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家!马上跟祁公馆联络。”
“是,老爷。”
前面握着方向盘的司机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小心的询问着:“老爷,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T省。”
“是。”
傍晚。T省祁公馆。
“哎呀呀,楚老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最近怎么样?哎呀呀,真不愧是楚老哥啊!看这精神头!来,来,来,一听说你要来,我马上叫人备宴了!来尝尝,许久不曾吃到这边的特色菜了吧?”
“好,好。祁老弟,我这把老骨头,还精神呢!哎呀,现在这帮孩子不让人省心呐。”
“怎么了,楚老哥?还有什么事能让你操心呐?不是都把一切交给凌天了么?哎哟,说起凌天呐,楚老哥,真是,我真是对不住你。都是我没管教好小妍,你说凌天这么好的女婿。哎,是我没福气。”
“祁老弟,你可别这么说。小妍是好孩子,是我们凌天不对。是我们凌天冷落了人家。小妍这样的好姑娘,失去她是我们楚家没福气才对。”
“唉,算了,不提了。对了,说起这些,我那小外孙阿泽还好吗?那小家伙,我都许久不曾见了。”
“泽小子?现在还好。对了,我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他的事。”
“为了阿泽?”
……
“什么?”
“祁老弟啊,我也知道,小妍再婚了吧。是,我们曾经说好了,凌天和小妍的孩子,长子姓楚,次子姓祁。可没想到两个人那么快就分开了。这么多年了,竟只有泽小子一个。祁家,将来是给小妍后面生的儿子吧……”
“那个法国骗子?想都别想!祁家的血脉,我只认阿泽一个。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撑些年,就算是阿泽分不开身,那祁氏的产业还能留给阿泽的儿女。”
“是,是,是。但是,祁老弟啊,如果不先处理那个姓何的小子,别说祁家,就是我老楚家,也别指望什么继承人喽。”
“哼,绝对不行!行了楚老哥,就照你说的办。我还不信了,合我祁楚两家之力,那小小的天河集团还能翻了天去?”
……
黑漆漆的夜,一片浓厚的云飘过,挡住了最后一丝月光。
第二十一章
东城这边,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那对小情侣,却正过得开心。
已经是深冬了,东城下了几天的雪。
向来就在屋子里呆不住的何濯,硬把楚泽从书房里拎出来,带他滑雪去了。
那山,那树,那景。一片纯净的白。
如此美景下,滑雪,堆雪人,打雪仗……
两个人玩得像是没长大的孩子。
“楚泽~~~”
“嗯?”正忙着给雪人加上鼻子的楚泽,听到何濯在叫他,一回头。
呼,冰冰凉凉的一大把雪就这么匀匀的抹了楚泽满脸。
“哈!哈哈哈哈哈……”何濯恶作剧成功,得意的大笑起来。
“!!!!!!!!”狼狈的擦掉触到热皮肤已经开始融化的雪和雪水,楚泽的脸变得红通通。只是不知道是给冻的还是给气的。
看着那边亮着满口白牙笑得起劲的何濯,楚泽恨恨的抓了一把雪,搓揉搓揉就使劲朝他扔去。
谁知那何濯却眼尖的躲开了。
“何濯!!!!!!!!”
“怎么样?打不着我!你来,你来?嘿嘿,知道你什么都比我厉害,可就是这体力方面,你比我何某人可差了不只一星半点儿~~~”
“少得意!有种你别躲!”
“为什么不躲?我傻啊?气不过你再扔啊!看看能扔得到我不?”
“何濯!!!!!!!”
“哎,哎,哎。别喊了,我在这儿呢。”
“你有本事别跑!!!”
“哈哈哈哈哈……”
追着,闹着,骂着,笑着……
等到玩了一整天回到楚家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力气的摊在客厅地毯上,不想动弹了。
“楚泽。”
“嗯。”
“楚泽。”
“嗯。”
“楚泽~~”
“何濯你又发什么疯啊。不累吗?”
“……”
闭着眼静静躺了一会儿,却再没听到动静,楚泽心里犯嘀咕,忍不住睁开眼睛向何濯那边看去。
却不料,正对上一双火热的眼。
那何濯,侧身躺在地毯上,一手撑着脑袋,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楚泽。
楚泽被他看得不自在,就伸手推了推那人。
“喂。你盯着我干嘛,那个,唔”
一点预兆都没有,何濯就那么突然欺上去,吻住那一张一合的诱人红唇。
楚泽,那就是个妖精。对着那家伙,神仙都会疯的。
深深的,吻着那放在心尖上的楚泽,何濯渐渐感受着一股火炎慢慢地从心肝开始燃烧。但是温度却怎么向下腹汇集?!
