钙片男求偶记 上——洛塔猫
洛塔猫  发于:2014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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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呕……大七岁怎么了?大七岁我也是小孩子……呕……你说我是小孩子的……呕……呕……就知道偏袒你儿子,由着他欺负我……呕呕……呜呜……”

“知道自己是孩子就要听大人的话,宝儿啊宝儿,你是要吐要说还是要哭?只干一样行吗?当心呛着。”

“呜呜……咳咳咳……你就不盼我好……呜呜呜……呕呕……咳咳……我要拒绝你拒绝你拒绝你,就是不接受你……呕……不许叫我宝儿,我不是你的宝儿,你儿子才是!呜呜……”

“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专心吐吧。”

“不好,什么都不好……呕……”

唉!

这年头,控个正太容易吗?

方惟下班回家,一个佝偻瘦削形容萎靡的老者(?)鬼鬼祟祟扒着楼道门,不知在干什么勾当。

“您找谁?”

“这里有个叫岳小建的吗?我是他爸爸,特地来看他。”

第二十一章:自投罗网

岳广发遇见方惟,如同受苦受难的长工贫农遇见救星解放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痛道家史,捏造事实,把自己描绘成被坏朋友陷害误入歧途,经历过困苦教训,幡然醒悟,浪子回头,一心想要弥补之前对家庭的伤害,却得不到家人,尤其是儿子谅解,内心无比纠结无比酸楚的苦情老爸。

以为唤醒了同为老爸的方惟的同情,岳广发加大表演强度,痛哭失声,大声疾呼他是千真万确的后悔,头拱天脚踩地的痛改前非,他要发愤图强,他要重头再来,他要用决心和恒心,要用枯瘦的身躯布满老茧的双手,给家人重新建立起一座温暖的避风港湾。

见方惟连连点头,深表赞同,岳广发抹一把老脸,痛哭流涕改为唉声叹气,话锋一转,感叹万事开头难,没钱开头万万难。他走了那么长一段弯路,亲戚朋友唯恐避之不及,没人愿意再帮他。求告无门,跑来求儿子,儿子则百般不信任,认定他是骗钱去继续堕落。

他不怪儿子,谁让他确实把周围所有人的心都伤碎了呢?他想干脆自己偷偷搞定好一切,要儿子亲眼见证成果,远比哭天抹泪、赌咒发誓来的实际。

雄心壮志满满的,然而,钱呢?

岳广发望着方惟,欲语还休,那眼神分明是盯住了蚊子的癞蛤蟆,时刻准备大吃一顿。

方惟与岳广发对视须臾,突做恍然大悟状,几许羞赧,几许歉意,各间屋子流窜一遍,搜刮出一摞粉红票子和艳绿的票子捧到岳广发面前,道是事出突然,家里没准备,就这么些钱,不多,一万出头,希望岳广发别嫌弃,拿去重整旗鼓,闯出声色来一家团聚。

岳广发千恩万谢,又是涕泗横流,咬牙跺脚说一定混出人样,让家人和他一起扬眉吐气,到时,加倍奉还方惟对他及他全家的大恩大德。

方惟不好意思得耳根子都红了,一直说没啥没啥,还一再挽留岳广发跟家等岳小贱回来,见个面吃个饭。

岳广发推说儿子见他就生气,他知道儿子一切安好,有方惟这么好的人照顾就放心了,时间紧迫,为了重建家园,一刻都容不得耽误,钱揣怀里,迅速撤退。

方惟还一路把岳广发送出小区外。

事后,岳小贱听说了,大骂方惟是傻子,什么人不信,信个没救的赌鬼;什么人不帮,帮个出卖亲生儿子的没人性。

借钱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二三四全堵死了,还有偷。方惟嫌钱多扎手,尽管去撒票子填那个无底洞,千万别说为了他,他跟这事半毛钱关系没有,死都不会替烂赌鬼换钱!也休想借这件事,从他身上捞好处,方惟自作自受,活该!

