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千岚摇了摇头。“你们先去吧，我想等到下课再走。”

等宣千岚走到他们经常光顾的那间快餐店，典桓和赖殊成早就占了三个好座位，买了三份盒饭，一边吃一边等他。

“又是叉烧饭。”宣千岚翻了个白眼，“下次换一个吧，我吃得都快吐了。”

“将就一下吧，明天我们去吃云吞面。”赖殊成指了指对面的店铺，“步沈桀说那家的云吞面不错。”

还有两天就要比赛了，所以他们都是选择在校外用餐，这样可以节省下在饭堂排队的时间，用来练习羽毛球。

在练习了无数次之后，宣千岚和楼歆鸿的默契终于有所进步，虽然不像和典桓双打时那样配合无间，但也不至于撞到一起。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换座位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高二（4）班的同学都劈了个懵。

换座位，意味着刚熟悉半个多月的同桌、附近的同学，大多将远离自己。新的座位表贴出来之后，有人兴高采烈，有人郁郁寡欢。

典桓的座位没有变动。赖殊成被调到了第一排。而宣千岚，则是调到了第一组——离他们最远的一组，也是传说中的“极地”，因为他的座位正好对着空调的风口。

空调温度太低的话，离空调近的同学会喊冷；温度太高的话，离空调远的同学又会喊热。众口难调，只好互相迁就一下了。

才上了一堂课，宣千岚就冷得瑟瑟发抖，不得不离开“极地”避难。

“宣千岚，你也太虚了吧？穿着长袖外套还冷成这样。”步沈桀在一旁吐槽。

“你坐在那个位置试试看，就是穿棉衣也得冷得发抖。”宣千岚裹紧了衣服，“我靠，空调到底调到了多少度啊？”

晋朗将遥控器从讲台上拿了下来，上面清楚地显示着：16℃。

“TMD什么破空调，16℃还这么热。”典桓擦了擦汗。

宣千岚用鄙视的眼光看向他。“嫌热的话，你可以坐我的座位。”

“……不用了。”典桓宁愿热死也不想冻成冰块。

调换座位之后，宣千岚不仅要经受严寒的考验，还要抵抗食物的诱惑。

同桌姜亦展是一个很贪吃的人，零食从不离手，坐在他身旁对宣千岚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苏打饼干、薯片、虾条、麻辣肉串、卤味……

镇定！要镇定！就当做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闻不到！

宣千岚的自我催眠才刚刚奏效，就被姜亦展的声音打断了：“宣千岚，你要不要吃一点？”

“呃……这个……”自己和姜亦展还不是很熟，吃他的零食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吃吧，不用客气。”姜亦展把一串飘着诱人香味的麻辣烧烤递给他，宣千岚的防线就在瞬间崩溃了。

没有多少人能经得起这样的诱惑，宣千岚也不例外。

“姜亦展那小子真狡猾，竟然用零食收买千岚。”教室的另一头，典桓气得磨牙，“岂有此理！X的不灭了他我就不姓典！”

典桓的新任同桌楼歆鸿拍了拍他的肩。“典桓，这叫战术，懂不懂？”

“他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怎么会懂。”坐在第一排的赖殊成回过头，“姜亦展这回可是占尽地利人和，要小心提防才是。”

“好吃吗？”看着宣千岚吃完了整串烧烤，姜亦展问他。

废话，那么香，当然好吃。

“好吃。”宣千岚把竹签扔进了垃圾桶，“谢谢。”

“不用谢，要是你喜欢的话可以天天吃。”姜亦展非常大方。

宣千岚一挑眉。“你……是不是有事相求？”

通常同学对他这么好，都是为了贿赂他——他是化学科代表，想要借别人的化学作业来抄或者不交作业而不被登记都要先过他这关。

“聪明。”看见宣千岚变了脸色，姜亦展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我只是想说，我的化学基础不好，你能不能帮我补习？”

宣千岚松了口气。“没问题。”

“千岚！千岚！”

听见典桓的唤声，宣千岚回过身，看见他折了纸飞机朝自己扔来。

接住从空中落下的纸飞机，宣千岚觉得他真的很无聊。有什么事直说不就好了，还弄什么“飞机传书”。

“离姜亦展远点，别忘了你可是我的人！桓”

笑了笑，宣千岚提笔写道：“他是我同桌，我怎么离他远点？有本事你去说服班主任不要调座位啊。岚”

“宣千岚，我这题不会做。”刚把“飞机”送出去，姜亦展就来纠缠他了。

“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宣千岚叹气，开始了枯燥的解说。

解决了问题之后，姜亦展正打算再问他一道题，就被楼歆鸿打断了：“宣千岚，我们去体育馆练习吧。”

