欧阳云江不想现在就把和楚江离的关系弄僵，见楚江离一再坚持他也不再继续强留了，但是他依旧不死心的说：“我看你的资料，你家似乎是住在天宁小区吧？” “怎么？” “天宁小区离这里挺远的，午休只有一个小时，我想你回去都要花费半个小时的时间，不如我送你？”欧阳云江提议道。 “不用了！”楚江离厉声回绝了欧阳云江的好意。开玩笑，况晨曦可在自己家！况晨曦不是欧阳云江的仇人还好，若是况晨曦是欧阳云江的仇人，那他看到欧阳云江和自己在一起，说不定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担心欧阳云江还会想出别的招数来靠近自己，说完这句话楚江离就逃出了董事长办公室。 欧阳云江看着楚江离逃离的背影，掏出手机给苏晚去了一个电话：“查一查业务部的季行。” 云初，你不会再次从我手中逃走的，绝对不会！ 第二十八章：关联 坐公交当然不能在一个小时内来回家和公司，所以楚江离奢侈了一把，打车回了家。 不过，当他心急火燎的回到家中，家里却空无一人。 随手把钥匙放在门口的鞋柜上，楚江离担忧的在家里四处寻找况晨曦的身影。推开卧室的门，况晨曦没有在睡觉，而放在电脑桌上的药况晨曦一格都没有吃。再去厨房，拉开冰箱门——今天早上走的时候冰箱里是怎样，现在打开还是怎样。 “嘿，况晨曦去哪儿了？”楚江离四处搜寻不到，就准备给况晨曦打电话，但是翻开电电话簿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存况晨曦的电话！ “这小子，拖着生病的身体去哪儿了，也不……”忽然，楚江离看到桌上摆着的一张纸条，他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眼落款，是“况晨曦”。 “有事出去了。” “出去？”楚江离隐隐不安——况晨曦在H市举目无亲的，而现在江初的势力又侵入了H市，况晨曦他出去会很危险！ 楚江离穿上鞋子慌张的出了门，等下了楼才发觉自己似乎关心过头了。 “我操，我这么关心他干嘛，他是我谁啊！”楚江离骂骂咧咧的转身上楼，到了家门口一摸口袋——居然是空的。 “我去，钥匙被我放哪儿了？”摸遍了所有口袋也没有钥匙的踪影，楚江离恍然想起：尼玛，钥匙被我放在鞋柜上了！ 有家不能回，去公司又担心看到欧阳云江，肚子又在此时很不给面子的叫了出来。思前想后，楚江离决定先去解决温饱问题，至于欧阳云江……既然欧阳云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有些事他再怎么逃避也是没有用的，还不如坦荡的面对。 “我没带钥匙，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因为常常要记录一些东西，楚江离就有随身携带便利贴和笔的习惯。写好纸条贴在门上又担心被风吹走就卡在门把手上。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上了公交车，一般来说中午的公交车都比较空，楚江离选了一个靠角落的座位坐下。一静下来，很多的事情都会不自觉的出现在脑海，这些突然出现的画面任凭楚江离如何努力的想要甩出脑海，它们却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就那么稳稳的立在那儿。 打开车窗，冷风灌进车厢，如刀一般割在楚江离脸上。虽然感觉不到血，但是疼痛让楚江离格外的清醒，这痛让他有足够的精力来整理他混乱如麻的思绪。 “欧阳云江出现，况晨曦离开，这两件事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呢？看况晨曦留下的纸条，他似乎还要回来。”楚江离仔细的分析着今天发生的事，“虽然欧阳云江不知道我是欧阳云初，但是这么近距离的和他在一起，我始终觉得不安。而且……于一虽然不是什么大集团，但是运转还算顺利，照理说没必要把公司给卖了。再说了，按照于老板那种软硬不吃的性格，要收购公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难不成欧阳云江用了什么非常手段？欧阳云江是个聪明的人，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找什么东西还不容易？也就是说只要他有心，找到我是迟早的事，那么我必须在他找到我之前离开。” “可是，要用什么理由离开呢？”楚江离再次陷入了沉思，“看他对我的态度，多半是不会允许我辞职的。况且我突然辞职，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要不，工作一段时间再辞职？可是，我该用什么理由辞职呢？” 没有征兆出现的欧阳云江，突然失踪的况晨曦。 楚江离怀疑其中有关联，但是又觉得没有关联，若有若无的线将两件事串联起来，楚江离隐约觉着有一张巨大的网把自己与这两个人笼罩在其中，彼此分离又彼此关联。至于事件最关键的点，楚江离又觉得与自己毫无关系。 “欧阳云江与况晨曦到底是什么关系？”想了许久，楚江离觉得一切事情的关键点都在况晨曦和欧阳云江的关系上，“可是，他们的关系与我又有何干呢？欧阳云江是我要躲避的人，况晨曦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他们的事与我无关！”不想去触碰某些东西，楚江离冷冷一笑把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东西挤出脑海。 车子到站停下了，楚江离抬头忘了一眼站牌，发现自己坐过站了。 “师傅等一下！”楚江离迅速跑到车门前下了车，“唉，居然坐过站了，还TMD坐过了五个站！”抱怨了一声，想着自己要走五个站都觉得腿软。 到对面坐上了反方向的公交车，楚江离不敢在胡思乱想生怕又一次的坐过站。插上耳机听着手机里早已烂熟于胸的歌曲。 “况晨曦！”楚江离一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当车子停在一个站的时候，楚江离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江离起身准备下车，但是他又见到况晨曦在和什么人交谈着。楚江离发出疑问：“况晨曦他旁边的人是谁？” 车子启动了，楚江离望着越来越渺小的况晨曦的身影，最后无奈的坐下。 站在况晨曦旁边的人楚江离不认识，也很少有人认识，甚至于欧阳云江、苏晚都不认识。但是，他们听过他的名字——叶齐。 叶齐算不得一个神秘的人物，H市的黑道都知道他，但是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叶齐有一个习惯，在陌生人面前会戴上面具——叶齐现在还是大学的学生，担心仇家寻仇，叶齐几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况晨曦找他纯属临时起意，因为在张衡离开前接到消息欧阳云江到了H市。 “找我有什么事？”明显不耐烦的语气，“我快要上课了。” “你真是个好学生。”况晨曦赤裸裸的讽刺着，“我在想，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年年拿国家奖学金。” “因为我的成绩，我的实力。”叶齐冷哼了一声，反驳道，“你到底有什么事？虽然别人不认识我，但是你况晨曦的名号还是挺响亮，认识你的人也不在少数，我敢说现在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担心我会害死你？”况晨曦玩味的说着，“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喝了一口桌上的冷咖啡，叶齐自嘲道：“我知道，在你杀了欧阳云江之前，我还有利用价值。” “你觉不觉得，现在的青帮就是纵天的一条狗。”况晨曦依旧淡然的说着，端起咖啡小啜了一口，同时欣赏叶齐愈发铁青的脸色。 叶齐说不出话反驳况晨曦，他清楚，若是没有况晨曦，现在的青帮已经不复存在了。况晨曦为什么要救青帮？因为况晨曦需要一个帮手，他要两面夹击江初。而青帮，让他有机可乘——叶齐认为苟延残喘总比灰飞烟灭的好！ 叶齐把他所有的怒火都聚集在拳头上，况晨曦瞥了眼他青筋突起的手背，笑而不语。 良久，两人都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又过了几分钟，叶齐的拳头松开了。况晨曦这才幽幽的说道：“是狗要听话才有饭吃。” “说吧，要我做什么。” 强烈的内心挣扎让叶齐摆正了自己现在的位置——和江初已经彻底闹翻了，若是再和纵天翻脸，虽然江初和纵天不会联手对方青帮，但残缺的青帮经不起H市本地势力的联合打击！ 为了青帮，为了替冯杰报仇，叶齐乃至于整个青帮只能忍气吞声的做况晨曦的一条狗！ “张衡上次吩咐你的事你怎么没有办好？”况晨曦根本不隐藏自己的怒火，“你以为我今天找你是为什么？就是有条狗不听话！如果狗不听主人的话，我看那条狗还不如宰了分给其他听话的狗！” “我明白了。”叶齐双目空洞，没有一丝神采，“明天我就把东西交给你。” “不用了，”况晨曦道，“交给张衡。” “那好，我先走了。”叶齐起身离去，况晨曦没有阻拦。 “楚江离，你和欧阳云江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不知怎么的，想到楚江离，况晨曦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第二十九章：成长 给张衡打了电话之后，况晨曦就坐在沙发上凝视着桌上屏幕破碎的手机，他颤巍巍的拿起来开了机。一道亮光闪过，况晨曦眼里露出一丝欣喜：看来手机只是屏幕摔坏了。 虽然对手机很熟悉，但也只限于在看得清楚的情况下，现在况晨曦摸索着把手机上的东西全部移动到内存卡上。 “林龙，是不是你想告诉我什么呢？”况晨曦是无神论者，可是此刻他相信林龙在他身边。 “林龙，你送给我的手机摔坏了，本来我打算拿去修好，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况晨曦把手机贴在心口上说着，“你留给我的东西不多，除了回忆任何东西都有可能丢失——甚至于回忆都会消失。在我忘记你之前，我把你留下的、可以怀念的东西通通存放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希望这些东西能够让我再次记起你。” 闭上眼睛，清澈的泪滴顺着眼角笔直的滑落，况晨曦仿佛听见林龙在对他说：“晨，我已经不在了，你也该长大了。” “可是，没有你，我长大了又有什么意义？”况晨曦撕心裂肺喊了一声，“林龙，我害怕一个人，我真的害怕。如果没有你，或许我早就死了！你说过，你不会抛弃我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走了！现在，你还要把陪着我的东西带走！” 况晨曦的手抚上那道比皮肤颜色略深的细痕，被存放在深处的记忆一波一波的涌来，汹涌的潮水将况晨曦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昏暗中。 林龙死后，况晨曦曾经自杀过，但是被方孔军发现了。况晨曦的精神支柱在一瞬间离去，他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失去了支撑，虽然没有立刻崩塌——在况晨曦的潜意识里，林龙还活着；但是当人们不断的告诉他，林龙死了，最后是他亲手埋葬了林龙的骨灰。等到这一切之后，任他如何的坚持的认为林龙还活着，他的世界也崩塌了。 “林龙死了，我为什么还活着？我为什么还要活着？”这句话如同魔咒缠绕着况晨曦，将他死死的包围着，包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茧。而况晨曦的选择只有两个：破茧新生或者就这样沉沉的睡去。 况晨曦选择了前者。 况晨曦向来不是个坚强的人，他的坚强来自于林龙；他的自信来自于林龙；他的所有都是林龙所给予。 林龙问过况晨曦：如果有一天，我不存在了，你会怎么样。 况晨曦依旧记得自己的答案：为你报仇，随你而去。 说，永远比做容易；假设永远比现实美好。 林龙在欧阳云江的枪下死去，况晨曦将他安葬，然后…… 白色的床单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底板流淌的血液仿若是况晨曦逐渐流逝的生命。 方孔军来找况晨曦纯属偶然。当时他得到了林龙亲自参与交易的消息是谁透露的确切的人，想着况晨曦与林龙的关系他就迫不及待的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况晨曦。但是无论他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开门，方孔军顿时就觉得不妙。况晨曦住的木质小屋，凭方孔军的身手一脚就踹开了。 况晨曦自杀了——看到满地鲜血，方孔军先给况晨曦止了血，然后联系了自己的朋友，把况晨曦送到了朋友的医院。 况晨曦在特护病房里住着，方孔军问医生况晨曦什么时候会醒。得到的医生的答案却是：病人的求生意志不强，很可能熬不过今晚。 方孔军一生杀伐，没有妻子、儿女，甚至于喜欢的人都没有——他最爱的只有他的刀。他不能理解况晨曦的所作所为，而林龙对况晨曦的种种他看在眼里，想到林龙方孔军就是一阵惋惜。透过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况晨曦，一股无名火起。他冲进病房对着昏睡中的况晨曦就是一阵怒骂：“况晨曦，你这副死样子，是林龙愿意看到的吗？如果你真的喜欢林龙，你就给我站起来，替林龙报仇！” 说完这句话，方孔军就离开了医院，直到接到况晨曦苏醒过来的电话他才赶到医院来。 况晨曦是一心求死，所以在划自己手腕的时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许是害怕割腕死不彻底，况晨曦在割腕前还吃了半瓶安眠药。大概在割腕时安眠药的药效发作，所以况晨曦割的伤口并不深，但是手腕上依旧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疤痕。 “叮咚——” 悠长悦耳的门铃声响起，况晨曦猛然一惊从回忆中醒来。 “你来了。”况晨曦收敛了情绪，把他不愿意被人看到的一面关在阴暗的角落里。 饶是张衡体能过人，一口气跑上五楼也不免有些喘气，他深呼吸几次调整了字的呼吸才道：“晨哥，发生什么事了？” “有件东西希望你替我保管。”况晨曦走到茶几前拿起被摔坏的手机，抽出内存卡交给张衡，“这里面有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我希望你能替我保管一段时间，至于这段时间是多久……我也不知道。”把内存卡摁到张衡手中又举着手机道：“这个手机是我的，你替我拿去修好，修好之后依旧替我保管。” “晨哥，你这是？”张衡完全不理解况晨曦现在的行为。先前况晨曦给他打电话，在电话中显得十分的着急，而现在却冷静的让人怀疑先前给他打电话的是不是况晨曦本人。 “手滑了，手机摔到地上，屏幕摔坏了。”况晨曦懊恼的笑了笑，“虽然手机摔坏了，但是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张衡脱口而出的问道，问过之后才发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况晨曦并没有生气的表情，相反轻松的说道：“林龙，已经离开我了，继续活在林龙的世界里，不仅是林龙不愿意看到的，就连我都要鄙视我自己了。林龙已经离开两年了，与他有关的人、事，就剩下他的仇、他的仇人。” 十七年前遇到林龙，从此他的人生有了巨大的改变；两年前林龙的死亡，又将他生命的轨迹硬生生的掰到另一个轨道上。 “晨哥……”看着况晨曦脸上淡然的笑容，自然、轻松，不像以前那样只有生硬的冷笑。 “对了。”况晨曦脸色一转，张衡知道况晨曦要说到正题了，“楚江离的资料，你查到了没有？”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张衡面色严肃的说，“苏晚前几天到了H市，我们在H市查楚江离资料的兄弟不敢太明显，所以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 听到张衡的汇报，况晨曦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苏晚来H市干什么？是不是只有苏晚一个人？” “苏晚是三天前来的，”张衡把得到的消息简化之后说给况晨曦，“三天前江初收购了H市的于一商贸，苏晚是过来签合同的。” “苏晚过来签合同？”况晨曦觉得可笑，“负责江初白道事务的不是季慕云吗？他苏晚什么时候也插一脚了。看来欧阳云江坐不住了。” 况晨曦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然后就没有说话了。张衡立在一旁，等候况晨曦的吩咐。 思索了一会儿，况晨曦忽然问道：“欧阳云江有没有什么动作？比如说偷偷潜入H市？” 张衡摇摇头：“没有任何消息。”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欧阳云江的任何消息都没有，现在我们所知道的最新的欧阳云江的动向就是他下令收购于一商贸。” “那我猜测，欧阳云江多半到了H市。”况晨曦大笑了出来，“看到欧阳云江坐不住了！” “楚江离的资料，你查到多少了？”况晨曦又把话题扯了回来，“还有不是叫你找叶齐帮忙吗？在H市办事，青帮的人比我们方便多了。” 张衡为难的说：“已经告诉叶齐了，但是他迟迟不给我答复，所以……” “你先回去吧，”况晨曦命令道，“叶齐那儿，我去找他。” “还是我去吧。”张衡说，“毕竟这里是青帮的地盘。” 张衡的话，况晨曦明白。他拒绝了张衡的好意，笑道：“这件事你去没效果，我要让叶齐明白他现在的身份。你去，效果只是一时的，而我要的是永久的效果。” “？” “青帮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没有了纵天的支持，叶齐只能坐着等死，而叶齐是不会看着青帮死去的。但是，他现在依旧保持着一份高傲，我要做的就是把他的高傲彻底的踩在脚下，让他永远都拾不起！”况晨曦眼中闪过一抹厉狠。 “我明白了。”说罢张衡出了门。 张衡走后，况晨曦打电话给叶齐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鬼使神差的，况晨曦给楚江离留了张纸条：有事出去了。 第三十章：利用 公司下午一点半才开始上班，现在只有少数人在办公室。楚江离蹑手蹑脚的进了办公室，生怕把正在午睡的同事吵醒。 楚江离自然没有去他的新办公室——对欧阳云江出于本能的抗拒，楚江离并不希望距离欧阳云江太近。 “我说你小子不是升官了吗，怎么还回这小地方？”看着一堆报表抓耳挠腮的王宇见楚江离一屁股坐下，不由的损道，“怎么，对大老板不满意？” 楚江离伸出一只手指叹息道：“不是不满意……” “是十分不满意。”小季酸溜溜的插了进来，“诶，楚江离，我看董事长对你有那个意思。”小季八卦的挤眉弄眼一番，楚江离瞥了她一眼，心想：有那么明显吗？ 心里计较了一番，楚江离明知故问的说：“什么意思？” 小季举起手掌，每说一个字就竖起一只手指：“潜——规——则——！” “噗——”正在喝咖啡的王宇很不给面子的把口中的咖啡悉数喷到显示器上。“咳咳。”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王宇一边用纸巾擦拭显示器一边觉得不可思议的说：“这个大老板是同性恋的事，业界都知道，你说他潜规则楚江离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王宇把楚江离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从头到脚的评论着：“你看他那头发，简直就是鸟窝；再看看他那张脸，虽然是挺俊俏的，可是黑眼圈、眼袋、灰暗的皮肤都给他的外貌打了大大的折扣；另外，我们公司虽然小，但也不至于穿T恤来上班吧？” 楚江离这才发现，自己是穿的T恤和牛仔裤来上班。 他把脚放在办公桌上，翘着腿悠闲的说：“我就是来渡假的，不行么？” “行行行。”小季把一叠文件扔在桌上“啪”的一声，吓得楚江离险些从椅子上直接摔倒地上，“这是上个月的合同，既然你在这里就整理了吧。” 整理合同这种事，一直都是楚江离在负责，楚江离走后就是小季在负责，对于整理合同这种事……小季是一个头来两个大——楚江离从来不按顺序把合同放好，而她要按照日期、公司整理合同；有些合同不知道怎么的，被楚江离蹂躏了一番——看着眼前的“垃圾”，小季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是上个月的合同。”楚江离说了一句废话，“但是你整理的一塌糊涂。”同样是一句废话，不过这句话楚江离说得很认真。整理合同这种事楚江离是驾轻就熟，不出半个小时，小季话了两个小时都没整理好的东西，楚江离就整理好了。 把文件夹放在小季面前，拍在胸脯说：“以后这种事就找我。” 小季白了他一眼，好奇的问道：“董事长真的没有潜规则你？” 楚江离双手一摊，示意自己很无辜：“你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虽然欧阳……董事长喜欢男人，但是他不一定喜欢我这种男人。况且，我不喜欢男人——这是重点！” “我就说嘛。”王宇很是骄傲的说道，“从大老板的衣着用品来说，他是很有品位的人，你再看看楚江离——啧啧，邋遢大王！” “对对对。”楚江离十分赞同的举起双手，“还是咱们小宇哥看得仔细，不愧是咱们业务部的最强战斗力！” “吹，继续吹。”饶是王宇脸皮厚，也经不住楚江离有些暧昧的话语，“业务部公认的最强战斗力不是你吗，你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云初笑得这么开心？”欧阳云江失落的看着显示器。 办公室的每个角落都安装有摄像头，360度无死角、一天24小时的记录着办公室的一切，员工在办公室的所有行为都被记录下来传到监控室里，现在欧阳云江和苏晚就在监控室看着业务部发生的全部事情。 王宇和楚江离在聊天，小季一个人默默的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翻看着先前楚江离整理的合同。 “这个小季，似乎特别针对云初。”小季的动作落在欧阳云江眼里，欧阳云江不仅皱起了眉头。苏晚沉默的站在一旁，对欧阳云江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欧阳云江好奇的侧头看着苏晚，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苏晚面色冷淡的回答，“如果你觉得小季有什么问题，我立刻就去调查她。” “去吧。”欧阳云江平淡的点了下头。 “等等！”忽然，欧阳云江喊了一声，“那个王宇……制造一点事情，找个理由把他调走。” “我明白了。” 欧阳云江和苏晚说话的功夫，小季已经把合同放到专门的保险柜里。 “要喝什么东西不？”王宇问道。 “老规矩。”楚江离笑道。 “我也老规矩。” 大家毕竟也是工作了好几年的同事，所以或多或少的，每个人的爱好同事之间都有所了解。 楚江离喜欢黑咖啡，小季则喜欢果汁，王宇拿了两人的杯子就往茶水间走去。 办公室只剩下小季和楚江离两个人，小季喝了口桌上的白水，难为情的说着：“江离，其实这业务经理被董事长撤职之后，最有可能担任业务经理一职的人就是你，但是你现在被调到了董事长办公室所以你自然不能接任业务经理这一职位了，而这业务经理的位子也空悬着……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业务部也不可一日无经理……” “江离，没黑咖啡了，我给你冲了杯果汁。”远远的就听见王宇的声音，楚江离嚷了一声：“没事，果汁我也接受。” “哦，对了，午餐的时候我碰到董事长了，他问我你的电话号码，我说手机没带就没给他。”说完小季还暧昧的看了看楚江离，谁知楚江离波澜不惊的喝了一口果汁，又顺手把果汁放在桌上——显然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说，”王宇拉长了声音，“业务部这个小地方，容不下你这尊大神，所以……” “唉，王宇。”小季急忙阻止了王宇，“这里好歹也是江离的‘根’，他舍不得也是很自然的。” 王宇冷哼了一声，鄙夷的转过头去。 楚江离没发现，小季没注意，欧阳云江却看到了王宇眼中闪过的忧伤。 “咦，到底怎么回事？” “苏晚。”欧阳云江沉吟道，“那个王宇，肯定有问题，他你一定要查清楚。” “知道。” 挂断电话，欧阳云江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楚江离的身影。 楚江离起身对小季说道：“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业务部，不过我不是业务经理那块料。我先去找董事长辞职。” 楚江离所有东西都在眼前这张办公桌上，似乎他真的没有要走的意思。小季一把握住楚江离的手，楚江离不解的看着他，小季窘迫的放开楚江离的手，犹豫的说：“其实人往高处走未必是坏事，董事长看得上你，自然是因为你有这个本事。业务部太小了，不够你大展拳脚，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到更高的地方。” 楚江离拍拍小季的肩，否定道：“人往高处走也不一定是好事，机遇与危机总是并存的，抓住机遇的同时危机也就潜伏在了你的身边——我害怕危机是我不能应付的，所以我另可放弃这个机遇。” 楚江离的话真挚诚恳，越是这样心口一致小季越是不安，天知道她有多么希望这个劲敌能够离开业务部！ “可是，年轻人不都是喜欢挑战的吗？”小季继续“开导”楚江离。 楚江离继续否定道：“我只喜欢平平静静。” 楚江离的身影消失了，小季走到王宇身边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业务经理一定是你的。” “何必呢。”王宇摇摇头。 “我觉得，值得。”小季一把拥抱住王宇。 第三十一章：变动（1） 先前小季和王宇还像是针锋相对的仇敌，现在却是如同恋人一般的依偎在一起。看着眼前戏剧性的这一幕，欧阳云江陷入了沉思：这两人，到底打什么主意；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针对云初。 “苏晚。”欧阳云江习惯性的叫了一声，却迟迟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回答，四处搜寻一番才想起苏晚被自己派去查小季的资料去了。 “唉，只有自己去了。”起身伸了个懒腰，欧阳云江信步向业务部走去。 脑海中一直回荡着的是小季的模样，在楚江离眼中，小季是一个大姐一般的存在。做事勤恳，为人并不张扬，小季最让楚江离欣赏的一点就是不畏强权。 大概是在两年前，一个男人成为了业务部的经理，因为对小季有好感，就向小季表白，结果被小季毫不留情的拒绝了。那男人亮出自己的身份——于一商贸总经理的独生子，并且向小季许诺如果小季和他在一起，可以立马成为于一的副总经理；如果小季不答应，就让小季离开于一。 小季没有作出任何回答，她当着那男人的面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并且对那男人说，走就走，又不是找不到工作。 后来于老板听说了这件事，亲自向小季赔罪，并且有意要升小季做业务部经理，小季拒绝了。 这件事在当时轰动了整个公司，甚至于楼上楼下的公司都有耳闻。很多人都说小季做了件傻事，楚江离也试探性的问过小季后不后悔，小季说，虽然各个行业都有潜规则的存在，但是自己就算做傻子也不要沦为别人手中的玩偶。 楚江离欣赏她这种傲气。 靠着潜规则、奉承上级上位的人，楚江离是十分不屑的，他欣赏不畏强权傲骨铮铮的人。 把两年前的事，和刚才发生的事联系起来，楚江离迷茫了。 刚才，王宇在的时候，小季与平常无二；王宇离开后小季和他说话的表情、语气都让楚江离觉得小季是在讨好他。 “小季不是这样的人。”楚江离在心里否定着自己的想法，“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以她的实力和资历，只要没有空降兵，业务部经理的位置百分之九十都是她，她又何必急于讨好我这个小小的董事长助理呢？” 至于与小季态度截然相反的王宇，楚江离也有不明白的地方。 小季对楚江离态度的转变太大了，而且十分的明显，明显得有做作的嫌疑。 “小季和王宇两人到底在搞什么？”越想越迷糊，心情烦躁无比，楚江离抓了把头发，颓然趴在办公桌上。 一趴在桌上，楚江离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这间办公室的另一张桌子上。 纯黑的办公桌的一端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另一端整齐的堆放着几摞文件，中间放着文具和一个相框。 “相框？”楚江离疑惑的看着那个相框，“他那样的人……会把谁的照片放在桌上呢？”好奇心驱使着楚江离走了过去。 拿起相框，看到相片的那一刻楚江离的手忽然没有了力气，就这样相框直线下坠，“啪”的一声，玻璃花开。不巧的是，欧阳云江在此刻推门而入…… “怎么了？”欧阳云江关切的问道。 “没……”楚江离躲开欧阳云江打探的目光，“我……我把你的相框打碎了。” “什么！”欧阳云江语气中带着怒火，疾步走过来，把手中的箱子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对楚江离喝道：“你在做什么？是不是想偷看我江初的机密？” “我……”楚江离一时无言，错在自己，他也不想辩解什么，但是欧阳云江误会他是商业间谍就让他想不通了。不过欧阳云江的话让他内心闪过一丝喜悦——欧阳云江没有发现他就是欧阳云初。 “对不起董事长。”楚江离不卑不亢的说着，“打碎你的相框的确是我的不对，但是你说我是要偷窥江初的机密也太冤枉我了。我觉得，你有必要为你的自大向我道歉。另外，既然你怀疑我是商业间谍，就别把我放在你身边，我觉得我还是回业务部工作比较好，董事长的办公室不适合我。”楚江离的脑袋转的十分的快，既然欧阳云江认为自己是商业间谍，他也就趁机提出离开董事长办公室的想法。 “回业务部？”欧阳云江冷笑，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箱子，他道：“你的东西我都收过来了，你还要回去？我不是怀疑你是商业间谍，而是……” “而是你觉得我根本就是商业间谍？”楚江离不给欧阳云江辩解的机会，他要逼迫欧阳云江答应放自己回去，“董事长，为了我的名誉，你还是把我调回业务部吧。” “说起业务部，现在业务部经理悬而未决。虽然现在业务部运转正常，但没有一个决策人，久而久之还是会出许多的问题。本来我打算从江初总部抽调一位得力干将过来，但是想了想空降兵都不怎么受欢迎，所以我打算在现在业务部的员工中提升一人为业务部经理。”楚江离抓着自己的一点小错不放，又句句话不离回业务部，楚江离的心思如此明显欧阳云江想不明白都难。若是继续这个话题，楚江离的坚持难免会让欧阳云江心软，欧阳云江干脆顺着楚江离的话转移了话题。 “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楚江离不解——业务部经理由谁担任他直接决定不就好了吗，干嘛来问自己。 “我看过你的资料，一进于初你就是在业务部工作，被誉为‘业务部第一战斗力’，可以说只要你去谈生意就没有拿不下的单子，本来就是业务部经理的最佳人选，但是你成了我的助理这个位置你就不适合。凭借你在业务部多年的经验，我想谁担任这个职位你心中的人选应该是最佳的。”欧阳云江十分信任的说道。 楚江离反问：“我随便推荐一个人你都同意？” “当然不是。”欧阳云江笑道，“你推荐的人我也得调查调查，看看是不是有这个能力。” “那我无话可说。”楚江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实在不想继续待在这间办公室，所以他要尽快结束话题。以后无法避免的要和欧阳云江接触，这种接触越少越好。 楚江离不是没想过辞职，可是现在工作不好找，加上他在还房贷，就更不能失去工作。他只有慢慢的熬，熬到彻底放下的那一天。 眼底闪过无奈，平静的外表下是波涛汹涌的内心。 “你，还是不信任我吧。” 楚江离的表情变化，被欧阳云江悉数尽收，他轻轻的叹息了一下，道：“你说吧，我相信你——为了这间公司，你是不会感情用事的。” “王宇。”楚江离说出王宇的名字。 楚江离还是感情用事了——比起王宇，小季更适合这个职位，如果，欧阳云江早几个小时问他，他肯定会说出小季的名字，但是小季今天的表现让楚江离失望了。 “好。”欧阳云江一口答应下来，“待会儿你通知各部门的经理还有王宇，三点半到1号会议室开会。另外，叫上季行一块儿。” “叫季行干嘛？”楚江离脱口而出的问道。 欧阳云江抱起桌上楚江离的东西放到楚江离桌上，狡黠的笑道：“开会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装神弄鬼！”楚江离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不满的喃喃着。 欧阳云江装模作样的看文件，视线却从未离开过楚江离，看着楚江离犯了小孩子脾气的脸，他心里多了些满足。 第三十二章：变动（2）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办公室的摄像头是无处不在的，而且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进到业务部的办公区域，欧阳云江无视小季和王宇拥在一起的暧昧场面，他声音冰冷语气不善的打断两人。 离开监控室，欧阳云江没有直接回办公室——有威胁楚江离的东西存在，欧阳云江必须在这个威胁形成实质的危险之前将他清除。 一看是董事长来了，两人慌忙分开，王宇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季双颊粉红的躲在王宇身后，娇小的身影被王宇庞大的躯体完全的挡住，欧阳云江的如刀似剑的目光丝毫伤害不到季行。 “我不反对办公室恋情。”欧阳云江一开口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也不反对勾心斗角。利用别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也是我经常使用的方法，所以你们要怎么利用自己的同事我没有意见，但是……”话锋一转，温度迅速降到零点，欧阳云江冷淡的看着两人，“但是”后面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刚才一时激动，欧阳云江差点就把“但是你们触碰到了我的底线”给说了出来。 欧阳云江和楚江离的关系，除了欧阳云江、苏晚和楚江离暂时没有人知道，一旦暴露了，不仅欧阳云江的计划要失败，楚江离也一定会躲得远远的让欧阳云江再也找不到。 “但是你们利用我身边的人，还让我知道了，说吧，你们的目的。”思索了一番，欧阳云江接下了话头。 “什么意思。”王宇声音颤抖了一下，欧阳云江的气场并没有全开，王宇感觉到压力，但也是上级对下级的压力。 欧阳云江目光一凝，放在桌上的手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王宇目不转睛的看着欧阳云江，面部肌肉却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季行手一直放在王宇的腰上，她能感觉到王宇的颤栗，她拉了拉王宇的衣服，恐慌的问：“阿宇……你……” “小季，”王宇有些腿软了，他手放在桌子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董事长……” 欧阳云江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悠闲的样子与季行、王宇的紧张形成明显的对比。欧阳云江从容淡定，季行手足无措的看着王宇，王宇嘴唇蠕动了两下，似有所言但又发不出声音。 看了下时间，欧阳云江提醒道：“快到上班时间了，你们不说就算了。”欧阳云江站起来准备离开，走之前意味深长补充了一句：“你们业务部应该需要一个头了吧。群龙不能无首。” “等等！”王宇急忙喊住欧阳云江，“你和楚江离是什么关系？”王宇大胆的问出了这个埋在他和小季心里的问题，“我感觉你来于一的目的很明确。” “上下级的关系。”欧阳云江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但是你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欧阳云江侧目瞟了王宇一眼，王宇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全都在向自己压过来，那种窒息的感觉让王宇几乎要昏厥过去。王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业务部经理。” “嗯？”欧阳云江发出疑问，“业务部经理和楚江离有什么关系？” “楚江离有‘业务部最强战斗力’之称，在我们看来他就是下一任业务部经理的不二人选，但是你把他调到了你的身边做助理，那么业务部经理的继任人是谁成了谜。”王宇将自己和小季的计划全盘拖出，“而在我们看来，楚江离是你身边的红人而且对业务部很了解，如果你要在业务部里面挑选业务经理，那么你一定会征求楚江离的意见。” “你确定楚江离会选你？”欧阳云江在冷笑，笑中带着嘲讽。 “他一定不会说出我的名字。”王宇眼中露着温情，他把小季从身后拉了出来，“但是经过今天的事情，他一定会说出我的名字。” “为什么？” 这下换王宇嘲讽欧阳云江了，他道：“你不了解楚江离。他最讨厌谄媚奉承的人。刚才办公室发生的一切，你都看到了吧，小季对他的讨好一定会引起他的反感，等你询问的时候，他一定会推荐我。这样，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欧阳云江折回来问道：“你们有箱子吗？就是离开公司时收东西的箱子。” 欧阳云江的话宛如晴天霹雳，小季愣愣的看着欧阳云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董事长，我求你不要开除阿宇，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我。” 欧阳云江觉得好笑，他冷淡的说：“我说了要开除你们吗？我只是替楚江离收东西而已，他的办公室不在这里。” 一句话已经定了楚江离的去路，小季和王宇也都明白楚江离是不会回来了。于老板早就有意要升楚江离的职，只是因为楚江离不愿意才一直留在业务部做经理的助理。 “楚江离的能力很强，留在业务部也是大材小用。”王宇扶起小季感慨的说了一句，“董事长，你要怎么处置我们？” “如你们所愿。”楚江离的东西不多，欧阳云江很快就收拾好了，“但是……” “但是什么？”小季伸手握住王宇的手，“难不成你要王宇离开？” 欧阳云江抱着箱子思索的说：“暂时没有想好，不过待会儿我找你们的时候，一定会有结果的。” 小季和王宇不顾同事们好奇的打量，忐忑不安的坐在办公室等待最后的判决。 “我去通知经理们准备开会。”