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有,老师,我是全部都选了B。”赖殊成耸了耸肩,“全都选C的是化学卷。”
全班同学都笑了起来。物理老师气得脸色铁青,将赖殊成赶出了教室。
宣千岚在桌上画下一横。他数了数,一共有5个“正”字,外加一横。这已经是赖殊成第26次被赶出教室了。
“于思祁,你初中是在哪里读的?”物理老师突然问了一句。
“DH中学。”于思祁淡淡地回答,吓死了一大片人。
典桓讶然。“怎么可能!D中几乎可以算是全广州最差的中学了!你是在开玩笑吧?”
“没有。”于思祁一脸平静,“不信你可以去查我的档案。”
“……”大家都沉默了。这么一个牛逼的人物竟然在DH中学呆了3年!万恶的电脑派位啊!
“那..师父你中考多少分?”宣千岚小心翼翼地问。该不会是中考考砸了,才沦落到来诲人中学的地步吧。
“762。”于思祁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稳扎稳打,才在第一志愿上填了诲人中学,以防我考砸……没想到竟然超水平发挥……”
762……整整比诲人中学的录取分数线高出100多分……
物理老师看了看于思祁卷子上“92”的分数,顿时一阵感叹。她本来以为于思祁是从H中、S中之类的重点初中毕业,因为考砸了才来到诲人中学的,不料事实却恰恰相反。
反观从重点中学T中毕业的赖殊成,天资过人,但生性散漫,不愿用功读书,结果中考勉强切着诲人中学的分数线考了进来,不得不说他的运气还真好。
天才分两种,一种是先天型,一种是后天型。即使先天条件优秀,但不努力进取,终会落得个“泯然众人矣”的下场。而通过后天努力的人,不论先天资质如何,最终会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听说今年的高考会由教育局全程监控,现场直播。”赖殊成笑着转动手中的笔,“本年度最惊悚悬疑大片!”
正在抄英语笔记的宣千岚闻言蹙了蹙眉。“每年的高考都会有监控……不过,‘惊悚悬疑大片’是什么意思?”
“学生作弊怕被发现,当然就惊悚了。”赖殊成笑眯眯地解释,“老师忙着观察学生是否作弊,当然就悬疑了。”
“这样也行?”宣千岚想了想,“那我们是2012届高考,不就是大结局了?听说2012年地球将会毁灭……虽然我不信这些。”
赖殊成哈哈大笑。“没错,应该给它起个名字——‘完结篇:最后的高考’!”
“赖殊成,你别趁机和宣千岚讲话!”英语老师望向因没完成作业被罚站在窗外的赖殊成,“你抄了笔记没有?”
“抄了抄了。”赖殊成假装奋笔疾书,一脸认真。
英语老师明显不相信他。“把你的笔记本给我检查一下。”
赖殊成看了宣千岚一眼。宣千岚会意,偷偷把自己的笔记本递了过去——
“你不要想着拿宣千岚的那本来蒙混过关!”英语老师一眼识破他们的伎俩,“你们以为我不认得你们的字吗?”
赖殊成摊了摊手,只好作罢。(你们的JQ还真是明显啊,连老师都察觉到了。)
第59章
宣千岚总觉得赖殊成最近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怪,明明就和以前一样无赖,爱开玩笑……
“哈哈,千岚,你输了!”赖殊成笑着扔下手中的牌,“来画乌龟!”
宣千岚撇撇嘴,伸出手来。“说好了只能画一笔的。”
赖殊成拿着笔奸笑两声,一笔下去——一个大大的“赖”字出现在宣千岚的手掌中。
“叼,你耍赖!”宣千岚连忙抽回手,“明明说只画一笔!”
“是只有一笔啊。”赖殊成眨了眨眼,“我是连着笔写的,没有断过。”
宣千岚正欲反驳,却突然听见头顶上的风扇“嘎嘎”作响。他觉得不太对劲,抬头望去——
“千岚小心!”赖殊成眼疾手快,拉着宣千岚倒向一边。天花板上的风扇裂成两半,其中一半掉了下来,另外一半还在“嘎嘎”地响着。
“关风扇!”步沈桀也马上反应过来,叫离风扇开关最近的吕观关掉了风扇。
“我靠,吓死人了……”宣千岚心有余悸地站起来,“阿赖没事吧?”
