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半娄烟沙
半娄烟沙  发于:2014年0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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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二十岁的男孩,却有着四十岁的沧桑,下颌的青茬长得愈发浓重,有一种成熟的性感。

吴胜转过头,恰好对上陈琦凝视的目光。

呼吸一滞,陈琦错开目光,佯装咳嗽,道:“我最近喉咙不太舒服,所以,对烟味比较敏感。”

低沉的嗓音如厚重的大提琴,轻轻的笑了笑,吴胜将烟头熄灭在车带烟灰缸。

待笑声停止,陈琦慢慢的抬起头,向吴胜的方向看去,又正好对上吴胜戏谑的目光,仿佛守株待兔的大灰狼,等着陈琦这只说话的小白兔。

面上一热,吴胜貌似很满意的看到陈琦的表情,转过头认真开车。

脸红了吧,一定是脸红了,太丢脸了。……他看出我说谎了吧,嗯,自己也是为他好,谁叫他嗓子不好呢……陈琦从未有这样的心头乱跳的时刻,乱七八糟的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情。甚至变成了自己平时最看不上的那种人,因为恋情而无所适从的蠢蛋都没有发觉。

又是一个红灯,陈琦悄悄的转过头打量吴胜,吴胜正看着窗外。

那是正在等绿灯的一个女人,身材丰满又性感,打扮的很时尚,披肩的波浪长发就像恶魔的弯钩尾巴,吸引着往来男人的目光,女人发现了吴胜的目光,车窗大开,四目相对。女人一愣,随即很熟悉的打了个招呼。

绿灯亮,吴胜笑着点点头,才发动开走。

很显然,吴胜和这个女人认识。陈琦知道吴胜因为服装店的缘故,认识的人很多,面也很广。

那个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呢?他们看起来很熟,是情人?

他想起,吴胜似乎从未表示过对男人的好奇与暧昧,两人同居这么长时间,吴胜就算喝多了,也没有对他做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

现在想起来真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个圈子里的人,在他表示殷勤的情况下,没有能坚持到底的。所以,吴胜是个对男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彻头彻尾的直男。

“怎么了?”

回过神,早已经到了超市,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吴胜替他打开了车门,微微弯曲身子,用眼神询问着思考中的陈琦。

抿了抿唇,陈琦笑笑,摇摇头,若无其事的走出来,关上车门:“没事,就是今天太累了。”

吴胜挑眉,显然不相信这个借口,但也没有深问。自从陈琦住进来之后,关于陈琦上辈子的事情就越来越清晰,一些从八卦杂志上看到的小道消息都会清楚的出现在梦中。

上辈子的陈琦,26岁达到了事业的顶峰,但并没有继续向上奔爬,反而放慢了脚步,一年接几个片子和代言。

但28岁时,某件事情又将这个漂亮精致的男人推上了风口浪尖。

他出柜了,作为第一个公开出柜的内地男影星,恶意的好奇与抨击多余宽容与谅解。

当时的吴胜只当一个花边新闻看了,并觉得高估了这个代言人的智商,因为他的出柜,他代言的服装系列损失了不少钱。

事情很简单,陈琦大红大紫后,出于身份的考虑,断了所有类似刘恒文的暧昧对象。但却认识了另一个人,EWE公司的首席经济人,林仑。

陈琦纵使狡猾,但刚出道的艰辛、家族的不理解,以及林仑刻意下对他朋友的隔离,让他疲惫不堪。

于是,就和这个在孤独中安慰他的男人在一起了,林仑从陈琦身上赚了不少钱,陈琦也借助着林仑的人脉迅速上位。像陈琦这样骄傲的人,在恋情上是不屑说谎的,因此当记者拍到了两人的照片后,陈琦坦坦荡荡的承认了。

但迎接他的,是公司的雪藏,电视台的封杀,还有林仑的单方面分手。

经过相处,吴胜品透了陈琦的性子,坚强、聪明,难得的是有目标有韧性,虽然性子是阴了点,人也不算善良,得失心太重。但对于爱情仿佛比想象的要执着,一旦抓住了一个深爱的人,便不会松手。

无论出于同情还是唏嘘的心里,吴胜对陈琦的态度里便慢慢有了怜惜,想到他上辈子最后一个人出国,并淡出了演艺圈,吴胜便觉得,这辈子他不能让陈琦重蹈复撤。

想了一下陈琦的态度,刚上车的时候还好好的,莫非,是因为她?