认命的把自己的办公桌收拾好，跟欧阳云江打了声招呼，他就出去了。 繁忙的办公室，多了一个人少了一个人也没有社么特别的，但是现在这个人的出现却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噔噔噔”，很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在嘈杂的办公室却显得格外清晰，这脚步声如同死亡的丧钟敲响在季行和王宇的心中。 “为什么？”没有生气，没有痛苦，声音平静的如同一碗水，楚江离看着婉如惊弓之鸟的两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欧阳云江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楚江离似乎有些恼怒欧阳云江，“我去找他。” “我们，出去谈吧。”见楚江离不是开玩笑的，王宇叫住了楚江离，“这件事是我们不对，不关董事长的事。” “他是狗拿耗子。”楚江离冷淡的说着，“你们去楼下餐厅等我吧，我还要通知各部门经理开会。” 通知完各部门经理，楚江离迅速跑到楼下餐厅。 季行和王宇无精打采的坐在餐厅的一个角落里，楚江离在餐厅找了一圈儿才发现两人。 “董事长什么都告诉你了？”王宇试探性的问道。 楚江离白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一杯水猛灌了一口才说：“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是我猜与小季有关。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季被逼婚了。”王宇情绪低落的说出这个消息，“男方工作的公司在H市算是行业的龙头老大，而他在那间公司的职位挺高的，小季的父母也正是看上了他工资高、有房子，所以要把小季嫁给他。” “小季的父母知道你的存在吗？” “知道。”小季低着头说，“但是……” “但是他们嫌弃我工资低，就连房子都是租的。”王宇无力的说出这一事实，“但是，如果我能升职，那么我的工资不仅可以增加，公司还会分配一套房子，这样我就有了娶小季的资本。” “虽然小季不在乎我现在的状况，但是我希望能给她更好的生活条件。”王宇继续说道，“所以，我急需要业务经理的职位。” 房子，似乎是现在娶妻的必备条件。楚江离揉了揉太阳穴，不解的问：“在于一，一个业务经理也算不得什么吧。” “以前的于一自然不算什么，”王宇提醒道，“但是现在是于初，是江初集团的分公司，那么这个业务经理的身价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你们两个。”听了王宇的叙述，楚江离也不知是该骂这两个人笨还是该同情两人，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会帮你们的。对了，三点半记得去1号会议室开会，董事长有请。” 第三十三章：变动（3） “女朋友被逼婚，男朋友耍计谋只为了一个业务经理的位置。”看着苏晚传回来的资料，欧阳云江哭笑不得，“只是一个业务经理而已，算不得太高的职位吧，怎么就值得他舍弃友情？” “房子，房子，怎么又是房子。”看到“房子”两个字，欧阳云江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似乎许诺过，公司部门经理都可以分到市中心的一套房子。 “他是为了房子，所以才想坐到业务经理的位置？”欧阳云江恍然大悟，“王宇是云初的朋友，既然这样，就暗地里帮王宇一把。”欧阳云江帮助王宇，也算是在讨好楚江离，希望能在楚江离心中留下一个好的印象用以覆盖自己以前的恶劣形象。 倒在椅子上，欧阳云江思索着如何才能妥善的安排王宇和季行才能显得自然又合理。 “除了业务经理，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插人进去呢？”欧阳云江愁眉苦脸的望着天花板，忽然灵机一动，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虽然没有其他职位悬空，但是我可以制造机会，对于讨厌的人明升暗降，自然就有空位了。” 想到这里，欧阳云江看了看时间——才两点过一点，离三点半还有一段时间，楚江离现在又不在身边，欧阳云江显得无所事事。 “苏晚，怎么了？”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了，欧阳云江看了眼来电显示皱着眉接了起来。 电话那端传来苏晚的喘息声，他艰难的说道：“刚才看到了一个人，他去了一家孤儿院，打听一个叫作楚江离的人。我怀疑他是在打探云初少爷的信息。” “打探云初。”一切关于欧阳云初的消息，欧阳云江都十分的看重，“怎么会有人突然打听云初？难不成是……”欧阳云江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明明不应该遗忘却遗忘了的人。 “况晨曦。”欧阳云江咬牙说出三个字，“况晨曦最近有没有什么情况？” 况晨曦到了H市，欧阳云江自然不会放过他的一举一动，虽然不能派人潜入楚江离家监视，也不能悄悄在楚江离家安装监控，但是楚江离家对面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监视着楚江离家。今天张衡来自然也没逃过他们的眼睛，而况晨曦和叶齐见面的消息也被他们记录在案，只是因为欧阳云江没有问起况晨曦，苏晚也就抱着能压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没有告诉欧阳云江。 “中午收到肖钦的消息，况晨曦和张衡见了一面，张衡走后况晨曦出门和一个陌生男人见了一面。”苏晚把今天收到的消息简短的告诉欧阳云江，“但是，和欧阳云江见面的那个陌生男人肖钦并不认识。根据肖钦发过来的照片，与况晨曦见面的陌生男人和打听楚江离信息的人是同一个人。” “看来果然是况晨曦叫他去打听云初的消息的。”欧阳云江几乎可以断定况晨曦准备对楚江离下手了，“青帮最近有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青帮的人倒是很老实，除了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并没有扩宽地盘的打算。虽然有些知道青帮现状的小帮派经常去骚扰青帮企图从青帮手中夺下几块肥肉，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青帮再不济那些小虾米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另外，叶齐的照片你有没有弄到手？”不知道叶齐的模样无异于是一颗不定时炸弹，万一哪天叶齐悄悄到了他的身边，一枪结果了他他都不知道子弹是谁射出来的。 苏晚声音沉了下来：“没有。去青帮打探过几次，但是叶齐这个人很神秘，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唯一了解的一点就是他是Z大的学生。” “Z大的学生？”欧阳云江稍微惊讶了一把，“想不到叶齐居然是个学生，他是不想道上的人去学校找他才隐藏真面目的吧。打探云初消息的男人，你继续跟踪，况晨曦那边叫肖钦更加严密的监视，我相信况晨曦很快就有行动了。另外，我吩咐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进展。” 欧阳云江有些不悦，尽管他自己也明白这个任务的艰巨。他轻叹了一声说：“这件事情急不来，毕竟他们都是跟着冯杰一起打天下的人，虽然现在青帮不如从前，但是他们的感情还在那儿，要挖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欧阳云江又吩咐了几句，两人挂断了电话。 “况晨曦，况晨曦，我们的较量现在才开始呢。”欧阳云江玩味的想着，脑海中全是楚江离的身影。 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到时间开会了。 1号会议室是公司最大的会议室，可以容纳一百人同时开会，不过偌大的会议室此刻只有不到十个人。 “咳咳，”楚江离走了进来，嘈杂的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目光全部投向这个在新老板面前的大红人，有人向前跨了两步似乎是想向楚江离询问董事长找他们开会的原因。 这个董事长的脾气阴晴不定做事雷厉风行下手又毫不留情，自己心里无底就怕一个不小心踩到地雷被炸的粉身碎骨。 “这是今天开会的资料，我先分发一下。”楚江离尴尬的躲开了众人火辣辣的视线。 楚江离还在分发资料，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不过这次进来的同样不是欧阳云江而是季行和王宇。 先前在会议室的都是各部门经理，大家都以为是各部门经理开会，没想到此时却出现了两个普通的员工。虽然不见得每个经理都认识季行和王宇，但是宣传部的经理还是将两人认了出来，他低声道：“咦，这不是业务部的两个人吗？” 宣传部经理的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大家的讨论。 “业务部的员工？业务部经理的位置不是空着的吗，难不成要从两人中产生一个人？” “有可能，但是董事长把我们叫来又是做什么呢？” “难不成是让两人竞选？” “这个不好说……我……” “大家都在讨论什么，”欧阳云江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知道？” 听到董事长的声音，所有人的停止了说话，同时视线全部投向欧阳云江。欧阳云江轻瞥了一眼桌上的资料，部门经理们立刻坐在椅子上，只有季行和王宇处在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经理们低头假装看资料，眼角的余光却在偷窥欧阳云江。欧阳云江把资料扔在桌上，巨大的响声让经理们身躯一震，都不敢注视欧阳云江。 “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有两件事。”欧阳云江直接进入正题，他的强势在各位经理心中又加了一分，“第一件就是公司的人事调动，第二件就是有关于初和各个公司重新签合同的事。” 拿起桌上的资料扔给楚江离，楚江离会意的读了出来。 “季行升任业务部经理……”才刚念完第一条人事调动，楚江离就迷蒙了：不是应该王宇…… “继续念啊。”欧阳云江催促道。 “哦。”楚江离回过神来继续念道，“原总经理许文调任西南地区区域经理，总经理由……”楚江离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带着喜悦看着处在失落中的季行和王宇，一字一句的说：“总经理由王宇担任。” 部门经理们或惊讶或不甘或嫉妒的看着季行和王宇，有人想质问欧阳云江，却被欧阳云江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接下来讨论今天的第二件事。”说话的同时欧阳云江的视线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经理们，“重新签合同的事宜，原本是那些部门负责就由那些部门去重新签，如果有公司不想重签，叫他们老板来找我。” 简短的话把事情说完，欧阳云江不给这些经理们多余的思考时间就起身准备离去，临走前把季行和王宇两人叫到了办公室。 第三十四章：叶齐 “生或者死。”男人睥睨的看着他，没有一丝感情波动的声音在他听来给外的温暖。 已经步入寒冬，冬日H市的气温虽不如北方那样零下二三十度，但也在零度徘徊。他身上穿的衣服是从垃圾箱翻出来的，平日里也就在靠着捡拾垃圾过活。同况晨曦不一样，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父母就死在他的面前，母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一切靠自己。 这句话他一直记着，也一直这样做。 也有人送他去孤儿院，可是他觉得高墙之下的天空是不自由的，他宁可整日过着饱一顿饥一顿的生活，也不要被束缚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 生死这个问题，他从未考虑过——就算他这样的人死了，也不会有人挂念；就算他这样的人活着，也不会有人同情——生与死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两个字，两种“活”的方式。 裹了裹身上明显要小一号的就棉衣，他仰头看着这个主动和他说话的男人。 他白天穿梭在各个街道、农贸市场寻找自己可以要的东西，夜晚就在这个无人看管的公园找个角落睡一觉，附近的人都认识他，有些好心人会送一点食物过来，也有人送棉被过来，不过他都没有接受。 一切靠自己。 他打量着男人：男人的脸部线条十分柔和，只是表情僵硬无比，如同冬天冰冻住的江面；一双闪烁着寒光的眸子，在他看来如同夜晚看到的远处的灯光；轻抿的薄唇，显得傲慢冷酷。 “生死有什么区别？”他声音沙哑的问道，似乎是太久没有说话，说话的语调有些奇怪。 男人目光闪动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男孩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会这样问，只有两种情况：他无知，他厌世。 “你多大了？” “十岁。” 忽然，男人闪电般的出手捏住他的脖子，将他提起来，五指用力的向内锁紧，仿佛要把他的脖子捏断。他没有求饶，相反脸上带着笑，只是因为无法呼吸的痛苦，他的笑容极度扭曲，只是眼中解脱的神色让男人惊讶。 把他放到地上，松开了手，男人看着大口大口呼吸空气的他冷笑道：“你现在知道生与死的区别了？” “呼呼——”沉重的呼吸声随着呼啸而过的寒风消散在空气中，他望着男人僵硬的面孔，喘着气说：“我选择生。但是……”又猛的呼吸了几口空气，他缓缓的道：“但是，我选择生或者死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让你生。” “没有你，我不也活得好好的？”男孩儿反问道，“有了你没有你又有什么区别呢？” 男人许诺道：“只要你答应跟着我，我可以让你每天都吃饱饭，不用再穿这些不合身的旧衣服，也不用饱受寒风的侵袭。你可以去学校上学，可以去想去的地方。” “我妈妈告诉我，一切靠自己。”男孩儿望着男人，眼中写满了坚毅，“我听大人们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想得到这些，是不是也要付出什么？” 男人“哈哈哈哈”仰天大笑，在这寂静的夜中格外的诡异。男人一把握住男孩儿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扛在自己的肩上向停在路边的一辆车走去。 被放进开着暖气的车里，背靠着柔软的座椅，男孩儿不由的伸展了四肢。坐在身旁的男人看着男孩儿惬意的模样，本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杰哥，去哪儿？”坐在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问道。 “去青色。” 车子发动了，男人低头问男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叶齐。”男孩儿的语气里有些兴奋，男人看着叶齐眼中充满了疼惜。 冯杰头枕着椅背，在平稳行驶的车内很快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有张熟悉的脸，他亲切的喊着自己的名字，不断的警告自己一旦踏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就算是死也是死于非命。 可是，他义无反顾的踏上了这条路，这条由鲜血、死亡铺成的黑色的道路。 “叶哥，叶哥！”仿佛是即将死亡的人在呼唤可以救自己的人，冯杰痛苦的喊叫声引起了叶齐的注意，他张大了惊恐的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缩到了一个角落里。 “不要死，不要死！”冯杰伸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把，他以为可以抓住那个飞速下坠的身体，可是如同现实一样，他没能救下那个他一直视为兄长的男人。 毒品，是冯杰最为痛恨的东西，那个一直被他称为“叶哥”的男人就是死在毒品的魔爪之下。 青帮不沾毒品，做的大部分都是走私军火的生意。他们不贩卖毒品，不代表帮中没有人不会铤而走险，借着走私军火之际，将毒品和军火一起运到国内，在将军火与毒品分开各自销售。 叶哥在与毒枭谈生意的时候，不小心被青帮的人听到了。他私自贩卖毒品的事情很快就被当时青帮的老大知道了，自然他不能在青帮待下去。没有了青帮，没有庇护，整日整日的被人追杀，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叶哥的妻子难以承受，为了孩子，她决定带着丈夫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一切靠自己”是她对孩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梦中惊醒，冯杰眼眶中的泪水奔涌而出。没有擦干脸上的泪水，转头看着宛如受惊的小猫一般蜷缩着的叶齐，冯杰一把抓过他搂在怀中狠狠的哭了起来。 叶齐懵懂的被冯杰抱着，巨大的压力让他透不过气。 这是叶齐唯一一次看冯杰哭。冯杰也没有告诉叶齐他和叶齐父亲的关系。 收到叶齐父母自杀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赶到叶齐家，但是没有看到叶齐。担心叶齐被叶哥的仇家追杀，他暗中下令自己的心腹去寻找叶齐。几个月后，传来叶齐的消息，得知叶齐每晚都在这间公园过夜，他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了，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他。 他可以养着叶齐，但是帮派中有不少人知道叶齐是叶哥的儿子，为了不让人说闲话，他只能让叶齐去接受魔鬼般的训练，把叶齐训练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高手，成为自己的左右手。 冯杰，在叶齐心中的地位比任何人都高。在去赴欧阳云江的鸿门宴之前，冯杰对他说：“青帮，是我的一切，你要替我好好守护青帮！” 替冯杰守护青帮，是叶齐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为了青帮，他可以成为况晨曦的一条狗，而且是一只无比听话、穷凶极恶的狗。 况晨曦让他去打听楚江离的消息，他自然不敢违背，所以况晨曦警告他之后他就立马开始行动。 从朋友那儿调来楚江离的户籍资料，又按着户籍资料去当初接收楚江离的孤儿院去寻找。孤儿院的人自然不会把资料平白无故的给叶齐，所以叶齐也没打听到什么消息。 “这老太婆还真是倔脾气，无论我怎么好言好语的求她，TMD就是不肯松口。”走出孤儿院，叶齐骂骂咧咧的上了去郊区的车。 苏晚在跟踪他他自然察觉到了，苏晚不认识他，他可认识苏晚。 苏晚一到H市就被叶齐的人盯上了，只是没想到叶齐派去监视苏晚的人都被苏晚杀了，后来监视苏晚的人，都不敢距离苏晚太近。 青帮的几个核心人员，苏晚在初来的时候试探性的接触了一番，但是都无功而返，现在被叶齐的人监视着，他根本就没法接触他们。 “苏晚，你和我一样都是一条狗而已，现在就是我们两条狗的战斗了。”叶齐冷笑道。 第三十五章：交锋 叶齐上了去郊区的车，苏晚自然跟在那辆车之后。因为对H市的道路不熟悉，苏晚并不知道叶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如果知道叶齐是要去郊区，苏晚应该能猜出叶齐的目的。 现在并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所以路上的车辆较少，上下的乘客也较少，大约十分钟，公交车就到了终点站，车上只有叶齐一个乘客。 “真是的，我还以为可以甩掉他。”叶齐懊恼的看了眼身后的车子。H市的道路不算复杂，但是这条路线的车行驶的路线却是要绕很多弯的，叶齐最开始是打算在中途甩掉苏晚这条尾巴，不过他低估了苏晚的能力。当然，叶齐选择这条路线的原因还有一个——这条路线坐到终点站的人很少。 叶齐一下车，司机就立刻调头往回开去。 公交车开走了，一直跟在公交车后的奔驰也暴露了。苏晚没有下车，叶齐不耐烦的主动走了过来。 敲了敲车窗，见苏晚放下了车窗玻璃，叶齐挑衅意味十足的问：“我说，从我一出餐厅你就跟着我，你累不累啊？就算你不累，也拜托你考虑考虑我的感受，我很累啊！又要想办法把你甩掉，又要思考如果甩不掉你我该怎么办，你脑细胞死了一片又一片啊喂！” 看着叶齐小孩子闹脾气一般的表情，苏晚不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错人了。 “等等！”仔细回想着刚才叶齐的话，苏晚又很快的否定了自己的怀疑，“他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我自认虽然跟踪能力没有肖钦那样强，但是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察觉的，他不仅知道还在想办法甩掉我……” “你是叶齐！”苏晚很肯定的说道。也许只是一种感觉，也许是一种试探，总之苏晚直接就把“叶齐”这两个字印在了眼前这人的身上。 “除了叶齐，我想不出H市还有谁能够知道我在跟踪他！” 叶齐依旧是那副淡然的面孔，他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的说：“一山还有一山高，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叶齐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让苏晚察觉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他忽然明白叶齐把自己引到这里的目的了，他惊愕的说：“你说又要想办法把我甩掉，又要思考如果甩不掉我你该怎么办。加上你刚才的话——其实你是有办法甩掉我的吧！但是你偏又不甩掉我，同时给我一种要逃离我监视的错觉，为的就是把我引到这里来。说吧，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叶齐笑嘻嘻的说，“我的目的就是在这里把你解决掉。” “哈哈哈哈。”苏晚狂傲的笑了出来，“在这里解决我？到底是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还是太看不起我了？” “都不是，我只是想看狗咬狗而已。”叶齐并不掩饰自己眼中的鄙夷，他指了指苏晚，又指着自己说，“你和我。” 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成是狗，苏晚心里有种怪异的滋味，他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叶齐冷声道：“第一次听到有人自认为是狗的。” “人与狗有什么区别？”叶齐冷笑，此时，他的确与狗没有区别。 “但我认为人与狗是有区别的。”苏晚反驳道，“人处在主导的地位，狗只是为人服务。你说我们都是狗，但是我觉得只有你才是狗，一条为了苟延残喘而寄人篱下的狗。我该为你感到悲哀还是同情？” 叶齐仰头望着天，喃喃道：“都无所谓，只要能达到我的目的，不是吗？” “青帮还是应该选择和江初合作，况晨曦毕竟太嫩了，他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苏晚趁机拉拢叶齐，从与叶齐的对话中，他更加确定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就是道上最为神秘的人物之一的叶齐。 叶齐盯着苏晚，“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讽刺道：“苏晚，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欧阳云江想从内部瓦解青帮所以派你去和青帮的核心接触，但是他们都不同意。其实他们根本不服从我的领导，但是我让他们乖乖听话了，知道为什么吗？” 苏晚忽然想起了以前古代帝王控制官员们的一种手段，就是将官员们的家属软禁起来，让那些官员们有所忌惮。 “你把他们的亲人抓起来了？” “我只是把他们最重要的人抓了起来。”叶齐无害的笑道，“人都是有弱点的，再强悍的人也有在乎的东西，如同况晨曦、欧阳云江一般。况晨曦最在乎的人是林龙，欧阳云江偏偏动了他的逆鳞，所以欧阳云江和况晨曦的战斗是不死不休；欧阳云江最在乎的人，我想就是这个‘楚江离’了吧。” 苏晚眉眼一动，因为欧阳云江对楚江离的在乎，现在楚江离是欧阳云江的弱点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只是因为况晨曦在楚江离身边，一部分人不敢动手而已，还有一部分人忌惮江初所以只能忍着。 经过叶齐这一番话，苏晚忽然意识到欧阳云江一直隐藏着的弱点，已经曝露在阳光之下。 “我想你已经明白了吧。”叶齐挑逗的说，“苏晚，你紧张了，你害怕了，你担心了；苏晚，其实你应该高兴才对。”叶齐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苏晚一眼。苏晚有种被人看透了秘密的感觉，他双手颤抖的展开，锐利的目光仿佛要把叶齐割裂，只是他眼中写满了慌乱。 “苏晚，你喜欢欧阳云江吧，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叶齐继续刺激苏晚脆弱的神经，“可是楚江离出现了，欧阳云江最在乎的人出现了。原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你，更加没有了存在感。但是反过来你想想，如果楚江离消失了，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欧阳云江会正视你，你会有得到欧阳云江的机会。” “你说够了吧。”苏晚悲痛的声音传来，叶齐得意的看着双眼死寂的苏晚，心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刺激苏晚，让他去杀了楚江离，不仅可以分裂苏晚和欧阳云江，为况晨曦再次刺杀欧阳云江制造机会；还可以促使江初与纵天的战争提前爆发——他要做得就渔翁得利。 “我喜欢欧阳云江，那又怎样？无论我怎么做，他都不会爱上我，我又何必惹他厌烦？”苏晚绝望的声音直接为叶齐的计划划上了句号。叶齐在心里叹息道：果然，临时起意的计划就是不完美。 对于欧阳云江的心，苏晚早就放弃了，他得不到——无论他怎么争取都得不到的东西又何必一直念念不忘？ 欧阳云初离开的那几年，苏晚也曾想过有一天欧阳云江的心会在自己身上，他会忘了欧阳云初是谁。但也是那几年让苏晚看清了，让苏晚彻底的放弃了。因为一早就放弃了，现在无论叶齐怎么刺激，他都不会动摇，叶齐的刺激反而更加深了他的绝望。 “你连争都不争，真是可悲至极！” “我说，你说够了没有？！”一声怒喝，苏晚一拳向叶齐击去。 苏晚突然出手，尽管叶齐毫无防备却也险险躲了过去。看着擦着鼻尖而过的拳头，脸颊感受拳头带起的劲风，叶齐心底沉了一下：看来我真的低估了苏晚的实力。 叶齐没有与苏晚交过手，对于苏晚实力的估计全是来自于道上的传闻。尽管，叶齐觉得苏晚实力在自己之上，但是没想到还是超出了自己的估计。 “苏晚，我还是小看你了。”叶齐淡淡的说出这句话，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 苏晚活动了一下手腕，一副做好了与叶齐大战一场的准备的模样，只是叶齐的电话很不是时候的响了起来。 “喂，怎么了？” “老大，快回来吧。”电话那端传来哭号的声音，“你的爱慕者又来了，他说……” “呸呸呸，什么爱慕者。”一听“爱慕者”三个字，叶齐头顿时疼了，“艾木舟那家伙又抽风了是不是？我现在就回去。” 挂断电话，叶齐抱歉的看着苏晚，无奈的说：“我有事先走了，我想我们会有机会交手的。” 叶齐转身就要离开，苏晚急忙叫住他：“我送你吧，你觉得你在这里能坐到车？” 仔细一想，的确如此，叶齐只好上了苏晚的车。 叶齐下车后，苏晚在副驾驶座上发现了一样东西，拿起来一看是学生证。 “叶齐，网络技术系1200511班。”苏晚把学生证放在口袋里，望了眼叶齐的急速奔跑的身影，冷冷一笑掉头离开了。 第三十六章：试探 楚江离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季行和王宇正好离开，三人在办公室外碰到了。季行和王宇两人都感激的看了楚江离一眼就要擦身而过，楚江离喊住两人关切的问道：“他没把你们怎么样吧？” 季行满面感激的看着楚江离，她欣喜的说：“没有，董事长就是吩咐我们一些事情而已，特别是王宇。这次王宇升职，多谢了你。” “谢我？”楚江离又犯迷糊了，他是推荐王宇做业务经理并不是总经理啊！ 见楚江离迷蒙的样子，王宇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浅笑道：“江离，我觉得董事长是要把你培养成他的接班人啊，你以后要好好干。” “呵呵。”楚江离干笑了两声，王宇和欧阳云江的想法还真是一致。不过，他是不会答应欧阳云江的。他把话题拉了回来，继续问：“他真的没把你们怎么样？” “江离，我觉得你好像对董事长存在偏见。”季行有些不满的说着，“董事长其实人很好的，我看你对董事长十分的抗拒，难不成你以前认识董事长，所以你们两人有什么误会？” “怎么会。”楚江离掩饰的笑了笑，“他是江初集团的董事长，我只是一个打工仔，怎么可能和他有什么接触呢？他没把你们怎么样就好，以后你们要好好干，不要辜负你们董事长对你们的期望。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觉得，这件事越早定下来越好，毕竟夜长梦多。” “很快，等房产证到手了，我们就去结婚。”季行满足的握着王宇的手，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羡煞旁人。 楚江离揉揉太阳穴，羡慕不已的说：“唉，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季行打趣道：“你羡慕啊！羡慕就自己找一个去。” 楚江离一来，欧阳云江就看到了，只是他迟迟不进来让欧阳云江多少有些郁闷。看着门外的三人愉快的交谈着，欧阳云江烦闷的用笔头敲着桌上的文件。他注视着楚江离的一举一动，看见楚江离飞扬的眉梢，上扬的唇角，他的心里反而更加的痛苦。 楚江离的快乐，没有他；他带给楚江离的，只有痛苦的回忆。楚江离看他的时候，眼神是逃避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欧阳云江只能尽量的不去招惹楚江离，他甚至有些后悔把楚江离掉到自己身边工作。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不把楚江离放到自己身边，自己又不放心。况且，他要接近楚江离，要让楚江离感受到自己的改变，让楚江离重新接受自己。 不过，这是一件艰巨的事。 小时候在心里种下的阴影总是最难拔除的，当年的欧阳云初虽然有十五岁，但是在欧阳云江的保护下，欧阳云初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少年，对于花花世界是一点也不了解。而且，楚江离看过太多被欧阳云江玩弄、抛弃的人在欧阳云江面前摇尾乞怜的模样，他害怕自己也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所以，他选择了逃离，离开他从未想过要离开的兄长。 看见门外三人越聊越起劲，欧阳云江故意拉长声音喊了一声：“小离过来一下。” 楚江离本打算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继续和季行、王宇聊天，可是季行偏偏提醒他：“江离，董事长叫你呢。你先去忙吧，我和阿宇刚刚接任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们也先去忙了。加油！” “你们要好好努力，争取三年抱俩。”楚江离玩笑似的说。 “去。”季行双颊好似天边的晚霞，她拉着王宇快步跑开了。 目送季行和王宇离开了，楚江离才转过身硬着头皮向欧阳云江走去。眼前的光线暗了下来，欧阳云江抬头轻轻的瞥了一眼楚江离随口道：“你把我的相框打碎了是不是该赔我一个？” 楚江离楞了一下，没想到欧阳云江叫自己来是为了这件事。他讷讷的应了一声，随后问道：“要什么样的？和原来的一样？” “原来那个……”欧阳云江轻叹了一声，眼中满是惋惜的神色，他停下了手中的笔，失落的拿起桌上的照片道：“原来那个相框是独一无二的，在这个世界是买不到的。” 原来那个相框，楚江离自然认识，虽然第一眼没有认出来，但是那熟悉的样子，还是让他想了起来——那个相框是他亲手做的。当时和欧阳云江路过一家陶艺店，他一眼就被那些精致的手工陶艺作品所吸引，就心血来潮的想做一个什么送给哥哥。本来想做杯子的，因为那儿做杯子的人最多，可是他听老板说一般做杯子都是做一对，而且是爱人之间相互赠送的。 虽然他爱自己的哥哥，但不是爱人之间的爱，所以他就做了一个相框送给哥哥。 那个相框，欧阳云江一直放在随手可以触碰的地方，但是一直没有使用。也许是为了激起楚江离对自己的感情，他故意把那个相框放在桌上，出乎意料的是……楚江离第一眼居然没有认出来，反而把它打碎了。 “那，你想要怎样的？” “只要是你买的，就行。”欧阳云江的话语里带着暧昧，楚江离腰背一震，原本就有些慌张的眼波更加的慌张了。 欧阳云江赶紧解释道：“我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只是需要一个相框来放照片而已，很重要的人的照片。”欧阳云江看着照片的爱怜的目光不禁让楚江离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曾经将自己从天堂推入地狱的男人。 “很重要的人？” 楚江离自言自语的呢喃却没有逃过欧阳云江的耳朵，欧阳云江肯定似的“嗯”了一声，忽然又改变了说法：“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楚江离看着欧阳云江，看着欧阳云江脸上逐渐绽放的笑容，那如同冬日阳光的笑容一时间要将楚江离冰封的内心融化。 欧阳云江猛然瞅见楚江离表情的松动，他在心里笑了，他继续道：“他是我的弟弟，可是我现在不知道他在哪儿，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他……怎么了？”强烈的波涛冲击着楚江离的内心，他害怕一个激动就将自己是欧阳云江弟弟的事说了出来。 欧阳云江指尖抚上照片熟悉的脸庞，哀伤的情绪从他的笑中传出来，若有若无的叹息落在寂静的办公室：“他离家出走了。也怪我，怪我一时冲动伤害了他。他离家出走了的时候，我正好遇上一些麻烦——义父去世我要接管江初，还有一大堆杂事让我抽不开身。等到我开始找他的时候，他早已经不知所踪。” “你，现在很后悔？” “后悔是当然的。”欧阳云江懊恼不已，“可是，后悔有什么办法呢？我又不能当着他的面向他解释，也不能对他说一声‘对不起’。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找他，然后，让他永远的不要离开我。” 欧阳云江十年前霸道的话语又回荡在耳边。 “云初，你是我的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是不会允许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你身边的，你是我的！” “回来，就意味着永远要待在他身边吗？”楚江离苦笑，“对于已经习惯了自由的我来说，折断翅膀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欧阳云江，你还想再一次的将我禁锢吗？” 楚江离转身离去，欧阳云江看到的是一个绝望的背影。 “绝望……为什么是绝望？”欧阳云江颓然的倒在椅子上，“为什么云初的情绪会突然产生这么大的转变呢？”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欧阳云江绞尽脑汁的分析楚江离情绪转变的原因，而“辞职”这两个字再次出现在楚江离脑海。 第三十七章：晚餐 工作了一天，疲惫席卷着全身，回到家你期待的是不是一桌简单而温暖的晚餐呢？但是，对于楚江离这种单身汉来说，回到家看到热气腾腾的晚餐只是一种奢望。 推开家门，楚江离首先闻到的就是饭菜的香味，以为自己走错了门，急忙退出去确认门牌号。再三确认没有认错门之后，楚江离换了鞋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厨房查看情况。 “况晨曦？！”楚江离惊愕的叫了出来，“你在做什么？” “做饭啊！”况晨曦转头看了楚江离一眼，又把视线转回锅里。 见况晨曦熟练的炒菜的模样，楚江离还是忍不住担心，他走进厨房对况晨曦道：“还是我来吧。” “怎么担心我把厨房烧了？”况晨曦自嘲的说着，“放心，我自认还是没有这个本事。你工作了一天也累坏了吧，还是去客厅看会儿电视等着吧。你一天工作这么累，还要义务照顾我，虽然你不说，但我也明白你很讨厌我吧。招你讨厌了，我还要在你家里当米虫就有些过意不去了，所以我也要劳动劳动，算是以工抵债。” 被况晨曦不是道理的道理说服了，楚江离转身向客厅走去。事实上楚江离也的确很累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时之间他脑袋还处在死机状态。 欧阳云江无意识说出的话，反而能展现他的内心，本来楚江离已经打算原谅欧阳云江了——即使他不会告诉欧阳云江自己就是欧阳云初，可是欧阳云江的一句话又将已经从深渊里爬上来的楚江离踹了下去。 季行和王宇升职是一件好事，可是，现在仔细想来楚江离又觉得里面暗藏了阴谋。 “明明只有业务经理一个空缺，但他居然硬生生的把总经理给调走了，让王宇接替。”楚江离越想越觉得奇怪，“欧阳云江对季行和王宇的职位调动，怎么觉得那是在讨好我。可是，他不是不知道我是欧阳云初吗？他有讨好我的必要吗？诶！神烦！” 楚江离双手猛的挠着头发，似乎想把烦恼从脑子里赶出去，但是无论怎么努力的想要静下来，欧阳云江身影总是挥之不去。 况晨曦在厨房里“叮叮咚咚”的弄着晚餐，楚江离拿着遥控器更换着电视频道，两人没有说话，有些压抑的沉默从客厅传到厨房，况晨曦偏头看了眼疲惫不堪的楚江离，莫名的疼惜从心底涌起。 “他是怎么了？”况晨曦看着锅里，手不断的搅动着锅里的菜，脑子里想的却是楚江离那张透着劳累的脸，“以前加班到十一点也没见他这么累——这次似乎不单是身体的劳累，还是心累。