宣千岚合上化学书。“好。”

离级赛越来越近了，他们必须抓紧时间练习。

后退了几步，楼歆鸿挥拍打出一记吊高球，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典桓的头上。

“我日，楼歆鸿你谋杀啊！”典桓揉着额角。

“还好这是羽毛球，是篮球的话就惨了。”赖殊成笑着说。

宣千岚看向典桓。“你没事吧？”

“没事，继续练习吧。”典桓将球拍指向楼歆鸿，“你再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当心我揍你！”

第12章

“我又不是故意的。”楼歆鸿耸了耸肩，“抱歉了。”

察觉二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宣千岚出言劝阻，“算了算了，先休息一下再练习好了。典桓，你和我一起去小卖部买水吧。”

其实他本想单独去买水喝的，但典桓正在气头上，楼歆鸿又是比较骄傲的人，绝不会低声下气地道歉。再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赖殊成，不打起来才怪。

“我就先放你一马。”典桓放下球拍，跟着宣千岚走出了体育馆。

赖殊成羡慕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典桓可算是因祸得福了。”

楼歆鸿学着宣千岚的样子转起了球拍。“可不是，他那种臭脾气，真亏宣千岚受得了。”

“之前和宣千岚同桌时，我经常挨典桓的拳头。”赖殊成也是感同身受，“就算他下手不重，也会淤青好几天。”

“你是宣千岚的前任同桌，你比我了解他。”楼歆鸿岔开话题，“你说说，宣千岚是一个怎样的人？”

赖殊成笑了。“你打听这个干什么？你想追他？”

“追你个X。”楼歆鸿白了他一眼，“我总得了解自己的搭档吧。”

“宣千岚啊……”赖殊成开始了长篇大论，“他是化学科代表，他的手表是黑色的，他的书包是红褐色的，他的雨伞是嫩绿色的，他的手机是黑色的，上面还挂着吊坠……”

“停！”意料之中，楼歆鸿打断了他：“全是废话！你把我当瞎子啊？这些我自己能看得见！”

赖殊成摊开双手。“既然你都知道，还问我干嘛？我只能告诉你这些，至于其他的，恕我无可奉告。”

要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那我以后要怎么混？

宝贵的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逝。等他们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级赛已经开始了。

第一轮比赛，是高二（4）班vs高二（7）班。由于场地有限，只能同时进行两场比赛。

“高二（4）班、高二（7）班的男单、男双准备上场。”广播已经响起。

宣千岚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胸口。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不断加速。

“紧张吗？”典桓搂过他的腰，“放松点，没事的。”

换了你，你能不紧张吗？

宣千岚勉强笑笑。“可惜了，我们和晋朗的比赛时同时进行的，没有机会看他打男单了。”

“不用紧张，有我呢。”楼歆鸿扯开典桓的手，给了宣千岚一个拥抱。

身体紧贴的那一刻，宣千岚感觉到对方同样正在加快的心跳。

这个拥抱只持续了几秒钟，就被打断了。当然，始作俑者是典桓和赖殊成。

“高二（4）班打男双的同学请快点上场。”广播开始催促了。

握紧了手中的球拍，宣千岚和楼歆鸿在同学们的喝彩声中走向比赛场地。

裁判拿出一个羽毛球，往空中一抛——

球指向了高二（7）班.

“7班先发球。”裁判于是宣布。

开局就让对手占了先机，这对他们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只要拿下这一局就好了！宣千岚看准了时机，等对手一发球就给他来了一记扣杀，而对手还没有反应过来，球已经落到了地面上。

“1：0。”裁判宣布比分。全场喝彩声顿起，掌声雷动。

“干得好。”楼歆鸿笑着和宣千岚击掌庆祝，“不愧是4班No.1的扣杀。”

轮到他们发球了。楼歆鸿抛起羽毛球，吊了一记超级高球。羽毛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却因为飞得太高而触到了天花板的吊灯，直接坠落到地面——

球还没有过网。

“1：1。”裁判再次宣布比分。

“我叼他X的！这样也算？”典桓骂了一句，“那球明明是因为碰到了吊灯才会掉下来的！”

裁判朝他们这边望来。“那是你们班的同学发球发得太高造成的。还有，这位同学，请使用文明语言。”