吴胜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小家伙的感觉很敏锐,自尊心也很重。

抽出一个推车,吴胜状似无意的道:“今天帮我核对一下上月的员工销售额,刚才看到田蕾我才想起来,她是我朋友的财务,她和爱人都在那上班。”

只见陈琦那双大眼睛闪了一下,没说什么,但显然生硬的嘴角融化了开,开始用心的挑起食品,边转头问吴胜:“买点羊肉来涮锅吧。”

吴胜笑着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宠溺。

如果,现在收留陈琦的是另外一个男人,只要够成熟,陈琦大概也会如上辈子般生出感情。

但那又怎么样呢,既然缘分已定,其余再无意义。

11.

玻璃上是模糊的水气,矮桌上的火锅正沸腾的“咕嘟咕嘟”冒着泡泡。陈琦又下了一些腌渍好的羊肉厚片和肥牛,不久,肉片就变了颜色。

用漏勺把肉片捞起,舀给吴胜,然后又下了一把蔬菜和大虾。

在吴胜的面前,陈琦会不自觉的放松。与一开始的拘束相比,现在的陈琦就像一个孩子。卸去了平时的狡诈,和一般20岁的小伙子一样,只是多了份优雅的文艺青年范儿。

两人举起大拇指高的小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吴胜全部喝了下去,陈琦也喝了一半。

“这是我第一次吃火锅配清酒,原来都是喝啤酒的,感觉很爽口。”

吴胜吃了一口肉,端起海鲜汁的碗,晃了晃,示意陈琦要不要。

陈琦点点头,继续说:“清酒的味道淡淡的,不会很刺激,但是胃会觉得暖暖的,很舒服。”

给陈琦舀了两勺,吴胜把剩余的倒进自己的碗里。即使行为粗鲁,但做起来却有种粗野的性感。

陈琦装作不经意的扫了眼吴胜挽起袖口的手臂,肌肉壮硕而紧实。端起杯子,一仰头,陈琦一饮而尽。

吴胜挑眉,给陈琦舀了一勺蔬菜和大虾,然后下金针菇和海兔:“虽然清酒的味道淡,但是后劲会很大。”

陈琦“唔”了一声,低着头,小口的吃着蔬菜。

短暂的沉默,只有锅里的汤在来回的翻滚,发出诱人的“咕嘟咕嘟”的声音,白色的水气升起,飘到天花板后,消散不见。

以往的晚餐,都是陈琦在说着当天发生的事情,或是一些有趣的传闻。吴胜大都是充当着听客的身份。

当然也会有短暂的沉默,但是今天的陈琦精神太紧绷,也就把普通的沉默当做是自己乱想才造成的尴尬空白。

烦闷的,又连续喝了两杯,眼睛盯着火锅,不敢抬头看吴胜的眼睛,自说自话:“我喝白酒和啤酒还是很有量的,不知道清酒怎么样。”

吴胜把剩下的两只虾夹给陈琦,又舀起一些海兔。

“你设计准备的怎么样了?”

“设计稿已经完成,材料的话三天后就会邮到,模特也已经订好了。”

“……男模特还是女模特?”低着头,陈琦状似无心的问。

一般的比赛上,大多数都是女模特的,但也不缺乏男模。

“男模。”

吴胜的模特是邓辉去选的,很符合他要求的“东方美人”。当时邓辉还啧啧的说:“要说这外国人的审美还真是不一样,你说的不就是要小白脸、二椅子那种吗?”