心累？难不成是欧阳云江？” 欧阳云江，自从知道这个人是杀死林龙的凶手之后，这个名字没有一天从他脑海里离开。 “也不知道叶齐调查得如何了。”想到欧阳云江，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楚江离——他整个计划的关键，就是楚江离。 把炒好的菜盛进盘子里，况晨曦冷笑着端着菜向客厅走去。刚转身就看到楚江离闭上的双眼，他不由的想：“楚江离楚江离，如果你和欧阳云江真是兄弟，我该怎么对你？”没经过思考的话猛然出现在脑海，况晨曦措愣的张大了嘴。 如果你和欧阳云江真是兄弟，我该怎么对你？ “况晨曦，你怎么了，你在动摇吗？”况晨曦在心底唾骂自己，“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既然欧阳云江让你失去了最爱的人，你也要让他尝尝失去最爱的滋味！” “可是……”况晨曦又忽然找到了另一个放过楚江离的理由，“如果楚江离不是欧阳云江的弟弟呢？” 况晨曦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楚江离不是欧阳云江的弟弟呢？ 倘若是以前，况晨曦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如果我知道楚江离不是欧阳云江的弟弟，而欧阳云江不知道，那么楚江离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用他的命交换欧阳云江一生的痛苦！” 可是现在，况晨曦迟疑了，他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况晨曦失魂落魄的站在厨房前，端着盘子的手越来越无力。 “啪——” 盘子掉在地上，刚出锅的的菜撒了一地，不少还落在了况晨曦的脚上。 听到盘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已经睡着的楚江离直接从沙发上弹起，他慌忙的起身睡意朦胧的问道：“况晨曦，怎么了？” “太烫了，盘子掉地上了。”况晨曦弯下腰手忙脚乱的收拾狼藉的地面，楚江离晃晃悠悠的走过来，蹲在地上和况晨曦一起收拾，收拾的同时不忘教训况晨曦：“烫你不知道戴手套啊，你当你的手是死猪皮啊！” 况晨曦没有回答，他默默的收拾地面上的碎瓷片，楚江离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就说我来做饭嘛，你个大少爷会做什么啊！虽然看上去挺不错的，但是味道嘛……”楚江离用一副“你懂的”的眼神看着况晨曦，况晨曦一笑置之。 把一切收拾干净，楚江离的瞌睡也醒了。他坐到餐桌前，用筷子敲着碗对还在厨房忙活的况晨曦喊道：“况晨曦，吃饭了。” “哦。” 况晨曦坐到餐桌前，不过没有动筷子，楚江离嘻笑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俩很像是一对夫妻，我负责在外打工养家，你负责在家替我做饭。” “噗——”况晨曦庆幸自己没有吃东西或者喝水，否则还不一口全数喷到楚江离脸上。 见况晨曦面色不善，楚江离急忙低头装作扒饭。抬起眼皮偷瞄况晨曦，可是况晨曦的视线始终死死的钉在他身上，楚江离把筷子往桌上一扔，挠着头发道：“开玩笑，开玩笑，不说你是个男人，就算你是个女人，我也没那勇气娶你。还有，你怎么不吃饭，要是你饿瘦了，你那保镖找我赔钱我可赔不起，要知道现在猪肉价格这么高。” “……”况晨曦一阵无语，他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又放下了。弄得楚江离也没胃口吃饭了，看着满桌子的菜，楚江离不由得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忙活的啊，时间掐得刚刚好，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居然做了六个菜一个汤。 “手艺不错，真看不出来你这个大少爷还会做饭。”楚江离毫不吝惜的赞扬了况晨曦一番，“你怎么会做饭的？” “我不是什么大少爷。”况晨曦否定了一直以来自己在楚江离心中的身份，“我只是少爷身边的一个仆人。” “仆人？”楚江离不敢相信，“我在那间诊所的时候，我听见他们叫你少爷的，难不成是我听错了——总不可能是他们叫错了吧？” 况晨曦睇了楚江离一眼，心道：反正都说了，索性一块儿告诉楚江离，算是……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况晨曦一下子不说话了，楚江离咬着筷子头望着他，似乎况晨曦不说出答案他就打算一直这么痴痴地望着况晨曦，就像是一尊望夫石？ “我是孤儿，在一个雨天遇到了少爷，少爷带我回了他的家，然后我就被林家收养了。虽然他们一直叫我‘少爷’，但我心里明吧，他们是看在正牌少爷的面上才勉强这么叫我。真心叫我少爷的，大概也就只有方叔、张衡、李林和张叔了。”况晨曦简单的把自己的身份叙述了一遍，“所以我不是什么少爷，我只是一个仆人而已。” 被称作“少爷”的仆人？楚江离觉得诧异，但转念一想，人家爱怎么叫也不关他的事。 第三十八章：求恕（1） 日子平淡如水的向前继续着，每一天的生活都相同也不相同。 一个在建的仓库出了问题，欧阳云江风风火火的赶去工地了，本来打算让楚江离一同前往，只是楚江离以“王宇才接任总经理地位不稳需要人帮助”为由留了下来，所以此刻他正在王宇的办公室。 楚江离悠闲的坐在会客室打着游戏，王宇忙得焦头烂额，而说是来帮他的人却优哉游哉的打着游戏，换做是谁都会不高兴吧。王宇用笔敲着手上的文件对楚江离嚷道：“我说楚助理，你是来帮我的还是来我这儿渡假的啊？没看到我都一个头来两个大了吗？你就不能主动的分担点东西？” 楚江离视线没有离开电脑屏幕，他很无辜的说道：“你这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各部门报告就算我替你看了，也没有任何用啊！” “行，我给董事长打个电话吧，就说有人把总经理办公室当成了网吧，一进来就开始打游戏。”作势，王宇拿起手边的电话准备拨通欧阳云江的电话。 “停停停！！！”楚江离两步跑过来把王宇的手压了下去，他求饶道：“我怕你还不行吗？说吧，要我做什么？” 王宇把一叠东西扔到他面前，温温吞吞的说：“这叠东西是明天例会要用的东西，麻烦你去替我打印出来，然后交到各部门经理手中。” 楚江离拿起来看了眼，淡淡的说：“我觉得，你该找一个助理了。” “不用。”王宇低头继续批阅文件，“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只不过看你挺悠闲的，我心中不爽就想找点事给你做做。” “你……”楚江离被王宇一句话堵得顿时哽住了，他用文件指着王宇冷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枯燥的日子，自然要靠八卦来调节一下，而八卦最多地方就应该是茶水间和卫生间了。 把王宇吩咐的事情办好，楚江离一时间也闲了下来。 “江离，去替我冲杯浓茶来。”王宇头也不抬的说道，楚江离走到他面前拿起杯子的时候，发现王宇此时是满头大汗，他体贴的问道：“要不要开空调，看你这满头大汗的样子，你不热我都热。” 王宇尴尬的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唉，明天就要开我接任总经理的第一场例会，你说他们会不会给我一个下马威？” 确是，上王宇的升职太过突然，各部门的经理或多或少都不服气，特别是其中还有许文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他们对王宇的不满就更大了，巴不得给王宇制造点大麻烦让王宇直接从天上掉到地狱。王宇才升职的那段时间，因为欧阳云江在公司，各部门的经理或许要收敛一点，但是董事长现在不公司，他们自然会想尽办法让王宇出错。 楚江离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他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他们敢针对你我就让他们一个个的卷铺盖走人。” 拿着王宇的杯子，楚江离满怀心事的向茶水间走去。 “诶，你们说楚江离和董事长是什么关系啊。”（这个称为同事一）走到茶水间外，楚江离就听到有人在谈论他和欧阳云江的关系。握住杯子的手不由的加重了力度，他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外偷听里面两人的谈话。 “能有什么关系？”同事二反问道，“我看很普通啊。” “你们这样子，看来肯定不知道董事长一个公开的秘密。”同事一八卦的笑了起来。 “什么秘密？”里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啦，同事一得意洋洋的宣布答案：“董事长是同性恋。” 此话一出，里面的讨论更加热烈了。 “你这话，是真是假啊，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有人立刻跳出来反驳，“董事长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待人温和有礼，特别是他的笑容……” 一听，楚江离就知道这人准是花痴，说不定现在眼睛都在冒粉色的桃心。 同事一鄙夷的说：“不信可以去网上搜搜。我都说过了，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只是碍于董事长的身份，很多人都装作不知道。而且，你们有没有看到董事长的电脑桌面，那是他的一个男人亲吻的照片！而且，看董事长的眼神，充满了宠溺和爱怜。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觉得董事长深爱着那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去董事长办公室送东西，无意间看到的。而且，他对楚助理很好哦，还把自己的外套给在睡觉的楚助理披上。你们说，助理大大咧咧的在办公室睡觉，上司不但不教训他还担心他着凉——你们说这不是有JQ是有什么？”同事一深恶痛绝的说，“我最讨厌同性恋了，恶心死了，真没想到我们的大老板会是这样的人！”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董事长办公桌上立着的照片是谁的啊？”一个人神秘兮兮的问道。 同事一忽然惊讶的叫了出来：“我想起了，董事长吻的那个人和他桌上照片里的人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啊？董事长喜欢的人？” “听从江初调过来的同事说，照片里的人是董事长的弟弟。”知情人士悠闲的说了一句，于是乎围着同事一的人又把知情人士围在中间，问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董事长的弟弟叫欧阳云初，十年前失踪了，董事长一直在找他。”知情人士一脸惋惜，“听说欧阳云初离开后，董事长茶饭不思，整日的去去警察局打探消息，但是一直没有结果。你们想想，以董事长现在的身份地位，要找人还不容易？奇怪的是，十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欧阳云初故意在躲董事长？”有人说出了答案，知情人士点点头。 “欧阳云初也太傲娇了，”立刻就有人替欧阳云江打抱不平，“他有一个对他这么好的兄长，他居然还要躲避！如果是我……” “如果是你，你肯定早就扒光衣服躺在董事长被窝了！”一个男人猥琐的笑着，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但是，热烈的气氛很快就沉寂了一下，一个人幽幽的说了一句：“照你们这么分析，董事长喜欢的人就是他的弟弟欧阳云初了？” “楚……楚江离！”同事二说出了来人的名字，他低头喝了口水慌忙说道：“我该走了，还有一大堆的账要做。” 走了一个人，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散去了，同事一和知情人士走在最后面，分开前还冲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楚江离一眼。 偌大的茶水间，就只有楚江离一个人了，他从柜子里拿出王宇爱喝的浓茶，看了眼饮水机，水还没烧开。 坐在椅子上，楚江离先前听到的话一股脑的钻出来，在楚江离的脑海盘旋着。 “欧阳云江爱欧阳云初？”想着他们的结论楚江离都觉得可笑，“你们看到的都只是欧阳云江的外表，他真正是一个怎样的人，你们知道吗？他的手早就被鲜血染红，他今天的地位是一具具尸体、一个个破碎的家庭堆积起来的。他，是个罪人，十恶不赦的罪人！” 一拳打在桌子上，桌上的纸杯都弹了起来。靠在椅背上，楚江离不敢闭眼，他害怕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自己拼命要忘记的东西。 十五岁的生日，这二十多年来，最灰暗的一天。 “嗡嗡嗡——”震动的声音从口袋里传来，楚江离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有些惊讶。 “出了什么事吗？”楚江离关切的问道。 “没有。”男人温和的声音传来，“我想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打电话的是况晨曦，楚江离没想到况晨曦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随便。” “随便”是一个万能的答案，但也是让人十分厌恶的答案。况晨曦听了之后，有些为难的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又不告诉我你想吃什么，这不是为难我吗？” “你看着做吧。”楚江离无力的说着。 况晨曦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他忙问道：“你怎么了？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 不知道况晨曦的话是出自真心还是虚情假意，楚江离还是觉得很温暖。 “没事。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挂电话了，总经理叫我过去。” “嗯，早点回来。” 想着自己会做的菜，况晨曦推着购物车朝蔬菜区走去。 第三十九章：求恕（2） 楚江离拿着王宇的杯子回到了办公室，王宇第一眼就看出楚江离有些不对劲儿，他放下手中的笔走到楚江离面前，接过楚江离手中的东西关切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很难看。” “没事。”楚江离笑得很勉强，“我想请假半天。” 楚江离这样子，王宇实在不放心，他提议道：“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模样我实在不放心。” “不，不用了。”楚江离理所当然的拒绝了王宇的好意，“你现在处在非常时期，还是少做一点容易落下把柄的事吧。反正我家离这里也不远，自己坐公交回去就行了。” 见楚江离如此坚持，王宇也不再啰嗦。 楚江离出了办公室的门，王宇确认他已经消失了才拿起手机。那个号码已经出现在屏幕上，王宇的手指颤巍巍的选在拨号键上，这个电话一拨出去就意味着他选择了背叛，背叛一个多年交好的朋友。可是…… “我之所以把总经理的位置给你，一来是向楚江离示好，二来希望你帮我监视楚江离，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不在公司的时候，希望你替我照顾他。”欧阳云江的话再次出现在脑海里，王宇极度想忘却，但是，不按欧阳云江所说的做，他失去的不仅仅是总经理的职位，也不仅仅是自己所爱的人。欧阳云江说，如果王宇和季行不按他所说的做，他将会让两人身败名裂，让他们在国内没有立锥之地，甚至于还会祸及他们的家人。 欧阳云江已经抓住了两人的弱点，只要朝着两人的弱点全力攻击不怕两人不答应自己。 从内心来说，欧阳云江是不想这样对楚江离的，因为如果楚江离知道了后果……后果是怎样的，他自己都无法预计——不管楚江离会做什么，他的心都会再一次受到伤害。 欧阳云江先用一把刀，猛然剥开楚江离的心脏；而后楚江离用最残忍的方式予以还击；倘若欧阳云江将已经结了痂的伤口挑开，那楚江离是不是要用更加残忍的方式来还击——例如死亡。 王宇，是楚江离信任的人，信任的人对自己作出一些关切的行为是不会引起自己的怀疑的。 “我是王宇。” 欧阳云江听得出，王宇声音里的挣扎，他冷声道：“什么事？” “江离今天有些不正常。”王宇简单的把今天楚江离的转变叙述给了欧阳云江，欧阳云江沉吟了一会儿让王宇先别挂断电话。 欧阳云江用另一个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几分钟之后对王宇说道：“我马上赶回来。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向我请了半天的假，说要回家休息。本来我打算送他回去，但是他拒绝了。”王宇丝毫不敢隐瞒的说。 欧阳云江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想着楚江离那倔脾气，也不想责怪王宇什么。又吩咐了几句，欧阳云江转头就对陪在身旁的项目经理说：“公司那边有事，我要先回去，这儿你看着就好。我希望不要再出类似的问题——最好是什么问题都不要出。” 项目经理唯唯诺诺的送走了欧阳云江，欧阳云江的车子离开了视线范围他才敢抬手擦去额上的汗珠。 “这就是我们的大老板？” “大老板太恐怖了，和他说一句话我都要减寿十年啊！”项目经理摇着头向工地走去。 欧阳云江的车子驶出不久就接到了另一个电话，这个电话的来电铃声与众不同，欧阳云江一听到眉头就皱了起来。 接通电话，欧阳云江冷声道：“有什么事？” “云……云哥……”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喘息的声音，听上去声音的主人十分的痛苦，“我被人盯上了，受了伤，他们正在到处找我。” 听到对方的回答，欧阳云江显然紧张了，他沉吟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伤你的人，怕是不多吧。” “只顾着盯叶齐了，没注意到后面被人盯上了。”打电话过来的人自然是苏晚。知道叶齐的学校和班级以后，他就去叶齐学校的教务网下载了叶齐班级的课表，每天他就跟叶齐一起上课。因为叶齐班上人多，除了本班同学老师根本不会注意到有人在蹭课。 “苏晚！”欧阳云江的语气一下子变了，他呵斥道：“当年，你强哥就是因为粗心才会落入对方的包围圈，最后……我不想你因为同样的原因而得到同样的结果。” 苏晚没答话，但是手机还是保持着通话状态，欧阳云江猜想苏晚不是没有力气说话了就是不想说话，他缓和了一下语气，语重心长的继续说：“这件事，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无论怎么样都拔不掉，苏晚，你是强哥唯一的儿子，我不希望你出事——我答应过强哥会好好照顾你。本来我希望你能过平常人的生活，但是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替你父亲报仇，所以才答应让你留在我身边……” “云哥……”苏晚微弱的喊声打断了欧阳云江的话，这是苏晚跟在欧阳云江身边以来第一次打断欧阳云江的话，“选择留在你身边，不仅仅是为了替父亲报仇，其实我……”苏晚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他害怕此刻不把自己心中的秘密说出来就永远没有机会说了——他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诀别的。 欧阳云江似乎也意识到了苏晚的想法，他急忙喊道：“苏晚我命令你当着我的面把你剩下的话说出来！如果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你就永远不要说出来！” 欧阳云江异常的反应让苏晚心中一紧，握着电话，两边同时沉默。欧阳云江要靠电话确认苏晚是否平安，苏晚这在犹豫要不要把那句一直没有来得及说的表白的话语说出来。 “苏晚，活着。”良久，欧阳云江才叹息似的说出这四个字。 “一定。” 微弱的声音之后传来断线的“嘟嘟”声。 苏晚出事了，欧阳云江烦闷的靠在椅背上，苏晚出事了，我现在赶不及去救他，唯一能救他的只有……肖钦！ 想到这里，欧阳云江又犹豫了——现在况晨曦住在楚江离家里，肖钦在监视着他确保楚江离的安全，如果把肖钦调走了……可是苏晚现在又在生死边缘徘徊，本来就是秘密行事，欧阳云江就只带了苏晚和肖钦两个人过来，除了肖钦欧阳云江在H市能调动的人几乎没有。 抓起手边的手机，欧阳云江还是拨通了肖钦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欧阳云江就咆哮似的命令着：“肖钦，苏晚出事了，你去救他。” “啊……”肖钦还没听清楚是谁的声音，但是内容倒是听的十分的明白，他忙问道：“苏哥在哪儿？” 在哪儿？ 被肖钦这么一问，欧阳云江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没有问苏晚在哪儿！ “你……”欧阳云江分析着苏晚可能在的地方：既然苏晚受伤了，就证明是在很偏僻的地方，而且还是跟踪叶齐的时候受的伤，那么应该是在叶齐学校附近。 Z大所在的地方本来就很偏僻，可以说无论你从那个地方看过去，你看到的都是山！ “按照我的分析，苏晚应该是在Z大附近偏僻的地方。你打电话去问问，我现在有急事要去解决。” 尽管印象中欧阳云江从来没有用这么快的语速说过话，但是肖钦还是听出来了是自己老大的声音，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是”，肖钦又反问道：“楚江离这里……” “先救苏晚！”欧阳云江怒喝一声，“我不想把我的命令重复一遍！” “苏晚，苏晚，你一定不能出事！” 车在路上飞驰着，欧阳云江的内心分成了两半——一半担心着苏晚，一半想着如何才能讨得楚江离的原谅。 第四十章：谋划 叶齐回到学校解决了“爱慕者”的骚扰之后，就对自己的小弟使了个眼色然后在上课铃响之前离开了教室。 小弟看着课表，只能对着叶齐的背影说了句抱歉的话：“老大，你没看课表吧，这老太婆的课我不敢替你答到啊！” 对于叶齐逃课，小弟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逃这个老师的课还是第一次。这个老师是系里的灭绝师太，替人答到这种行为已经被她揪出过N多次了，所以她的课基本都是全勤。 体育场周围有一片树林，林中十分的昏暗鲜少有人路过，所以叶齐经常在那片林子里用一些非常手段解决非常问题，当然里面也是打野战的绝佳场所。 走进林子就听到一阵阵让人想入非非的呻吟声，饶是叶齐这种身经百战的老手听到都会面红耳赤。 林子里的枯叶不多，叶齐踏在湿软的落叶堆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而里面的激战还在继续着。叶齐烦躁的掏出烟，“啪”的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在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格外响亮，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刺激了激战正酣的两人，只听见女人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叶齐冷笑一声道：“滚！” 男人显然是认识叶齐的，他看到叶齐铁青的一张脸顾不得穿上裤子拔腿就跑，女人赤裸着身子无力的躺在一张床单上，叶齐淡淡的看了女人一眼，讽刺道：“怎么，还打算和我继续？” “我……” 叶齐不想理会这女人，他冷淡的说了一个“滚”字，女人颤抖着双手将衣服穿好，只是她的裙子在男人的撕扯下不能再穿了，她为难的坐在地上双眼求救的看着叶齐。过了几分钟，叶齐见那个女人还没有走，他走过去揪住女人的衣领企图把女人扔出去。女人似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赶紧解释道：“我的裙子不能穿了……” 叶齐瞥了眼地上的碎布，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女人腿上轻飘飘的说：“拿去，洗干净还我。如果不知道我是谁，问刚才那个男人。” 女人看着叶齐只穿了一件紧身背心的上半身，贪婪的看着那修长、充满力量的双臂，想象着男人的下半身应该是怎样的。被不怀好意的目光打探，叶齐习惯性的瞪了过去。被叶齐一瞪，坐在地上的女人险些摔倒。在叶齐的监视下围上叶齐的外套，女人浑身不自在的离开了小树林。 闻到充满银靡气息的空气，叶齐嫌恶的唾了一口。 “呼——”抽完一支烟，叶齐靠着一棵树打开了手机。 “怎么了？” 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愉悦的声音，叶齐就想破口大骂：“老子在这边累死累活的被人跟踪，你却在那边悠然自得！”可是，电话另一端是况晨曦，叶齐不敢骂，他只能忍着气说：“我被苏晚跟踪了。” “被苏晚跟踪？”况晨曦觉得不可思议，“他没事跟踪你一个大学生干什么？你到底干了些什么？”仿佛明白是什么事了，况晨曦揉了揉太阳穴语气缓和了一些，问：“打听到了些什么？” “我去了楚江离以前生活的孤儿院，可是那个院长什么东西都不肯给我看。我甚至许诺只要她给我看楚江离的资料，我就每年捐助孤儿院五十万。”叶齐又点燃了一支烟，他平时不抽烟，只有在极度烦躁的时候才会抽，有时候一次性就是抽一包烟。 “不吃软那吃不吃硬呢？”况晨曦教训道。 叶齐弹了弹烟灰，猛吸了一口又缓缓的吐出，他看着飘散的烟雾淡淡的说：“试过了，没用。” 叶齐的手段况晨曦很放心，所以当叶齐说出“没用”的时候，他也就相信了。 “看你现在轻松的样子，你没和他交手吧？”况晨曦话锋一转，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叶齐的身手，况晨曦没有见识过，但是据张衡说叶齐和苏晚有得一拼。 叶齐一下子沉默了，他最为依仗的自然是自己的实力，但是遇到苏晚他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这点小把式真的不算什么。酝酿了许久，叶齐才不甘的说出事实：“我没把握赢他。苏晚的实力远在我之上，本来我也打算直接除掉他，但是他只挥了一拳就让我明白，我不是他的对手。” 张衡自然不会说谎，他说叶齐和苏晚实力相当而叶齐却没有赢苏晚的把握，这不得不让况晨曦重新审视起苏晚这个人来。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苏晚是欧阳云江身边的最强战力，所以对苏晚资料的收集也十分的上心，大概除了“苏晚喜欢欧阳云江”这一点他不知道以外，苏晚的所有资料他都有。只是，没想到对苏晚的实力评估还是低了。苏晚此人本就有以一当十的能力，再把他的实力拔高，那他个人的战斗力该有多强？ 苏晚是个不得不除掉的人，他很可能会在欧阳云江生死关头舍命救下欧阳云江。放虎归山这种傻事他况晨曦才不要做，当初他建议林龙除掉林振，但是林龙念在林振是自己兄弟的份上没有对林振下手。可是林振呢？不图感恩反而与外人联合害死林龙。 况晨曦也曾一度后悔，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杀了林振，可是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替林龙报仇。 “苏晚已经知道了你的长相，而你又在调查楚江离的事，估计苏晚在短时间内会紧盯着你不放，我要你借机除掉苏晚！” “除掉苏晚？”叶齐觉得况晨曦是在说气话，他讽刺道：“你和苏晚交过手吧，知道他不是想象中那么好对付的。” 况晨曦知道叶齐在担心什么，他提醒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我就不信了，你手中没有枪，实在不行……据我所知你会随身携带一种特制的注射器，里面装满了麻药。” 叶齐随身携带的麻药有两种用途：止疼和逃跑。不过，若是对方只有一个人，用来辅助杀人也是不错的。 “但是要记住一点，可以重伤苏晚，但是不能真的杀了他。”况晨曦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说着。 况晨曦的话，叶齐不会多问为什么，问得越多只会显得自己越傻。和况晨曦比起来，叶齐的确是傻。 “欧阳云江，我在赌博。”况晨曦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喝着奶茶，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是楚江离下班的时间了，他走进厨房把冰箱里比较新鲜的食材拿了出来。他在楚江离家待了半个多月了，如果继续懒下去，估计楚江离又得找理由赶他走了。 拿起菜刀，况晨曦莫名其妙的笑了：“欧阳云江，我把你最锋利的刀折了，你又靠什么和我斗呢？况且，你最在乎的人还在我的身边——无论他是不是欧阳云初，他都将是我对付你的最佳武器。” 况晨曦在厨房忙活起来。 叶齐攀上一棵树，身体倒在一根树枝上开始思考况晨曦所说的“可以重伤苏晚，但是不能真的杀了他”的用途。 “可以重伤苏晚，但是不能真的杀了他，”叶齐看似悠闲的躺在树枝上休息，他的脑子却没有一刻停歇，“况晨曦到底想干什么。对付苏晚是为了斩断欧阳云江的一只手臂，只是重伤又有什么意义呢？” 肖钦到了H市的消息叶齐暂时不知道，比起叶齐来说，肖钦就更为神秘了，他是你知道长相但是你很难掌握他行踪的存在。加上肖钦是跟在况晨曦和楚江离身后进入H市的，青帮大部分注意力都落在了况晨曦身上。肖钦，多半被他们当成了来H市出差的生意人。 想着想着，叶齐没有理出一点头绪，人倒是睡着了。 第四十一章：动手 叶齐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了，淡淡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撒在静谧的树林里，叶齐从树上跳了下来就立马给手下打了个电话。 临近期末，自从从S市回来，叶齐就没怎么管理青帮的事务，他只是凭借以往在青帮的威信才能暂时压制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反叛力量，现在他就要作出一些成绩来，让那些不服他的人对他心服口服。 “齐哥。”接到叶齐的电话，小四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为叶齐的特殊身份，一般帮里没什么重大事件他们都不会主动联系叶齐，而叶齐主动联系他们也就意味着有重大事情发生。 这是回到H市以来，叶齐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H市每天都不太平，可是他们青帮只能如同一头沉睡的狮子装作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因为现在的青帮经不起太大的折腾，叶齐也再三警告他们对于外界的挑衅只能忍，一直到他有足够的力量掌握青帮。 “我要你挑三五个身手比较好的人立马带过来，我在学校体育场旁边的小树林等你们。”简短的把自己的命令说了一下，叶齐就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苏晚身手一流，他找的人也不能太菜。 一阵风起，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的叶片随风翻飞，叶齐伸手在空中一抓，一片叶子落入他手中。五指紧握，将手中的叶片捏得粉碎，叶齐望着天空深深的叹了口气：伤了苏晚，就意味着正式和云初宣战。 冯杰的死，还处在封锁状态，在青帮都只有核心知道这件事，不少的人以为冯杰还在S市受到云初的保护。也正是因为冯杰的生死不明，所以敢来骚扰青帮的只是一些小帮派，那些和青帮不相上下的帮派还有所顾虑。 “一旦苏晚被青帮重伤的消息传出去，那么一直对青帮虎视眈眈的人就该有所动作了，那时候我有能力保护青帮吗？”叶齐忽然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状态，“如果到时候况晨曦不出手相助，或者他在背后捅刀子，我能保护青帮吗？”况晨曦，叶齐从来都不信任他。叶齐不是不明白况晨曦在利用青帮牵制欧阳云江，一旦青帮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况晨曦要做的就是毫不留情的将青帮彻底毁灭。 “似乎该为自己找一条后路了。”点燃一支烟，叶齐头靠在一棵树上失神的想着。 为了方便小四寻找，叶齐故意站在了有月光的地方。 不知道抽了几支烟，在叶齐快将最后一支烟抽完的时候，小四终于到了。 小四一进入树林就看到了叶齐的身影，他快步走了过去。 “齐哥。”小四低声唤道，“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嗯。”叶齐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目光泛寒的打量了眼前的五个人一番，厉声道：“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们去办，这件事关系到青帮的生死存亡。” 五人没有开口，坚毅的眼神告诉叶齐他们保证完成任务。叶齐欣慰的笑了，他满意地说：“苏晚你们都知道吧，你们的任务就是重伤他。” 苏晚在道上的名头不小，虽然没有方孔军那么响亮，但是S市临近几座城市都知道苏晚这个人。叶齐眼前的人也不例外。叶齐的话音一落，五人不约而同的皱了眉头。他们眼中的坚毅依然，可是坚毅之上是为难。 叶齐没有生气，毕竟对付苏晚自己都没有把握。他轻声道：“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们，我会在一旁协助你们。” 在场五人都露出了思考的神色，他们在青帮的地位也算是较高的，叶齐忽然要对苏晚下手，他们首先是恐慌然后就是不解了。 “齐哥，”小四首先站出来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伤了苏晚不就代表向外界宣告我们青帮正式向江初宣战了吗？那那些意图染指青帮的人，不就会有大动作了吗？” “所以我说我是在赌博。”叶齐无奈的笑了，“我在赌况晨曦会不会保护青帮。” “齐哥，这件事交给我们吧！”忽然一个人站出来保证道，“当初若不是冯帮主我早就死了，现在为了青帮就算是死我也不怕。苏晚又怎样，就算是方孔军来了我也不怕！” 一个人站了出来，其他人仿佛受到了感染似的，一个个的都视死如归的站了出来。叶齐心里震惊了一番，他感慨的笑了。 苏晚第一次出现在教室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书。但是，叶齐进到教室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苏晚，因为苏晚坐的那个座位是他经常坐的。 苏晚看着叶齐径直走了过来，叶齐没好气的说：“同学，这好是我的座位。”大学的课堂，座位是不固定的，但既然叶齐这么说了，也就意味着这是全班公认的了。 苏晚往旁边的座位挪了一下，叶齐瞥了他一眼才坐下去。 “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叶齐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是来还你东西的。”苏晚从口袋里掏出叶齐的学生证推到叶齐面前。 叶齐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 “多谢了，不过，你现在可以走了。” 苏晚双手一摊，笑呵呵的道：“叶齐，我觉得你是可以被我称为对手的人，所以我不会在你背后下手。” 叶齐反问道：“我是不是该对你说一声多谢呢？” “随便。”苏晚无所谓的抖了抖肩旁，在叶齐班上同学和老师的不解中大摇大摆的走出教室。 “刚才那个是谁？”老师气愤的问道，“居然光明正大的逃课！” 看见老师吹胡子瞪眼，从一个角落传来讽刺的声音：“老师，他根本就不是我们班的。” 苏晚没进过大学，甚至于初中都没毕业。他在校园里走着，视线不时的落在叶齐上课的那间教室，从这里可以看到叶齐的背影，此刻叶齐正趴着睡觉。 一连几天，苏晚都会出现在叶齐面前，叶齐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苏晚老是要在自己面前晃悠。而据他的手下所说，苏晚每天都在学校闲逛，偶尔兴起还会打打篮球。 因为苏晚的缘故，叶齐根本没有机会去继续打听有关楚江离的事情，而况晨曦也没有催促他。但是叶齐自己明白，这是况晨曦无声的压力。 况晨曦的耐心还剩多少，叶齐实在不知道，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说不准况晨曦自己都调查出来了。不听话、办事不牢靠的狗，况晨曦很可能会舍弃。 “是时候动手了。”叶齐揉着太阳穴做了这个决定。 给小四五个人发了条短信：今天动手。 “我今天动手。”叶齐给况晨曦去了个电话，“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况晨曦笑道，“伤了苏晚，就意味着告诉大家青帮与江初是敌对关系，到时候一些对青帮虎视眈眈又而顾忌江初的势力就会对青帮下手，你是担心我对青帮不闻不问或者对青帮暗下杀手，所以你要我的一个承诺。你放心，我需要一条狗替我牵制欧阳云江，青帮还有价值。” “希望如此。”得到况晨曦许诺的叶齐并没有轻松下来，毕竟出尔反尔的事不少见。 苏晚不知道叶齐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当叶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苏晚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晚，跟了我这么多天，你不动手，不代表我不动手。”叶齐直白的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有种就跟我来。” 跟着叶齐到了一片偏僻的树林，尽管苏晚知道有危险，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跟了上来。叶齐是迟早要除去的，苏晚也问过欧阳云江要不要暗中除掉叶齐，欧阳云江的回答很简单：叶齐一死，H市必乱，现在还不是让H市乱的时候。 第四十二章：活着 叶齐一死，H市必乱，现在还不是让H市乱的时候。 苏晚总是跟不上欧阳云江的节奏，不过既然欧阳云江这样说了，苏晚也就不用再思考什么了，事实上他是懒得去思考。 