赖殊成轻松地笑笑。“没事,幸好我反应快,不然就全灭了。”
“没事就好。”于思祁捡起地上的风扇残骸扔进了垃圾桶。“等一下马上报修,大家先关掉所有风扇,只开空调。”
“这学校也真X的够烂,风扇也能掉下来。”典桓骂了一句,眸中隐隐有一丝不甘。
为什么刚才拉开千岚的不是自己?是他反应不够快……还是他不敢?
生物课上,老师讲着实验考核的有关要求,大家都在认真地做着笔记,只有宣千岚心不在焉。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赖殊成。那个家伙的神态是罕见的认真,而且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对了,就是认真。最近这几天,赖殊成听课非常认真,也只是在下课时才和他们说笑,也没有再被老师赶出教室……
宣千岚绝对不认为赖殊成是脑袋突然开窍了才会这么做。他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起刚才赖殊成拉开自己的一幕,宣千岚微微笑了笑。知道自己在乎的人也很在乎自己,这种感觉真好。
“啪。”桌面被于思祁用笔敲了一下,“做笔记。”
“哦。”宣千岚不敢再走神,乖乖地抄起了笔记。
上课走神的后果,就是实验不会做。
“我了个去!叶绿体到底在哪里啊!”宣千岚急得团团转,“这个烂鬼显微镜到底要怎么调啊!”
“看看我的。”于思祁示意他过来。宣千岚俯下身,把眼睛对准显微镜——
“哇!高清啊!连纹路都可以看到!”宣千岚崇拜不已,“师父,你怎么调的啊?”
于思祁淡淡一笑,握住宣千岚正在调试显微镜的手。“这样……”
“千岚,我来帮你吧!”赖殊成忽然插了进来,“我也会啊~”
“会的不只有你一个人好不好!”楼歆鸿也走了过来,“我也调好了。”
典桓怒了。“你们都给我靠边站!我才是生物科代!TMD谁都没我这么专业好不好!”
“我不会让步的。”赖殊成抬起眼,坚定的眼神有几分难得的震慑感。其余几人不由得怔了怔。
“……”于思祁沉默了片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们回去吧。”宣千岚朝他们一笑,“阿赖教我就可以了。”
典桓和楼歆鸿对视一眼,悻悻地离开了。
“……阿赖,你到底怎么了?”宣千岚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赖殊成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眼神。“呃,那个,差不多下课了,我们先做完实验再说吧。”
“哗啦!”教室窗外,漫天的白色试卷飞扬,夹杂着不时落下的课本和练习册。
“哇,怎么了?”正在上课的同学们纷纷被吸引了目光。
姜亦展看了看窗外。“是高三级考完高考了,正在狂欢吧。”
“明年的今天,我们也可以狂欢一下的。”步沈桀笑道,“到时我们肯定玩得更疯。”
大家都笑了起来,惟独赖殊成面无表情。这让宣千岚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地理老师不得不出来维持课堂秩序,“继续我们刚才的讲课……与中国接壤的国家有哪些?”
“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哈根达斯斯坦。”赖殊成捣乱的话又引来一阵笑声,让地理老师头疼不已。马上就要升上高三了,这帮学生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这时,下课铃声响起。老师无奈地走出了教室。
“于思祁,我要挑战你!”赖殊成突然走到于思祁面前,大声道。
“好啊。”于思祁冷冷地应道,“挑战什么?”
赖殊成信心十足地道:“演技!”
“镜头一,action!”
于思祁将一张空白的纸条扔在课桌上,狠狠瞪着赖殊成。“我写一张支票给你,马上离开我徒弟。1000万够不够?”
赖殊成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让人爆笑的话。
“我觉得你徒弟不值这个价。”
“……”一般人不是都会说“他是无价的”吗?于思祁被噎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过来,“那我给你两块五,马上离开他。”
“喂!师父!”宣千岚出声抗议,“这价钱也跌得太夸张了吧!我在你心中就只值两块五?”
围观的同学发出一阵笑声。于思祁还没开口,他们就听见身后传来班主任的声音:“赖殊成,你明天就要走了,不用大家给你开个欢送会吗?”
赖殊成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第60章
“老师,你……说什么?”宣千岚怔住了。
“赖殊成是传媒生,要考中国传媒大学……”王所解释道,“他明天就会去北京接受培训,之后一直在北京学习……直到高考才会回来。”
全班都被这颗原子弹炸晕了。赖殊成虽然成绩不好,但是人缘极佳。有了他,班里就有了许多的笑声。
现在,他竟然要离开了?