大发雷霆完了,岳小贱又跟方惟赌气,不理他了。

方惟哪能真这么傻?岳广发前脚滚蛋,方惟后脚就拨通电话:

“书扬,京城里涉赌的场子,多少在你手里?不在的也请你帮忙垫个话,有个朋友,需要‘照顾’。”

通话完,方惟比骗钱到手的岳广发都心满意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正愁无处下手,人家就自投罗网送上门来。

孟栩和孟翔任谁看都看不出是亲兄弟。

一个白皙,一个黝黑;一个高挑修长偏阴柔,一个高大威猛极阳刚;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举手投足雅痞范儿;一个粗鲁不文,豪爽不羁,江湖气息浓重;一个外国镀金回来,堪称成功人士,一个深牢大狱出来,凭把子力气拼搏在底层。

反差对比数不清,可两人就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曾经,孟栩和孟翔关系极为和睦亲昵,父母在他们幼时事故双亡,两兄弟在奶奶和姥姥家轮流居住,相依为命,紧抱成团。孟栩往死里疼爱弟弟,孟翔豁出命去袒护哥哥。

裂痕浮现于孟栩考上大学离家住校。

那时,孟翔刚上初中,正值叛逆青春期,懵懂冲动,脱离了孟栩的管制,结交了一班狐朋狗友。一群半大孩子,经常逃学去打游戏机,溜冰,泡妹子。心思跟随人远离课堂,飞向广阔天地,孟翔的成绩一落千丈,一下子就从年级排头,出溜到全校末尾。

孟栩给孟翔出席家长会,从老师处得知孟翔的情况,毛头小伙,热血青年,登时气冲脑门子,回到家,不问青红皂白,生平第一次揍了心肝宝贝儿似的弟弟,勒令其与那班朋友绝交。

孟翔脾气硬性子倔,仗着先天的身形优势,不怕死的虎劲儿,从来只有他打人家,几时受过这等屈?何况还是一贯宠爱他的兄长。屁股都给打肿了,愣是吭也不吭,为小男子汉那点儿尊严,暗暗对孟栩生了怨,逆反心理铺天盖地,别说绝交,示威一般反跟小伙伴儿们关系更紧密了。学校,也就更加难得惠顾。

苍天不负苦心人,执意堕落下,孟翔果然令孟栩大大失望,没能考上高中,被一所以破烂坏着称的职高收了,接下来便可想而知,破罐破摔罐更破,孟翔和孟栩的关系也陷入水深火热。

爆点是在孟翔上高二,结交的小女朋友被跟他们一伙不对付的一伙小流氓的头头强J了。

那个女孩子和孟翔之前交往的女朋友都不同,是个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女孩子。孟翔帮女孩子抓住掏包贼,两人认识的。女孩子觉得孟翔本质不坏,对孟翔抓贼的英雄形象有一点小小心动,孟翔对女孩子一见钟情,一顿狂追,于是,两人交往了。

很纯洁的交往,不经允许,孟翔一个小指头也不敢乱碰小女朋友,就怕把白白嫩嫩的女孩子弄脏了。女孩子也一点点尽自己努力,将孟翔往正途引。不料,孟翔一次帮兄弟出头打群架,招惹了后来的祸端。

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被流氓糟蹋,已是令人发指,这女孩子又是自己珍而重之的小女朋友,那真是生熟都不能忍。孟翔急了,急火烧心,怒火冲顶,操起砍刀,当街把那孙子及其两个走狗给捅了。捅得位置稍微太准,捅得力道稍微凶狠,肇事的孙子当场死亡,两个走狗重伤。