欧阳云江和况晨曦打的主意都是一样的，两人都希望将青帮掌握在自己手里，然后以青帮为基点将H市大部分的黑帮势力掌握在手中。 现在的纵天与江初，两者的实力不相上下，只要有第三方实力进入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纵天与江初必定会拼个你死我活，而现在青帮就是这个关键点。掌控青帮大局的叶齐，就掌握着这个关键点，现在天平已经偏向了纵天，可是，欧阳云江还是不能下手，他还有机会让天平转向自己。 苏晚跟在叶齐身后，他的注意力去散向四周。不时用眼角余光观察苏晚的叶齐露出一丝冷笑，他的人当然没有埋伏在中途。 到了目的地叶齐停了下来。 转身与苏晚对视，他轻笑着说出一个事实：“我不是你的对手。” 危险的气息越来越浓烈，苏晚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九死一生。站直了身体，苏晚没有丝毫怯懦的望着叶齐，那冷冷的目光让叶齐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凛冽的目光，带着无尽的杀意，那种长期在厮杀中才能形成的气息让叶齐感到恐惧。 “叶齐，你怕了。”苏晚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叶齐也不掩饰自己的恐惧，他落落大方的说：“没错，我怕了。上次你只挥了一拳，可已经让我意识到自己不是你的对手。可笑的是，你居然把我当成你的对手。” “我只是敬重你。敬重你的情义。虽然冯杰死了，但是青帮还是可以与江初合作。”此时，苏晚依旧不忘欧阳云江交给自己的任务。拉拢青帮的核心远不如拉拢叶齐有效果。 叶齐摇摇头，脸上布满了凄凉，他指着苏晚苦笑道：“原本，冯哥一心只想和江初合作，我为青帮铺了一条后路而已。如果江林不为情所困、如果欧阳云江不是那么的冲动，或许青帮已经是江初的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况晨曦告诉我的。”叶齐忽然笑了，“没想到欧阳云江这么早就在布局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江林居然爱上了冯杰。而江林为了不辜负欧阳云江的恩情，又不想对不起冯哥，所以选择了自杀。” “你也没想到冯杰会自杀吧。”说不出的情绪堵在心口，苏晚叹息一般的说了一句。叶齐附和道：“我的确没想到。但是，当初你们也没想到我为青帮留了后路吧！” 苏晚无奈的说：“如果想到了，季慕云也不会失败而归了。” 微风刮过，落下几片枯叶，叶齐望着枯叶，忽然问道：“苏晚，你说你在欧阳云江心目中的地位重一些还是楚江离？” 苏晚的心仿佛被揪了一把，他审视着叶齐，不明白的问：“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 风再次刮过，这次比上一次来的猛烈，叶齐的手不动声色的向下挥了一下，“簌簌”落下的枯叶将异样的声音掩盖住，等到苏晚感觉不妙的时候，他已经无处可躲。 “嗯——”苏晚发出一声闷喝，艰难的抬手将插在背后的注射器拔下，他似有所思的看着注射器，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叶齐，他自嘲的笑了：“我高看你了，叶齐。” 苏晚觉得眼前有无数个叶齐在看着自己，他知道药效已经开始产生。用上次况晨曦的刀片在身上划了一刀，疼痛让他暂时清醒过来。 “刷刷”几声，小四五个人呈半圆将苏晚包围在中间，苏晚冷眼扫过在场的六个人，放声笑了：“叶齐，你还真看得起我，不仅用对我用药，还用六个人对付我。” “因为我不是你的对手。”叶齐的手猛地往下一挥，小四五人将包围圈缩小了。 苏晚已经处于被动状态了，他不想自己的状态更加糟糕，所以他率先出手了。 转身，飞奔，抬腿就将一人踢飞，动作流畅连贯，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苏晚突然出手，五人都没有丝毫防备，等到一人被踢飞五人才意识到苏晚的强悍，而急速的奔跑让苏晚也清醒了一些。 他双手握紧了拳头，冷笑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四人。有了先前的教训，四人的警惕自然提高了，苏晚也明白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四个打一个。”苏晚唾了一口，脸上毫无畏惧，“叶齐，你是打算最后出手吗？” 叶齐好整以暇的看着苏晚，淡淡的道：“不知道。” “看着吧，你会出手的。” 苏晚没有要倒下的迹象，叶齐不由的怀疑自己的药是不是过期了，或者说计量不够。苏晚见叶齐微蹙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尽管有所防备，但苏晚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只见一道黑影闪过，苏晚已经握住了一人的手臂。 小四惊呼了一声：“小米！” 苏晚扯过小米，单手一抡小米被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脚狠狠踏在小米胸膛，小米还没反应过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做这些动作的同时，苏晚眼角的余光在观察其余的三人，他看见小四的手伸进了怀中，猜测到他是在掏枪，苏晚一个前滚翻就跃到小四面前。然后没有任何停留的对着小四的小腹就是一拳。 小四刚将枪握在手中，苏晚已然冲到了他的面前，在他瞄准苏晚之前苏晚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体上。 被苏晚的打退了两步，小四喉头一甜血液顺着嘴角流下。他捂着小腹，单膝跪在地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大口大口呼吸的苏晚。 小四单手撑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握着枪的手缓缓举起。仿佛预料到小四接下来的动作，在小四举枪之前苏晚的腿已经有了动作，他单腿一扫，在小四手腕抬平的一瞬间落在小四腕上。小四吃痛，握枪的五指张开枪“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感觉到自己的手腕无法抬起，小四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他手腕的骨头，似乎已经碎了。 苏晚没有丝毫的喜悦，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晃。见状，叶齐笑了——苏晚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嘭”的一声，离苏晚较近的一个人朝苏晚开了一枪，听到声音苏晚本能的向身侧闪了一下，子弹射进他的手臂。 很快，鲜血流出，苏晚捂着伤口，眼前一片迷蒙。 对方还有三个人有战斗力，而以他现在的状态，不要说解决最棘手的叶齐，就连剩下的两个虾兵蟹将他都没把握可以打赢。 “大意了。”苏晚在心里苦笑道，“如果云哥知道了，又要骂我了吧。” 想到欧阳云江，莫名的遗憾从心底涌出：今天，估计逃不了了，可是我……云哥，我要死了，为了不让我遗憾，我要把心底的秘密告诉你。 想到这里，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苏晚一下子清醒了，他顾不上叶齐的得意，手在兜里一抹，刀刃无力的射出。叶齐以为苏晚还有战斗力，他往后躲闪了一下，苏晚趁机向树林深处跑去。 找到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苏晚给欧阳云江打了个电话。 “云哥……选择留在你身边，不仅仅是为了替父亲报仇，其实我……”苏晚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心底的秘密告诉欧阳云江。 感觉到生命的流逝，苏晚不想自己有遗憾，一定要告诉欧阳云江，自己爱他，一直一直很爱很爱他。 但是，他还来不及说，就听到欧阳云江的怒喝：“苏晚我命令你当着我的面把你剩下的话说出来！如果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你就永远不要说出来！” 临终前的表白被打断，苏晚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下。 “难道……要我带着遗憾死去？”苏晚想哭，这么多年了，想哭的感觉第一次如此的强烈。 “苏晚，活着。”良久，欧阳云江才叹息似的说出这四个字。 “他说，‘苏晚，活着’。”苏晚忽然亢奋了，“他说，活着，他要我活着。” “一定。”坚定的吐出两个字，苏晚再无力气继续下去，挂断了电话，双眼缓慢的合上了。 第四十三章：恐慌 提着从超市买来的食材，况晨曦哼着小曲儿欢快的上了楼，走到家门前准备掏钥匙开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怀疑自己没锁门，但仔细一想自己临走前推了一下，门锁紧了了的。 “难不成是家里进了贼？”况晨曦把钥匙放回兜里，手中的塑料袋靠在墙上自己蹑手蹑脚的拉开虚掩着的门。 扫了眼客厅，和自己离开时是一样的，没有任何翻动的迹象；通过开着的卧室门，况晨曦瞥了一眼，也没看到想象中的凌乱景象。退出去提上买的东西，况晨曦困惑无比：“难不成真是我出去的时候没有锁门？” 况晨曦感到一阵后怕，若这是自己的家倒是无所谓，但这间房子的主人不是自己，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偷了楚江离还不把自己大卸八块啊！ 把蔬菜放进冰箱，洗了几个水果端到客厅，正准备打开电视，况晨曦却突然叫了出来，就是那种电影中见到恐怖情景的叫喊声：“啊——”随着况晨曦的叫喊，他手中的水果一点都不给他面子滚落。 “楚江离，你中午不是不回来的吗？”况晨曦心有余悸的拾起地上散落的水果，饶是他内心强大也被突然出现的楚江离吓了个魂飞魄散。 仿佛没有听到况晨曦的问话，楚江离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木然的坐在沙发上。 况晨曦放好水果转头看向楚江离，却不由的张大了嘴巴。 楚江离坐在单人沙发上，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喵咪蜷缩着身体，原本闪烁着灿烂光芒的眸子也变成了一片死寂。况晨曦心底没理由的涌起一阵恐慌，他的手放在楚江离双肩摇晃着楚江离的身体：“楚江离，发生什么事了，别吓我。” 任凭况晨曦摇晃，楚江离仿若是一具睁着眼睛的尸体，不给他的一点反应。况晨曦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他发狂的咆哮道：“楚江离，楚江离，你给我一点反应好不好！你这样子，你这样子……楚江离，你是死是活总得让我知道啊！” 眼前的楚江离，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况晨曦想起了林龙，林龙靠在他怀里渐渐闭上眼晴就好像他是要睡觉了。况晨曦在雨中呼喊着他的名字，但是怀中的人就这么静静的躺着，安详的像一个熟睡的婴儿。 况晨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林龙——楚江离和林龙一点都不像——林龙睿智、冷静，虽然在外人眼中很冷血，但是对况晨曦格外的温柔，让况晨曦舍不得离开；楚江离时而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时而又像是一位随时准备战斗的将军。 楚江离对况晨曦，有时候很冷淡，有时候却又像是对待老友一般——这样的楚江离让况晨曦很迷茫——楚江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切关于楚江离的事件况晨曦都要知道，虽然况晨曦心底在告诫自己要远离楚江离，可要利用楚江离来对方欧阳云江又将他牢牢的捆绑在楚江离身边。 “是不是该离开了？”在楚江离身边这半个多月，况晨曦第一次有了想要离开的欲望，而且是逃避似的离开。陷入沉思的况晨曦依旧盯着沉默不语的楚江离，楚江离神情呆滞，双眼空无一物。 如果此刻有人进来，定会以为眼前的两人是两尊蜡像。 “为什么。”楚江离自言自语似的问话打破了压抑的寂静，“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么对我？还是真如他们所说，他是爱我？可是如果他爱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爱我？可笑，真TMD的可笑！哈哈哈哈哈！！！！”凄厉的笑声从楚江离口中发出，况晨曦转过头去不忍看楚江离悲切的面孔。那张扭曲的脸，不是他熟悉的楚江离应该有的。 况晨曦不知道楚江离只是习惯用表面的从容、淡定来掩盖内心的紧张慌乱，当他从容的面具不能掩盖真实的内心，发泄出来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楚江离一直以为自己有很好的自控能力，可是内心最为恐惧的东西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颤抖的手指摁下Shift+Delete的时候，他最担心欧阳云江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删除文件的提示框弹出，楚江离看着那句“确实要永久性地删除此文件吗？”心底在想：记忆能不能也这样删除呢？最可笑的是，他知道就算这样删除了，还是可以通过软件恢复。 剧烈抖动的手指摁下了键盘上的“Y”，然后快意的看着进度条缓缓地从左端蠕动到右端。 虽然不知道自己离开公司时的表情是怎样的，但是他看得到同事们的表情——同事们看到楚江离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恐慌，一个两个的都快速的闪到一边把路给楚江离让出来。 “我觉得自己很犯贱。”楚江离依旧保持在蜷缩的姿势——也许是坐久了动不了。听到自嘲的话，况晨曦转过头诧异的问：“为什么？” “明知道那台电脑里面有他的秘密，可是我还是手欠的点开了，然后……”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楚江离又恢复了先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况晨曦拎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楚江离一落到地上就倒了下去，见况晨曦脸上有些不悦，他笑道：“腿麻了。” “别笑，知不知道你一笑起来你那张脸就像条苦瓜似的。”况晨曦打趣的话语并没有起到缓和气氛的作用，但是楚江离还是找她说的那样将笑容隐去了。 “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之后一切都过去了。” 况晨曦关切的话语终于让楚江离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况晨曦转身朝厨房走去，楚江离才呢喃道：“腿麻了，动不了。” 况晨曦叹息了一声，仿佛是在说：“你呀，真是小孩子脾气。”走过去，弯下腰，况晨曦打横将楚江离抱起来，楚江离双颊“刷”的一下红了，眼中的惊讶不亚于看到欧阳云江电脑里的东西——他没想到况晨曦会用这么直接、这么暧昧的方式！ 况晨曦逗弄道：“哟，脸红了，你害羞了？” 楚江离在心底唾了况晨曦一把：“等哪天，你被一个男人用公主抱抱到床上，看你会不会脸红！你真当我脸皮的厚度是那种用来砌长城都还有磨一磨的？” 况晨曦自然不知道楚江离的心思，其实他第一次被林龙用公主抱抱起来的时候，脸红的程度比之楚江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这件事他是不会让楚江离知道的。 况晨曦托住楚江离背的手并没有用力，楚江离只有用力勾着况晨曦的脖子才不会掉下去。况晨曦乐呵的欣赏着楚江离面红耳赤的画面，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轻轻地把楚江离放在床上，楚江离勾住况晨曦脖子的手一用力就将毫无防备的况晨曦往自己这边拉了过来。按照楚江离的预计，况晨曦的脸会狠狠的砸在被子上，但是况晨曦的一个举动让反将了楚江离一军！ 头猛的转了一下，况晨曦的唇就这么直直的砸在了楚江离的唇上！ 先于疼痛传到楚江离神经中枢的是惊慌失措，他迅速伸出双手支在况晨曦肩上企图将况晨曦推开，但是况晨曦突然搂住他腰肢的双臂让他顿时失去了力气。 “嗯！” 柔软而湿润的东西挑开自己的双唇，楚江离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用双腿死命地敲打着床。虽然况晨曦没有听到声音但是他感到了楚江离的不安，他慌忙的抬起头，看清了刚才自己吻的人是谁，他的脸色显得比楚江离还要恐慌。 楚江离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况晨曦的下一个动作、下一句话让他有掐死况晨曦的冲动。况晨曦回味似的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享受的说：“草莓果酱的味道。” “滚！” 简单的一个字，况晨曦听不明白里面夹杂的情绪，他望了楚江离一眼，舌尖不自觉的滑过唇瓣，等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第四十四章：错乱 楚江离抬手用一种近乎自虐的力度擦拭着刚才被况晨曦吻过的地方，那因为揉搓而红肿的双唇似乎真的是被谁狠狠吻过一般，鲜红的色泽仿佛随时都有血珠会滚落。 房间里没有镜子，楚江离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此时的楚江离，有一种凌虐美感，让人很想用力的侵犯他一番，让他在自己身下发出最为销魂蚀骨的呻吟——但是注定他这副模样没人可以欣赏。 着魔似的伸出舌头，舌尖滑过自己的唇瓣，仿佛是想要证实况晨曦所说的“草莓果酱的味道”。 “草莓果酱的味道？”楚江离冷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会有草莓果酱的味道！” 看到欧阳云江电脑里的东西带来的恐惧感、厌恶感因为况晨曦的行为而变得……楚江离也找不到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内心。没有第一次被男人吻的恶心，甚至于还有一点点的享受，只是某种被楚江离自己隐藏的情绪在况晨曦的吻下被释放出来。害怕再次沉沦在那种蚀骨的感觉中，楚江离习惯性的选择了逃避。 况晨曦望着厨房里买来的食材，他已经没有了动手做饭的心情。 虽然不清楚楚江离喜欢吃什么，但好歹也和楚江离生活了半个月，楚江离的一些口味他还是清楚的。比如说楚江离不吃鱼，但是喜欢吃虾特别是白灼虾；楚江离口味偏重，喜欢吃辣，所以况晨曦称了半斤尖椒、一只鸡腿准备做尖椒鸡。还有……况晨曦扫了眼自己精心挑选的食材，想着准备做的菜，一种莫名的喜悦便占领了自己的内心。 林龙喜欢吃什么，况晨曦基本是没有记忆的。 和林龙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在酒店吃饭就是林龙下厨，而林龙下厨做的菜自然是况晨曦喜欢吃的。对于林龙给予自己的一切，况晨曦也犹豫过是否要接受，而犹豫的后果就是被林龙一次又一次的占有，到后来况晨曦的接受也就变得干脆了。 林龙爱自己，所以林龙做一切首先考虑的就是自己；自己爱林龙所以理所当然的接受林龙给予的一切，理所当然的跟在林龙身边，理所当然的要为林龙报仇。 和楚江离生活的这半个月可以说是况晨曦这二十几年来最轻松的半个月：不用为生计而担忧，不用为林龙的安全而担忧，也不用因为害怕被暗杀而躲躲藏藏。这半个月的悠闲日子，让他险些忘了自己接近楚江离的目的。但是，张衡、叶齐以及林龙的随身物品都在时刻提醒他他的目的所在。这让他既欣慰又抱怨。 “楚江离，如果你知道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你利用你，你会不会恨我？”望着禁闭的卧室门，况晨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手机没有征兆的亮了，况晨曦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短信直接跳了出来：苏晚受伤逃跑。 把食材放进冰箱，走出了厨房。 况晨曦打开卧室门，看着背对着门的楚江离，他该用怎样的语气对楚江离说话。愣了半天，楚江离生硬的声音传来：“没事就把门关上，我要睡觉。” 况晨曦皱着眉头，缓缓道：“我有事要出去，晚饭我回来弄，你好好休息。” 等了几分钟也没有得到楚江离的回答，况晨曦无奈的带上门离开了。 临走前，况晨曦把楚江离的钥匙收走了，关门之后还将门反锁了。听到锁门的声音，楚江离无名火气。他跳下床，回忆自己的钥匙放在哪儿，却不想没有找到！猜到是况晨曦拿走了自己的钥匙，他冲到卧室拉开窗帘对着刚走出单元楼的况晨曦嚷道：“况晨曦，你个混蛋！”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还是咬牙切齿的叫法，况晨曦自然知道是谁。不过，他没有理会楚江离的叫喊。 见况晨曦不理会自己，楚江离又骂了一句：“况晨曦，走了就……” “别回来”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楚江离差点就脱口而出，还好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立刻改了口：“况晨曦，走了就走了，你别把老子家的钥匙带走！” 已经有异样的目光在注视楚江离，况晨曦抬头扬了扬手机道：“打个电话而已。” 知道况晨曦有许多秘密不可能让自己知道，楚江离也就愤恨的挥了下拳头，然后关上了窗户。 翻出叶齐的电话，况晨曦拨了出去。 “找到苏晚没有？”况晨曦很干脆的问道。 叶齐顿了一下道：“没有。我已经派人地毯式的搜索了，但是依旧没有苏晚的影子。按照我用药的剂量，苏晚应该跑不了多远。”最后一句话有辩解的嫌疑，况晨曦不满的哼了一声，叶齐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况晨曦问道：“你知不知道欧阳云江现在在哪儿？” 叶齐不解况晨曦怎么忽然问起欧阳云江来了，他老实的答道：“欧阳云江今天去了一个在建的工地，五分钟前接到消息欧阳云江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匆匆的赶回来了。” “谁打的？” “我现在派人去查。” “不用了。”况晨曦忽然想到了什么，“欧阳云江接到的电话，无非四种情况：季慕云、苏晚、肖钦还有……”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况晨曦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也不知道是谁，但他能确定是于一的员工。 “肖钦？”叶齐惊叫出声，“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的人都没有得到消息？” 况晨曦笑道：“肖钦和我同时到的。” “难怪。”大概叶齐想明白了什么，他发出一声感慨，“难怪你说只重伤苏晚而不杀了他。可是，你怎么确定苏晚一定会打电话给欧阳云江，而欧阳云江又一定会派肖钦去就苏晚呢？” “苏晚是苏强唯一的儿子，而苏强为了保护欧阳云江而死，你说他会不会用尽一切手段救苏晚？”况晨曦分析道，“至于你说的我怎么确定苏晚一定会给欧阳云江打电话——说实话，这点我不确定。不过，只要苏晚长时间不和欧阳云江联系，欧阳云江自然知道苏晚出事了。” “或许我知道苏晚为什么一定会给欧阳云江打电话。”叶齐的神色忽然凝重了。 况晨曦好奇的“哦”了一声，然后就等着叶齐的下文。 “苏晚……苏晚喜欢欧阳云江。”叶齐语气沉重的告诉况晨曦这个秘密，“是情人之间的喜欢。” 叶齐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以我的手段，自然不会放过苏晚，就算不杀了他也会抓住他来威胁欧阳云江——苏晚应该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今天已经抱着必死心理了。既然要死了，那么他不想留下遗憾，所以一定会告诉欧阳云江自己对他的爱意。苏晚……他想没有遗憾的离开。” 话到最后，化作了一声叹息，况晨曦听出那声叹气里面饱含了无限的思念与懊悔。 “我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临死前也不知道我对他的心意，”叶齐仿佛是在和朋友叙旧，“所以我羡慕苏晚，至少他是没有遗憾的，而我的遗憾……我的遗憾终是无法弥补。” “所以你要替他守护青帮？”况晨曦戏谑道，“叶齐，我怎么忽然觉得你很傻。” “你不也一样？”叶齐反过来讥讽道，“你替林龙夺回了纵天，还要替他报仇。其实我们两个人都是傻子，苏晚也是。” 三个人，三个傻子，虽纵然各有各的傻法，归结起来也不过一个“情”字。 “肖钦已经开始行动了。”况晨曦忽然说道，“叶齐，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要把欧阳云江的左膀右臂给他折了。” 叶齐“嗯”了一声，迅速的挂断了电话。 踩灭烟头，叶齐下令道：“待会儿有人会过来就苏晚，那个人是个跟踪的高手，也擅于隐藏行踪，都给我打起精神！” 况晨曦并没有走远，他就坐在天宁小区的花园里注视着肖钦所在的房间。 望向一扇楚江离家的窗户，况晨曦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让自己喘不过气但又不至于窒息。 第四十五章：救援 叶齐第一次到肖钦这个名字，是在冯杰口中。叶齐保护江林去S市之前，冯杰特别提醒过他要注意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肖钦。 “如果说苏晚是欧阳云江明面上的武器，那么肖钦就是欧阳云江的暗器。”冯杰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似乎他曾经在肖钦手下吃过亏。 “肖钦在道上有个绰号——变色龙，他会根据身处的环境，选择最佳的方式隐藏自己，如同变色龙变色一般。”冯杰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肖钦的信息全部说给叶齐听，“方孔军你应该很熟悉，但是方孔军也要对肖钦忌惮三分。为什么？就是因为肖钦隐匿的能力十分强，有可能他已经出现在你身边了，而你还不知道。” “他有那么厉害？”冯杰的表情、语气都告诉叶齐肖钦比冯杰说的还要厉害。叶齐曾经和方孔军有过一次交手经历，那还是三年前的事情。当时青帮有一批货物要交易，冯杰很看重那批货，就派叶齐去保护，结果还是被林龙给劫走了。 林龙只派了两个人过来，而青帮这边至少有三十人。货不仅被劫走了，叶齐还受了重伤，他在医院躺三个月、又休息了两个多月才重新跟随在冯杰身边。 一个连方孔军都会忌惮的人，叶齐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就连“变色龙”这个绰号也没听过。 对于叶齐的疑惑，冯杰也只是笑了笑，但叶齐却清晰的看见，冯杰的脸色变了——愤怒、懊悔之中又夹杂着无可奈何。 隐约觉得肖钦与冯杰有关联，但又想不通两者的联系在哪儿。 望着叶齐，冯杰的手放在叶齐肩上，如同父亲一般的拍了拍他：“肖钦以前也是青帮的人。” 此话一出，叶齐无比震惊！ “他和我、还有你的父亲是一起进入青帮的，他的实力如何，我还不清楚吗？”冯杰似乎是在回忆以前三人在一起的日子，脸上竟然有了淡淡的笑意。 叶齐从未见过冯杰那样淡然、轻松的笑容，他迷恋、贪婪的看着冯杰，但又悲哀的发现，那种笑永远不会属于自己。 冯杰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严肃的说：“总之，你要小心肖钦这个人，他是比苏晚还有难缠的对手。” 原本叶齐已经遗忘了肖钦这个人，现在听到况晨曦提起，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另一边，接到欧阳云江电话的肖钦立刻有了动作，他把监控装置安装好之后，拿着从不离身的装备朝欧阳云江分析的地方赶去。 肖钦租住的房子，正好对着楚江离家的厨房和卧室，而楚江离的卧室外又是一个露台，闲暇时楚江离会在露台喝喝茶。 上了车，肖钦首先就给苏晚打了一个电话，但是一直没有人接。虽然不能问苏晚具体的位置，但是苏晚的手机还处在开机状态就是一件好事。 给总部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们把苏晚现在所在的坐标发过来。 几分钟之后，得到了苏晚的坐标。用导航定位了坐标，肖钦一边按照导航的指示开着车，一边给欧阳云江去了一个电话。 “情况如何。” “定位了。”肖钦有些气喘的说，“我现在正在赶过去。” “小心。”欧阳云江嘱咐道，“肖钦，我……我似乎做了一个会害死你和苏晚的决定。” 听到老大充满歉意的话语，肖钦无所谓的一笑：“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你要我去死这条命还给你又有何妨？” “小心。”欧阳云江又嘱咐了一句，换来的却是肖钦的一句嘲讽：“老大，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啰嗦了？好了，我要上高速了，等着我的好消息。” 肖钦挂断了电话，欧阳云江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的字样，无奈的把手机收了起来。 楚江离的事和苏晚的事正好撞在一起，让欧阳云江的脑子暂时性的混乱了，虽然知道叶齐对苏晚下手这件事有很多的疑点，但他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思考就给肖钦下了命令。就在刚才，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这个决定不仅有可能救不了苏晚，还会害死肖钦和苏晚！ 叶齐忽然动手了，为什么？他动手了，不就意味着青帮公然和江初宣战吗？青帮正处在非常时期，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可是就算如此叶齐还是动手了——充分说明叶齐有退路，而他的退路就是况晨曦，就是纵天帝国！ 叶齐对苏晚下手，根本就是况晨曦导演的一场好戏！ “况晨曦！”欧阳云江咬牙切齿的喊住这三个字，“况晨曦，我是不会让你威胁到我的！”欧阳云江现在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把况晨曦出去，但是……但是况晨曦在他的弟弟身边，他害怕伤害楚江离，所以他不敢对况晨曦有所行动。 欧阳云江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肖钦一路超车，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叶齐的学校。接下来的路都是山路，车子无法行驶，肖钦背上装备拿着导航朝着苏晚前行。 苏晚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他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如果还没有人叫醒，他极有可能就此一睡不起。 苏晚的手机并没有放在口袋里，所以当肖钦打电话来的时候，他的手机亮了很长时间。此刻天色已晚，加上是在密林之中，这点亮光就格外的显眼，叶齐的很快就发现了苏晚的藏身之处。 叶齐拿起苏晚的电话，看到一个未接电话，本想看看是谁打来的，但居然要密码，叶齐也就放弃了，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叮叮”手机发出清脆的响声，叶齐低头一看——电量不足。 “肖钦应该是想通过手机来定位苏晚，如果手机没电了，他靠什么定位？” 叶齐把手下召集过来埋伏在苏晚的四周，自己掏出移动电源给苏晚的手机充上了电。 肖钦让人随时将苏晚的坐标发过来，见坐标基本没怎么变化，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在山林里一路狂奔，离苏晚越来越近危险的气息也越来越浓。 距离苏晚还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肖钦忽然停了下来。 掏出手机给苏晚打了一个电话，抬头就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东西亮了起来，微弱的光线还映出一个人的轮廓。 “苏哥！”肖钦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回答。 肖钦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柄长刀反握在手中，另一只手一直贴在裤兜。谨慎的向前挪动着步子，忽然肖钦握刀的手动了！ 手腕猛然由低到高斜行而上，刀刃随着手腕的滑动划过身旁的空气，出乎意料的闷哼声传来，肖钦明白自己中了埋伏。 月光落在刀刃上，反射出银白森寒的光，血顺着刀身滑落在地。 肖钦冷哼了一声，轻蔑的说：“一群胆小如鼠的家伙，有本事就出来和我正面一战！” 肖钦只喜欢站在别人背后，用他们都不知道的方法取走他们的性命。至于让敌人站在自己背后，肖钦不喜欢——也没有几个人会喜欢把自己的背交给敌人吧！ “听说你是隐匿行踪的高手，今天怎么不偷偷的来？”叶齐从一棵树上滑下稳稳的站在肖钦面前。 看着眼前这张有几分熟悉的面孔，肖钦竟愣了神，但是那张脸又让他觉得陌生。 “叶齐？”肖钦试探性的叫出这个名字，“你是叶齐，你是叶友大哥的儿子叶齐！”说到最后，肖钦兴奋了——他终于见到了叶齐，见到了他叶哥唯一的亲人；但一瞬间他的兴奋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和叶齐现在是敌对关系。 第四十六章：现状 虽然肖钦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但他自己清楚，他不一定能对叶齐下手。当初若不是叶齐的父亲，他可能已经死了。他还没来得及向叶友报恩，叶友就死了。他也曾去找过叶齐，不过冯杰比他先一步找到。叶友早就说过，他不希望儿子继续他这条路，所以他让冯杰放了叶齐，冯杰不同意他的建议，两人为此大吵一架。 肖钦被派出去执行暗杀任务，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被人发现了，任务失败的结果，多半都是死亡。就在他觉得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欧阳云江出现了。欧阳云江救下了奄奄一息的肖钦，并且诚挚的拉拢肖钦。本来肖钦不愿意，但是欧阳云江却拿出了一样让他和冯杰彻底断绝关系的东西——是冯杰将他执行暗杀任务的消息透露给他的暗杀对象的。 在欧阳云江身边几年，肖钦最放不下的就是叶齐。在江初养伤的几个月里，他不止一次请求欧阳云江将叶齐救出来，但是欧阳云江告诉他的消息却只有一个：叶齐不知道被冯杰藏到哪儿去了。 几年之后，叶齐的名声在道上逐渐响亮起来，肖钦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对叶友的愧疚日日折磨着他。 看到叶齐，他的心怎能不激动？只是，他和叶齐只能是仇敌！ “我曾经想把你从冯杰身边带出来。”肖钦感慨道，“但是我不知道他把你藏到哪儿去了，看到现在的你，我很愧疚。” “你愧疚什么？”叶齐冷笑道，“走上这条路，没有人逼我。我的选择，如此。” 肖钦看着叶齐冷漠的脸，对叶友的愧疚更甚：“你父亲本就不希望你走上这条路，这是一条不归路，除了死亡你只能一直走下去。我们是被生活所迫才选择这种生活，可是你不同……” “没什么不同。”叶齐生硬的打断了肖钦的话，“废话都说完了吧？不过欧阳云江是不是太看得起你了，居然只有你一个人来。” “一个足够了。”肖钦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劝说，叶齐都是不会放下屠刀的，那么他的选择也就只有一个了——杀！ 一直贴在裤兜上的手移开了，肖钦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粉末状东西往空中一撒，叶齐立刻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肖钦的拳脚功夫并不好，他胜在速度，所以他身上有很多小道具，刚刚撒出的就是看古装剧经常可以看到的迷药。 “咳咳。”意识到不妙的叶齐赶紧用手捂住鼻子，他大喝道：“肖钦，你个卑鄙小人！” 肖钦抬手又是一划，几声闷哼传来，叶齐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的人又死了。现在，他总算明白肖钦为什么在明知有埋伏的情况下还敢独自一人来救苏晚的原因了。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肖钦面无表情的说，“还有多少人，你都叫出来吧，省的他们都不知道怎么怎么死的。” 眼前的粉末已经散去了，叶齐喝了一声：“都出来吧。” 叶齐带来的人并不多，只有二十多个。二十几个人，肖钦还没怎么放在眼里，但是叶齐手中拎着的人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我得到的命令是，杀了苏晚和你。”叶齐空着的那只手从苏晚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并且枪口对准了苏晚的太阳穴，“所以……” 叶齐的“所以”之后就没有下文了，天色昏暗肖钦却是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叶齐遇到麻烦了。 “我醒了很久了。”苏晚虚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被放大，“你真以为你的麻药对我有用？咳咳——”说话牵扯到了伤口，苏晚不由的咳了两声。 就在叶齐手从他的口袋里抽来的时候，苏晚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当叶齐用枪对着自己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扣上了叶齐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扣住了叶齐的脖子。 不能说叶齐的麻药对苏晚没有效果，而是大部分的注射器的针头都没进入苏晚体内，只有一支从侧米射来的注射器钉在了苏晚手臂上，而苏晚的手臂是没有任何保护的。