赖殊成苦笑。“呵,我没有告诉大家……本来想迟一点再说的,我怕大家会不舍得我嘛~”
“我操,你这么大的事都不说!根本不把我们当兄弟!”典桓狠狠砸了他一拳,“太过分了!”
“就是,早点说的话我们还可以帮你办个欢送会。”步沈桀也很不满,“平时大大咧咧的,
关键时刻却一声不吭!”
赖殊成缓缓转过头去,看向一言不发的宣千岚。
“千岚……”
宣千岚一把推开了赖殊成,转身离开了教室。
“没完没了各有需要把青春贱卖,渐行渐远每天很快淡出得更快。这宇宙太大,握手将要安排,原谅我悲观过界,但血哽在喉中,不吐不快。”
张敬轩富有感情的歌声从手机中传来,在空荡的舞蹈室中回声阵阵。宣千岚抬起手遮住双眼,企图逃避窗外刺眼的阳光。
他筋疲力尽地躺在地板上,而手机却仍不知疲倦地播放着歌曲。这个时候来练舞,其实只是一种发泄。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刚才还在和自己开玩笑的人,竟然明天就要离开了?为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那么认真地听课,那么坚定的眼神……是因为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上课了吧。人,总是在要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如果没有阿赖,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宣千岚突然觉得很迷惘。那个人不在他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有人笑着逗他开心了。
还有一年,本以为可以共同熬过高三艰苦的日子,他却要先离开了。宣千岚记得,赖殊成曾经带着自信的笑容说,他要成为一名演员。
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光芒,是不可能被遮挡的。他要去追寻梦想,自己作为朋友应该予以支持和理解。
仅仅……是朋友吗?
也许,再也看不到他痞痞的笑了。
再也看不到他死缠烂打地耍赖了。
再也……
“千岚!”舞蹈室的门被敲响,“千岚,你开门!”
宣千岚将录音机的音量调到了最大,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几乎把空间狭小的舞蹈室震爆。
赖殊成深吸了一口气,大喊:“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怕你会不舍得我,才不敢告诉你!我..我怕我也会不舍得走!”
巨大的音乐声掩盖了赖殊成的声音,他不确定宣千岚有没有听到他喊的话。他已经贴着门尽力的喊了。
对了,还有手机。赖殊成灵机一动,拿出手机给宣千岚发起了短信。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会努力追寻自己的梦想,哪怕付出任何代价……千岚,请你不要怪我。如果你肯接受这样的我,我一定会再回来找你的!相信我!高考再见。”
千岚开了手机的话,应该会感觉到振动的吧……
过了一阵,赖殊成的手机收到了宣千岚发来的短信。
上面只有3个字。“恩,加油。”
赖殊成茫然地看着短信,心中思绪万千。他不确定自己对宣千岚的感情究竟是友情,还是其他的……反正他自己也不大清楚。
赖殊成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宣千岚的。虽然一开始时只是朋友,但在共同相处了将近一年后,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宣千岚了。而宣千岚,恐怕也是一样。
一起军训,一起参加校运会,一起学农……历数同甘共苦的日子,“宣千岚”这个名字已经和高二(4)班一起被刻在赖殊成的心底,永远无法磨灭。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离开。
摇滚乐的声音依旧激烈,但赖殊成却听见了中间夹杂着的,一点细微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心上。
“滴答”、“滴答”……
黄昏时分,血色的残阳染红了半边天空。高二(4)班一行人站在学校旁边的车站处,陪着赖殊成等待公交车的到来。
“这件班服你可要好好保管,不准弄丢。”班长郑重其事地将班服交到赖殊成手上,“这可是我们的集体回忆。”
步沈桀拍拍他的肩。“小子,以后出名了可不要忘记我们。”
赖殊成笑了笑,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宣千岚。
“千岚,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宣千岚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更复杂了。
“你不说的话,我可要说了。”赖殊成上前一步,紧紧拥抱着他。
“千岚,很高兴这一年有你陪伴着我度过……就算以后不能再见面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公交车缓缓驶来,停在了车站边。赖殊成放开了宣千岚,往他的口袋里塞了一张纸条。
“大家再见了!我爱4班!!!”
待赖殊成上车后,宣千岚展开了纸条。
“千岚,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所以我们只能做朋友。千岚,你是我这一世最好的朋友!再见。”
结尾处,赖殊成还画了一只可爱的小猫,正朝他做着鬼脸。
“P.S.想念你家的波斯猫~”
宣千岚扬起唇角,眸中隐隐有水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