抵不过来自灵魂深处的叫嚣,何濯一边吻着,一边腾出手,缓缓伸进楚泽衣内,探索,游移……
感觉到空气仿佛都要燃烧……
“嗯……”偏偏此时,明明被堵住了双唇的楚泽还从鼻间溢出动静。
何濯觉得,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扑上去,将楚泽完整的压在身下,何濯开始拉扯楚泽的衣物。
此情此景,风儿都停在窗外忘记了该往哪处去。
可是,正当何濯情动难以自己时,楚泽却突然使力将他推了开来。
看着何濯埋怨的表情,楚泽吞吞口水。
“那个,何濯啊”
“得!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先去洗澡,然后去做作业是吧?成!成!成!好学生,我这就走!”
匆匆爬起来,何濯无奈的理了理衣裤,摇摇头,快步向浴室走去。
该死的楚泽,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给他弄出毛病来。
胡乱的脱下汗湿的衣物,何濯在花洒的哗哗水声下,一边苦命的自给自足,一边在心里骂着那个总是在关键时刻泛白痴的家伙。
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要不干脆那天给那小子下药?再不找点酒给他灌醉?
啊,呸!
甩甩满脑子卑鄙的念头,何濯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这种事情,得要双方自愿才行啊。
更何况,两人的初次,何濯想要留下一生都可以满足回味的甜美记忆。
只是,这楚泽……
算了,日子还长着呢。
楚泽就在那儿,跑不了。要如意,那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现在……唉,算了。自力更生先。
而另一边。
被独自晾在客厅地毯上的楚泽满头雾水。
其实,刚才何濯这么对他,虽然奇怪,但是感觉很好。只不过,虽然铺上了地毯,但地上还是很硬,再加上何濯这么把全身的重量压到他身上,让他觉得后背给地板铬的生疼。
叫住何濯,他只是想说,能不能换个软点的地方?
可话还没说出口,何濯就跑了。
唉,那可怜的何濯要是知道真相,不知会作何感想。
可惜,楚泽不明白,何濯也不知道。
摸摸被何濯吻过的唇,楚泽发发呆,然后也慢慢向另一间浴室走去。
躺在浴缸里,楚泽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水面的泡泡,脑海里却不经意间滑过何濯。
何濯的笑容,何濯的声音,何濯的拥抱,何濯的吻……
何濯,何濯啊。
感觉,有些奇妙,也有些怪怪的。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抬手,抚上何濯总爱突然吻过来的唇。何濯,为什么总爱这么吻呢。
而且,自己其实有些洁癖,就比如自己的用品,从来就不喜欢别人触碰。可是,不仅何濯可以随意到他的房间东坐西拿,而且就是被吻时那何濯搅来的舌在自己口中肆略也从不觉得讨厌。
只因为,那是何濯。
何濯,他刚才,是这样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吗?
就像,这样?
修长的手指滑过自己线条优雅,肌肉紧致的胸膛。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渐渐地蔓延。
何濯……
慢慢的,楚泽感觉到自己某处有了变化。
这是,怎么了呢?
试探着,楚泽伸出手,轻轻握了握。
嗯,很舒服。
有的事情,不需要老师。
楚泽很单纯,何濯常常骂他白痴。
可是,单纯不代表就是傻,骂他白痴不代表就真的是白痴了。
呆立地浴室镜子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的楚泽,看着镜中红晕未退的自己的脸,轻轻的念叨:“何濯……”
而同一时刻,早洗好了在书房等着楚泽的何濯,正疑惑这家伙今天怎么那么慢的时候,手机响起了。
“濯啊,你在哪儿?赶紧回来,家里出事了。”
第二十二章
何濯母亲一般很少会打扰何濯在外头的活动,更何况这次还是已经知会过是在朋友家玩。而且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尽管母亲电话里没有说太多,可是种种迹象已经表明,所谓出事了,绝对不会是小事。
挂掉电话,何濯心里冷笑。
楚爷爷,手脚挺快的啊!这还不到一周呐?真小看您了,能让何家叫我回去,看来动静不小啊!
本来好不容易才能和楚泽单独相处,而且才确定了彼此的心不久,这下就要分开,何濯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可是何濯心里太清楚,这次家里闹出的动静绝对和自己有关,再加上猜想不会是小事,不回去看来是不行的。
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就连个除夕也不能和楚泽一起过么?
真的,不想走。
真的,不想离开那家伙。
凌晨,一点。
独自呆在自己那间被何濯笑称是公主闺房的宽敞卧室里,楚泽静静的坐在窗前,看着黑得如同化墨的天空,没有丝毫睡意。
又是自己一个人了吗。
那会儿,楚泽刚洗完了澡,脑子里装了些让人脸红的东西,本来还想着要怎么跟何濯说,谁知刚踏进书房,何濯就跳出来狠狠抱住他。差点勒得楚泽晕过去。
楚泽完全被何濯搞懵了。
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却听何濯说他马上要回南市了。
紧抿着唇,楚泽低下了头。
不是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吗?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过这个假期和以后所有的日子吗?
听到何濯要走,而且又不是多远,明明就是来回只要十几个小时车程的地方,可为什么如此不舍?那时候听说母亲要待在法国也不曾这样。那心底不断泛起的酸意是什么?那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疼是什么?