不过苏晚不得不承认，叶齐那麻药的药效不错。 原本瞄准敌人的枪口反过来指着自己叶齐还能沉得住气也让苏晚有些佩服，苏晚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和江初合作怎样？” “哼。”叶齐不屑的一笑，“苏晚，你也太看得起我叶齐了，冯杰都死在你们手上了，你们还想我背叛他？” 叶齐不知道，冯杰是自杀的，不过那种情境下，冯杰是自杀还是他杀又有什么区别呢？ 肖钦听到苏晚的声音就知道他和苏晚暂时安全了，听了苏晚和叶齐的谈话，他忍不住插了进来：“和况晨曦合作根本就是与虎谋皮。” 叶齐眼中带走讽刺，他笑道：“和况晨曦合作是与虎谋皮，和欧阳云江合作就不是？况晨曦和欧阳云江打的都是同一个主意——他们都想要我青帮。谁得到了青帮，谁就可以率先动手，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明明我青帮已经摇摇欲坠了，而我也选择了和况晨曦合作，但是况晨曦为什么没有动手呢？” “H市不稳定。”苏晚想起了欧阳云江对自己说过的话，“现在的H市不稳定，尽管青帮不如从前，但他还牵制着各方势力。只要一方有异动，另几方就会群起而攻之。H市和S市的状况不同。S市纵天与江初不相上下互相牵制，H市可以说是青帮一家独大，所以青帮一旦倒下H市必乱。但无论是纵天还是江初都希望和平得到H市，然后……” “然后S市纵天与江初相互制约的平衡就会打破，最后纵天和江初胜利的一方将成为西南地区的霸主。” 高手过招，都担心自己先出手而背后受敌，如果自己的后背有了保障，那么在出手的时候就会没有顾虑。 现在，青帮是一个关键点所在，得到青帮，通过青帮将H市的黑帮势力收归囊中，然后以H市为一个点、以S市为一个点，两点连成一线造成合围之势最终夺取夺取另一方的势力。 可是H是本身不平静，如果青帮宣布并入纵天，那么江初大可联合H市其他小一点的势力将青帮拿下。不过这样做，最后的利益又要大打折扣。所以江初也隐瞒了青帮与纵天联盟的消息。 “叶齐，你觉不觉得很奇怪。”肖钦忽然说道，“你杀了苏晚无异于公告天下青帮以和江初为敌，可是以现在H市的状况来说，这样做是很不明智的，以况晨曦的才智，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况晨曦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只不过是断了我的退路。”叶齐云淡风轻的说着。 况晨曦不仅要断了叶齐的退路，他还要把H市这锅粥搅乱。欧阳云江不是不想H市乱吗？他况晨曦就偏要让H市乱。 欧阳云江谨慎，况晨曦冒险。 有句话叫作“浑水摸鱼”。 “动手吧。”叶齐从容的说，“只要轻轻扣动扳机，你就可以杀了我。” 苏晚的手指离开扳机，肖钦却叫住了他：“苏哥，不要！” 苏晚诧异的看着肖钦，肖钦解释道：“他是叶哥的儿子。” 肖钦口中的“叶哥”苏晚自然听肖钦说过，只是没想到叶齐会是叶友的儿子。 “肖钦，不要感情用事！”今天如果放过叶齐如同放虎归山，为了避免日后可能遇到的麻烦，苏晚不能放过他！ “苏哥……” 叶齐的眉梢动了一下，他措愣的看着肖钦——肖钦竟然举枪对着苏晚！ 第四十七章：对错 伤口已经止血，但是动作稍微大一点还是很疼，苏晚没有去医院，他给欧阳云江打了个电话，报告了自己的位置，欧阳云江立刻驱车来接他。 “肖钦呢？”见只有苏晚一个人，欧阳云江的眉头皱了起来。 苏晚靠着一棵树坐着，他虚弱的答道：“死了。” 欧阳云江诧异的看着苏晚，苏晚解释道：“他……他用他的命……交换了叶齐的命。” “什么意思？”欧阳云江明显的不悦了，似乎是在责怪苏晚擅作主张——肖钦留，对欧阳云江是助力；肖钦死，对欧阳云江影响不大。 “就在我动手杀叶齐的时候，肖钦对我开了一枪。”苏晚指着手臂上的伤口说道，“叶齐趁机从我手上逃脱，我自然不可能放叶齐走，我开枪的时候，肖钦拦在了叶齐面前。中枪之后，他对叶齐说了一句话，叶齐就把我打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先前的地方，而且四周已经空无一人。” 欧阳云江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苏晚望着欧阳云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阵寒风刮过，树梢传来“沙沙”的响声，欧阳云江才回过神来。扶起苏晚向车子走去。 “你先回S市养伤。”欧阳云江命令道。 “但是……嘶——”苏晚的反应有些激烈，以至于牵扯到伤口。 欧阳云江教训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怎样？回去养伤！” 感觉到欧阳云江的怒气，苏晚老实的靠在椅子上，但他不打算放弃：“云哥，如果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也不方便。我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又不妨碍我办事……” “闭嘴！”欧阳云江怒不可遏的打断苏晚的话，他猛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苏晚，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苏晚错愕的看着欧阳云江，他不明白欧阳云江说的是哪一句。欧阳云江提醒道：“你被人偷袭的时候，你打电话给我我对你说了什么？” 那句话……苏晚记得：苏晚我命令你当着我的面把你剩下的话说出来！如果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你就永远不要说出来！ 以为永远也见不到他，所以才绝望的想说出那句一直埋藏在心里的话，可是现在苏晚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他愣愣的望着欧阳云江，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渐渐的模糊了，他抬起手企图去抓住，可是那张脸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苏晚，苏晚！”欧阳云江急忙下车跑到后座，他抱着苏晚低声的呼唤：“苏晚，苏晚。”怀中的人一动不动，欧阳云江担心苏晚的伤口感染，立马给季慕云去了一通电话：“慕云！” 正在睡梦中的季慕云被电话吵醒，正准备把这个打电话的人好好的教训一番，没想到一接通电话欧阳云江的咆哮声就传来了。一个激灵，季慕云的瞌睡清醒了一大半，他恭敬的问道：“怎么了，云哥？” “苏晚受了重伤，叫张允带上他的助手过来，能有多快就多快，你也过来。” 欧阳云江的命令下得十分的急促，季慕云也感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但是他还是问了一句：“云哥，大半夜的机场也没航班……” “开我的飞机过来。坐标就不用我报了吧。”欧阳云江波澜不惊的说着。 季慕云心中是苦恼万分：这飞机也不是你想开就能开的啊！心中如此，嘴上还是答道：“我马上去联系张允。” 张允是欧阳云江的私人医生，也负责替江初的伤员治疗。不过，一般的伤员是用不了张允亲自出手的。 “允儿，没在哪个女人肚皮上吧？”季慕云一阵戏谑，“老大有事情吩咐你做，就算你现在是硬得不行也得立马软下来。” 听到季慕云的话，张允立刻就不满了：“我说，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个形象啊？你也不想想我张允是什么人。” “十次给你打电话，九次你都是正在奋力耕耘，还有一次是正在抽事后烟，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还有时间和我调侃，说吧老大找我什么事？”张允心中，欧阳云江最大，所以听到欧阳云江有事情找自己他就没心情和季慕云调侃，季慕云撇撇嘴：“苏晚受伤了，重伤，老大让你带上人和我一起去H市。” “马上！”然后季慕云就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类似于穿衣服的声音。 “允儿，你继续，十分钟后在S市机场集合。”季慕云打了两个哈欠睡意朦胧的挂断了电话。 苏晚的那一枪正好打在肖钦心脏上，等到医院的时候，肖钦已经死亡了。 叶齐呆呆的坐在房间里，望着渐渐泛白的天空，他脑海里回荡着的全是肖钦临终前对他说的话。 “害死你父亲的，其实是冯杰，如果不是他告密，叶哥是不会被发现的。” 肖钦的话，就像一颗子弹正中叶齐的心脏。 父亲是自杀，这一点叶齐知道，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父亲的死的背后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可是……害死父亲的人真是冯杰吗？ 一边是自己所爱的人，一边是自己父亲，叶齐不知道天平该往那边偏，除非……除非能够证实告密的人不是冯杰！ 手机在这时候想起，叶齐看了眼来电显示——况晨曦。叶齐犹豫着要不要接这个电话，他是为了冯杰才做了况晨曦的狗，如果一开始自己就错了，那么自己又何必继续为况晨曦办事？可是…… 铃声响过一遍，叶齐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屏幕，手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如何做。踟躇了几分钟，短信提示音响起。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一下，短信跳了出来：我需要一个解释。目光上挑看了眼发件人：况晨曦。 “解释？什么解释。”叶齐冷冷的自嘲道，“我现在也需要一个解释，谁能告诉我，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对是错？” 父母刚死的那段时间，叶齐经历了从天上到地上的转变。母亲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父亲以前的朋友不会帮自己，所以她才会嘱咐叶齐“一切靠自己”。刚失去父母的叶齐，什么都不懂，他在父亲的朋友家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偶然听到的一次谈话让他明白父亲那些朋友都只是所谓的朋友。那个叶友的朋友，想把叶齐卖掉！卖给一间俱乐部，培养成MB。 叶齐当天就逃跑了，之后就开始流浪，直到遇到冯杰。 冯杰将他从地狱救了起来，可如果冯杰就是最开始让自己掉进深渊的人…… 收到眼线传来的信息，张衡立刻告知了况晨曦，况晨曦打电话去质问叶齐，谁知叶齐竟然不接他的电话。等了几分钟，叶齐也没回电话，况晨曦就给叶齐发了一条短信，让况晨曦气愤的是，叶齐居然连短信都不回！ 况晨曦敏锐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肖钦出去之后，况晨曦从中午开始到月上柳梢都一直坐在楼下注视着门口，然而肖钦有去无返。 “肖钦有去无返，苏晚受了重伤，叶齐又不回电话、不回短信，”望着漆黑的夜空，况晨曦设想着一切的可能，“难不成是叶齐死了，肖钦和苏晚在一起？但是，传来的消息是，欧阳云江和苏晚在一起。也许，肖钦、欧阳云江和苏晚三人在一起。如果叶齐死了，这下H市就热闹了。”况晨曦得意的笑了起来，他要搅乱H市的目的要达到了。可是，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搅乱H市——搅乱H市只会耽误他替林龙报仇。 就在这时，从楼上传来一声怒喝：“况晨曦，给老子滚回来，我要出门！” 第四十八章：表白 况晨曦心情愉悦的应了一声：“马上。” 匆匆上了楼，一开门迎接他的就是一条射来的腿。况晨曦毫无防备，还是凭借经验险险的躲过了。楚江离见自己的脚落空，他又迅速的收回转以拳头攻击，有了防备的况晨曦一把将他的拳头握在手中，楚江离奋力拔出自己的拳头，但被况晨曦握住的手纹丝不动。楚江离咬咬牙，嚷道：“放开。” 况晨曦应言放手，楚江离揉着有些发痛的拳头，愤愤道：“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况晨曦颇为自豪的笑道：“你对我来说，小case。” “少废话，钥匙还给我。”楚江离把手伸到况晨曦面前，示意况晨曦交出钥匙，况晨曦把钥匙套在手指上转了两圈，显然没有要还的意思。楚江离知道况晨曦是在逗自己玩儿，不由得生气了，他怒气冲冲的说：“况晨曦，要不还钥匙，要不给我滚蛋！在别人家里白吃白喝了半个月，你还坐得住啊！现在还真把我家当你家了啊！” “我还真想把你家当作我家。”况晨曦暧昧的笑了笑，然后又改口道：“不是当做……若是你家就是我家该多好。” 楚江离双颊“刷”的一下由红转白，况晨曦见他森白的脸色，急忙问：“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楚江离靠着墙勉强站立，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儿，况晨曦说那句话的时候，他心底竟然有一丝的窃喜，可是这种窃喜很快就被一股莫名的黑色所包围。他想起了苏晚，想起了苏晚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所有妄图染指你的人，都该死。 楚江离依旧没有想起苏晚是谁，这十年间，苏晚的外貌略有变化，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楚江离熟悉的只是苏晚的眼神，可是他一直不明白那种夹杂着不甘、痛苦、嫉妒的神色意味着什么。 “我是在担心况晨曦吗？”楚江离在心底问自己，“我为什么会担心况晨曦？只是因为不希望他因为自己受到伤害吗？可是况晨曦又与我何干呢？” “楚江离？”况晨曦轻柔的叫喊声把楚江离从内心的漩涡中拉了出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你今天特别的不对劲儿。虽然现在你看上去没有事，但今天中午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的样子我真是吓死了。” “没……没什么。”楚江离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是让况晨曦担忧，他看着楚江离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楚江离，别给我打马虎眼，有什么事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替你解决。” 楚江离别过头，不去看况晨曦被哀伤和忧愁包围的眼睛，他转身向厨房走去，逃避似的大喊道：“我饿了。” 况晨曦好奇的问：“我不是买了菜回来的吗？你没有做饭？” “做毛线啊！”楚江离望着冰箱里的食材，“不是你说要以工抵债吗？怎么，现在不想了？不想了就滚蛋。” 看见楚江离因为极力想避开自己的询问而故作生气的脸，况晨曦忍俊不禁：“楚江离，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有多可爱。” “可……可爱……”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楚江离的眼神短暂的慌乱了。如果是以前，听到别人形容自己“可爱”，楚江离肯定会调侃的回一句：“是，我很可爱，我可怜没人爱。”可是，现在再听到这个词，一些已经尘封的记忆就会冲破封印在楚江离脑海里肆无忌惮的刺激着楚江离。 “是吗，我很可爱。呵呵。”楚江离干笑了两声，“厨房太小，我先出去了，你快点做饭啊！” 楚江离踉踉跄跄的出了门，况晨曦围上围裙，深锁的眉间充满了疑惑。 楚江离的转变，太突然了——毫无征兆，如同夏天里突然响起的闷雷。 楚江离离开后不久，况晨曦的手机就响了，看了一眼短信，况晨曦立马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喂，我说你是切菜呢还是切手指呢？”不知什么时候，楚江离去而复返，他好整以暇的双手环在胸前看着况晨曦做饭。其实他是想看看况晨曦到底会不会做饭，也许看况晨曦出丑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情。 不过他一走过来就看到况晨曦举着刀却迟迟没有落下，在看况晨曦的眼睛——分明是在走神。 “啊。”显然没有意料到楚江离会突然过来，手中的刀差点就滑落了。放下刀，况晨曦在围裙上擦了把手，问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吓死我了。” 楚江离耸了耸肩，笑道：“我看某人要做什么。也许是切菜，也许是切手指。” “你还是走开吧，你在这里我没法专心。”况晨曦下了逐客令，楚江离无所谓的离开了。 半多个小时之后，况晨曦就将饭菜端上了桌，楚江离扫了一眼，发现有他最爱的白灼虾，还有尖椒鸡，最后是白菜汤。 况晨曦没有看到楚江离眼中的惊讶，他随口道：“随便做了几样菜，都是你喜欢的，我想够我们两个人吃了。” “白灼虾，尖椒鸡，都是我喜欢的。”楚江离有些愣神的说出这句话，“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两样菜的？”欧阳云江从来都不知道欧阳云初喜欢吃什么，和况晨曦生活也不过大半个月，况晨曦居然知道了。若是欧阳云江知道了，估计他要后悔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花更长的一段时间来了解弟弟。 “嘿嘿，”况晨曦孩子气的笑了，“我都在你这里住了快一个月了，加上和你出去吃了几次饭，你的口味嘛，我还是了解了一点点。” 看况晨曦自信满满的样子，楚江离不觉失笑：一个陌生人都如此了解自己而…… 又联想到了欧阳云江，又想到了那段视频…… 想到视频，楚江离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颊顿时阴了下来，尽管他还是拿着筷子往嘴里送饭，但是况晨曦却注意到楚江离的心思根本不在吃饭上。他夺过楚江离的碗，楚江离扒饭的时候扑了个空。冷眼着况晨曦手中的碗，他喝道：“啊喂，你就喜欢吃别人吃过的东西吗？” 况晨曦反过来教训道：“你心思根本就不在吃饭上，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你既然没有心思吃饭，也不要浪费了我的心思。” “你专门为我准备的？”楚江离张大了嘴，“为什么？”问题脱口而出之后，看到况晨曦眼中闪过一丝伤感。意识到自己问错了问题，他解释道：“我是说……你其实没必要按照我的口味来准备的，你自己想吃什么就准备什么吧。” 况晨曦放下筷子，把楚江离的脸掰向自己，望着楚江离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因为我喜欢。” 况晨曦暧昧不明的话语让楚江离条件反射的推开他，不小心将桌上的碟子带到了桌沿，然后碟子做自由落体运动，“”的一声落在地上，一只只硕大的虾散了一地。 楚江离看着地上的虾，心中很不是滋味。在看况晨曦脸上的淡然，楚江离以为他生自己的气了。况晨曦弯下腰去收拾，楚江离坐在一旁不知所措。 “我不是故意的。”楚江离低声道，“我只是……” “你一直希望我走是因为讨厌我吧。”况晨曦冷笑道语气中满是凄凉，“也是，一个陌生人在自己家里白吃白喝的住了这么久，而且这个人还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安全，饶是你再有同情心也不敢收留我了吧。其实我也不是无家可归，我留在这里，是因为我喜欢这里的味道，喜欢你的味道，我喜欢你。” 温热的气息在自己耳畔晕开，一个浅浅的吻落在自己鬓边：“楚江离，和我在一起吧，永远和我在一起。” 楚江离当场傻掉，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欧阳云江的模样！ 第四十九章：回忆 “云初。”轻柔、暧昧带着浓烈欲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欧阳云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断打在身体上的水珠混合着汗液从额角滚落，不知是出于浴室的热度还是身后男人的挑逗，他的身体透着情欲的粉红。 身后的男人正将手指探进欧阳云初从未有人触碰的禁区，但是仅仅进去了一个指节，男人就感觉异常的紧涩。抄起一旁的润肤露，涂抹在穴口和手指上，原本干涩的穴口，在润肤露的润滑下，手指畅通无阻。 欧阳云初忍着不适的感觉挣扎着，身后的男人单手用力的将他紧紧箍在怀中不让他有一丝动弹。 “小初，你这么瘦，外人会以为是我虐待你呢。”男人说着不合时宜的话，欧阳云初祈求道：“放过我，放过我，哥哥。” 欧阳云江的手指在欧阳云初的体内不安分的旋转着，一点一点扩张狭小的内壁。听到欧阳云初的乞求，欧阳云江只是一声冷笑：“小初，不给你点深刻的记忆，你是不会听话的。我太了解你了，我连我自己都不了解，可是我了解你。” 一行清泪从欧阳云初眼角滑落，他在心底问道：“哥哥你真的了解我吗？如果你真的了解我，你有怎么会这样对我？” 察觉到欧阳云初的分心，欧阳云江故意将手指往前送了一分，欧阳云初发出一声闷喝，欧阳云江教训道：“不准不专心！” “我……啊……嗯……”欧阳云初正要出口反驳，冷不防欧阳云江又加了一只手指进去，原本扩张了的内壁，被两只手指塞得满满的。感觉到紧致，欧阳云江不敢乱动，他通过镜子观察着欧阳云初的表情。看到欧阳云初眉间的痛苦，他也有些不忍心，但是……一想到垃圾桶里那一堆被称作“情书”的东西，他就无名火起。 本来，他是不打算现在向欧阳云初坦白心意的，当他看到那堆情书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弟弟身边还有很多的人存在，或许他们每一个都是自己的敌人。若是自己不先下手为强，欧阳云初可能就不是自己的了。 想到这里，他把情书全部扔进垃圾桶，在欧阳云初的诧异之下把欧阳云初拉进浴室——他要洗干净欧阳云初身上各种恶心的香味。 不仅要洗去不属于自己的味道，还要在欧阳云初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拿出去！”欧阳云初怒喝道，“我让你拿出去！” 欧阳云江不退反进，原本只进入了一个指节，现在他又缓缓往内推动了一个指节。不适的感觉再次传来。虽然身体被欧阳云江限制住了，但是他的双臂还可以活动。欧阳云江正在扩张他即将进入的地方，不曾想欧阳云初抬手就用手肘击打在他胸口。 这一击，显然是预谋已久，欧阳云江吃痛发出一声闷哼，箍住欧阳云初的手臂反而更加用力，埋在欧阳云初体内的手指整根没入。 “啊——！”陡然拔高的声调，带着被侵略的意味，身后传来的胀痛感让欧阳云初迫切的想要逃离。 “小初。”欧阳云江一边呢喃一边继续他未完成的工作。欧阳云初是第一次，他不想让欧阳云初留下不好的回忆，所以他竭尽全力的让他欧阳云初得到最大的快乐。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每一个动作，带给欧阳云初的只有越来越深的恐惧…… 手指不断的开疆扩土，等到能容纳三根手指的时候，欧阳云江一把抽出了手指，惹得欧阳云初情不自禁的发出异样的叫喊声：“嗯——” 染上情欲的声音，刺激着欧阳云江紧绷的神经，他贴上欧阳云初的后背，胯下早已昂扬的巨物蓄势待发。 无比灼热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欧阳云初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此刻，他丝毫不敢动弹。欧阳云初、欧阳云江同时保持沉默，不明的气息在浴室扩散，忽然，欧阳云江一把将欧阳云初用公主抱抱起，欧阳云初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双腿已经离开地面了。 “放开我！”欧阳云初双腿胡乱的上下翻动，“哥哥，放我下去好不好？” 欧阳云江狡黠的一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东西，他反手就将手中的玩意儿插进欧阳云初体内。 “啊——” 忽然被异物侵入，欧阳云初发出一声娇媚喘息，欧阳云江猛然一惊，他低低笑道：“我的小初还真是敏感呢。” 看着满脸红潮的欧阳云初，欧阳云江心情大好的抱着往自己卧室走去。欧阳云初仿佛意识到了将要发生什么，他声音夹杂这颤抖，语气也软了下来：“哥，放我下来。”欧阳云江如珍宝一般的抱着欧阳云初，胸膛靠近欧阳云初的脸颊，感受着欧阳云初的体温，丝毫没有要放过欧阳云初的意思。 推开房间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色。 欧阳云江爱怜的将欧阳云初放到床上然后就离开了。 欧阳云初不知道欧阳云江要干什么，因为紧张他紧紧的闭上了双眼，感觉到灯被打开了，受到亮光的刺激，他的双眼跳动了一下。 离开卧室的欧阳云江去到另一个房间，打开门上的锁，坐到电脑面前把监控打开。 看着床上双目紧闭身体一丝不挂还在瑟瑟发抖的弟弟，一团烈火就在他的小腹燃烧。 暖色的灯光撒在欧阳云初青涩的身体上，欧阳云江觉得欧阳云初的身体就像是艺术家耗费无数时间与心血雕刻出来的那般完美。 镜头拉近欧阳云江的手指隔着屏幕婆娑着那俊秀的容颜。 调整好监控，欧阳云江才离开这间房间，然后又将它锁上。 听到脚步声，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欧阳云初努力的蜷缩着身体，企图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显眼，但是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无论他怎么躲避，也逃不开男人炽烈的目光。 “小初。”男人俯下身子，吻上他的眼脸，细密的吻顺着眼角滑下，经过脸颊、耳垂、最后落在唇上。 吻着欧阳云初冰冷的唇，欧阳云江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用舌尖撬开欧阳云初轻合的双瓣，敲击着欧阳云初的齿关，但无论他怎么卖力欧阳云初就是不给他一丝毫反应。 “小初，哥哥教你怎么接吻。来，把嘴张开、”欧阳云江引诱着欧阳云初，欧阳云初不动声色的朝欧阳云江的反方向挪动了一下身子。欧阳云初的这个不怎么明显的举动，却刺激了欧阳云江。 欧阳云江一把扯过欧阳云初，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张开嘴。湿软的舌头滑进温暖的口腔，欧阳云江贪婪的吮吸着欧阳云初的津液。手抽出先前送进欧阳云初体内的东西，原本塞满的地方忽然空虚了，欧阳云初难耐的收缩着后茓，欧阳云江很快的就用火热的坚挺占满了那个狭小的地方。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插了进来，欧阳云初猛然的狂啸起来：“不要，不要！出去，拔出去！欧阳云江，我恨你，我恨你！”泪水止不住涌出，欧阳云初双手在床单上刨动着。 “啊——” 蛰伏在体内的凶兽忽然动了，巨大的力道几乎要把欧阳云初顶到床头。 一瞬间，欧阳云初竟然不在继续哭泣，他承受着身后一波一波猛烈的袭击。 疼痛在全身蔓延，欧阳云初死咬着嘴唇，双手紧紧的攥着身下的床单，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发出那种让自己恶心的声音。 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床单上氤氲开来。 欧阳云江的落在欧阳云初背上的吻，炙热而细密。只是欧阳云初的心，已经凉了，无论欧阳云江怎么做，带给欧阳云初的也只有无尽的伤痛。 “云初。”欧阳云江动情的喊着身下人儿的名字，“云初，我要你。云初，别离开我。” 欧阳云江的鼻息或深或浅的在欧阳云初的背上散开，低低的呻吟声加深了欧阳云的痛苦。 “他……真的是我的哥哥？”欧阳云初在心中问道，黑暗中，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欧阳云江的手搭在欧阳云初肩上，问道：“云初，今天想去哪儿玩？” “随便。”欧阳云初不耐烦的打掉他的手臂。 欧阳云江很难得的去接欧阳云初放学，欧阳云初还很是高兴。只是，欧阳云江去的时候，欧阳云初正在被一群同学包围着。 知道今天是欧阳云初的生日，大家都为他准备了礼物，可是欧阳云江一去就黑着一张脸，不仅冷言冷语的拒绝了同学们的生日礼物，还暴力的将欧阳云初拖走了。 “云初，今天想吃什么？”欧阳云江的手再次搭上欧阳云初的肩。 “随便。”又一次的打掉他的手臂，欧阳云初有些不耐烦的甩开他独自离去。 “云初……” 欧阳云初感觉到，那个温柔的声音，那些简单却暖心的话语，一点一点的消散在黑暗之中…… “云初……” 朦胧之中，听到欧阳云江的呼喊声。 “小初……” 只是，那个声音，欧阳云初觉得十分的陌生。 欧阳云江的声音低沉、急切，充满了占有与渴望。欧阳云初觉得自己就是他嘴边的羔羊，只能任由他宰割。 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着欧阳云初疲惫不堪的身体，就在他昏昏沉沉之际，体内忽然流淌的液体让他瞬间清醒。欧阳云江离开了欧阳云初的身体。欧阳云江疼惜的抱着欧阳云初，欧阳云初不敢睁眼，他任由欧阳云江抱着自己陷入睡梦中。 第五十章：各思 记忆似潮水一般用来，一波一波的击打在楚江离的心脏上，他仿若是一个溺水的人，但是身边却没有任何可以自救的东西。他清楚的感受着自己渐渐下沉，尽管努力的憋气，但还是有水从鼻腔、口腔涌进。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亡的时候，一双手将他从水里托起，这双手是属于况晨曦的。 况晨曦像一个得不到玩具的孩子一般坐在沙发上，眼神幽怨的看着楚江离，楚江离别过头不敢去看况晨曦充满了期待而又夹杂着绝望的眼睛。 “楚江离，给我一个答案。”况晨曦悲怆的声音，让楚江离更加不敢拒绝了。 “我……”楚江离转过身缓缓的开口了，况晨曦期待的眸子让楚江离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楚江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况晨曦紧紧攥着双拳情绪高涨。 “抱歉。”楚江离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我……我不是同性恋。而且，我很反感同性恋，所以……所以你……你还是离开吧。”一句话被楚江离说得支离破碎，况晨曦颓然倒在沙发上，一副“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你真反感同性恋？”况晨曦不死心的问道，“如果你反感同性恋，刚才我吻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推开我，又或者反手给我一巴掌？刚才你哪儿有丝毫的反感？我看你分明是享受，你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况晨曦的话让楚江离木然，楚江离刚想开口反驳，况晨曦又是一阵冷嘲热讽：“楚江离，你是个胆小鬼，你根本不敢承认！你也是喜欢我的吧，不然在我发烧的时候，你怎么会如此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明明知道不去上班会被开除，你还是义无反顾的留在家里照顾我，这又是为什么？楚江离，你倒是告诉我，你这些种种让我误以为你喜欢我的行为是怎么回事儿？” “我那是……” “别告诉我你是什么同情心大发，见不得我半死不活！”况晨曦再次打断楚江离的话，“楚江离，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楚江离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喜欢我什么？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的过去吗？你知道楚……” 楚江离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多了，他立刻住了口。况晨曦却听到了一个“楚”字，他不依不饶的问道：“楚什么？” “没……没什么。”躲开况晨曦审问的目光，楚江离有些慌乱的站在原地。 “那好，我回答你的问题。”况晨曦起身掰过楚江离的身体，让楚江离看着自己的眼睛。吸了一口气，况晨曦严肃的说：“我喜欢待在你身边的感觉。在你身边我很轻松，我可以忘记很多的事情。无论是爱、是恨，甚至是我一直在计划着的东西。也许我并不了解你，但是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一定会足够的了解你——比了解我自己还了解你。至于你的过去，你原因与我分享吗？只要你原因，我是你最好的听众。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在乎的只有你对我的感觉。” 况晨曦这段话是真假掺半，他喜欢待在楚江离身边的感觉是真；他在楚江离身边会忘记很多的东西是真；但是他想要了解楚江离是假；至于楚江离的过去……如果他真的是欧阳云初，那么他只对欧阳云初与欧阳云江的部分感兴趣。 被况晨曦这一番话说震撼，楚江离双目失神的望着况晨曦，良久他才说：“我真的不是同性恋。至于你说，为什么在你生病的时候会照顾你，会为了你而担心……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感觉那是我的责任，我应该要这样做。如果这样让你产生了误会，我很抱歉。如果因为这样，你才喜欢男人，那我只能祝你日后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 说完，不待况晨曦有所反应，楚江离就落荒而逃。 回到卧室，锁上门。 楚江离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了神。 虽然不知道况晨曦的话是真是假，但是况晨曦的认真让他感到恐惧。而听了况晨曦的分析，楚江离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性取向。 在这十年间，他不是没有交过女朋友，可最长的一个也就只有一个月。久而久之，楚江离对感情这种事就看淡了。加上，欧阳云江时不时的在他记忆里翻江倒海，他生怕自己和外人接触多了，导致行踪败露，所以就更加不敢谈情说爱了。 对于同性恋的认识，楚江离还停留在十年前，还停留在欧阳云江和他的床伴身上。十年前欧阳云江对他用强，导致他对同性恋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被楚江离自圆其说为反感。 楚江离知道自己其实该去看一看心理医生，但是…… “算了，况晨曦离开了就好了，况晨曦离开了，我就辞职然后去到另一座城市，开始新的生活。”楚江离如此想着，渐渐陷入梦乡。 况晨曦看着楚江离慌忙逃离的背影，他玩味的笑着：“楚江离，我似乎是刺激到你什么了吧？我很好奇你的过去呢，楚江离。” “诶。”况晨曦又忽然抓了一把头发，“我居然刺激到他了。本来打算用这种兵不血刃的方式把他弄到我身边，我到底是哪儿估计错误了？”况晨曦之所以借用爱情将楚江离捆绑，就是从楚江离平日对自己的种种总结出来的，没想到自己还是算错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算不如天算”？ “楚江离这个人，还真是别扭。”一时间，况晨曦又莫名其妙的叹息着笑了出来，“我到底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把楚江离留在我身边让欧阳云江有所顾虑呢？唉，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得不离开这里了，至于会不会回来……”况晨曦恋恋不舍的看了看这间房子，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至于能不能回来，就只有看张衡调查结果了。”希望结果如我所愿。 第二天，楚江离早早的就去了公司，他要找欧阳云江辞职。 楚江离走后，况晨曦就立马收拾好了的东西，张衡昨晚接到消息后，今天早早就赶了过来，况晨曦下楼后，两人离开离去。 欧阳云初一直留在酒店照顾苏晚，公司的事暂时由季慕云打理。 第五十一章：结果（1） 况晨曦走的时候，楚江离已经到了公司。 楚江离本打算一到办公室就向欧阳云江提出辞职，不过当他看到办公室原本属于欧阳云江的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 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扫了眼桌上的资料，冲陌生男人喊道：“先生，这里是董事长办公室——闲人免进。如果你是找董事长的，你也看到了董事长现在不在。我是他的助理楚江离，如果你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的，就请留下；如果没有，请你离开。” 男人始终保持着淡然的神色，面对楚江离挑衅版的话，他只是浅浅一笑：“楚江离，我知道你。董事长给我看过你的资料，我对你介绍里的一句话非常感兴趣——业务部最强战斗力。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做业务部经理？” 楚江离眉头紧锁，他思索着男人的话，问道：“你到底是谁？” 听男人的语气，似乎也是江初的人，只是……对于江初的高层，楚江离还是有所研究，但眼前这人他实在没有印象。 “你不认识我不奇怪。”男人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着装，严肃的说：“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季慕云，是江初集团的总经理。” “季慕云？”楚江离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睛猛然一亮他惊讶的喊了出来：“你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经理季慕云？” “神龙见首不见尾？外界都是这么形容我的？”季慕云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形容自己，他闷笑了两声缓缓说道：“楚江离，我刚才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 楚江离疑惑的看着季慕云，季慕云依然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S市吗？”楚江离一下子转了话题，“董事长呢？” “董事长有事这几天暂时不在公司，但是公司现在还没正式步入轨道，所以让我来管理几天。”