吴胜纠正:“要有精气神的,不要阴柔化。”说到这,吴胜就想起了陈琦,但推却不了邓辉的好意。邓辉选出的模特也确实很符合衣服的感觉,因此作罢。

听到是男模,陈琦一僵。转念一想,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没名气的兼职模特,吴胜选别人是很正常。也许的酒精的作用,陈琦的想法有些偏执。

想到吴胜费尽心血的衣服穿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一起站在聚光灯下。或许,那个模特也会被吴胜所吸引,两人一起品尝胜利的喜悦。陈琦就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突然,思路被打断,抬起头,吴胜正抓着他的右手。看到陈琦回过神来,吴胜收回手,点了根烟。

电热丝已经关闭,火锅还温热着,陈琦晃了晃手中的清酒,空的。

“我喝光的?”有些不大相信,陈琦又看了看旁边空的清酒瓶。

“在你沉默的半个小时里,自己喝了一瓶半。”

吴胜叼着烟,从酒柜里取出第三瓶。

“再来点?”

无论陈琦是什么样的状态,吴胜从不会过问。陈琦原本是最喜欢这种方式的,互不干扰。但现在他又矛盾了,他希望吴胜在多关心他一些,哪怕询问一下他为何会这么低迷也好。

僵硬的点点头,陈琦眨了眨浓密的睫毛,微醺的大眼睛有些茫然。

酒量向来很好的他,有些醉了。快速的灌酒,即使是度数低的清酒,后劲也是很大的。

他有些委屈,自己因为吴胜烦恼了这么多,可他却一点也不知道。即使是自讨苦吃的看上了直男,但在爱情里从未吃过鳖的陈琦是骄傲的。

他想把心里的话统统的说给吴胜,但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醉眼朦胧的看着对面男人,摄人心魄的双眼时时刻刻都是那样的敏锐,吸烟的动作看起来是那样的洒脱。

呼吸逐渐变得灼热,咽了口唾液,喉咙里还是热热的。举起杯子,陈琦又喝了一杯。他想再晕一些,再放肆一些,或许他就可以把心里的话统统说出来。

吴胜看了一眼腕表,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夜幕低垂,透过朦胧的窗户可隐约看到黑色夜空中的星辰,稀疏几颗,却耀眼异常。

“我先洗澡,你先喝。”吴胜的话再自然不过。

可陈琦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自己住在别人的家里,主人已经用完了晚餐,要沐浴了,可自己却像一个酒鬼一样。

陈琦的内心是强大的,今天如果换个人,陈琦会面不改色的继续喝,并以责备的眼神看着房间的主人,意思明显不过:作为客人的他还没有下桌,主人怎么可 以去沐浴呢?

可这个人是吴胜。

“非常抱歉,我、我吃完了,现在收拾桌子。”猛的站起,陈琦说完话后感到一阵晕眩,腿也软了下来。身子一虚,看眼就要坐在地上。

结实的手臂从腋下穿过,稳住了陈琦疲软的身子,站稳了后,吴胜没有放手,任陈琦大半个身子都倚靠在自己的身上。

熟悉又向往的香水味萦绕在鼻端,陈琦的心里防线逐个溃败,手指有些颤抖的扶上吴胜的肩膀。

男人的胸膛传来低笑的颤抖,双臂由腋窝下滑,环抱住纤细的腰肢。

“轰……”的一下,陈琦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都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小心思,他全部都了解。或许,连今晚的失态,他都知道。

脑海中回想起超市里吴胜说过的话:她是我朋友的财务,她和爱人都在那上班。

以往吴胜拜托他做什么事情,都会直接说,不会解释什么,更不会提到别人的私事。

一种羞耻的决然让陈琦脚趾都热了起来,破釜沉舟般,双手猛地扯住吴胜的衣襟:“我对你的心思,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漂亮的双目脆弱的颤抖,眼角微红,洁白的上齿咬着软软的红唇,有些剧烈的喘息,热热的气息喷在吴胜的脖颈上。

吴胜没有回答,嘴角含笑,伸出右手,揉了揉陈琦的头发,就像在给名贵的猫咪顺毛一样,并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莫若两可并且暧昧的态度让陈琦的心跳快了起来,剧烈的刺痛,仿佛要爆炸开一般。拽了拽吴胜的衣襟,他想听到这个男人对他最准确的想法。

吴胜拉着陈琦的右手向下探去,透过质地精良的长裤,双腿间的男性象征赤裸的蓬勃着。

心头猛地一跳,巨大的喜悦刺激着艰难消化酒精的胃肠道。

“呕……”陈琦吐了。

12.