可是这些,都还没来得及同何濯说。
或者不如说跟本没能插嘴。
何濯好唠叨。
他说了好多,反正意思总结一起应该是他走了以后还是要楚泽去饭店住。如果没有他,楚泽单独一个人一定会饿死在家里。而且是伴随着满屋的灰尘、垃圾、荒草……
然后突然间又很正经的和楚泽说,他们俩的情侣关系,还是暂时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为好。何濯说虽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两个男人彼此相爱的事还是不多,如果被一些不明白的人知道了,可能会有一些麻烦。楚泽很疑惑,会有什么麻烦?再说了,自己跟何濯的事情,与别人有什么关系?可是何濯很严肃的要求楚泽一定要答应他。
无奈的点头答应,心里想,爷爷不算是别人吧?
后来,何濯就走了。
本来走之前,他就要让饭店的人来接楚泽的,可是楚泽没答应。就一晚,还不至于就这点儿单独呆着的能力都没有吧。何濯简直把楚泽当三岁小孩来看。
楚泽当时不注意把心里的埋怨念出了声,何濯听了居然说,哪里是三岁小孩,明明就是一岁。
气得楚泽一拳过去。
那何濯跳着闪开,嘻皮笑脸的坐上车走了。
也带走了楚泽脸上所有波动的情绪。楚泽,又回到了那个总是淡淡微笑的表情。
何濯走了。
空荡荡的房子。
但是,还残留着一些何濯的味道。
很快,就会消失殆尽的吧。
为什么,总是只留下自己一个。
再说何濯那边。
装着满心满脑的事情,何濯回到了南市。
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晴明山一带的人家都已经入睡,偶有些喜欢晚上聚会玩乐的人家,也仅仅是亮起开宴会的几间屋子。
整个晴明山,几乎都只是笼罩在冰冷黑暗中。当有车经过,惊醒了感应路灯,但很快又随着车的远去,一切又归于让人透不过气的黑暗里。
晴明山,多么阳光的名字。
可原来它的夜晚,也是没有太阳的。
楚泽常常觉得何濯像个发光发热的太阳。
此时的何府,在一片黑得瘆人的别墅群中,亮得分外惹眼。
可是却丝毫不让人觉得温暖。
反倒更显得让人心悸。
轻轻抱住七岁的弟弟,牵着他颤抖的小手,何濯尽量轻柔的告诉他,别怕,别怕。还有哥哥呢,没事。乖,没事。
楚家老爷子,真的是小看您了。
部分产品惊爆质量问题,引起大笔订单退货。
主打商品突然间传出侵权,官司打得正热闹。
重金准备好推出的下季一线产品,主办人员携带绝密资料失踪,才一天后,对手公司先一步推出了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的产品。
连连的状况下,天河集团股价一落千丈。
偏偏这时候,还牵扯出财务问题,出动税务机关带走了公司财务处所有资料,冻结了天河的帐户。
连串的问题逼的何濯的父亲心力交瘁,恍神间不小心摔下台阶,现在正打着石膏躺在医院里。但病床上还要开着电脑,开着三个手机,以便随时和公司联系。
那平时就知道美容,SPA,打麻将的母亲,现在正满面憔悴的四处打理。
明明以前雷打不动九点就要睡美容觉的她,听说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
小小的弟弟还明明是什么都不懂年纪,可是刚回家的何濯,刚开始知道这些事居然是源自七岁的弟弟口里。
当然,弟弟所知的不过是公司出事了,爸爸摔伤了,妈妈在联系所有认识的叔叔伯伯,婶婶阿姨。
弟弟很怕,可是他硬是撑着。
直到看见何濯,才扑上去紧紧揪着何濯的衣摆,终于红了眼眶。
牵着弟弟,安慰着,带他到房间,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哄着他入睡。
看看小小的孩子睡着了也不安稳的面容,何濯的心撕裂的疼。
天亮后,何濯开始和所有能联系的人周旋。
但所谓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当然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看着何家出事,那些曾经笑容满面的脸不见了。
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人失踪了。
那些曾经对他们有恩的人失忆了。
那些曾经同他们有过节的人如雨后春笋般一个个冒出来了。
不久前还风光辉煌的何家,崩塌仿佛随时随地。
白白奔忙了一天后,何濯的手机响起。
那天,是除夕的前一夜。
号码,是陌生的。
可是,看着那显示着是东城的区号,何濯没来由的心一跳。
“年轻人,怎么样。你说凭我老人家,动不动得了你天河集团?”
“楚老爷子,真是小看了您。”
……
何濯向来是个稳重的人。但他生平第一次像疯了一样发脾气,砸了手机。
一边是血浓于水,还不知道内情的亲人。
一边是爱到化进骨髓,揉进灵魂的楚泽。
到底,要怎么做。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顶天立地的何濯,像个孩子一样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