季慕云朝着楚江离一步一步走过来，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楚江离，似乎是在用目光将楚江离的衣服一件一件扒掉。被季慕云这么盯着，楚江离浑身不自在，这让他想起了当初欧阳云江看自己的眼神。 攥紧了拳头放在身侧，微微抖动的身体将他此刻的恐惧表露无遗。季慕云玩味的看着楚江离，眼中闪过一丝阴邪。 “公司都由你管理？”楚江离试探性的问道，“公司人员的调动你也管？” “当然。”季慕云感觉楚江离已经迈进自己画的圈子里。 楚江离把桌上的资料一股脑的搬起来放到季慕云面前，季慕云面带疑惑的伸出手接住。楚江离指着这一摞资料说：“这些东西，你另外找一个人处理吧，我辞职不干了。”说完直直的走出办公室。 “楚江离。”季慕云轻声喊道，“你比较特殊，所以你的事不能按一般人员处理，所以你还是继续工作吧。”季慕云把资料放回原地，还用力的拍了拍，并且提醒道：“这些东西你尽快处理完，我赶着要。” “你——！”楚江离举起文件怒气腾腾对着季慕云。 季慕云双手摁下楚江离的手，笑嘻嘻的说：“你就安心的在这里继续工作，董事长又不是什么恶人。” 季慕云似乎话中有话，楚江离隐约觉得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哪儿出了问题，他反问道：“董事长不是什么恶人，你从哪儿知道的？” “就凭我在江初工作这么多年，所以董事长的为人我很清楚。”季慕云竖起一根指头，“这是其一。其二，你又凭什么说董事长是恶人——你在董事长身边工作了不到一个月吧。都说是日久见人心，我的七年和你的一个月相比，到底哪个更能了解一个人呢？” “七年？”楚江离在心底冷笑，“我和他生活了十五年都没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一个人，你的七年和我的十五年比起来又如何？”这段话楚江离当然不可能让季慕云知道，他吸了口气答道：“有一些人，你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值不值得深交，值不值得替他卖命……工作。” 楚江离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被季慕云顺利的捕捉到，他疑惑的想着：“楚江离为什么这么急于要逃离欧阳云江身边？欧阳云江在交代我工作的时候，特地的提醒我，要我多多锻炼楚江离。楚江离和欧阳云江到底有什么关联？” 季慕云陷入了思考，楚江离望着桌上的一堆资料，撂下一句话：“总经理，这些东西你就另行找人吧，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无论今天在这里是你还是董事长，我都决定辞职。如果得不到同意，我会强行离去——当然，你们要用什么非常手段留下我，我也没办法，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楚江离，你真的很可爱耶。”季慕云用挑逗的语气说着，“我都忍不住要吻你了。”说话间，季慕云向前跨了一步，双手撑在身前的桌子上，上半身向楚江离谈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办公室格外的清晰，楚江离愣愣的看着被自己打偏了头的季慕云，不知所措的退了两步。季慕云白皙的皮肤上渐渐的显出巴掌的红印，他揉着被楚江离打的地方，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这行为很像女人——男人似乎都是用拳头吧。” “我——”楚江离讷讷的说，“我不是有意的。” “你不是有意用拳头还是不是有意打我？” “我不是有意打你的。”楚江离直视季慕云，先前的担忧只剩下一片清明，“但是，你休想用我打你的这一点威胁我留下。” “楚江离，”季慕云哂道，“越看你越像个女人。” “你——”楚江离攥紧了拳头，季慕云瞥了一眼继续刺激楚江离：“你的拳头已经准备好了吧，来这边脸，朝这边脸狠狠的挥过来——我皱一下眉头你就可以离开。” 楚江离紧紧攥着的拳头依旧放在身体的两侧，他冷静的说：“激将法对我没用。另外，转告欧阳云江，我走了就别再找我了。至于辞呈，我会尽快补上来。” “‘我走了就别再找我了’这句话似乎别有含义啊！”季慕云望着身影渐渐消失的楚江离，喃喃的说着。 沿着人行道向车站走去，楚江离欣赏着沿途的店铺。楚江离公司所处的位置较为偏僻，但这里有许多的人来来往往，所以沿途的各色小铺也非常热闹，这是忙于工作的楚江离很少去注意这些。 今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了，或许会偶然经过这里，但是绝对不会有现在这般闲适的心情。 “公司下面的那条街，我走过无数次，但是我从来不知道他的长短、他两侧有多少的店铺——没有人会去特意的计算这些。每一处风景，都是命中的过客，也或许是生命最后的归宿；经过身旁的每一个人，或许只是匆匆而过，也或许会陪伴你到生命的终结、世界的尽头。 王宇，季行，恭喜你们找到了陪伴自己到生命终结的那个人。你们的婚礼，我或许无法参加了，因为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至于去到哪儿——也许就是四处流浪了。”坐在一家咖啡厅里，楚江离点了一杯咖啡细细的品味着其中的苦涩，顺手在纸上写下这段话，“离开于一，我将开始另一段新的生活，过去的一切我将会全部抛弃，但是我会把你们永远的放在心中。 期待在某一天，我们可以再次遇见。 祝福你们。 楚江离。” 饮尽杯中的咖啡，楚江离走到公司楼下把纸条装进信封交给正好要上楼的同事，让同事转交给王宇。 恋恋不舍的看了眼这栋大楼，楚江离面带微笑的离开了。 某扇窗户前，一个人正在打着电话，那个人正是季慕云。 第五十二章：结果（2） “云哥。”季慕云犹豫的喊了一声，“刚刚楚江离来过了，他……” “他怎么了？”尽管欧阳云江的语气保持着平静，但他硬生生打断了季慕云的话也让季慕云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要辞职。我当然不准，不过他的态度很强硬，现在已经离开公司了。离开公司前，他有一句话让我转告你：我走了就别再找我了。” “走了就别再找了？”欧阳云江颓然倒在椅子上，脑海中浮现的全是楚江离离开时决绝的背影，“他就这么离开了吗？难道他知道什么了吗？”欧阳云江的心，一下子慌乱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欧阳云初的，他的骄傲、他的爱都不允许他就这么放走楚江离。 然而，还在他和季慕云通话的同时，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慕云，你现在立刻去他家替我盯着他，在我另外调派的人过来前，你一定要死死地盯着他，如果他收拾了行李要离开，你也想尽办法阻止！”欧阳云江迅速的下了命令，接到命令的季慕云更加的疑惑了。 另一个打进欧阳云江电话的人是王宇。 “楚江离要离开了。”王宇情绪低落的说了一句。 “我已经知道了。”欧阳云江的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悲伤，就连王宇都吓了一跳——那个看上去对什么都一副淡然表情的男人，居然也会有情绪的波动。 “他叫人带了一封信给我。”王宇小心翼翼的说，“信里面的某些话让我感到不安。” 欧阳云江手指颤抖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问楚江离留下的到底是什么信——既然王宇打电话过来，就说明不会是好消息。 “是什么。”欧阳云江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不迫。 王宇看了眼桌上的纸条，选择性的念道：“王宇，季行，恭喜你们找到了陪伴自己到生命终结的那个人。你们的婚礼，我或许无法参加了，因为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至于去到哪儿——也许就是四处流浪了。 离开于一，我将开始另一段新的生活，过去的一切我将会全部抛弃，但是我会把你们永远的放在心中。 期待在某一天，我们可以再次遇见。” “我在想，他是不是知道我……”念完信，欧阳云江沉默了，王宇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欧阳云江就立刻回答道：“他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你在替我办事，他绝对不会说出那句‘期待在某一天，我们可以再次遇见’。”欧阳云江苦笑道，“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他。他是那种人不负我我不负人，人若负我，我定然八辈子不愿与他打交道的那种人。” “你怎么这么了解他？”王宇脱口而出。 欧阳云江淡淡的说：“因为他是我弟弟，失散十年的弟弟欧阳云初。” 许多事，王宇都可以想通了，但是有些东西你知道了也就意味着你的性命到了终点。 “我会如云初所愿的，王宇。”挂断电话前，欧阳云江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王宇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的字样，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欧阳云江最后说的那句话让他觉得胆寒。 放下手中的工作急匆匆的跑到季行的办公室把先前和欧阳云江通话的大体情况告诉季行，季行也隐隐感到不安，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 “苏晚。”欧阳云江看着床上还在打点滴的苏晚。经过一夜的休息，苏晚的身体还很虚弱，可是现在除了苏晚，欧阳云江实在找不到可以用的人了。 “云哥。”知道自己有事要做，苏晚故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但是还是难以掩饰他此刻的虚弱。 苏晚现在不适合去执行任务，欧阳云江叹了口气道：“你好好休息吧。” “云哥，我可以！”苏晚伸手就要去拔掉手背上的注射器，在一旁闭眼假寐的张允似乎预料到了苏晚要做什么，他幽幽的声音传来：“你想死就去。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看一出门就会被青帮的人马直接分尸了。” 张允说得很严重，其实青帮要杀苏晚也就是一颗子弹的事。 欧阳云江现在身边可用的人就只有苏晚、季慕云和张允，而季慕云跟踪楚江离去了肯定不能调走；苏晚又身负重伤躺在床上，自然不适合派出去；唯一的一个张允又是什么都不会的医生；思前想后，欧阳云江做了一个决定。 “我出去一趟，快则半个小时就回来，慢的话时间不定——如果十二点了我都没有消息，你们就撤回S市，但是不用通知慕云。” 知道欧阳云江是要自己亲自动手了，苏晚担心的喊道：“云哥，这件事还是我去吧。” “你给我躺下。”张允起身把苏晚摁回床上，“是不是要我把你的衣服扒光、手脚都绑在床上你才会听话啊！” 光是想想那种境况，苏晚都感到毛骨悚然，他冷哼了一声：“如果是以前，张允我一定废了你。” 张允拿起另一瓶更大的药瓶替苏晚换药，听到苏晚的话，他无所谓的说：“如果是以前，我也不会阻止你。” “张允，找时间向苏晚学点东西，否则你遇到危难的时候，我们不一定能及时救你。”欧阳云初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提醒了张允一句。 张允吊儿郎当的笑道：“我知道什么叫作求人不如求己，放心等回到S市我一定向苏哥讨教几招。” “苏晚，好好休息。”欧阳云江不放心的嘱咐道，“张允，如果苏晚想离开，你直接打一针镇静剂！” 欧阳云江这话，断了苏晚想要偷偷跟踪他的念头，欧阳云江见苏晚垂头丧气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猜中了苏晚的心思。瞪了苏晚一眼，欧阳云江快速走出了房间。 从H市到S市的高速路上，况晨曦正在小憩，张衡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况晨曦蠕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张衡看了眼况晨曦，发现他还在睡觉便放心的接了电话。 “楚江离要离开于一。”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格外的生硬，显然是经过变声器处理的。 张衡略微思考了一下，问道：“楚江离要离开于一，知道原因吗？” “楚江离很小心，但是我依然从他的话中了解到了一些。应该是和欧阳云江有关。” “那就没错了。”张衡笑道，“你继续监视那边的情况，一号。” “是。” “一号说什么了？”况晨曦在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看张衡一副生怕打扰自己睡觉的模样，他才装睡的。 “晨哥……打扰你休息了。”张衡抱歉的说道。 况晨曦伸了个懒腰，问道：“楚江离要离开于一是怎么回事？” “一号说是与欧阳云江有关。”张衡答道，然后从副驾驶拿了一叠资料递给况晨曦，“这是这个月我们加上青帮所调查的结果整理出来的。”说话间，张衡有些兴奋。 况晨曦拿过资料，翻开文件夹首先看到的是目录。 目录是按年排序，由近到远。 翻到写着楚江离简介的一页。 “楚江离，原名欧阳云初，是江初集团董事长欧阳云江的弟弟。”只是看了曾经简介的第一句，况晨曦就笑了——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一瞬间他又觉得失落，是啊，楚江离是欧阳云江的弟弟，是他用来对付欧阳云江的武器，可是……为什么，他一想到要用楚江离去对付欧阳云江，眼前就会浮现与楚江离生活的点点滴滴。 “我怎么了？”况晨曦拼命压制那些不该出现的画面。 把视线投在手中的资料上，况晨曦迅速镇定了下来。对楚江离近几年的情况并不感兴趣，他手指一路滑下，在“2003年”停下。 第五十三章：结果（3） “欧阳云初失踪应该就是在这一年了。”况晨曦指尖颤抖的翻着书页，“如果能知道欧阳云初为什么要离开，那么把欧阳云初掌握在手中欧阳云江也就插翅难逃了。” “2003年，欧阳云初十五岁，就读于XXXX中学。根据对欧阳云江的调查得知，欧阳云初是在这一年失踪，同年因为欧阳云江接手帮派成立江初，而没有去寻找欧阳云初。 江初稳定之后，欧阳云江暗中派人寻找欧阳云初，但当时欧阳云初已经离开了S市。 按照叶齐的调查结果，当时的欧阳云初应该在一间孤儿院生活，并且改名楚江离——寓意应该是初江离。 楚江离在孤儿院生活到十八岁，之后一边打工一边读书。” 资料里，对楚江离的描述都很简单，但都是重点。 合上资料，况晨曦问道：“怎么没有楚江离离开的理由？” “楚江离离开欧阳云江的理由不明，但可以确定不是绑架。”张衡答道，“欧阳云初离开欧阳云江的原因一直是一个谜。楚江离离开欧阳云江是十年前的事，而一号是七年前去的江初，所以他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因。我猜，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就只有欧阳云江和楚江离了。” “就连苏晚都不知道吗？”况晨曦望着窗外苦笑道。 张衡沉默了，他看着前方发生的车祸眉头不由得紧锁了起来。 况晨曦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他把视线转向正前方，手不自觉的放在上衣口袋里。 “联系方叔。”况晨曦很快下了命令。 张衡踩了刹车，车在距离前方车祸地点还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况晨曦和张衡都没有动作，前方车祸现场有几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低头对另几个人说了几句，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向况晨曦走来。 “还没到S市就有人不想我们回去，我况晨曦还真是不讨人喜欢呢。”况晨曦的语气虽然满是自嘲，但是他的眼里却是充满了杀气，“张衡，你说是欧阳云江的人还是叶齐的人？” 这个问题到真是把张衡难住了。 况晨曦离开S市颇有点临时起意的味道，而且现在也没人监视况晨曦……不对！没有欧阳云江的人监视况晨曦，不代表叶齐不会派人监视况晨曦！ “叶齐的可能性大一些。”分析了一番之后，张衡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为什么？” 张衡很肯定的说：“因为欧阳云江没有派人监视你，但是叶齐就说不准了。这次你走得很突然，如果不是一直监视着你，根本不可能知道你今天会离开。而且，我怀疑我们的车被人动了手脚——H市到S市的路，不止这一条，而他们偏偏堵在了这条路上。如果说是无意，那他们的运气未免好过头了。” 说话间，况晨曦和张衡已经被他们围在了中间。 为首的那人敲了敲张衡这一侧的车窗，张衡没有理会对方。他继续和况晨曦说着：“等方叔还是战？” 况晨曦这辆车经过改装，张衡有自信能够等到方孔军前来就俩人。况晨曦似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的人，他在纸上写到：“你们是谁的人？”然后把纸摁在前挡风玻璃上。车子的隔音效果略好，而且况晨曦不想和他们废话，所以就懒得开口了。 看到况晨曦写的话，对方很快在手机上写到：“你只知道我们是负责取你性命的人就行了。” “张衡，如果冲出去你有几分把握解决掉他们所有人？”况晨曦观察了两分钟，发现这条往日车来车往的道路居然静悄悄的，他顿时就明白了——对方已经将道路两段拦住。既然如此，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来解决掉眼前的人，前提当然是张衡有几分把握。 “几乎没有把握。”张衡有些无奈，“在旁边的树丛中还埋伏有人，我想他们手中的枪口已经瞄准了这里。而且，我不排除他们手中有手榴弹。” “我先睡会儿。”知道只能待在这里，况晨曦也不做任何动作，他倒在后座就开始睡觉。车外的人听不到车内的谈话，也看不到车内的情况。虽然他们有很多种方式可以逼况晨曦从车里走出来，但无论哪一种方式此刻都不妥，所以他们只能等。 此时，楚江离已经到家了，本来他打算告诉况晨曦他准备离开H市，让况晨曦自己回家，没想到回到家中等待他的只有一间空落落的房子。 走到卧室，发现衣橱里属于况晨曦的衣服通通不见了。 楚江离疑惑的退出房间：况晨曦走了？ 莫名的一阵失落感传来，这一个月每天回答都有一个人在等待着他，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的亲切和怀念。和况晨曦在一起的这一个月，提心吊胆有，温馨有，甚至还有一点点幸福的感觉。 但是，他从未想过会和男人在一起过一辈子。昨天况晨曦的表白着实吓着他了，其实今天仔细的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喜欢同性而已。正如他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我不是同性恋，只是我喜欢的人恰好是同性。 “就这么走了吗？”楚江离坐在沙发上，眼底写满了失落，“让我没有机会向你道歉，你是故意让我内疚一辈子吧，况晨曦。” 忽然，楚江离看见桌上被压在纸巾盒下的纸，他拿过来一看，是一封信，落款只有一个字——曦。 “离——原谅我擅自这样称呼你——也许以后不会有机会在你面前亲口说出这个字。 ‘离’这个字，包含的东西太多了，我今日选择离开你，不知道是对是错。 这些年，我很少对人动情——或许你会觉得我这样说很矫情，但是生活不允许我对别人动真感情。 我想你或多或少也猜到了，我是混帮派的。你救我那天我正被江初集团的人追杀——别惊讶，你现在工作的公司可是S市最大的黑帮。作为欧阳云江的死敌，我别无选择只能战斗，这是一场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争斗。 我不敢轻易爱上任何人，因为我害怕给我喜欢的人带去不必要的麻烦，我也因此错过了许多本该属于我的爱情；也有人因为我的身份，而拒绝了我的表白；这些我都不意外。只是我没意料到，我会想到去掰弯你。 也或许是我太粗心了，竟然以为你对我也抱着同样的感情。现在想来，你对我只是一种依赖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感觉。你对我有着恋人的亲密，却保持着朋友的距离，我猜不透你的心，所以作出了错误的决定。 从你身边离开，一方面是为了不给你的生活带去困扰，一方面是希望自己能够冷静下来。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希望了，我会把这段感情放在他应该待的地方。 离，我不会去打扰你，但若是有一天我们还能再相见，我希望你能请我喝一碗你熬的粥；若是今生无缘再见，我希望你能记着有这么一个人，你救过他，他在你家白吃白喝了一个月，你在他生病是照顾过他，还有一点一定不能忘记——他爱过你，但是有一点请你一定要忘记——这个人是个男人。 专家说，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八十五天以上就会形成稳定的习惯。如果再给我二十一天的时间，你会不会习惯被我爱；如果给我八十五天的时间，你会不会爱上我？ 离，我走了。 离开你，回到自己的领地，在每天早晨喝一碗你熬的粥。” 如果再给我二十一天的时间，你会不会习惯被我爱；如果给我八十五天的时间，你会不会爱上我？ 况晨曦，如果你知道我是欧阳云江的弟弟，你还会不会说这样的话？ 第五十四章：傻子 苏晚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窗外灯火通明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屋内没有开灯，接着窗外的灯光加上苏晚敏锐的观察力，他知道屋内还有一个人。 不清楚对方是谁，苏晚并不打算行动。他试探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臂膀，不过一有所动作疼痛就不断的传过来。 “别动，你想你的手臂废掉吧？”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传来，苏晚原本拧着的心松了下来，他问：“你怎么来了？” 张允站起来开了灯，打着哈欠说：“当然是老大叫我过来的，而且还是用他的私人飞机送我过来的——苏晚，你在老大心中的地位，不一般的吧。”张允的语气充满了暧昧。 其实在江初，有不少人都在猜测苏晚和欧阳云江的关系，只是碍于欧阳云江和苏晚的身份，他们只能在暗地里说。苏晚从跟在欧阳云江身边开始，就一直处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知道的人清楚苏晚之所以有这样的地位，是苏强的原因；不知道的人则会猜测苏晚是欧阳云江的男宠。 张允是属于“知道”的一类人。 可是，这次，张允的语气虽然暧昧，态度却格外的认真。苏晚别开张允直视的目光，他笑道：“我在云哥心中的地位，和你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大概他对我有歉疚。”苏晚落寞的望着天花板，张允坐在床边探着苏晚的口风：“苏哥，我觉得你对老大的感情不一般啊。” 苏晚手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只是因为藏在被子地下没有被张允发现。苏晚扯出一个笑容，不自然的笑道：“我说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张允伸出一支手指摇了摇：“我和你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们接触的时候却非常多。上次老大受重伤，送到我哪儿的时候还剩半条命，他们都显得格外的慌张，只有你异常的冷静——比你平时还要冷静。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我对你就特别的留心。老大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我故意没有去看他，而且还吩咐所有人不要靠近病房，却唯独把你留在那里。然后我通过医院走廊的监控，看到你站在病房外隔着一面玻璃痴痴地凝望着老大。手握成拳头一下一下轻轻的打在玻璃上，那种想进去的强烈欲望与敲玻璃时生怕惊动老大的小心翼翼让我感到不寻常。” 张允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一席话，苏晚强笑的表情一瞬间坍塌了。张允叹息道：“苏晚，看你挺聪明的一个人，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有犯傻的时候。老大这么多年了，心中一直有一个人，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他在昏迷时时常会喊‘小初’——我猜测是欧阳云初。苏晚，老大心中没有你，你为什么要还在一棵树上吊死？” “感情的事，充满了无可奈何。”苏晚的声音很轻，张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就怕眨眼的功夫苏晚就成一具尸体了。 “云哥刚进帮派就跟在我爸身边学习，我经常趴在阳台上看楼下的他。有时候，尽管他已经是大汗淋漓，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但当他发现我在看他的时候，他会冲我笑。我喜欢看他笑的样子，所以一有空就会趴在阳台上注视着他。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我不再有笑容了。冷漠原本是一张面具，可是却被他硬生生的嵌在了脸上再也取不下来，我只能傻傻的等着，等着他再次微笑的那一天。” “傻子。”张允轻笑着给出了自己的评价，“苏晚，你真是一个可怜的傻子。” 苏晚反问道：“张允，你爱过一个人吗？” “爱过。”张允凝视着苏晚的眸子，深情款款的说，“可惜，他是一个傻子，而我和他一样也是一傻子——我们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已经心有所属，可是我们还是在坚持的爱着。用一份遥遥无期的等待，换一份永远不可能得到的爱。” 张允不给苏晚一丝反应的时间，他伸着懒腰离开了房间。 欧阳云江在另一个房间和季慕云商量事情，张允并不打算去找他们。一个在客厅点了一支烟，猛的吸了一口又缓缓的吐出，快意的看着徐徐上升的薄烟渐渐消散。 “肖钦死了，苏晚重伤，可是叶齐还活着。”欧阳云江疲惫的说，“而且，肖钦是为了救叶齐而死。根据苏晚所说，叶齐是听了肖钦的一句话才放过他的，你觉得肖钦会说什么？” 季慕云在心底骂道：我擦，就知道给我出些难题。 “这件事有蹊跷。”季慕云故作深沉的说，“肖钦和叶齐并不熟，但是肖钦和叶齐的父亲却很熟。肖钦、叶友、冯杰，当时的青帮三巨头，后来叶友死了，肖钦被追杀，而冯杰则接管了青帮。这三件事发生的时间间隔不短，所以我怀疑肖钦说的话，和这三件事有关联。” “你觉得会是什么事？”欧阳云江继续追问。 季慕云仔细观察着欧阳云江，发现欧阳云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欧阳云江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不知道。”季慕云很干脆的说。欧阳云江面无表情的看着季慕云，忽然笑了：“慕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丑。一副明明知道却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你的情绪通常不会流于表面，今天怎么让我看到了？” “这——”季慕云一时失语，“在老大面前，隐藏不隐藏也没什么区别。” “慕云，这几天我留在酒店照顾苏晚，公司现在还没正式步入轨道，所以你替我管理几天。”欧阳云江随口下了命令。 季慕云诧异张了张嘴，然后缓缓道：“照顾苏晚这种事，还是我来吧。要不，把苏晚送回S市？” “不用了，有张允在这里就行了。”欧阳云江忽然担忧的说，“只是我担心我们都离开了，S市那边会出问题。虽然况晨曦在H市，但方孔军有坐镇纵天，怕就怕方孔军趁我们都不在去偷袭江初。”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季慕云信誓旦旦的说，“至少短时间内纵天不会对江初有什么行动。他们现在，应该在忙着怎么解决麻烦。” “麻烦？” “临走前，动了一点小手脚，应该够他们忙活一段时间的了。不过，我预计最多一周我就必须要回去了。” “就一周。”欧阳云江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嘱咐道：“你要特别注意一个人——楚江离。他是我的助理，也是江初未来的接班人。” “好。” “咳咳。”一出欧阳云江的房间，一阵浓烈的烟味就飘散过来，季慕云捂着嘴猛地咳嗽了起来，“张允，你是要谋财害命啊！” 张允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面，他望着季慕云说：“你没事吧？” 季慕云走到窗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他调侃道：“只要你少抽两支烟，我就平安无事。我还有事先走了。” 季慕云前脚刚走，欧阳云江就出来了。 “云哥，苏哥已经醒了。”张允并没有多说什么，欧阳云江听了他的话就径直的向苏晚的房间走去。 苏晚还沉浸在刚才张允的话中，欧阳云江进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注意到。 “你醒了？” 听到说话的声音，苏晚才回过神来，他愣愣地点了下头。 “这几天你就好好的休息……”欧阳云江坐在床边，本想说的话在对上苏晚灼热的视线的瞬间被那热度化为飞灰。 “云哥，你想知道我那天被你打断的话的后半部分吗？”苏晚笑道。 一阵风起，刮过欧阳云江的脸颊，眼前的苏晚忽然模糊了。 第五十五章：混乱 纵天总部，方孔军望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他面色平静，半眯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亮光。 “到底怎么回事？”方孔军淡淡的问道。 “这个……”中年男人哆哆嗦嗦的往前迈了一步，“这件事我也不清楚，只是忽然接到小顺的电话，说有人在酒吧闹事。我本来以为是平常的事件，你也知道酒吧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加上现在年轻人脾气火爆经常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可是他说那群人在酒吧吸毒，我才知道事情不寻常。” 纵天并不贩毒，旗下所有的娱乐场所也都是禁毒的。早些年也有人试图在纵天的地盘上贩毒、吸毒，结果最后连尸体都没看到，之后纵天放出消息，说谁胆敢在纵天的地盘上贩毒、吸毒谁就准备做花肥，而且若是发现有人在纵天吸毒，必将贩毒之人揪出来严惩不贷。随后纵天将所有纵天旗下的店面公布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在纵天的地盘上吸毒、贩毒，毒贩们也都会告诫吸毒之人不要在纵天的地盘上吸毒。 “会不会是外地人？”方孔军问道。纵天表面十分的平静，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况晨曦没有回来找林振报仇，现在的纵天似乎依旧是在林振手中——但大家也都清楚，林振生死不明，现在的纵天在况晨曦手中。而且外界的几个大帮派都在看着纵天新一任老大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可只有纵天的人才知道，现在的纵天并不如表面的平静——方孔军并不确定纵天里面有没有林振的人。 林振一直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况晨曦居然没有杀了林振，这点让方孔军十分的惊讶。当况晨曦带着林振到他面前，并且告诉方孔军他要留着林振的时候，方孔军甚至在怀疑况晨曦是不是喊着为林龙报仇实际上早已和林振搅和在了一起，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顺理成章的得到纵天。但况晨曦对林振的处置方式，又让方孔军打消了这一疑虑。 “这点我们不确定。”中年男人说道。方孔军瞟了中年男人一眼，中年男人的头垂得更低了。似乎是在责怪中年男人办事不力，方孔军厉声道：“你没查清楚就来向我汇报？” “不……不……不是。”中年男人抹了把额角滑下的冷汗，“但是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引起我们的人的注意。” “具体情况。” 当下，中年男人把酒吧发生的事件的详细情况告诉方孔军。 second位于闹市区，是纵天旗下一间比较出名的酒吧，可以说在S市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和往常一样，second里人声鼎沸，不少的年轻人在这里寻找属于自己的一份闲适。 五六个年轻人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如同普通的客人一般，所以也没引起纵天看场子的人的注意。 他们要了一间包厢，点了几瓶酒就把服务员打发走了。为了防止非常事件的发生，所以second每间包厢都安装了监控。 “兄弟，东西该拿出来了吧。”一个高瘦的男人迫不及待的冲坐在最角落穿白色T恤的男子喊道。 穿白色T恤的男子惶惶不安的说：“你们知道这里的规矩……我……我不想变成花肥。” 高瘦男人不耐烦的嚷道：“你怕什么？实在不行，东西留下，你走人。” “我……”白色T恤男子依旧不肯交出高瘦男人所说的东西，“他们会查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纵天的地盘……他们可是S市最大的黑帮。” 高瘦男人旁边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打着哈欠，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他哆嗦的模样很快引起了高瘦男人的注意。高瘦男人见他那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鼻子还一抽一抽的。白色T恤男子一见两人的模样就知道是瘾犯了，他努力的蜷缩着身子，把手里的东西捏得更加结实。 “你到底给不给东西！”高瘦男人走到白色T恤男子面前，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的说道，“东西，交出来！”白色T恤男子依旧不肯交出来，高瘦男人直接动手去抢，见高瘦男人动手了，其他几个人通通扑了上来。最后白色T恤男子实在扛不出不得不交出东西——用密封袋装着的白色晶体。 房间里的情况早就引起了监控室人员的注意，他们赶紧通知了second的负责人小顺。小顺了解大情况之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才通知了这一片区的负责人，也就是方孔军面前的中年男人。 “知道纵天的规矩还敢在纵天吸毒？”方孔军冷笑了一声，“现在他们人呢？” “还在酒吧，小顺派人监视着他们。防止他们逃跑。”中年男人答道。 “把他们带来。”方孔军意识到事情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他决定亲自会会这几个人。 就在这时，中年男人的电话响了。 “小顺打来的。”中年男人低声道。 方孔军点头示意他接电话。 中年男人开了扩音，小顺急切的声音传来：“文哥，他们忽然要离开，兄弟们上前阻拦，谁知他们竟然忽然动手，而且还用枪伤了几个兄弟。” 方孔军不动声色的笑了，冰冷的笑容里满是杀意。胆敢犯纵天的忌讳，而且还有胆子在纵天地盘闹事，这充分说明是有人存心和纵天过不去，而和纵天过不去的人除了江初，目前他想不出还有谁。 欧阳云江、苏晚和季慕云——江初三大决策人都不在，方孔军的确打算趁此机会一举拿下江初——就算不能彻底拿下江初，也要让江初损失惨重，只是因为某种关系，他忽略了季慕云这个精明的存在。 “欧阳云江，我还真是小瞧了你。”方孔军无奈的笑了，“你这是让我无暇分身啊！文俊，我和你一起去second看看情况，看来这几天的日子不会太安静。” second发生了枪战，而且还是故意挑选在人最多的时候，饶是方孔军想通过关系压下，还是有风声走漏了出去。就在方孔军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张衡的电话却突然打来了。 “什么，有人在半路拦截你们？”方孔军转着笔的手停了下来，他沉声问：“S市这边也出了事，详细情况我稍后再说，你们现在在哪儿？” “高速路上，具体的位置我也不清楚。”张衡沉吟道。 方孔军起身，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们现在的情况如何？” “他们只是把车包围起来，并没有动手的打算，但是我可以确定，除了包围着我们的十来个人，在高速路两侧还有不少的人马。” “我马上过来。”挂断电话，方孔军迅速向机场赶去。 况晨曦在车后座安安稳稳的睡着，似乎包围着他的不是敌人而是保镖。张衡却丝毫不敢有所放松，他的手紧握着方向盘，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他就准备冲出重围。 “你很紧张？”不知什么时候，况晨曦醒了，他调笑的问道。 张衡面色严肃的说：“方叔说，S市出事了。” “什么事？”况晨曦闭目沉思着。 “方叔没说。但听方叔的语气，情况挺严重的。” “我相信方叔能够解决。”况晨曦轻松的笑着，“我倒是担心我们现在的状况。” 顺着况晨曦的视线望过去，两个扛着枪的人走了过来，张衡扫了一眼淡淡地说：“MP5。” “不知道方叔能不能及时赶过来。”况晨曦依旧笑着，只是笑中没有了那份淡然。 “晨哥，冲还是不冲？” “如果可以，我早就叫你这样做了。”况晨曦深吸一口气，“准备战斗吧。”说完况晨曦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见况晨曦下去了，张衡也急忙下了车。 第五十六章：暗敌 “况晨曦？”一个个子娇小的男子嬉笑着走了过来，宽大的墨镜遮住了他面部的大部分。况晨曦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他试图在脑海中寻找一点与眼前这个人相符合信息。 