好汉做事好汉当,孟翔没想逃避责任,捅完人,带着一身鲜血投案自首。

孟栩当然急了,看守所里兄弟两人几句不对付,闹翻了。孟栩恶狠狠指天发誓,随便孟翔把牢底坐穿,哪怕枪毙也不关他的事,不多久后,出国留学。

倒是方惟,四处活动,打通关系,加之孟翔有自首情节,判了十年。

孟翔刚入狱时,心里还带着各种愤懑,遇上里头的老号子欺生,干了两场架,闹得挺厉害,加刑一年。

不过,经过改造,及方惟每次探监时暖化沟通,孟翔心理调整过来,脾气也好了很多,积极表现,获得减刑。

加减相抵,终于还是十年出来了,在方惟的帮助下,跟一些和他一样改过自新的劳改释放犯开了搬家公司,凭劳力,正正当当做人讨生活。

至于孟翔为其出头的那个小女朋友,出了那种事,就举家迁往外地,与孟翔断了联系。

有人是近乡情怯,孟栩是近弟情怯。

之前回国,见都没见孟翔。这次正式回来定居,也是手头的事情全部落听,才硬着头皮约孟翔见面。

孟栩这人,性格比较女王,肯主动找孟翔,已经表明低头服软,再多余的就别指望了。

不见的时候想,见面又克制不住刁蛮霸道,开始颐指气使。

首先,不满意孟翔的粗工工作,要他进修学习,结束那苦哈哈卖力气,赚不了多少钱的搬家营生,远离那帮坐监出来的哥们儿。

其次,不满意孟翔的居住条件,一间小平房,洗澡做饭的地方都没有,更遑论上厕所得跑一条胡同,屋子里又脏又乱活像狗窝,要他收拾东西,要么干脆全部丢掉,立即搬进他的豪华别墅同住。

最后,不满意孟翔开口闭口叨念方惟如何之好,如何仗义,对其如何照顾,怪罪他这个哥哥没良心没感情,更加没福气,甩了这么好的人。

就是这最后的不满,兄弟俩又针锋相对干了仗。

孟栩骂方惟虚伪卑鄙,强烈要求孟翔必须跟方惟划清界限,不然就别认他这个哥哥。

孟翔干脆,一句:你十几年前就不认我这个弟弟了,晾下孟栩,拍拍屁股走人。

孟栩怒啊,恨啊,难堪啊,孟翔没走出酒店,他就掀了桌,浑身发抖,誓言要跟方惟不两立,把被方惟蛊惑的弟弟的心囫囵抢回来。

孟翔跟孟栩吵完,直奔方惟家,一脸戾气加晦气,进门就道:

“我哥回来了。”

方惟万年微笑的脸上,难得真心露出惊诧之色。

第二十二章:温家

孟栩是方惟初恋,小方惟两届。两人的感情在孟栩大一寒假确立,直至其出国,维持了三年多近四年。

所以,分隔再久,猛听得孟栩回国,方惟都不可能无所触动。

只这轻微的小小震颤,往日的回忆便犹如冲破牢笼的洪水,排山倒海,放肆奔涌。孟栩的刁钻,孟栩的蛮横,以及刁钻蛮横背后的妖娇可爱……明明业已模糊的一切,拨开岁月的浓雾,历历清晰。

孟栩爱吃醋,经常无理取闹,令他头疼得不行,同时又喜欢得不行,那疯猫似的小样儿现在回想起来他心里都痒痒。就是那会儿,他发觉自己挺变态,不爱乖巧听话的,专爱张狂炸毛不好调教的,最好再来点儿小别扭、小傲娇、小狡猾……总之,别人越是难以招架,他越是要挑战驾驭,占为己有之后的亢奋无法笔墨形容。

方惟脑袋里回放的全是孟栩的好和两人相处时的甜蜜情趣,孟翔则止不住愧疚蒸腾。他受了方惟太多照顾,已是无以回报,偏偏他哥抛弃方惟,伤害方惟的感情不说,还反过来记恨方惟,害他这个做弟弟的在方惟面前总抬不起头,感觉加倍欠了方惟的。

无需询问孟栩过得好坏,方惟从两人都认识的同学友人那里听说过孟栩很多消息,优秀加努力,孟栩获得最适合他也最属于他的成功,意气风发,风生水起。

至于感情生活,他们早已了无瓜葛,他没资格过问。不过,凭孟栩的外貌气质,理应不会匮乏。唔……只要他稍稍收敛脾气的话。希望他那时的纵容娇惯,不要给别人留下太多困扰。= =

听见方惟叹息,觑见方惟脸色忽现暗淡,孟翔自动带入各种狗血情节,脑补方惟陷入往日情伤,神伤黯然。

禁不住内心翻涌,孟翔连忙代兄道歉,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一时嘴快,勾起方惟不愉快的回忆。态度之诚恳,神情之沉痛,足令闻者见者皆动容。

方惟挺感动,可他真没孟翔误会的那样脆弱,更不多愁善感,这些年孟翔总认为对不起自己,他全了解,他不解释是怕孟翔情感丰富的当他在掩饰,从而负疚更重。

再者,当初他就想利用孟翔重情义的特点,感化他,将他拐回正途。不管最后和这点小伎俩有没有关系,孟翔确实改好了,而且,积极向上,没有因为牢狱生涯而愤世嫉俗,自卑自轻。