吐得昏天暗地的陈琦一整晚都是在迷迷糊糊中度过,最清明的记忆就是自己的右手,一直紧紧的抓着吴胜的袖口。

清晨,慢慢的转醒,脑海有片刻的模糊。然后鼻端便嗅到熟悉的香水味,身体不由自主的向香味的来源靠拢。

直到碰触到一个温热的身体,神智才全部回笼。眨了眨朦胧的眼睛,眼前是一个健硕的胸膛。

“咕咚”咽了口唾液,陈琦慢慢抬头向上看去,正好对上了吴胜深邃的双眼。

露出的上半身健美结实,相比于平时的衣衫整齐一丝不苟,此时的吴胜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声音也比平时沙哑许多,干涸的嘴唇微微起着薄皮。

从床头柜上拿过烟盒,点了一根烟,好整以暇的看着陈琦:“头还晕吗?”

脸刷的一热,陈琦向被子里缩了缩肩膀,眼睛四处的乱瞟:“嗯,还好。”这显然是吴胜的房间。

来这里住了这么久,陈琦是第二次进吴胜的房间,第一次是跟随吴胜进屋取买给他的衣服。说不好奇他的房间是不可能的,吴胜一般都会在书房办公或完成设计稿,除了睡觉之外根本不会呆在房间里。

吴胜的房间很大。尤其是占据了房间三分之二的大床,深灰色的床单与被套,床垫厚重而柔软,感觉无比的舒适,同色系浅灰的窗帘及铁灰色长条沙发,处处显示着主人严谨晦涩的性格,但不可否认,很有品味。

吴胜缓缓的抽着烟,低哑如大提琴的嗓音响起:“还记得昨晚你问过我的话吧?”

一惊,陈琦心头一跳。

有的人酒醉后,会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而另一种人会清清楚楚的记得,小到每一个细节。

很不幸的,陈琦就属于第二种人。

此时的陈琦,为了昨晚的仓促感到懊恼和迷茫,但也有种解脱的感觉。

自己近半个月的固步自封与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终于让另一个当事人知晓,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用再忍耐了。

这是从未表达过爱意的陈琦所不知道的情绪。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从这里搬出去,淡出吴胜的生活,这也许会让他很痛苦,让他需要很多的时间来抚平伤口。但他无悔,自身的骄傲让他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吞。

陈琦看似不紧张的收紧的肩膀,微不可闻的“唔”了一声。

把烟头熄灭在烟灰缸里,吴胜修长的手指抬起陈琦的下颌,如猎豹般带有侵略气息的眼睛紧紧的束缚住陈琦,道:“你爱我?”

爱?陈琦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字,可以喜欢,可以有好感,却绝不 轻言说爱。

此时,陈琦追随着这个男人的眼神,看着他勾起的薄唇,心脏不成比例的狂跳着,耳边是他如罂粟般的声音,不由自主,也许是自己早就知道,只是无法说出:“嗯,爱你。”

看到眼前男人的神情一凛,双眼微微的眯起,鼻息缓缓的向自己靠近,每一个动作,都缓慢的像是剪切的胶片一般。

直到那人的呼吸重重的封住自己的嘴唇,温热的舌头强势的侵袭进自己的口腔,一缓,舌尖出奇的温柔,虏获住自己的舌尖,带着濡湿的触感,一点点爬上舌蕾。

有力的左手臂搂住自己的腰肢。

“我想上你。”赤裸的,甚至有些粗鲁的话语,反而让陈琦再次勃起,抵在吴胜的腹部,柔嫩的双腿环住吴胜健硕的腰部。

吴胜猛然抬起身,走向浴室,陈琦瞬间便僵住了,愣愣的躺在那里,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吴胜生气了。

正思考着,吴胜从浴室里返了回来,手里拿着平时用的古龙香水味润肤露。

待吴胜坐上床,陈琦立即钻进他的怀抱中,双脚环住腰身,面对面的对坐。“你别一声不响的就走开,我会瞎想。”

看到陈琦闪烁的双眼,佯装无状却颤抖的嘴唇,吴胜才知道这小家伙刚才想多了。用手心温了温润肤露,慢慢的向人儿身后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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