况晨曦面色沉着的问：“你是谁？” 男子站在距离况晨曦一米左右的地方，很快有人搬来一张折叠椅在男子身后放下，然后又有人端来两杯咖啡，一杯交给男子，一杯似乎是要给况晨曦的。 “我是来看戏的。”男子淡淡地说，“现在时间还早，方孔军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所以不如坐下喝杯咖啡。” 说话间，咖啡已经端到了况晨曦面前，况晨曦瞥了一眼咖啡，又看了看男子，最后端起咖啡倒在地上。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不渴。” 随手白杯子往旁边的车道一扔，咖啡杯撞击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男子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色，仿佛早就预料到结果会是这样。他把手中的杯子递给身侧的保镖，十分惋惜的说：“况晨曦，这可能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杯咖啡，你就这样的不珍惜？” 况晨曦冷笑道：“谁说这一定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杯咖啡，另外，我不喜欢喝咖啡。” 男子嬉笑的脸忽然黑了下来，他阴沉的笑了笑，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我不信。”况晨曦自信满满的说，“如果你要杀我，干嘛要和我废话到现在？而且你似乎是在等方叔过来。不用我说你也清楚方叔过来之后，你杀我的可能性几乎就为零。倘若你真要杀我，你还会这么做？” 男子愣了两秒，忽然嘲讽的笑了出来。况晨曦不解的看着男子的举动，身体缓缓的挪到了张衡旁边。 “你对这个人了解多少？”况晨曦低声问道，“在我的印象中，道上似乎没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张衡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他摇摇头道：“我找不出丝毫有关他的信息，但是感觉上来说，他不应该是这么无名之辈。” “叶齐、欧阳云江，又或者是其他帮派？”况晨曦在脑海里把所有仇敌都过滤了一遍，然后又从其中筛选出有这种实力的人，可是几经思考，除了叶齐和欧阳云江，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这样做。但是又有一点他想不明白了——如果真是欧阳云江和叶齐其中一个，那么他们应该是将自己杀了，可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男人似乎是不打算杀自己。 就在况晨曦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男子又开口了：“如果我说我是准备杀方孔军呢？” 况晨曦猛然瞪大了眼睛，沉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恐。 男子继续阴冷冷的说：“虽然方孔军是高手，但是有一点别忘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是使用暗器的高手，一般来说都是他在暗，敌在明。可现在的状况是，敌在暗他在明——况晨曦，你觉得谁的胜算大一些？” 况晨曦半眯着眼睛，看着男子嘴角扬起的笑，他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张大网之中：有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将所有的事都收入眼中，宛若是一个人站在天空中用高倍望远镜俯看大地。 “不是欧阳云江，也不是叶齐，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况晨曦忽然转移了话题，他一步一步的逼近男子，男子面不改色的看着况晨曦。男子身后的保镖大跨一步将况晨曦拦在身前，男子命令道：“小六，让开。” 况晨曦俯视眼前的男子，眼里闪烁的寒光如同一把吧尖锐的匕首要取男子的性命。男子淡然一笑，说：“木雨——木头的木，下雨的雨。” “嗯？” “我的名字。”男子接过咖啡小啜了一口，“我今天来只是和你打个招呼，我们日后还有相见的时候。” 说完，木雨手一挥优哉游哉的离开了。 木雨的车队已经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影，况晨曦的却死死盯着那个小黑点。张衡走了过来，不解的问：“晨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况晨曦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靠在隔离带的护栏上，况晨曦声音飘渺：“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但是他说他今天只是和我打个招呼，而且还断言日后还有相见的时候。” “会不会是有人故布疑阵？”张衡点出其中值得怀疑的一点，“叶齐或者欧阳云江想让我们将精力放到这‘第三者’身上，然后再在暗中对纵天下手？” “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一号怎么说？” “我发短信问了一号，一号那边说一切正常。” “离开H市是突然做的决定，除了你、我、一号就只有方叔知道了。”况晨曦忽然轻声的叹了一句：“一号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为什么？” “一号是林龙安插进江初的，除了林龙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谁。”况晨曦又点了一支烟，脸色沉郁的看着徐徐消散的薄烟。 张衡顺着况晨曦的话分析道：“你是说一号可能是双面间谍？” “一号的联系方式我们还是在林龙的遗物中找到的——如果不是这样我们甚至于都不知道一号的存在。一号在江初待了这么多年，也有投靠欧阳云江的可能。”况晨曦烦躁的把烟头扔进隔离带，他开始怀疑自己现在所布下局还能否继续。 张衡察觉到况晨曦的恍惚，他紧张的问：“晨哥，怎么了？” 况晨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五指缓缓弯曲握成拳头：“张衡，你说我们是不是太依赖一号了？江初的信息，我们大部分是来自于一号，虽然也都是真实的，但是谁能保证一号没有背叛我们？” “一号在江初的地位应该挺高的。”张衡道，“少爷是八年前把一号安插进江初的，而在江初的高层中，符合这个条件的一个就三个人——季慕云，童语和吴奇。” 况晨曦和张衡谈话的功夫，直升机的“嗡嗡”声传来。听到直升机的声音，张衡顿时警惕起来。 直升机的高度渐渐降低，一个人顺着绳梯下来。张衡惊喜的说：“是方叔。” “发生什么事了？”方孔军气喘的问。 况晨曦简单的把刚才发生的事说给了方孔军，又将自己和张衡的分析告诉方孔军，方孔军瞪了况晨曦一眼，斥责道：“一号冒着生命危险将江初的情报传给我们，你还在这里怀疑他！” “可是方叔，我离开H市的消息，就只有这么几个人知道，而且……”况晨曦还想反驳，只是看到方孔军铁青着的一张脸他就只好把所有话咽在肚子里。 方孔军语重心长的说：“晨曦，你在H市待了一个月，我觉得你变了不少。如果是以前，你肯定不会犯这种迷糊。你仔细想想，如果一号真的背叛我们，那他给我的情报又怎么会是真实的？倘若他背叛了纵天，欧阳云江早就可以把我们一网打尽了又何必要和我们争夺H市？一号在江初的地位很高，但是他完全不了解纵天的情况，所以他不可能是双面间谍。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一号在乎的人在我们这里。” “那到底是谁？”况晨曦迷茫了。 “可能是除开欧阳云江、叶齐的第三人。”方孔军沉重的说出这个答案，“也许他想趁你和欧阳云江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好渔翁得利。他今天派人来找你，我猜无非是想让你有所顾忌。” “但是，这似乎与你先前分析的他的最终目的相驳！”况晨曦疑惑的说。 “他是想一个一个的吃掉。”方孔军冷笑道，“先让欧阳云江吃掉纵天，到时江初元气大伤，他在借此时机将江初覆灭。这个隐藏在暗中的敌人，不简单啊！” “对了，方叔，S市怎么了？”况晨曦问道。 方孔军想起刚才况晨曦的分析，他说了一句：“季慕云离开S市了。” 况晨曦不解方孔军怎么忽然提到了季慕云，几秒之后，他豁然笑道：“季慕云。” 第五十七章：变化 “云哥，你想知道我那天被你打断的话的后半部分吗？”苏晚笑道。 “不用了。”欧阳云江只说了三个字，苏晚原本充满期待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欧阳云江坐到苏晚身旁，抬手轻触了一下苏晚的额头，温柔的笑道：“烧退了。” 苏晚受宠若惊的看着欧阳云江——他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得到欧阳云江那如同花开般温柔的笑，可是现在……苏晚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切，他甚至于想伸手去握住那一缕随时会消散的笑容，只是一抬手就会扯动伤口，苏晚只能无奈的放弃。 “如果你不想回S市就给我好好的养伤。”欧阳云江的语气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苏晚在心底自嘲道：“苏晚，你是烧糊涂出现幻觉了吧，可是他居然说烧退了。” 欧阳云江出了苏晚的房间，见张允坐在窗边神色恍惚的望着天空，他冷喝了一声：“张允。” 张允转过头，目光呆滞的看了欧阳云江一眼，又转过头继续望着天空。欧阳云江走到他身边，关切的问：“见你一晚上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苏晚喜欢你。”张允答非所问的说，“你喜欢欧阳云初，而我喜欢苏晚。刚才我在和苏晚说，说我们都是傻子，用一份遥遥无期的等待，换一份永远不可能得到的爱。” “如果当初我没有对他做出那件事，他应该不会离开。”欧阳云江惋惜的说，“他没离开，现在的一切也都不一样了。很多事，我都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不用担心自己的弱点会被人掌握，不用担心他会受伤。” “你早就知道苏晚喜欢你的吧。”张允抽出一支烟点上，袅袅上升的薄烟飘散在空中，晕开一层看不见的哀伤。 “知道，只是忘了什么时候知道的。”欧阳云江苦涩的笑道，“也许是那次在医院……”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突然，苏晚虚弱颤抖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还要把我当猴耍呢？云哥，欧阳云江……为什么……为什么……” “不想你有负担。”欧阳云江淡淡的说，“苏晚，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不知道是在逃避还是害怕苏晚充满悲伤的目光，欧阳云江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苏晚靠着墙壁，用仅有的力量支撑着自己不倒下——至少不能在欧阳云江出门前倒下。他不想让欧阳云江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他要留下仅有的一丝尊严。 张允走了过来，疼惜搂住苏晚说：“苏晚，我支撑着你，和我在一起吧。” “张允，放开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推开张允，苏晚只能用几乎没有作用的语言让张允放开自己。 出乎苏晚预料的是，张允放开了自己，而且轻而易举的将自己饱了起来。张允以为苏晚会挣扎，可是苏晚只是瞪了他两眼连一句都没说。张允欣喜的抱着苏晚回到房间，轻柔的把苏晚放在床上，又替苏晚盖好被子，沉默的离开了房间。 “张允，放弃我吧。” “如果你能放弃欧阳云江，我就放弃你。” “咔嗒”一声，门关上了。 天亮了，况晨曦走了，季慕云去到于初见了楚江离，欧阳云江准备亲自动手杀了王宇。 天暗了，欧阳云江回到了酒店，只是张允见欧阳云江脸色十分的阴沉，心知出了不好的事，他忙问：“怎么了？” “况晨曦回S市了。” “这件事我正准备向你说，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不足以让你如此的……紧张。” “没事。”欧阳云江逃避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除了况晨曦的事情，的确还有一件更加严重的事，不过欧阳云江打算暂时瞒着他们。 解决掉王宇之后，欧阳云江就准备回到酒店，却没想到半途出现一帮人将他拦截在山道上。 “你们想做什么？”欧阳云江下了车，面不改色的问道。 一个个子矮小的人走了出来，身后一大汉搬了一张折叠椅在矮个子身后放下。矮个子坐下后，大汉又端来两杯咖啡，一杯给了矮个子，另一杯则向欧阳云江端来。 欧阳云江瞥了一眼咖啡，端起来泼在地面然后随手将杯子扔向路的另一侧。矮个子轻啜了一口咖啡，笑道：“你和他还是真像，不愧是对手。” “他？”欧阳云江发出疑惑的声音，“他是谁，而你又是谁？” 矮个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友好的伸出手道：“我叫木雨——木头的木，下雨的雨。至于我那个‘他’，你也认识，而且你们交情匪浅。”不过是恶交。 欧阳云江没有握住木雨的手，他反而更加警惕的盯着木雨。木雨没有丝毫怒意，他收回手再次坐下。 “这或许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杯咖啡，你就这样的不珍惜？”木雨看着地上的咖啡，惋惜的摇着头。 欧阳云江厌恶的说：“我不喜欢咖啡，况且，谁知道你这咖啡你有没有下毒。说吧，你到底是谁，你的目的又何在？” “这就看你想做个糊涂鬼还是明白鬼了。”一扫先前的嬉笑，木雨审视着欧阳云江，仿若是他高高在上的帝王，正坐在龙椅上看着伏在脚下的臣子。 欧阳云江眼中带着杀气，眼前这人无论是敌是友，欧阳云江都准备将他留在这里。 木雨淡然的喝着咖啡，他向欧阳云江介绍道：“这可是猫屎咖啡，多少人想喝还喝不到，你却这样浪费了。” “对于不喜欢的东西，这不算是浪费；对于不喜欢的人，我觉得还是让他彻底的消失比较好。你觉得呢？” 木雨赞同的竖起大拇指：“我同意你这句话，所以你让冯杰彻底消失了。那么，况晨曦呢？我记得在杀冯杰的那天你明明有机会杀了他的，为什么又要放过他呢？” 欧阳云江心里一拧，他现在才觉得自己小看了眼前这人。杀冯杰那天，自己被况晨曦暗杀除了江初内部几乎无人知晓，而自己的人在追捕况晨曦的时候自己放过了况晨曦的事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这让欧阳云江不由得怀疑，江初内部出了内奸。 “哦！”木雨忽然惊讶的叫了出来，“我想起来，好像是因为一个叫楚江离的人吧？欧阳云江，楚江离和你是什么关系啊，你居然为了他放弃杀况晨曦的机会。” “你到底是谁？”尽管欧阳云江的理智在警告自己不能发怒、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在乎楚江离，可是理智与情感之间的战斗，往往是情感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如果不是挡在身前的这个大汉，欧阳云江已经将木雨捏在手中了。 木雨狡黠的一笑：“我已经说了，我是木雨。” “你到底想做什么？”欧阳云江杀气腾腾的看着对方，木雨的表情依旧是波澜不惊。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欧阳云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木雨却忽然问：“如果我杀了你，你说苏晚会以为你是死在叶齐的手里，还是况晨曦的手里？我觉得会是叶齐的手里，毕竟况晨曦已经回到S市了。” 欧阳云江双目一紧，他问道：“你说况晨曦已经回到S市了？” “你连对手的行踪都不知道？”木雨哂笑道，眼中的轻蔑不言而喻，“按照时间来算，他应该早就到了。S市的人都没传消息给你吗？” 欧阳云江出来的时候，手机放在了酒店，所以发来的消息他并不知道。而接到消息的苏晚急忙联系了季慕云，可是季慕云这边走不开。苏晚想亲自去找欧阳云江，但是张允阻止了他。 “就算他回到了S市又怎样？我江初不是这么好对付的。”欧阳云江冷哼一声。他表面虽然沉着，心里却充满了担忧、疑惑、恐惧——眼前这人，了解所有的事，但欧阳云江却不知道他是谁。欧阳云江、况晨曦、叶齐仿佛是在一座迷宫里前行，而木雨就在空中俯视一切，所有的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木雨起身走到欧阳云江跟前无奈的笑道：“欧阳云江虽然我很想取你的性命，但是我佩服你，所以我今天只是和你打个招呼而已。” 木雨离开了，纵然欧阳云江想取他的性命，但是欧阳云江能看出木雨的保镖都非等闲之辈，所以他只能任由木雨离去。 “你到底是谁？”躺在床上，欧阳云江自问道。 第五十八章：死亡 天幕裹上一层厚厚的黑云，楚江离蜷缩着身体望着窗外的点点灯光，指缝间夹着况晨曦留下的信。 “离，我不会去打扰你，但若是有一天我们还能再相见，我希望你能请我喝一碗你熬的粥；若是今生无缘再见，我希望你能记着有这么一个人，你救过他，他在你家白吃白喝了一个月，你在他生病是照顾过他，还有一点一定不能忘记——他爱过你，但是有一点请你一定要忘记——这个人是个男人。” 楚江离又将况晨曦的信看了一遍，他重复的念着这段话。整封信中，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段话。 看完况晨曦的信楚江离就想给况晨曦打电话，可是当他翻出电话簿里况晨曦的电话他才想起，那个号码是况晨曦在H市用的号码，而现在况晨曦已经离开了。 不死心的楚江离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得到的结果如他所料：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记住你爱过我，却又要我忘记你是个男人。”楚江离无奈的笑着，眼角的聚集的泪水随时都会滑落，“况晨曦，你的要求怎么这么多？忘记，就应该是彻底的忘记，为什么又要我记住与你相处的点点滴滴？更何况，我真的能够忘记你吗？” 过了几分钟，他又反驳道：“就算不能忘记你，也不能想起你，至少不能在想起你的时候，感到失落、心痛。别人对我的好，我记着；但是当好与坏碰撞，我所能记住的就是坏的一面吧。可是……可是况晨曦在我的记忆里，你带给我的只有好，只有好，没有坏，你要我怎么忘记！怎么忘记！” “况晨曦，我现在很懊悔。”楚江离望着天空痴痴的说道，“想着有可能再也无法与你相见，我就十分的慌张，我给你打电话，可是我有的只是一个你已经抛弃的号码。我在你心中也如同那张卡吧，离开了，就丢弃了。” 夜色更浓，一丝淡淡的风顺着窗户飘进来打在脸颊上，丝丝凉意传来。楚江离抬手在脸颊上一抹，湿润的指尖，带着泪水的温度。 楚江离，你是个胆小鬼，你根本不敢承认！你也是喜欢我的吧，不然在我发烧的时候，你怎么会如此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明明知道不去上班会被开除，你还是义无反顾的留在家里照顾我，这又是为什么？楚江离，你倒是告诉我，你这些种种让我误以为你喜欢我的行为是怎么回事儿？ 别告诉我你是什么同情心大发，见不得我半死不活！ 况晨曦的咆哮声犹在耳边，楚江离肆无忌惮的哭了出来：“况晨曦，我承认我就是一个胆小鬼。我害怕再次被伤害，我害怕喜欢的人再次伤害我。以前，我是多么的喜爱我的兄长，可是他呢？他却对我作出那种事！” “你说，我喜欢你。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你是什么感情。你带给我的感觉，很熟悉，让我觉得很舒服。你说，你喜欢待在我身边的感觉，待在我身边你会觉得轻松；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和你在一起，仿佛就回到了十几年前，和……”楚江离又猛然的想起了欧阳云江。 “况晨曦，你不了解我的过去，如果你知道我的过去，知道我是欧阳云江的弟弟，你还会爱我吗？还会对我说这些话吗？”楚江离想到欧阳云江，脸上写满了凄苦，无奈、痛苦交织在他的内心，仿若一条垂死挣扎的鱼要将他的心脏捅出一个窟窿。 窗外的灯火渐渐熄灭，寂静、黑暗的城市宛若一只匍匐着的巨兽，他在等待一个时机将所有的人吞没。看着零星的路灯光，楚江离不敢闭上眼睛，只要一闭上眼睛，况晨曦、欧阳云江交错着出现在他脑海中。一个拥着他的身体，不断的在他耳边低语：小初，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你、伤害你；一个失落的看着他，语气中充满了淡淡的哀伤与绝望：我喜欢你，所以和我在一起吧。 “为什么……我……会……如此的，挣扎……” 东方露出鱼肚白，沉寂了几小时的城市又迎来了喧嚣的一天。楚江离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身体早已麻木，他陷入了一个困局里。心里明白自己应该早早的离开这里，去到一个欧阳云江找不到的地方；可另一方面他又舍不得离开，似乎只要一离开就会失去很多的东西。 留下，还是离开？ 大概在十点钟，一通电话的到来让楚江离不得不从沉思中走出来：王宇死了。 “晨练的老人发现王宇的尸体，当时他就被挂在路边的一棵树上。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我们推测是熟人犯案。法医推断他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六点左右。听说你今天给了王宇一封信，我想知道里面的内容。” “王宇死了？”楚江离第N次不确定的问。 警察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楚江离才失神的说：“我决定辞职了，在公司我和王宇的关系还不错，所以就写了一份道别的信，怎么那封信你们没有找到？” “我们搜查了王宇的办公室、家里都没有发现你说的那封信。从你离开公司，到王宇死亡的时间，你在哪儿，什么人可以证明？” “我一个人在家里，没人可以证明。”楚江离始终不敢相信王宇就这么死了，他大胆的问道：“我可以去看看王宇吗？” “这个……”警察为难的说，“抱歉，不行。” “哦。”楚江离失望的看着地面，眼中除了伤痛、不解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询问笔录，麻烦你签个字。”警察递过一份笔录，楚江离瞟了两眼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走出警察局，楚江离没有回家，他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刺目的阳光透过树缝在地面映出一片斑驳。 路过一座公园，楚江离鬼使神差一般的走了进去。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楚江离坐在椅子上。 仰头看着树叶，楚江离原本繁杂的心已经被王宇的死亡所替代：“王宇平日里没有得罪什么人，而根据警察所说，很可能是熟人犯案，那么会是谁呢？” “你很痛苦？”一个不该出现的声音忽然响起，楚江离转头看着身前的人，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出现在这里不奇怪啊——公园嘛又不是你家后花园，我想进就进。” “可是，此时你不应该在公司吗，季总经理。”楚江离警惕的盯着眼前本该坐在办公室的季慕云。 季慕云瞟了眼楚江离旁边的空档，问道：“我能坐吗？” 楚江离讥讽道：“你不是说这里不是我家的后花园吗，那这东西又不是我的，你坐不坐不需要我同意。” 季慕云“呵呵”的干笑了两声，坐下后他看似随意的问：“楚江离，你的不太好，是不是有心事？有心事不妨告诉我，我绝对是最好的垃圾桶——只进不出。” “我和你不熟吧。”季慕云是欧阳云江的人，楚江离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长短合适的距离，而季慕云想要做的与楚江离恰恰相反——他缩短这段距离。 季慕云笑道：“我们现在不熟，但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应该算是熟人了吧？” 不待楚江离回答，季慕云忽然大叫了一声：“哦，对了，今天王宇没来上班，你和他的关系不错，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宇……”提到王宇，楚江离心里就不是滋味，他深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说：“王宇已经死了，警方说是被人谋杀，而且是熟人作案。” “杀人嘛，总得有个理由，说不定是为了保护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是不希望有人染指自己的宝物呢？”季慕云随口说道。 这段话，他不动神色的说给楚江离听，而听后楚江离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个人，那个人说过一句话：所有妄图染指你的人，都该死！ “会是那个男人吗？那个男人，又是奉了谁的命呢？”楚江离又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一些已经遗忘的事再次浮现。 第五十九章：再遇（1） 王宇的死，让楚江离意识到一间极其重要的事——他和况晨曦这辈子或许都无法再见，而一些从未告诉况晨曦的话，就只能一直放在心中。在某天回首之时，才回想到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又可怜。 现在的楚江离，对况晨曦充满了愧疚，而况晨曦却在想着怎样利用楚江离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东西，不撞南墙不回头。 回到S市三天了，况晨曦每天都坐在自己书房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除了张衡就连方孔军他都不允许进入。 因为季慕云离开S市之前给纵天找了点麻烦，所以此时方孔军还在解决这个麻烦，他也没有心思去研究况晨曦在做什么——只要不是危及纵天安全的事，方孔军多半是不会管况晨曦的行为的。 “方叔，没打扰你吧？”况晨曦脸上挂着温雅的笑容。刚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的方孔军被忽然出现的况晨曦吓了一跳，不过只是一吸的时间，方孔军就恢复了镇定，他淡淡的说：“不会。不过，你这些天都做什么去了，你不准手下去打扰你，也不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如果不是张衡每天都出现，我还真以为你出事了。” 没有回答方孔军的问题，况晨曦脸色忽然沉了几秒：“叶齐来电话了。他说，他与苏晚交手并且重伤苏晚的事被人散布了出去，而且冯杰死在欧阳云江手中的事也被人说了出去，现在H市不少的小帮派都在聚集起来，准备趁青帮处在低谷的时候将青帮瓜分掉。” 方孔军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妙，他问道：“叶齐是想我们去救他们？” “我没打算去救。”况晨曦就是要让H市乱，他倒要看看欧阳云江会怎么做。 况晨曦告诉方孔军的叶齐与他谈话的内容只有一半，而叶齐电话的后半部分内容，况晨曦打算隐瞒掉。 况晨曦望着楚江离的资料，在为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将楚江离留在身边而苦恼时。叶齐的电话打进来了：“冯杰被欧阳云江杀害，我与苏晚交手并且重伤苏晚的消息被人散布出去了。”叶齐声音平稳，他早就知道这两件事会被人散布出去，所以他一直做好了应对的准备，而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想知道是谁将这件事公诸于众的。 “况晨曦”是他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人，所以他立刻打电话质问况晨曦。 况晨曦觉得叶齐的行为十分幼稚可笑，他冷冷的说：“叶齐，与其怀疑是不是我将消息散布出去的，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解决青帮现在的麻烦吧——我想你那里并不安稳吧。” “况晨曦，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青帮和纵天的合作到此结束！以后，我再也不是你的狗！”叶齐咬牙切齿的说出那个“狗”字。言语中有一股解脱的味道。 况晨曦微微震惊了一下：叶齐的转变太突然了，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叶齐放弃与纵天的合作。现在的青帮比之以前更加的危险，叶齐放弃与纵天的合作，根本就是在自掘坟墓。 “叶齐，你不打算替你的冯杰守护青帮了？”虽然H市乱了，比较符合况晨曦的想法，但是如果青帮依旧在自己手中，到时候借由青帮的外壳占领H市要容易许多，而且也不会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 “我不会替冯杰守护青帮了。”叶齐洒脱的说，“我为什么要替一个仇人守护他在意的东西？况晨曦，无论是你还是欧阳云江都甭想从我手中夺走青帮。你们打什么主意我难道不清楚？青帮摇摇欲坠，你们都在想着如何把青帮据为己有，可是就算毁了青帮我也不会让你们得逞。说实话，就算没人将冯杰死亡、我杀苏晚的消息散布出去，我也准备派人散布出去，到时候和现在的效果是一样的。” 叶齐的话一说完，况晨曦就感到一阵不安，那张网似乎越张越大了…… 不在和况晨曦啰嗦，叶齐挂断了电话。 “替仇人守护他在意的东西？”况晨曦仔细分析着叶齐的话，企图从中找到一点叶齐转变的理由，“叶齐不是喜欢冯杰吗？怎么突然又成仇人了？” 况晨曦想不出叶齐转变的理由，但是H市那边即将混乱的消息还是要告诉方孔军，让方孔军做好准备。H市的黑道要经历一次大的洗牌，而纵天能不能在其中捞到好处就看方孔军如何决定了。 “H市乱，有人会比我们紧张。”况晨曦愉快的笑道，“方叔，我们要浑水摸鱼，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方孔军关切的看着况晨曦，问道：“你这几天到底在做什么？”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况晨曦沉吟道，“楚江离是一定要利用的，可是我们要如何利用？我原本的计划是将楚江离自愿留在我身边——随便安排一个职位就好了，只要让欧阳云江有所忌惮。但是，我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让楚江离自愿留在我身边。上次一个错误的决定让楚江离对我有了抗拒的情绪，虽然上次的方式可行也是我认为的最佳的方式，但关键是楚江离喜欢我——不过，经过上一次的实验，就算楚江离喜欢我也行不通了。” “用感情去套住楚江离？”方孔军并不看好况晨曦这个计划，“晨曦，不是每一个人的都可以像你爱少爷那样爱到无可自拔，爱到愿意用一生去守护这份感情。” 况晨曦对于方孔军的反应十分的平静，他解释道：“楚江离做的一些事让我产生了错觉，我以为他是爱我的，所以我才打算用感情将他捆绑，可是我算错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方孔军提醒道，“你离开H市已三天了，这三天欧阳云江或许已经有行动了。” “你是说他会把楚江离保护起来？”况晨曦意识到如果自己在不快点定下计划，很可能以前准备的一切都要作废。 况晨曦眉头深锁，他思索道：“方叔，我打算先去楚江离那边看看。我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他我是欧阳云江的仇人，而且楚江离现在已经辞职了——我猜他多半是要逃避欧阳云江，你说如果我告诉他我帮助他逃离欧阳云江，你说他会不会答应留在我身边？” “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方孔军很快指出计划中不足的一点，“但是，如果你只是帮助楚江离离开欧阳云江，还远远达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我们需要的是让楚江离留在纵天，而且离你越近欧阳云江就越忌惮。当然这一点依旧不够，我们最终的目的是替少爷报仇，是要取欧阳云江的狗命！” “其实有一件事我们一直没有弄清楚。”一直不吭声的张衡忽然开口了，况晨曦和方孔军将目光转向他，张衡顿了顿继续说：“知道欧阳云江不会伤害楚江离之后我们就在调查楚江离，知道楚江离是欧阳云江的弟弟之后就想着如何利用楚江离去对付欧阳云江，可是楚江离能带给我们的又是什么呢？” 况晨曦和方孔军两人都没开口，张衡一席话就点醒了他们，是啊，正如张衡所说，楚江离能带给他们的又是什么呢？让欧阳云江忌惮欧阳云江就不会对付纵天了吗？ 况晨曦无力的倒在椅子上，脑子里一团浆糊。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们：欧阳云初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欧阳云江！若是兄弟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在我提到欧阳云江的时候，楚江离不会露出那样惊恐的表情。我想只要知道这一点，就等同于将欧阳云江的死穴掌握在我们手中。到时候，就算他欧阳云江不是软柿子也硬不起来！”况晨曦忽然低沉的说。 第六十章：再遇（2） 楚江离打算离开H市的计划因为王宇的死不得不搁置了下来，这几天他一直在家里，反正况晨曦走的时候买了很多的食材在家里，他也不担心饿肚子。 不过今天他不得不出门了，除开家里的食物吃完了，他还有一件事要去办——递交辞职信。 前段时间，因为况晨曦的突然离开和王宇的死他都忘了这件事。昨天想起来，就写好了辞职信，今天去超市顺道把信交过去。 只是，当楚江离推开季慕云办公室门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季慕云不在。 楚江离仔细的观察了办公室一番，发现办公室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是三四天没人使用过这里了——欧阳云江的办公室是由楚江离打扫。 “你不是辞职了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公司，难不成是舍不得离开？”季慕云故作惊喜的看着楚江离，“其实以你的条件，在任何一间公司都能找到很好的工作的，但是无论对方条件怎么优沃，也没有江初的好——老大——我是说董事长，他可是把你当做江初的接班人来培养的。” “江初的接班人？”楚江离发出疑问的声音，季慕云也顾不得椅子上的灰尘，很是随意的坐下。他打开电脑装作办公的样子，一边很肯定的对楚江离说：“他的原话是这样的‘你要特别注意一个人——楚江离。他是我的助理，也是江初未来的接班人’。楚江离你可能不知道吧，董事长有个弟弟叫欧阳云初，只是十年前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离家出走了。原本算来，江初应该是欧阳云初的，现在董事长居然说你就是江初的接班人，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季慕云揉着太阳穴，一副沉思的模样。季慕云那句很随意的吐槽让楚江离把自己推入了一个漩涡之中，他在猜想欧阳云江把自己调到他身边是不是因为欧阳云江已经知道自己就是欧阳云初？ “如果欧阳云江明明知道我就是他要找的人，那他要我赔偿相框时说的那番话就是在欺骗我了？” 季慕云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楚江离，楚江离的脸上愤怒、恐慌与嘲讽交织着，季慕云露出欣赏的表情，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是计谋得逞后喜悦的准确表现。 楚江离的手提到胸前，握住他一直贴身放着的项链。他无数次的对着这条项链提问，他说：“为什么，你变得这么陌生？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为什么，你想要我一辈子留在你身边？” 可是，能回答他的不是项链，知道这些问题答案的人却是他一直要逃离的人。想知道答案，又不愿意与知道答案的人有所交集，如此这般下去，楚江离早已断了要知道答案的念头。 忽然想起那天在茶水间外听到同事们议论的话语，楚江离颤巍巍的呢喃着：“因为爱吗？欧阳云江，你喜欢欧阳云初，情人间的喜欢？” “咳咳。”大概是担心楚江离忽然哭了出来，季慕云干咳了两声，“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 “我是来交辞职信的。”楚江离把昨天晚上写好的东西扔在季慕云面前，“信已经交给你了，从现在起我就不是于一的员工了。另外，这是工作牌和门禁卡，按照规定离开公司之后是要交还给人事部的，我懒得跑一趟了，就麻烦季总经理了。” 说完楚江离就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董事长办公室。季慕云头疼的看着眼前的三样东西，喃喃道：“楚江离，欧阳云江你们兄弟俩真会给我找麻烦。” 知道楚江离和欧阳云江是兄弟，还是昨天张衡打电话来说的。让季慕云感到诧异的是，张衡居然一口就叫出他的名字。 和张衡通话之后，季慕云有了新的任务——弄清楚欧阳云初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欧阳云江。 欧阳云初离开欧阳云江一直是个未解之谜，就算季慕云没弄清楚也没什么大不了，所以他并不打算去挖掘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且，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季慕云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向下望去，他看见楚江离正向车站方向走去。