典桓忿忿地闭上了嘴，在心里运用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粗口把裁判骂了个遍。

7班的男生发球之后，楼歆鸿稍稍移动了一下脚步，接着又打了一记高球。这是他的杀手锏。

果然，对手迫不及待地用扣杀回击了他的高球——没有过网。

楼歆鸿是故意移动脚步，站在那个位置打出高球的。他算准了对方如果用扣杀回击，一定过不了网。如此迅速和精准的计算，只有高二（4）班的物理科代表楼歆鸿才能做到。

“2：1。”喝彩声再度响起，高二（4）班士气大幅上涨。

对手在亏了几分之后，便不再受楼歆鸿高球的诱惑了，集中火力对付宣千岚的扣杀。

“6：2。”在宣千岚扣杀的瞬间，羽毛球上的羽毛再次散落到地面。这已经是他打坏的第3个球了。

赖殊成问一直专注看着比赛的步沈桀：“晋朗那边怎么样了？”

步沈桀的语气中尽是骄傲：“还是老样子，遥遥领先。”

“难怪他能当上体育委员。”赖殊成赞叹道，“太牛了！”

“你怎么就不关心一下千岚的比赛。”典桓有些不满。

赖殊成胸有成竹。“我向别的班打听过了，7班的男双都不是校队的，没什么好怕。这场比赛我们赢定了。”

班长从一直在吃零食的姜亦展手中抓了一把薯片，塞进口中。“但愿如此。”

第13章

“13：10！”对方的比分渐渐追了上来，这让楼歆鸿和宣千岚的心理压力更加大了。

与此同时，晋朗以“21：15”的比分战胜了7班，混双准备上场。

“男双那边怎么这么久还没打完啊？”有同学开始质疑了。

“单打是2个人的比赛，双打是4个人的比赛，当然会慢。”班长给了那人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

其实他的话没有错。这场比赛的速度的确拖慢了不少。

那就速战速决吧！

又一记漂亮的扣杀。“14：10！”

宣千岚开始了疯狂的扣杀。只要他一有机会接球，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扣杀。

“宣千岚，你打得太急了。”楼歆鸿提醒他。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宣千岚擦了擦不断滑落的汗水，“我不擅长打持久战，再拖下去会输的。”

楼歆鸿蹙眉。“你这样扣杀，体力消耗得更快。”

“那就赌一赌，看是我先撑不住还是比赛先结束。”宣千岚把球递给他，“轮到你发球了。”

“18：17！”下午4点，下课的铃声响起。

宣千岚挥动球拍，再次打出一记扣杀——

不过网。

“18：18！”比分最终扯平。

轮到对方发球，一记强而有力的扣杀。宣千岚回敬他一记扣杀——

还是不过网。

“18：19！”被7班反超了。

“宣千岚，你先退到后方，我来防守就好！”楼歆鸿朝他喊道。

尽管不甘心，但宣千岚还是退到了楼歆鸿身后。

“18：20！”楼歆鸿的吊高球出界了。

情况紧急，宣千岚只好使出绝招——起跳，再扣杀。这样的话，羽毛球一定会过网。

“19：20！”楼歆鸿搭上宣千岚的肩。“还有2球就赢了，再坚持一下。”

宣千岚疲惫地笑笑，随后以一记起跳扣杀扯平了比分。

“20：20！”

最后一球了。

楼歆鸿负责发球，却不是吊高球，而是扣杀。

本以为会让对方措手不及，不料他们竟采用了轻力道回击——羽毛球低空飞过，经过球网时摩擦了一下，硬是过了网。宣千岚用球拍去接，已经来不及了。

比赛在高二（7）班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结束。

在车站旁的烟酒店买了包烟，宣千岚从裤带中掏出打火机，点上火。

他从来不抽烟，却随身携带着打火机。他觉得那样比较有安全感。

被呛得咳了两声，宣千岚无视别人不友好的眼光，继续吞云吐雾，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其实你们打得也不错。”赖殊成安慰他们，“最后那球只是7班运气好罢了。”

晋朗觉得惋惜。“混双、男双和女单都输了，要是少输一场，我们班就能进决赛了。”

只是差一球……难道真的是天意？

“宣千岚。”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将他来回了现实。他回过头——

是楼歆鸿。看得出来，输了比赛，他也不好受。

“宣千岚，不要抽烟了。”楼歆鸿伸出手想要拿走宣千岚指间的香烟，却被他躲开了。“抽烟对身体不好的。”

宣千岚笑出声。“我还以为，你会用‘在车站抽烟容易被老师看见’之类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压我。”

“那种理由，对你来说有用吗？”楼歆鸿摇了摇头，“你是我见过最叛逆的人。”

“多谢夸奖。”

楼歆鸿觉得有些难堪，毕竟从来没有人会这样不把他当一回事，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双打搭档——这对他高傲的自尊心无疑是个很大的打击。但宣千岚就是这样随性的人，只要他心情不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输掉比赛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我对自己吊高球的技术信心太强，就不会三番五次失误……是我的错。”

宣千岚惊讶地看着他。他没听错吧？那个不惜和别人翻脸也不愿放下架子承认错误的楼歆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