“你啊,心太重,别想这么多。我跟你哥本来就存在很多问题,比起感情,我们都太重视自己的前途,分手是注定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你们还有复合的可能吗?你现在单身,我哥提你就炸毛,说明他根本还是重视你的。”

“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呢?尤其,时过境迁,很多事都变了。”

“我哥那德行,除了方哥你,我真不觉得还谁能容他。算!该着他没福。”

于世祭出小镜子,左照照右照照,确定自己英俊依然潇洒照旧,这才放下心来,揣好镜子,吊起眼角,倨傲的,鄙夷的,以看蟑螂的眼光侧眼斜睨孟翔。

暗自好奇巨人症究竟吃了什么促进智力的营养药,终于意识到他高人一等的艺术气息如此神圣不可侵犯,一见他就像兔子见到大灰狼,庞大的身躯恨不能化成巨幅壁画贴在墙上,生怕被他圣洁的光芒烧毁其庸俗的灵魂。

“你好呀,又来帮人搬家?”摆完威风,于世立即装出亲民爱民、平易近人,不计前嫌的团结孟翔这等俗人百姓。谁让他是人民艺术家,必须植根于人民,再心高气傲也不能疏离人民呢?

于世亲切的嘴脸看在孟翔眼里简直和禽流感猪流感真人化,向他伸出病毒之手差不多。他绝对不歧视同志,而且,真心祝福他哥和方哥这样的同志们能够不用再被世俗欺压,光明正大的挺立于阳光下,获得真正的与普通人一样的尊重和幸福。

但是,不代表他能够接受别人对他致以同志爱。确切说,是来自这位人民艺术家的爱。

这位爷太销魂,他一凡夫俗子无福承受。= =

“我来看我方哥。”

“原来是和方教授是称兄道弟的关系啊!那什么,谢你上回送我回家。一块儿喝过酒,咱就是哥们儿,赶明儿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吱声别犹豫。”

“谢谢,用不着。再见,不送。”

“站住!个没文化巨人症瞧不起老子咋滴?老子肯跟当你哥们儿,是你高攀的高攀的高攀,老子还没这么给谁过脸呢,你敢说你用不着?说!用不用得着?!”

“用得着你妹!要饭也要不到你门口,你别过来,离我远点!”

孟翔身躯庞大,但步伐轻盈,啪啪一个凌波微步,闪进电梯,逃命似的。

站在电梯里,蒲扇大掌抚着狂躁的心口,缺氧窒息,心跳紊乱,孟翔亿万分的肯定,于世必须是某种危险疾病的污染源带菌者,无需肢体接触,空气传播,靠近就让人不适,产生濒死反应。

太特么恐怖。

温书扬是温玉骋的亲戚,两人同根同族,同个太爷爷。

温玉骋的爷爷是姨太太的儿子。这个姨太太不是那种奸诈的狐狸精姨太太,是正房太太的陪嫁丫头,给温玉骋的太爷瞧上,强行收了房。性子敦厚软弱,经常受正房太太和其他姨太太的欺负。因为胆小怯懦,动不动就以泪洗面,鲜少有笑模样,又不会卖弄资本讨好老爷,久而久之,就被冷落了。

作为老爷的儿子,温玉骋的爷爷待遇倒是比生母强了许多等级,不过,性情刚烈,从小见生母遭受欺凌,故而对封建大家庭充满反叛愤恨,在学校接受了新文化新思想,心里那股推翻封建旧制的火焰更是燃烧得疯狂。于是,在一个夜里辞别母亲,从封建家庭出走,义无反顾的投入革命红潮。

后来,在国共战场上遇见了同父异母的兄长,正房太太的儿子,即温书扬的爷爷。

兄弟两个,一个共军军官,一个国军军官,信仰不同,主义不同。时局造化,国民党已是强弩之末,温玉骋的爷爷便劝降了温书扬的爷爷投了共。

之后,兄弟俩一北一南,各自升官进阶,文革的时候,由于温书扬爷爷的原国军军官身份,受到冲击,两家才不得不暂时断了联系,直到拨乱返正、改革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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