掏出手机将手机卡换成另外一张，这张卡的联系人只有一个：L。 “楚江离有所怀疑，计划成功。”发了一条短信，季慕云又优哉游哉的玩儿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给欧阳云江去了一个电话。 “楚江离刚才过来把辞职信、工作牌和门禁卡交给我了。”季慕云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便不在开口，另一端的欧阳云江握着手机，原本平展的眉间紧紧的拧在一起，他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季慕云理所当然的说，“我跟着他到了公司，哪儿知道一到公司就被公事缠住了，虽然我也想走，可是老大，我作为总经理总得起个表率的作用吧？” “你去他家外守着。”欧阳云江也颇为无奈的下了命令，“以后，无论楚江离去到哪儿，你都要跟着，哪怕他是去卫生间！” 得到命令的季慕云也乐得清闲，至少有一段时间他不用跟着楚江离了。 楚江离到了车站并没有直接上车回家，而是转了一个弯儿去了超市。 采购了一些食材和日用品，等到楚江离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了。 疲惫席卷着全身，楚江离实在不想回家做饭，于是乎就在楼下的大排档坐下了。 老板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一边拿着笔和纸准备记下楚江离点的菜，一边问道：“江离，你可是有段时间没到我这里来了，是不是觉得大叔这里的味道不好了？” 楚江离喝了一口茶，冲老板竖起一个大拇指：“龙叔这里的东西，很和我口味，只是我现在辞职在家，所以一日三餐都是在家里解决。” “现在的工作不好找啊，你那工作除了工作时间稍微长了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楚江离笑呵呵的说：“我要离开这里了，所以就辞职了。” “离开？”龙叔惋惜的叹了口气，“以后有空的时候可要来看看龙叔。对了，你今天想吃什么龙叔买单。” “不用了。”龙叔的热情到弄得楚江离不太好意思，“龙叔，我又不是今天离开。这样吧，我走的话，一定来你这里吃一顿，算是你替我饯行？” “那好。你今天想吃什么？”龙叔也不扭捏，楚江离说什么也就是什么了。 “还是和往常一样吧。” 龙叔拿着单子快步走到厨房那边，一个男人却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龙叔觉得眼前这人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名字，隐约这人曾经和楚江离一起来过他这里。 “我是楚江离的朋友。”男人笑道，“我和他来过你这里吃饭。” “噢噢噢噢！”龙叔猛的拍了一下脑袋，尴尬的道：“就是那个和楚江离抢鸭腿的男人！” “龙叔的记忆力真好。”况晨曦不吝辞色的夸赞着龙叔，“我只来过这里一次，没想到龙叔就记住我了。” 龙叔倒也不做作，他自豪的说：“做生意的嘛，每一个第一次来的客人都可能成为常客，当然要对他们有印象了。对了，江离现在就在那边，要不要过去？”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相求的。”况晨曦一下子拉低了姿态，他在龙叔耳边低语了几句，龙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打包票的说：“这件事你就放心，龙叔我一定给你办好。” 得到龙叔的保证，况晨曦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楚江离的背影。 接近中午，大排档的客人越来越多，尽管如此龙叔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将楚江离的菜炒好了，但是他没有端到楚江离面前而是放在了况晨曦面前。 况晨曦起身对龙叔到了一声谢，然后把楚江离的账结了。 “你的菜好了，楚江离。”听到熟悉的声音，楚江离不敢相信的转过头去，只见况晨曦充满柔情的笑在眼前放大…… 第六十一章：相见（1） “你……”看着眼前的人，楚江离不确定的张大了嘴。况晨曦把菜放在桌子上，温和的说：“我怎么了？” “你不是走了吗？”本想用很从容的语气说话，但当话出口，楚江离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充满了落寞，而落寞中似乎还有点欣喜。 况晨曦拉开楚江离旁边的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夹菜在楚江离碗里，仿若没有听到楚江离刚才的话，他很亲昵的道：“我一来就看到你出去了，本想去你家替你把午饭做好，但是一抹口袋发现钥匙你已经还给你了，于是我就一直在那边等你，结果等了三四个小时你才回来。看你提着这一堆的东西，你是准备几周不出门吧？”说到最后，况晨曦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一层薄薄的哀伤飘浮在他的脸颊上。 楚江离没有动筷子，他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生硬的问：“你不是走了吗？看你留的那封信，似乎是一去不回头的架势，怎么你又回来了？难道说，你觉得不是被我赶出去的所以心有不甘？” “楚江离。”况晨曦迅速伸出手放在楚江离手上，却被楚江离用闪电般的速度甩开了。况晨曦尴尬的收回手，讷讷的说：“不是。只是……”他抬头对上楚江离的眼睛，好像是希望楚江离能看到他的真诚，可只是短短的触碰楚江离就别开了头。况晨曦颇为无奈笑了笑，他望着楚江离深情款款的表白：“我也以为我不会回来了，所以我把钥匙还给你了，可是离开的这些天我的心一直静不下来。吃早餐的时候会想到你熬的粥，洗澡的时候会想到你给我搓背的时候的羞涩，还有就是那次我发高烧住院的时候。” 说到这里，况晨曦故意停住了，他眼里充满了期待，可是楚江离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楚江离扒着碗里的菜，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见楚江离在吃自己给他夹的菜，况晨曦脸上露出点点欣慰。 “其实那天你在医院说的话，我全部都听见了。”况晨曦云淡风轻的说出这句话。 正在吃饭的楚江离猛然咳嗽了起来。 “咳咳。”被呛到的楚江离涨红了脸，他艰难的说：“你全都听见了？你居然装睡！”“刷——”的一下，楚江离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况晨曦，眼中是点点怒火。 “其实，当时我的意识很清楚。”就像是一个在认错的小孩儿，况晨曦低声解释着，“但是，我完全无法有任何的动作。我可以思考，可以听到外界的一切声音，只是我的四肢和五官都不能行动。” “那你事后怎么不告诉我？”楚江离的第一反应就是况晨曦在说谎。 况晨曦也看出楚江离的不相信，他继续解释道：“你那些话中，让我至今记得的只有一句——况晨曦况晨曦，要是你的体温敢增高，我就废了你！你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吗？” “在想什么？”如况晨曦所预料的一般，楚江离落入了自己的陷阱中。 “尽管看不到你的表情，但是我觉得一定很滑稽。当时我在想：楚江离，我真怀疑你只有五岁而不是二十五岁。” 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楚江离恨恨的哼了一声：“逗我很好玩儿？” “不是逗你，我只是想要你。”况晨曦再次表白，“楚江离，和我在一起吧。”最后那句话，况晨曦是贴在楚江离耳边说的，除了楚江离没人听到。但是楚江离的大脑在况晨曦说出那句“我只想要你”的时候停止了。 “云初，云初，我要你。云初，别离开我。” 自己被欧阳云江强X时，欧阳云江充满欲望的呢喃犹在耳边，楚江离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衣摆，眼眶里泪水打着转儿随时都有掉下的可能。况晨曦暗骂了一句不妙，便不在说话。 云初，你是我的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是不会允许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你身边的，你是我的！ 所有妄图染指你的人，都该死。 突然的，欧阳云江和苏晚的话从记忆深处蹿出，在楚江离脑海循环播放。 “啊——”楚江离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仰天问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啊——”仿若是一头发怒的雄狮，楚江离咆哮着冲出大排档，周围的人都用一样的目光看着况晨曦，况晨曦皱了皱眉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一钻，躲一躲。 “江离怎么了？”龙叔气势汹汹的跑过来，似乎是一只保护幼崽的猛兽。况晨曦叹了口气，抱歉的说：“我……说了一些话，刺激到他了，不过我保证晚上就把完完整整的楚江离带到你面前！” “小伙子，”龙叔语重心长的说，“江离这孩子，也命苦。他是一个孤儿，十八岁离开孤儿院就住在这里。读大学的时候，他一天要做几份工，所有的课余时间几乎都花在了打工上面。读大学的时候，瘦的几乎就是皮包骨头，连一阵风都能吹倒。后来我就向一个经常在我这里吃饭的经理介绍了他，那个经理现在就在于一工作。楚江离毕业之后也就进了于一，不过，听他说他辞职了，而且要离开这里……” “老板，点菜！”客人的声音传来，龙叔惋惜的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龙叔走开了，况晨曦提步就想去追楚江离，走的时候踢到了什么东西，一看是楚江离刚才提来的。 “唉，真是粗心。”认命的提起地上的大包小包，况晨曦朝着刚才楚江离奔跑的方向追去，他记得那是往楚江离家的方向。 沿着记忆中的路，况晨曦很快就到了楚江离家门前。 抬手敲了一下门，门就自动打开了。 已经到楚江离的家，就听见“哗哗”的声音传来，况晨曦关上门，又把一些容易坏的蔬菜放进冰箱。走到卧室，看见地上随意扔着的衣服，他就皱起了眉头，一边拾起衣服一边骂骂咧咧的说：“楚江离这几天到底在做什么，怎房间也不收拾，这TMD简直就是狗窝！” 把衣服放进洗衣篮里，又看到客厅凌乱不堪，况晨曦连连摇头：“我才离开几天啊，楚江离这家都成什么样了？难不成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但是况晨曦又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是讨厌同性恋吗，肯定不会对我有意思，但是……难不成还有其他的什么事发生？楚江离辞职多半是因为欧阳云江，或许他是知道欧阳云江已经知道他就是欧阳云初所以他要逃避？欧阳云江和欧阳云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况晨曦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不过他手指不停的在摁遥控器上换频道的按钮。距离况晨曦进门大约一个小时，浴室里的水声还没有停止，担心楚江离像上次自己那样在浴缸里睡着了，他走到浴室门前用力的拍打着：“楚江离，楚江离，你没事吧？” 浴室里传来的依旧只有水声，况晨曦更加用力的喊道：“楚江离，你回答我一声啊！楚江离，你再不出来我就踹门了啊！” 水声止，“咔嗒”一声，况晨曦眼前的门开了。 一阵薄雾袭来，楚江离就站在这一片雾气中。况晨曦松了一口气，道：“我以为你和我上次一样，在浴缸里睡着了，担心死我了。” 楚江离没有说话。 等到雾气消散，况晨曦才看清楚江离现在的模样：他一丝不挂的站在镜子前，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大片大片的红印——显然是用力搓出来了。】 “你——” “我？”楚江离冷冷一笑，啜泣一般的说：“我怎么了？况晨曦，你看见了吗，这就是我，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你，怎样的你？” “我……”原本想把自己与欧阳云江的关系告诉况晨曦，可是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也许楚江离在期待着什么。 也许，期待只是期待。 第六十二章：相见（2） “楚江离？”况晨曦明白楚江离现在一定很痛苦，可是他不知道如何安慰楚江离。 “没事。”抬手抹了把眼睛，又仰头看着天花板，“关上门，我要穿衣服。” 况晨曦本想说“你就这样穿吧，反正该看见的都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似乎也看见了”，可当他看到楚江离坚毅的眼神时，他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况晨曦，你回来了，其实我挺高兴的，可是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的揭开我的伤疤？可是，为什么我永远无法对你说出我的过去，说出我与欧阳云江的关系。”楚江离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肮脏不堪。 “难道我是在害怕失去你？”楚江离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可是，我讨厌同性恋，我讨厌同性恋！可是，现在的我又算什么？我对你的感情又是什么？爱？依赖？又或者是贪恋？” 垂在胸前未曾取下的项链晃来晃去，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微弱的亮光。楚江离伸手攥住项链，一字一顿的问：“告诉我，欧阳云江，告诉我答案！” 楚江离对欧阳云江是充满了恨的，只是当他看到胸前的项链的时候，恨就转化为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楚江离希望自己的兄长一直如十五岁之前那样对自己，可是，现在的一切回忆都只能靠着一枚硬币来得到。 在离开欧阳云江的前几天，楚江离几乎是哭着入睡，而他的手掌会死死的攥住这枚硬币。他靠着硬币回忆，靠着硬币镇定，靠着硬币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这是楚江离明明知道却自己又解不开的结——一方面他憎恶欧阳云江，一方面他又贪恋欧阳云江对他曾经的好。 也许楚江离是一个脆弱的人，他害怕一个人行走在黑暗的边缘，纵使每天与孤独为伴，他也无法习惯。 况晨曦与楚江离有相似之处，但比之楚江离，况晨曦的心灵更加的不堪一击。 况晨曦一直守在浴室外面，他背靠着浴室门旁边的墙，楚江离透过雕花的玻璃门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灰色的影子。穿上浴袍，楚江离缓缓走了出来。 不理会况晨曦关切的目光，楚江离直接朝卧室走去，况晨曦急忙喊道：“先把头发擦干。” 楚江离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不说话，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况晨曦。况晨曦被楚江离盯得有了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掩饰性的抹了把头发，缓缓说：“小心头疼。” 楚江离转过头不再理会况晨曦。 进了卧室，搬出一床棉被、一个枕头对况晨曦说：“我家里只有一张床，你就委屈点睡沙发。” “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啊。”况晨曦提议道，“反正都是大男人，一起睡又不会怀孕。” 楚江离露出一副“你爱睡不睡，不睡滚出去”的表情，况晨曦继续争取道：“你说现在天气这么冷，睡沙发容易感冒，万一我又发烧了，不也耽误你上班吗？” “第一，虽然两个男人睡在一起不会怀孕，但是你对我不怀好意；第二，虽然现在天气冷，但是我不反对你开暖气；第三，你发烧了叫你的手下来照顾；第四，我已经辞职了，而且很快就要离开这里，然后去到一个你们都找不到的地方。”楚江离面色冷漠的说着，眼睛仿佛是结了冰的湖面，寒气一阵一阵的升起。 面对楚江离突然的转变，况晨曦显得措手不及，他抱着棉被出神的望着楚江离的背影。 “嘭——” 巨大的关门声让况晨曦从神游太虚中回过神来，他毫无睡意的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心道：“楚江离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怎么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还有，他刚才说‘去到一个你们都找不到的地方’，这个‘你们’应该是指的我和欧阳云江，可是……”思索了一番，况晨曦发现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欧阳云初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欧阳云江。 “怎么样才能让楚江离说出他当初离开的原因呢？” 这边况晨曦在想着怎么才能套出楚江离的话，那边楚江离同样睡意全无的望着天花板，不过他是在思考怎样才能让况晨曦离开。 现在楚江离已经认定欧阳云江知道自己就是欧阳云初，而且自己被欧阳云江监视着。而那个对自己说“所有妄图染指你的人，都该死”的人就是欧阳云江的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楚江离已经把这个人和记忆中的某个人画上句号——苏晚，欧阳云江的保镖，曾经监视过欧阳云初一段时间。 虽然况晨曦已经明言他和欧阳云江是仇人，虽然无论是不是因为自己欧阳云江都不会放过况晨曦，但是楚江离不希望况晨曦是因为自己出事。 “况晨曦，既然走了，就不要回来。”楚江离感慨的说着，“虽然我希望你回来，可是……况晨曦，你真是……真是……”楚江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他很清楚，他又一次的陷入了矛盾之中。 第二天，楚江离是被一个陌生的电话吵醒的。 “喂。”楚江离睡意朦胧的问了一句。 “听说你要辞职。”电话那端传来男人低沉阴暗的声音，楚江离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望着手里的手机，他不知道该不该摁下那个“结束通话”的按钮。 “别挂断电话。”男人霸道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楚江离把手机凑到耳边，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内心，希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比较正常：“欧阳董事长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楚江离叫自己欧阳董事长，欧阳云江不知道是喜是悲。他平静的说：“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我想离开于一。”楚江离胡诌了一个理由，“我在于一待了这么多年，厌烦了，所以想换个新的环境。” “你在逃避！”欧阳云江忽然拔高了音调，“楚江离，你在逃避什么？” “楚江离？”楚江离在心中冷笑，“欧阳云江，为什么不敢喊出我十年前的名字呢？你是在害怕吗？” 楚江离不想继续与欧阳云江纠缠，他生硬的说：“如果欧阳董事长是为了这件事找我，那我只能说一句抱歉。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回于一的，因为这件事耽误你的时间真是过意不去，不过你不觉得大清早的打扰人睡觉更是不可取的吗？如果欧阳董事长没有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 楚江离的睡意早在听出欧阳云江声音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现在只想洗个冷水澡，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电话里传来长长的一声叹息，欧阳云江鼓足勇气说：“楚江离，我们见一面吧。” “我不想，也没这个必要。”楚江离坚定的说着，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欧阳云江双眸一凝，威胁道：“你要知道，我可以让你在国内任何一间公司都无法立足！” 楚江离从容不迫的说：“在国内无法立足，就去国外——我就不信，你可以掌控全球！”楚江离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也惊醒了在外面的况晨曦。 况晨曦从沙发上弹起，赤着脚跑到楚江离的卧室外问：“楚江离，怎么了？” 楚江离怒喝一声：“没事，回去睡你的觉！” 况晨曦为难的说：“我向来不容易睡死，醒了之后就很难睡着了。你真的没什么事？”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是谁？”欧阳云江紧张的问，虽然况晨曦回去了，但是难保他不会回来。 “不用你管。”楚江离冷淡的说，“我挂电话了。” “我……” 欧阳云江的话被楚江离生生掐断了，与此同时他接到了童语送来的消息：况晨曦已经离开S市。 “离开了S市，难不成况晨曦真的回到了云初身边？” 第六十三章：相见（3） 沉吟了一番，欧阳云江拿起手机给季慕云去了一个电话。不知道是欧阳云江忘记了还是他故意的，总之监视楚江离的任务就落在了季慕云身上。 欧阳云江电话打来的时候，季慕云正在睡觉。 “慕云，”欧阳云江有些紧张的问道，“云初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季慕云揉揉睡意惺忪的双眼，喃喃道：“没什么情况。” 欧阳云江提醒道：“况晨曦离开S市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找云初，总之你那边多多留意一点。” “我办事你放心。”季慕云胸有成竹的说。不过，他的心底却在冷笑：欧阳云江，你越是信任，你就越是危险，唉，不过，况晨曦似乎也挺信任我的，嘿嘿，欧阳云江、况晨曦你们最后会鹿死谁手呢？ “苏晚。”欧阳云江冲着办公室外喊了一声，苏晚迅速出现在门口。 欧阳云江拿起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同时对苏晚说：“青帮现在有没有什么动静？” “青帮一切照旧，不过H市的其他势力倒是蠢蠢欲动，而且H市周围也有几方势力企图在这次瓜分青帮的行动中分一杯羹。”苏晚把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汇总给欧阳云江，“我们要不要……” “绝对不行！”欧阳云江知道苏晚要说什么，他直接打断了苏晚的话，“现在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虽然我也很想趁着这次机会，得到一些好处，但是如果江初有大量的人员调动，纵天一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我们就会后院失火。我们不能为了眼前这一点小小的利益而损失了根本。” 苏晚分析道：“虽然纵天渐渐有和江初比肩的趋势，但是纵天总体来说毕竟不如江初，我们调出小部分人马，应该不会对江初造成什么威胁吧？” 欧阳云江依旧不同意苏晚的建议，他低声道：“苏晚，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江初好，但是我们不能冒险。比起林振，况晨曦是个聪明的人，而且他更加的狡猾。童语传来的消息是，况晨曦离开了S市，但是他没说方孔军和况晨曦一起离开了S市，也就是说方孔军和可能留在S市。所以，苏晚，这次我们获得的好处是少之又少。” 苏晚不再言语，欧阳云江抬头道：“苏晚。”欧阳云江递出一张纸，苏晚快步上来接过那张纸匆匆扫了一眼，脸上露出惊愕。 “这是……” “苏晚，我想对你说的话，都在上面了。”说完，欧阳云江也不再言语，他抬头望着苏晚，苏晚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哥……我……”苏晚吞吞吐吐的，大概是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无数的文字在苏晚脑海中盘旋，可是他不知道该抓哪些字、组成什么句子。 “苏晚，如果你觉得你不能承受，就不要看了。”沉默了许久，欧阳云江忽然提醒道。 苏晚捏着信，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嘴角一抽一抽的似乎是要哭出来。 “你去和叶齐见一面。”欧阳云江找了个理由支开苏晚，“如果他能将青帮交给江初，只要青帮的名还在，就不怕没人想着为青帮报仇。” “叶齐会同意吗？”苏晚不确定的问，“毕竟冯杰是死在我们手上的。”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欧阳云江忽然笑了，明媚如阳光。苏晚把欧阳云江给他的信叠好放在口袋里，恋恋不舍的看了欧阳云江一眼，缓缓的退了出去。 苏晚退了出去，欧阳云江长长的舒了口气，他瘫倒在椅子上，无力的转着转椅。 “苏晚，我希望你和我只是兄弟，你和我之间只有兄弟的情意，别爱上我，别恨我。此生，我只能是你的兄弟，你的大哥。”闭上眼，欧阳云江的眼角滑下一抹晶莹。欧阳云江为苏晚落泪了，可是苏晚看不到。 苏晚没有去找叶齐，他走出欧阳云江的办公室转身就进了洗手间。 关上隔间的门，苏晚背靠着门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埋进双膝之间，低低的呜咽声从口中传出。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了你而哭，云江，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中只有欧阳云初，他不爱你！他恨你啊！”苏晚在心里咆哮着，“为什么！”最后一声凄厉的咆哮回荡在洗手间，正在洗手间尿尿的某个可怜人尿都被吓了回去。 等到洗手间恢复了寂静，苏晚时深时浅的啜泣声格外的清晰。 接近中午，季慕云的瞌睡也睡够了，他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看看时间觉得况晨曦差不多也起床了，他就拨通了况晨曦的电话。 况晨曦正在厨房外打转，他想进厨房去帮楚江离，但是楚江离硬生生的说：“要么滚出厨房，要么滚出我家。” 手机忽然响起，况晨曦心底一动他快步走过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一号。 “今天欧阳云江问我楚江离这边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我说没有。”对于况晨曦，季慕云的表现很冷淡，似乎他对况晨曦没有丝毫的好感，之所以帮纵天全是为了林龙。 况晨曦不解的问：“你打电话给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到H市的消息要不要告诉欧阳云江？” “你说呢？” “你的意思是，让我告诉欧阳云江咯？”季慕云调皮的问，“唉唉唉，况晨曦，有没有搞错啊，你不打算把楚江离弄到手了在告诉欧阳云江你来的消息？” “你怎么保证欧阳云江不会从其他渠道知道我又回到楚江离身边的消息？” 季慕云自信的说：“欧阳云江信任我。” “季慕云，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况晨曦冷哼了一声，“告诉欧阳云江，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我觉得他会没有反应。”季慕云同样冷冰冰的说，仿佛况晨曦不是他的上司，仿佛他和况晨曦是仇人。 不待况晨曦答话，季慕云直接挂断了电话。 “云哥，我看到况晨曦了。”季慕云立刻向欧阳云江报告，“他现在和云初少爷住在一起。” 欧阳云江感觉十分的疲倦，他正仰着头闭目养神，在接到季慕云电话的时候，他还有些迷糊，不过在听到季慕云说的话之后，他睡意全无：“况晨曦什么时候到的？” “不知道。”季慕云淡淡的说，“我是刚才看到况晨曦的，他正在上楼——云初少爷住的那栋楼。” “什么？”欧阳云江只觉得大事不妙：况晨曦去而复返，欧阳云初的危险比之先前况晨曦出现就多了一分。 “况晨曦是昨天离开的，按照时间推算他早就应该到了难不成他还去做了其他的事？”欧阳云江绞尽脑汁的思考况晨曦此行的目的，“最近H市是出了不少的事情，青帮是况晨曦的囊中之物，他此次最有可能是来找叶齐的，可如果他是单纯的找叶齐，为什么又会去找云初？” 忽然想起上次叶齐去孤儿院调查楚江离的身世……欧阳云江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况晨曦知道楚江离的身份了！ “不行！”欧阳云江猛然大喝了一声，“无论况晨曦知不知道楚江离就是我的弟弟，为了云初的安全我必须要让云初远离况晨曦，哪怕……哪怕云初会离开我。”想到去见楚江离向楚江离坦白一切的后果，欧阳云江的心再一次沉了。 “云初，你真的不会原谅我了吗？” “苏晚。”欧阳云江习惯性的喊苏晚的名字，可是喊了几声久久没有回应。 想起苏晚被自己安排做事去了，欧阳云初发出一声懊恼的长叹。 第六十四章：相见（4） 叶齐坐在酒吧的吧台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嘈杂的酒吧，就只有叶齐这里有一片清静。 “齐哥。”小四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在叶齐耳边低声道：“况晨曦已经到了H市。” “什么时候的事？”叶齐波澜不惊的问道。 “就今天上午。”小四答道。 “他都见了些什么人？” “楚江离。” “就只见了楚江离？” “况晨曦一来就马不停蹄的赶到楚江离家外面，不过他去的时候，楚江离正好离开。然后两人在一家大排档吃了午饭才回去的。不过，楚江离比况晨曦先离开，离开的时候嘴里还在嚷嚷什么。当时太嘈杂了，并没有听清楚楚江离说的什么。” 叶齐又倒了一杯酒，他举起酒杯轻轻的摇晃着，看着酒液里的冰块在酒中旋转。小四安静的立在一旁，似乎是等待叶齐进一步的命令。 叶齐似是自言自语的说：“况晨曦忽然到了H市，而且直接去了楚江离家。楚江离，上次况晨曦叫我去查楚江离，我还不怎么在意，现在看来，楚江离是个不简单的角色。有机会，我要去拜会一下他。” 仰头把杯中的酒连同冰块悉数倒进嘴里，叶齐猛的一下把酒杯放在吧台上，巨大的声音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这边，负责看场的人立刻走了过来，讨好的问：“齐哥，怎么了？” “打烊。”叶齐简短的命令道，“有不愿意离开的客人，随便你们用什么手段，总之让他们离开青色。” “开门做生意，赶客人走不是件好事吧。”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角落里飘来，叶齐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眼前。 叶齐半眯着眼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男人，脸上愈发阴沉。 “你来做什么？”男人走到自己旁边坐下，叶齐警惕的问道。 男人小啜了一口杯中的酒，对调酒师说道：“给我调一杯你们店里最受欢迎的酒。” “抱歉，酒吧打烊了。”调酒师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男人转头看向叶齐，笑道：“我们也算是熟人了吧，别忘了，拜叶帮主所赐，我在床上躺了三天，叶帮主也不请我喝一杯？” 这个男人正是苏晚。 小四自然是认识苏晚的，但是酒吧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苏晚是谁，当苏晚说出“叶帮主”三个字的时候，他们就将苏晚围在了中间。酒吧里的客人都已经散去，大门上悬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苏晚瞟了四周一眼，眼中带着不屑。他自顾自的喝着酒，一边说：“看来我还真是不受欢迎啊！” “给他调一杯。”叶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嘱咐调酒师给苏晚调酒。 挥手示意围着苏晚的人散去，叶齐冷淡的问：“你来做什么？” “就问你一个问题：愿不愿意把青帮并入江初？”苏晚放下酒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叶齐。叶齐冷冷一笑，饮尽杯中的酒，“嘭”的一声把酒杯放在吧台上：“青帮，已经不是以前的青帮了，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他站起来，走到苏晚身旁，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就是要看着青帮一步一步走向灭亡。” “你……”苏晚瞪大了眼睛看着叶齐，叶齐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谁将青帮与江初决裂的消息传出去的，但是我要感谢他们，因为他们做了我想做的事。” “觉得很奇怪？”叶齐侧头问道，苏晚平静的说：“是很奇怪。以前拼命要守护的东西，现在却要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灭亡。叶齐，肖钦当时对你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叶齐反问道。 苏晚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说：“谢谢你的酒。我的任务完成了。” 苏晚朝门口走去，叶齐忽然喊道：“替我转告欧阳云江，他太小看我叶齐了。我会让他后悔的。” “你，不会有机会的。”苏晚肯定的说。 叶齐轻蔑的笑了，他也很肯定的说：“一定会。除非你杀了我。” 酒吧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叶齐的人逐渐向苏晚靠近。苏晚依旧很从容，他转过身竖起一只手指：“我没那么傻，杀了你你以为我可以安全的离开——这里可是你的地盘。” “哦。”叶齐忽然发出惊喜的声音，“你倒是提醒了我，这是我的地盘，就算你死在这里也没人会来救你吧？” “你大可以动手试试。”苏晚无所谓的抖了抖肩，叶齐寒着一张脸眼中是复杂的情绪。 S市的状况他还不清楚，这些天他一直忙着将几个经常骚扰青帮的小帮派给灭了，然后余下的精力统统落在如何让青帮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你不动手我就走了。”仿佛和老朋友道别，苏晚说了一声：“再见。” “一定会再见。”望着苏晚的背影，叶齐狠狠地说。 离开酒吧，苏晚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看着被风卷起的落叶，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又缓缓的落下。 或许爱情更像落叶 看似飞翔却在坠落 苏晚忽然想起了这两句歌词，其实他更喜欢这首歌的另一句歌词：想假如是最空虚的痛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张允正在客厅等着他。 苏晚扫了一眼没有发现欧阳云江的身影，他不由的一问：“云哥呢？” 张允叹息了一声说：“你手机也不拿，人迟迟不回来，云哥出去找你了。” “找我？”苏晚觉得不可思议，“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又不会走丢。”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觉得幸福，但是幸福之后又是无尽的落寞、疼痛。 “我手机呢？” “这里。”张允把苏晚的手机扔在沙发上，自己很懂事的出了门。 苏晚望着张允的背影，他很明白张允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不能做。 “云哥，我回酒店了。”苏晚简短的报告了一下自己的状况，“你在哪儿，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刚到酒店。” 几分钟之后，欧阳云江推门进来了，不过他进门说的第一句话与苏晚无关，他问：“张允在外面，我怎么叫他都不肯进来，你们怎么了？” “没事。”苏晚很自然的说。 “苏晚，我……” “云哥，”害怕欧阳云江说些绝情的话，苏晚直接打断了欧阳云江的话，“叶齐不肯与我们合作，甚至于他说他就是要看着青帮一步一步走向死亡。你觉得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才短短几天叶齐就改变了主意？” “比起叶齐，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你。”欧阳云江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况晨曦到了云初身边。”欧阳云江一字一顿的说，“我担心况晨曦会对云初不利。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带云初离开这里。他恨我，所以我不可能明面上带他走，所以苏晚，我要你帮我。” “云哥……我觉得，你……”苏晚看着欧阳云江犹犹豫豫的说：“其实，你应该放他走。” “苏晚？”冷喝了苏晚一声，苏晚这句话在欧阳云江听来，仿佛是在说：你放欧阳云初走，然后和我在一起。 苏晚知道欧阳云江错解了自己的意思，他急忙解释道：“我是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喜欢他。当初云初少爷为什么离开只有你和他清楚，你们之间的这个结解不开，云初少爷一辈子都会躲着你的。” “当初……”欧阳云江颓然坐在沙发上，他看着苏晚的眼睛，懊恼不已的说：“当初我强要了他。我想他是出于害怕所以离开了。” “云哥你……” “苏晚，如果我向他表明心意，他会不会答应回到我身边？”欧阳云初诚挚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